《[综]金木重生》作者：鱼危 文案： 重生之后要干什么？ 有人选择发家致富，有人选择挽回爱情，金木研却很满足现状，对他而言，能当一个普通人类就是最大的幸福。 这一世，珍爱生命，远离危险。 然而随着意外接踵而来，他懵逼地发现自己怎么比上辈子还非人类？ 好像哪里不对劲啊…… #818辣个努力抗争命运最后上了贼船的金木小天使# #独眼之王的奋斗史# 【金木研cp月山习】 ★主角非人类。 ★本文是重生到综漫的平行时空，非原著世界。 ★剧情流，感情戏辅线，挖掘世界背景，没看过原著的也可以入坑。 ★这是一篇励志成王的奋斗故事。 内容标签： 综漫 穿越时空 美食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金木研（和修研） ┃ 配角：月山习，永近英良，有马贵将，神代利世，雾岛董香，高槻泉，诗，三井尚香 ┃ 其它：夜生活混乱危险的东京 第1章 食物 汉堡和肉排独有的香气从店内飘出，令还没吃早餐的路人食指大动。 然而时间有限，上班族们匆匆地买好东西就走，只有学生党悠闲地坐着聊天，偶尔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让这群青少年留下来细嚼慢咽的原因，不仅是这家餐厅的汉堡和肉排特别棒，更多的是餐厅里值得称赞的女仆店员！ 长腿的丝袜，饱满的胸脯，外加黑白相间的蝴蝶结的女仆短裙，这里简直是宅男的伊甸园！ 尤其是那句甜美的“欢迎光临”，不少男孩就羞涩地坐下了。 为了看妹子，吃个汉堡的钱完全小意思。 在这份你知我知的心思之中，青春期的少年们养饱了眼福，顺便装乖喊了几句大桥姐姐、安琥姐姐。 不过随后他们发现，在这家店中似乎出了一个异类…… 对方独自坐在角落里的桌子旁，装满书籍的挎包放在身边。明明点了超过一个人分量的巨无霸，他吃的时候却完全不抬头，仿佛不知道这家餐厅的女仆都有意无意地瞟向他。 一口一口，黑发少年吃的极为斯文，腮帮子嚼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吃什么昂贵美味的大餐。 BIG GIRL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美式连锁餐厅，开在几所著名大学周边，喜欢吃汉堡和肉排又花不起钱去高档餐厅的学生都喜欢来这里。可是，即使是开创这个餐厅的创始人都想不到吧，竟然有为吃汉堡和肉排这种低廉食物而落泪的人。 透明的泪水溅落在汉堡上，他平静的继续吃着。 看得让旁边注视到的人感到心酸。 一个漂亮温柔的女仆终于忍不住好奇了，她递来一张餐巾纸，以为少年失恋，结果…… “嗯？” 金木研微微抬起头，眼泪平静地流淌在脸上，却没有分毫名为悲伤的色彩。 女仆的手指僵住，“这位先生……” 对方非但不是难过得流泪，包括他略带颤抖的手指，还有灰黑色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强烈情绪，无一不在说明——他是极度的喜悦！这副反差直接把女仆吓得后退了半步，心中升起几分不知由来的凉意。 他的神色顿了顿，敛去了刚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诚恳道：“抱歉，我只是觉得太好吃了。” “真的，很好吃。”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黑发少年用叉子拿起被切开的汉堡放入口中。 可惜女仆笑得更勉强了，“请您慢用。”说完就快速溜开，和附近的姐妹们低声嘀咕起来。 金木研不怎么在乎地低下头，唇角勾起满足的弧度。 真的…… 很好吃。 肉汁充足，香味浓郁，不再是跟以前仿佛吃到了猪的内脏一样恶心，而是最初最初，他和英最喜欢的那个味道。 这个味道，让他从长久的噩梦中醒来。 清晨的阳光通过玻璃镜洒在身上，金木研摸了摸左眼，吃得一干二净的餐盘上光滑地照出他的脸。乌黑细碎的刘海下，是一双接近黑灰色的眼睛，甚至还有一点常年看书造成的近视。 他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回到了一年前，那场改变人生的变故还未发生，他的挚友没有死亡。 而他人生，还没有被毁掉！ “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的响声，金木研打开这个熟悉的翻盖手机，视线率先注意到时间：04/02，7:05。 发件人姓名：肥松（永近英良）。 短信内容：听说你出院了，快点回来上课，放学后我请你吃东西（＾Ｏ＾） 金木研心中的激动消褪，哭笑不得地记起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原来是这具身体发高烧，在开学典礼上强撑着站久了，导致高烧昏倒，醒来的金木研就变成他，一年后死在CCG死神手上的金木研。 他怀念地想道：“过去的我果然是英口中的书呆子。” 只会读书，缺乏人际交往，不擅长运动，性格腼腆内向，从小到大认识的朋友唯有永近英良一人。 【回去吧，金木。】 永近英良在濒死时抓着他肩膀说的话，金木研终于能够给出回答。 食指飞快地按下按键，短信发出了回复。 “好。” 和你约定好了，我就会实现。 在这个扭曲的世界里，谢谢你愿意把我从地狱里拉回来。虽然……他感觉即将面临另一个地狱，比如说：书包里装着的是东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以及学校寄来的国文科一年的课本。 吃完钟爱的汉堡后，他走到附近的东京大学门口。 金木研的脸色微白，再一次纠结这个世界的“自己”为什么考上了东京大学而不是次一等的上井大学。 东大作为日本首屈一指的学校，虽然毕业待遇好，但对学生可以说是严要求严标准。每个月不仅有阶段性考试，还有校考和各种比赛类考试，想拿到奖学金和免除学杂费，就必须各科目达到优秀，全校排名在前十。 这一点放在以前的自己身上，苦战一段时间勉强能办到，而现在…… 金木的手掌扶额，重重地叹息。 重生前的他已经半年多没上过学了，希望学校的知识没全部丢还给老师。 四月，正是大一的新生刚入学不久的季节。学校里洋溢起青春活力的气氛，春季的樱花盛开，粉白的花瓣悠悠的随风洒落，路上的学生们脚步匆匆，为这片著名的校园勾勒出堪以入画的景色。 一年A班，属于国文系尖子生的班级。 当金木研被东大的系主任领过来报道时，班上已经有很多人好奇起这个新生入学考试第一的人物。学霸的魅力总是吸引人，更令女生产生好感的是——这个家伙竟然在上台演讲前发烧进医院！ 多少人羡慕东大的新生代表演讲啊，每届代表基本是当届最优秀的人，未来光明无限。 这是多么一个柔弱易推倒的学霸啊！ “金木研。” 在黑板上工工整整的写上名字，金木研转过身，顶着全班人或是遗憾或是好奇的目光鞠以一躬。站起身后，他平静地适应了万众瞩目的情况，而年岁颇大的中年老师也看出他的内向，露出和蔼的笑容说道：“金木同学可以自我介绍一些，像兴趣爱好之类的。” 金木研想了想，开口对全班说道：“我今年十八岁，兴趣是看书，以后请多多指教。” 这么一说完，他按照老师指的位置坐下。 果不其然，说出这番自我介绍之后，班上不少人都忍不住降低印象，背后议论起自己是一个书呆子。金木研全然不在意的拿出书本，事实本来就是这样，他也不需要其他人的特殊关注。 下课后，一个长相秀丽，颇具有大小姐做派的女孩笑眯眯地走到他面前。 “金木同学，我是班长三井尚香，因为你迟迟没出现的原因，班上已经选好了职位，请不要介意。”她伸手一放，金木的桌子上多出一张填表单。金木研疑惑的看了过去，轻轻地念道：“社团申请表？” 三井尚香点了点头，完全没有抢了班长位置的心虚感，自信而甜美地说道：“班上就差你一个人没填了，放学前记得交给我。” 金木研打开笔盖，视线扫了扫内容就说道：“不了，我直接填吧。” 听说读书社一般能混日子。 就在此时，教室门口响起充满元气的呼喊，“金木！” 金木研的表情骤然一滞，脖子上就多了一个沉重的“挂坠”，偏偏“挂坠”的主人还毫无知觉，手臂摇晃了几下金木研晕眩的脑袋，“嗨，见到我开心吗？” 所有情绪都被梗在了喉咙里，金木研看着好友久违的笑脸，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开心。” 永近英良的目光闪过讶然，随后看向他的班长，“这位美女是——？” 三井尚香友好地说道：“你好，我是A班的班长，三井尚香。”永近英良迅速猜到了她找金木所为何事，拿起桌子上的纸，啧道：“金木，东大那么多好玩的社团不选，选这个最无聊的干什么？” 读书社俗称养老社，他可不希望金木那个闷脾气继续闷下去。 “选这个如何？” 手果断的一指，永近英良为金木研选出了一个他心中认为最合适的。 ——美食社团。 金木研的嘴角僵住，“……” 站在对面的三井尚香已经掩唇笑，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外班人产生诡异的认同感。像金木研这种偏向柔弱的少年，果然最令人期待人妻的一面，系上围裙，然后展现学霸背食谱的能力大刀霍霍。 永近英良到底最熟悉好友，一看他想要翻脸，立刻挤眉弄眼地解释起来：“美食社团需要一定的动手能力，这方面你正好可以得到锻炼，而且社团的人气极高，有不少女生特别喜欢这个社团的男生哟。” 金木研推开他，面无表情地拿起钢笔，打算把读书社彻底签上大名。 永近英良见无法改变金木研的态度，小声的嘟囔，“其实我很期待金木的手艺啦。” 金木研握笔的手一停。 永近英良立刻给出一双星星眼，特别哥们地说道：“你放心，即使你做的再难吃，我都不会嫌弃你！” “败给你了。”金木研垂下眼睑，刘海挡住了秀气的眉眼，永近英良只能看见他用笔勾上了美食社，金木研几个字的签名透着浓烈的杀气。金木研签完名后，幽幽地说道：“这可是你说的承诺，不论多难吃都必须吃掉。” 永近英良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不可能吧，金木独自居住那么久，怎么可能没手艺？ 金木研斜视他，内心默默地吐槽道：“我这辈子唯一学会的手艺就是泡咖啡。” 作者有话要说：圈圈很早就喜欢上了金木少年，这份热情随着时间虽然减淡了，但是本着既然当年存稿了，就要开坑植树的习惯，圈圈开坑啦！ 不知道金木研的读者也可以看哟，圈圈会努力写得让大家都看得懂。 谢谢提前收藏的读者！ PS：圈圈的原笔名是“黑め眼圈”，如今改成了“鱼危”。 第2章 东京24区 “合格。” 一声喟叹，美食社的现任社长捧着咖啡杯美美地喝完。 每个社团都有着一定的考验，像美食社这种典型吃货集中的地方，考验的就是一技之长了。通过泡咖啡的技巧而得到认同，金木研淡淡地笑了，指尖下意识地摩擦着指腹，上面没有薄茧也没有伤痕，白皙细嫩，从未被人用工具剪断过。 “总感觉你泡的和其他人不一样，非常棒。”褐色头发的青年一脸陶醉，双手捧着杯子，舌头还恋恋不舍的把唇角残留的咖啡吃干净，“这大概就是上任会长说的，用感情浇灌的美食吧。” 旁边的社团成员被他勾得馋虫都出来了，眼巴巴地瞅着社长，无声的谴责。 陪他一起来的永近英良捅了捅好友的胳膊，稀奇地问道：“你不是很少喝咖啡吗，怎么技术有那么好？” 金木研的眼神透着温润的光彩，低声说道：“是一个很慈祥的咖啡店长教我的。”不仅是泡咖啡，他还教了他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引导着当初迷茫的自己，可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却…… 打断曾经的回忆，金木研向社团长询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藤田川挥了挥手，迫不及待地说道：“去吧去吧，明天这个时候记得过来报道，金木同学。” 把金木研的入团申请收下，藤田川托着下巴看着这两个关系极好的学弟离去。美食社团的一位大神级学姐走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拿起空着的咖啡杯嗅了嗅，“不就是用普通的咖啡豆研磨出来的廉价物品吗，藤田，你品味变差了啊。” 藤田川含笑的眼角一挑，爽朗的气质莫名的多出一丝优雅贵气，“我喝的，怎么会是这种肤浅的东西。” 清间雅美的眉心蹙起，无法理解社团长的不定期抽风。 他捧起脸，好似少女犯花痴地说道：“咖啡里的寂寞和幸福快要让我心都化了啊。”看那个学弟泡咖啡的温柔神色，藤田川就能断定这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这样的人泡的咖啡比普通人都要来得手稳，心更稳。 搞定了社团的事情后，两人在校外吃了一顿，永近英良掏钱请客，金木研自然不会客气。 在他肉疼的表情下，金木研吃了个满饱，打了个嗝还是烤肉味。 时间不早，金木研便和永近英良在岔路口分要分开了。想到金木回家所需的时间，这几日暂时居住在亲戚家的永近英良有些担忧，喊住了这个大病初愈后就怪怪的好友，“金木我记得学校附近有学生公寓，你要不要搬过来？” 金木研的脚步停下，抬头看着黄昏笼罩下的东京，“过几天再考虑吧，这段时间我想安心复习功课。” “好吧，明天见。” 永近英良摸了摸后脑勺，告别了金木，“记得早点回家，最近东京有点不安全。” 金木研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视线忽然一阵模糊。他伸手擦去，还能触及眼角的湿润，“英，谢谢。”没有耽误，他挎着书包的往车站的方向跑去，在人群中穿梭，耳边吸收着各种吵杂的信息。 “24区……东京……” 一个中年大叔打电话时的话飘入耳中，金木研的动作不变，恍若没听见一样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对方的鼻子微动，眼睛朝着某个方向望去。 “好香。” 跑到了车站，金木研撑着膝盖喘了几口气，正巧有一辆公交来了，他看也不看地钻了上去。离公交的几百米处，之前那个打电话的中年大叔早已收好了手机，目露惋惜地看见金木研已经上了车。 难得的美味，可惜了。 公交开到三站之外的路上，金木研才匆匆地下了车。 公交司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因为金木研很快去了马路反方向的车站，登上了返回的另一个公交。 背靠在空座位上，金木研松了一口气，目光望向车上注明的乘车路线。陌生的地名映入眼帘，令他明白自己离开了前世的轨迹。乘车的终点是东京20区，它在金木研的印象中还有一个别名，安定区。 和其他地区比起来，这里的喰种捕食事件发生率是最低的，大部分喰种都很安分。 金木研默背了一下24区的地图，结合如今的地图，东京大学的位置应该就处于传说中的24区。 最混乱最危险的喰种聚集地。 也是CCG的七名特等搜查官之一，有马贵将的辖区。 “死神啊。”金木研的心里安稳了下来，虽说信任一个曾经杀死自己的人很奇怪，但是这位特等搜查官实在强得令人绝望，他输的心服口服，死在有马贵将的手上也算是一个终结。 公交的广播上不知何时又开始插播喰种的介绍，让当地居民看见这类情况就立刻向CCG报警。金木研静静地听着声音，公交上的人也开始笑着议论起这不知道是不是真实存在的生物。 喰种即食尸鬼，平时外表与人无异，却无法摄取除了人以外的营养。他们天生以人类为食物，假如一个月不进食就会饥饿到发疯，而CCG就是专门对付喰种的政府机构，全名Commission of Counter Ghoul，目的就是驱除全部的喰种。 驱逐成功的结果只有两个，死亡或者关押在喰种拘留所。 金木研当年就是CCG的头号驱逐名单之一，SS级的独眼混血喰种，由CCG最强的有马贵将亲自出手击杀。 他不是不知道有马贵将的强大，令他会自投罗网的原因只有一个。春天的凉风刮过，回到20区的他温柔地望着一家在二楼的咖啡厅。那家名为“古董”的咖啡厅正在营业，里面的客人有着人类，有着喰种，还有着浓郁苦涩的咖啡香。 那里曾经是他愿意用生命守护的地方，最后的容身之所。 芳村店长，董香，雏实…… 可是时至今日，他和这些人之间隔着无法跨越的障碍，只能远远地看着，不敢靠近。 “抱歉。”金木研在心中说道。 为了和英的约定，他将不再踏入这片喰种的领域，以普通人的身份读完大学，然后找一份工作，娶妻生子，度过一生。 视线移开，金木研迈动了前行的步伐，最开始几步有些沉重，随后轻松起来，仿佛挣脱了什么扼住他呼吸的命运。不用再吃死人的肉，也不用为了变强去吞噬喰种，他终于能不佩戴独眼面具地活在阳光下。 自由的代价。 他用上一世的生命付出了。 古董咖啡厅里，端着盘子的服务员疑惑地看着玻璃窗外。 年纪颇大的店长芳村站在桌台前擦拭杯子，抽空抬头询问道：“董香，怎么了？” 蓝色短发的少女摇了摇头，“没什么，刚才看见一个站在咖啡厅前发呆的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她在看到了那个人快要哭了的表情后，无端心里一揪。 仿佛有什么联系被扯断，支离破碎成那般的笑容。 夜晚，书桌上的小灯“啪——”的一下关上，金木研把头发挠乱，痛苦地发现回归日常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那些课本看上去是如此陌生，尤其是忘记的数学公式，一串串数字和符号背得他一脸血。 “入学考试第一……” 金木研倚靠在座位上，双眸空茫地看着天花板。 算了，还是先洗洗睡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看，刚开学没那么快考试。 当天的梦里，他看见了一张张不及格的考试试卷从眼前飘过，老师铁青的脸色堪比魔鬼，令曾经面对死亡也不曾惧怕的金木研打了个哆嗦。炮轰不断，他被训斥得面红耳赤，不敢抬头。 忽然声音停止，老师把试卷拍在桌子上，冷酷地说道。 “1000减7等于多少？” 金木研的眼瞳一缩，猛地抬起头，和蔼慈祥的大学老师的面庞变成了一个带着曲棍球面具的男人。 他狰狞的在面具后笑着，手上凭空拿出了一个老虎钳，四周的场景从温馨的校园蜕变成一个空旷无比的房间。白色西装的男人站在他的面前，而金木研的手脚被束缚在一张椅子上，旁边的铁桶里装满了被剪断的手指和脚趾。 “我再问你一遍，1000减7等于多少？” 重复的问题再一次出现，预告着对方的不耐烦。 金木研的嘴唇微动，就在对方拿着老虎钳即将再一次剪断他生长出来的手指时…… 黑灰色的左眼变成猩红，眼角出现裂纹般的深红色花纹，金木研的神情沉淀下来，冷冷地看着这个以折磨他取乐的男人，“可笑，就凭你？”挣脱手铐和脚链的刹那，这个代号“壁虎”的S级喰种突然大笑起来，异常兴奋。 “你果然是最棒的，让我，夺走你的一切吧！” “让我吃掉你吧！” 脚一软，金木研骇然的发现喰种化的力量消失，头发被人向上拽起，让他清晰的看见对方眼睛里的自己。 是黑发的…… 那个没有力量反抗，没有力量挣扎……没有力量守护的可悲的金木研。 这就是最初的他。 也是英想要自己“回去”的他……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做恶梦的金木研# 金木研：我曾经的力量是SS级，现在可悲的成为了战五渣。 &&&&&&&&&&&&&&&&&&&&&&&&&&&&&&&&&&&&&&& 中午12点准时更新啦！ 第3章 危险分子 台上的国文教师正在认真地授课，金木研的状态却看上去不太好。 梦魇连续几日围绕在他身上，周围越是安定，他心中积郁的情绪就越多。 不得不承认，他的过去就是一场悲剧性的噩梦，美好的地方太少，重生又过于幸运，他害怕着这种幸福就像是握在手中的细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流了出去。而这份不安感在早上没有吃早餐的情况下，达到了某个巅峰值。 好饿…… 他又忘了去买食物。 金木研垂眸看着书本，手下意识地压在饥饿的腹部。喰种不需要进食人类的食物，而他在长期的喰种生活中也淡忘了进食，一不小心就因为匆忙导致遗忘了早餐。 只是，今天没吃饭是对的？ 课间收到一份体检表格和体检卡，金木研这才记起昨天班上的通知，新生似乎要进行常规体检。 体检是全校新生都需要进行的事情，所以在艰难的排队体检后，金木研再次看见了在人群中笑容开朗的永近英良。顶着一头黄发，国际学部的永近英良在看到他后立刻挤了过来。 “金木！” 金木研弯了弯唇角，对好友每日旺盛的活力感到淡淡的羡慕。 “我记得你有低血糖，现在饿得眼睛发晕了吧？”永近英良一过来就拍了拍他肩膀，顺手递上一包刚买的牛奶。金木研没有犹豫地拆开吸管开始喝，他饥肠辘辘的样子惹笑了永近英良，对方晃了晃自己的体检表格，上面一排排优秀的评价和金木研天差地别。 “你瞧瞧，和我一样多锻炼就OK啦，不要老是宅在家里看书。” 十分损友的炫耀了一遍后，永近英良还意犹未尽地瞅了瞅金木研的小身板，摇了摇头道：“等下多吃点吧。” 金木研默默地叼着吸管，视线不经意间划过永近英良的体检报告，一个列表映入眼帘。 Red Child Cell。 亦或者称为RC细胞数值，而永近英良的数值是329。 大概是他的眼神停留时间过长，永近英良立刻发觉了他在看什么，“你看这个干什么，大家数值都差不多。”手指灵巧地夺过金木研的体检表格，永近英良十分关心地扫了几眼，确定好友身体没问题便吐槽道：“超过400的RC数值，你比以前略高啊。” 以前的数值是多少，金木研不记得了，所以面对永近英良的随口一提，他能做的唯有安静微笑。 正常人类的数值都在200-500之间浮动，400确实偏高。 但是—— 为什么重生之后会高了一点呢？ 在回到教室的途中，陷入思索的金木研不小心和急着收表格的三井尚香撞到了一起，悲剧的是三井尚香后退半步就站稳了，金木研却跌坐在地，脚踝崴了一下。纸张和卡片散落得到处都是，金木研的脸上一红，丢人的感觉不言而喻。 没办法，现在的身体太废了。 班长很有气势地瞪着他，最后哭笑不得地伸出手，友好地说道：“金木同学，需要我扶你到校医室吗？” 同学之间的友谊结交的很快，尤其三井尚香是个非常活泼善言的女孩，再加上家世和修养都不差，她也有着和金木研一样的阅读爱好。即使金木研平时不喜欢说话，一旦谈及阅读，不，准确是小说方面，他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眼睛发亮的和对面的女孩成为了书友。 按三井尚香的评价就是，果然是个书呆子。 金木研严肃地说道：“书籍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没有它，我的精神世界就BIU~的一下枯萎了。” 三井尚香扶额，“……” 其实你只是小说狂吧，而且还是恐怖小说粉！ 整理好手中的体检表格和体检卡，三井尚香直接掏出手机丢了过去，挑了挑眉，“电话号码。”金木研腼腆地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礼尚往来，他把对方的手机号也记录了进去，在这一刻，他的手机通讯录里多出了一个新认识的朋友。 三井尚香哼笑一声，在离开前潇洒地说道：“感谢我吧，你这个交际困难的家伙。” 金木研不以为耻地答道：“三井同学，以后请多指教。” 医务室的大门关上，三井尚香面上的笑容转淡，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拿起手机，目光注视着一个小巧的手机挂坠。黑色的方形挂坠十分时尚，不仔细看，估计都发现不了其中有一面是黑色的电子屏。 拨开开关，指甲大小的屏幕一闪，显露出的两组数字：402，280。 前者是金木研的数值，后者是她自己。 三井尚香的眸中浮现温和，谁都是惜命的，何况是他们这种被寄托厚望的继承人。大家族有各种渠道了解到日本的黑暗一面，为了避开身边可能会有的危险喰种，珍贵的RC手机检测仪就被开发了出来。 体检报告可以有假，这个却不会有。 路过一个避开注意的角落，三井尚香打了个电话给家人，声音平静得如同商业报告：“爸爸，班上已检查完毕，这个检测仪效果很好，数值和体检报告上的误差不大。” 走廊的脚步声由远到近的出现，她关上了通话，换回了言笑晏晏的表情。 一抬头，她的眼角一抽。 真是个挑战美学的家伙啊。 来者穿着一身艳红色的高级定制西装，双腿修长，步履优雅，浑身透着若有若无的贵气，仿佛连每一根发丝都增加了闪光度。 在三井尚香的社交印象中，能把骚包红和基佬紫这两种颜色搭配到一起的人，只有他了。 自从这家伙回国后，迹部财团的继承人就再也不穿红色西装了。公共场合下，这两个人撞到一起简直就开启了高倍闪光灯，把旁边的人都衬托成了绿叶，而诡异的就是……月山习竟然能把闪瞎人眼的红色穿得这么好看。 不去当牛郎太可惜了！ “月山学长。” 虽然内心吐槽不断，三井尚香还是乖乖的给这个月山家族的大少爷鞠躬。 拥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家世，月山习的外表也是一样难掩出色。他先看了看这个女孩胸前的铭牌，是大一新生，不由笑意加深，“Bonjour mademoiselle.（法语：你好啊，小姐。）” 三井尚香装暗骂对方经常性的多国语言口癖，幸好她最近修了法语，否则听不懂多尴尬。 她羞涩的用法语回击道：“学长今天是来体检吗？” 月山习浅笑，语言瞬间变成了流利的意大利语：“体检这种平民的事情，还需要我亲自来学校吗？”语罢，他竖起手中拿着的资料夹，上面的学园祭几个字令三井尚香眼睛一亮，明白了东大的特色学园祭即将到来。 他手指慵懒地撩过额角的紫色发丝，成功勾起了三井尚香的兴趣后，无情地说道。 “Ade（德语：再见）。” 目送这个自带魅惑技能点的背影消失，三井尚香的表情发僵。 Shit，最后一句没听懂！ 路过二楼的医务室时，月山习本能的屏住呼吸，快步走开，一点都不想去闻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健步如飞之下，月山习迅速消失在二楼，而睡在医务室里的金木研猛地拉开半遮的帘子，脸上第一次出现惊疑不定。 月山习？ 怎么可能，他不应该是在20区和7区活动吗？ 一时间金木研头痛不已，心中忍不住有转校的念头，可是上井大学有西尾锦，东京大学有月山习，没准其他大学也有蛰伏着陌生的喰种，未知比已知显然更加可怕。 即使……和月山习这个美食变态在一所学校一点都不安全。 金木研纠结地倒回病床，黑色的短发落在洁白的枕头上，他双眼放空，脑海里突然响起一句月山习向来深情款款的话：“能保护你的，既不是盾也不是铠甲，而是藏于枕边的短剑。” 月山习是金木研的剑。 这句话在上一世一直履行到底，金木研没有给他反噬自己的机会，但是这辈子…… 苍白瘦弱的手掌抬起在面前，他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估计这点肉，不需要嚼几下吧。” 怀抱着某种人身安全上的担忧，金木研一打听到月山习是人类科学系社会福祉学科四年级生，就决定绝不踏足那边的区域。且不提这么扯淡的专业，再者喰种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家伙，月山习可是连绑架女孩威胁他都干得出来的人渣。 呵呵，道德底线？ 喰种没那玩意。 果断的在手机上存下CCG的报警电话，金木研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是时候找个安全的地方寻求庇佑。就是不知道他看重的地方价格贵不贵，毕竟有马贵将住在哪里，哪里便是喰种的禁地。 第4章 故人 第二次见到有马贵将的时候，金木研刚搬进了附近的一所合租的高级公寓。 看到“邻居”露出友好的笑容，金木研足足愣了三秒钟，这才恍惚的把礼物送上后离开。有马贵将看了看手中的礼物，又望向那个回去的黑发青年，不禁懊恼起自己是不是太严肃了。 对人类，和对喰种，在外名声显赫的CCG死神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意识到这一点，金木研突然捂住左眼，身体倚靠在公寓的门口慢慢蹲下。死亡残留的剧痛如同幻觉般再次出现，头颅被有马贵将的IXA化作的长矛贯穿，睁大的赫眼再也无法看清楚世界，扭曲、朦胧，留下令他绝望的黑暗。 痛啊，好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伤了我的大脑啊啊啊啊！ “居然能伤到LXA的防御……”记忆中响起冷酷低沉的声音，宛如死神的裁决，“对了，我需要，新的库因克……” 这就是金木研前世的结局。 即使死亡，他体内的赫包都会被抽出，制作成这位特等搜查官的新武器。只因为他在濒死时接受了一个喰种的内脏移植，从此由人类变成了混血喰种，所以他永远得不到来自昔日同类的仁慈。 “你没事吧——” 温和而担忧的声音好似在世界之外传来，打破了金木研浑浑噩噩的回忆。 金木研抖得像筛子一样的身体在他的搀扶下站起，把前世的惨叫压抑在喉咙里，金木研咬紧着牙关，冲这位新朋友摇了摇头。 很明显不二周助不相信他的反应，只是向来体贴的不二周助不会追问下去。 “需要去医院吗？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无碍。” 若是以前的金木研，定然说不出这般坚定的拒绝，可是眼前的不二周助倒觉得理所当然。几日来的短暂相处足以让不二周助看出这个合租的学弟的性格，别看和他一样温温和和的模样，骨子里的冷淡从未少过。 况且金木研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有这样的脾气很正常。 不二周助不动声色地掩去了思索，微笑着把学弟送回了二楼的房间。推开门，摆满了书籍的书架映入眼帘，不二周助心中赞叹了一声他的阅读量，随后冰蓝色的眼瞳微睁，不二周助看到了一些差别较大的书。 “你喜欢搏击吗？” 坐在床上的金木研闻言一怔，目光随着不二周助所指的方向看去。 《拳王的特别指导》、《搏击技巧的掌握与理解》、《闪避的多种方法》等等，难怪不二周助会稀奇，体型偏向瘦弱的金木研怎么看都和这些东西沾不到边。 “我不喜欢。”金木研诚恳地答道。 他不喜欢任何流汗的运动，不喜欢和过多的陌生人接触，喜欢独自呆在安静的环境里。 不二周助为他的答案笑了笑，离开的时候小声地带上门，没有继续打扰金木研。没有这个敏锐的房友盯着，金木研的表情归于死寂，窗外的风吹动着窗帘发出沙沙的声音，他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书，封面上赫然写着高摫泉的著作《黑山羊之卵》。 手指一用力，他把这本自己曾经最爱的书给撕得支离破碎。 纸屑飞扬，金木研露出病态的解脱。 “喜欢？” “不喜欢？” “为了能活下去，我都会‘非常喜欢’。” 这本书引诱了他和神代利世的相遇，倘若没有那次偶遇，他就不会和那个伪装人类的喰种约会，然后步入深渊。 同一条河，他不会跨入两次。 墙壁上的镜子忠诚地折射出金木研的神态，不经意间阳光照得镜面发白，连那头乌黑细碎的短发都变得苍白几分。金木研歪过头看去，眼神单纯，镜子里的自己又变成了普通的学生。 “英，再给我一点时间调整，我还有一些无法摆脱前世……” 金木研的呢喃消散在房间里。 拿起一件外套，他出门散散心去了。而楼下的不二周助看他恢复了精力，也就不再担心，仿佛忘记了金木研之前的绝望和扭曲。 日本东京的商业街十分热闹，人来人往，金木研的视线在年幼的孩子、青春的女孩、还有白发苍苍的老人逐一身上划过。想起自己以前落荒而逃的场景，他的眼中闪过笑意，慢悠悠地走入他们之中，享受着周末的气氛。 能闻到小卖部的食物香气，汽车的尾气，还有各种各样鲜活的气息，不再是强烈的……人肉的味道。 手机的叮咚声出现，金木研疑惑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阿英这个时候应该在睡懒觉才对。来电显示是“三井尚香”，金木研一点接听，里面就传出班长的愉快声音：“金木研，我在马路对面。” 一身精致的春季长裙装，三井尚香放下束起的长发，看上去相当淑女地朝他挥手。 “你要去哪里？” 金木研刚走到马路对面，就被她拉住胳膊的往公交车站台走去。 “我想去一家店，但一个人不敢去，你陪我吧。”双手合十，三井尚香笑容甜美地拜托着金木研。金木研完全没被这点美色打动，残酷地指出：“你家司机呢？我记得你出门不可能一个人吧？” 三井尚香充分发挥大小姐的任性，狡黠道：“他们不允许我离开二十四区，我实在没办法，幸好碰到你了。” 就在这个时候，公交车的电视又临时插播一则新闻： “……位于东京十一区的居民宅附近，有目击者发现一具残缺不全的男尸，现场残留有被认为是食尸鬼的东西，搜查局认为这是食尸鬼的捕食，正在开始周边的调查。” 车上的乘客都诧异地看向新闻，而三井尚香的表情一敛，颦起眉头，嘟囔道：“十一区？” 金木研瞥了一眼电视就收回了视线，继续问道：“三井，你确定还要去别的区吗？”三井尚香顿时恢复矜持，双手把LV的小包放在膝盖上，眼神闪烁地说道：“我要去的是四区，离十一区比较远，没关系。” 为什么一定坚持去四区？ 金木研不解，但是三井尚香算他的朋友，便沉默了。 下了公交车不久，三井尚香带着金木研穿过几个混乱的大街小巷，途中还有砸玻璃瓶、女子叫骂的声音。 “这里是……”金木研的眉心一跳，本能的觉得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等三井尚香终于抵达目的地时，金木研踩在标有禁止泊车的水泥地面，眼神复杂地看见面前的一家店面入口。 外面的墙壁上涂满乱七八糟的喷漆绘画，没有窗户，门口摆着一辆黑色机车，放在地上的招牌木板上也是乱七八糟的图案。 处处都彰显着凌乱，肮脏，还有一点廉价的意味。 三井尚香回过身，雀跃地打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和头发，笑吟吟的对金木研说道：“别看这里这么差劲，里面绝对会吓你一跳，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收拾一下外面，这样哪里招揽得到顾客。” 小小的埋怨透着亲昵和羞涩，和她平日里的作风截然不同。 金木研的嘴唇动了动，非常想告诉她……三井家不允许她到处跑是正确的，不然小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事到如今，临阵逃脱已经不可能，金木研跟着三井尚香的脚步走进去。走入通往地下的阶梯，店门口的红色灯光照亮，地面有着印着店名的英文字母的地毯，右边墙上挂着竖条的招牌，四周皆是干干净净。 金木研的目光扫过店名，“HySy Art Mask Studio”，几个字母在舌尖上咀嚼，无言的怀念。 一进去，四排金色摆放台上全是人偶，人偶的脸上佩戴带着各种面具。不仅如此，两边的墙壁上都挂着两排面具，贴近墙的地面全是玻璃柜，而玻璃柜里摆着更加稀有的带着角的怪异面具。 三井尚香左右张望，终于在某个角落看见了心心念念的店主。 “诗先生！” 一个穿衣打扮特别潮流的青年慢吞吞地走了出来，脸颊上还残留着小睡的红印。 “喔，三井小姐啊。” 诗今天依然是灰色短袖，黑色外套，双手手臂和胸口全是纹身。这还不算什么，他左边的头发剃了，右边留有的灰色头发，扎着马尾辫，他的嘴角挂着清闲的笑意，唇边是一个性感的唇钉，左眼眼角一个钉子，脖子上还有项链和挂坠。 最明目张胆的是他睁着一双红色的眼睛！ 金木研微妙地看着老熟人的赫眼，心想对方打算怎么蒙混过去。 三井尚香夸赞道：“诗先生，您纹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金木研：“……” 卧槽，纹眼睛这个理由都可以！ 纵然三井尚香有很多话想和诗聊一聊，可是诗明显很客气，立刻从制作台上拿出做给她的面具。 面具是半遮脸的构造，非常精美华丽，放在假面舞会上也能成为焦点。三井尚香虽然一拿到它就欢喜起来，但是眼神却时不时地流离在店长俊美的面容上，“你说这个是送我的礼物，可我有些不太好意思，不如我们出去喝杯咖啡，算我的谢礼。” ——假得不行的借口。 金木研吐了个槽，牙疼地注视着这对表面上郎才女貌的男女。 话说三井尚香，你真的知道你看上的美男是什么人吗？ “咖啡吗？”诗很认真地想了想，遗憾地拒绝了这个不错的邀请，“抱歉，我等下还有客人，不能走开。” 三井尚香失落之后，打起精神笑道：“以后有的是机会，总不能耽误你的生意。” 对于善解人意的女孩，诗还是有一点好感，面瘫似的脸色浮现浅浅的笑纹，“你们一路过来也累了，不如先坐着休息，我出去把关门的牌子挂一下。”说完，他踩着人字拖，不等三井尚香的回答就往外走出去。 面具店里顿时安静下来，三井尚香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脸，“今天麻烦你了，金木。” “没什么，你看上去很开心。” 金木研抚摸着一个人偶脸上的面具，回以包容无比的话。 三井尚香脸烧得更厉害，干咳一声，靠拖着朋友来鼓起勇气的自己真糟糕。为了避免尴尬的境地，三井尚香随口找了个话题问道：“诗就是这里的店主，他的打扮实在太酷炫了，你看清了他脖子上的拉丁文吗？我特意去找了字典翻译……” 三井尚香的话还没说完，金木研轻声说道：“我知道。” 三井尚香错愕：“啊？” 金木研侧脸看向这个不缺聪慧的女孩，语气中包含着一丝沉重：“我无法同你一起生活，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这句话代表人类与喰种是没有好结果的。 未料听了他的话，三井尚香卷翘的眼睫一扇，低头叹息道：“不知道诗先生的心上人是谁，竟然能让诗先生如此念念不忘。” 听到这般曲解，金木研差点捏碎了手中的面具，三井尚香，他的心上人是人肉！ 第5章 独眼面具 “你有对什么过敏吗？” “没有……” “那橡胶或是金属呢？” “都可……” “要做全罩的吗？” “那……” “这是第一次，还是半罩面具比较好吧。” 诗在金木研的座椅旁蹲下身，一边拿笔在纸上记录一边专业地说道。 接受头型测量的金木研一脸无奈，“好。” 他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前一秒三井尚香还在和诗聊天，后一秒就拉着他来定制面具。对此，三井尚香在旁边拍手赞道：“诗先生的手艺非常好，金木，你面具的钱我出，乖乖的接受我的一番心意吧。” 金木研听出画外音，忍不住猜测道：“学校会举办假面舞会吗？” 三井尚香俏皮地眨了眨眼，示意他猜对了。 东大的学生里不乏土豪，假面舞会正是他们每年都要举办的项目。可以没有一身华丽的正装，也不能没有一个精致特别的面具，否则接下来的嘲笑就要承受得住。 三井尚香笑着说道：“假面舞会会评选前三的特色面具，届时有一笔不菲的奖金哟。” 三井尚香是土豪，金木研就是土鳖，任何能拿到奖金的机会都不应该错过。思索着什么面具类型的诗忽然眼前一亮，好奇地问道：“你确定是要特色，而不是非要华丽，对吗？” 灵感来了，诗唰唰的在纸上画了起来。 三井尚香懂一点速写，也蹲下身看诗快速画出的面具雏形。 她大吃一惊，掩唇道：“这种面具？太凶残了吧，会不会和金木的形象产生违和？” 诗所画的正是一个遮盖不少面部面积的面具，即使是潦草的图，她也毫不怀疑面具上的一排狰狞牙齿会多有冲击感。坐在位置上任他们两个摆布的金木研斜瞅了一眼画纸，确定诗的品味还是老样子后，彻底绝望了。 其他人的面具都那么温和，为什么他的就这幅鬼样子！ 金木研不甘重生都摆脱不了那个面具，垂死挣扎道：“我想要一个像好人的……” 诗没吭声，手上加快速度地完善后续部分，三井尚香幸灾乐祸地驳回道：“想想你的奖金，我确定这个面具可以让你一展风采！” 快要大功告成之际，诗站起身问了最后一个要求，“你要露出两个眼睛的面具，还是独眼的？” 金木研无法遏制的表情略变，这一丝情绪没有逃过诗的眼睛，只是他有些奇怪，普通人类为什么在意这个问题？ “独眼的……” “想要露出哪边的眼睛？” “左……” 金木研露出奇妙的笑容，每说出一句话就好像用了极大的力气。 搞定了顾客的要求后，诗抱着画册来到了制作台前。制作台的墙壁贴着绘画面具的纸，桌子上摆着人偶还有工具，左边是悬挂的台灯，方便诗调整光线。 金木研把玩着桌子上摆着的雕刻刀，银色的刀刃看上去十分锋锐，让他恋恋不舍地放了回去。 他知道—— 这是价值不菲的库因克纲制成的刀，也是能够伤害喰种的武器之一。 “你对它有兴趣吗？想学雕刻？” “不。” 对于诗的询问，金木研把冒出的念头压了回去，腼腆得和每一个还未步入社会的学生一样。 “回去小心，不要在这边停留太久。”告别的时候，诗很好心地提醒了这两个人类顾客。三井尚香抿唇一笑，谢过了他的关心，和金木研一前一后的往店外走去。 在要踏出门口的一刹那，金木研听见诗若有所指的警告。 “金木先生，尤其是你。” 金木研微笑，装作没听见地迈过这间也许不会再来的面具店。 为了区区一个面具而招惹到喰种，自然不符合金木研的避让想法，不，准确说是避世，金木研已经不想再被卷入那个扭曲的世界了。 和三井尚香回到二十四区的商业区分别后，金木研回到公寓。 此时的公寓里除了不二周助外，第三个没见过的房友也回来了。幸而这回不是笑面虎，来者是一个气质十分温润干净的男生。暖灰色的短发，脖子上挂着一条银色十字架项链，对方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凤长太郎。” 这声线……和有马贵将好像…… 金木研瞬间亚历山大，两个都是学长，作为学弟的他只能鞠躬，“前辈好，我是今年东大的新生，金木研。” 不二周助噗笑地打趣道：“之前可没见你对我那么恭敬。” 见气氛轻松下来，金木研苦地的说道：“要是不二学长不捉弄我，我也会对学长‘特别’恭敬。”和不二住过一年的凤长太郎笑了起来，很有同情心地说道：“不二就是喜欢这样，但没有恶意，不过，我以前听说过你哦，金木君。” 金木研立刻梳理了一下记忆，确定没见过这个人。 凤长太郎看出他的疑惑，细心地解答道：“我是从忍足学长那里听说你，你很优秀，他当初遗憾你没有进入冰帝。” 金木研明白了，又是这个世界的变化之一。在原本的世界里，他四岁时父亲就已经去世，母亲则是十岁时过劳死，自己生活在姨妈家中，因他学习努力，成绩超过姨妈的儿子，让姨妈产生了劣等感而被排斥，渐渐地失去了容身之所。 但是这个世界里—— 他在高中后被一个远方亲戚领养了，对方的姓氏就是“忍足”。 这也是他为什么能负担起公寓的钱，又不得不在学校里努力去拿奖学金的原因。拥有了前世没有的学习环境，金木研才能以入学考试第一的成绩考入东大，可重生后的他不想亏欠别人，对忍足家就有意有无地疏远了。 钱可以还掉，人情还不掉。 金木研眼中的隔阂融化少许，谈及忍足侑士时低声说道：“忍足哥去国外念大学，我已经许久没见过他了。” 凤长太郎说道：“东大的学园祭快要开始，你不妨邀请他。” 结合三井尚香泄露的假面舞会的事情，金木研转念一想就知道学园祭和假面舞会肯定是一起的活动，到时候冰帝当年的那群土豪们一过来，估计砸钱的更猛。 当晚，金木研就在房间里犹豫地拨通了电话。 远在国外的忍足侑士从被窝里伸出手，习惯性地戴上平光眼镜，再打开手机。 “咦，是研啊。” 这位是打电话的稀客，忍足侑士想到小时候乖巧可爱的金木研，再对比长大后气质归于平凡的弟弟，略微可惜。明明长得不差，又是他的弟弟，结果在学校里一个女朋友都没交过。 另一边，听出忍足侑士睡意十足的关西腔，金木研立刻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时差。 “抱歉，忍足哥，我还是过几个小时再打电话吧。” “别挂电话，一次性说完。” 忍足侑士挑了挑眉，挺好奇有什么事能让金木研会来找他？ 把东京大学的学园祭的事情说完，金木研难得心情坎坷不安，不禁补充一句：“如果……如果没时间，不来也可以……” 忍足侑士用手堵着手机的传音处，低声地笑了起来。 这家伙，竟然还这么内向。 无论如何这个面子肯定会给，忍足侑士肯定的答复道：“好，你顺便替我向迹部说一声，让他多给我留几张票。”金木研底气更加不足地说道：“那……谦也哥那边，我去邀请行么？” 忍足侑士磨牙：一个是忍足哥，一个就是谦也哥，差别待遇啊！ “你想邀请就邀请，我不和忍足谦也一般见识。” “嗯……” 金木研远目，这话说得好像他们两个在高中毕业那年没有互抢过女友一样。 亲人间的谈话结束，金木研怔愣了半响，才发现自己是这么融入这个身份，连从未见过的忍足侑士和忍足谦也都怀着一丝亲情。 是个好现象，对吗？ 金木研温柔的注视着手机，把上面一个个不认识的号码给深刻地记入脑海。 “他”的亲人就是自己的亲人。 同样的夜晚，远在东京十一区的神代利世可不怎么开心。在白日发生了人命案的不远处，神代利世一脸郁闷的安分待在家中，半步也没有出去。由于之前的一时情绪冲动，她在一个不太隐蔽的地方下手泄恨，差点把自己暴露在CCG的侦查下。 神代利世不怕CCG的那些杂鱼，到底是嫌麻烦…… 突然，她摆弄着化妆品的手一顿，手指划到左胸口，“这种胀满了心的感觉，是所谓的幸福吗？” 如此甘甜醇美，让有着“暴食者”称号的她也产生了奇异的满足。 比捕食还要轻松愉快。 和白天一样，陌生的情绪从她的思维外跳出，不一样的是白天的感情太过绝望灰暗，即使是神代利世都不曾体会过。情绪触动之下，她不禁整个人狂暴起来，想要毁灭一切束缚自己、压制自己的事物！ 紫色的眼睛化作喰种的血红，神代利世咯咯的笑了起来，“有趣，是谁在影响我？”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感情共鸣的金木和利世#，再#818辣个遭遇声优梗的金木少年# 金木研：=v=总而言之还是很开心。 第6章 学园祭 今年的樱花花期较晚，连带着学园祭的时间也延迟了。 当班长拿着今年学园祭的安排表站到讲台上的瞬间，教室里响起热烈的欢呼。一旁的老师推了推眼镜，露出了然的慈和笑容，“你们先安静，听三井班长把具体事项说清楚。” “老师说的没错，大家等一会儿再高兴。” 三井尚香拍了拍手掌，满脸笑意地示意大家冷静下来，其实和同学一样，她来到东大，最期待的一件事就是每年的学园祭。 美男、美女、美食、美景，在东大可以找到任何想要的视觉盛宴。在这一天可以光明正大的约会，也可以带着亲朋好友前来学校游玩，全面展现高校优良的精神风采。 金木研这个宅属性的人在听见讲解后都不由产生期待，更别说其他活泼好动的同学。 “每个班都要有主题活动，我们班学园祭的主题待定……” 一个走神，金木研就错过了前面的内容，囧囧有神地发现三井尚香的话题奔向某个诡异的方向。比如“Cosplay秀”，“主仆咖啡厅”，“兔女郎和牛郎”，“男女变装游戏”等等，前面的还正常，后面这些根本不对头吧！ 男生们想要抗议，但可悲的是国文系是个女多男少的地方，A班尤甚，结果……你懂的。 “抽签个鬼，欺负我们人少吗！” 一个家世不错、长相也不错的男生拍桌而起，怒视着那些眼睛泛绿光的女孩。他的英勇之举引起其他男生的悲鸣，金木研默默地举手表示赞同，“三井班长，要不我们换一些正常向的活动吧。” 三井尚香拿着文件挡了挡脸，往金木研那边飞出一个哀怨的眼神。 金木研无动于衷，坚定道：“请换一个。” 男生们最后的抗议扳回了一次胜利，在争吵了一节课的时间，活动主题被一个文化部的女孩弄了个神来之笔，“大家不是经常传什么喰种，侦探社也一直在好奇这种异于人类的生物吗，我们不如开一场喰种聚会Play，自己扮演自己想象中的喰种。” 三井尚香立刻鼓掌，喜悦道：“哇，好主意！” 有了一个刺激的开头，班上一个沉默寡言的短发女孩也合上书本，嘴里蹦出一句：“还能评选谁的‘喰种’认同值最高。” 三井尚香玩笑道：“那活动奖励呢？” 这个女孩更会开玩笑的风趣道：“也许是一块人肉。” 金木·前混血喰种·现人类·研表示震惊，这年头的女孩都这么恐怖吗？ 对比喰种在外界的凶残程度，其他班的吸血鬼扮演就弱爆了，优雅能当饭吃吗，喰种完全不挑剔是血还是肉。在班上莫名其妙燃起来的氛围下，金木研背后的冷汗更加严重，因为……这个学校就至少有一只号称“美食家”的喰种。 班上的活动主题很快上报到学生会，迹部景吾作为学生会的主席，义不容辞的……把第一道审阅的权利丢给了刚回来的月山习身上。 月山习看了看厚重如小山的表格，皮笑肉不笑道：“迹部，你作为后辈就是这么对待前辈的？” 要不是他这几年在经营7区的喰种餐厅，学生会会长的位置未必是迹部景吾的！ 迹部景吾的手指交叉，坐在主席的位置上，一如既往的腔调华丽地说道：“月山学长，你身为学生会的一员，是对学生会有意见吗？”就算月山习是即将毕业的四年级生，只要还没毕业，他就必须接受学生会的安排。 “笃笃——”敲门声打断了里面的谈话。 泛起硝烟的无形厮杀一触即逝，学生会主席的房间里又和乐融融一片，直到月山习搬走文件后离去。 后一步进来的向日岳人悄悄地探了个头，“你把他气走了？” 迹部景吾斜睨着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知道你怕他什么，每次都像耗子见到猫。”向日岳人鼓起脸颊，小动物般的本能让他完全不敢靠近月山习，尤其是月山习冲他一笑，他一整天都会寒毛直竖。 回到自己在东大的单独房间里，月山习丢开批阅的笔，“无趣的内容，千篇一律。” “是吗？” 一个清脆的女声出现在窗户口。 掘千绘脖子挂着相机的从窗户处爬了出来，以人类而言，她这项能力经常受到月山习的夸赞。 “你本来体力很差的。” “为了得到想要的消息，爬墙是必须的技能。” 掘千绘回答完月山习的惊叹，然后以东大八卦委员会主席的身份建议道：“我劝你认真看完，里面有一个很有趣的活动。” “哪个班？” 月山习抬了抬眼，毫无兴趣去一个个翻找。 “国文系一年A班。” 掘千绘的提示令月山习没过多久就抽出了一张申请表。 月山习无聊的表情一凝，一字一顿的念出：“主题活动是……‘喰种Play’？” 这个主题成功引起了月山习的兴趣，不用掘千绘多说，他就决定学园祭开始后去看一看。右手支撑着脸颊，月山习边看边好笑地说道：“très intéressant（法语：这个挺有趣），不知道在普通人的心中，喰种是什么样子的存在。” 左手执笔，他在表格上打了个勾，滥用职权地给予它优先通过权。 掘千绘也露出细微的笑容，毕竟活动主题偏向血腥暴力，被中途砍下的可能性很高。 现在有了月山的支持…… 她玩着胸前的相机，自言自语道：“我也开始期待了。” 有班上的世家继承人开小灶后，不知哪位同学竟然托关系拿到了喰种的外貌特征！当然，被忽悠的某位CCG搜查官只以为对方是想要加强防范，而从来没想过对方是要拿来角色扮演…… 一时间班上妖魔鬼怪出现的概率降低了，稍微敬业一点的都不愿意用完全背离喰种设定的Cos来玩。 三井尚香和其他几个有钱人干脆订了一大批化妆品和美瞳、假发，算是为班上做出第一份贡献。除此之外，她还苦恼地拿着设计师制作的服装样品图，不知道该选什么比较好。 于是三井尚香跑去找好友。 金木研在一堆图片杂志里看得头晕眼花，迟疑地说道：“感觉中世纪驱魔师的造型挺帅的。” “圣洁”和“禁忌”本来就是相对应的冲撞。 三井尚香沉思三秒，认可了金木研的审美眼光，欢快地去找好姐妹商量下一步情况。当初提出评选建议的短发女孩一见到她，抛出了其他有趣的建议：“我们不如和隔壁班的‘吸血鬼们’进行一场PK投票，两个班联合，互相竞争和吸引人气。” 三井尚香竖起拇指，“妗子，不愧是擅长策划的文化部的人。” 名叫原叶妗子的短发女孩含笑不语。 打开思路，就剩下集思广益，几个女孩们交头接耳地说道：“对对，还要这个……”“接下来我们可以找出几个主推的人物，班上的吉田体育委员长得不错。”“他们可以作为人形广告，进一步推广我们班的主题活动。” 班上的男生们忽然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盯上了。 一天的课程结束，金木研在整理书包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封情书……他第二次震惊了。 人生中……第一封情书…… 大概是金木研的表情太呆了，旁边路过了的一个男同学好奇地看了一眼，随即拍了一下他，羡慕道：“恭喜，这么快有情书啊，不愧是学霸。” 金木研精神恍惚地离开教室，永近英良成功守株待兔，从背后扑倒好友，“金木金木，怎么一副这种被强了的表情？” 金木研差点给跪了，站稳后纠结道：“有人给了我情书。” 永近英良勾着他的肩膀，好奇道：“然后呢，你有没有看过对方，漂不漂亮？” 金木研：“我不知道……” 永近英良为好友的空白恋爱史点蜡，作为交际达人，他给出了一个中肯的提议：“你如果没有喜欢的女孩，不如试着和她相处一段时间，这样她不会尴尬，你也能体会一次恋爱的味道。” 金木研双眸茫然，从喉咙里溢出轻叹：“喜欢的人……” 这一刻，他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总是对他怒气冲冲的女孩。 雾岛董香看上去脾气很不好，实际上对身边的人心软得不得了。只有她会在给了他一巴掌后，坚强果敢地说道：“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我们不需要你守护！” “你看上谁了？” 永近英良惊异连连，呆子金木竟然会有喜欢上一个人的一天。 “不，没有。”金木研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时已经清澈一片，“英，我暂时没有心动的对象。” 人类和喰种，不该越线。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想起上辈子喜欢的人的金木少年# 金木研：QAQ我以前喜欢董香，可是现在……一言难尽 第7章 喰种Play 挑开左眼皮，黑底红仁的美瞳装入眼睛，随后描红的眼线笔划过眼睑，勾勒出破碎艳丽的花纹。 笔尖带来淡淡的凉意，让金木研不适地闭上眼。 “好了，应你的要求只画了单边的眼睛，你记得别揉左眼，妆会化了。” 被几个大小姐花高价请来的男化妆师露出大功告成的笑容。 正要放下眼线笔招呼下一位学生时，他忽然一愣，对面的化妆镜里，黑发青年再次睁开眼。“赫眼”的出现就好似一个开关，血腥的花瓣绽开，独眼的“喰种”透着其他人没有的强烈冲击力。 唯美，残酷，硬生生的将一个平凡的大学生分割出善恶的极端，瞬间耀眼得不可思议。 这份失神只有几秒，随着金木研温纯无害的表情，颤栗的危险褪去。男化妆师咽了咽口水，直到金木研尊敬地说了一句“谢谢”后离开，他整理化妆品的手指还有一些颤抖。 还没前往活动地点，金木研就被后面赶来的永近英良抓住，大笑道：“金木！快给我看看你们班的化妆！” 金木研反射性一僵，迟迟不动。 “英，不要看我……” 肩膀被强行掰过来，金木研捂住左眼，纵然妆会化掉，他还是不肯让永近英良看到这样的丑陋的自己。永近英良感觉到好友的强烈抗拒，心中一惊，不解道：“金木……怎么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不会嫌弃你啦。” 真切的担忧通过言语传递至心底，像一缕射入黑暗世界的天光，耀眼得令只能躲在角落里的灵魂感到羞愧。 这就是英，他的挚友。 金木研觉得自己可以试着相信一次，这个世界已经重新开始。 在永近英良的眼前，黑发青年不再遮挡面容，左眼的异色露出。眼白是黑色的，瞳仁血红一片，眼中的血丝仿佛从黑色地带一直蔓延到眼睑。永近英良直视着他的“新面貌”，半响，爽朗地说道：“没必要挡，比平时帅气多了。” 金木研扬起唇角，嗓子却干哑起来的说道：“英，以后看见这样眼睛的人，立刻逃走。” 永近英良的好奇心勾了起来：“为什么？” “班上的同学从CCG搜查官那边得到了情报，而这……”他指了指自己的左眼，意味莫名：“是喰种的眼睛。” 关于喰种的话题就此告终，金木研朝永近英良挥了挥手，跨入教室。 永近英良没有马上走，而是盯着关上的教室门发起呆。看似大大咧咧的他，实际上思考问题非常细腻，“金木的反常是从入学开始，难道这段期间，他见到过真正的喰种？” 不对，金木分明是担忧他胜过自己。 永近英良琢磨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能加强这几天的安全，不再单独回家。 每个班和社团都为学园祭的准备了几个小时，等早上八点整，学园祭正式开始，东大的校园彻底热闹起来。忍足侑士拿着学园祭的入场卷，饶有兴趣地联系起那几个在东大的好友。 昔日冰帝网球部的正选纷纷往同一个地点赶来，彼此交换会心的笑容。 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怀念道：“好久不见。” 忙里抽闲出来的迹部景吾哼笑一声，刺了他一句：“啊哈，你这个家伙还知道回国来看我们？” 忍足侑士举手投降，“之后我请客，先让我去看看研。” 当这一伙人说说笑笑的前往喰种Play的地点，顿时把许多女孩子的目光吸引了过来，无形中替金木研的班级增加了一分人气。而国文系一年级A班的节目准备就绪，各种“人肉”和“骨头”摆放在餐盘里，仿真的眼球和用餐的小银叉看得人汗毛直立。 因为外表不算出彩，有幸逃过成为“主推人物”的金木研没有站在门口迎客，接待忍足侑士的人是班上的体育委员吉田大和。 吉田大和做出一个绅士礼节，优雅道：“欢迎来到‘喰种Play’。” 忍足侑士瞅了瞅他那双独特的眼睛，有些好奇，不过迹部景吾越看越皱起眉头，不悦道：“是谁让你们打扮成这样的？” 见到学生会长发话，吉田大和尴尬道：“是我们班长……而且学生会也批准了我们的申请。” 迹部景吾的脸色发黑，哪里不知道的这是月山习故意没报给他。 忍足侑士才不乐意迹部破坏了金木研这个班级的节目，及时打断了迹部景吾的恼火，他笑眯眯的冲端着盘子的金木研喊道：“研，我和迹部都来给你捧场了。” 凤长太郎也温润的小声道：“金木君，不二周助马上也会到。” 金木研惊喜地看了过去，特殊的“独眼”暴露在空气中。 迹部景吾扶额，“你这是什么不华丽的打扮，我记得‘喰种’里没有这种眼睛吧。” 迹部景吾从小和忍足侑士交好，自然认识高中后住到忍足家的金木研。金木研干笑了一声，对喜欢挑剔的迹部大少爷习以为常，走过来后说道：“迹部哥，我只是觉得一只比较好看。” 普通人连喰种的具体模样都不清楚，迹部能一眼看出他们在模仿真正的喰种，还得赖于强大的家世背景。 可惜迹部不知道，喰种中的独眼是最珍贵的一种。 招待完这群哥哥的朋友，金木研擦了擦头上的汗，随后听见三井尚香感慨道：“不愧是曾经的冰帝牛郎团，一如既往的风骚。” 金木研黑线，“这样的说法太不尊重了吧。” 三井尚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摇头的道：“不对，更风骚的还另有其人。” 旁边一个女同学忍不住接口道：“谁？” “月山习。” 三井尚香一脸“非他莫属”的蛋疼态度说出答案。 提及月山习，金木研脑海里蹦出戴着月牙形面具后更变态的美食家，认同道：“迹部在这方面比不上他。” “咦，金木认识月山习吗？”三井尚香诧异地看了过去，金木研矢口否认：“我不认识那位学长，只是在学校里见过一次。” 三井尚香没有追问下去，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 金木研冷汗。 之后凤长太郎的提前告知没有错，过了半小时，不二周助带着他以前在青春学园的朋友来了。热闹的场景感染着原本孤僻的金木研，生涩的交谈技能慢慢熟练起来，待他们走后，金木研又成功在手机上加上了几个新号码。 学园祭会开三天，所以在第一天的夜晚要到来之际，班上的同学都兵荒马乱起来。 “面具，面具！” “OMG，服装，我的礼服呢？” “三井班长，快、快！” 男生女生们各自挤占化妆间和换衣间去了，金木研默默地想要撤退，却被三井尚香从门口一把揪了进来。 “你想去哪里啊，临阵脱逃的金木同学？”三井尚香化了妆的美眸抛出一个眼波，发现金木研苦笑着不动，讶异道：“你的面具呢？” 金木研理亏地说道：“呃……我‘忘了’去拿。” 就在这个时候，学园祭节目的通知在广播里响起：“尊敬的各位同学，各位校外来宾，假面舞会将在40分钟后开始。” “还有40分钟……”三井尚香迅速拿出手机，拨通电话：“管家，让司机把车开到门口来，送我的同学去四区。”放下手机，她诚恳的对金木研说道：“麻烦你多走一段路了，请你不要和他们说那家面具店的地址，我怕连累到诗先生。” “嗯。” 金木研心一软，咽下了拒绝再去面具店的话。 说到底三井尚香都是为了他好，如果是那个面具，的确能令他在假面舞会上获得特殊的关注度。 夜晚的四区从来都不是安全的地方，金木研飞快地奔跑在危险而阴暗的小巷子里，对某些地方的惨叫视若无睹。昏暗环境下的“赫眼”为他提供了良好的保护伞，至少不会被当做普通人一样遭到攻击。 推开“HySy Art Mask Studio”的店门，金木研气喘吁吁地来到了这里。 他的独眼立刻让诗呆愣住了。 “你的眼睛……” “这个？眼睛是美瞳的效果，我们班上在举办以喰种为主题的学园祭。”金木研飞快的把话说完，由于不知道具体过去了多少时间，他露出一丝焦虑，“诗先生，晚上有假面舞会，请问我的面具做好了吗？” 诗嘴角一抽，为人类的创意感到奇葩。 自己用纹了眼睛当借口伪装人类，人类干脆用美瞳来伪装喰种了！ 他没有因为金木研的催促而加快动作，缓缓地走到桌子附近，拉开抽屉，一个被放置在黑绒盒子里的面具拿了出来。 黑色的面具，雪白狰狞的笑型牙齿，而独眼……正好适合金木研今天扮演的喰种形象。 诗看了面具和人三秒钟，说道：“金木君，你能戴上给我看一下吗？” 金木研在心底皱起眉，以前的诗并没有向他提过这个要求。但时间紧迫，他就熟练的把这个面具盖上脸部，扣好带子，最后利落的把牙齿间的拉链拉平，一个足以假乱真的独眼喰种便鲜活地出现在世界上。 诗惊叹道：“完全和金木君的形象不一样。” “抱歉，我先告辞了。” 金木研歉意一笑，本来要马上离开，诗轻声地说道：“晚上有点冷，你披一件外套出去吧。” 说完，诗把自己放在椅子上的一件灰色短款外套递给了金木研。 金木研仅露出的左眼微动，明白了诗的好意，有喰种气息的外套，再加上喰种独有的血色“赫眼”，他离开四区的时候将会非常安全。 “多谢诗先生，我下次会归还。” 金木研感激地披上他的外套，火速离开面具店。 他走后，面具店里的诗从旁边的小碗里捻起一颗眼球，当做零食丢入嘴里。他回忆着金木研的一举一动，忽然困惑道：“他真的一无所知吗，我为何感觉他似乎知道什么？” 坐到雕刻面具的桌子前，诗刚要开始处理一个半成品的面具时，到处找不到自己的雕刻刀。 “真倒霉，我又要订购一把小刀了，希望系璃别说我败家。”诗嚼了嚼口里残留的美味，起身从仓库里找出一把备用的库因克刀，开始在骨头型的面具上进一步加工。谁让这个骨头属于喰种，而能雕刻喰种骨头的工具，自然只有库因克和赫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伪装喰种的金木大大# 金木研：想当年，我可是有名的独眼喰种……远目。 第8章 以假乱真 一离开面具店，小巷子里的危险气氛又浓了几分。 金木研的身材比之诗要瘦小很多，面容稚嫩，穿着对方的衣服，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偷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当他拉上衣服自带的帽子后，整个脑袋都要缩了进去，只能被人看见半张脸狰狞露齿的面具。 不过，确实很暖和。 他想到诗的喰种身份，咬了咬牙，快速往巷子的出口跑去。这里太危险了，他听说过面具店附近特别混乱，尤其是夜晚的时候！ 像他这样的普通人，继续留在小巷子里只能被当成一块小点心。 还不够塞牙缝的那种！ 不到片刻，几个在暗中幽幽的目光就盯上了他。金木研头皮发麻，那种饥饿的、垂涎的眼神，无论过去多久，他都不会忘记！然而他没有上辈子暴揍他们一顿的实力，只能低调地闷头逃跑。 衣服上属于喰种的味道散发出来，不淡，也不浓，却代表着极其强大的主人。这个味道让不少神智暴虐的喰种脑子一醒，记起了这条巷子里不能得罪的人。 是诗先生的…… 他的味道居然在这个小鬼身上！ 顿时，墙角里喰种们猩红的眼睛呆了呆，都变成了八卦。 该不会是小情人吧。 只有干了那种事情，才会让一个普通人携带这么明显的味道…… 金木研冲出喰种的聚集地，双手撑住膝盖，大口的喘气。路边是车水马龙的现代世界，霓虹灯的光芒在夜晚闪烁，人群流动，与阴暗的巷子宛若隔了一个世界。 随着一个低沉的喇叭声，一辆豪车驶入他的身旁。 三井家的老管家从车门处下来，温和地说道：“金木少爷，时间不多了。” 金木研苦笑，自己算哪门子的少爷啊。 “去学校吧。” 他拉下遮遮掩掩的兜帽，抬起脸看着对方。可是他忘了自己此时的样子有多惊悚，老管家的表情凝固，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 “啊啊啊——喰种！” “我不是！” 金木研慌张地扑过去捂住他的嘴巴，要命啊，这里是大街！ 真惹来CCG就倒霉了！ 他急忙吼道：“这是化妆！我脸上戴的是面具！” 金木研飞快地摘下面具，清秀的小脸才让老管家从心脏的停滞边缘救了过来。车里配备的一个保镖也钻了出来，听见他的解释，连忙拿出药物，给老管家服下。 老管家吃完药后，心有余悸地看着他，“小姐在学校里玩这种游戏？” 金木研哭丧着脸说道：“是啊。” 喰种Play，这种化妆晚会要是惹来真正的喰种就糟糕了！ 老管家咽了咽唾沫，决定稍后打电话回禀给老爷和夫人，三井家在东京的势力再大，也不能随便去招惹喰种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怪物。 三井家的车最终还是把金木研送回了学校，但是前提是不能戴面具。 保镖诚恳地说：“这样容易造成误伤。” 因为看见金木研戴面具后的样子，他就有反射性开枪的冲动！ 金木研无力。 这些豪门比普通人更了解喰种，同样更加防备喰种。 到了东京大学，门口只能急急忙忙跑入的几个学生青年，其他人大多数已经进去看各个年级和班级准备的晚会了。金木研这次学乖了，拉上帽子挡住脸上重新戴好的面具，低头走路，因为喰种Play里不能被认出身份。 在路灯的光芒下，道路两旁的樱花树多出迷离而神秘的氛围。 金木研匆匆看了一眼就奔向班级的地方。 忽然，一声惊恐的尖叫出现，“救命——啊——” 金木研的脚步一僵。 只迟疑了几秒钟，那份尖叫就虚弱了下来。他甚至在颤栗下，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新鲜而香甜。等他回过神，那股什么“迷人的味道”就没了，充斥在他鼻子下的都是恶心的血腥味。 他看了看晚会的方向，调头跑向另一边。 “希望来得及……”金木研在跑的时候焦急而冷静地想到。 喰种Play的化妆晚会上，戴着精致面具的三井尚香行走于群魔乱舞之中。她对自己一手举办的晚会非常自豪，不过金木同学始终没来，让她心底有些担心。 三井尚香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八点了，可是金木研还没有到。 她走到门口，打了个电话，“管家，金木君还没有到学校吗？” 老管家诧异地说道：“小姐，十分钟前，我就已经送金木少爷来东大了。” 三井尚香松口气，“那应该快到了吧。” 走路再慢，十分钟也差不多该到东大的中心地带。 三井尚香关了手机，准备回去的时候，就被一阵浓郁的男性香水味摄住。她嘴角一抽，香水非常高档，迹部景吾已经在喰种Play里等金木研，能够与他媲美的骚包——只剩下某个大四即将毕业的学长了。 “月山学长。”三井尚香扬起漂亮的笑容。 可惜她也忘了自己的脸。 这一笑，简直是喰种在对自己的猎物展开优雅的邀请。 月山习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用悠扬的嗓音说道：“You look beautiful tonight.（英语：今晚你看上去很漂亮。）” “Thank you.（英语：谢谢。）” 三井尚香差点哭出来，对方说的是英语！ 月山习真是大发慈悲了一回，她终于不用绞尽脑汁去思考对方说哪国的语言了。 把这位学长迎入了晚会里，三井尚香还保持着开心的表情，感觉自己的魅力有所提升。随后她的目光瞥过了一个反光的玻璃，从上面看见了自己今晚的这张脸。 三井尚香：“……” Shit！ 到底哪里好看了，这分明是狰狞的笑容啊！ 月山习一进入晚会，立刻遭到了很多低年级学生惊讶的目光。同时正在和忍足侑士说话的迹部景吾，也在第一时间，目光锐利地看见了月山家的公子。 月山习浑然不惧，从旁边的侍女手上拿到一个发放的面具，随意扣在脸上。 那股“绅士”的味道更加明显了。 不少想找他跳舞的人望而却步，琢磨着这位学长有点怪怪的。 迹部景吾的修养好，冷静的没有说话，打算晚会之后再找月山习算账。旁边的忍足侑士推了推平光眼镜，已经忍不住吐槽：“这家伙怎么还是一成不变的红色西装？” 迹部景吾没好气道：“不要议论别人的穿着，这样很不华丽。” 忍足侑士耸肩。 他知道景吾以前也喜欢红西装。 奈何…… 迹部景吾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哼一声，招呼几个好友去另一边聊天。 另一边，金木研追着血的味道跑到了安静的樱花林里。之所以说安静，是因为夜晚赏樱的人不多，再加上晚会还没结束，那些打算晚上约会的学生们还没出来。看着地上渐渐出现的挣扎痕迹，金木研深吸一口气，将兜帽拉了下来。 黑色的短发被兜帽弄得凌乱了一些，左眼猩红，瞳仁漆黑，可怖的花纹从瞳孔的血丝里蔓延而出，如同天生存在的印记。而这张新鲜出炉的皮质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宛若人脸上的另一层皮肤。 面具上露齿大笑，更为他增添了恐怖的气息。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自己此刻的形象。 独眼喰种！ 喰种的味道，外表，乃至于常识，金木研都具备了。潜藏的习惯让他紧张地捏了捏指骨，几近神经质一样的动作，让他身上的杀气渐渐释放出来。 金木研冷冷地说道：“谁在那里？” 一阵骚动，不远处的某种声音停止下来。 暗色的阴影从树干后浮现，一个社会摸爬滚打的白领犹豫对走出来，十分警惕金木研。如果不看他赤红的双眸和漆黑的眼白，单凭外表，普通人很难看得出他是一个喰种。 金木研看得出他很饿。 非常饿。 甚至无法控制住进食的本能。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挑这个时候动歪脑筋，东大校园里若是闹出事故，CCG会下狠手去查。 喰种填饱肚子的方法不止一种，金木研过去就吃过死人的尸体，借此来抵抗饥饿。只不过死人的味道冷硬而糟糕，吃完了还不会增加力量，反而会衰弱喰种本身的力量。 看清楚金木研后，这名喰种青年愣了愣，“你也是同类？” 这个少年的味道有点奇怪。 有人类的，有喰种的……而且只有一个赫眼。 金木研不答反问，咄咄逼人，“你不知道东大的是他的地盘吗？” 白领青年瑟缩了一下，显然知道这个“他”是谁。 东大的S级喰种！ 那个戴着白色月牙面具的美食家！ “我是偷偷混进来的。”喰种青年经过这番刺激后，已经恢复了不少理智，冷淡地诉说经过，“这几天是东大的学园祭，我看到很多人进进出出，忍不住就……” 他的目光心虚地看向树干后，金木研叹口气，“她死了吗？” 喰种青年猛然摇头，“没死！只是吓昏过去了，我还来不及下手。” 金木研上前一步，“你可以走了。” 对方没动。 金木研在面具下露出冷笑，正因为有这种不知死活的喰种，所以喰种与人类共存的梦想，永远都会破碎。人类容不下喰种，喰种也不打算放过人类，仇恨一代代累积下来，迟早会在将来的某一天爆发。 到时候，绝不是人类灭亡！ 而是喰种灭亡！ 喰种的数量太少了，根本不足以与人类抵抗！ 他手指伸向裤子口袋，准备拨打CCG的报警电话。可是他的外面穿了一件诗的衣服，衣摆很长，十分宽松，充满杀马特风格。在触及手机之前，他先碰到了衣服口袋里硬梆梆的东西。 这个形状…… 金木研灵光一闪，诗的库因克刀！ 普通的刀具都无法伤害到喰种，这一点早在他以前自杀时就有深刻的了解，哪怕用水果刀捅腹部，皮肤也不会受到损伤，崩断的反而是水果刀！ 库因克取自喰种身上，是唯一能伤到喰种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在冒充喰种的金木少年# 金木研：QAQ我真是在拿生命在演戏。 第9章 勇气 手握武器，金木研的紧张渐渐消失。 重新在他身上浮现的，是一种与喰种同类的气息，冰冷，残酷，与整个校园的环境格格不入。 那名喰种青年也感觉到了他的变化，眼神闪烁。 “你又何必多管闲事，我们才是同类……” “我和你不是同类。” 金木研冷漠地打断了他的话，在喰种诧异的目光下，他在面具下缓缓地说道：“离开东大，不然我保证你的事情会被美食家知道，忘了告诉你，CCG的死神也住在附近。” 喰种青年打了个寒颤，失声道：“有马贵将住旁边？” 有马贵将，CCG特等搜查官之一，传闻见到他的喰种都难逃一死，连SSS级的喰种也拿他没办法！ 这样的人类，简直是所有喰种的克星！ 金木研见他畏惧的模样，心底打了个勾，果然与有马贵将当邻居是个明智的选择。有他在，保证了自己夜晚不被打扰，没有哪个喰种闻到了有马贵将的气味还敢过来袭击人类。 CCG的搜查官又称提箱人，分为几个级别：特等搜查官、准特等搜查官、上等搜查官、一等搜查官、二等搜查官、三等搜查官。从上至下，前三种为“高等搜查官”，后三种为“下等搜查官”。 其中特等搜查官只有七名！ 有马贵将是里面最“年轻有为”的一名，死在他手上的喰种不计其数，领取的白翼章更是多到让喰种胆寒。 喰种青年咬牙，眼神赤红地瞪着他，“等有马贵将出动了，我就立刻去别的区，我才不相信他能随意走出24区！” 金木研心中一沉，这是要动手的意思。 喰种青年在饥饿的趋势下，性格大变，肩胛骨下方鼓起，一道红色的赫子从中穿出，如同武器一样的护在他身前。他疯狂的向金木研的方向冲来，打算利用赫子给予重创。 金木研眼神冷静，判断出对方的弱点。赫子的种类很多，甲赫过于沉重，防御力强，却使得使用者的机动力大大降低。 最典型的就是“美食家”月山习。 月山习也是甲赫，前世被董香利用速度快的羽赫击败。 当然，眼前的喰种别说是S级的评价，恐怕连A级评价都没有，胡乱冲撞，毫无战斗手段！ 一瞬间，他想了很多，前世的杀戮经验，让他迅速往左一闪，避开直冲，手上的库因克刀划出，狠狠的割开喰种的腰部，让对方因为疼痛而嚎叫起来。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在鲜血四溅的情况下，又一刀划出，向喰种的眼睛部位刺去！ 人身上的弱点很多，喰种同样！ 即使是普通人，拥有对付喰种的武器后也不惧喰种，何况金木研比任何人都了解喰种！ 坚硬的甲赫挡住了这一击！ 强大的反震力让金木研险些脱刀，不过这些日子的锻炼起了作用，他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纵然手指骨发麻，他也依旧刺下第三刀！ 脖颈，大动脉！ 金木研出手就毫不留情！ “嗤嗤”几声，甲赫和库因克刀的对抗，以这条甲赫的失败告终。喰种青年脖颈被划伤的地方又被补了几刀，大动脉被刺破，血水飞出。他惨叫一声，捂住脖子慌忙后退，想要逃跑。 这是战斗的大忌。 居然把背后暴露给了敌人！ 金木研眼睛一亮，没有给对方逃跑机会，紧追不放，反手握住库因克刀，朝喰种暴露的背后直接捅去，正对心脏！ 喰种青年的眼中终于露出恐惧之色。 心口一痛，他摔倒在地。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啊啊啊啊啊——” 或许强大的喰种，不惧心脏受损，可以靠再生力恢复心脏，但是显然他无法做到！ 凄厉的哀嚎在空旷的校园里尤为可怖，不少正在路上的学生直接被吓得浑身哆嗦，保安也被惊动，感觉拿着探照灯跑来巡视。 半晌，一个保安浑身发抖地看见了一具尸体。 与其说是人，还不然说是一具外表像人……背后长着异物，眼神赤红的怪物！ “这是什么东西啊？”这个保安恐惧地喃道。 电视上说得再多，实际上见到后，也没有几个普通人能认得出喰种，反倒是保安小队的队长赶来后，立刻拨打CCG报警电话。 “是喰种！” “喂，我们是东京大学的保安，在校园内发现一具喰种的尸体。” 电话那一头，一道略显文雅的男性声音响起，“保护好现场，也小心自己的安全，CCG搜查官随后就到。” 没过多久，保护现场的保安在一棵树后，找到了一名昏迷不醒的女生。从对方身上只有擦伤，没有具体咬痕的情况来看，这名东大的女生还未遭遇毒手。 保安们擦冷汗，幸好没出事！ 学生在学园祭死亡，对东大绝对是名誉上的打击，尤其是这种不能随便公开的喰种袭击事件！ 校园里弥漫开紧张的气氛，保安们低调地处理问题，为了防止有喰种抢走这具尸体，他们连配枪都拿了出来，抖成筛子似地围在樱花林里。CCG的人也很快赶到，手提一个银色的手提箱，来的人赫然是24区辖区负责人的有马贵将。 这下子，学校高层也被惊动了。 “铃铃——”一阵旋律声响起，又有烦人的电话。 迹部景吾心里啧了一声，瞥见忍足这个家伙围着弟弟打转，他便走到角落里，打开手机接听电话。他家是日本首屈一指的大财团，初中和高中的时候投资了冰帝，大学自然也不会忘记赞助东大，所以他很快就知道了今晚发生的事情。 喰种袭击学生，并且意外死亡。 迹部景吾握紧手机，低声说道：“我知道了，目前没有学生惊慌，学生会全力配合，掩盖这件事情。” 他收起手机，右手插在口袋里，皱起眉头看着晚会。这场群魔乱舞的喰种Play，恐怕会被事后审查，而批准通过这个晚会的学生会也难逃其责，无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月山习这个滥用职权的混蛋！ 晚会里的人继续蹦蹦跳跳，脸上戴着奇形怪状的面具，互相跳舞，浑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忍足侑士努力为金木研增加自信，“研，你的面具很独特，等下投票，大家肯定会选你。” 金木研一脸心如死灰，“忍足哥，你就不要打击我了……” 这种破面具，喜欢它的人肯定审美有问题！ “其实换一种角度来看，还挺酷的。”忍足侑士忍不住笑了几声，看着他这张狰狞的面具，“对了，你之前怎么来得这么晚？害我和你的谦也哥白白担心了一会儿。” 金木研心虚地说道：“赶去拿定做的面具，所以迟到了。” 至于中途碰到了什么事情—— 那就让它随风消散吧。 “下次要提早啊。”忍足侑士对他很信任，没有怀疑自家这个乖宝宝。他伸出两个手指头，拎起金木研肩膀上松松垮垮的外套，“还有……你这件衣服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不是喜欢这种风格的人啊？” 金木研想到诗的善意，微微一笑，“别人借给我的，怕我着凉。” 忍足侑士一默。 他转过身，捂住眼，“研，这个状态就别笑了，有点渗人。” 金木研吐槽道：“我戴着面具，你怎么看出我笑了。” 忍足侑士的平光眼镜反光，“我研究过微表情，你笑没笑，我当然看得出来。”不过真正渗人的还是那双不一样的眼睛，研化妆后的双眸都可以去参加鬼故事比赛了。 晚会现场很热闹，气温不低，忍足侑士帮他把多余的外套脱了下来，搭在胳膊上，宛若一个好哥哥。不小心外套的口袋歪斜，一把小刀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金木研迅速捡起它，塞入衣服里。 这个过程不到两秒钟。 忍足侑士挑了挑眉，打趣道：“你还随身带刀？” 金木研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是水果刀，用来切水果的。” 忍足侑士不想鄙视他，但是眼神也透着好笑。真当他认不出雕刻东西的刀具吗？研又不擅长雕刻，恐怕衣服的主人就是卖面具给研的人，雕刻刀不小心放在口袋里，忘了拿走。 他推了推胆小的金木研，催促他快一点参与进去，“走吧，去晚会中央，一展你的风采吧。” 金木研在面具下的脸绿了。 那边有月山习啊！ 不仅如此，三井尚香也凑过来，笑眯眯地说道：“金木君，我们去中间跳舞吧。” 她戴的面具，和金木研的风格相似，却更华丽和精致。金木研沉默片刻，突然询问忍足侑士，“有香水吗？”忍足侑士闻言有些诧异，耸了耸肩，“我是那种随身带香水的人吗？就算是喜欢喷香水的迹部，也不会干这种事情吧。” 三井尚香笑道：“我有！女士款的！” 金木研也顾不上什么男士款和女士款了，往身上喷了一点香水，遮掩了自己的味道。三井尚香一脸古怪的看着他，金木研在面具下脸皮发烧，窘迫无比，两辈子加在一起，他都是第一次喷香水。 三井尚香摇了摇头，“哎呀，你居然要拿香水来支撑自信。”随后她牵着金木研的手，把害羞的大男孩给拖入了舞池。 金木研手足无措，根本不会跳舞，三井尚香便手把手的一点点教。 渐渐地，金木研适应了，感激地看着她。 三井尚香眼眸弯弯。 忍足侑士在旁边围观，心中感慨了一句：“青春啊。”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回归正常状态的金木骚年# 金木研：其实我有点精分……我懂…… &&&&&&&&&&&&&&&&&&&&&&&&&&&&&&&&& 更新奉上_(:зゝ∠)_ 裸更好痛苦啊！！ 第10章 晚会之中 人群之中，学生戴着恐怖的面具，画着喰种的妆容，金木研在他们的视线下与三井尚香跳舞，手心都是汗。 “不要那么紧张。”三井尚香劝导着他，声音仿佛跟随着舞步的节拍，“你看，有很多同学也不会跳舞，但是大家玩得开心就可以了，这毕竟是我们进入大学校园来的第一场晚会。”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希望能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 金木研看着她，忽然有些记不清当年在学校的生活。 在上井大学，他是名副其实的书呆子，不参与这些聚会，不认识几个同学，唯一熟悉的学长还是一个喰种。他曾经把学校的时光当作人生最美好的回忆，实际上只是在挽留那些还是普通人的感情。 多么可悲，一生连拿得出手的事情都没有。 回忆里最多的却是英—— 是英把他从孤单一人的环境里拉出，告诉他，兔子如果寂寞会死，告诉他——就算你是喰种，也是我的朋友。 金木研的眼睛微微湿润，美瞳让眼部有些不舒服，他侧过脸掩去那一丝感触。 “谢谢。” “不客气，我们是朋友啊。” 三井尚香跳了一个漂亮的舞步，如同无忧无虑的千金大小姐。金木研也在面具下多出笑容，曾经扭曲，断裂过无数次的手骨，脚骨，迈着轻盈的步伐，跳着笨拙的舞步。 这份悠闲轻松的时光，随着一声悦耳的英语结束。 “你跳得真好看。” 金木研在这道声音下反射性一惊，随后不易察觉地用眼角瞥向周围，看见了身穿红色西装的男子。 对方夸赞的不是他，是舞伴。 在月山习的怀里，有一个身材玲珑有致的学姐，对方没有化喰种装扮，只是被喰种Play邀请而来的人之一。学校里很多人对这场晚会感兴趣，只是为了顾忌自己的班级，最终能来的人不多。 学姐自然不惧英语，脸颊红润滴血，华丽的羽毛面具在月山习的拨弄下，歪到了耳边。 月山习低笑着说道：“今天的味道真香。” 学姐不明所以，只当他夸奖自己的香水，低下头笑了笑。 没有了面具的人在这场舞会上，就像是喰种的捕猎对象，只不过这类“常识”，只有喰种自己明白。 喰种通常不会在宴会上，对自己的同伴或者客人下手。 因为那对于喰种中的上等人来说，不优雅。 这个认知让金木研放松下来，三井尚香却小声地说道：“月山学长今天真好说话，居然全是用英语。” 金木研嘀咕道：“估计是心情好吧。” 月山习的口癖在后来都被他戒掉了，没办法，他虽然是个学霸，但不是语言类的学霸，只听得懂英文的他，面对月山习时不时说出的多国外语，能做的就是如同没听到一般的路过。 跳舞的时候，两两擦肩而过，金木研刻意垂下头，让自己狰狞大笑的面具隐匿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下。而那只没有戴美瞳的眼睛更是半阖，隐藏起最令人惊讶的独眼造型。 独眼喰种，是喰种世界的传说。 唯有喰种与人类结合，生下的孩子才会成为独眼喰种，而这类孩子的存活率低得恐怖。 据他所知，只有芳村店长的女儿是独眼喰种。 金木研前世，亦不过是人工创造的成果，并非真正的独眼喰种。他是再纯正不过的人类，但因为遭到重创，腹部被移植了喰种的内脏，在生死挣扎间由人类成为了喰种。 金木研暗暗屏住呼吸，身上和三井尚香同款的香水味混合，隐隐的血腥味和肉香味，都在宴会混杂的环境下被模糊。 他是人类。 他不会和月山习打交道…… 在月山习享受着与猎物交谈的乐趣时，金木研已经不着痕迹地带着三井尚香远离了月山习。 三井尚香一直没在意，双眼兴奋地看向另一边。 金木研好奇地望去，忽然视野中撞入了一个气场强大且熟悉的青年,对方眼角有一颗泪痣，脸上的面具遮掩了一部分容貌，可是任何人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华丽和张扬。 那个人没跳舞，手执着一杯红酒，在和身边的人说话，忽然敏锐地抬起头看向他。 见到是金木研，他冲金木研笑了一下。 极为炫目。 金木研被那个精致的欧式面具晃花眼，随后看见三井尚香一脸仰望地说道：“迹部学长还是一如既往的华丽啊，听说他毕业后就会继承迹部财团。” 金木研默默想道：“是迹部啊。” 这个人是忍足哥的朋友，他也认识，一只活跃在日本的超级大土豪。 聊天之余，三井尚香醒悟过来，“金木君，投票要开始了，你往前挤进去，让大家多看你几眼！” 金木研被她连拖带拽地拉进去。 “啊啊啊——我不适合，这份奖金我不要了——” “不行！” “我觉得面具很难看——” “才不会呢，诗先生的手艺那么棒！” 三井尚香坚定有力的为心上人说话，而“诗先生”这个称谓一出，金木研心惊肉跳了一下。 他仿佛听到了月山习“咦”了一声。 啊啊啊啊啊！ 月山习的喰种面具就是诗做的啊！ 喰种的圈子很小，尤其是人脉广的喰种，他们几乎能把每个区的S级喰种名字背下来，其中还包括对方的外号、实力、身份、还有赫子的类型。比如月山习的外号“美食家”，神代利世的外号“暴食者”，从称号上差不多就能分辨出对方的一部分特征。 诗实力不明，来历神秘，金木研以自己的经验判断，对方也至少是一个不弱于月山习的S级喰种。 金木研哭丧着脸说道：“我去，我去就是了。” 三井尚香这才满意地闭上嘴，为他调整脸上的面具，再把凌乱了一些的刘海抚平，宛若一位知心大姐姐。 “加油！” “……” 金木研由衷地希望这一世，自己的肉——不香。 这真是一个卑微的愿望。 晚会的投票比赛在激烈的竞争下进行，忍足侑士，忍足谦也，还有许多曾经的冰帝成员，都在自家迹部大人投票支持金木研后，果断的把票都给了忍足家的小孩。 不是他们胡乱投票，而是金木研的造型确实很独特。 简直能用残暴来形容。 忍足侑士睁着眼睛说瞎话，“研今天很帅气。” 迹部景吾：“……” 他忍不住扶额，思索起自己认识已久的忍足侑士，是否身上有一种名为弟控的潜质。 投票的结果出来了。 金木研当仁不让地拿下了第一。 三井尚香比自己拿奖还开心，抱住他的胳膊欢呼一声。 “我就知道你最适合了！” “啊？” “金木君，我们都没办法扮演出你那种味道，你戴上面具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反差最萌了！” “有吗……” 金木研有些僵硬地回答。 三井尚香掰正金木研扭过头的脸，正视他此刻的模样，“真的很帅气，那种由内而外的自信非常吸引人。”虽然称不上阅人无数，但是三井尚香自认金木研的帅气在她认识的人里排得上前五。 “下次我可不借你香水了，你要摘下面具后还自信才行。” “嗯，好。” “去门口看看吧，在你比赛的时候，我发现你的好基友永近英良也来了。” “英！” 金木研连忙跑向门口，黑色的短发遮盖耳际，皮质的面具几乎挡住了整张脸，瞳孔猩红，满是惊喜。 永近英良开心的朝他挥手，“你们这里好热闹啊！” 面对群魔乱舞的喰种Play，他半点退缩都没有，眼神闪闪发光，热切地要求与金木研一起进去玩。金木研毫不犹豫地利用自己在班级上的关系，给他拿来了一个普通的喰种面具。 永近英良把面具往脑袋上一扣，勾搭着金木研的肩膀，“这下子我们一样啦。” 金木研笑道：“我才不要你和喰种一样。” 永近英良可怜兮兮道：“这里是喰种Play，我不和喰种一样，难道要以普通人的身份进去吗？你好坏啊！”他偷偷凑近金木研的耳边，“学校里不对劲，好多人在外面巡视，你别单独走夜路，记得和大家一起回公寓。” 金木研带着他一边往晚会里走，一边若有所思起来。 自己出手突然，与喰种对峙的地方又在监控器看不见的地方，留下的痕迹已经尽量消除了。 查也查不出什么。 谁能相信这一切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干的。 金木研继续和英聊天，英见他对喰种和危险没反应，嘟囔着说道：“金木什么也不懂，只会读书的毛头小孩。” 金木研叹气，“不提这些了，你在侦探社团玩得开心吗？” 永近英良一听更蔫了。 “社团今天晚上举办杀人游戏，我最后找到了真凶，但是因为出现的太急切，导致最后又被真凶的团伙干掉了。” “……” “金木，你说我是不是不适合当侦探，哪有死的这么快的侦探啊！漫画里侦探应该是活到最后呀！” “不，你漫画看多了。” 金木研忍不住摸了一把他的金发，毛毛躁躁的，不过他比谁都切身明白，英在大大咧咧的表面下，有多么敏锐。只靠自己，英就能混入CCG的内部，窃听到关于他的资料。 英想救他。 他却一无所知，想要让英离得远远的。 金木研对自己发誓，“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提前死去——” 下一秒，他听见永近英良吐槽道：“那个穿红色西装的骚包是谁啊？” 金木研：“……” 喰种的听力和嗅觉一样的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总是心惊肉跳的金木少年# 金木研：QAQ我只想要一个安静的、安全的生活环境。 &&&&&&&&&&&&&&&&&&&&&&&&&&&&&&&&&&&&&&&&&&&&&&& 金木研和永近英良是纯友情啦，好基友~ 我很喜欢他们之间的关系。 第11章 噩梦 今天的学园祭，从头到尾让金木研累感不爱。先是得到了和前世如出一辙的面具，后是碰到了真正的喰种，最后还因为英的一句话，惹来了月山习的瞥视。 仿佛有“叮咚”一声的提示。 您已进入【美食家】月山习的黑名单。 金木研匆匆拖着英去角落里，熬过了艰难的晚会时间，他才和英道别，与散会的众人慢慢走出校园。 与在上井大学不同，英无法和他同路，好在金木研租住的地方不算远，附近都是学生，这才让英放下心，没有专程把他护送回家。 金木研不觉得自己很柔弱，这段时间他对肉体的锻炼，还有自己的格斗意识都恢复了不少，但是在他的好友眼中，他一时半会也没法抹去“书呆子”的印象，只能哭笑不得地接受对方的关心和担忧。 公寓里，金木研在门口掏钥匙，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回过头，看见夜晚中醒目的白发，手提银色箱子的青年走向另一条路，边走边在打哈欠。 就像是一个熬夜加班的上班族，终于能够回家睡觉了。 看见这个模样的有马贵将，他愣住了片刻，无法把对方与自己记忆中冷酷的人对上号。 察觉到他的注视，有马贵将望了过来。 隔着夜色，金木研发现白发青年笑了笑，笑容中充满了温和友好的感觉。 那是喰种永远得不到的善意。 金木研低下脑袋，把找到的钥匙拿出来，插入钥匙扣，轻轻旋转，公寓的门打开，他走了进去。 两个室友都已经休息了，他放轻脚步，走到自己的房间，把塞入口袋里的皮质面具一把拽出，看也不看一眼地锁入了一个抽屉里。 他讨厌这个面具，也不想戴着面具做人。 之后，金木研细心的把诗的衣服整理好，放在了衣柜之中，他准备找个时间洗一遍，再想办法送回去。 这一次，诗的雕刻刀帮了大忙。 关灯熄火，金木研上床休息时，两眼盯着模糊漆黑的天花板，一瞬间无法入睡。 糟糕。 他的夜猫子属性，好像被晚会激发出来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下床苦逼地给自己泡咖啡。每当睡不着的时候，闻着咖啡香，或多或少的能舒缓精神。 日本的夜晚如同那些都市传说一样，充满着危险和神秘色彩。即使是通宵的消费场所，此时也人数稀少，只有玩疯了的都市男女还沉迷于此。 在普通人正常休息的时间，喰种陆续开始活动。 十四区，有一所酒吧也在这个时候开张，生意不错，来往的都是喰种。 “Helter Skelter” 酒吧的色调暗红，慵懒而舒适，大多数来这里的客人都保持安静，偶尔空气中会飘来一丝血腥味。酒吧的老板是一位漂亮的女性，酒红色的长发，黑色的衣裙，调酒的手法十分赏心悦目。 忽然，她侧头看向门口，愉快地笑道。 “稀客啊。” 走进来的男子坐到吧台的对面，还将一朵新鲜的玫瑰插在空着的高脚杯中，送给了酒吧老板系璃，“Buenas noches.（西班牙语：晚上好。）” 系璃习以为常地拿起玫瑰，闻了闻，啧，有钱人啊……随便送一朵玫瑰都是进口货。 她把一杯咖啡放在他面前，笑容爽朗。 “还要喝什么？” “不用了。” 月山习扫了一眼咖啡，兴趣泛泛，用日文说道：“我找面具师，他在四区，还是在十四区？” 诗曾经是四区的管理者。 “在四区呢。”系璃被他逗笑，手上摇了摇一杯鲜红的血酒，“不过他没当管理者了，这几年都老老实实在那里开着他的面具店，晚上偶尔会来我的酒吧，反倒是你，放着七区的喰种餐厅不管，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月山习勾起唇，“东京大学晚上发生了喰种袭击学生的事情，引来了二十四区的负责人有马贵将。” 听见死神之名，系璃少了开玩笑的想法。 “你不是在那里上学吗？居然有喰种不知死活地去你的地盘上猎食？” “是啊。” 月山习慵懒地耸了耸肩，“饥饿而贫穷的喰种，总是可以对危险视而不见，跑到我的学校里袭击女学生，更蠢的是最后还被一个不知名的人反杀了。” 他的眼中露出兴味，“根据在场的情况来看，会在那个时间出现的只有两种人，一是外来的喰种，二是东大内部的喰种，CCG的死神已经打算查一遍东大的人了。” 系璃一脸惊讶，“你不怕吗？” “我为何要怕？”月山习反问，随后笑得很狡猾，“我是大四生，今年就能毕业，过几天找个机会去国外进修一段时间就好了。” 往后CCG怎么查，也查不到他身上去。 他的背后，可是日本排名前几的大财团啊！ 系璃啧道：“你的身份真是最好的挡箭牌，什么信息都能得到，谁能想象月山集团的创始人和继承人都是喰种，不得不说你爷爷太有远见了。” 月山习一直为这点自豪，此时也不例外。 他矜持地笑了，“不过在走之前，我可能还是会面对有马贵将，我听说诗和别的区的人一起集结过，攻打CCG的特等搜查官？” “没想到你连这件事都知道。”系璃漫不经心地放下酒杯，唇色沾血后越发艳红，“诗和四方一起出手攻击过有马贵将，最后的结果是失败。” 月山习的目光一沉，“有马贵将到底多强？” 诗最少是半赫者！ 系璃微笑，“再强，终究是一个人类。” 喰种的寿命与普通人相差不了太多，但是喰种可以通过进食，将身体一直维持在巅峰状态，人类却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他们或许此时对付不了有马贵将，不代表有马贵将会永远成为喰种的阴影。 终有一天，喰种中会诞生强者，击杀CCG的死神。 到时候CCG还能培养出第二个有马贵将吗？ 沉重的话题不适合谈下去，月山习调开话题，绅士地说道：“是我的错，夜晚不该说这种东西，美丽的女士，帮我一个忙吧，我想知道东大之中，除了我还有谁是喰种？” 系璃知道月山习出手大方，爽快地应下，“没问题，我会去问问二十四区的人。” 这个酒吧本来就是个情报场所，交易起来你情我愿。 趁着天色还未黎明，月山习走出了酒吧，然后低头闻了闻衣服上沾到的味道，眉心蹙起。 难闻。 所以他没有碰过酒吧里的血。 他在心里下定义：“又一个不懂得美食的人。” 就算喰种的食谱单一，可是普通人尚且可以对牛肉进行十多种烹煮，享受美食的快乐，喰种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发展，如同野人一样吃饱肚子就可以了。 月山习作为喰种中的“美食家”，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 他追求的是最美味的食物。 否则宁愿饥饿，也不会吃一口垃圾食物。 停在街道附近的是一辆加长版黑色豪车，月山习还未走过去，就有人从中打开门，迎接他。 “今天又是什么餐点。” “是您前段时间喜欢的黑发女性，身材高挑，有健身的记录，挑选出最柔嫩的部位……” “难吃，换一种。” “是……” 若有若无的对话声，从车里传出。 一位赶着去上夜班的都市青年，踩着自行车猛然停下，他疑惑地回过头，就看见那辆他一辈子都买不起的豪车行驶在夜幕之下，很快消失不见。 虽然说大人物和小人物之间差距很大，但是他实在搞不懂，食物和女性有什么关系？ 他摇了摇头，赶往公司的地方，继续自己的生活。 第二天，金木研睡过头。 他熬夜熬到了凌晨三四点，才在清晨的阳光下眯着眼入睡。上课的闹钟响起，他惊慌失措地跳下床，看一眼课程表，把书全部扫入挎包里。 比起他慌张的举动，公寓里的另外两位室友，早就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餐，手上还拿着一份学校的报纸。 金木研擦着冷汗走出房门，不二周助在客厅里笑眯眯地打招呼，“早上好。” 凤长太郎温和地说道：“金木君最好快一点，时间不多了，我们稍后一起去学校吧。” 金木研诧异道：“不二也要上课吗？” 大四应该是实习吧。 不二周助拿起胸前挂着的相机，很开心地说道：“我要去拍照，纪念我的学校生活。”很快咔嚓一声，他就给呆呆的金木研来了一张，“要露出笑容才好看，金木君其实长得不差，就是太死气沉沉了。” 金木研涨红脸，想去抢夺相机，“不要趁我没注意的时候拍照啊！” 肯定丑死了！ 不二周助灵巧的避开，把相机藏起来。 “不行，我要保留金木君的照片，这样以后金木君成熟了，看见这张照片肯定能找回童年回忆。” “噗——” 凤长太郎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金木君只是看上去稚气未脱，又不是真的年少。 一阵打打闹闹后，金木研叼着一块不二周助友情提供的早餐面包，走在两位学长的身后去上学。 班上，疯玩了一晚的同学都是哈欠连天，泪眼惺忪，彼此看彼此都是会心一笑。 通过一场晚会，大家都互相熟悉起来。 可惜今天是个噩梦日。 国文老师和蔼地通知他们，“今天下午会进行各科目临时抽查，大家要保持一个好状态才行。” 台下一片哀嚎。 “太快了吧！学园祭才刚过去，让我们轻松几天吧!” “完蛋，我脑子一片浆糊！” “考试……” “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绝望，谁来拯救我。” “感觉要考砸了呜呜。” 在这片哀嚎之余，国文老师特意去看班上的顶级学霸，却奇怪地发现对方也面色僵硬，手指捏着国文书，似乎对接下来的考试很不自信。 国文老师安慰道：“金木同学，不必担心，拿出你参加入学考试的水平就行。” “是……” 金木研的表情灰败，点了点头。 拿出自己的水平—— 比起考试，他宁愿赤手空拳去找有马贵将单挑啊！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毫无自信的金木少年# 金木研：我真的真的好久没有考试过了…… 第12章 美食社团 临时测试包括整个1年级，中午午休的时候，金木研拿着自己在美食社团做的午饭，去找英。 永近英良也是一把眼泪，“金木，我最近也没怎么复习，考试的时候怎么办？” 金木研内心吐槽：你再惨也惨不过我。 表面上，他还是劝道：“吃饭的时候就不要带上课本了，现在复习也来不及，还是安心吃饭，保持一个好的状态去面对下午的地狱。” 永近英良颓丧地丢开了书本。 “听你的。” 他从金木研手上接过便当盒子，忽然倍感兴趣，“这是你亲手做的，还是在美食社团买的？” 金木研打开自己的盒子，咬着筷子含糊道。 “你不是想吃我做的吗？” “哇！” 永近英良夸张的欢呼一声，捧起便当盒子，去欣赏里面的食物。紧接着他失望地发现，好像就是普通的食材，普通的香味……动筷子夹起一个火腿，他放入口中嚼了嚼，脸色瞬间惨淡起来。 “金木……” “你说的，要吃光。” “我……” “吃饭的时候别说话，安心吃。” 金木研对自己的手艺很明白，此时笑容分外灿烂。永近英良被好友黑化的表情吓得火速吃东西，心底内流满面，他软绵绵好欺负的金木，怎么变成这样了！ 金木这是在报复他！ 吃完一餐饭后，永近英良得到了喘息的时间，趴在楼顶的栏杆上，如同一条奄奄一息的咸鱼。 金木研把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喝口水。” 永近英良含泪说道：“我要回味金木的美食。”事实的真相是他懒得动。 金木研无奈地看着他，收回矿泉水，也和他一样的趴在栏杆上，从上到下欣赏东大校园。四周的气氛沉静下来，好似早春飘过的樱花，平静而美好。 “金木。” “嗯？” “下午的考试有把握吗？” “没有……” 金木研实话实说，语气风轻云淡。永近英良被他弄得一懵，“喂，你这个学霸都没有把握，我这个没复习的家伙岂不是更惨？” 金木研把脸埋在胳膊下，懒洋洋地说道。 “尽力吧。” 没有什么事情是唾手可得，重生已经是一场奇迹，他又怎能责怪老天爷，说自己没有学习，考不好呢。 他能做的就是全力以赴，不让自己后悔。 在他吹着风，快要睡着的时候，永近英良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才不相信，如果你考得比我差，年级排名在我后面，我就请你吃一个月的牛排！” 金木研来了精神，眼神灼灼地看向他，“真的？” 永近英良迟疑了一下，狠狠点头。 “真的！但是与之相反，你要是考得比我好，你就必须请我喝一个月的咖啡！” 金木泡咖啡的手艺比做饭好多了。 金木研握住他的手，感动地说道：“英，你要做好大出血的准备了。” 永近英良大惊失色，“不会吧！你不能故意考砸，这是要我的命啊！而且你的老师也不会放过你！” 金木研笑而不语。 暴风雨总是要来的，他已经有这个心理准备了，何况以他的学习能力，过几个月追上进度也不难。 分别之后，金木研回到教室，就看见教室里好几个抓紧时间复习的通宵。其中三井尚香拧紧秀眉，正在努力看书上的重点。 金木研走过去，低头去看她的书。 “你这么认真？” 三井尚香斗志高昂，以为金木研是来宣战，“小心我抢下你年级第一的宝座！” 金木研祝福地说道：“加油。” 三井尚香无语地看着他。 为了坚定语气，她又说道：“我会向老师和同学证明，选我当班长是明智的选择，绝非是你临时不在场，退而求其次的结果。” 越是大家族的人，越注重自身的优秀，她达不到月山习、迹部景吾那种万众瞩目的地步，但是凭借她的头脑和家族资源，她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 遭到宣战的金木研，平静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也受到激励地拿出书来看。 一时间教室里的学习气氛浓厚。 下午，试卷发了下来。 四处都是沙沙的写字声，和低喃的阅读声。金木研认真看着上面的题目，先把自己会做的单独挑出来，不会做的放在最后去思考。 他的目标不是拿高分，而是尽量多拿分。 为此，金木研写字的时候，姿态很端正，把卷面印象提高到最好。 他做题不紧不慢，仔细阅读，很多题目上的陷阱都被他发现，从而找出解题的思路。这个态度让巡视的老师很是欣慰，心道：不愧是年级第一，沉得住气。 考试的时间对于底气不足的人来说，很煎熬，可是对于全心全意做题的人来说，过得很快。 金木研既是前者，也是后者。 当他听到交卷的时间到了，有些恋恋不舍地放下笔。老师收走他的试卷时，专门看了一眼卷面的字迹，不由夸赞道：“字不错，专门练过？” 金木研笑道：“练过一段时间。” 老师没多说什么，整理试卷和答题卡。 考后，班上成绩好的人在对答案，成绩一般的人早就放弃治疗，瘫在座位上，嘀咕着“要死了”。 三井尚香就来找金木研对答案。 金木研苦笑。 “大小姐，我真的不行，你找过其他人吧。” “骗谁呢，你不行还有谁行！” 三井尚香不怎么避开男女接触，为人大气开朗，在班上的人气很高，这番话顿时得到了一群支持。 金木研只能打起精神来对答案，祈祷着自己错误的答案不要误导了对方。 对完答案的结果，就是三井尚香满脸不敢置信。 “我做错了？” “不是……可能是我做错……” “不对！我去翻书！” “……” 金木研无法阻拦她气急败坏的举动，扭头捂脸。 误人子弟啊！ 好在考试成绩出来需要一段时间，这避免了金木研被三井大小姐揍死的下场。 金木研放学下课的时候，英已经火速赶到。 “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 他有些不自信，毕竟前世最好的成绩，都没有这辈子好，他能做的就是捡起课本努力提高自己。 永近英良却松口气，“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年级第一肯定是你的！” 金木研：“……” 抱歉，肯定会让你失望。 习惯性藏起心思的他，没有提前告诉英，因为英现在肯定不相信。他和好友走在路上，奇怪地问道：“你今日不需要去社团吗？” 永近英良消息灵通地说道：“听说美食社团今天有活动，我特意来找你，就是希望一起去啊！” 金木研困惑，有活动？ 他从包里拿出一张社团的宣传纸，瞧了瞧，发现每周五会有高年级学长来教导美食的福利。再回忆了一下昨天社长说的话，据说今天的美食是制作“肉排”？ 永近英良擦了擦口水，“可以免费吃到学长学姐做的美食，这绝对是美食社团的福利啊！” 金木研叹气，“还不如我们两个出去吃。” 永近英良勾住他的肩膀，贼笑道：“比赛的奖金拿到手，最近就有钱了，是不是呀，金木？” 一说完，他诧异地发现了两人的身高。 “金木，你长高了一些。” “咦？” 金木研也注意起来，对比他和英的身高。上次体检，他的身高是169cm，而英的身高是171cm，这还没过多久，他的身高好像就追上了英。 永近英良比划两人的身高，郁闷地说道：“感觉你要超过我了。” 金木研心情很好，“是啊。” 两人边说边笑，很快就来到了美食社团，金木研对很多事情比较粗心，只听见永近英良小声说道：“今天来了好多漂亮的女孩，我怀疑是高年级的学长来了。” 他的表情有些失望。 比起看男人做菜，他对美女学姐做菜更感兴趣。 美食社团正在布置座位，藤田川一看见金木研就眼睛一亮，“金木君，来这边坐，稍后会有上一任美食社长来教导我们制作肉排的方式。” 金木研不好意思地拉着永近英良，“这是我的朋友，他能进来坐吗？” 藤田川看向他，英露齿一笑。 “社长大人好，我是侦探社团的人，想要到你们这里来学一学手艺。” “想偷吃就直说吧。”藤田川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纸扇敲在桌子上，“到那边去填个名字，你就当美食评论员好了，吃完了记得给我们写评价。” 永近英良：“没问题！” 他朝金木研挤眉弄眼，表示自己搞定了。 看见英这么快就和社长达成协议，金木研有些羡慕，英总是这么擅长交际，即使嘴上总是说不爱读书，但是他确实比会读书的人更讨人喜欢。 美食社团的最前面，放着制作美食的厨具和餐具，而隔了两米的后面，几排座位都被学生坐满了。 金木研有些不自在，附近都是一群女生在叽叽喳喳地说什么，手机拍照的灯光闪烁不停。 永近英良坐在他旁边，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袖。 “来了！” 金木研和他同时回头看向门口。 在那里，一个高挑的身影走来，对方穿着白色的休闲外套，紫色的衬衫，黑色长裤，修长的双腿看上去就像是模特一样，充满了男性成熟的魅力。 月山习。 东京大学的风云人物之一！ 金木研的表情凝固，而永近英良也很惊讶，“这不是昨天在晚会上看到的人吗？居然是学长……” 看月山习的外表，很难想象他还是学生。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满心惊恐的金木少年# 金木研：美食社团！！我居然忘了美食家的爱好！ &&&&&&&&&&&&&&&&&&&&&&&&&&&&&&&&&&&&&&&&&&& 原本“黑め眼圈”的笔名已经改成了“鱼危”，希望大家能记住新笔名啦~ 第13章 特殊味觉 藤田川社长伸出右臂，热情地介绍道：“有请……我们最受欢迎的月山学长。” 在女生们兴奋和期待的目光下，月山习从容地走到藤田川身边，以前辈的口吻说道：“许久不见。” 藤田川笑着应答：“的确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自从学长辞去美食社长的身份后，这还是我第一次请到你呢。”在他的印象中，月山习是个大忙人，所以对于请月山习来美食社团的事情，他颇为自豪，其他人可办不到这点。 听着他们之间的熟稔对话，永近英良与金木研窃窃私语，“居然是前任社长。” 金木研也绝望地说道：“我也没有想到……” 他知道月山习喜欢混在人类群里，但是不知道他还有教导普通人制作美食的癖好！ 美食家的称呼，当真是名副其实！ “今天由我来教大家制作美味的肉排。”月山习没有和藤田川客套太多，走到众人面前的开放式厨房前，挑选起新鲜的猪肉排，“今天正好是猪肉比较多，我就选择猪肉排吧，首先在选取肉排上也是有讲究的，喜欢吃排骨的可以选择前排，喜欢吃肉类的同学，可以选择最嫩的里脊肉。” 金木研麻木地听着他的解说，脑补出月山习一点点挑选人肉的画面。 永近英良也很认真，“原来还有这些讲究。” 他扭头，和金木研又说道：“我记得你喜欢吃汉堡肉，你多学一学怎么弄肉排，让我也饱个口福呀。” 金木研没好气地看他，“你就只记得吃？” 永近英良无良一笑。 月山习的声线很悠扬，似乎因为学过歌剧，带着独特的音调。 他的声音让人很容易专注起来，简单的肉排制作现场，硬是在他的精挑细选下多出艺术感。他拧开自来水龙头，把已经切好的新鲜肉排洗净，雪白的手指捻起肉排放到砧板上。 选完肉排，月山习接着拿出一把菜刀，用刀背敲打肉排，在砧板上发出钝钝的声响。 “现在第一步，用刀背敲松肉排。” “第二步，用少量的精盐洒在肉排上，涂抹均匀……” 教导着厨艺的同时，有着一头紫色贴耳短发的男人，嘴角翘起，优雅地说道：“喜欢胡椒粉的同学，可以再撒上一些胡椒粉。”他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些步骤，再拔开白葡萄酒的瓶塞，把酒液倒入高脚杯。 “我个人的爱好，喜欢再倒上一些白葡萄酒。” 高脚杯在他的手指下倾泻，纯厚清香的白葡萄酒流入肉排上，高脚杯里最后特意剩下一些酒液。 月山习轻抿一口白葡萄酒，愉快地说道：“味道不错，看来社团没有提供劣质品。” 沾了酒液的唇瓣柔亮而瑰丽，让在场多少几声咽口水声。 藤田川恭维道：“自然不敢让学长失望。” 肉排的制作称不上复杂，是最适合新手入门的一种方式，月山习用这个方法教导美食社团的人，未尝没有引导他人对美食产生兴趣的念头。金木研感觉得到，月山习是真正在享受在众人目光下制作美食，并且被大家赞美的事情。 这个他昔日的同伴，在人类世界有着自己的生活方式，不需要他过多的戒备。 金木研放下那一丝忧虑，轻松地笑道：“英，回家我也试试吧。” 永近英良“嗯嗯”了几声，还拿起手机来录像。 当月山习表演性地制作完肉排后，香喷喷的肉排被切成许多小块，送到了在场的“评论员”面前。 永近英良高兴地用叉子戳起一块肉排，递到金木研嘴边，“金木，你来尝一口。” 金木研尴尬，“你自己吃吧。” 在英的举动下，月山习似笑非笑地望了过来。 喰种的记忆非常出色，这导致月山习没忘记永近英良诽谤他的话，“骚包”什么的……他可不承认自己有这种不优雅的称呼。眦睚必报的月山习开口道：“这位同学，如果对肉排有兴趣，不妨上来亲手制作一份。” 永近英良见金木研不吃，就塞入了自己嘴里，嚼了嚼，“不用，我只对吃有兴趣。” 月山习笑意加深，“可是吃也是分档次的。” “最优质的材料，最完美的制作方法，还有品尝方式都是有讲究。”他用抒情的方式轻缓说着话，不需要刻意敌视，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永近英良身上，仿佛看见了一个不懂得用餐礼仪和方式的粗人。 永近英良把叉子放下，肉排也咽了下去，悻悻的不再说话。 这位学长好像看他不顺眼啊…… “其实，只要尝在嘴里，味道是最好的就够了。” 在这样落针都能听得到的寂静下，金木研忽然出声为永近英良解围。 “月山学长，肉排冷了可就不好吃了。”他意有所指，在这样的针对下，剩余切块装盘的肉排还没有发放到其他人手上。月山习顿时没有再纠缠下去，笑吟吟地指挥藤田川把肉排装好，“这是我的错。” 金木研明白，在月山习眼中“美食”是第一。 在此期间，金木研也品尝到了月山习制作的肉排，不得不说月山习的厨艺很出色，味道很棒。 他垂下灰黑色的眸子，心道：“这要试过多少遍，才会做出这样符合人类口味的食物？” 喰种的味觉很独特，对金木研而言新鲜可口的食物，对月山习就是另一种味道了。他依稀记得自己在成为喰种后，因为饥饿去吃汉堡肉排时的味道，舌头上品尝到的不再是肉的香，而是恶心如木头屑子一样的东西。 那种味道糟糕到他这种最爱吃肉排的人都无法忍受！ 金木研刚抬头去看四周，便发现一位美食社团的学姐上台，也在制作肉排。她学着月山习的步骤，同样制作出一块新鲜出炉的美味猪排，将肉排切块，这位学姐走到月山习的面前，眼神充满了爱慕。 她温柔地说道：“月山学长，这是我制作的肉排，请您指点一二。” 月山习的笑意微僵，“……” 金木研下意识拉了拉英的衣角，永近英良奇怪地看了过来，“怎么了？” 金木研忍笑，指着月山习那边，“那位学姐在让月山学长做评价。” 众目睽睽下，月山习硬着头皮去吃了那块肉排，表情没有任何破绽，眼神还泛起了疑似“惊喜”的意思。金木研忍不住在心中鼓掌，不愧是老牌的喰种，在忍耐人类食物方面非常厉害。 “很不错。”月山习夸赞道。 他从腌制过程，到火候掌控等方面都看得一清二楚，这位学妹的厨艺确实过得去。 只是味道—— 月山习侧过头，嘴角的弧度有点控制不住地降低。 切成块的肉排不算大，在他咀嚼后勉强咽进了食道，如今那股恶心透顶的味道正在他的胃部翻滚不息。 他——想——吐。 参加了两个小时的社团活动后，天色渐暗，金木研除了偶尔上台学习制作食物，闲暇的时间就是在偷偷注视月山习的表情。月山习的镇定自若让金木研叹为观止，要知道喰种是无法消化人类的食物的，强行吃这种食物，只会导致喰种出现和正常人一样的状况——肚子疼，或者拉肚子。 为了“感激”月山习过去对他的帮助，他就没有去凑那群女生的热闹，比如说给月山习品尝食物。 他数了数，月山习吃了不下三块猪肉排。 永近英良还羡慕地说道：“金木，好多学姐对那位学长有兴趣啊。” 金木研捏了捏下巴，“这恐怕是一种负担吧。” 今晚月山习是要和厕所和洗脸池常伴了。 美食社团结束，金木研还在奇怪月山习为什么这么听话地吃东西，以对方的手段，肯定有办法推脱才对。等到他和英快要走出学校时，他突然看见了一些校外人走入东大学园，那些人身上的气质让他联想到了CCG。 金木研恍然，“难怪了。” 发出喰种袭击东大学生的事件，CCG要大规模检查学校内部了。经过严密的排查和询问，凡是有不正常行为的人，都可能上CCG的监视名单，月山习是想要借他们之口洗脱嫌疑。 谁能想象到月山习这位喜欢制作美食的贵公子会是喰种呢？ “什么难怪？”永近英良突然凑过来，“最近的金木也变得有些奇怪了。” 若是从前，金木研肯定心惊肉跳，但是摆脱喰种的身份后，他在永近英良面前没有什么值得心虚的事情，无所谓地说道：“我哪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是你太敏感了。” 永近英良仔细打量他，再次迷惑了。 金木还是金木，为什么他总是会产生金木改变了很多的感觉？ “走了，明天见。”金木研挥手，告别了每天都想当侦探的好友。永近英良望着他的背影，郁闷的大喊道：“明天就要出成绩了，你到时候别忘记请我一个月的咖啡。” 金木研的脚步停下，表情微妙一秒，“到时候再说吧。” 到时候—— 肯定是你请我吃一个月的肉排。 晚上，月山家的管家拿着一支正在响的手机，敲了敲卫生间的大门，“习少爷，有找您的电话。” 里面传来一声痛苦的呕吐声，随后是压抑的说话声。 “把手机给我。” 在洗手池把自己稍作打理，月山习脸色苍白地走了出去，门外担任管家职责的少年满脸担忧。但是月山习没有兴趣被人看见狼狈的模样，“啪”的一声关上门，他单手撑在洗手池边缘，另一只手接电话。 “喂。” “月山习，我是系璃，已经把东大内部的喰种名单都发到你手机上了。” “我稍后支付你报酬——呕——” 月山习一时没忍住，又在洗手池里吐了个干净。 电话那一头，正在翘着腿坐在面具店里的系璃，露出了诡笑，“你这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呀。” 下一秒，电话被挂断，“嘟嘟——” 系璃耸肩，对一旁雕刻着面具的诗抱怨道：“月山习对我的态度真糟糕，莫非是我的肉不香？” 诗头也不抬地说道：“他家可不好惹，别玩过头了。” 月山习的实力或许在喰种里不算强，但是那份明面上的势力却是数一数二的。 系璃打了个哈欠，“最近实在是太无聊了，对了……诗，神代利世似乎离开了十一区，隐隐在往二十四区的方向挪动。”她猩红的喰眼闪过一丝异色，“她背后好像有不少人在找她，你说我要不要通风报信？” 诗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不是说无聊吗？有她在，应该就不无聊了。” 系璃哈哈大笑，“是啊！” 暴食者待过的地方，CCG和喰种两方阵营都要紧绷起来，因为“暴食者”的食欲大到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光明正大看笑话的金木研# 金木研：喰种的忍耐力都好强啊=v= 第14章 自我改变 在阳光明媚，春暖花开的这一天，大一测试成绩出来了。 金木研的眼神忧郁，其实他不太想直面自己的成绩，然而英今天过于亢奋，拉着他往人群里窜去。 他的耳边尽是好友叽叽喳喳的声音，“哇，我的成绩在前二十名，这次运气不错。”“那个德川又在我前面，好气哦。”“金木，让我来找找……你在哪里……等下你得请我吃东西！” 金木研在拥挤的人群里望向如洗的天空，纯净的色彩映入瞳孔，好似孩童涂鸦的蓝天。那份烦躁消失，他心想，能够如此平静的身处于密集的人群之中，这是他过去无法做到的事情。 自己已经足够幸运了。 在成绩的排行榜上，永近英良吃惊地发现第一名不是金木研！ 第二名，不是！ 第三名，不是！ 第四名……还不是！ 永近英良简直要抓狂了，不信邪的继续往下找，嘴里说道：“这上面是不是出错了？” 永近英良焦急地望向金木研，希望事情不是如自己猜测的那样，而是单纯的漏了写。可惜他看到的是金木研平静的神色，那种站在热闹喧嚣之地，独自安然，静谧，仿佛与学生这个角色没有任何关系。 “金木？”永近英良的心沉了下来。 金木研的嘴角勾起，伸手指向某个位置，那里是年级第二十二名。 永近英良呆滞。 金木正好在自己后面两名！ 他顿时抱头蹲下，“啊啊啊——这岂不是说我要请你一个月的肉排了啊啊啊啊——我会穷死的，穷死的！” 永近英良的哀嚎引起四周同学的窃笑，但是当他们看见之前的年级第一沦落到年级第二十二名后，统统都目瞪口呆。 见过一次性爆发，前进几十名的人，但没见过大学刚开学，就能一落千丈几十名的人！ 不用怀疑，金木研马上就要被学校的人找去谈话了。 虽然大学没有高中那么注重成绩，但是作为“牌头”进来的尖子生，他的成绩直接影响到这一届学生给外界的感觉。金木研对这些事情心知肚明，在离开永近英良后主动去找辅导员进行一番促膝长谈。 谈话内容围绕着“我以后会努力”这一点进行，金木研满脸都是悔过之意，仿佛自己在假期堕落了。 实际上能考第二十二名，已经是他这段时间学习的成果。 他个人很满意。 辅导员用恨其不争的眼神看他离开，回去还得给其他老师一个交代。 走出压抑的办公室，金木研长吐一口气，不止是学校这边，他还要跟英谈一谈自己“成绩落后”的问题。不过……现在还早，英回自己的班级了，而他作为学生，还是老老实实去上课比较好。 一年A班。 上课期间，金木研遭到了某个大小姐的眼刀子。 碍于不能说话，三井尚香把目光抽回，咬牙切齿地看着老师写在黑板上的内容，上面都是考试的题目，本来她以为自己做错了，但是现实给了她一个“惊喜”，她对了，错了的是金木那个混蛋！ 说好的年级第一呢！ 金木研汗颜地看着三井尚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对老师“爱”的深沉呢。 直到下课的铃声响起，老师带着东西离开讲台，目光看都没看金木研一眼，对他极为冷漠。日本是一个非常看重实力强弱的地方，强者受到尊重和优待，弱者就会遭到打压和不屑，很不巧，金木研“不小心”从前者变成了后者。 三井尚香推开椅子，气势汹汹地走到了金木研的桌子前，一巴掌按在桌面的书籍上，“金木！” 金木研温和的说道：“抱歉，是我误导了你。” 听到道歉，三井尚香的气焰一矮，对方从来没说自己的答案是对的，是她一心认为对方是对的。 但是这还不够！ 三井尚香恼火地看着他，“你的成绩怎么会退步这么多？” 金木研苦笑，“我病了一场，有些事情记不太清楚了。” “这么严重？记忆缺失？”三井尚香的注意力立刻从他的成绩转移到身体问题上，压低声音，不让其他人听见他们的谈话，“需不需要去我那边，我让家庭医生给你检查一次？” 看到三井尚香真切的担忧，金木研明白，这是真正的朋友，不会为成绩而改变。 他的笑容变得温暖起来，“不用担心。” 三井尚香：“啊？” 窗户外是早春的樱花，层层叠叠，如雪如铃，柔和的阳光撒入教室，让对话的男孩和女孩都笼罩上一层浅光。 金木研用单手整理桌子上厚厚的课本，一字一顿地答道：“我会重新考到年级第一。” 他不允许自己在这方面失败。 一次就够了，第二次，他一定会肩负起这个世界的自己的身份。 放学后，金木研没有去美食社，用短信把永近英良约到了学校内的咖啡厅。永近英良比他来得早一步，气鼓鼓地坐在座位上，嘴巴叼着一根连接咖啡杯的吸管，显然他不打算让金木研请客赔偿他。 金木研去点了几个小吃拼盘，坐到他对面，郑重地说道：“这个月的肉排麻烦你了。” 永近英良差点从鼻子里喷出了咖啡。 卧槽，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性格柔弱可欺的金木吗！ 金木研先发制人，见起了效果，笑道：“这一次是我考砸了，我不会否认，下一次不会如此了。” 永近英良从懵逼中回过神，“你确定？” 重回年级第一没那么简单，东大这一次的测试出了很多黑马。 金木研半站起身，弯腰看向永近英良，这一刻，眸子接近纯黑色，隐含的锋锐和自信流露出几分。 “相信我，英。” 只要努力，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正如这场“命运”，他已经改变了初始。 下次考试，他会全力以赴！ 伴随着这场聊天的结束，永近英良对金木研刷新了认知，总是被自己保护的青梅竹马终于蜕变了，有了自己的骨气和执拗。永近英良在走出校门的路上，用妈妈桑看待变大的儿子的目光，欣慰地说道：“金木，你走出了自己的世界。” 金木研吐槽道：“不要说得我好像活在异次元啊。” 永近英良挠了挠自己的金发，不太好意思地说道：“以前的金木很优秀，可是很少展露自己，少了一份自信，在高中还被称之为书呆子，我怎么拉你，你都不愿意走出自己一个人的氛围。” 忽然，永近英良深褐色的眸子泛起怅然，定定地注视着金木研。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样的改变……一定是好的吧，金木一定是往好的方向转变，对吗？” “嗯。” 金木研在他的询问下，毫不动摇地应道。 他再也不可能跨过“人”的界限，去到另一边喰种的世界！ 永近英良得到他的答复，如释重负，他知道，金木信守承诺，温柔得宁可伤害自己都不肯伤害他人。这样的人变化再大，也不可能变了本性，永近英良开始期待起彻底蜕变的金木，想要看待对方真正释放光芒的那一天。 到时候——一定超级帅气吧！ 永近英良笑眯眯地去看身边的少年，处于成长期的金木研有一张很好看的侧脸，从眉眼到鼻梁、嘴唇都是姣好的弧度。 金木研被他看得不自在，轻咳一声，“英。” 永近英良：“什么事？” “你的金发——”金木研诚恳地说道，“发根处已经褪色了，黑的。” 永近英良大惊失色，连忙捂住头顶的那些乱蓬蓬的金发，“这可不能被发现，我从高中开始时就说自己有混血，是金发，才骗过了那些不允许染发的老师和纪检委员啊！” 金木研对从小就爱美的好友无言以对。 “金木金木，我先去染发啦，拜拜！”永近英良没良心的把他抛下，护着自己的头发跑了。 “拜……”金木研木然的抬手告别。 目送不靠谱的好友疾驰而去的背影，他拉了拉肩头的书包带子，书包很沉，装了不少他从图书馆里借出来的辅导书。他感受着这份重量，如同感受人生的重量，开朗一笑，往住所走去，从今天开始全力以赴的努力！ 在隔着一条街的一家化妆品店内，一个留着紫色长发的女生拨弄着漂亮的指甲，笑着对服务员说道：“还有紫色的指甲油吗？” 服务员歉意地说道：“最后一款卖完了，小姐。” 女生不满意的轻哼一声，付完款，把刚买的护肤品装入包里。 走出充满化妆品味道的店，她下意识的往某一个方向抬头张望，涂抹唇彩的嘴唇微嘟，天真而性感。 “又是那种感觉——” 幸福的滋味是这般强烈，像是品尝到了普通人口中甜蜜的蛋糕，每一口都柔软蓬松。 神代利世把手指含入口中，牙齿轻咬自己修剪圆润的指甲，晶莹的口水几乎要从嘴里流出了。她从自己活动的区域来到其他地方，也是冒着一定的风险，但是今天，她可以确定了，那个传播情绪给她的人就在二十四区附近！ 在死神的地盘，CCG头号驱逐名单上的大喰发出悦耳的笑声。 暴食者饿了。 她渴望吃了那个带给她满足感的人！口水都要控制不住了！ 鲜美的味道……隔着空间在诱惑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虎视眈眈的神代利世# 金木研：当我住在CCG死神旁边是假的吗←_← 第15章 灵魂光彩 金木研学习课本上的知识就如同海绵吸水，每时每刻都在扩充自己。 他的记忆力很好，理解能力也极为优异，当他下定决心要考一个好成绩的时候，他展现出来的信念无人可及。正如他的前世，他仅仅用半年时间便从一个普通人直接变成一个格斗高手，与不同的喰种厮杀，外人根本看不出他曾经只是一个平凡的大学生。 他可以为活着放弃一切，也可以为活着努力得到一切。 金木研遇到不懂的问题就去求教合租的两个学长，恰巧凤长太郎和不二周助都成绩优异，基本上能解答他的所有问题。 在良好的学习环境和朋友的帮助下，他摈弃杂念，一心一意为下一次的考试奋斗，零花钱全部花在复习题和课程教材上，晚上挑灯夜读到将近凌晨才结束。 忍足侑士知道他的情况后，还特意帮他在周末请了几个专业级别的老师教导他，让他滑落的成绩能够尽快恢复，这些四面八方的帮助让金木研彻底融入了原身的交际圈，感激不已。 一个月后，东大再次开始了一场各学科的考试，这次没有上一次那么正规严肃，但也会进行排名。 三井尚香在考试前对金木研说道：“你如果赢过我，我就请你吃大餐！” 大小姐的脸色严肃，一掌拍在金木的桌子上。 金木研抬头，在细碎的黑发下弯起眼睛，微笑着说道：“不需要大餐，只需要你陪我一起在图书馆看小说就可以了。” 三井尚香：“欸？” 金木研双手合十，“我最爱看高摫泉的小说了，但一个人看很寂寞，你愿意陪我看就太好啦！” 三井尚香背后一凉，高摫泉的小说……貌似都是超级恐怖的小说。 金木君真是人不可貌相。 在约定好后，金木研就把考试要用的东西整理出来，把笔放在桌子上，铃声响起，监考老师带着考卷走进教室。 金木研的头脑一片清醒，冷静地看着卷面的题目，一目十行，前世今生学到的知识都活跃起来，兴奋地告诉他：这些题都不难，只要足够认真、仔细的把学到的东西都回忆起来，他可以做到前世做不到的地步。 “啵”的一声，他打开笔盖，用最工整的方式去书写答案。 教室里都是沙沙的写字声和偶尔翻卷子的声音，每个学生都为考试全神贯注，不存在划水的现象。 这里是东大。 汇聚着日本最优秀的一批大一学生。 一场一场的考试考完，金木研的心态平稳，卷子上甚至连一个涂改的错别字都没有。他认真严谨的态度让监考老师大为赞扬，特意看了几眼他的卷子，确定答案无误，这位曾经的年级第一又回来了。 没了考试的紧张氛围，三井尚香再次坐到金木研对面的椅子上，和他对其答案。 这一次金木研不再含含糊糊，对答如流，看得三井尚香的眼神异彩连连，说道：“金木，你要长得再帅一点，我估计都会为你心动。” 金木研的脸色红了红，“请不要这样逗我。” 三井尚香直爽地说道：“你认真的时候特别有魅力，眼睛超级漂亮。” 那双灰色的眸子没有其他少年的青涩和懵懂，如清澈的河流，仔细感受，仿佛下方隐藏着万丈深渊，平静而深邃。 金木研从未被这么称赞过，不太好意思的别过脸。 没有在他这边留太久，三井尚香站起身，拍了拍短裙，回归优雅状态，“我相信你会赢过我。” 她对他竖起大拇指。 金木研得到她的认可，蓦然笑得如阳春三月，温柔至极，胜过人间无数樱花。 那是重新焕发生机的灵魂光彩。 曾经被鲜血染红的彼岸花渐渐在他的心底枯萎。 三井尚香为美色愣了愣，深刻的明白了一件事，有的人，温柔就是一种魅力。她小跑回座位，不行，她的心上人是成熟性感的诗先生，不是同龄的男孩子呀！ 金木研弄不懂小女生的善变，以为她不喜欢自己的笑容，不由摸着自己的脸，“我长得真的很一般啊——” 这么感慨过后，他去隔壁班找自己的好友了，“英，你考得怎么样！” 永近英良一脸看透人生的沧桑，“……” 金木研了然，“你碰到了自己不擅长的题目，考砸了。” 永近英良悲愤地瞪他，“你何必说出来，以前的金木软软的可萌了，你为什么还会毒舌！” 金木研委婉地说道：“我没毒舌啊。” 而且，他一个男生哪里萌啊！不用乱用词，英！ 在拌嘴后，永近英良观察他的神色，“看来你考得不错，眉飞色舞的……哼。” 金木研耸肩，“等结果吧。” 单靠自信没有用，考试结果没那么快出来，一切还是未知。 不过在放学的时候，金木研去美食社的路上，碰到了特意对他笑了一下的老师，忽然就明白自己的成绩了。 心中大定，他昂首挺胸，精神饱满地去了旷了好几次的美食社。 然而—— 他看到重新为大家讲解新食物的月山习，高昂抖擞的精神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 又是这个花枝招展的美食家。 月山习，你简直闲得没事干！总是跑来美食社做什么！ 金木研在签到后，踮起脚尖走到不起眼的角落里，想要龟缩起来，奈何美食社的社长对他抱有极大的期待，关注过剩，一看见他来参加美食社的活动就愉快地说道：“金木同学，我可总算把你盼来了。” 一言出，美食社长的话引来许多人的关注。 金木研硬着头皮走出来，“社长，我前段时间在复习功课，抱歉……” 藤田川打开扇子，善解人意地说道：“不用道歉，我知道你的事情，功课第一，我不会怪你把时间花费在学习上的。” 金木研刚要松口气，藤田川就把他的心给提了起来。 “金木同学，这一期的美食是咖啡，我能否请你和月山学长一起制作咖啡。” “……” “不用担心，月山学长在这方面也很擅长，你们可以互相交流。” “……” “金木同学？” 藤田川有点奇怪地看着金木研木讷的神色，在他的一番话后，对此有反应的不止是普通社员，还有被请来拉人气的月山习。 金木研感受着月山习忽然望过来的笑吟吟脸，感觉一股窒息的压力。 他知道，眼前这个看上去优秀出挑的紫发青年不是什么温和的学长，而是成立喰种餐厅的S级“美食家”。 前世——对方就一直想吃了他。 他也知道，藏于枕边的短剑，终有一天会刺穿他的心脏。 强者为王。 “好。”金木研克服内心对走过去的抵抗，用略显平淡的表情站到了美食社众人的面前。没有人知道他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在人生的阴影下还握得紧咖啡杯，平稳如在考场书写考卷一般的调制咖啡。 人生对他而言，是最大的一场考试。 他过去只得了一个不及格，他现在想要得到一个优秀的成绩，或者——满分。 月山习垂下浓密的睫毛，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双有条不絮研磨咖啡的手，这个大一学弟有着难得匀称的手指，指甲淡粉，看得出十分健康。他不知道藤田为什么这么看重对方，但是也明白“美味”是他们共同的准则，这个少年一定有着一定的技艺。 怀着淡淡的期待，月山习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干脆站在旁边观察金木研调制咖啡的过程。 藤田川凑过来，窃窃私语：“月山学长，他的咖啡非常美味。” 月山习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每个喰种一生都只能对两种食物拥有“正常”味觉，一是人肉，二是咖啡。 换种说法就是喰种对咖啡很挑剔，寻常咖啡喝得再多也无法饱腹，他们渴望的是品尝到咖啡中的美味。 对金木研将信将疑的观点直到五分钟后得到改变，月山习的眼睛一亮，看出了这个黑发少年对咖啡的感情，那是浓郁的、温柔的……充满了怀念的善意感情，仿佛咖啡不是带着苦味的饮品，而是一杯蕴含着甜味的美食。 他想，即使这杯咖啡的质量一般，单靠这份赏心悦目的态度，他就愿意喝了这杯咖啡。 月山习的念头流转，目光从咖啡抬起，注视着黑发少年这个人。 咦—— 他不由失望，心道：“有点普通啊。” 在黑色的呆板刘海衬托下，金木研的下巴不够尖，五官过于温润，少了立体的出色感觉。 藤田川的声音打断了他对外貌的评判，“金木同学！这杯一定要给我！” 月山习的笑脸一凝。 “藤田，你请我来是为了看你喝咖啡吗？”他悠扬地开口，无视藤田川惊讶的表情，说道，“第一杯归我了。” 藤田川一脸郁闷，肉痛地说道：“好的，月山学长。” 金木研：“……” 你们讨论的时候有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啊！ 第16章 年级第一 月山习是金木研的学长，金木研必须对他保持尊敬。 所以——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辛苦半个小时的咖啡，被对方端起，优雅地喝了一口。 金木研感到无奈，但是发现月山习喝完了他的咖啡，那份无奈又变成了一丝怪异的欣慰。他知道月山习有多挑剔，这种美食社提供的咖啡豆不可能弄出顶级美味，可是出乎预料，他调制出来的咖啡却得到了月山习的认可。 “很美味。”月山习品尝完咖啡，对金木研微微一笑。 这份笑容里不包含任何特殊食欲，只是单纯的赞叹，那是金木研从未见过的……月山习对一个普通人的态度。 藤田川在旁边说道：“我也是这么评价的，月山学长的品味果然和我一样。” 他的话立刻遭到了月山习的嫌弃，月山习挑刺地说道：“我不和你这种喝咖啡还要拌糖的人品味一样。” 藤田川受到巨大打击，飘到了金木研那边寻求学弟的温暖。 “你也拌糖吧？” “……呃，我不拌糖。” 金木研回答了相反的答案，或者说，有喰种经历的他已经深爱上了苦咖啡的味道。 唯有那种浓郁的苦涩和淡淡的甘甜带来活着的滋味。 美食社的气氛和乐融融，为了安抚可怜的美食社长，金木研又为他特意调制了一杯偏甜的咖啡，让这个年纪比他大几岁的青年顿时活了过来，乐滋滋地捧着咖啡杯坐在旁边去了。 金木研一直警惕的月山习没有对他很热情，这点让他很满意。 自己的肉果然只能吸引神代利世！不是每个喰种都喜欢吃没有多少肌肉的青少年！ 月山习在表演了一次制作咖啡的过程后，就走到藤田川旁边坐下，当了一个安静的美男子，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写什么邮件。偶尔会有学妹走过去和他交流，月山习也会温和地说几句话，尽显一个绅士的风度。 这样行为举止，让金木研认识到月山习在人类社会中生存的智慧。 疯狂的喰种永远活不长。 能够隐藏在人类群体里，接纳人类的价值观，吃着人类的食物的喰种比任何存在都可怕。 社团活动结束，金木研再次与从侦探社团里出来的永近英良碰面，永近英良靠近金木，用比狗鼻子还灵的方式嗅了嗅，开心地说道：“你们美食社过得太好了吧，今天竟然是喝咖啡。” 金木研随口笑道：“我下次给你弄。” 永近英良对咖啡的爱好不大，苦闷地说道：“你给我学好怎么弄肉排吧。” 两人并肩走出校园，一起去校外的ＢＩＧ　ＧＩＲＬ店解决晚餐。 点了最喜欢的超大汉堡，永近英良的头上还戴着没摘掉的侦探帽，伪装一个高级侦探的摸着下巴，“金木，你看窗户外，又有几个提着白色箱子的人路过，最近东大附近好多这样的人。” 金木研把汉堡上的面包分开，用叉子戳起汉堡肉，“哦。” 永近英良吐槽道：“你好冷淡。” 金木研吃着东西回答他：“是英总是关注这种无聊的事情啦。” “才不是无关紧要呢。”永近英良正了正脸色，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教你如何成为CCG搜查官》的书，“我很认真地看着书上的要求考证，等到毕业后，我的目标是加入CCG。” 金木研的瞳孔一缩，停下了用餐的动作。 英竟然有这个意图！ “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吗，你居然不把我的理想当一回事。”永近英良说得理所当然。 金木研的嘴唇动了动，咽下泼冷水的话，“可是要成为CCG，应该需要会格斗术吧。” 永近英良兴奋道：“咦，金木也知道啊！” 重新把头发染成灿金色的少年把书翻开到某一页，对自己的好友说得：“不仅要格斗术和枪术，最好还要会多国语言，有一定的侦查能力，我觉得除了前面两项，我其他方面都可以达标，我的英语还不错！” 金木研面瘫着脸。 可惜格斗术是这几项要求里比重最大的一项啊，英！ “如果你格斗术不行，我不建议你加入CCG。”金木研把汉堡肉吃完，诚恳告诉永近英良，“英，我觉得你还是当警察比较有前途，CCG这类的工作日夜颠倒，工资不高，死亡率却特别高，根本不是金饭碗啊！” CCG的搜查官每天和喰种斗智斗勇，一不小心就阵亡，活到寿终正寝的实在没几个！ 永近英良纠结地说道：“我觉得很帅啊，制服比警察好看……” 金木研心累，“放弃吧。” 他抬手指着窗户外凑巧路过的一个白色制服身影，语气多一份嘲讽，“衣服好看没有用，这些人注定了是城市的幽灵，与这座城市一起存亡，他们上不了新闻，上不了报纸，胸口的徽章只是最无聊的铭牌。” 永近英良小声道：“金木，那个人看过来了。” 金木研：“……” 被他指着的男人赫然是他的邻居，一身白色长制服的有马贵将。 隔着玻璃，外面的男人听不到里面的对话，只是对金木研笑了笑，如同正常邻居的交流。 永近英良热情的对他挥手，“嗨。” 金木研捂脸。 这种说别人好坏话被抓住的感觉，糟糕透了！ 当有马贵将走远，永近英良抬高声音，“那个人超帅啊，金木！” 金木研在指缝下闷声说道：“他是我的邻居，只要你能变得那么强，你当CCG的搜查官，我也没有任何意见。” 是的，有本事你成为CCG的死神！ 不然——他会拼死让永近英良放弃成为CCG的搜查官！ 两人分开后，金木研郁闷地回到自己的公寓，见到不二周助在客厅里摆弄仙人球，打了声招呼就回房间了。到了自己的卧室，金木研把几本格斗书找出来，决定明天给永近英良，让对方明白学习格斗术是一件超级辛苦的事情。 实在不行，他就把英领去邻居那边，让英“亲身体验”一把CCG死神的格斗术！ 一想到那个未来，金木研自己先笑了起来。 “我在紧张什么啊。” 他又不是过去无能为力的自己，有着足够的能力去扭转英的想法。 做完功课，金木研在睡觉前看了一眼有马贵将的公寓，那边灯光漆黑，想必半夜都在CCG分部工作。 这是一个相当辛苦的职业。 怀着对CCG搜查官的微妙感慨，他上床睡觉，这一次的梦里没有那个折磨他的疯子，没有不断被老虎钳剪短的手指，他从街道尽头走来，怀里抱着一个人，天空下着白色的细小雪花，将这座沐浴在火焰和爆炸下的城市衬托出一丝寂寥。 他的对面，街道的尽头只有一人——有马贵将。 这人为杀他而来。 金木研看着对方，对方也看着他，彼此的目光都毫无波澜。 他将死在这里。 这一点，毫无疑问。 可是金木研露出僵硬的笑容，对这个梦里强大到恐怖的男人说道：“谢谢。” 谢谢你杀了我，谢谢你斩断了我不断堕落的命运。 他的双臂松开，抱着的人化作幻影消失，盖着人的白布飘走。他摘下脸上覆盖了大半张脸的皮质面具，左眼呈现赫眼的猩红状态，用真实的容貌面对这个给他留下深刻心理阴影的有马贵将。 金木研伸出双手，左手指节掰动，“再打一次，看看我能撑多久。” 在对面，冷漠的有马贵将笑了。 箱子“嘭”的一声落在地上，他拿出里面的库因克武器，两人之间再次开始激烈的交锋。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射入房间，躺在床上的少年猛然坐起身，大口喘着气，右手死死地捂住神经质抽搐的左眼。几分钟后，闹钟声响起，把脸色苍白的金木研从梦里的情绪唤醒，他缓慢的去按闹钟的开关，手指不断地颤抖。 金木研用右手扣住颤抖的左手，“我竟然跑到梦里去自虐，搞什么啊……” 他单挑有马贵将，最后又被爆头了。 那个男人简直有捅他喰种眼睛的特殊爱好！一捅一个准，直接把他的脑子贯穿！ 金木研脸色憔悴地爬起床洗漱，匆匆在客厅里吃了一点东西当早餐。等到他提着书包出门后，他又不幸的碰到了一个叼着面包准备上班的有马贵将，有马贵将在眼镜下眨了眨眼，有点惊讶自己和这个少年的缘分。 相比有马贵将的淡定，金木研的反应激烈多了，梦里的体会和前世被爆头的感觉交织在一起，阵阵反胃。 有马贵将正要说话的刹那，金木研不可遏制地抖着身体弯下腰，跪了下来。 下一秒，他当着有马贵将的面吐了。 有马贵将：“……” 忽然觉得嘴里的这个面包吃不下去了，怎么办？ 比金木研晚一步出门的凤长太郎惊愕地看着两人，迅速上前扶起金木研，“金木？” 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暴露了他的声音和有马贵将相似的特质。 金木研吐得天昏地转。 他满心只有一个想法：自己有多想不开才和一个声音像有马贵将的人合租，又跑到杀了自己的人旁边当邻居！ 作孽啊！ 凤长太郎和有马贵将面面相觑，最后凤长太郎请假，把可怜的金木研送去医院。 这一天，东大再次公布了大一新生的测试成绩。 金木研回到了年级第一。 班级上的人都对金木研刮目相看，承认了对方真正的实力，等到三井尚香兴奋完了，想要找金木研聊天时，却发现了一件无语的事情——金木研又躺进医院了。 原因是急性肠胃炎。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可怜的金木同学# 金木研：我病弱的属性估计撕不掉了…… 第17章 命运重逢 金木研在医院病怏怏地躺着，眼角看着白色窗帘外的景色。 这家医院有忍足家进行注资，算是忍足家开的，所以他在一进入医院后就得到了VIP病房的待遇。 永近英良坐在旁边削平果，“醒了，金木？” 金木研虚弱道：“苹果——” 永近英良咔嚓一声，把苹果放到嘴里吃了起来，“不行哦，金木得了急性肠胃炎，不能吃苹果。”金木研面无表情地看着好友，好友展开灿烂的笑容，“首先恭喜金木成为年级第一，其次，金木在东大再次名声大噪哟！” 金木研拉起被子，闭上眼睛，完全不想听后续。 可惜英的声音还是钻入耳中：“你成功从‘书呆子’进化成‘病秧子’了。” 金木研郁闷。 “金木，下次吃东西注意一点。”永近英良一脸心痛，“你竟然喝那种过期的牛奶，下次麻烦你不用贪便宜，买一点新鲜高档的牛奶吧，忍足家那么有钱，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穷酸的性格。” 金木研内心诽谤：他姓的是金木，忍足家有钱和他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在他这么想之后，病房的门被人推开，忍足谦也走了进来，“金木，你的朋友说的没错，下次注意一点吧。” 和已经出国学医的忍足侑士不同，忍足侑士的堂弟忍足谦也还在日本上学，虽然他不在东大，但是身为金木研的亲属之一，得知金木研进医院后还是第一时间赶来了。 受到两人关心的金木研窘迫道：“我知道了。” 他不是故意喝过期牛奶的，而是他缺少前段时间的记忆，把牛奶误喝了。 “我在楼下还碰到了一位可爱的小姑娘。”忍足谦也有着一头棕色的头发，笑起来很阳光，“对方在打听你的病房，我想她马上就会找到这里，没想到金木上了大学后还有异性缘。” 金木研苦笑道：“三井是我的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 忍足谦也不喜欢他的不自信，“要自信一些呐，金木，你可是我们忍足家的人！” 金木研：“……” 难不成忍足家的人就必须会撩妹吗！ 被这位兄长级别的人物逼得吐槽欲十足，他无奈地看着英和对方流畅地交流起来，大有相逢恨晚的亲切感。 过了几分钟，忍足谦也口中说的女孩就敲了敲门，“金木，在吗？” 金木研掀开被子坐起来，“在。” 忍足谦也用手把他的身体又压了回去，“好好休息！” 他这么做了之后，与英对视一眼，两人都走出病房，“我们就不打扰金木了。” 金木研绝望地呐喊：“我真的和三井桑没有关系啊！” 门外，三井尚香听到他的话，眉头挑得老高，“你什么意思，我大老远地跑来看你，你就说这样的话对待我这个同学吗？” 忍足谦也与永近英良窃笑着走远，竖着耳朵听那边的动静。 病房的门关上，三井尚香带着花篮走进来，一身校服穿的苗条可爱，十分像电视里探望男朋友的女主角。在视觉上，忍足谦也和永近英良误会也情有可原，金木研过去可没有亲近过任何一个女孩。 “抱歉，是他们误会了。”金木研连忙道歉。 “没什么。”三井尚香大致也猜到了，“金木以前肯定一个女朋友都没有。” 金木研叹气。 上辈子加这辈子，他就没认识几个正常的女性。 “对了，恭喜你年级第一。”三井尚香弯起嘴角，“老师都在夸赞你，做得很棒，金木！” 金木研拾起笑容，“谢谢。” 三井尚香摇了摇头，“你总是在道谢，不必如此。” “我愿赌服输。”她坐到永近英良之前搬来的座椅上，双腿合拢，抚了抚裙摆，“等你的身体好了，我就陪你去看高摫泉的小说，电影，听说她的小说要拍成电影了，作者本人过几天会到东京开签售会。” 金木研听到还有前世没有的电影版，眼睛闪闪发光，“高摫泉的小说能改编电影？” 三井尚香咬牙，“是啊，也不知道是怎么过审核的。” 她在成绩出来后，专门去了解了一些这种小说，被其中一篇《黑山羊之卵》弄得毛骨悚然。《黑山羊之卵》中有一个可怕的场面，黑山羊将乱窜的男人的内脏，全部抽了出来，她读到那里就合上了书，冷汗津津。 “你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小说啊！”三井尚香忍不住问他。 金木研答道：“大概是……很刺激吧？” 三井尚香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我服了你，喜欢恐怖小说的人果然是一群异类。” 定下一起去签售会的约定，三井尚香把花篮放到桌子上，花束装入花瓶里，做完这些，她哼着轻快的曲子走了。金木研在病床上躺好，忽然想到自己是当着有马贵将的面大吐特吐，有点无颜见邻居。 自己表现的太逊了！ 金木研发誓，自己一定会努力锻炼，争取以后能正常面对有马贵将。 两三天后，金木研出院了，领了一堆治疗急性肠胃炎的药物，并被忍足侑士的父亲温和叮嘱了好几遍。 金木研先回了公寓，他的两个室友都对他表达了关心。 不二周助说道：“以后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吃早餐吧，我们肯定不会把牛奶弄错。” 凤长太郎比打趣金木的不二温柔多了，“金木君，请多注意身体。” 金木研领下他们的好意，走去客厅把那些牛奶丢了，“嗯，我会注意的，早餐不用麻烦两位学长了，我会自己解决。”有过半年独自在黑暗中生活的经历，金木研比其他人想象中独立多了，很快就收拾好病后的事情，第二天重返校园。 三井尚香在课上给他丢了一个纸条。 金木研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这个周末去签售会。” 他拿起笔，在纸条上回了一句话：“好啊，我会准备好零钱的。”想到三井尚香对诗先生的迷恋，金木研犹豫片刻，投桃报李地补了一句话：“我还需要还诗先生的外套，我们一起去面具店吧。” 没有出乎预料，金木研得到了三井尚香猛然回头的灿烂笑容。 金木研刚要笑—— 国文老师的眼镜反着寒光，停下讲课的声音，在讲台上说道：“三井同学，金木同学，麻烦你们二位停止抛纸条的行为，大学虽然不禁止早恋，但也不支持。” 课堂上多出一片哄然大笑。 周末在金木研的期待下慢慢到来，永近英良也想凑这个热闹，但是想到自己不是特别喜欢恐怖小说，他就撇了撇嘴，“我还是喜欢推理小说，可是金木你不喜欢，我还是不去凑那个签售会的热闹了。” 永近英良的爱好让金木研耸了耸肩，“推理小说太枯燥了。” 永近英良反驳道：“明明很有趣！是金木不懂得欣赏，那种层层剥茧抽丝、找出真相的感觉最棒了！” 金木研的额头滴落冷汗。 总觉得前世……英便是那么层层剥茧抽丝地扒下他的马甲。 “咦，金木怎么一脸心虚的感觉？”永近英良说完对推理小说的钟爱后，狐疑地看着金木研。 “哈哈哪里有……”金木研干笑。 反正、反正这辈子也没有需要英扒马甲的东西，他一个人类为什么要心虚啊！ 周末的东京很热闹，金木研上身白色T恤，下身八分裤，打扮得很青春，他与三井尚香走在前往签售会的路上。三井尚香时不时地看向金木研提着的袋子，里面装着诗先生的外套，“诗先生太温柔了，竟然把衣服借给你……” 金木研本来想否认这句话，但想到诗先生对他的帮助，“嗯，确实很温柔。” 如果不是衣服，他恐怕不能安全走出那条巷子。 三井尚香一听金木也夸赞诗先生，背后冒出粉色的小碎花，“所以不能以貌取人，诗先生有着和外表不同的内心。” 金木研麻木地说道：“是，是！” 面对一个单纯的诗吹，他没有办法说出任何残酷的真相。 “金木，哇——好多人！”三井尚香原本对小作家没什么兴趣，但是看见签售会的人数还是吃惊了。 “很多人都喜欢恐怖小说，高摫老师的签售会一直都有很多人，她的文笔细腻而深沉，实在是太棒了。”金木研一不小心就吹捧起了高摫泉，完全没想自己这个样子和三井尚香吹捧诗先生有什么不同。 三井尚香听出一个细节，“金木去过她的签售会吗？” 金木研点头，“去过一次。” 他还是喰种的时候，带着雏实去了高摫泉的签售会。 “怪不得这么了解。”三井尚香嘟囔一声，与他一起去签售会的现场排队，在队伍的尽头有着一排长桌，后面坐着一个身体娇小，容貌可爱的女孩，单看外表完全分辨不出她的年龄。 “大家慢一点，我会签完的！” 金木研在听到她的声音后，踮起脚去看了看高摫老师，随后因为人太多，他扭头和三井尚香聊了起来。 三井尚香说道：“你准备让她把签名签到哪里？” 金木研晃了晃手上的袋子，“里面还放了一本高摫老师的小说。” 三井尚香拉下脸，“又是那本《黑山羊之卵》？” 金木研答道：“不是，是另外一本《致卡夫卡》，我很喜欢这本书以信写文的形式。” 说着话之余，金木研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不禁感叹高摫老师在这个世界的人气。无意之中，他在嘈杂的人群里听到一声细微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清脆悦耳，有一位女性踏入签售会的现场，缓缓朝着排队的人群走来。 金木研不知为何分出一丝心思，用余光去看入口的那一边。 骤然，他的瞳孔紧缩。 紫发的女子抱着一本高摫泉的小说，时尚而靓丽，架在鼻梁上的红色眼镜为她增添知性的气质。 她往人群之中走来，又仿佛是命运从拐角处转动。 【神代利世——！】 作者有话要说：让我们恭喜两人的重逢，啪啪啪！ 金木研：半点都无法高兴起来。 第18章 危机时刻 如果说有马贵将是导致他死亡的心理阴影，那么神代利世就是他前世扭曲的开端。 她毁了他的一生。 SS级“暴食者”身份的大喰，有着喰种之中都少有的好胃口，神代利世不仅喜欢大量的进食，还特别喜欢他这个年龄没有多少肌肉的少年。只因为他符合神代利世的口味，神代利世便特意接近他，然后让他产生好感，制造出两人独处的约会。 在那场约会之中，他险些就被神代利世当点心吃了。 不过，幸运的是神代利世被附近施工地脱落的钢筋砸中，死在了他面前，而不幸的是——在神代利世死之前，他被对方用玩弄猎物的态度弄得遍体鳞伤，腹部被捅穿，内脏破碎，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或许是老天爷不想让他死，他被路过的人报警救了，送进医院。 而之后的事情更加离奇—— 他在昏迷之中的时候，医生为了抢救他，擅自挪用已经确认死亡的神代利世的内脏，把内脏移植到了腹部遭到重创的他的身上，使得他在经历了一场手术之后，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从此，他变成了喰种。 无法吃人类的食物，无法用刀具自杀，无法——再融入正常人的人群。 金木研的眼眸垂下，睫毛挡住了眼底迸发出阴冷的情绪，他恨神代利世，他恨壁虎，更恨这个从一开始就错误的世界。若神代利世再一次妨碍自己，想要破坏他的幸福，他会用尽一切能力把她碾碎，如他当年在精神世界活生生地吞噬她的意识一样。 利世小姐。 你教过我，人要为自己而活，杀死别人也要活下去。 那么请你为了我的幸福，死在这里可好？ 金木研克制住身体不自然的僵硬，转过身，笑着对三井尚香说道：“三井，我想上去一趟厕所。” 三井尚香玩着手机，抬头说道：“好啊，你去吧，我替你排着队。” 金木研把手上的袋子交给她，走出排成长龙的队伍，以不怎么显眼的方式去了这栋大楼里的洗手间。 大厅里，人群越来越多。 神代利世站在队伍的末尾，眼镜下漂亮的眸子微动，原本只望着高摫泉的目光移开，若有若无的四处打量。她会来到这里，有一半的原因是她喜欢高摫泉写的《黑山羊的卵》，听说这里有签售会，便打算要个签名满足一下自己。 其次—— 她的口水在不停分泌，牙齿咬住饱满的下唇，鼻翼嗅到了人群之中诱人的香气。 那是最近总是勾引着她的味道。 “在哪里呢？” 神代利世烦恼起来，这场小说签售会的人太多了，味道杂乱，令她没有办法准确分辨出对方是谁。 她用怀里的书挡住自己的半张脸，嘴角多出扭曲的笑容，“心都怦怦直跳起来了。” 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 人就在这里！ 啊——她感觉到了，那个人身上男性的气息，对方似乎应该与自己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啊啊啊啊啊啊！ 已经饥饿得濒临发狂的大喰，眼角泛红，笑容迷人，属于捕食者的气息扩撒开来，仿佛下一秒，她就会在这里大开杀戒。在她前后排队的人都莫名感觉到一股凉意，在这些人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他们与神代利世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喰种，是人类的捕食者。 人类的基因里就铭刻着对天敌的本能畏惧。 队伍的尽头，正在辛辛苦苦为读者签名的高摫泉停下钢笔，揉了揉手腕。 “下一个。” 她一头凌乱而卷翘的绿色长发，马尾辫束在脑后，与发色同样的绿眸藏在圆框眼镜后，多出呆呆的气质。 受到许多读者喜爱的高摫泉用欣慰的语气说道：“今天来得人好多啊。” 助手连忙回答道：“都是高摫老师的魅力啊。” 高摫泉执着钢笔继续签名，说出的话却令她的助手感到一丝怔愣，“我对我的魅力很了解啦，可惜我不想吸引什么奇奇怪怪的人，真是让人讨厌，周末都有杂鱼跑到我这里捣乱。” 助手小心翼翼地问道：“高摫老师？” 高摫泉嘟起嘴，“我在思考下一本小说的内容啦，你不要打乱我的思考。” “是，是。”助手立刻笑了起来。 高摫老师可是恐怖小说类的摇钱树，只要她继续写下去，她这个助手不愁没有奖金。 在低头签名的刹那，高摫泉的眼神冷了下来，自己点名要抓的神代利世竟然跑到眼前来了，还是自己最忌惮的二十四区！ 青铜树的那群手下太没用了！ 一场简单的小说签售会现场，谁也不知道里面藏着两个可怕的喰种。作为作者的高摫泉不动如山，完成自己签名的使命，而作为读者的神代利世心不在焉，早就把索求签名的事情抛之脑后，满脑子都在想自己美味的食物。 在距离大厅没多远的厕所里，金木研在洗手池压抑着呼吸，喘了几口气。 “冷静，冷静——” 不能在焦急中留下破绽。 把水龙头流出的冷水泼到脸上，他看着镜子里目光晦涩的自己，就像是看到了前世。 金木研关上水龙头，走入厕所单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在通讯录上找到“有马贵将”这个名字。他沉思几秒，觉得自己不能直接拨打这个电话，有马贵将不是傻子，对方一定会质疑他为什么知道神代利世是喰种。不仅如此，连CCG的报警电话也不方便拨打，那个电话肯定会被CCG的人录音，他不会变音技巧，将来要是找到自己头上更加麻烦。 怎么办，怎么能把有马贵将迅速喊过来？ 神代利世根本不是普通的CCG搜查官能够对付的对象！ 金木研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对了，这里是二十四区，有马贵将负责的辖区，一旦出现重大事情肯定是通知有马贵将。 “由我……扮演喰种，袭击人类。” 这个对于其他人而言，不可思议的计划，反倒是金木研最佳的伪装方式。 在东大晚宴假面晚会的那一天，他就成功过，没有任何人怀疑到他的身上，他的Rc值完全符合正常人的标准。何况在进入这座大楼前，他注意到没有喰种检测门，摄像头也屈指可数，大门敞开，安保力量薄弱到普通人都随意在一楼大厅自由出入。 他办得到。 一定要速度快一点。 金木研定了定心，回忆起一楼的平面布置，走出男厕所。 恰巧，外面路过一个脚步急促的职业装女性，容貌很眼熟，是高摫泉的助手小姐。 …… 十分钟后，金木研回到了大厅，歉意的对三井尚香说道：“在厕所也排了一会儿队，让你久等了。” 三井尚香沉迷手机游戏，“没什么。” 金木研瞅了瞅她最新款的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抽卡类的游戏，三井尚香玩得不亦乐乎，还在里面充了不少钱。 “唉。”他叹了一口气，把三井尚香勾在手腕上的衣服袋子拎走，总不好让一个女生为他提东西。 望着似乎没多少变化的队伍长龙，金木研隐秘的回头瞥了一眼神代利世的方向。紫发少女寻找猎物的眼神，让金木研再一次毛骨悚然，他明白自己先下手为强的准备是对的，神代利世很可能是有目的地跟进了小说签售现场。 是为了谁？为了他吗？ 金木研的背脊泛起微不可察的麻意，自己究竟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引起了神代利世的关注…… 大概印证了他的猜想，他听着背后的高跟鞋声音踩在地上，缓缓的朝他走来。 他的心一沉。 利世小姐，看来你我注定为敌。 “啊，抱歉——”金木研的肩头被撞，神代利世那熟悉到他骨子里的声音响起，“不小心撞到你了，没事吧？” 她手中的小说《黑山羊之卵》摔在了地上，边角磕坏了一些。 金木研回过头，温和地蹲下身为她捡起书，“没什么，倒是害你的小说掉在地上了。” 神代利世对他展开美丽的笑容，“谢谢。” 金木研也微笑，“不客气，你也喜欢《黑山羊之卵吗》？” 神代利世答道：“是啊。” 这一瞬间，两人都把自己最阴暗的一面隐藏了起来，借着高摫泉小说的名义，互相交流起来。 猎物与捕猎者的关系微妙地张开。 三井尚香从游戏里抽出注意力，惊讶地说道：“怎么回事？” 一眨眼的功夫，金木就勾搭到了一个这么漂亮的紫发大美女？说好的单纯小男生！ “这位小姐不小心撞到了我，我帮她捡书。”金木研为明显误会了什么的三井尚香解释，这一开口，神代利世也优雅地说道：“排着队伍的时候太无聊了，我想往前面走几步，看看还有多少人，没想到就撞到了他。” 她的眼神含笑，扫过三井尚香精致的脸蛋，“没有让你的女朋友误会吧？” 金木研有点腼腆地说道：“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三井尚香听着他们一来一往的回答，觉得自己有点电灯泡，这两个人也熟络得太快了吧！ 神代利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楼大厅外的走廊处传来一阵骚动，几名安保人员匆匆走入那边，似乎发生了什么意外。三井尚香也好奇的望向了那边，拉了拉金木研的衣袖，“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木研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从厕所出来后就过来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冲神代利世一笑，干净而清澈。 “看他们的方向，大概是有高摫老师的粉丝太激动，跑去了高摫老师他们临时休息的房间吧。” “……” 神代利世的警惕放下，心想那边确实是放东西和休息的地方。 这个时候，坐在那里签名的高摫泉没有再签名了，小腿在椅子上晃了晃，面色苦恼的向排队的读者解释：“抱歉，我的钢笔没墨水了，要等我的助手拿墨水过来。” 神代利世摇了摇头，“哎，又要等一会儿了。” 金木研在拥挤吵闹的大厅下，不疾不徐地说道：“既然来了，自然要等到最后。” 排队是这样。 人生也是这样。 在神代利世走回自己的队伍后，金木研捏着她送给自己的手机号码，眉眼平淡如水。三井尚香见证他们勾搭的过程，促狭地说道：“你的运气不错，竟然让一个这么好看的大美女主动送手机号码，看来你也不是没有异性缘啊。” 金木研把这张用口红写的纸条收入口袋，“可能吧。” 运气？ 倒霉还差不多呢。 他想到自己用厕所的洗手液冲刷牙齿，就感觉到牙龈部位的一阵阵刺痛，恨不得捂住腮帮子。 上辈子都没用这么大的力气去咬过肉！ 抱歉了，助手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干完坏事回来的金木同学# 金木研捂：牙齿好痛…… 第19章 暗流涌动 高摫泉突然接了一个电话，“么西么西？” 听着手机里的声音，她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把玩着手上没墨水的钢笔，显得悠哉而平静。 当她知道自己的助手遭到喰种袭击，被锁在房间里后，她的眼神闪了闪，指尖把眼镜往鼻梁上推去。这事倒是稀奇了，她坐在大厅里，面对出入口可以观察到所有进出人员，但她没有看见神代利世以外的喰种出现。 是这座大楼上面的人？ 高摫泉巴掌大的小脸上浮现出担忧之色，“好的，我马上过去。” 在读者们激动的目光之中，她站起身鞠躬，“我的助手可能碰到一些麻烦，我需要到后面去看一看，劳烦大家再等等我，今天不签完名，我绝对不会提前走的。” 给他们一番交代后，高摫泉踩着可爱的皮鞋，脑后的小辫子一甩一甩，跑着去了出事的地点。 大厅现场的人都闲的无聊，议论起高摫老师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木研翻开手上的书，在队伍中不受影响地看起小说，沉迷于《致卡夫卡》的世界里。三井尚香关了游戏，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再这么排队下去离中午不远了，“金木，你喜欢吃什么，中午我请客。” 金木研想到那口生肉的味道，低咳一声，“素一点的吧。” 三井尚香惊奇道：“永近同学不是说你喜欢吃肉排吗？你们两个的打赌还是谁输了，谁请客吃一个月的肉排。” 金木研用医生的话推搪：“我最近肠胃炎，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 三井尚香恍然。 她都忘了，怪不得食肉性的金木要吃素的。 两人说着话的时候，高摫泉已经到了不少保安围着的房间门口，“让我进去，里面的人是我的助手。” 没了阻碍，高摫泉见到了自己可怜的女助手，对方躲在毯子下瑟瑟发抖，肩背部分绑着白色绷带，上面染红，可以看得出她全身上下就那个位置受到了一些外伤。高摫泉不禁瞅向她的下半身，莫非那个喰种只是为了上了这个女助手，所以意思意思地咬了一口？ “已经处理了伤口？谁处理的——”高摫泉蹲下身，温柔地抱了抱她。 她的助理哆嗦着说道：“是那个保安大哥。” 高摫泉勾起唇，“上了药吗？我带了伤药，赶紧涂药，防止伤口发炎吧。” 得到助理的同意，她把药水从行李箱找出来，解开对方的绷带。绷带脱落后，她注视着助手背部血肉模糊的地方，从上面的撕咬痕迹上，她看得出喰种啃食猎物的疯狂，唯一奇怪的是失去的肉量少得可怜。 吃饱了？ 亦或者不好吃？ 高摫泉的指腹摩挲着乱七八糟的咬痕，眼中深思，引起助手的发抖。 “别担心，正在给你上药。”高摫泉低头凑过去，却闻到了一股饮料和血混合的味道。她抽了抽嘴角，觉得这种味道太恶心了，这个喰种在咬完了人后，居然还把房间里的饮料打开，倒在了助手的伤口上！ 高摫泉一边思考着饮料上的淀粉含量，一边在伤口上撒上药水，药物治疗伤口的同时也把喰种留下的最后一丝唾液痕迹抹除，于情于理，她都不会让CCG的人轻易抓到喰种。 她是人类与喰种生的女儿，天生的独眼喰种，比任何人都明白喰种在人类社会中尴尬的地位。 喰种的数量太少了。 他们无法在人类主宰的世界过分张扬。 等到高摫泉与助手说完话，CCG的几个人姗姗来迟，她刚要继续忽悠那些CCG的家伙，却看清楚到来为首的人是有马贵将。她的笑容中透出好奇，这种喰种伤人的小事情怎么轮得到有马贵将过来！ “伤口是谁处理的？” 有马贵将走在最前面，第一句话就这么冷漠问道。 高摫泉无辜的把责任推到保安身上，“在我来之前，那位保安大哥就为我的助手处理好了伤口。” “把绷带解开。”有马贵将的身体修长，站在房间里，居高临下地说道。 高摫泉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助手。 她的女助手果不其然在缓和情绪后，尖叫道：“你们去抓怪物啊！” 高摫泉看向有马贵将，对方仍然是一张扑克脸，眼神看都没看自己，仿佛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有马贵将的眉宇积着比杀意更冷冽的霜雪，“检查小姐的伤口，是为了确认喰种的身份。”他对与自己一起来的女性搜查官吩咐道，“你替我检查伤口，把照片拍好，上传总部。” 有马贵将的行动力超强，在进入大楼的那一刻就封锁了整座大楼，门口、窗户口都安排了CCG成员监视。 相信不需要多久，喰种检测仪这类的物品就会运过来。 每个人都要被检查一遍。 在大厅里，见到有马贵将进入的神代利世身体僵硬，缩在了角落里。 金木研没有笑的想法，甚至多出浅浅的悲哀，明白在喰种看来，CCG的有马贵将就是他们的死神，无人可敌。 “那个男人！”三井尚香揪住金木研的手臂，眼神流露出崇拜，“金木，我见过他，就是那个白头发的男人！父亲和伯伯都说他很厉害，是日本最强的特等搜查官！” 激动完了，三井尚香后知后觉地喃道：“他为什么会来这里？该不会是里面混入了喰种吧？” 金木研扶额，“大楼被封锁起来了。” 大小姐，你敢不敢对旁边发生的事情多观察一点？ 三井尚香讪笑，在人这么多的地方，自然而然有着安全感。金木研对她的天真很了解，明白从未接触过喰种食人的普通人都是这样，他过去也是这样，最后在利世小姐身上长了一记教训。 金木研心想：“这一次幸运了，有马贵将竟然直接来到这里，是因为人太多，怕喰种大范围伤人吗？” 总而言之，他已经解除危机了。 享受CCG死神的光环庇佑，金木研还有心情对三井尚香安慰道：“要不要找个位置坐，站着很累。” 三井尚香果然把注意力转移到累上面，四处眺望哪里有空座位。 在私人的房间里。 女性搜查官检查完伤口，把这位吉永小姐带出去见上司。 “有马先生，伤口被饮料泼过，又上了药，怕是没有多少唾液痕迹可以检测了。” “嗯，我知道了。” 有马贵将手握对讲机，随时保持对外面大厅的警戒，一旦哪个地方有异动，他就会第一时间冲过去。 “请这位小姐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他把目光放在受害者身上。 “我、我一开始是回房间，为高摫老师拿墨水。”在男人那份冷静的影响下，高摫泉的助手吉永美惠忍下惊悸，说起自己的遭遇，“刚用钥匙打开门，我还没走进房间，脖子被人从后面掐住。” 高摫泉也坐在旁边，倾听起这件事的经过，CCG的搜查官想要请她离开，她辩解道：“我是小说家啊，我有权了解助手的事情！” 有马贵将皱了皱眉，默许了她的存在。 “继续。” “……我没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样，背后的衣服被扯开，他把我按到在地上，在……啃食我的肉！后来我被他打晕了，再次醒来就看见我被反锁在房间里，钥匙不见了……我赶紧向你们CCG报警，生怕他折返回来……” 吉永美惠再次被恐惧感支配，那种被人当作食物的遭遇是她一辈子的噩梦！ 高摫泉心里无聊。 就这样的过程？她还以为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有马贵将倒是尽责地问道：“你的手机一直留在身边，没有被拿走？” 吉永美惠愣了愣，“是啊。” 这下子，她也反应过来了，既然能把钥匙拿走，为什么不拿走自己能够联络外界的手机？ 高摫泉的眼神闪亮亮，“难不成是看上了你？” 吉永美惠脸色难看，“高摫老师，请不要把小说里的事情套用到我身上。” “可是你确实安然无恙呀。”高摫泉漫不经心地说出猜测，“我也听说过几起喰种伤人事件，那些男男女女不是死相凄惨，就是缺胳膊少腿，很少有像吉永美惠小姐这样活得好好的。” 在她一句话的诱导下，其他几名CCG搜查官看待吉永美惠的目光都多出怀疑之色。 “我不是受伤了吗？这叫安然无恙……” 吉永美惠欲哭无泪。 有马贵将沉稳地说道：“稍后所有人都要进行检查。” 高摫泉吐了吐舌头，俏皮地说道：“看来是我多虑了，这位搜查官先生很有经验，倒是我这个外行人多嘴了。” “把监控摄像头调出来。”有马贵将没理会她，往外走去，在对讲机里说道，“在半个小时内离开大楼的人都要接受调查，还有……将喰种检测门放在大门口，让里面的人登记身份后，排队出去。” 高摫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玩味。 装得还挺像啊。 青铜树组织的幕后Boss在死对头的背后，隐约发出肆意的嘲笑。 “金木，那个是喰种检测门，很贵的。”在大厅的座位上，三井尚香对门口指指点点，金木研听见她的报价，咂了咂舌，“要是这种大门能够普及，估计东京就安全了。” 三井尚香把手机拿出来，小声说道：“你瞧，我的手机挂坠。” 金木研好奇，“它有什么用？” 三井尚香用得意的语气说道：“它的作用和喰种检测门类似，能够检测触碰它的对象的Rc值。” 金木研：“……” 三井尚香感慨：“可惜一次只能检测一个人，而且必须皮肤接触。” 金木研木着脸，“你好像拿它测过我。” 三井尚香眨了眨眼，装傻卖萌地说道：“没办法啦，为了安全，我不着痕迹的让全班的人都测过一次。” 金木研的笑容多出复杂。 普通人不知道喰种是否真实存在，富家子弟已经开始日常防范喰种。 喰种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只牵扯动画的1、2季，不扯漫画后续部分。 圈圈知道金木小天使在漫画里没有死，而本文的金木小天使，是在认为自己“死亡”的时候重生到这个世界。 他恨利世，是因为利世再次接近他，准备破坏他美好的生活。 第20章 人类界限 看着这个小巧精致的挂件，金木研忽然想起了什么，伸出手，“能给我看看吗？” 三井尚香疑惑的把手机递给他，“怎么了？” 金木研的手握住挂件，掌心包裹这个金属物体，曾经会让他感到恐惧的东西，已经对他失去了威慑力。他的举动让三井尚香笑了起来，帮助他再测试一次RC值，“还要我打开它，让它和手机电源连接才行。” 通电后，金木研注意到挂件上闪烁光茫，在黑色的显示屏上浮现了一排数字。 【457.】 金木研的瞳孔深处流露出一抹惊悸。 又变高了。 上次是402，而人类正常值是200-500，他的数值已经接近人类与喰种的临界值！ 不可能！他这辈子没有做过器官移植手术，没有成为喰种的任何条件，为什么自己的RC值会浮动得这么大？难不成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突破500的数值，再次变得无法回归正常人类的群体吗！ 在他呼吸压抑的一刹那，他瞥向三井尚香，发现对方没有注意这边。 大概在这位大小姐的眼中，自己测试RC值的行为就像是女生喜欢称体重一样平常吧。 金木研宛如随口一问：“三井，这个能测几次？” 三井尚香在人群之中四处观望门口的CCG搜查官，听见他的话，没有心眼地说道：“这个一次可以测两人，后面人的RC值数值会覆盖前面的数值，只要数值没有超过500就不会自动报警。” 金木研又问道：“可以根据测出来的RC数值确定一个人吗？” 三井尚香回过头，嗤笑道：“怎么可能，每个人的RC数值都有浮动区间，这种小型仪器是没办法当DNA的验证器。” 金木研的右手合拢，遮掩住上面的数值，温柔地说道：“嗯。” 没办法吗…… 无法确定人就好。 “三井，那位神代小姐的脸色好像不太好。”金木研顺势转移话题，担忧地望向神代利世的方向，只见神代利世的脸色苍白，穿着连衣裙的纤细身体在拥挤的人流之中很单薄，旁边几个男的还有意无意地想占她的便宜。 三井尚香“呀”了一声，反射性地说道：“你连她的名字都知道。” 她没再问什么，立刻往那边走去，想驱赶那几个坏心眼的男人。 金木研跟在她的脚步后走去。 每走一步，他就看一眼手机挂坠上的数值，唇角的笑意冰寒彻骨，如同披着人皮的怪物在他的身体里苏醒。 457. 458. 459. 460. 在距离神代利世不足几步之远时，金木研停下，声音勉强地说道：“三井，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此时，RC数值已经达到了他有史以来的巅峰，超过第一次的体检报告。 485！ 只差15的距离，他就会突破人类的限定值！ 他发现自己越靠近神代利世，自己身体内部就可能在产生某种可怕的变化。 三井尚香正在安慰神代利世，闻言扭头看去，“你还是注意一下身体吧，别刚出医院又躺了回去，病弱的金木同学。”金木研对她挖苦的话接受良好，仿佛肚子痛得实在厉害，他直接拿着手机奔向了厕所的方向。 三井尚香大声说道：“别弄丢我的手机！” CCG的搜查官多注意了挤出人群的金木研一眼，怕有喰种逃跑。 可是金木研的方向只是卫生间，那边的窗户很小，不可能逃得出去。在洗手池，金木研猛然把手机抬高，目光直视手机挂件上闪烁变化的数值，“数值在降低！” 他的RC数值从岌岌可危的“485”一直退到了“405”！ 金木研发出破碎的低笑，“太好了……”他的视线从挂坠挪开，再次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那是混合着绝望和庆幸的脸色。 扭曲可怖。 在手机挂坠的显示屏上，最新的数值覆盖了前面的数值，只留下比体检报告稍高一点点的数值。 把跌宕起伏的心情控制在一定范围，金木研走入单间，把自己的行为伪装得不留破绽。几分钟后，他走出去找三井尚香，归还了手机，三井尚香当着神代利世的面接过手机，瞅了一眼挂坠上的数值，“你的数值又变了。” 金木同学真是一个神奇的人。 金木研的笑容温纯，盖过眼中的阴翳，“可能是我身体不太好吧。” 神代利世装作好奇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数值？” “是一个最新的手机软件，可以测试一个人的心理年龄。”金木研张口就撒了个谎，三井尚香也赶紧配合地点了点头，像这种微型RC测试仪绝对不会流通到市面上，更不能随便泄露出去，这关乎日本富豪们的人身安全。 神代利世用手指卷了卷胸前的紫色长发，看向金木研，俏丽的脸上展露一抹羞涩，“好像很有趣。” 金木研的目光如水，温和而无端诡谲。 “神代小姐要试试吗？” “……” 神代利世的心脏抽紧，从金木研的身上莫名感受到一丝压迫感。 错觉吧。 肯定是错觉。 这种脆弱的、不值一提的人类…… 三井尚香完全感受不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听见金木研有意让神代小姐也测试的说法，便拿起挂坠的一角，准备碰一碰神代利世。 神代利世后退一步，避开那个奇怪的挂坠，“不用了，女孩的年龄和心理年龄都需要保密。” 金木研看见她的举动，不再说什么，因为等下不需要他逼迫，神代利世也会在RC检测门下暴露身份。在神代利世显露喰种身份前，他把三井尚香从神代利世的身边拉走，“三井，我们该排队了。” 三井尚香对留在这里毫无兴趣，“好啊，总算可以走了。” 神代利世沉默。 金木研对神代利世告别：“我和她想早点出去，有空下次一起聊高摫老师的作品。” “好，下次见。” 神代利世看着外面重重包围的CCG搜查官，脸色恢复红润，应了一声。 她把《黑山羊之卵》塞回包里，把书和化妆品还有其他东西挤成一团，手指的青筋暴露。 金木研转过身，背对着神代利世，如同没有感受到大喰身上若有若无的杀意。他与三井尚香聊着天踏入排队的队伍里，而门口那边，一些普通人正在找CCG搜查官的麻烦，想要他们给出一个合理解释。假如神代利世想要逃出这座大楼，现在是最好的时候，不过……前提是神代利世在之后能够逃脱CCG死神的追杀。 金木研从未如此期待着神代利世死去。 利世小姐。 请你不要再打乱我的人生了，否则，我真的会被你逼疯的。 在谁都看不到地方，黑发少年与三井尚香按照队伍慢慢走向门口，顺利通过RC检测门，在大楼外的阳光扭曲下，他脚下的影子在刹那间狰狞而恐怖，好似在背后爬出一条蜈蚣。 没过多久，大楼里发生混乱的惨叫声！ 在有马贵将走到大厅的一刹那，神代利世冲出CCG搜查官的包围，有意遮挡自己的面容，这使得她在暴起的瞬间动作迅捷如雷！一道道暗色的赫子挥舞在面前，洞穿那些阻拦者的咽喉！ “是喰种！！” “快抓住她，不能让她伤害普通人！” “有马先生！有马先生——这个喰种企图逃跑！” “请求支援——” 伴随一连串的嘈杂声音，有马贵将提着箱子往外飞奔，目睹了那个女子嗜血张狂的赫子。 “是神代利世。” 鳞赫的形态和数量让他在第一时间认出了这个喰种。 『产子者』神代利世。 大厦外，神代利世逃出去的位置与金木研和三井尚香离开的方向一致。 铭刻在精神层面的联系让她失控，朝着最渴望的方向跑去。金木研听着后面越来越近的声音，忽然抱住三井尚香，几步往前冲，一跃而起，跳上了一辆刚开的公交车。 这股弹跳力已经超过了正常人的范围！ 司机被他吓了一跳，却听他焦急地说道：“快开，后面有坏人在追赶我们！” 三井尚香满脸懵逼。 公交车司机在他严厉的话下赶快发动了车子，承载一车乘客，离开这个已经没有人的站台。 “金木？”三井尚香不是笨蛋，回头去看公交车后面，那边影影绰绰多出许多人，还有一些不对劲的大叫声。“不用担心，我们已经离开了那片地方。”金木研把她带到座位上坐好，喘着气，刚才的一跃对他也造成了一定的负担。 “你……确定没有精分的毛病？” 三井尚香看着这样的金木研，好像刚才的爆发都是错觉，对方又变回了那个无害而内向的东大学霸。 金木研发誓：“我的心理很正常，只是对危险的第六感比较强。” 三井尚香撇了撇嘴，“是吗？” 回家之后，她就好好锻炼身体！省的还需要金木这个身体柔弱的家伙救她！ “还要去四区吗？”金木研把衣服袋子放到膝盖上，三井尚香立刻满血复活，大脑屏蔽刚才的心有余悸，“要！要！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要把诗先生的衣服送回去！” 金木研算是看清楚她的执念，头疼地说道：“你家人肯定不知道你在追求那个男人。” 三井尚香对了对手指，“知道的话，我就惨了。” 金木研：“……” 三井尚香义正言辞地说道：“我父亲希望我接触月山学长，可是他实在不是我的那盘菜啊！” 金木研张了张嘴，艰难地说出实话：“算了，你还是追诗先生吧。” 比起月山习，诗先生貌似危险度低一点。 “金木，金木，你看见了之前追我们的‘人’是谁吗？”三井尚香在脱离危险后，好奇心再次冒出，她从未见过喰种，对那种都市传说级别的危险物种十分好奇。 “没有。”金木研用话堵了回去。 三井尚香怀着无忧无虑的心情与金木研去了四区，途中她打了个电话给家里的管家，让家里人等下派车送她回去。 简单的安全意识，她还是有的。 在四区，深藏在小巷子里的喰种们在白天很安分，偶尔响起的声音都属于人类混混的叫骂。 三井尚香踩着名牌高跟鞋，光鲜亮丽的出现在这条巷子里，那种与底层世界格格不入的气质让那些混混都不敢出手，只能看着她和一个比较普通的黑发少年一起去了巷子深处的一家面具店。 进入面具店后，金木研总算明白什么叫做“好的不灵坏的灵”了，之前被他和三井尚香谈论的月山习也在店内！ “你们好。”正在挑选面具的紫发青年勾起奇异的弧度，看向他们。 那双眼睛似乎在昏暗的光线下，都透露出亮光，妖异的紫色混合着暧昧不清的笑意。 金木研和三井尚香：“……” 为什么月山学长也会来这种店！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逃脱虎口，又入了狼窝的两人# 金木研：QAQ容我想想，到底是神代利世安全，还是月山习安全！现在掉头回去来得及吗？ 第21章 黑暗一角 用蛋疼都不足以形容金木研的心情。 前狼后虎，才躲开神代利世没一个小时，他和三井尚香就碰到另一个S级大喰。金木研觉得今天一定不宜出门，不然那些寻常时候根本碰不到的人为什么都会在这一天出现。 “月山学长。”金木研用后辈的口吻说道。 “月山学长……”三井尚香垂下脑袋，眼角四处寻找诗先生的踪影。 在灯光不怎么亮的小店里，月山习一身得体的紫色西装，红色衬衣，胸口别着一枚花瓣形状的胸针，他倚靠在橱窗旁，脸上透着温柔的神色，紫发梳理得很整齐，宛如从这里离开就要参加一场庄重的宴会。 宴会？ 金木研从他的穿着打扮里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喰种餐厅的聚会。 他内心哭笑不得，怪不得月山习会来诗先生的面具店，估计是为了订做一个参加宴会的新面具。当年他弱小得可怜的时候，月山习就把他拐骗到喰种餐厅，打算开个宴会让大家一起吃掉他，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唯有“美食家”做得出来。 金木研不打算在店内停留太久，主动问道：“月山学长，请问店长在吗？” 三井尚香紧张地抬头。 “你们也是来买面具吗？”月山习对金木研的印象不错，含笑指了指角落里的工作台，“在那边哦，诗在忙着做面具。” 实际上是他挑剔诗的面具，想要他补几个花纹。 “我们是——”金木研正要解释，他身边的小伙伴就迫不及待地喊道，“诗先生，我和金木来归还衣服啦。” 工作台那边的人影动了动，在灯光下露出了一张俊美如傀儡的脸。 “你们来了。” 三井尚香的心脏砰砰跳，脸上泛起红晕，“诗先生。” 月山习惊讶，“衣服？” “我和三井上次在这里订做了一个面具，店长怕我回去着凉，借给我一件外套。”金木研把衣服袋子递给三井尚香，三井尚香马上就奔向诗先生那边，随后金木研对月山习微微一笑，把那些过去的事情都暂时放下。 月山习对诗的了解不算多，初闻那个家伙会借衣服，不由笑道：“没想到还是个好人。” 一名喰种的外套会有怎样的效果，他自然一清二楚。 “嗯。”金木研只是笑了笑。 在三井尚香离开身边后，金木研和月山习之间的气氛冷了下来。 月山习依旧在漫不经心地看面具，但是金木研知道，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肯定会被这个人观察。明明这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他却产生了“果然如此”的感觉，或许在东大见到月山习的第一眼开始，他就知道自己逃不过和这个人的交集。 这真是一件不幸而无奈的事情。 金木研站在进门后的位置，没有任何动作，安静的等三井把衣服还给诗先生。 “我的外套啊。”诗放下手上的雕刻刀，从袋子里拎起自己的外套，嗅了嗅，他在上面闻到了洗衣粉的味道。 三井尚香的眼神闪亮亮，“中午要到了，诗先生要和我们一起吃个饭吗？” 诗的动作一顿，回忆起人类食物的恶心之处，“不用了。” 三井尚香失落。 “咦——”他的手在外套上摸了摸，很快从这件洗干净的衣服口袋里找到了一柄小刀。三井尚香的目光也被小刀吸引走，小刀很精致狭长，好奇地问道：“这是诗先生的雕刻刀吗？和你工作台上用的一模一样。” 诗的手指抚摸过雕刻刀，没有回答她，而是忽然把雕刻刀放到唇边，用打了舌钉的舌头轻舔刀身。 这个举动性感到脚底发麻，头皮爆炸。 黑暗式的颓废魅力。 不仅月山习“咦”了一声，金木研也尴尬地扭过头。 三井尚香有一种咽口水的冲动，被美色勾引住，“这么做……会不会不干净……” 糟糕，她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诗被她的话逗笑了，“金木君是个非常认真仔细的人，这把刀被清洗过，上面任何脏东西都没有。” 三井尚香听得迷迷糊糊，为什么金木洗了衣服还要把刀洗一遍啊？ 洁癖？ 没看出金木是这样爱干净的人啊。 “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把刀子一起浸泡到了水里。”金木研自然不想诗先生怀疑到自己身上，在三井尚香犯傻的时候及时说道，“希望这柄刀子可以浸水，如果生锈了，我只能赔偿诗先生了。” 诗瞅了瞅金木研若无其事的样子，那一丝怀疑忽然降低了一些。 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怎么也不可能伪装得这么好，除非对方一开始就是伪装人类的喰种。 假如是喰种—— 他不可能闻不出味道。 陷入逻辑死结的诗不再说什么，把雕刻刀放回桌子，衣服搭在椅子上，身体坐下，在工作台继续完成月山习的要求。 三井尚香看着用绒布托着的白色面具，“这是……？” 诗没让她看见面具的全貌，淡定地说道：“月山君订做的面具。” 月山习接上他们的话，“面具的模样要求保密，三井学妹再继续看下去，这块面具我就不用了。” 三井尚香讪笑着离开工作台，“抱歉。” 金木研没忘记这个外套和雕刻刀帮了他一个大忙，感激地说道：“诗先生，我和三井要走了，谢谢你借给我的外套。”诗没把心血来潮借出的外套当一回事，“没什么。”他对另一人说道，“月山君，你的面具快好了。” “哦，是吗？”月山习走向工作台之前，突然弯下腰，在个子比他矮的金木研身边轻轻闻了一下。 那是一种接近贴面礼的行为—— 金木研绷紧神经。 “金木君，下次有空再为我泡一杯咖啡吧。” 月山习冲他友好的浅笑，声音如大提琴般磁性，往诗的方向走去，没有再对他有什么异常举动。 金木研木着脸把三井尚香拉走，“我们走吧。” 三井尚香还在不断回头，脚步依依不舍，“我都还没问月山学长怎么知道这家店，莫非这家店很有名吗？可是在这么偏僻的角落……” 金木研忽然停下。 三井尚香不解地望着他，他说道：“二十四区发生喰种袭击人的事情，我们早点回去比较安全。”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背后待在店内的两个大喰都侧耳去听。 三井尚香反驳道：“可是有马贵将都出动了，我才不相信哪个喰种逃得过。” 金木研的声线低沉下来，“是啊，没有哪个喰种逃得过，有马先生是我的邻居，我听说他在CCG有死神的称号。” 三井尚香惊叹：“哇，这个名头好酷！” 透露白天在东京发生的重大事件，又点明他认识有马贵将后，金木研心道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要是月山习和诗先生在这段敏感的时间内做什么坏事，他只能给这两人点蜡，希望他们能够避开有马贵将。 金木研没再耽误时间，把三井尚香带出这片危险地带，到了四区的大街上，那辆接送过金木研的轿车再次停靠在那里。 “小姐。”三井家的管家走出来。 “三井，早点回家，我记起来和英约好在这边看电影。”金木研没打算去和三井尚香吃什么大餐，还完了外套和雕刻刀后，他和诗之间仅剩下的联系也斩断了。三井尚香在管家的面前，斯斯文文地坐回车子，嘀咕道：“你们两个大男人看什么电影，有这个时间，你还不如把之前那个漂亮的女孩约出来，没准就看对眼了呢。” 金木研半句话都不想提到神代利世，笑眯眯的朝她挥手告别，“周一见。” 车子行驶出视线范围之外。 看着四区的路牌，金木研往地铁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好似和前世的世界没什么区别。 人类依旧规律的生活，喰种依旧在暗地里活动。 在地铁站之前，他突然听见后面巷子里传出怪异的动静，眼睛睁大，想要往前逃去。没踏出几步，他腰部一痛，被一块熟悉的触手状东西缠绕住，身体失去控制力，腾空撞向墙壁，“嘭”的一声跌落在肮脏的巷子地面。 “金木——君——” 紫发女子从阴暗处走出，唇角、脸上到处流着血，伤痕累累。 “好饿好饿好饿好饿——你怎么又感到幸福了——”她说着极度混乱的话，笑容癫狂，眼白覆盖上黑色，血丝充斥在瞳膜上，“让我吃掉你——你跑得好快啊，我追了好久才——追到这边来——该死的有马贵将——” 金木研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身上的疼痛，没有犹豫的往另一个方向逃跑。 快一点！ 他还没脱离四区！这里是诗先生的地盘！ “不许逃！”神代利世拔高声音，凄厉的尖叫，“你是我的！把你的血肉都给我——” 赫子的速度快到惊人，几道黑影闪过，金木研再次被后面最熟悉的赫子击中，身体极力蜷缩，想要卸去那股庞大的力道。他再次跌倒在地上，背部受到撞击，骨头几乎要散架，常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动弹不了！可是现实和神代利世认定的画面不一样，那个带给他无尽甜美芬芳的黑发少年只是身体颤了颤，又飞快地跑了起来。 “你为什么还能跑——” 神代利世痴痴地笑着，舌尖卷着手指上滴落的血，“我找了你好久啊，金木君。” 这番话进入金木研的耳中，如惊雷落地！ “利世小姐？”他忽然失去逃跑的力气，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她，“你在找我？不，你怎么可能认识我。” 难道神代利世和他一样，是死后重生到了这个世界？ 他的命运—— 仍然无法改变吗？ 神代利世在饥饿中理智岌岌可危，自顾自地说道：“我为什么会认识你——我也不认识你啊，但是你总是在吸引着我，比这世界上的任何食物都要甜美，还有那份——感情——我从来没体会过——” 她的赫眼完全暴露在他的面前，双眼看金木研，如怪物看待一盘摆放在桌子上的菜。 “让我，吃了你吧——金木君。” 口水从她的嘴角流出来，邪恶而堕落。 巷子尽头的路被一堆杂物堵住，金木研没有办法离开，这条逃跑的路是神代利世为他设下的陷阱。 他蓦然问道：“为什么有马贵将没有杀了你？” 神代利世笑着喃道：“这是个好问题，为什么他要杀我呢？因为他没有收到要杀死我的命令——他怎么能动我。” 听到这个答案，金木研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颤栗。 恐怖。 仅仅是窥探到世界一角的黑暗，他就没有办法控制心中蔓延的的绝望感。 所以说——这个世界从根源上就坏掉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被盯上的金木同学# 金木研：CCG一点都不靠谱啊啊啊啊啊！ 第22章 刹那白发 面具店内，月山习拿起诗给自己做的半边面具，轻轻扣在脸上，容貌立刻多出邪意。 “这样会不会有点明显？” 他显然很满意，但挑剔地说了一句。 诗慢吞吞地放下雕刻刀，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抬了抬，“我这里只制作Art Mask（艺术面具）。”有着一双鲜红赫眼的店主打量着月山习的面具，欣赏自己最新完成的艺术品，“如果你要遮住整张脸的面具，我的柜台里到处都是。” 月山习对那些陈列在柜子里的面具没有兴趣，“那些都是廉价品。” 诗不想理他，“你可以走了。” “你这么赶我，我反而不想这么快走。”月山习往空着的柜台一坐，大长腿交叠，无赖之中多出三分贵气，“诗，刚才那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学弟，一个是我的学妹，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东大的学生交往密切。” 诗对他的用词很无语，什么叫做交往密切，自己又没有脚踩两条船。 “他们只是无意中进入的客人。” “两个都是？” 月山习不相信地看着对方，这里不是什么值得逛街的地方。 “最开始进来的是三井小姐，她的包被偷了，一个人追着小偷跑进了我这条巷子。”碍于东大这个敏感的地点，诗把不得不认识两人的过程说了一遍，“我恰巧出去透透气，就帮她把东西拿了回来，她跟着我进了这家店，让我给她订做一个面具。”他回忆起这段与人类相处的经过，“金木君是后来随三井小姐来的，目的是为了买一块参加假面晚宴的面具。” 月山习回想起了假面晚会上拔得头筹的人，眼中异彩连连，“那块独眼面具是你制作的？它的主人是金木研？” 诗点头，“是我给他做的。” 月山习惊叹道：“我完全没有看出来他是金木君！” 那天晚上被独眼面具惊艳到的不止他一人，怪异的大笑，冰冷的齿锋，异类中的异类！ 谁能想象那张残忍的面具下，是一个温顺无害的大男孩。 “金木君很适合那张面具。”诗笑了，那可是他的杰作之一，“他有着与外表截然不同的坚定内心。” 月山习的舌尖扫过牙齿，紫色的眸子也变成了赫眼，“内心吗……” 他最喜欢特殊的人了。 瞬间优雅的贵公子成为了危险的猎食者，半边面具挡住脸，气质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一刻，他是S级喰种——美食家！ 诗看着被挑起食欲的月山习，很淡定地抱着一堆杂物路过他，“我要关门了，下午不营业。” 月山习的亢奋立刻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你不开店去哪里？” “我去酒吧喝酒，和你这样的单身汉不同，我可是有女人的人。” “……” 遭到奚落的月山习抽着嘴角，强烈怀疑自己之前贬低了他的面具，才被对方记恨在心。 两个可以被CCG拉响一级警报的大喰一前一后离开面具店，月山习忍不住嫌弃路边的垃圾堆，“你能不能住一个好一点的地方。”诗对他的话当作没听见，踩着一双黑色人字拖，懒洋洋地走在路上，四周凡是看见他们两个人的喰种都躲了起来。 S级喰种身上的气味，对低级喰种来说都是一种威慑力。 “月山君，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还要去问问系璃小姐，她给我提供的情报毫无用处，我在东大没有找到那个杀死喰种的内部喰种。” “哦。” 走在前面的诗充分展现出冷漠脸的真谛。 要不是月山习出手大方，他压根不愿意招待这个挑剔得要命的家伙。 离开面具店所在的这条破旧的街道，诗和月山习的脚步同时一停，下意识地看向了某个方向。 “那边——” “是神代利世的味道！” 两人都分辨出了血腥味的来源，以及血的主人！ “她怎么跑到我这个区来了。”诗暗道，“系璃不是说她去二十四区了吗？” 想到月山习刚才的说法，他忽然感觉系璃的情报确实出了点问题，总是和真正发生的事情擦肩而过。 月山习判断道：“好浓的血腥味，她受了很重的伤。” 诗比他想得更深一层，结合前因后果说道：“金木君走之前说‘二十四区发生喰种袭击人的事件’，还惊动了有马贵将，以神代利世的能力，能伤害到他的有可能就是那位CCG的白色死神。” 说完这些，诗不怎么在意地看向月山习，“要过去看看吗？” 月山习愉悦道：“当然。” 他内心阴着脸，记起了上次和神代利世见面，对方拒绝他加入美食俱乐部的理由—— 【月山，我很高兴你邀请我，但我对那个所谓的会员制美食俱乐部，可是完全没有兴趣喔。】 【为什么？你不想品尝更高层次的美味吗？】 【因为只够放在盘子里的量，根本就不够嘛。说到食物，当然越美味越棒是没错啦，但喰种居然自诩上流，讲究味觉在食物上花功夫……你不觉得这样很像人类，很滑稽吗？月山……】 神代利世的那张笑脸格外面目可憎。 月山习可以容忍神代利世对美食没兴趣，却无法容忍对方嘲讽自己的饮食观！ 诗感受到来自月山习一闪而逝的杀意，没多少的眉毛微微动了动。 两人有矛盾？ 这么想着，诗走在前面带路，领着不怎么了解路况的月山习去了血腥味最浓的地方。一路走来，他们都看见了地上点点滴滴的血迹，神代利世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追赶在谁的身后，地面甚至有赫子拖拽过后的擦痕！ 月山习微笑着说道：“如果她死了，我不介意把她趁热吃了。” 诗蹲下身，手指沾了一点血，“还没死。” 这股味道很新鲜。 他们走的路线从人多的地方变得偏僻起来，墙壁破破烂烂，喰种在狂暴下攻击的痕迹比比皆是。 除了第一种血腥味，逐渐多出第二种掺合着人类的味道。 两者混在一起—— 糜烂而诡异的香甜。 “好奇怪的味道。”诗的眼睛睁大，嗅了嗅空气里弥漫的气味。 月山习已经克制不住的四处张望，笑容满面，“在哪里？那股味道的来源——太美味了——” 诗：“……” 他不是很理解月山习的口味。 “嘭——轰隆隆” 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一追一逃的情况升级到更危险的境地！金木研把速度提到最快，仍然躲闪不及赫子的攻击，他被重重地砸在地上，头磕在碎石上，头破血流！在他身后的墙壁坍塌，露出一片不可能获得救援的废弃居民楼。 “还想逃吗？” 神代利世往前飞跃几步，笑容扭曲，背后的用赫子如黑影窜出，洞穿金木研的腹部。 金木研控制不住的“哇”的一声，吐出鲜血！ 他身上的血越来越多—— 温热粘稠的东西从他的腹部潺潺流出，地面大滩的血水汇聚成泊。 这种惨烈的场景，普通人一生恐怕只能在恐怖片里见到，最可怕的是一方是货真价实的食人怪物！ 神代利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衣衫褴褛，白嫩的大腿上还有一道撕裂性的伤口，那是CCG的搜查官留下的纪念品。她本身就身负重伤，一路追着金木研的气味来到这里，只是喰种的强悍体质让她始终能够保持站立，兴奋地浑身颤抖。 她闻到了——闻到了啊啊啊啊啊啊！ 那股血肉的芬芳浓郁起来，充斥耳鼻，脱离了少年那具皮囊的束缚！ “好美味。”她说出了与月山习相同的话。 金木研好似感觉不到痛苦，抓住腹部的赫子，艰难地借助赫子的力道从地上站起来。 痛得身体似乎被劈成两半！ 还不够—— 单凭这些，想要击败他，仅仅是这些痛苦还远远不够啊！ 即使斩断他的手脚，搅烂他的大脑，他依旧会爬回这个人间，守护还没失去的人。 英！ 英！ 他死了的话，英要是为了他复仇而加入CCG怎么办！ 英会死的！ 金木研的眼睛死死地看着神代利世，又像是在看着这个扭曲如地狱的世界，“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吗？哈——保护人类的CCG也是和喰种同流合污的一员——利世小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可悲的真相。” “感谢我？”神代利世操控赫子把他固定在半空，疯狂的眼神略微冷静下来。 “是啊。”金木研又吐出了一口血，在黑发下的脸颊惨白，“是你教会我如何生存，现在——又让我明白——弱小的人没有办法选择人生。” 失血过多，他开始耳鸣，眼睛看不清近在眼前的神代利世，世界都变得空旷寂静下来。 一个男人丑恶至极的身影站在他的面前，大笑着问他。 【1000-7等于多少？】 【993……】 【993-7等于多少？】 【986……】 【986-7等于多少？】 【9……】 金木研的身体在冰冷和恐惧下轻颤，手指神经质抽动，灵魂记住了被钳断手指和脚趾的痛苦。 摆在旁边那满满的一盆东西，都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耳朵麻痒，好像又有一条活动的蜈蚣从外面钻入里面，啃食着他的大脑，吞噬着他岌岌可危的理智。金木研放开一只抓紧赫子的手，另一只手猛然捂住耳朵，瞳孔失去焦距，那抹鲜活光亮的色彩从黑瞳里消失，隐隐多出血光。 什么东西在他的体内鼓动。 暴躁不安。 怪物的爪牙在不停碰撞，想要冲出他的体内！ 前世今生交叠，痛苦的画面与选择再次出现，他仿佛看见了精神世界环抱住自己的神代利世，“敢夺走——我容身之处的人——我决不轻饶。” 神代利世一步步走近他，等待着享受大餐，“你有做到这点的力量吗？” 金木研垂下头，四肢绵软无力，宛如濒死。 十步。 五步。 三步。 神代利世身上的味道笼罩住他，金木研虚弱地张开嘴。 “我有……” 眼泪不知何时流到下巴，慢慢滴落，不再晶莹透明，而是混合着肮脏的血污与灰尘。 他咬住神代利世的赫子，缓缓抬起头，一只眼睛绽开血腥的色泽。 “我是……半赫者……” 一刹那间，黑发变成枯萎的苍白。 蜈蚣从影子里爬出来，扭曲了少年单薄的外表。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成功突破RC值上限的金木研# 金木研（木然脸）：我已经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第23章 理智回炉 强横残暴的非人力量回归自身，充盈在每个人类的弱小细胞里。 SS级蜈蚣！ 曾经在CCG头号驱逐名单之中的喰种复苏。 金木研在神代利世震惊的目光下，额头部位生长出向下弯曲的尖角，尖角闪烁着黑色的金属质感，顶端多出一只奇异的赫眼。尖角如同天然的面具，遮挡住他一只人类的灰黑色眸子与非人类的喰种独眼，身上掺杂着人类的气味向完全的喰种转化。 他的黑发不复存在，白发凌乱。 不仅如此，他的背后多出四条鲜红的赫子，和两条交缠的鞭状赫子，好似窸窣作响的蜈蚣赫子！ 这样半赫者的疯狂形态，即使是喰种中也不多见！ 在神代利世的记忆里，想要进化成半赫者需要吞噬大量的同类，经历这种事情的喰种会精神失控，很容易就死在力量暴涨的过程里。但是当半赫者诞生，意味着实力拔高一大截，再往前进化一步——那便是完全形态的赫者！ 目前众所周知的赫者只有“枭”！ 神代利世的常识受到冲击，难以接受地喊道：“你为什么有和我一模一样的赫子！” 那四条鲜红的赫子与她如出一辙！ 每个喰种的赫子应该是独一无二的武器，形状不一，作用不同！这是喰种和CCG都知道的一件常识！ “我为什么有一样的——呵——”金木研的理智被狂暴的本能不断冲击，声音沙哑起来，阴冷至极，“利世小姐，这个问题我本来不想回答你，但是命运总是那么恶意，非要让我与你重逢——” 他体内的RC值早已冲破人类的限定值，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峰。 还在—— 节节升高！ 金木研再度回到了与有马贵将对战时的实力！心头的悲哀如洪水决堤，冲垮了他原本的温柔。 “你与我——早已融为一体啊！” 末尾的声音如野兽的低吼，蜈蚣赫子如黑色闪电，撕碎身边的一切！ 神代利世的脸色大变，连连后退，贯穿了金木研的赫子更是被对方斩断，成为了食物的一部分！ 金木研陷入比神代利世更饥饿的疯狂之中，从重生开始，他就没有进食过，人类的食物根本无法满足此刻的他！按照月山习说过的话——喰种的强度大半是由赫子来决定，如果说赫子是引擎，那么人肉就是汽油！ 巷子深处发出一声凄厉的女性惨叫！ 紧接着鲜血四溅，洒得漫长，大片可怕的红色“颜料”在地上和墙壁上留下涂鸦。 诗和月山习都愣住。 短短几分钟，神代利世就要不行了？ 比起穿着拖鞋的诗，月山习先跑出去一步，半月形面具也挡不住他兴奋的神色，“这个味道的主人是谁？” 他对神代利世的死活漠不关心，喰种之间没有所谓的同胞情，他更感兴趣的是那股刺激他神经的血液气味。在美食家挑剔的嗅觉下，空气中一部分人类的味道就像是最好的作料，调和出喰种极其美味的味道！这样的血肉无疑是无上的美食！ 以前吃过的美食对比这股奇特的香气，简直是残次品！ 月山习穿过转角，神代利世躺在地上被啃食的画面撞入眼帘，紫色的头发散在血泊里，就像是艳鬼垂死的场景！ 在神代利世的身上匍匐着一个男性，满身血衣，腹部破了一个洞。 这是何等邪恶的场景。 月山习赞叹着，小心翼翼地靠近，“你是谁……” 感觉到陌生的气息，这个满头白发的人动作一顿，脸部异质的“面具”从刘海下露出，中间的赫眼如残暴的猎食者，直勾勾地看着月山习。下一刻，腰部后的衣服骤然被掀起，四条赫子张开，另外两条强大的蜈蚣赫子再次向敌人进行捕猎！ 是半赫者！ 月山习却在空闲之余多瞅了一眼对方衣服下白皙的皮肤。 似乎是……一个少年？ 没办法细想下去，这瞬间爆发的实力让不是半赫者的月山习感到一阵压迫感。 他抬起手臂，使用甲赫进行抵挡！ “月山君。” 诗的声音慢半拍地出现在后面。 月山习还没被击退半步，就猛然看见之前凶悍的白发人脱离神代利世，双足弹跳，赫子攀岩在墙壁，飞快地消失。伴随着这道蜈蚣一般强悍的身影消失，浓郁而芬芳的味道也淡去许多，原地只剩下神代利世的味道。 月山习定定地看着对方离开的位置，眼中露出一丝痴迷。 诗往神代利世那边探了探头，冷漠地说道：“咦，腹部内脏都没了啊。” 月山习反应过来，愤怒地拔高声音，“诗！你把他赶走了！多么美丽动人的进食场面，你拿什么赔我！” 诗为他突如其来的怒气懵逼三秒，“啊？” 月山习，你脑子是不是坏了，他刚才出来算是救了你好不好！ “那是半赫者。”诗用淡淡的语气告诉他，“半赫者的精神不稳定，而且还受了伤，你靠近对方，只会被对方一起吃了。” 月山习从诗的口中再次确认了半赫者的身份，迫切地问道：“半赫者啊……诗，你知道他是谁吗？” 诗低头想了想，“最近没听说过有白发的半赫者。” 他自己也达到了这个层次，在这方面的消息比还未达到半赫者的月山习知道得多。 看向月山习激动的模样，诗黑线，“月山君，凭借你的家族和喰种餐厅，你早就可以达到半赫者的地步了。” 月山习玩味地说道：“我很挑食的。” 喰种达到半赫者的地步需要进行“共喰”的步骤，必须大量进食，无条件地补充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无不是喰种之中的强者，月山习满足进化的条件，但是他有着其他喰种都没有的挑食毛病，怎么都不肯委屈自己去乱吃东西。 “如果吃了半赫者，我能达到半赫者的地步吗？” 月山习找到了新的变强道路，声音愉悦，没有什么比吃了美食还能变强更让人满足了！ “大概吧。”诗说得漫不经心，手指沾了一点那个半赫者的血放入口中，“这个味道——没吃过。” 是谁呢？ 那道身影有点像金木君，但金木君可不是白发的人。 月山习与诗都在思考半赫者是谁，两人的赫眼都望向白发人逃离的方向，意味不明。 月山习喃道：“肯定还会见面的。” 没正经多久，他学着诗蹲下身，然后用手帕轻轻在血泊里浸湿，把染了半赫者鲜血的手帕藏在怀里。 他的行为惹来诗的斜睨，“月山君，你是打算用这些血水去检测吗？” 月山习一脸“你不懂得欣赏”的表情看对方，“我当然是留着收藏。” “……”诗死鱼眼。 月山习不觉得血能检测出什么，喰种的RC值很高，而RC细胞会破坏其他细胞，造成检测出来的结果与人类不同。再看一眼地上的尸体，见识过半赫者的惊艳实力和味道，他对神代利世那个母猪失去兴趣，“神代利世交给你处理了。” 诗咬了咬手指，感到麻烦，“我打个电话，喊人来帮忙。” 一个人实在没办法抱着尸体出去啊，何况神代利世的脖颈都被咬断了，他怕中途对方的头就掉下来。 又是几道不同的血腥味传来—— 是喰种！ 月山习迅速站起身，“我过去看看！” 诗来不及拉住他帮忙整理现场，就木木地看着对方如风一般消失。 “喂——” 你敢不敢不那么痴汉。 在诗找人整理完现场没多久，CCG的搜查官赶到了这边，只看到满地狼藉，大片的鲜血让这里好似一个凶杀现场。这些事情禀报给了有马贵将后，有马贵将在手机那头平静地说道：“到此为止，不必追查下去，‘暴食者’的事情已经转交给其他人负责。” 在另一边，金木研在感知到诗身上隐藏的危险性，毫不犹豫的往安全地方逃去。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他闯入了一个喰种的聚集区。 失控的本能促使他再次进食，不知满足，不知身在何处，满脑子只知道吞咽赫包，修补腹部的伤口。 重创了好几个喰种，金木研在四周惊恐交加的声音下踉跄几步，眼神迷惘，如同冰冷的凶兽突然多出了人性。背后拖拽着几条可怖的赫子，他走在几栋阴暗的居民楼之间的巷子里，身上粘稠的血液不停滴落，在路上留下一条血色拖痕。 他在哪里？ 他在干什么？ 好饿，好饿，好饿啊啊——还是止不住饥饿—— 金木研舔了舔嘴角的碎肉，很好吃，比他最喜欢的肉排还要美味。 “还要吗？” 在他的身后某处，又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月山习走出来，单手按住胸口，如同绅士般优雅地说道：“我可以带你去吃更多好吃的食物，满足你的需求。” 金木研的背脊一僵。 这种咏叹式的腔调和口吻，除了月山习那个家伙还会有谁？ 金木研的理智强行回炉，倒抽一口气，用视线把自己身上的情况检查一遍，很好，白色的T恤已经变成了大红色，裤子破破烂烂，看不出原来的款式。二话不说，他就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了，连头都没有回，生怕被对方看见自己的真容！ 月山习呆住。 自己有这么恐怖吗，竟然吓跑了一位半赫者。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名字！”月山习拔腿追赶而去，“不要走啊——我又不会吃了你！” 巷子里的其他喰种默默围观着这滑稽的一幕，想笑又笑不出来。 妈的。 他们招谁惹谁了，为什么会碰到这种煞星！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惊恐万分的金木研# 金木研：啊啊啊啊啊不要追我啊！ 第24章 命运路口 意识到身后穷追不舍的人是谁，金木研没有慌不择路，一脸冷静地分辨道路。 这个时候满身血水地跑去人群里，绝对是找死的行为。 同一时刻，他面无表情地拿出没摔坏的手机，一边疾速奔跑，一边搜地图，他对这个区的了解程度不够高。他的赫子帮助他攀登了很多难以跨越的障碍，也令他与月山习的距离一直保持在安全范围内，但是他没有庆幸，因为他还没有办法摆脱对方的追踪。 自己身上的血味太浓了！ 金木研在找到一条市内河后，没有犹豫地跳入了河里，任由河水把身上的血污和气味一起带走。 清凉的河水拂去他变成喰种后的暴虐，阳光落入河底的淡淡碎金就像是人间残留的温暖，他的膝盖一软，成为半赫者后形成的异角从他的脸上消失，隐隐失控的左眼黯淡下来，血色柔和，与人类的右眼呈现出鲜明的对比。 不行，还不够安全。 金木研屏住呼吸，顺着水流往下游游去，如同河底的鬼影。 几分钟后，月山习赶到这条河的岸上，着实犯了难，“要跳进去吗——” 看着河面上飘散的血水，他都可以想象到对方之前受了多重的伤，要是让这位美味的半赫者逃掉，他下次再见到对方就没那么容易靠近了。 可是这条河不太干净啊！ 月山习咬了咬牙，拨通自己人的电话：“叶，找人帮我打捞这条河！” 最终，他还是没克服心理上的洁癖。 在月山家的人四处打捞金木研的期间，金木研已经顺利脱身，浑身湿漉漉地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他扒拉着自己乱糟糟的白发，再看看自己破了一个大洞的衣服和浸了水的手机，除了苦笑之外，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唯一让他得到安慰的——大概就是自己的这双手了。 金木研瞅了瞅指甲，指甲不是黑色的，而是健康的淡粉色，证明他的这具身体没有遭受过壁虎的虐待。 他的背部贴着角落里的墙壁，疲惫地下滑，半坐到地上，“这样东躲西藏，不能见光的人生……又要再来一遍吗？” 英，抱歉。 他好像还是守不住自己的承诺。 他好像……没有办法，再回去做一个普通的学生了。 金木研把脸埋在自己的双臂之间，分不清湿润衣袖的是河水还是眼泪，赫眼流露出浓重的悲伤情绪，压抑而黑暗。 “我该怎么办。” 躲过了医院的移植手术，却躲不过自己与神代利世的共鸣，事实证明，他的灵魂、身体、本能早已与神代利世分不开，两辈子都吞噬过神代利世的他，从头到尾都是怪物中的一员。 在绝望彷徨的命运下，金木研只感觉到彻骨的冷意，似乎有无数溺水者的双手环抱住他，想要把他拖入深渊。 “不行！” “不行！” “我不能再食人了！” “对，我没有食人，我只是吃了利世小姐！” 金木研的手指揪紧袖子，眸光闪烁，偶尔有路人经过这条路，他的身体下意识地瑟缩一下。 而后，他更加的悲哀。 几乎窒息的感觉让他想要就此死去，死在没有被英发觉的这个时候。 “英……” “我想当人类，想吃正常的食物……” 当金木研沉浸在有家不能回的孤独之中时，永近英良在不停地拨打他的电话，“金木怎么不接电话？” 打了五次都失败后，永近英良在阳台上郁闷地望向外面。 “约会竟然还关手机。” 外面的天色临近黄昏，云层染上落日的红晕，蓦然让他想到了有名的逢魔时刻。 “这么晚，金木这个乖宝宝应该回家了吧？”他不太肯定的自言自语，在印象中金木没有夜不归宿的爱好，“果然我还是找三井桑问一问比较好，啊啊——糟糕，我没有她的电话，从其他人那边下手好了。” 永近英良捧起手机，手指按着键盘，从交际圈子里找出可能认识三井尚香的同学和老师，逐个拨打电话进行询问。 十分钟后，他成功联络到隔壁班的三井尚香。 “三井桑，金木在你那边吗？” “不在。” 三井尚香在家中洗了个澡，此时关了电吹风，用毛巾擦拭着头发。 “我联络不上金木，他有带手机出门吗？”永近英良问这个今天跟金木去签售会的女孩，得到对方“金木肯定带了手机”的回答。永近英良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点其他意味，连忙追问：“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三井尚香没忘记签售会上那位大美女的事情，“有一个大美女给他手机号了。” 永近英良囧然。 小金木，你和一个妹子约会竟然还勾引到了其他美女？ 他咳嗽一声，转移话题：“我想问一下，金木是在哪里和你告别的？” 三井尚香说道：“四区。” 永近英良嘀咕着四区是在哪个位置，而后记起自己查找的资料，一到四区似乎是喰种袭击人最密集的地方。 一缕担忧浮上心头。 他和三井尚香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准备去金木研的公寓看看。 “英，这么晚你要去哪里？” 母亲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永近英良在玄关处系鞋带，大声喊道：“我去找金木，晚一点回家！”关上门，他在门口推起自己的自行车，翻身骑上，在前往金木研的公寓的途中，他在心中无法避免地想道：“千万不要出事啊，金木。” 用力踩着踏板，永近英良骑车直奔好友的住所。 在公寓里，他从凤学长和不二学长的口中得知了一个坏消息——金木没有回来。 “三井桑，又打扰你了。”永近英良走出公寓，再次联络上三井尚香，“金木没有回公寓，我想知道你和金木告别的地方。” 三井尚香吃惊道：“没有回去？他不是说之后要和你一起去看电影吗？” 永近英良：“……” 金木，你居然学会拿我当借口撒谎了！ “哈哈，抱歉——我不小心忘了——”永近英良干笑，替金木研圆谎，“拜托了，告诉我金木最后的位置吧！” 三井尚香暗自诽谤他的不靠谱，然后报出了从面具店出来后的那条大街位置。 她也有些担心金木研。 永近英良感谢道：“谢谢，我去找他啦。” 挂了电话，他的脸色凝重，明白金木恐怕藏着什么事情没告诉三井桑。 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耽搁太久的时间，永近英良把自行车停在地铁附近，没打算用双腿跑去较远的四区。他乘坐地铁，地铁的电视上恰巧在通报一则消息，“今日，在东京的三岛大厦内发生一起恶性伤人事故……”他猛然抬头去看电视，“在作家高摫泉的现场签售会上，一名女子冲出大厦，打伤数人，疑似精神失常，搜查局正在为此事展开周边的调查。” 永近英良在听到“高摫泉的现场签售会”时就心中一悸，明白金木和三井桑上午就去了那里。 太巧了。 那边出了事情，没过多久金木也失去了消息。 地铁到了四区这一站，永近英良狂奔而出，去寻找金木研最后出现的地方。 与永近英良相反的远方行走着一个人。 “还活着？” 离开了四区，前往十四区的诗突然看向怀里的女子，神代利世安静地躺在那里，鲜血遍布全身，胸腔腹部内的东西基本上被掏空，轻得不可思议。在他的注视下，神代利世的身体颤了颤，原本停止的呼吸再次出现起伏，腹部的伤口缓缓愈合。 “惊人的恢复力，看起来要吃很多东西才能恢复完全。” 随口一说，他就找了个空的垃圾桶，把神代利世往里面一塞，盖上盖子，完美的把对方藏了起来。 拍了拍手，诗一点都不负责任地走了。 让他给神代利世找食物？抱歉，喰种没有这么多余的同情心。 谁都不知道，神代利世恢复身体的过程之中要死多少人，即使以喰种惊人的恢复力，想要修补这般致命的伤口也需要时间。 在神代利世还没苏醒的状态下，尚处于四区的金木研产生了不可思议的狂喜。 “怎么回事？！” 白发少年从地上站起来，闻到的不再是自己身上甜美的血腥味，而是一股正常人都明白的铁锈味。 不止是嗅觉，其他方面也在改变。 一拳砸在墙上，除了拳头在疼痛外，金木研感觉不到任何超乎常人的强大。喰种的力量如潮水般褪去，他调动不出赫子，显露不出赫眼，灰黑色的双眸瞪圆，整个人如没碰到神代利世之前一样，毫发无伤地站在原地。 他从地狱，又回到了天堂。 上天给予了他一次无法想象的恩赐……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幸运值终于不是E的金木君# 金木研：QAQ我终于被亲妈爱了一次！ 第25章 杀机 金木研在确定自己变回正常人类后, 立刻恢复生活的希望了。 只要还是人—— 他就有选择的余地，就可以回到校园。 “我要回去！”金木研的念头第一次如此强烈，不亚于他上辈子求死的决心。 没有喰种的生理需求后, 他把自己的T恤脱下, 找个隐蔽的垃圾桶，把染血又泡过水的衣服塞到角落里。春天的温度称不上多暖和, 失去T恤遮蔽上半身，金木研忍着淡淡的羞耻感, 搓了搓手臂, 让皮肤表层的鸡皮疙瘩消失一些。下半身的牛仔裤因为接近黑色, 吸了水后反而看不出问题，只是……破烂了一些，这年头牛仔裤还是比较流行破烂款。 没有衣服, 总比穿着一身血的衣服出去吓人。 金木研贴着墙而行，四处张望，在头顶的某处低楼层阳台上看见一件晒着的衣服。 “太好了，有衣服。” 他暗自对那户人家道了个歉, 手脚麻利地翻身爬上阳台，摘下挂在衣架上的白色衬衫。走之前，他从口袋里掏出滴水的钱夹, 从里面拿出几张干了之后还能用的纸币，悄悄放在了阳台的花盆下。 虽然衬衫不合身，略大，但是金木研依旧心满意足地穿上了衣服, 抖了抖腿上和鞋子上的水，他走入人群之中。 他现在的位置早就不在四区了，而是顺着河流一路去了隔壁的六区。 在六区的商店里买了一顶帽子和眼镜，金木研把白发都塞入帽子里，鼻梁架上眼镜，以防过于醒目的外表引来月山习的人追踪。变完装，金木研手上的钱也所剩无几，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没有办法做到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地步。 六区又称之为台东区。 据金木研所知，这里曾经的头目是代号“鯱”的神代叉荣，与神代利世有一些关系。 他曾与神代叉荣战斗，被打得简直没有还手之力！ “那个人应该还被关在喰种收容所里吧——”金木研想到CCG的事情，眼神一暗，“算了，我如今和CCG两清，他们和喰种之间有什么关系，那也是政府内部的事情，我一个外人又有什么理由质问他们。” 经过神代利世一事后，他对心中不灭的白色死神产生了排斥感。 有马贵将终究不是完人。 城市在夜幕下繁华而颓败，金木研独自一人走在路上，头微低，偶尔几根白发从帽檐翘出，就像是老者的苍发。下班的上班族匆匆从他身边经过，眼神疲惫又明亮，每个人都有着自己要去的目的地，不会为谁多停留一秒。 金木研为这样的普通生活会心一笑。 他在自动售票机上买好地铁的票，打算乘坐地铁返回二十四区，此时载满人的地铁已经抵达。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地铁上下来，脸上皱纹很多，看得出已经不年轻了，但是他的脚步沉稳有力，如同一个事业成功的男性。按理来说这样的男性应该开着私家车，坐在温暖舒适的车内回家，享受着家中妻子的温言细语，而不是去坐人挤人的地铁。 除非——他是为了什么原因，把自己隐藏在人流里。 嘉纳医生？！ 金木研在与走下地铁的这名男子擦肩而过时，瞳孔不自然地收缩，一段杂乱的记忆在脑海里浮现。 “腹部受损，器官……必须……移植……” “这孩子的器官，血型也一样……” “联络不上她家属，” “不经死者家属同意的话……” “嘉纳先生！” “没别的办法了……不能见死不救啊，全部的责任由我来承担！” 记忆中替他做器官移植手术的——就是这个男人！ 金木研悲惨的过去开端，有利世小姐的原因，但更多的是这个擅作主张的嘉纳医生！ 他已经不是那个单纯得愚蠢的大学生，明白喰种的器官和人类的器官存在差异性，嘉纳医生在给他移植器官的时候真的不知道利世小姐的身份吗？未必，但是这个医生仍然做了这件事情，把一名喰种的内脏移植给了他这个人类！ 金木研的呼吸急促，杀机在心中汹涌喷出。 上辈子，他在嘉纳医院苏醒没多久，当面见过这名主治医生，因为对方特意来询问他的情况：“按时吃免疫抑制剂的话，很快就可以回到大学里了，说起来……我听护士提到过，你不喜欢医院的食物吗？” 金木研当时回答得支支吾吾，“没……不是……很好吃……” 彼时做完手术后，他的味觉已经和常人不同。 鲜美的鱼肉变得恶心无比。 金木研站在地铁的门口，脚步无法往前跨出一步，地铁的大门发出将要关闭的滴滴声，旁边的人对他露出疑惑的目光。再次回忆起医生的面容，他只记得对方在笑，和蔼模糊的笑容变得可怖，眼中的关切也变成了冰冷的审视。 后来，这个医生不见了。 他以独眼喰种的身份去寻找对方，得到嘉纳医生出国进修，短时间内回不来的消息。 骗人…… 这不是还在吗？不是……还活着吗？ 金木研被极大的恶意塞满，眼底翻滚着浓烈的情绪，阴冷刺骨。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不！要先好好拷问，把这个人为什么能移植喰种内脏的事情问出来，然后再决定怎么处理他！ 脑海里想了一堆可怕的事情，金木研身上危险的气息陡然停止，痉挛的手指握成拳头，缓和了几下，最终松开。他的眉目柔和温顺下来，苍白的脸上浮现淡淡的血色，惊喜地喃道：“竟然没坏吗？” 这一切的改变都来源于他口袋里的铃声。 手机响了。 金木研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那支已经进水，接近损坏的手机竟然显示出了来电——肥松（永近英良）。 “英。”他的目光从浑浊变得干净起来，倒向了人类那一面，“对，我不能杀人了。” 正想要接通这个电话，金木研就看见手机屏幕闪了几下，再度黑屏。 金木研：“……” 原来手机根本就没好吗？ 下一班地铁在五分钟后出现在眼前，金木研不再犹豫，踏上地铁，告别可能阴谋重重的六区。而在另一边，永近英良在四区怎么找都找不到金木研，抱着最后一缕希望给金木又打了个电话，祈祷金木的手机能够正常工作。 永近英良跳了起来，喜悦地喊道：“电话接通了？” 然并卵，电话接通没两秒钟又挂断了。 “嘟嘟——” 永近英良揉了揉自己被冷风吹过的脸颊，在原地踱步半晌，咬牙说道：“在这里等，还不如去公寓等！” 只要金木没出大事，肯定会回公寓一趟。 想通这一点，永近英良准备沿路返回，意外撞见了在河边疑似想投河自杀的月山习。 “月山学长？” “……” 月山习此时已经没戴面具，一张俊美的脸上写满忧愁。 他看见同一个学校的学弟也无动于衷，更遗忘了对方说他骚包的诽谤，双目无神，痴痴地望着这条倒映着夜色的河流。在永近英良看来，那双魔性的紫眸一片痛苦，像极了他对某些失恋人士的印象。 “去了哪里呢——” 月山习不停重复这句话，眼神更悲伤了。 永近英良汗颜，不用月山习说话，瞧见对方家里的仆人都在，便迅速撤离这片地方。 他要回去告诉金木。 你的学长最近可能失恋了，还是远离一点比较好！ 完全不知道自己放跑了一个线索，月山习对永近英良毫无兴趣，从贴身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按在鼻口之处，如同无声流泪。月山家的人都不怎么敢靠近这个状态下的大少爷，唯有一名外表看上去比较年轻的执事走向月山习，优雅恭敬的说出打捞结果。 “习大人，您要找的那个人应该上岸了。” “废物。” “……” 叶垂下头，对没有帮到月山习感到一阵惭愧和自责。 月山习吸了一口手帕上的味道，血香浓郁，让他既饥饿又满足，像是被猫爪子挠着心肝。知道今天注定一无所获，他的眼眸微眯，狭长而冰冷，“他肯定会再次出现的，全力寻找白发喰种的踪迹。” 他就不信那位美味的半赫者不会去寻找食物，凭借着刚才的情况来看，对方很饥饿。 还有机会—— 月山习这么告诉自己，克制住内心澎湃的食欲。 “把车开过来。”他放弃了在四区停留的想法，“我要去十四区，那边应该能拿到相关的情报。” 怀着美好而天真的愿望，月山习晚上连晚餐都没有用，直接去了十四区。在“Helter Skelter”酒吧里，他见到了性感迷人的系璃，同时也看到了换了一身新衣服，看上去没那么杀马特了的诗。 诗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哟。” 月山习不喜欢他身上浓郁的血味，诗的品味没有好到哪里去，平常就是以眼珠子为零食。 他越过男人，走到系璃身前，“晚上好，又见面了。” 系璃从诗那边听说了月山习的事情，莞尔说道：“晚上好。” 月山习直截了当问道：“系璃小姐，请问有没有白发喰种的信息？多少钱，我买下所有的情报！” 系璃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在她明白月山习怎么追着半赫者跑的时候，她就懂了美食家的心思，这位美食家热爱美食，性格意外的纯粹，所有的心眼都放在了如何猎捕和烹饪美食的事情上。只要不成为美食家的猎物，她还是很乐意和月山习这个土豪打交道。 “可惜呢，没有相关情报。”系璃说出了意外的答案，“那个白发半赫者就像是凭空出现，没有任何过往的记录。” 月山习遭受打击，“怎么会没有记录……” 系璃摇晃着酒杯里鲜红的液体，含笑说道：“可能他之前被其他人养着，也可能……他是从哪里逃出来的。” 月山习的牙齿微咬，思维敏捷地想到了一个地方：“喰种收容所。” 他听说CCG名下的喰种收容所最近在加强戒备，似乎有强大的喰种想要从里面逃出去。 系璃但笑不语。 月山习找到了一点点线索，勉强心安，“多谢了，我会追查下去的，以后有情报可以打电话直接告诉我。” 他丢了一张不设密码的卡到吧台上，直接走出酒吧。 系璃拿起卡，听见诗说道：“真大方。” 系璃打趣道：“你也多赚一点钱吧，这样养我也方便一些啊。” 诗：“……” 他们喰种难道不是最好养活的吗？只需要一丁点肉就可以保持一个月不吃不喝。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努力洗白自己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QAQ我要努力当一个普通人，当一个好人！ PS：喰种真的是超级好养活啊！ 第26章 真心吐露 金木研走在街道的路灯之下, 有时抬起头，看见细小的蚊虫在浅黄的灯光上飞舞。 每个生命都在为生存而努力。 公寓近在咫尺，他的脚步反而慢了下来, 踌躇的摸了摸自己大片暗色污迹的牛仔裤。经过这么久, 他的裤子已经干了，上面的血污凝结成浅浅的褐色, 较比裤子本身的颜色要淡，但是他公寓里同住的两个人都是目光敏锐之辈, 很容易被发现破绽。 “凤学长大概九点上楼, 不二学长十点左右一定回房间了。” 他算着两位学长的作息时间, 苦恼地发现目前才八点，距离自己能回去的时间还比较遥远。 要再等一等吗？ 金木研在冷风下拉了拉衬衫的衣领，过分单薄的身体支撑不起成年人的衣服, 越发显得消瘦。这个时期的他就像是利世小姐说过的那样，没有多少肌肉，脂肪分部匀称，吃进嘴里柔软而具备韧性, 是作为食物的最青春美好的年龄。 看着公寓旁边的的台阶，金木研准备去那边蹲一个小时。 可是当他心不在焉地走近那里，看见另一个身影已经占据了最好的位置, 身边是一辆歪斜停靠的自行车。金黄色短发的少年抱膝而坐，耷拉着脑袋，一副耳机挂在脖子上，色彩鲜艳的衣服都似乎随着主人的心情黯淡下来。 在寂静的夜晚, 有人在等他。 前世今生，永近英良都是他最好的朋友啊！ “英？！” 金木研的身体没反应过来，话已脱口而出。 “金木！”永近英良猛然站起身，脑部供血不足，身体晃了晃，“你跑哪里去了？我快找你找疯了！” 金木研瞪大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在找我？我——我——” 后面的话说不下去。 他的脚不自觉地后退，身上的血、血血血！不能被发现！ 永近英良一个飞扑拦住了好友想要逃跑的条件反射，头往衣服上嗅了嗅，灵敏如猎犬。 “你想去哪里？金木。” 在金木研惊慌失措的阻止下，永近英良挂着开心的笑容，双手死命掐他的脸颊，把脸颊的肉当做面团蹂搓，“想跑？你当我在侦探社学到的东西是假的？我怎么可能让你溜掉——金——木——研！” 金木研快哭出来了。 被英找到，比被凤学长和不二学长看见更可怕啊！ “金木，你居然戴眼镜和帽子，好奇怪啊——”永近英良不认为金木是去做什么坏事，语气仍然是开玩笑，“不过这么一打扮，看上去更加斯文了，你为了约会还真是准备得周全，要不要我下次帮你和三井再撮合一次！” 金木研的眼镜没保住，落入了英的手上，双手可怜巴巴地抓住自己的帽子，“不要抢帽子。” 永近英良听他的话，没再动帽子，但是他的手探上对方的衬衫。 “这不是你的衣服吧？” 尺码不合适，颜色和手感都不是崭新的。 金木研有苦难言，“我的衣服脏了，这是别人借给我穿的一件旧衣服。” “欸，是吗？”永近英良的手往他的裤子上的破洞摸去，想检查这是人为造成的艺术破洞还是意外造成的痕迹。 金木研一个激灵，大喊一声：“英！” 永近英良愕然，从小到大都没被金木这么吼过。 金木研的硬气没持续几秒，萎靡地说道：“放过我吧，我身上没有什么值得你探究的事情。” 永近英良打量着对方，“金木一说谎就心虚，一心虚就没底气。” 金木研干笑。 以前他有勇气对英说谎，可是自从知道英敢单枪匹马潜入CCG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永近英良的行动力强大到让他瑟瑟发抖。 “等下。”永近英良放开他，去自行车的车篮里拿出两瓶饮料，他丢了一瓶给金木，“我来之前买的，本来心想你不来，我就全喝了。”发现金木研呆愣愣地拿着饮料，他歪了歪头，“下次玩失踪前通知我一声吧，兔子要是太过寂寞，会死掉的。” 【你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吧，兔子要是太过寂寞，会死掉的。】 金木研听到这句熟悉的话，如遭雷击，就像是回到了在自己在上井大学读书的那一天。 最后真的死了—— 英死在他的面前，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好友。 金木研眼前的世界忽然蒙上一层水雾，昏暗不清，滚烫的东西冲出眼眶。他捂住脸，想要止住从灵魂深处流淌的悲恸，可是止不住啊！弑杀亲友的罪恶感像是枷锁一样鞭打着他，泪水从指缝之间流出，令整片手掌都湿润了起来。 “啊？别哭啊！” 永近英良的镇定全没了，手忙脚乱地安慰自己莫名其妙脆弱起来的好友。 金木研用手背擦拭眼里的泪水，封锁的内心似乎找到一个突破口，不断地抨击着他的心灵。 “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啊，我没等多久！你看，饮料还是冰的！” “对不起——” “啊啊啊啊，不要再说对不起了！我要生气了，金木——你没有对不起我啊！” “有，英不知道而已。” “……” 永近英良斯巴达了，你到底干了什么坏事！ 金木研被他拉着在台阶上坐下，倒是没有再继续哭下去，他太久没这么放纵过情绪，哭得都疲惫了。从早上遇到神代利世开始，他的心头就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后来又遭遇生死一线的危机，觉醒了喰种的能力，这块石头瞬间就沉重了十倍。 大起大落，若非他经历过很多事情，他早就崩溃了。 “你是杀人还是放火了？”永近英良环视一周，确保没人后，小声问金木研。 金木研用红红的眼睛看着他，“都没有。” 杀的不是人。 也没放火，只是投河了。 永近英良悬着的心放下一半，算是怕了这个状态的金木，“那你干了什么事情？” 金木研不吭声。 永近英良叹了一口气，扭开饮料瓶盖，“咦，中奖了，又来一瓶！” 金木研下意识去看自己的瓶盖，上面写着“谢谢惠顾”的日文字样，仿佛在嘲讽他的人品。 人与人之间怎么能差别这么大！ “哈哈哈！”永近英良大笑着拍金木研的肩膀，“我认识你这么久，你就没中过几次奖，幸运值太低啦！” 金木研抿嘴，什么幸运值，自己压根就是不幸的集合体！ 永近英良问道：“心情好了一点吗？” 金木研在好友的耍宝下，脸色确实好了许多，没有初见时接近虚无的漠然。 永近英发挥好奇宝宝的特点，举手道：“我的手在发痒，摩擦摩擦——可以摘了你的帽子吗？” 金木研破罐子破摔，“摘吧！” 有一个好奇心旺盛至极的好友，他就注定了留不住什么秘密。 永近英良嘿笑，伸出贼兮兮的两只手，一只手揪住一边的帽檐，双手同时往上一拉！ 大片刺眼的白发显露出来—— “金木！” 永近英良吓得手一抖，没有想到他会白了头。 坐在永近英良身边的少年的神情低落，雪白的短发齐耳，从发尾到发根都再也找不出一丝乌黑。见英看清楚了自己的发色，并且大惊失色，金木研装作轻松地说道：“你怎么不认为我学你去染发了？” 永近英良的反应永远和正常人不太一样，“金木去染了白发？” 金木研无力地说道：“……啊，你可以这么认为。” 永近英良捻起几根白发，仔细看了看，最后还不肯放过他，直接心狠手辣地拔了一根下来。 发芯都是白的。 永近英良沉默一会儿，艰难地说道：“这怎么办到的？一天就能白头？”他熟读各种报纸和有趣的真人真事，听说过一夜白头的报导，但那些事迹里的主人都经历了彻骨的痛苦，在大喜大悲下白了头，伤透了心。 怎么想金木都不可能经历这种事情啊！ 金木研在他担忧的眼神下微笑，这次是真的如释重负地笑了，“没有关系，我可以染回黑发。” 永近英良恨不得抓着他的脖子摇晃，“我问的不是这个！” 金木研抱住他。 永近英良对他的示弱懵住，听见金木用虚弱的口吻说道：“好累。” 真的——太累了—— 单是游泳，他就游了几公里的距离。 金木研的态度直接影响了永近英良的审问，永近英良瘪了瘪嘴，“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去？公寓的灯光没关，凤学长和不二学长肯定在客厅。”想到金木不愿意说的事情肯定不是小事，永近英良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走，你去我家，我给你染发！” 他跨坐上自行车，示意金木也上来，“我载你！” 金木研迟疑道：“我有点重。” “你能有多重。”永近英良鄙视地看着他，对他的瘦弱知之甚深，“上来，快一点。” 金木研在夜晚低笑几声，手指撩过耳边的白发，把那些散乱的发丝拨弄到脑后，露出一张没有太多变化，却瘦出了尖下巴的脸。永近英良看着他的举动，酸溜溜地说道：“你变成白发后怎么好看了很多，难道我下次也要学你去染一头白发？” 讲道理，白发有美颜的效果吗！ 金木研坐到永近英良的单车后面，手抓着座位下发的金属，“不要，英还是金发好看。” 永近英良被他夸得心花怒放，“走啦！” 他踩动踏板，用全部的力气带着自己险些失踪的好友去自己家里。 在路上，他说起了一天碰到的奇葩事情，例如：月山学长在河边对月流泪，伤心欲绝。 他说完了这番话后，过了片刻才得到金木的回答。 “哦。” 金木研的脸上没有多余的惊讶，冷漠地嗤笑，要不是怕英怀疑，他只想说月山习根本不是失恋，而是没吃饱肚子而已。 “别理他，他是个绅[变]士[态]。” “……” 永近英良骑着车，不禁思考白发是否还能改变性格，金木这次回来后貌似有点捉摸不定。 果然，还是盯紧金木一段时间吧。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一针见血的金木研# 金木研：倒霉的一天终于告一段落，可以好好休息了。 月山习：QAQ你在哪里…… 金木研：OTZ 第27章 更像过去 到了永近英良的家里, 金木研是踮着脚尖进去的，生怕惊扰到英的妈妈。 永近英良也没好到哪里去，停好自行车, 偷偷摸摸带着金木去他的房间, 然后把金木推入隔壁的洗浴间。虽然不知道金木的白发是怎么造成的，但是怎么想都不适合刺激到母亲。 金木研在洗浴间后面小声说道：“衣服。” 这身衣服太脏了。 永近英良从衣柜里找出一套睡衣丢给他, 内裤也有新的，统统送给自己的发小。 “应该穿得下。” 在金木去洗身上的异味时, 永近英良翻箱倒柜地找染发用品。 他抱出一堆瓶瓶罐罐放到桌子上, 然后冲着镜子里满头金发的自己嘿嘿直笑。从高中起他就学会手动染发, 早期还想祸害到金木的头发上，奈何金木个性古板，怎么也接受不了把黑发弄成其他颜色的事情, 他只能自己寂寞地染成金发了。 “什么颜色比较好呢——”永近英良的目光发亮，看着自己收集的一堆染发剂，“白发最适合染成阳光色系，金木不喜欢金发, 那么——酒红色？紫色？不行，紫色容易让我想到月山学长，太妖冶了, 要不然棕色？” 说着这样诡异的话，他的手又摸出几瓶银发专用的瓶子。 “大学应该让染发了吧？” 永近英良嘀咕着这件比较危险的事情，拉开椅子坐下，去电脑上搜一搜东大的情况。 搜查结果——不允许！ 他趴在键盘上, 欲哭无泪，“高中就算了，大学还是不让染发！什么破制度！” 在搜索栏下方有一排冷酷的信息：在日本，大部分大学都不允许学生染发，甚至写进了校规里，即使留学生也不允许染发，有中国留学生染发，结果遭到校方遣返回国的案例。 永近英良默默把其他色系的瓶瓶罐罐塞回去，只留下黑色系。 他发誓在自己毕业前，绝对不会让其他同学发现他是染发的人！嗯，他是天生混血的金发！ 正在洗澡的金木研打了个寒颤。 英在外面悉悉索索地搞什么鬼？他的东西有那么多吗？ “英？”金木研关上花洒，用毛巾擦了擦头发和身上的水珠，穿着一套简单花纹的睡衣走出洗浴间。和他想象中东西摆满桌子的情况不同，永近英良只放了几个瓶子在上面，嘴巴撅得老高，专心致志地在搜如何提高染发的效果。 金木研乖乖地坐在床边，等某个热爱染发的家伙过来给他处理一头白发。 永近英良看完内容，摩拳擦掌地站了起来，“我准备好了。” 金木研强笑，“我只要黑发。” 万一顶着五颜六色的头发出门，他没脸去学校啊！ 永近英良拿起一堆插好电的工具向他靠近，笑容满满，面孔在逆光下多出大片阴影。 “安心，我会让你明天能正常上学。” “……好。” 金木研认命地闭上眼，让他去折腾自己的头发。 犹记得当年英看见自己满头白发却淡定的脸色，恐怕英不是不震惊，而是为了不刺激他变成喰种后敏感脆弱的神经，所以没有谈及这方面的事情。 他的好友，永远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关心着他，拉住他快要堕入黑暗的手。 两个小时后。 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已经到了十点。 “好了吗？”金木研已经坐得麻木了，昏昏欲睡，永近英良在他头顶上忙来忙去，不亦乐乎的样子，“还要等一会儿，你再坚持一下，坚持就是胜利！马上就能变回你过去普普通通的黑发了！” 金木研吐槽无力，你一定是对黑发有意见吧！ 事实上永近英良不止给他染了发，还趁着他不注意，用剪刀帮他咔嚓几下，修剪了刘海和发尾。 他受够了金木那个书呆子发型！ 把头发打理出足够的层次感后，永近英良产生了极大的成就感，“我就知道，金木长得不错，奈何发型太丑了一些。” 金木研的声音抖了抖，“你给我换了发型？” 永近英良咧嘴，“是啊！” 金木研一脸绝望的脑补到英的刺猬头，他一点都不觉得所谓的“发型”会适合自己！ “铛，铛铛铛铛，搞定了——”永近英良发出雀跃的欢呼，彻底搞定。 金木研的背后渗出冷汗，面对喰种都不畏惧的他，在即将面对自己的新形象时产生了极大的退缩。永近英良没给他逃避的机会，从抽屉里拿出一面镜子摆在金木面前，“快看！这是我的劳动成果，金木简直帅极了。” 金木研木然地睁开眼，去看镜子里的自己。 和过去一样，又不一样。 满头黑发的自己坐在床边上，表情惨淡，曾经的锅盖发型不见，额头多出较长而细碎的刘海。作为乖乖牌学生的他，耳边的头发永远不超过两厘米，但是经过了永近英良的手，他的头发被打理出一层层的感觉，几根发尾翘起，贴在脸颊处，衬托出少年没有多少瑕疵的五官，让原本低调沉默的形象不翼而飞。 仅仅看着镜中人，任何人都明白——这个少年骨子里并不安分。 金木研死鱼眼。 简单来说，他看上去进一步像了喰种时期张扬的自己，只不过现在是黑发的状态。 “英，多谢了。” 这句感激说得忧郁无比。 永近英良乐滋滋地说道：“加油，你这个样子肯定可以追上三井桑。” 金木研叹了一口气，抱起枕头，“我去客房睡吧。” 永近英良见他外表没任何问题，挥了挥手，“去吧，客房有被子，你也不是第一次到我家里睡了。” 金木研站在门口，对他道了一声晚安。 一夜无梦，安然度过。 早上的时候，金木研没能睡太久，五六点就被元气十足的永近英良拉出被窝，说他们要去公寓，把上学的书包给拿回来。金木研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睡衣，“我没衣服——”永近英良只好伸出手，“把公寓钥匙给我，我去给你拿。” 大脑还处于半醒半睡状态的金木研，打着哈欠就交了钥匙，“衣服在衣柜里，你随便挑一套我能穿的。” 永近英良骑车飞奔而去。 对着墙壁发呆几分钟，金木研突然站起身，跑去洗浴间。 看见装在垃圾袋里的衣服还在，裤子也没被洗，他的心脏从骤跳缓和下来，“英没碰就好。” 裤子足以洗出一盆淡淡的血水。 想了想，金木研觉得自己的裤子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只好穿着睡衣，在永近英良没回来前出门丢垃圾。为了安全起见，他把黑色的垃圾袋绑紧，丢在一户人家的门口，而不是垃圾桶，以这样的方式等待清洁人员上门打扫走廊卫生。他算是怕了英的侦查能力，万一对方起了兴趣去搜垃圾桶，他只能哭晕在永近家里了。 不能把英牵扯进他的事情里，这是他从未变过的准则。 金木研又回到永近家，顺便帮英的妈妈买了个早餐，东西放在桌子上，他缩回了客房里。 他是男孩子嘛。 反正他对穿睡衣出去没有什么羞耻感。 比起镇定下来的金木研，永近英良要惊讶多了，他去了金木的公寓，在金木的房间里找到了很多格斗相关的书籍。永近英良有一点想不通，那么爱宅的金木怎么会热爱上“格斗”，莫非他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 “是我要报考CCG的缘故吗？”永近英良想到第二个原因，心中一喜。 太好了，金木也想陪他一起考CCG！ 如果金木研知道他此时的想法，一定会坚定有力地说：“你想多了！我死都不会加入CCG！” 浑然不知误会了好友的意图，永近英良哼着歌，快乐如小蜜蜂般在金木研的房间打转，把能观察到的地方都观察一遍，最后才打开衣柜，去把金木研的书包和衣服拿出来。 出了卧室的门，永近英良碰到了金木的舍友，打了个招呼，“不二学长，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不二周助捧着自己的仙人掌，清闲地站在楼梯上，“金木君昨天没回来吗？” 永近英良答道：“他去我家住了，我给他拿上学的东西。” 不二周助得到他的回答，便让他带着金木研的东西离开了公寓。在永近英良走后，不二周助低头看着翠绿可人的仙人掌，似乎能感受到它旺盛的生命力，笑容微微真切了几分。 “没出事就好。” 在东京，无缘无故失踪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不二周助因为认识的人多，也了解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事情，他不希望某些厄运降临在自己的学弟身上，尤其那个学弟还如此腼腆懂事。 脚步打了个转，不二周助就去楼上把金木的消息告诉了凤长太郎，两人都放下心来，不再深究金木为何大半夜不回公寓。其中颇有哥哥风范的凤长太郎还给忍足侑士发了一条邮件，说明了一下金木的情况，让忍足侑士去提醒金木——晚上不要轻易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差点漏了底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英真的太可怕了！ PS：这一章算是过度吧，黑金再次回归校园生活！ 第28章 格斗术 坐稳年级第一的宝座后, 有着一张不错容貌的金木研再度进入女生的眼帘。 好处是他在班级上受到很多关心，三井尚香对他的态度与日俱增，据说把他当做“闺蜜”了。 金木研：“……” 坏处是——他又收到情书了。 不擅长拒绝他人的金木研着实苦恼了几天, 后来他在三井尚香诡异的眼神下, 逐个写了一封回信，说明自己还不太想谈恋爱的心态, 并且祝福那些女生能够在大学找到心仪的男生。 干了这种事情后，金木研拿出手机, 想约英稍后一起去吃汉堡, 在手机号码的那一排, 他看见神代利世的号码。 利世小姐—— 他的眼神黯淡下来，心头疑云重重。 三井尚香挂上休闲的单肩包，走出教室前说道：“要放学了, 你不去社团，发什么呆？” 金木研合上手机，腼腆道：“今天我值日。” “你的身体太柔弱了，下次找个同学和你一起值日。”三井尚香习以为常地劝了一句, 看了一眼手表，脸色苦了下来，“我时间不多了, 学生会那边要求我早点到，据说要根据上次晚会的事情开个会。” 她对自己信任的金木研发牢骚：“都过去一个月了，为什么旧事重提啊！” 金木研一脸爱莫能助。 喰种Play的举办异常成功，学生很兴奋, 但也让三井尚香和学生会在遭到了校内高层的非议。 首当其冲的迹部景吾很生气。 三井尚香只能去他那边乖巧地写检讨报告。 在三井尚香走后，教室里只剩下金木研一个人，黑板上写着他的值日名字。面貌精神与过去截然不同的黑发少年坐在位置上，用手指触摸自己的黑发，不安地想道：“利世小姐真的死了吗？” 他依靠共鸣打破人类与喰种的界限，以半赫者的实力战胜了神代利世，但是进入半赫者的状态，他的精神疯癫，只吞噬了神代利世的赫包和一部分血肉便逃走了，谁也不清楚“暴食者”能否在那种重伤的伤势下存活下来。后来他保留了一头白发，莫名其妙地失去了喰种的力量，这件事情看上去圆满解决，却始终有一片阴影笼罩在他身上。 他是否还会变成喰种，他是否算得上人类？ 金木研在自身问题没有解决前，什么谈情说爱的心思都升不起来。他身上任何一个秘密都不适合牵扯到普通人，非死即伤，哪怕是他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摆脱喰种。 “唉，先打扫卫生吧。”金木研望着教室，不再耽误时间的去找扫把扫地。 学生会在东大的地位很高，没有一定手段和名声的人想挤都挤不进来。这里就相当于一个小型社会，金字塔顶尖的那一层便是迹部景吾、月山习这类家世显赫，自身能力又一流的豪门子弟。以他们为中心，学生会聚集了一群东大的精英，甚至很多人毕业后会加入某些人的公司。 三井尚香按住规划而言，是准备大一下半年再进入学生会，结果因为一时兴起的提议，她大一就得硬着头皮走入学生会。 幸好陪她一起挨训的人不少。 学生会会长的办公室里，三井尚香低头做出恭敬状，内心笑开怀。 迹部景吾冷冷地说道：“月山学长，我希望你的检讨里不要再用那些生僻的外文和音乐术语！” 站在会长面前，月山习微笑着说道：“我是你的学长。” “因为你是学长，我才对你用敬语。”迹部景吾丝毫不减气势，对月山习的不满显而易见，“这件事情追究责任起来，你、我、还有这几位学弟学妹都有责任，我们需要给学校一个交代。”在他的话下，被点名的几个人都缩了缩脑袋，三井尚香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力图让风骚的月山习背锅。 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的迹部景吾左手抚摸泪痣，直接把检讨丢到他面前。 “重新写过。” 月山习的笑容挂不住了。 这一刻，血肉算得上美味的迹部景吾在他眼中是那么的面目可憎。 月山习深呼吸，维持住贵公子的气度，“迹部学弟——不，会长，我不认为我写的有什么问题，而且检讨书足足有一万字，看不懂的人只能说是语言造诣和艺术修养不够。” 迹部景吾的眉梢挑了挑，“很抱歉，这世界上还是有很多看不懂的人。” 学生会会长表示你说什么都没有用。 月山习的目光阴冷了几分，到底是知道迹部家的势力，他捻起自己的检讨书就走了。 办公室里剩余的人大气不敢喘一声，刚才发生争执的两人都是日本顶尖财阀的唯一继承人，在场不论是谁介入进去都会成为炮灰。三井尚香在这里算是仅次于那两人的大小姐，可是她依旧维持娇柔的状态，充当一个无辜的学妹。 去玩三足鼎立？ 别开玩笑了，她只是一个女孩子，并非三井家的继承人！ 迹部景吾总算把视线分给了她，“三井学妹，你的检讨倒是没有问题，但是——” 三井尚香暗骂，但是个什么啊！ “我相信三井家已经教导过你，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迹部景吾站着的立场早已不是简单的学生层面，目光锐利，仿佛看穿了三井尚香的叛逆内心，“很显然，你在某些时候忘了这些警告。” 三井尚香的脸色白了白。 迹部景吾对女士稍微绅士一点，可也没好到哪里去，“除了检讨，我禁止你今年加入学生会。” 三井尚香的娇蛮气焰顿时被一盆冷水泼灭。 “——是——迹部学长。” 迹部景吾得到他的回答，眼神扫向其他几个一年级的学妹学弟，那些人都内心哆嗦了一下，膝盖发软。这里面有人脉强得到可以联络CCG的人，也有胆大包天去打听喰种外表的人，没有一个是循规蹈矩之辈。 这一届新生，挺有趣的。 迹部景吾不禁轻笑，“走吧，检讨通过了，跟我去见几个校领导。” 对内严厉的学生会会长走出办公室后，对外的态度又变得强硬起来，他不允许校方拿捏这件事情做文章。 他的学生时代不存在任何污迹！ 这些学校内部的问题，金木研本来一概不知，他既没有进学生会的想法，也没有追逐地位的野心，耐不住他有一个信息灵通的好友。东大的侦探社里卧虎藏龙，有资源的人太多，导致永近英良靠超高的交际能力获得了很多情报。 在汉堡店里，永近英良挥舞着手中的饮料，给金木描绘学校高层与学生会之间的矛盾，“相信有迹部学长和月山学长在，东大不可能惩罚那些人，三井桑应该能安然无恙的度过一劫。” 金木研咬了一口汉堡肉，肉汁的味道让他露出笑容。 “那就好。” 通过那晚的假面晚会，他得到了一份不错的奖金，大大提高了生活质量。 永近英良用崇拜的语气说社内的学长，“这件事情刚发生没多久，几个学长就讨论出了结果。” 金木研笑道：“他们只是认识的人多啦。” 他相信英的能力不在任何人之下。 “可是还是好没自信。”永近英良如变魔术般拿出好几本书，“有学长已经通过了CCG的考试，正在接受内部审核，等审核结束就能成为预备的搜查官。听说他会四国语言，学习好，家境更是超级好，平时和警署方面有着一份不错的关系。” 金木研无意识的咀嚼着口中的肉，这样刚成为搜查官的人，他上辈子不知道杀了多少个——都是菜鸟。 根本没有意义。 看见英充满希望的表情，他问道：“英，你的格斗训练开始了吗？” 永近英良的兴奋劲消散大半，又拿出了一沓格斗训练班的广告，指着上面的价格，“我请不起私教，好一点的训练班也价格略贵，我不想让父母承担起这份压力——只能先打工赚钱了。” 金木研没想过这一点，惊讶无比，“很贵吗？” 永近英良深恶痛绝，“非常贵！” 他找出的训练班自然不是给普通人玩乐健身的那种，真正有点能耐的地方，收费都高到飞起。 “……”金木研的视线迅速看过几个价格，微微咂舌，“抢钱啊。” 永近英良把仇富的不良情绪发泄在咬汉堡上，恶狠狠的咬了几大口。 “英，你不能自学吗？” “自学？” “是啊，我看过格斗方面的书，上面的教导很仔细，我觉得效果不错，你也完全可以买来自学格斗术。” “……” 永近英良用看怪物的眼神看金木研。 金木研顿时不自在，“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不是已经练了？”永近英良把汉堡放下，金木研点了点头，含糊的说道：“我在学习之外的时间练了一些日子，虽然有些内容很拗口难懂，但是上手后感觉应该没问题。” 永近英良备受打击，“你的学霸能力——竟然能体现在这方面——” 金木研连忙劝慰好友：“英也可以做到！” 是的，他自学格斗也仅仅半年左右，把大部分技巧都融会贯通了。 永近英良绝望的看着他，“我做不到——准确来说，普通人都做不到的，金木。” 金木研的神色困惑。 很难吗？不是和做阅读理解一样吗？ 永近英良最后实在按耐不住，拉起金木研从出汉堡店，“我们去试试，我要看看你的水平如何，如果你真的学会了，我以后的格斗术都全靠你了！” 这可以省下一大笔钱了！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学习能力逆天的金木研# 金木研：自学成才~ 永近英良：QAQ我感受到了来自学霸的王之蔑视。 第29章 战斗宣言 学校附近总是不缺运动的地方, 永近英良带金木来了一处能够放开手脚的空地。 金木研环望周围，“这里是……网球场吧。” “没有关系啦！”永近英良一脸对路况了解的表情说道，“这块地比较破旧, 喜欢打网球的人在这个吃饭的时间段不是去网球馆了, 就是去东大打网球去了，那边的场地又大, 高手还多。” 金木研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再次刷新对英的印象——英来到什么地方, 都会收集相关信息。 略可怕。 他的手指挠了挠脸颊, 对自己的青梅竹马说道：“你要我怎么做？” 永近英良放下两人的单肩包, 原地蹦跳，活动筋骨，“金木, 我在侦探社接受过粗浅的武术指导，你放马过来吧！”他学漫画书里的不良反派，对金木研勾了勾手指，挑衅味十足, “看我能不能把你揍得鼻青脸肿。” 金木研：“……” 永近英良见他又沉默了，催促道：“你也说一句话展现气势呀！我的学长都是这么告诉我！” “一定要说吗？感觉很羞耻啊——”金木研的脸色微妙，心道：英, 你的学长真的不是在逗你玩吗？打架还要放台词，这样的人肯定有强烈的表演性人格吧。 “我才不相信金木说不出来，明明金木看过那么多恐怖小说。”永近英良最近显然在学格斗的兴奋劲上，就差拽着金木研的肩膀让他说话。金木研眼神无奈, 把口袋里尖锐的钥匙和卡片也拿出来，蹲下身放好东西。 重新站起来后，金木研做好了准备，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我说了，可能有点长。” 永近英良笑着等他。 金木研的舌尖在牙齿上微微舔过，目光习惯性地垂下，遮住大半眼眸，“人的身体有206块骨头，骨头全断就会死——”永近英良的表情随之惊讶起来，金木研展开一个称得上温柔的笑容，身上风轻云淡的气势胜过一切。 “半死的话，只需要断103根骨头，那我把你打个半死怎么样？” “……” “呃，我这么说不行吗？” “——完全没有被挑衅的感觉，金木。” 永近英良嘴角抽搐地吐槽他，这是恐吓吧，恐吓！绝对不是战斗宣言！ “还有——什么叫做半死只需要断103根骨头——”永近英良抱头哀嚎，“头骨断了就会死吧！” 金木研感到破廉耻地扭头，“是你要我说的啊！” 他根本没说过几句战斗宣言，这番话还是他从记忆里拼凑出来的。 “金木，恐怖小说简直误人子弟！”永近英良对金木研的话做出判断，不再在战斗宣言上浪费时间，脸色肃穆起来，“我们离吃汉堡已经过去一刻钟，只要不剧烈运动应该没问题。” 金木研耸肩，“来吧。” 他一点防御都没有摆出来，双手垂下，尽显安静纯良的学生范。 永近英良抬起胳膊，掌心握紧成拳头，做出进攻的姿态。他比谁都明白金木的性格，坚信对方绝对不会大放厥词，更可怕的是他知道金木具备超强的学习能力，没准金木已经自学到了一个高深的程度。 “看我的！” 永近英良心中一紧，身体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在网球场外几十米的地方，一个红色短发的小女孩抱着一根排水管爬了上去，把身体固定到一个稍高的位置后，她拿起脖子上挂着的照相机，往某个方向咔嚓地拍照。 别看她外表年幼，宛如一个初中生，掘千绘早已成年。 掘千绘是东大摄影社的副社长，平日里除了拍照摄影，最大的乐趣就是帮月山习拍摄“捕食写真”。她接受了月山习的一个“委托”，对方在写检讨的百忙之中，让她去探查一个一年级的新生。 这名新生就叫“金木研”。 月山习说他对戴上面具的金木君很感兴趣。 对于上次的喰种Play，掘千绘知之甚详，这本就是她告诉给月山习的事情，没有月山习出手，喰种Play肯定开办不了。不论怎么说，在掘千绘的努力下，喰种Play一举成功，在晚会上夺得头筹的金木研也进入了她的视线范围。 “只可惜——上次没有办法拍照，人太多了。”掘千绘小声地说道。 她很喜欢金木研戴上面具后的姿态，像极了真正的喰种。 拍了几张照片后，掘千绘从里面进行筛选，忽然举着照相机的动作一顿，发现在其中一张照片里，专心致志与同伴“玩耍”的黑发少年突兀的抬头看向她这边，灰黑色的眸子泛着冷光。那份冷意透过照片传递而来，似乎警告着什么，掘千绘的眼珠子转动，露出被月山习比喻为“老鼠一般狡猾”的表情。 她没有远离这片网球场，而是在排水管的位置等了等，果不其然，几个拿着网球拍的青年走来。 这些人都是她事先喊过来捣乱的人。 “啊啊——你这么打——太、太赖皮了！” 永近英良累得气喘吁吁，一拳都揍不到金木研身上，总是被对方擦着避开了。 金木研直白地说道：“我对你打不下手啊。” 永近英良被他激起好胜心，再度挥拳，但是身体幅度过大，金木研很容易就一步闪过，甚至有空指点好友的动作，“你的下半身不稳，出拳力度再大也没有用，很容易反过来伤到自己。” 永近英良悲愤地瞪了金木几眼，调整了一下重心，继续呼哧呼哧的与金木单方面进行打斗。 金木研没忍住说教癖，“你的耐力不行，先去锻炼基础比较好。” 这还是他认识的书呆子·金木研吗！ 永近英良的内心是崩溃的。 “你实话告诉我，你之前几次是怎么进医院的！金木，你的身体真的有那么柔弱吗？” “有！” 金木研回答得十分有力，现在的他是最柔弱的阶段。 看见永近英良被刺激得再次充满力气，金木研的眼中闪过一道极快的笑意。在其他方面，他没有办法帮到英，可是在他熟悉的战斗领域，他能够训练英，让英在碰到喰种后有一定的逃脱能力。 变强吧，英。 这样他才不会一直陷入失去好友的恐慌里。 “英，加油！”金木研把自己的动作约束在一定范围里，防止那个躲在旁边的小老鼠捕捉到更多的照片。 他的眼睛眨动了几下，心底越发的不悦起来。 还在拍照！ 这个人完全不懂得尊重别人吗？ 金木研不惧怕格斗术的事情暴露，但是他不希望自己太颠覆形象，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金木，呼呼——我——们——”永近英良的声音拉回金木研的注意力，“一起——努力加入CCG吧！” 金木研在躲闪时一个踉跄，差点被英打到腹部。 “啊？” 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加入CCG了！ 永近英良还想再接再厉，然而附近几个年龄比他们打的青年围了过来，“这里是网球场，你们要打架就去去小巷子里！”“东大的学生吗？竟然打架斗殴，不怕记过？”“哈哈，两个小毛孩——” 永近英良嘴皮利索的反驳：“我是和朋友练习格斗术，不是打架斗殴。” 说着话，他的身体本能地挡在了金木研身前，独自面对那几个身高充满压迫感的网球爱好者。 金木研一怔。 英，笨蛋啊——他不弱。 “我们走吧。”金木研没有意气之争，拉了拉英的胳膊。 永近英良也明白自己理亏，占用网球场，瘪了瘪嘴，提起单肩包就和金木研一起离开了这个地方。走的时候，永近英良感觉到金木研望一个方向投向目光，他问道：“那边有什么吗？” 金木研说道：“没什么，刚才有人在看我们，还拍了照。” 永近英良的失落没了，把头发弄整齐，摆了帅气的造型，“一定是看我们太帅了！”金木研听他这么一说，找麻烦的心思散去，看那个人的身影不大，非常娇小，他就不和那种喜欢拍照的小孩子计较了。 “要回家了吗？” “不，我要去你那里，把你的格斗书借过来看！” 永近英良对书产生迷之信任，觉得那几本书会是前所未有的宝物，能够让他速成高手。 金木研支持一切变强的行为，“好，我全部借给你！” 永近英良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在夕阳斜影下，两人打打闹闹，和其他尚未步入社会的学生没有什么不同。 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掘千绘看着照相机里的照片，嘴里喃道：“懂格斗术，却不喜争斗，符合一个学霸的性格。”收集到基本的情报后，她从排水管上跳了下来，纤细的双腿微屈起，棕红色的短发和同色的眼眸染上黄昏的暗色。她放下金木研的事情，往另一条路走去，晚上还需要收集二十四区的喰种情报。 掘千绘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女孩。 值得一提的是她超强的情报收集能力，她交际面极广，不管是喰种还是CCG搜查官都认识，哪怕是对普通人最危险的喰种也躲不过她的跟踪—— 偏偏，金木研发现得了。 她在踏入阴暗之地前，手指摸着照相机，“果然，还是有一点问题吧。” 那份敏锐已经超过了一个普通学生该有的程度。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被月山习盯上的金木研# 金木研：……找一个普通人来盯梢，亏你也干得出来。 月山习：=v= 第30章 举报信 晚上七点, 学生公寓里。 “居然还配了图片——先出拳，再出脚——” 借到了书的永近英良没那么快走，而是趴在金木的床上, 支着脚丫子看起书。 金木研没有奇怪, 任由英在自己这里看格斗术。他自己则拉开书桌前的座椅，坐下, 把书包里深奥厚重的专业书拿出来铺开，他需要预习后面的课程内容, 稳定自己在大学时期的优异成绩。 大概沉迷学习半个小时左右, 金木研闭了闭眼睛, 让经过RC细胞暴动的身体不再变回近视眼。 此时他的视力非常好，好到了可以看得起百米外的任何灰尘。 算是——因祸得福吧。 “英，你该回去了, 太晚了。”他整理好书桌，提醒沉迷在格斗世界里不停YY的好友。 “嗯嗯，马上看完——”永近英良回答得很含糊，未料忽然一只手伸到他面前, 把书抢走，他瞪大眼睛，看到了比以往都要强势一些的金木研说道：“回去看, 你的安全更重要，我的书送给你都没有问题。” 永近英良立马露出胳膊上的肌肉，弯了弯胳膊，“我的身体很强壮！” 金木研哭笑不得, “别闹了。” 这点肉，只够给一只喰种塞牙缝。 永近英良被他赶下床，抱起自己借来的书走到客厅，金木研穿好鞋，准备亲自送他去车站，“坐公交回去比较近，地铁口有点远。”永近英良走出去后的表情一言难尽，“金木竟然变成了妈妈桑。” 金木研噎住，“我是担心你，没有其他想法。” 永近英良忽然指向一边，“又看到他了！” 金木研顺着他的方向看见有马贵将，CCG的这位死神下班了，二十四区的喰种总算可以在晚上出来放个风。 “金木君。” 与金木研的疏离不同，原本该形同陌路的有马贵将竟然走到了他身前。 永近英良激动的在暗地里戳了戳金木。 金木研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用对待长者的态度说道：“有马先生，您这么晚下班吗？” 有马贵将仔细看了看上次没怎么注意的少年，对方不再露出扭曲痛苦之色，而是脸上写满了冷淡与排斥。有马贵将被他勾起了一丝探究之意，是什么样的情况能让一个少年对他当面呕吐，又在隔了一段时间后若无其事地经过。如果他没有猜错，前几次见面的时候，这个名为“金木研”的少年还对他充满了尊敬。 “上次看见你身体不适，不知现在好了吗？”有着丰富社会阅历的有马贵将推了推眼镜，提起了前几天的事情。 “已经痊愈，多谢有马先生的关心。”金木研说的话十分客套，而后发觉太生硬，又补了一句，“希望没有给您带来困扰，我患了急性肠胃炎，不是有意当着您的面做那种失礼的事情。” 有马贵将颔首，“没关系，我不介意。”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气氛怪异。 金木研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打交道，有马贵将也对一个正常社会中的大学生很陌生。他从小就接受训练，熟悉的朋友、同事和老师都从事驱逐喰种这方面的工作，他把人生中的大部分时光都奉献给了CCG。 “那——就此告别了，晚上请注意安全。” “嗯。” 金木研低着头，余光看见有马贵将身上白衣的一角，那一刹那，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闪过。 他似乎不该与这个人如此陌生客套—— 但是—— 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金木研的眼中多出自己都不明白的迷惘，宛如被大人抛弃的孩子，站在原地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 打破他这种异常状态的是永近英良。 永近英良拽着金木研的手臂，以近距离观望偶像的态度兴奋道：“你称呼他为‘有马先生’？我听学长说过，CCG高层只有一位叫做有马贵将的特等搜查官！” 金木研笑道：“不必激动，下次我带你去拜访他，他是个脾气很温和的人。” 公交车站台就在旁边，一辆会经过永近家的公交车驶来，他果断把自己的好友送上公交车，省的又在拖延时间。永近英良在窗户口朝他挥手，大喊道：“一定要带我去拜访他啊！我超级佩服他！” “好。” 金木研叹出一口气，什么时候英能打消接近CCG的念头啊。 在把英送走后，金木研没有直接回公寓，而是去附近的小商店里挑选信纸与信封——他想写一份匿名举报信。 举报的对象不是有马贵将，而是“嘉纳综合病院”院长之子嘉纳明博。 虽然他也很想把两个人一起举报，让他们品尝被内部审查的滋味，但是出于理智和感情上的考量，他没打算把神代利世的事情牵扯进来，暂时放过有马贵将，全心全意地针对嘉纳医生一个人。 那个“庸医”！ 金木研一边小心地挑选密封严密的信纸，一边在脑海里给害惨了他的嘉纳医生算一笔旧账。 一，知道神代利世是喰种却知情不报。 二，知道他是人类，却给他强行移植了喰种的内脏，事后居然敢逃跑。 三，坑了他一辈子！ 付账的时候，收银小妹看见金木研冷得结冰的目光，内心瑟瑟发抖，“这位先生——请问您是付现吗？” 金木研拿出零钱给他，习惯性地扬起笑容。 对方更惊恐了。 金木研：“……我很吓人吗？” 收银小妹拼命摇头，“没有，没有！先生您很英俊！” 金木研把头看向收银台上方的摄像画面，那边有拍着他的视频，视频上黑发少年仰着头，一双眸子积压着沉郁的事物，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那是他以往战斗前方有的神态。 他对待嘉纳医生，如同对待敌人，保持着刻骨的仇恨和敌意。 杀意油然而生。 “抱歉，吓到你了。”金木研调整自己，不让怪物的一面探出狰狞的爪牙，“我的心情不太好，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被一个医生胡乱做了手术，从此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很伤心，正想着怎么举报那家医院。” 收银小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颇有些同仇敌忾，“原来如此，您确实应该生气，现在总有几个医生特别不负责任。” 她就碰到过这种不靠谱的医生！ 金木研轻声问道：“你有什么很好的建议吗？” “建议啊——”年龄比金木研大不了几岁的收银小妹大着胆子，凑到金木研耳边说道：“这种时候，就该找几个人围着那个医生揍一顿，毕竟再怎么举报，也比不上亲手报仇来得好。” “好主意。”金木研真心地笑了。 说完后，收银小妹也对他眨了眨可爱的大眼睛，纯洁地说道：“先生，付款吧，一共450日元。” “谢谢。” 金木研结完账，道了一声谢就走了。 回到公寓，他在书桌前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头脑清晰，寻找举报嘉纳医生的切入点。 首先嘉纳明博家里有一定的财力和人脉，医院背后有什么势力暂且不清楚，假如要引起CCG的注意力，他不妨栽赃嫁祸嘉纳明博与“青铜树”这个组织有勾连，双方在共同研究如何制造独眼喰种。其次嘉纳明博只是一个普通人，身边没有保镖，要揍他一顿绝对不难，最后——他写这封信不应该用普通人的口吻，应该以喰种的角度去写。 金木研挑选几个能够背锅的喰种，嘴里吐露那些名字，“敢泄密的人不多，除了首领艾特，青铜树的二号人物应该是我都看不透的多多良，其他高级干部是雾岛绚都，野吕，瓶兄弟，人妖尼克——以及——” 在触及那个名字的瞬间，金木研身上仿佛打开某个开关，瞳孔流露出阴暗色彩。 “壁虎！” 青铜树干部，大守八云，代号：壁虎。 这个人曾经被关押在喰种收容所里，遭到搜查官蹂躏和践踏，当他逃出来后，最大的爱好就是折磨他人！ 金木研笑着捂住脸，身体微微颤抖，“我怎么能没想到——” 这口黑锅不给壁虎给谁？ “让我想想，怎么给他们扯上关系——”金木研的大脑算计起来，“壁虎应该认识CCG的人。”他打开桌子上摆放的笔记本，手指飞快地敲在键盘上，搜查嘉纳明博的工作简历，上面弹出一堆称得上辉煌的精英履历。 嘉纳明博毕业于帝凤大学医学部，后去德国留学，成为GFG（德国喰种研究机构）研究员。 三年后，嘉纳明博以研究员身份加入CCG（喰种对策局）。 在CCG工作4年，嘉纳明博辞职之后加入的嘉纳综合病院，从事医生职业。 “时间吻合。”金木研喃道，“就是不知道嘉纳医生之前在CCG的职位和地位如何。” 想要接触到被定为在S级的“壁虎”，简单的研究员身份还不够，一般而言，能够直接进入喰种收容所的都是上等搜查官级别，而文职方面的人应该要求会低一点。 金木研在看到电脑屏幕的某一个信息后，发热的大脑骤然冷却下来。 【十三区发生市民失踪，拍到疑似喰种的照片。】 照片很模糊—— 他只能在照片上勉强看见一抹染着血的紫发，可是归于灵魂的熟悉，他几乎可以立刻确定下来。 “利世小姐？！” 等他想要翻下一页去看其他照片时，页面提示“该条新闻涉嫌违禁内容，已删除”。 金木研跌坐在椅子上，“十三区在十四区隔壁——” 神代利世真的活着！ 一抹无法形容的恐怖感攀上心头，他的手指捏紧鼠标，陷入沉思，“我没有告诉过她全名，她只知道我叫‘金木’，想要找到我没有那么快，在她找到我之前——我必须把她再处理掉一次。” 他和神代利世之间有一种无形的联系。 金木研猜到一个可能性，“会不会——我能变回人类，是因为我远离了利世小姐，而利世小姐活着。” 这么一想，他觉得未来一片黑暗。 自己怎么在不杀利世小姐的情况下，远离利世小姐啊！ “不管那么多了！”金木研在纸上写出一封举报信的草稿，“先把嘉纳医生举报，再把黑锅扣在壁虎身上，管青铜树内部的人信不信这件事，只要CCG那边相信了，自然会针对壁虎做出一番布置！” 他会争取写出一个“弃暗投明”，非常憎恨CCG又特别厌恶喰种和人类合作的壁虎。 越恶心越好！ 最好能把真正的壁虎给恶心到！ 今日的金木研仍然奔赴在想黑化，又黑化失败的半路上，奋笔疾书中……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感到彷徨无措的金木研# 金木研：一堆麻烦事，逐个解决掉！ 第31章 当年之情 金木研写好了草稿后, 隔天就去学校用打字机打印了一份举报信，确保上面没有自己的一丁点指纹和毛发。 放学后，他悄悄投入了CCG设立在东京的举报箱。 虽然他也很想把举报箱丢入有马贵将的公寓, 让有马贵将去把这件事情告诉CCG高层, 但是他本着一定要把“壁虎”拖下水的念头，就没有干这种事情了。说一句喰种内部的老实话, 没有哪个喰种在闻到了有马贵将的气味后，还敢跑到这片公寓的地方去送信, 这不叫挑衅, 叫做找死。 在有马贵将19岁升任二等搜查官的时候, 这位CCG的最高战力就亲自击退了SSS级喰种“枭”，并且砍下了“枭”的双臂，经过此战役后, 有马贵将就连升两级，成为了上等搜查官。 有“枭”的例子摆在前面，即使金木研如今只是一个人类，他都不想去触怒对方。 干完这件事, 金木研戴着遮掩耳目的棒球帽，捧着一杯奶茶，走在CCG大楼外的街道上。他看着繁华的城市, 置身于人流之中，偶尔侧头看向街边商店精美的橱柜，商店的玻璃上折射着他的面容。 上面仿佛倒映出一个有着赫眼的黑发少年。 少年对自己微笑。 笑容之中不再是压抑和痛苦，他在阳光下自由行走, 站在正义的角度惩戒恶人。 金木研自言自语地笑道：“还是想要揍嘉纳医生一顿。” 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他乘坐地铁，独自去了原本以为不会再去的二十区。这一天，嘉纳明博刚完成一个切除肝脏的手术，正准备从嘉纳综合病院下班回家，突然没走几步，眼前一黑，后颈一疼，被套麻袋打晕了过去。 金木研放下右手，并拢的五指松开，愉快的把人拖到了医院附近的树林里。 “砰砰——嘭——” 他毫不客气地揍了起来！ 十分钟后，金木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虽然身体被喰种半赫者的状态强化了一遍，但是失去了RC细胞，我果然需要继续锻炼身体。” 这么快就累了，实在对不起嘉纳医生对他上辈子的“再造之恩”！ 盯着躺在地上的麻袋一眼，他不再停留，收拾完脚印便离开了这片犯罪现场。 没过多久，同样从医院下班回家的医生路过树林，忽然看见了地上灰扑扑的、沾满泥土和树叶的“东西”。他怀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想法打开麻袋，于是发现了里面被打得全身浮肿的同事。 他惊叫一声，“嘉纳医生！” 这是结了什么仇，要把人拖到小树林里揍一顿！ 没走出医院多远的嘉纳医生，在他人的帮助下再次回医院治疗去了，途中他醒了一次，在全身的剧烈疼痛下再次昏厥过去，昏迷之前，他茫然不解地想道：“是谁打我——” 神清气爽的金木研漫步在二十区，脸上洋溢着对生活的希望。明明只是一段时间没来二十区，他却觉得今日的心态已经和上次截然不同，似乎打破了固有的常态。 他——无所畏惧。 当金木研再次看见路边古董咖啡厅的招牌，那份远离此地的想法散去。 “再去喝一次咖啡吧。”他这么想道。 人是无法阻止对过去的回忆的，倘若想要真正放下，他就要拾起作为金木研的一颗平常心。 这一点，他直到现在才领悟。 金木研走上二楼，怀着故地重游的心态，轻轻推开咖啡厅的门。门口发出淡淡的声响，引起服务员的目光，金木研如同第一次来这家咖啡厅的陌生人，神色好奇，四处张望，他在这里看见了一个个坐在窗户口聊天的普通人，也看到了过去作为同伴的喰种服务员。 这是一家喰种和人类和平共处的咖啡厅。 只可惜这份和平是建立在人类不知情的立场上，那些人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踏入了什么可怕的地方。 金木研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翻开耳熟能详的菜单，“一杯咖啡，一个三明治。” 他最近的食欲不是很强。 倾听他点单的服务员有着一头漂亮的紫色短发，单边的刘海遮住一只眼，个性十足。她站在餐桌前，正在记录金木研点的餐，气质冷淡，若是放在学校里，也是人人追捧的女神级美少女。 金木研平静地看着她，心中想道：“董香。” 这名少女的全名“雾岛董香”，是在他成为喰种后第一个对他伸出援手的人。 “请稍等。”雾岛董香抱起菜单，走向吧台的方向，金木研收回视线，去看向窗户外宁静祥和的二十区。他原以为自己恨不得逃离这片地方，可是在他坐在这里时，无数过往的细节浮现在脑海里，有欢喜有眼泪，那一幕幕的画面勾画出一个精彩纷呈的故事，证明着他对这里的眷恋。 二十区，安定区。 他不止一次离开二十区，因为他的心无法安定。 等他真正能够安心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和他们做朋友的资格。 十分钟后，餐上来了，端餐的是另一个人。 金木研一看见他就身体微震，对方是芳村功善，古董咖啡厅的店长，也是他最尊重的老人。 “您的咖啡，三明治。” 他在对方和善的笑容下端起咖啡，轻轻喝了一口，“味道很好。” “多谢夸赞。”芳村功善穿着西装三件套，右手端着托盘，左手为他细心地摆放三明治，“即使是普通的咖啡，只要用心调制也能有独特的香味。”这位白发梳理整齐的老人慈祥地看着这个少年，“我听董香说，你上次站在店外待了一会儿，请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如果不方便说，也没有关系。”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金木研垂下眼眸，勾起怀念的笑容，“只是在咖啡厅见到了故人，一时情怯，不敢靠近。” “故人？”芳村功善有些惊讶。 金木研吐露道：“我曾经与董香小姐见过，董香小姐大概是忘了吧。”他感觉到被窥视的目光，抬头往吧台那边看去，雾岛董香就倚靠在那里，服务员的服装被对方穿出了几分中性的帅气。 雾岛董香对他挑了挑眉，仿佛在说“你看什么”。 “我曾经喜欢她。”他没控制住那份感情，对店长诉说出来，“如今上了大学，我反而渐渐放了下来，很抱歉给董香小姐带来了一些困扰，您就把我的这点心思当做少年不成熟的情怀吧。” 他的脸上微红，真心而释然。 芳村功善笑了出声，“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她，没想到董香也会有一个爱慕者。” 因为她已经听到了。 芳村功善和金木研都心知肚明，但是一个掩饰喰种的身份，一个装作正常人，他们都互相隔着一层认知，站在彼此不同的世界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 芳村功善忽而问道：“那么——为什么不喜欢了呢？” 金木研用细勺搅拌着咖啡，闻言动作一顿，“可能是明白了这个世界，‘喜欢’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吧。” 芳村功善为他的回答若有所思。 但凡有阅历的人，都会明白比起喜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们也曾放弃过。 在吧台那边，雾岛董香已经听不下去了，恼羞成怒地去了厨房。这什么跟什么嘛！她以为那个少年身上发生了什么值得挖掘的故事，结果真相是对方喜欢自己！更惨的是她还没听到过一次告白，就被对方放弃了！ 她做人有这么失败吗！ 雾岛董香恨得牙痒痒，有一种被人撩了就跑的错觉。 在古董咖啡厅的温馨环境下，金木研吃得很开心，只不过总是遭到雾岛董香的眼刀子袭击。他在内心缩了缩头，庆幸自己在对方眼中是一个普通人，不然少不了要被董香揍一顿。 董香暴力起来简直不是女孩子！ 到了晚上，咖啡厅就剩下了他一个人，金木研去吧台处付账。 离开之前，他在吧台处留下一张写给神代利世的纸条，说道：“我从利世小姐那里听说她喜欢来这家咖啡厅，可是我最近联系不上她，手机电话也打不通，假如她什么时候来了，麻烦店长能帮我告诉她一声。” 金木研朝芳村功善弯腰鞠躬，“在下金木研，感激不尽。” 谢谢您过去的教导。 店长。 说完这番话，他得到了芳村功善的同意，然后在几个店员的古怪眼神下走出古董咖啡厅。 古董咖啡厅内部的喰种都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他认识利世小姐？” “不可能吧，一个普通人怎么会和神代利世扯上关系？” “会不会是她勾引到的男生？” “啧啧，口口声声说喜欢董香小姐，结果来找我们牵线搭桥去见利世小姐——” 说出这句话的人被雾岛董香用拳头在头顶揍出了一个包。 男服务员抱头蹲下，“痛！” 雾岛董香咬牙切齿地说道：“闭嘴，我和那个男生根本不认识！就算以前见过面，他也是个没胆子对我说一句话的怂包！” 芳村功善不受影响，笑呵呵道：“董香其实是在遗憾吧，没能听到对方亲口说出告白。” “才没有！”雾岛董香扭头，“我怎么可能去听一个人类的告白。” 人类是喰种的食物—— 她从未听说过哪个人类与喰种在一起后有什么好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无意识撩妹的金木研# 金木研：啊？我撩了董香吗？ 雾岛董香：可恨的男人！ 520快乐，祝愿金木小天使今天快快乐乐！ 第32章 相见不识 隔天, 一封举报信引起了CCG内部的注意。 “这封信的口吻——难道是敌人吗？”看信的是CCG的文职人员，他一脸古怪，没见过谁写举报信的时候, 对CCG和被举报者都充满了厌恶感觉, 字里行间，这封信里就没说过几句好话, 看得让人青筋突突直跳。 他注意到信的最后留下了一个完全不像是名字的称号——杰森。 “有点眼熟。” 这名文职工作人员倏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作过于剧烈, 带翻了椅子。 “那个逃出喰种收拢所的S级杰森？！” 对上了身份, 他的表情都变成了惊恐的呐喊状, 天哪，这年头喰种都来CCG写举报信了！ 不到半天的时间，CCG的高层都知道了这件奇葩的事情。 有人猜测是谁冒名顶替杰森的身份, 有人猜测是杰森精神失常，在极度厌恶人类与喰种达成合作的情况下，把嘉纳明博研究独眼喰种的事情捅到了CCG。但不论事实符合哪个猜测，CCG的高层都不能对这件事情轻拿轻放, 这件事已经触及他们的底线了！ 独眼喰种！ 这种喰种里的传说物种，绝对不能大量出现！ 得到上头的指示，马上有专门负责情报收集和搜查工作的人领下任务, 前往二十区调查昔日的CCG解剖员嘉纳明博。可以说经过金木研的举报，在嘉纳明博完全不知情的时候，他未来的监狱生活就板上钉钉了。 CCG向来对这一类人严惩不贷。 这件事情也惊动了特等搜查官有马贵将，等了一天的时间, 有马贵将专门询问了一次相关情报，得到嘉纳明博确实在他父亲的医院里藏了特殊仪器，并且在六区还建立了秘密基地，在暗地里研究喰种与人类的事情。 有马贵将有点吃惊，收集情报的人什么时候这么迅速，连秘密基地都知道。结果对方在电话里苦笑着回答：“举报信上都写了，我们只是按照信的内容去确实了一遍。” 有马贵将问道：“写得这么清楚？” 对方再次压低声音，透露道：“有马先生，还别说，嘉纳明博真的有主动接触青铜树的迹象，写这封信的很可能就是青铜树内部的人，不然以嘉纳明博的手段，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这种层面的事情。” 这么危险的事情，除了喰种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其他人一泄密就会死！ 有马贵将无言以对。 莫非是他待在二十四区太久了，对别的区的喰种了解不够深入？ 喰种是那么大公无私、写举报信的人吗！ 在CCG开始进行抓捕行动之后，严密监视CCG一举一动的青铜树组织也做出了对应反应，他们的反应是——满脸警惕，误以为CCG想要对二十区进行周密布防。 “他们在搞什么名堂？” 身材娇小纤细的艾特走在大楼顶部，困惑地看着远方的CCG专用车。她本来以为是和古董咖啡厅的事情有关，CCG的人发现了她父亲藏在咖啡厅当店长，兴师动众地去抓当年的独眼之枭。 “专门派人来，不是为了抓喰种，而是为了抓一名医生？” “多多良，你知道为什么吗？”她问向身边的得力帮手，男人淡淡地说道：“不知道，根据我们的眼线传来的情报，被抓捕的这个人类与我们青铜树有关。” 艾特的语气越发纠结，托着下巴，“我怎么不知道我们组织和一个普通人有关系了？” 多多良说道：“我也不明白。” 两人对视一眼，领悟了一件事：有人栽赃嫁祸。 不过任他们绞尽脑汁，也猜不透这件事情带给他们有什么负面意义，反倒是CCG这边怕惊动青铜树，行动小心翼翼，一把人逮捕了就撤出二十区，不愿意被喰种劫走了人。 两方的人马都诡异地看着对方的行动。 青铜树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抓嘉纳明博”，CCG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抢嘉纳明博”。 只能说——这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在青铜树内的壁虎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沉迷在新的审讯方法里，偶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扳手，目光扭曲。他的扳手是普通材料打造的，只能对付人类，但是自从他找到虐待喰种的乐趣后，他就特别想要用库因克制造一个能对付喰种的扳手，这样他就可以顺利施虐到同类身上了。 啊啊，喰种强盛的生命力和恢复力一定可以带给他无上的愉快。 壁虎阴沉地笑了，“医生那里应该有吧。” 专门为喰种治疗和做手术的喰种医生，肯定有特制的器具和制作器具的渠道。 毕竟——库因克这种东西，寻常人根本无法接触到。 另一边，在东大学园的侦探社内，永近英良从几个老奸巨猾的学长手下逃脱生天，总算没有在推理游戏下输个精光。讲道理，玩杀人游戏之类的，他可以活到最后几个回合！但是玩其他方面的游戏，尤其是涉及伦理和人类心理学方面，他就很难从那些阅历比他丰富的学长手上赢回来。 他找了一个角落，去阅读CCG考核方面的书籍，现在还没到离开社团的时间，他只能再等十分钟。 大概是位置太偏僻了，永近英良无意中听到了两个学长的交谈。 “你的审核应该没问题吧。” “嗯。” “接下来你要去CCG实习吗？这么一来，你比我们都快一大步啊。” “没那么快，我打算——” 后面的声音压低，显得含糊而神秘。 永近英良支起耳朵也只听到几个词，什么库因克武器，价格，还有在暗市之类的东西。 结合这位即将入职的学长的话，他判断出对方打算花大价钱，去一个叫“黑市”的地方购买武器，而这个武器很可能是专门对付喰种的杀器，有了它，在CCG的行动会安全很多，升职速度也会加快。 不得不说，能推测出这么多内容的永近英良十分可怕。 他暗自记住这些，到了社团时间，他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离开了这片大佬云集的地方。 现在他才大一，还没资格去深入探究秘密。 永近英良有着缜密的思维和推理，但是他不是一个特别喜欢保守秘密的人，便欢快地奔去美食社，把金木给盼了出来。金木研懵然地看着热情积极的英，被对方从社团门口一路拖去校外的汉堡店，望到他与朋友离开的美食社长发出一声无良的感慨：“青春啊，看见他们，我就想到了我们。” 对于美食社长的话，月山习给予似笑非笑的斜睨，“哦？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 藤田川表情正经了起来，“学长，我开玩笑呢。” 两人不是同一届，也不存在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种戏码。 “金木同学算是这一届的尖子生了。”藤田川把扇子敲在掌心，评价着东大的情况，“可惜他的家世不行，只靠作为亲戚的忍足家是没有办法在东大站稳脚，不然他大可以成为这一届的领袖，如你、迹部君那样混得风生水起。” “不止是家世，他的性格不适合。” 月山习优雅地坐在座椅上，把一张普通的木头椅子做出了皮质沙发的华丽感觉。 “性格？”藤田川不屑一笑。 “月山学长，我们都知道，那种东西是被现实培养出来的，一个人若有了足够的底气，他的性格也会随之改变，我相信能够在一个月能坐回东大首席位置的金木君有这份傲气。” 月山习非要跟他唱反调，“万一是个书呆子。” 藤田川郁闷，“你今天是怎么了？我记得你很欣赏金木君的咖啡啊？” 变心要不要这么快！ “还有——稀奇了，你最近怎么接二连三来美食社。”藤田川的问题又冒出一个，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我听说你被迹部君罚了重写检讨？怎么，有没有兴趣去抢学生会会长的位置啊？” “我都要毕业了。”月山习没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 “啊，忘了。”藤田川耸肩，“谁让你看上去那么潇洒帅气，让我都忘了你的年龄。” 月山习被他夸得稍微心情好转，“哼。” “我来美食社也是无聊。”月山习回答了对方，整个人意兴阑珊，神思不定，“我最近在找一个人，可是我怎么都找不到，弄得我这段时间食欲不振，只能来美食社看看你们在玩什么了。”他端起空了的咖啡杯，走去旁边的咖啡机上随便接了一杯速溶咖啡，“如今我也什么都不挑了。” 他喝了一杯咖啡，再次神情恹恹，速溶咖啡的味道还不如金木君的咖啡呢！ 藤田川好奇道：“莫非是一个美人？” 月山习回忆起对方的身影，来了点精神，“我没见过他的脸，但是我相信没了面具，一定长得不错！”他的呼吸急促起来，瞳孔兴奋的扩张，“我一定会找到他，那是一个特殊的珍惜品，值得被我珍藏。” 藤田川死鱼眼。 敢情你连对方的脸都不知道就犯了相思病。 “等下，不对！你说的是‘他’？”藤田川后知后觉的惊叫道，“男的？！” 月山习苦恼的支着脸颊，歪头说道：“我有说女的吗？那是一位很有力量、且帅气年轻的男性。” 一般的美女都被他当下酒菜吃了。 藤田川风中凌乱。 几天不见，学长——您的变态程度似乎与日俱增。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同样食欲不振的月山习# 月山习：见过了美味，谁吃得下垃圾啊。 金木研：哦，我的咖啡也是垃圾喽。 月山习：…… PS：杰森是CCG这边的人熟悉的名字，喰种熟悉的名字是壁虎，所以金木小天使用了这个名字。 第33章 库因克 “英？” 金木研一脸茫然的被英拉去了汉堡店。 这家店不知道来了多少次, 门口的女仆小姐姐都会心一笑，对他们两人说道：“又来啦。” 金木研对女生比较内向，反倒是英主动回话：“给你们增加生意！” 两人去了角落里坐下, 点了一份双人套餐, 永近英良开始和金木研窃窃私语，八卦起侦探社内的事情。金木研其实对侦探这个“职业”没有多少兴趣, 奈何在英不留余力的推销下，他多少也知道一点那边的情况。比如说侦探社的人都很擅长推理与分析, 家里大部分是土豪。 金木研有气无力地问道：“所以——你今天想说的是什么？” “金木, 你知道库因克吗？”永近英良安静了几秒钟, 冷不丁地问起金木研。 金木研的表情一滞，想要掩饰却被突然靠近的英吓了一跳。只见坐在对面的英弓起身体，双手撑在桌子上, 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似乎在观察他的微表情，“果然知道啊，小金木。” 金木研用桌上的菜单挡住脸, 闷声说道：“只是知道一点点，不多。” 永近英良不满地说道：“把菜单拿下来，你肯定在心虚, 太过分了，我是你的青梅竹马啊，你竟然知道这么多事情都不告诉我一声，亏我还特意来跟你分享秘密！” “没有！” 金木研听到他的重话, 连忙拿下遮挡物表达诚意。 “哼。”永近英良坐回去，双手抱胸，“别让我抓到什么小尾巴，最近越来越神秘的金木君。” 金木研下意识抖了抖。 果然——还是被英盯上了吗？ 永近英良放下追究，眼睛闪闪发亮，“告诉我吧，库因克是什么？我用搜索引擎都找不到！” “当然搜不到啊。”金木研含糊其辞，“这种信息不会公开在网上，我只是因为看的小说多，在里面见到过相关的词——而且这类小说通常都不允许在正规出版社发表。” 永近英良沉思，“是被禁止的东西吗？” 金木研斟酌着用词地答道：“不是，它是一种特别昂贵的‘金属’，流通面很小。” 一想到又是土豪专用品，永近英良就消沉下来，“多少钱？” 金木研吐出一个金额：“九十万一吨，如果是黑市的话，价格应该翻十倍、百倍吧。” 永近英良祈祷般地问道：“日元？” 金木研努力抽回手，“不好意思，是美金，国际通用的价格单位。” 哐当一下，永近英良就被这个无情的社会打击得体无完肤，蔫耷耷地趴在了桌子上。金木研看着端着盘子和汉堡过来的女仆小姐，站起身帮她把东西放到了桌子上，“谢谢。” 女仆小姐笑了起来，抛一个电眼给他，“没事。” 金木研刚要去撕开汉堡开始吃，便听到了这个女仆小姐又说道：“我记得你，小弟弟，上次你在汉堡店哭着吃东西，可把我们店长都吓到了。” 永近英良如同被补满了电，满血复活地跳了起来，“什么？！” “金木哭了？”他扭头看向金木。 金木研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只是汉堡太好吃了，我忍不住激动就哭了。” 永近英良：“……” 你骗鬼啊！金木！ 之后吃东西的时间内，金木研坐立不安，感觉英的目光跟针扎似地落在身上。倘若英专门问他，他或许都没这么尴尬，可怕的是英中途跑去问汉堡店的那些女仆们，一口一个小姐姐，喊得跟嘴上抹了蜜般甜。 不到十分钟，对方就把他上次哭的时间、日期都给调查出来了。 “没想到啊。”永近英良啧啧说道，“你竟然会大清早跑到这里来吃汉堡，一边吃一边哭。” 金木研硬着头皮说道：“就一次。” 永近英良呵呵。 金木研努力把这个话题踹开，“英之前为什么问库因克的事情？” “哦，那个——”永近英良顺从他的问题，托着下巴，“我听一个学长暗地里谈及了此事，感觉库因克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东西，想要找一个出来看看。” 说完自己的心思，永近英良摊手，“现在我明白了，买不起，还是老老实实地考CCG吧。” 金木研抿唇，“英很想要吗？” 永近英良摇了摇头，“还好啦，我连它的功能都不知道。” “它能够对付喰种。”金木研解答了他的困惑，“库因克钢是唯一能够突破喰种皮肤的金属，以它为材料制作的武器极为珍惜和昂贵，即使一吨库因克钢也未必能打造出一件满意的武器。” 永近英良一脸古怪，“这也是你在小说上看到的？” 金木研把汉堡皮分开，单独咬了口汉堡肉，“是啊，这个世界藏不住秘密的。” 在普通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很多人已经开始预防喰种，研究克制喰种的武器，进一步压缩喰种的生存空间。也许在他有生之年，喰种和人类之间会分出胜负，从此再无私底下的争端。 永近英良挠了挠头，干脆放开心思，专心致志地吃东西。 在两人安静下来后不久—— 金木研问道：“英的生日是六月十日吧？” 永近英良眨着深褐色的眸子，“嗯，怎么了？金木准备送我什么礼物？” 金木研只是笑而不语。 永近英良见他怎么都不透露，哼唧几声，内心期待了起来。 吃完东西，金木研与永近英良分别，独自回公寓，在路上走着的时候，他的脑海里飘过一个个CCG的分部据点，那些地方都储备了一些库因克武器。不过这仅仅是想一想罢了，他没打算去找CCG麻烦，直接抢CCG的库因克武器毫无意义，一旦把武器露出来，谁都知道你是小偷。 “订做武器吗？”金木研望向东京的天空，有点小烦恼，“我没那个钱啊。” 英也肯定不会接受那么贵的东西。 最好是——小刀之类的东西，体积小，价格低，实用性强。 金木研自己就用一柄小巧的雕刻刀干掉过一个喰种，对低级的喰种并无畏惧感。只要有武器，普通人也可以做到杀死喰种这种壮举，只是能够克服自身恐惧和退缩的人太少，而做到这一点的都基本加入了CCG。 “不用订做，买一个差不多的小刀就可以了。” 金木研想到了一个人，雏实的父亲，那个死在壁虎手上的喰种医生有着这方面的医疗器械和刀具。 心下一松，他想道：“我该让雏实的父亲避开青铜树的人，这样还能避免一场悲剧。” 上辈子，雏实的父亲被壁虎杀死，母亲又死在CCG的搜查官手上，赫子制作成库因克武器，这一系列的打击让原本幸福的雏实饱受痛失双亲的苦难。 路过一家美发店的时候，金木研脚步一转，进去买了一些黑色染发剂和洗掉染发剂的药膏。 走出来后，他的眼神沉稳而温和。 “这样就可以了。” 戴上口罩，用着白发的状态，他可以去单独找那个据说对人类十分友好的笛口医生。 当然——重点是笛口朝木很弱。 笛口一家三口，都是无力自助捕食的弱小喰种。 早就不把自己当做普通人的金木研经过一晚上的网页研究，快速掌握了染发和褪色的技巧。他隔天专门去二十区踩了个点，打听笛口朝木所开的诊所的营业时间。做好相应准备工作，金木研在一天早上五点左右的时候，把头发做褪色处理，顶着一头白色的短发，上半身赤裸地蹲下身，从抽屉里把医疗箱子找出来。 只是一两个月的时间，他孱弱的身体就出现了明显的肌肉线条。 金木研撕开包装袋，把医用口罩戴上，再从里面翻找出上次喰种Play里化妆用的彩色隐形眼镜。将黑底红瞳的镜片粘入眼膜上，他不适应的眨眼，再从医疗箱子里找出纱布和绷带，把这只假赫眼缠上。 棒球帽扣在脑袋上，挡住大部分白发，金木研掀开窗帘，跳到外面的草坪上。 关上窗户。 他双脚一发力，迅捷如猎豹。 凡是有摄像头的地方都被他避开，避无可避的时候，他就把衣服外套的兜帽拉上，兜帽与棒球帽二合一，完美地挡住了他所有的白发。 他用一个四十分钟的时间抵达二十区，熟练地穿过大街小巷，来到笛口医生开的诊所。 大清早，诊所刚开门。 在不远处，他拆了眼睛上的遮挡物，把兜帽拉下，棒球帽塞入口袋，脸上只露出一只灰黑色的眼睛和一只赫眼。一番乔装打扮后，他用一身人类的气味，独眼喰种的外表踏入了这间平凡朴实的诊所。 “你好。” 金木研没有花费太多力气，见到里面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一瞬间就将其制服。 砰的一声，椅子倒在地上。 他将笛口医生扣在身下，借着雏实告诉过他的事情，另一只手迅速从对方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柄贴身的手术刀，手术刀搁在男人的脖子旁，库因克钢的刀锋散发着淡淡的冰冷。 很好，笛口医生身上确实有着放手术刀的习惯。 笛口朝木的表情惊恐起来，不敢随意动弹，这个人竟然知道他身上会带库因克钢的手术刀！ 对方是有备而来的！ “你到底是谁？” “我想和你谈一笔买卖，笛口医生。” 金木研使用了一定的变音技巧，声音低沉下来，他手上的刀非常稳，一点都不颤抖地贴在动脉上。 他可没那么天真，认为自己可以和对方和平进行交易。 “很不幸，你被青铜树的人盯上了。”金木研的语调透着一股漫不经心，“但又很幸运，我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想要和你做一个交易，所以亲自来找你谈一谈，让你有摆脱危险的机会。” 笛口朝木的内心崩溃，最大的危险难道不是你这个把刀子放在他脖子上的人吗！ 不对——人？ 他努力去闻对方的气息，这是一股人类泛着香味的熟悉味道！？ “你是人类？” “不对哦，我是喰种，独眼喰种。” 金木研凑近他，左眼的赫眼展露在对方面前，冰冷残酷，那是杀人无数的喰种的目光。 笛口朝木难以置信，“传说中的独眼喰种——” 这么一来，有人类的气味也很正常了，因为独眼喰种是人类与喰种诞下的后代，没有几个喰种真正见过传说中的独眼喰种，自然无从考证对方身上的气味了。 只是，他总感觉对方的赫眼怪怪的，眼部少了一些延伸的血丝。 当笛口朝木的目光落在金木研的白发上后，他的怀疑被打消了，这样的白发不是正常人能有的，准确来说染发也不会有这样的效果——那是如生命枯萎又绽放的色彩，衰颓而苍白。 “什么交易？”笛口朝木在生命威胁下妥协了。 “我需要两把库因克刀，任何人都无法追溯来历的那种刀。”金木研踩在笛口朝木身上的脚微微用力，压制住对方喰种的体魄，“我的要求很简单，相信你应该不会不知死活地拿其他东西来糊弄我吧。”说着，他笑了一声，“如果乱做小动作，我是不介意把你的行踪透露给壁虎，壁虎也想找你制作一个扳手。” 笛口朝木瑟缩了一下，扳手？这个词让他想到了壁虎的爱好——虐待。 “可以。” “起来吧，我无意为难你。” 金木研收回脚，冷冷地盯着这个人的一举一动。 笛口朝木踉跄地带着他去一间储物室，在那里翻找出两个密封的盒子，手背上全是汗水，“里面是两把手术刀，我还没有使用过，上面也没有任何标记，是我找人订做的，而制作手术刀的那个人在前段时间死了。” 他恨不得拱手送上，把这尊杀神送走，“可以了吧。” 金木研收下东西，抛下一句话就立刻离开了诊所，“快点带你的家人走，离二十区越远越好，壁虎正在找神代利世，如果我没有猜错，神代利世很可能在最近会出现在二十区。” 二十区是最安全的地方，神代利世定然会回到这边养伤，顺便探听关于他的情报。 笛口朝木的脸色难看下来，“多谢提醒，我知道了。” 他没兴趣卷入那些大人物的事情。 走出诊所，金木研摸了摸口袋里的盒子，在白色口罩下多出一抹笑容。 “又改变了一件事。” 小雏实，这一世你不会再家破人亡了。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强买强卖的金木研# 金木研：有给英的礼物了！ 永近英良：喵喵？！ 第34章 自投罗网 在举家搬离原住所前, 笛口朝木带着妻子专程去了一趟古董咖啡厅，求助那边的庇佑。 “我得到消息，青铜树组织的壁虎在找我, 我得搬家了。” “壁虎？” 古董咖啡厅里的几个喰种服务员都惊讶了。 即使表面上看不出来, 在这里兼职的喰种基本都达到了A级喰种的级别，在外界也不愁活路。他们是厌烦了日复一日的躲藏才伪装人类, 留在了选择与人类和平共处的安定区。对于青铜树组织，他们不太了解, 但是对于S级的半赫者壁虎, 他们大多都有所耳闻, 难免动容。 那是一个逃出喰种收容所的家伙，据说经受虐待后，精神失常了。 “是谁告诉你这件事情？”店长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上的咖啡杯, 用睿智而安抚的目光看他，让这个已经不惑之年的中年男子露出感激之色。 笛口朝木说道：“一个白头发的少年喰种。”想了想，他忍着对独眼喰种的恐惧，透露出更多的事情, “那个少年带着口罩，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他只有一只赫眼, 是传说中的独眼喰种！” 芳村功善的眼神微变，联想到了同样是独眼喰种，却被他在年幼时送走的女儿。 “我能说的就这些了。”笛口朝木朝店长鞠躬，“等我找到新住所, 我会让内子告诉你们地址，如果店长找我，不妨打电话给我，我的手机号不变。” 说完这些，他看向妻子，笛口凉子握紧他的手，“老公，没事的。” 笛口朝木的表情更苦涩了。 自己过于弱小，连带着妻子和女儿都无法正常进食，只能依靠古董咖啡厅提供食物。 芳村功善没有让他们为难，对董香说了一句话，董香立刻就去厨房，走出来后，她的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笛口医生，凉子小姐，店长让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些‘方糖’，应该能够支撑一两个月。” 笛口朝木和笛口凉子都感激无比，“多谢店长。” 芳村功善轻叹，“互相帮助，这是我们安定区的准则。” 没有停留太久，这对夫妻就匆匆离去，他们急着去找留在家中的雏实。一日不搬离，一日就不能安心，喰种的世界没有普通人的世界那么温暖，到处都可能是吞噬他们的同类。 古董咖啡厅的人议论起来，“白发喰种？” 雾岛董香撇嘴，“没听说过有白头发的家伙，该不会是一个老头吧。” 芳村功善倒是知道的比较多，打趣道：“董香是在说我吗？” 雾岛董香愣住，目光往店长头上一看，好吧，店长也是一名货真价实的白发喰种。 “我没有说店长老的意思！”雾岛董香很尊敬店长，一时间慌乱地挥手，“啊，不对！店长一点都不老，肯定是那个喰种基因突变，变成了白头发！” 她旁边的几个同伴都捧腹大笑，看着冷美人模样的董香小姐变得急不择言起来。 最后，雾岛董香自暴自弃道：“我去十四区问问系璃小姐，系璃小姐认识的喰种多，应该知道一些。” 没等店长同意，她冲出了他们的笑声范围。 十四区的“Helter Skelter”酒吧里，系璃再次听见关于白发喰种的询问时，由衷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最近总有人来问这件事情，偏偏身为贩卖情报的她却答不出对方的问题。 有钱赚不到多痛苦！ “你不是第一个来问我这个问题的人。”系璃站在吧台后，单手支腰，“实话告诉你吧，董香，在日本这个国家其实有不少白发喰种，大多数喰种选择成为半赫者后，身体和精神都会发生一定的变异，白了头发很正常，但是符合你说的那几个条件的白发喰种暂时没有。” 白发，独眼，少年。 这三个基本条件合在一起，简直是让人绝望。 系璃忧郁地喝了一杯酒，“我还要多谢你给我提供了一个对方是独眼喰种的情报。” 雾岛董香咬了咬下唇，在鱼龙混杂的酒吧低声问道：“真的有独眼喰种吗？” 系璃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我不清楚哦。” “那么低的存活概率——”雾岛董香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目光迷惘了一刹那，“人类和喰种之间怎么可能会有下一代，这么多年来，我就听说过一个‘独眼的枭’，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大概是奇迹吧。”系璃用玩味的语调说道。 “嗯。”雾岛董香不再纠结，十四区不适合久留，“多谢系璃小姐的情报，我告辞了。” 系璃懒散地挥手。 她会认识雾岛董香，纯属因为和四方莲示比较熟，而四方莲示又与诗在年轻时当过死对头。 喰种之间只要愿意深谈下去，没有什么隔夜仇。 大家都是黑暗的子民。 见董香离开了，系璃找出自己的手机，用涂抹艳丽指甲油的手指戳着月山习的号码。嘟嘟两声，电话立刻就被接通了，她听到月山习那温柔而带着诡异颤抖的声线，“找到了吗？” 系璃感觉被他的声音电到一下，内心感叹妖孽。 “没有。” “那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说翻脸就翻脸指的便是月山习，月山习的口吻冷淡下来。 系璃倚靠在吧台，另一只手卷着胸腔酒红色的头发，“啊呀，别这么着急，我能给习少爷打电话，自然是有一份特殊情报要送给你——”她的舌尖从红唇上舔过，吐出一个高得吓人的金额，“我要你付给我这些钱。” 月山习没有当冤大头的习惯，“我要看你的情报值不值，系璃小姐。” 系璃一听有戏，在酒吧这里开心地比划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OK！ 这个月可以买几件奢侈品了！ “我的情报是刚得到的。”系璃对月山习热情起来，“白发喰种今天出现在二十区，原因不明，行踪不明，大概二十区古董咖啡厅的人知道一些。” 月山习听到“行踪不明”的时候就有点泄气，现在跑过去有用吗？ “我最多给你三分之一的情报费。” “别那么急。” 系璃阻止了月山习的话，如同耳语一般呢喃，“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情报没告诉你。” 月山习不以为然，“希望你这个情报值剩下三分之二的钱。” 系璃大笑，“当然值！” 月山习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这个时候东大开始上学了，而他去不去也无所谓。 “说吧。”他不打算被系璃吊胃口。 在他的爽快下，系璃用极轻的声音说道：“他是独眼喰种。” “独眼喰种？！”月山习的身体一震，猛然抓紧了手机，力道之大，差点捏碎了东西，“这种都市传说级别的喰种竟然存在？”他不再嫌系璃要价高了，这个情报足以让他完全兴奋起来，“有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我要他的画像！付出多少代价都没关系，我会用所有的人脉去找到这个人！” 珍惜品！超级的珍惜品——！ 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一个真正的独眼喰种！ “很可惜，没有，我所知道的就这些了。”系璃摊手，“假如有画像，我的要价还得往上翻一倍，毕竟对独眼喰种感兴趣的人不止你一个。” 月山习听到再无其他情报，满脑子都想着独眼喰种，“我知道了。” 他挂断了系璃的电话，飞快地转账给了对方。 随后，他让自家司机送他去二十区，什么学校，什么毕业课题都被他抛之脑后了。 他要亲自去找对方！ 与此同时，位于东大的三井尚香接到了金木的电话，“嗯？你要请假半天？” “也不是不可以啦。”三井尚香在上课铃声响起之前，走到角落里说话，“只是你得给我一个理由，你三番五次生病住院，已经缺了好多节课了，再这么下去小心被扣学分。” 金木研走在二十区的路上，宛如漫无目的，“我在找一个熟人，感觉错过这次，以后再见不容易。” 三井尚香鼓起脸颊，“这什么理由啊！” 哪怕是为了糊弄老师，也得给一个正常一点的理由行吗！ 金木研望着渐渐明亮起来的太阳，再感受身上入潮水般起伏不定的RC细胞。这种感觉很难形容，细胞是很小的东西，按理来说不可能被发觉变化，但是大量不属于人类的力量在他体内鼓动，让他仿佛多出第二个心脏。 灵魂在轻轻悸动。 他敢肯定，利世小姐就在附近！ 为了他的未来着想，他必须尽早找到对方，然后寻找一劳永逸的方法。 “三井，帮帮我。” “……好。” 在对方的恳求下，三井尚香只能动用班长的权力去给他请假了，不过她特意警告了金木，“你下午一定要来，下午有实践课程，你缺勤肯定会被老师发现。” 金木研保证了一声，收起手机，双手插在口袋里，佝偻着身体，让兜帽尽数挡住他的脸。 他的眼睛以不正常的频率上下移动，左右四顾。 “在哪里？” 双目收集一切可用情报，身体在感知着细微的起伏差别，他就像是一个蓄势待发的猎人，手指捏紧口袋里的手术刀盒子，一旦发生情况，他就会以最快速度追赶而去。 利世小姐—— 你在哪里？出来吧，你逃不过我的追踪。 在相距不到两百米的地方，一名紫发女子从隐蔽的居民楼里逃出来，手掌按住腹部，显得有些痛苦。她面色阴沉，眼中多出隐隐的癫狂，“那种共鸣的感觉越来越近了，没想到这个人也会来到二十区。” 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喜悦之情。 以为是食物的对象，却是一个强大的猎食者，这样的感觉糟糕透顶了！ 神代利世啐了一口，“倒霉。” 事到如今，为了安危起见，她最好去古董咖啡厅躲一阵子。 不再犹豫的神代利世直奔古董咖啡厅，她身上浓厚的血腥味不散，弄得白天营业中的古董咖啡厅里出现一阵骚动。捂住鼻子的捂鼻子，嫌弃的露出嫌弃，每个服务员的表情都不一样，古董咖啡厅里的人都对有大胃王之称的神代利世没什么好感，就算对方的脸长得再好看也没有用。 芳村功善安慰他们：“来者是客。” 只要对方以客人的身份上门，古董咖啡厅就不能拒之门外。 神代利世踩着细长的高跟鞋，哒哒的上了二楼，“早上好，店长，你的店员们看上去都很有精神啊。” 芳村功善笑了笑，“是啊。” 面对长者的包容，神代利世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给我来一杯咖啡。” 她坐到靠窗的位置，双手贴在腹部上，强忍着内脏缓慢生长的痛苦。这段时间她过得非常狼狈，一方面被青铜树的人追捕，一方面又被CCG的人通缉，想要找个机会大量吞噬食物都办不到。 那可是濒临致死级别的伤啊！ 就算是她，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恢复过来！ 端起服务员送来的咖啡，神代利世轻抿了一口，目光游离在玻璃窗外的街道上。 突然，她的手一抖，打翻了咖啡。 在楼下—— 一个戴着兜帽的少年在冲她笑，干净的灰黑色眸子仿佛落入了阳光的碎金，明亮而不可思议。 他无声地张唇说道：“利世小姐。” 魔鬼在催命。 神代利世：“……” “对了，利世，有一个少年说如果你来了，让我转交一个纸条给你。”古董咖啡厅内，芳村功善想起了一件事，转身去抽屉里找出那张记录了几句话的便签。 神代利世几乎是惨白着脸收下纸条，往纸条上一看内容，上面写着一句话。 【利世小姐，我是金木，我们找个时间在古董咖啡厅里谈一谈吧。】 这一刻，神代利世的内心日了狗。 自己这是——自投罗网？！ 在二楼的神代利世神思不定，拼命拿餐巾纸擦手的时候，楼下的金木研已经走上了楼梯，踩着不轻不慢的步子，往古董咖啡厅的大门口走去。 听到声音，神代利世心脏一缩，丢开脏了的餐巾纸，纤细的手指神经质地收拢，紫色美甲嵌入掌心，她在自己带来的刺痛下清醒过来，平复过分紧张的心跳声。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碰到对方，自己的精神便会失常。 店内已经有好几个人注意到神代利世看向门口的举动。 芳村功善问道：“利世，怎么了？” 神代利世以手掩唇，文雅一笑，然而掌心下的笑容发苦，“没什么，见到一个熟人了。” 门外，同时响起了对方温柔的声音。 “利世小姐，你出来吧，我订了两张电影票，一起去看电影怎么样？” “……” 神代利世沉默，鬼才信你订了电影票！ 不过在她打定主意坐在这里之前，金木研宛如知道他的心思，又笑着说道：“我知道利世小姐可能对我产生了误会，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感觉到我的真心。” 这番深情款款的对话，似乎出自于一个安抚情侣的男孩嘴里。 芳村功善听出了对方的声音，“金木君，你不进来吗？” 董香这个时候还没从十四区回来。 隔着一道门，金木研抚摸自己的白发，柔软干枯的发丝垂落在耳际，一只赫眼在隐形眼镜下若隐若现，证明着他在神代利世的共鸣下进一步加强了力量。这样的外貌，这样的喰种气息，他若是推开门，让身上的味道飘进去，怎么都没有办法解释清楚自己的情况。 适当地减少自己的麻烦吧。 他婉拒道：“不了，利世小姐可能不太想见我，我在楼下的树荫处等她。” 留下这句话，他笃定利世小姐会来一般地走了。 店内，神代利世的脸色阴晴不定，闭上眼，仔细去感知近在咫尺的那人的情绪。情绪骗不了人，不管是半个小时前的惊喜，还是此刻不带杀意的邀请都证明着金木研有找她谈一谈的念头。 应该是——安全的？ 神代利世咬了咬指甲，目光飘向金木研走向的树荫处，那边有一个小型公园，几个妇女坐在那边，看着孩子玩耍，单看这样的环境和地点，对方也不像是想要暗地里杀掉她。 她暴食者至于这么胆小如鼠吗？ 在一番自我安慰下，神代利世选择结账，“多少钱？” 芳村功善看出一点点苗头，眼神落在利世苍白的脸上，“如果不想去，就拒绝对方吧。” 他有点怀疑利世谈恋爱了。 虽然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只有这一点符合神代利世刚才魂不守舍的表现。 神代利世咬牙切齿：“我这就去找他分手！” 顺势承认了男女关系这一点，她不再多待下去，迅速下楼找那人一探究竟。 在树荫下，一对年龄相仿的男女比邻而立，少年温柔地注视着紫发女子，春日的微风之中多出淡淡的花香，四周的小公园里传出孩童嬉戏的欢笑声，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符合言情小说里的戏码。 神代利世没绷住紧张感，抛了一对白眼给他，“你在装什么装。” 大灰狼当小白兔？什么性格！ “我没有装啊。”金木研为自己辩白，“我就是这种性格，明明是利世小姐欺负我，我才不得已反抗。” 神代利世听到他的话，腹部感觉绞痛得更厉害了。 尼玛！ 大部分内脏都被他啃了！ 金木研的目光滑落到她的腹部，眉宇染上担忧，“没事吧。” 神代利世抚摸腹部，微笑道：“亲爱的，大不了去医院做一个流产，我不在意的。” 路过的行人纷纷以看渣男的眼神看金木研，几个孩子的母亲都默不作声地远离金木研，不敢让小孩靠近对方。金木研就如同没有感觉到他们的行为一样，欣慰地说道：“看来不错，不愧是利世小姐。” 更渣了！ 那些为人母亲的女子用眼神射向金木研。 神代利世第一次感觉那些普通人也挺有趣的，没有那么无用。 “这个地方不适合谈话。”金木研对她说道，“我们找一个地方坐下来聊吧。” 神代利世嘲笑道：“可笑，你怎么不走进古董咖啡厅找我？” “不敢啊。”金木研拉住神代利世的手腕，手指没有用多少力气，但是皮肤一接触，那份共鸣却增大到心跳声都能互相听得到的地步！ “我想当一个普通人，而利世小姐是一位喰种，我们的关系放在私底下就可以了。” “……” 神代利世的眼神有点失去焦距，在没有猎食的欲望干扰下，她清晰地感受到金木研身上传递而来的悲哀，那是经历过笼中鸟般的生活，并且渴望逃离的人才有的悲哀。 在一阵恍惚过后，神代利世的声音很轻，“去哪里？” 金木研说道：“书店。” 你我在过去，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在工作日的早上，书店里的人很少，安安静静，极为适合聊天。金木研与神代利世就像是普通的书友走进去，分别拿了一本自己喜欢的小说坐到了一个桌子两边，金木研借的是《致卡夫卡》，而神代利世仍然捧着最喜欢的《黑山羊之卵》，两人之间危险的氛围隐藏到更深处，留下表面的和平假象。 金木研把书翻开，摆在桌子上，“利世小姐有很多疑问吧，你先问。” 神代利世的食指划过《黑山羊之卵》的书籍封面，“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共鸣？” 金木研答道：“我融合过利世小姐的内脏。” 这是他的假话。 神代利世吃惊地笑起来，“这可真是一个大消息啊。” 从简单的一句话里，她就听出了里面蕴含的危机和可能，金木君未必是一个纯种的喰种！ “轮到我了。”金木研垂眸而笑，翻开书的下一页，“利世小姐是怎么找到我的？” “在几个月前，我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怪异的情绪。”神代利世不喜欢遮遮掩掩，口水分泌出来，她时时刻刻窥视着金木研身上美味的血肉，“这股情绪对我而言很陌生，我花了一段时间弄明白，它叫幸福——而我根本不可能有所谓的幸福感，便猜测这是另一个人的情绪。” 金木研沉吟，“果然如此，是情绪啊。” 上次他就猜到了这个可能，在古董咖啡厅门外也如此试探神代利世。 “利世小姐，你能感觉到我现在的情绪吗？” “嗯？” 神代利世奇怪地看他一眼，然后去感知，突然发现坐在对面的白发少年像是一面镜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冰冷地折射着外界的事物。 神代利世不解，“你怎么做到遮蔽的？” 金木研一脸你应该会懂的态度说道：“运用心理学的知识，放空心思，模拟假物，把自己当做一面镜子。” 神代利世的笑容抽了抽。 不好意思，这听上去一点都不简单。 她拒绝这个话题，抓住机会再次问下一个问题：“你身上为什么一会儿是人类的味道，一会儿是喰种的味道？” 金木研此时眼睛还缠着纱布，以防止被人看出喰种的身份，他没有说什么，把纱布拆下来给利世小姐看，神代利世瞅了瞅那不伦不类的眼睛，“我上次看见的眼睛好像不是这样的——” 金木研淡定的再把隐形眼镜拿了下来。 神代利世：“……” 哪个奇葩会在赫眼上又装了一层“赫眼”！伪装的意义何在！ 三番两次无语的神代利世感到头疼，“我就没见过比你还奇怪的男人，你直接告诉我原因得了。” 金木研条理清晰地说道：“我靠近你的时候是喰种，远离你的时候是人类。” 他深深地看着愣住的神代利世。 【你是我的开关。】 神代利世像是抓住了把柄，恶意地说道：“也就是说，在你没靠近我的时候，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弄死你？” 金木研的神色不变，“也许吧。” 神代利世把书丢到一旁，翻脸不认人，“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吗？” “有啊。”金木研把她的书又捡了回来，用《黑山羊之卵》的封面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异色的瞳孔，那双眼睛一边是人类的温和，一边是喰种的凉薄，矛盾至极的冲突感油然而生。 人性被他分裂成两半！ 即使是见惯了人性的阴暗，神代利世看到他的眼神都感到毛骨悚然。 “我在给利世小姐一个——我不杀你的理由。” “你在说什么呀——” 神代利世的笑声越发变小，眼睛赤红，身上的杀意也慢慢出现，“你觉得我会怕你吗，金木君。” “会。”金木研牵起神代利世放在桌子上的手，低头吻她的手背，这份温柔甜腻到让人发寒，“怕得胆战心惊，惊恐不安的只能躲在古董咖啡厅里的不正是你吗？利世小姐。” 神代利世的面子有点挂不住了。 金木研抬头看她，“我知道的，利世小姐不怕死，但也不想一点价值都没有地死去。” “没有价值的是垃圾，是废品，利世小姐这样漂亮的女人，应该死在最心满意足的那一刻，而不是死在我这样籍籍无名之辈的手上，成为没有任何意义的养分。” 神代利世对他的话深以为然，嘴上反驳道：“猜测一位女性的心思，实在太无礼了。” 金木研松开手，“没有办法啊，我与利世小姐本来无冤无仇，最多是利世小姐觉得我的身体柔软美味，没关系，我这段时间都在锻炼身体，很快就会变成利世小姐最讨厌的肌肉类型，到时候利世小姐就自然而然地讨厌我了，我不希望因为共鸣这样可笑的事情，把我们的关系推向敌人的那一方。” 神代利世奇怪地说道：“你不稀罕喰种的力量？” “非常的不。”金木研双手交叉，十指放在下巴处，“我想当一个人类，吃着正常的食物。” 神代利世想到正常食物，颇为感同身受，“我也很想吃——”她愤恨地看着他，对美食有着天然的喜爱，“为什么你靠近我变成喰种，我靠近你就不能变成人类，这样我还能试试人类的滋味！” 金木研惊愕半晌，在书店里破天荒地笑得前俯后仰，“没想到利世小姐也是直爽的人！” 神代利世冷哼，“你以为我是那等狡诈恶毒的女人？” 金木研坦然地说道：“没错。” 神代利世一噎。 “我想我们可以和平共处。”金木研正了正脸色，“不用急着拒绝我的提议，利世小姐，我这么说自然是有一定的把握，在精神层面上，我们的关系接近于共生者。” “你继续说。” 神代利世勉为其难地听他如何瞎掰下去。 金木研却说到了她的心坎上，“我知道你背后有人在追捕你，是青铜树的人，亦或者其他人都不重要——”他指了指自己，身上是发自内心的自信与坚毅，“我可以帮你，只要你需要我，我就无条件来到你身边帮你。” 神代利世的眼睛不自觉地看着他，难以移开，白发少年温柔得完全不似喰种。 “你给我自由，我给你自由。” 这是世上最公平的等价交换。 SS级半赫者独眼蜈蚣，在CCG内部，只有白色死神有马贵将能够战胜他！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悲催的神代利世# 神代利世：我是造了哪门子孽，会碰到金木君。 金木研：多谢夸奖，利世小姐。 ** 神代利世：你确定你没有说大话？ 金木研：只要我不是幸运E的状态……我确实很厉害。 神代利世：…… 第35章 高楼一见 在长达十分钟的审视下, 神代利世从他手中接过书，“姑且相信你。” 金木研心中紧绷的一根弦松开。 最危险的一关度过，利世小姐的软肋被他抓住了, 之后只要用行动累积几次信任, 他和利世小姐之间最大的矛盾就能够打破，没有谁会想杀一个能帮助自己的同盟伙伴。 “祝我们合作愉快。” 金木研刚想要说这句话, 忽然看见神代利世用渴望的目光看着他。 他：“——？” 神代利世坐到了他的身边，身上浓郁的血腥味对喰种化的金木研多出异样的诱惑, 她的手臂缠上金木研的胳膊, 用异常甜蜜的口吻说道：“能让我吃一口你的肉吗？” 金木研推开她的身体, “抱歉，不可以。” 神代利世脸色一冷，“你这样会没有女朋友的, 金木君。” “没有就没有吧。”金木研根本不在意，“见过利世小姐这样的女孩，我已经留下了一定的心理阴影。” 神代利世哼了一声。 她拍了拍自己皱巴巴的裙子，“你要是没有做到你说的话, 我就吃了你。” “新的手机号是多少？”金木研反问她。 “手机和手机卡都坏了。”神代利世的指甲刮过金木研的脸颊，细细的绒毛和活人温度是那么迷人，“还没来得及办新的, 你把你的号码给我，我需要联系你的时候自然会联系你。”金木研对她的调戏视若无睹，在过去的精神世界，利世小姐就经常化作幻影来引诱他犯罪, 他的定力在这么多年早就锻炼出来了。 金木研用情绪散发出温和无害的感觉，“好的。” 他借用书店的笔，在纸条上写下了一串手机号，递给神代利世。 两人正式开始合作。 走出书店，他们两个又开始假扮情侣压马路，对此，神代利世格外热衷，“我经常这么引诱年轻的男孩子，不管是古董咖啡厅的人还是其他认识我的人都不会意外。” 金木研腹诽：“利世小姐，你以前就是那么坑我的。” “你靠近我的时候，控制不住赫眼吗？”神代利世看向他用纱布挡住的眼睛，“这是个不小的破绽啊。” 金木研冷静地说道：“按理来说控制得住，我需要在利世小姐身边适应一下。” 这才是他们两个逛街的目的。 神代利世的思维绝对敏捷，咯咯地笑了，“是饿了吧。” 金木研不语。 “要不要吃饭？”神代利世再接再厉地刺激他，想看这个事事占据上风的家伙发狂，“我对二十区很熟悉，找个吃饭的地方不难——你想吃什么？我可以帮你找到任何食物。” 金木研深吸一口气，鼻腔内都是神代利世的气味，“利世小姐，请不要再玩了。” 他勾起无奈的笑容，然而这份笑容怎么都有点危险。 “我真的很饿。” 听懂金木研的言下之意，上次差点被当食物活吞了的神代利世闭上嘴。 适应喰种的力量，克制喰种的饥饿，金木研用自己强大的意志力陪伴在神代利世身边，每走一步都仿佛在刀尖上，满大街的人影都在他的眼中变成一块块食物，散发着类似于烤鸡、牛排的味道。 金木研越发坚定了自己不能彻底成为喰种的决心。 那样的生活太惨了。 “利世小姐要好好地活着——”他的话充满了对利世的爱护，“我不希望有朝一日听到你的死讯。” 神代利世完全没有被关心的感觉，鄙夷地说道：“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一个完全不像人类的家伙。” 金木研不把这点讽刺放在眼里，“要去看电影吗？” “你真的买了电影票？”神代利世吃了一惊，以为之前说的是幌子。 “利世小姐，虽然喰种活在黑暗之中，但是人类社会的一些常识，你应该主动去学。”金木研把手机屏幕露给她看，上面显示着他订购了两张电影票的电子券，“手机app很方便，可以轻而易举在上面购买电影票。” 神地利世的俏脸一黑，“没有常识”这座大山牢牢的压在头顶。 可恶！ 人类社会怎么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 两人一同逛完街，又买了两杯咖啡杯去了电影院，一个多小时的电影结束，外面艳阳高照，已经是中午十二点的时间。金木研在看电影的时候一度呼吸低沉，手指捏紧咖啡杯，好在早上的电影院人不多，带给他的进食欲望没有身处于密集人群之中那么恐怖，但即便这样，他还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维持住理智。 期间，神代利世一直在幸灾乐祸地说“要不要吃一口啊”、“我也不是不能被你咬”之类的话。 金木研觉得胃酸都要分泌出来了。 利世小姐，你太过分了！ 电影院位于这家大型商场的顶层，金木研急需要喘口气，便与神代利世去了通风最好的顶层露天广场上。站在高处，金木研脱离了四周神晕目眩的香气，看向貌美靓丽的神代利世，真心不想和她再待下去了。 “我们就此分别吧。” “没有用的男人，连一场电影都撑不住。” “……” 金木研没力气辩驳，背对着她，去俯瞰这座城市密密麻麻的人流。 神代利世像是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愉快地坐电梯下楼，到了楼下不远处，她闻到了另一个男人的气味，眉心不由自主地跳了跳。她记得自己在重伤昏迷的过程里闻到过对方，但不知道为何，那个号称“美食家”的男人没有杀她，莫非是自己的血肉不足以成为对方盘中的珍馐？ 这么想着，神代利世仍然对月山习的好感度直线下滑。 就算对方没杀她又怎样？ 月山习喜欢品尝精致的美味，学习人类的作风，而她独爱大口大口地吃肉，根本三观不合。 正当神代利世哼着歌，准备绕道走，懒得理会月山习时，那辆停在街边的豪华轿车被打开，一道西装革履的男人身影从里面走出来，在四处张望后，大步流星地跑向她这边，阻拦了她的去处。 神代利世眯起眼，不太高兴地看着这个目光灼灼的“美食家”。 她笑着问道：“你什么意思？” 月山习语速很快，“我去了古董咖啡厅，那边的人说你和一位叫金木的少年约会了。” 神代利世舔了舔手指，“是啊。” 月山习的声音一顿，误以为金木已经被吃了，“我不管你的进食，我只想问你一件事情，你在二十区有没有见到当初重创了你的白发喰种？” 神代利世稀奇的上下打量他，这个男人不知道金木研就是那个白发喰种？ “你在找他？” “没错，利世小姐。” 月山习听出一点口风，原本对神代利世的厌恶被压下，他展现出对一位女性极大的耐心。 “只要利世小姐愿意告诉我，我可以帮你重新做一个假身份。”月山习用公平交易的方式换取情报，“我知道你前段时间被CCG追杀，要是不想要东躲西藏，免不了需要一个行走在阳光下的身份。” 神代利世心道：“今天是她的好日子吗？一个两个的在帮她解决难题。” 为了不让月山习起疑心，神代利世掩唇忍笑，“这个说辞可比你上次的邀请好多了，看来一段时间不见，你的这张挑剔的嘴巴更会说话了，美食家。” 月山习的气息阴沉了一刹那，那双与神代利世相似的紫眸一片冰寒。 他向来高高在上，既是人类世界的贵公子，又是喰种世界的强者，敢质疑他的美食观念的家伙，不是死了就是被他当作垃圾丢去了喰种餐厅当佐料，神代利世是唯一敢嘲讽他还活着的女性喰种。 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独眼喰种，他忍住了怒气。 下次再算账！ 月山习半弯腰，极为绅士，“不知我的许诺，能否换来利世小姐的一次交易。” 神代利世吊了他半天胃口，残酷而恶劣地说道：“我拒绝。” 月山习：“……” 一根青筋从他的额头蹦出。 “你别急着发火。”神代利世慢悠悠地走到没人的地方，目光往上看了看，确定金木研还在商场上面，“我拒绝你是有理由的，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我怎么可能出卖自己的男人。” 月山习骤然听闻“男朋友”这个身份，产生巨大的荒谬感。 神代利世！ 你上次是险些被对方活吃了吧！ “这就是爱啊！”神代利世捧心，双眼写满了兴味，“他爱着我的血肉，我也爱着他的血肉，我们互相深爱——可惜我打不过他，不然上次你们就该看到他的尸骨躺在那里了。” 月山习随着她的话陷入深思，有些懂了对方的“爱”，这大概和自己爱着美食的想法一样吧。 “没想到你也是同道中人。” “不！我和你这种浪费食物的人完全没有共同语言。” 神代利世又踩了他一脚，得意洋洋。 “利世小姐——”月山习在她接二连三的讽刺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最好闭上你的臭嘴，否则我会忍不住先弄死你，你的伤还没好吧。” 神代利世感受到他的杀气，裸露在裙子外的皮肤上泛起一个个鸡皮疙瘩。 这是身体本能对强弱做出的反应。 她在CCG的评价是SS级没错，然并卵，这么高危级别的评价得赖于她杀的人太多了，CCG的人没办法把她搁在S级那边。在现实战斗中，S级“美食家”的力量并不弱于正常状态下的她。 谁让她不是半赫者。 “真是没有耐心的男人，和他一样。”神代利世一副大发慈悲的模样，“好了，我就勉为其难地出卖他一次，你记得把我的新身份送到古董咖啡厅，我过几天去拿。”然后，她白嫩的手指翘起，指向了对面的商场，“他就在楼顶的广场上，能不能碰到他就看你的运气了。” 月山习猛然转过身，没有喰种化的双眸直视阳光的那边，在炽白的光芒下，他隐约看见了商场顶部的边缘站在一个人，人很小，宛如一个黑点，但是他就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是那个白发喰种！ 独眼的——白发喰种！ 只存在于都市传说里的超级珍惜品！ “东西稍后给你。”月山习抛下这句话就横穿马路，在一片汽车的急刹车中跑了过去。 他心急如焚的态度直接让神代利世迷了。 美食家看中了金木君？ 啧，真不知道该说美食家的眼光好，还是美食家太喜欢作死了。 “那是我都打不过的家伙啊。”神代利世笑眯眯的对月山习的背影挥手，“祝你能够填饱他的肚子，他可是饿到了不行的地步啊——” 在商场的楼顶上，目光放空的金木研感受着神代利世的距离，喃道：“还没走？” 不足五百米的距离让他尚未脱离喰种的状态。 麻烦了。 一阵阵腹部的饥饿感令他咬住牙齿，眼前出现各种幻觉。 他身体的每个喰种细胞都在叫嚣着捕食，渴望鲜血，渴望肉食，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忽然，手机的铃声响起，打破了他脑海中可以打马赛克的血腥画面。 金木研的眼神沉郁，接通了这个陌生来电。 “你好。” 在商场下的小店里打电话的神代利世，不怀好意地提醒道：“金木君，有一个家伙上去找你了。” 在悦耳如风铃的笑声下，她对金木研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 “他好像迷上你了！” “不要害羞啦，尽管接受他的爱意，那是一个很棒的男人！” “哈哈哈——” 回应她的是一阵压抑的寂静。 神代利世把耳朵竖起，想要知道对方那边发生了什么，金木研在浪费她一分钟的话费后缓缓开口。 “利世小姐，其实我发现我不介意——享用你。” “……” 神代利世果断地挂了他的电话。 她拍了拍胸口，喰种在饥饿的状态下最危险了，幸好自己没有凑上去。 月山习，你一路好走。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已经饿到发疯边缘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下一章见面，月山先生。 月山习：OTZ 第36章 共喰 乘坐电梯的途中, 月山习看似冷静理智，实际上恨不得上升速度更快一点。 万一对方跑了怎么办！ 他要被神代利世气死了，有那个瞎扯的时间不如早点告诉他！ 目光盯着电梯楼层的数字, 站在摄像头下宛如优雅绅士的月山习轻叹一口气。他从胸前的西装口袋里再次拿出手帕, 唇瓣微贴手帕，感受着上面柔软的丝绸触感, 贪婪地嗅着那一缕已经变得很淡的香甜血味。 “可惜上面始终沾了一点利世的味道。”月山习的脸色忧郁下来，如同自己最昂贵的香水被一个最讨厌的女人用手指碰过, 令香水再也无法保持原始的纯净。 嗅觉太灵敏就是这一点不太好。 当初白发喰种和神代利世的血到处洒得到处都是, 他用手帕沾了一点血作为保留, 慰藉自己。这几天，他的心思都被手帕上白发喰种的血勾走了，就算掘千绘在帮他调查金木研的事情, 他也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因为他用特权查了金木研的血液样本，金木研的RC值处于正常范围，细胞百分百符合正常人类。 简单来说—— 两人是同一个人的概率不足万分之一。 “叮咚——”轻微的停滞出现，月山习的电梯到了商场的顶层广场。 在一片商业布置的广场上, 仅仅金木研一人站在那里，中午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也带给他不了任何暖意。铁丝网和栏杆挡住他的身前, 似乎在保护客人的安全，又像是在包围这位白发的独眼喰种。 月山习走出电梯，双眼紧紧地看着那个少年单薄的后背，还有那头特殊的白发。 对方只是简单地站着, 平凡无奇，也没打算正对向他。 “中午好，珍贵的独眼喰种。” 当月山习下意识调笑性开口后，那股一触即发的气氛已经蔓延而来，空气中属于半赫者的气息泛滥成灾，似乎有无形的手按住他们的上空，压迫着心脏的跳动。 金木研的眼前一片模糊，黑色的斑点在视网膜前浮动，证明着他岌岌可危的理智。 他的左眼，瞳孔艳丽得要滴血。 在月山习要说下一句话之前，他强忍着跳楼走的冲动，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月山习愣了愣，见到面前背对着他的少年竟然给自己戴上了口罩，“我们都是喰种——没有必要遮掩面容啊——” 说出这句话后，月山习又看见对方又拿出一个医用的纱布，抬手缠在自己的眼部。 “……” 美食家郁闷极了。 为什么不让自己看一眼真容！ 这回金木研是把纱布缠在了人类的那只眼睛上，确保自己灰黑色的眼瞳不会暴露身份。做好这些基本伪装后，他不带任何感情地回过头看月山习，高楼的风吹动他的白发，单独的一只赫眼暴露在空气下，让他看上去异于常人，浑身充斥着食物链顶端的捕食者的暴君气场。 现在的他，打扮得毫无学生气。 单单看背影，就算是最熟悉他的永近英良也要犹豫三分才敢确定。 金木研沙哑地说道：“我饿了。” 非常饿。 他需要非常多的肉食来填补这具虚弱的身体。 “我可以带你去七区的喰种餐厅，那里有无数食物，你想吃什么我都会满足你。”月山习打起精神，紫色的眸子含情脉脉，视线不着痕迹的在对方身上游动。少年的衣物和鞋子并不廉价，干净整洁，这些细节表明对方的生活水平保持在中上层面，在人类社会有一个正常的身份，与那些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不一样。 这个年龄—— 如果不是正在工作，就是在哪所学校里上学。 一边思考来历，月山习一边走上前，打破了陌生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上次走得太快了——” 在西装衣袖下，月山习不知何时捏住了一个针筒，手指兴奋的有些颤抖。 锋锐的针头是由库因克钢打造，针筒里吸纳着0.5ml刻度的红色液体，是黑市里最新研制出来——能够让高级别喰种都陷入麻痹状态的血液药物，这一点点体积的药物有着堪比钻石的价格。 为了眼前心爱的喰种，月山习眼底流动的炙热情感不似爱意，但丝毫不逊于爱意。 【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才能好好地享用这个白发喰种呢……】 在口罩下的声音略带虚弱和绵软，金木研慢悠悠地说道：“你在思考一些很危险的事情，月山先生。” 月山习很惊喜，“你知道我的名字。” 太棒了！ “重点完全错了好吗！”金木研的脑海里闪过这句话，之后又被疯狂的饥饿感拉回注意力，他的心跳速度在缓慢降低，血液反而不停发热，一股股非人的吞噬欲望冲入思维区间，占据了所有念头。 互相想要吃了对方的两人静默片刻。 唯独月山习不知廉耻的还往前走去，抬起左手臂，触碰金木研的脸，“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独眼喰种，这样的眼神太迷人了，为什么不把两只眼睛露出来，我想要看看你——” 说着对眼睛好奇的话，他的指腹停留在唇形上，下一秒，立刻被金木研咬住了。 隔着口罩也能感觉到牙齿的锋利。 轻轻一咬，如同响尾蛇的剧毒尖牙扣在了月山习的手指上。 金木研露出在口罩下，谁都看不到的冰冷笑容，“我已经摧毁了楼顶的摄像头，谢谢你送上门来。” 月山习：“……” 等等，神代利世是故意挑对方饥饿的时候让他上来！ 那头该死的母猪！ 唰唰几声，金木研的衣服外套掀起，四道赫子从后腰处窜出，朝着近在咫尺的月山习攻击而去！在神代利世和他保持一定距离的情况下，他无法觉醒半赫者的形态，可是普通状态也不是一般的喰种能够抵挡的！ 月山习仓促的往后退去，肩背的衣服破开。 一条比钢筋还要坚硬无数倍的赫子冲出来，在他的手臂上形成一个紫色表层，螺旋状的甲赫。 美食家也动真格了！ 在另一栋高楼之上，神代利世咬着手指在笑，“打得很激烈啊，让我来看看，金木君在饥饿下的实力。” 她的一双赫眼透过百米距离，清晰地注视着商场顶部的两人。 为了给金木研一点动力，她“好心好意”的往前挪了一点距离，站到了普通人会摇摇欲坠的高空边缘。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这样她和金木研的距离就不足百米了。 瞬间，与美食家战斗不分上下的金木研就脚底猛然发力，一个鞭腿甩过，空气中炸响爆豆子般的声音，他以标准的格斗术的方式，狠狠的把这个同样精通战斗的男人踹出十米远的距离！ 月山习措手不及，摔倒在地，没抓牢的针筒就这么掉落出来，在地上滚了几圈。 金木研脚步虚浮，眼神已经完全黑暗化了。 人性的光泯灭。 他趋吉避凶的野兽本能被发挥到极致，弯下腰，捡起这个针筒，“药？” 月山习讪笑了几声，“怎么可能，这是普通的血液。” “既然如此。”金木研歪头，拿起这根针筒，声音多出天真的残酷，“我给你试试怎么样？” 曾经被月山习坑了一次又一次的画面闪现，他从未忘记这个美食家对猎物有多阴险，什么绑架，什么诱拐之类的事情，只有想不到的，绝对没有对方做不出来的事情。 月山习反射性的从地上爬起来，疯狂的往电梯那边跑去。 “咻——” 一道赫子提前他一步卡在了电梯门前！ 金木研双足一跳，顺着赫子的方向快速靠近，另外三道赫子欺身而上，把月山习困在原地！ 他的双手从月山习背后勒住对方，像极了月山习上次见过的蜈蚣。 月山习在他施加的力道下，被迫跪在了地面。 美食家已经风度消失大半，西装沾上灰尘，冷汗直冒，“Calmato.（冷静一点。）” 冰凉的针头扎进了他的颈侧大动脉，金木研用病态的低笑回应对方，脸靠近针筒，用口罩下的牙齿抵住针筒的另一端，把里面的药物推入月山习的大动脉里。 月山习顿时身体发冷，针头刺穿了皮肤，药物流入了体内。 完蛋了！ 四肢的麻痹感一点点出现。 月山习悔恨无比，自己为什么要用这么好的药物！最坑的是他身上没带解药！ 金木研看着对方肩胛骨上长出来的甲赫，低下头，白发遮住他的眼神，口罩被他往上拉起许多。他的嘴唇张开，透明的唾液在口腔上分泌，堕落而残忍，舌头在苍白的唇中多出一抹鲜红的色彩。 金木研以不同于纤细身材的暴力姿态，埋头啃食着鲜红的甲赫。随着他充满急切的咀嚼，牙齿与甲赫碰撞，发出让月山习头皮发麻的啃食动静，偶尔吞咽的时候却诡异的可爱，类似于猫咪喉咙里的咕噜声。 “呲呲——” 以RC细胞催生出来的喰种捕食器官被咬得坑坑洼洼。 只能勉强看见对方一点下巴的月山习感到一阵战栗，极力抬头去见证这一幕。 这就是被吃的感受吗—— 自己的身体被人渴望，赫子被人吞噬，啊——这股来源于自己的血腥味也同样不错啊！ 月山习动弹不得，粗喘着气，连去按身上的报警器的动作都办不到。 “吃吧。” 半晌，他低不可闻地说道。 弓起的腰背放松下来，肌肉松懈，月山习闻着对方身上的气味，着迷而痛恨地说道：“你看上去饿了很久，是在躲谁吗？怪不得一点捕食的情报都没有。” 金木研已经失去思考能力，他的吃，接近于狼吞虎咽的啃咬！ 太饿了——饿饿饿饿啊啊啊啊啊—— 上次腹部重伤，他仅靠神代利世和一些杂碎喰种的血肉补充了身体，勉强有了逃跑的力气。而这一次，他进食的对象是S级喰种“美食家”的甲赫，这东西不仅味道极好，能够带给他的营养不亚于吞噬上百个普通的喰种！ 他直接吃了个饱，把整个甲赫都吞入了肚子里！ 没了甲赫，月山习的西装后背就剩下了一个鲜血淋漓的部位，那里有着喰种最重要的“赫包”。 赫包是储藏RC细胞的地方，可谓是喰种最重要的部位！ 赫包越多，喰种的实力越强，赫包能够瞬间释放出赫子，是喰种有别于人类的最显著特点。一旦赫包被其他喰种吞噬，或者被库因克武器割断，这便意味着这个喰种失去大部分的危险性，短时间内无法用赫子作为防御和攻击的手段。 金木研吮吸着血水，舌头舔着生长赫子的地方，这是要吃赫包的举动。 不论是哪个喰种都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月山习却是例外。 他强忍着赫子被吞噬的剧痛，汗流浃背地说道：“你吃了赫包的话，要把味道告诉我。” 金木研出乎预料地停下，失神地说道：“你还真是老样子——” 老样子？ 月山习的心头浮现出巨大的疑团，非常怀疑金木研是他的熟人，但他并不认识这样的喰种啊！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金木研松开手，擦拭着脸上的血痕，把弄脏了的口罩反过来戴。 神代利世在他们分出胜负后就悄然离开了高楼，让她与自己的联系弱化下去，金木研相当怀疑对方是想坑他一把，毕竟他变成喰种后可以战胜月山习，不代表变回人类后能够打得过月山习。 饥饿感已经消退了。 RC值在慢慢降低，假如月山习没被自己的药物控制住，这一刻应该有能力翻盘。 金木研单手支撑在地上，屈膝站起。 他点开电梯的按钮，准备离开这个商场，还没走进去几步，他的脚踝被月山习抓住。 月山习趴在地上，伤痕累累，“哈哈哈，你不能走，要恢复这伤口——是很花——时间的——” 金木研：“……” 他没见过比月山习更喜欢找死的人了。 “拜托了，让我——让我吃一口——”月山习艰难的抬起头，眼中满是渴求，犹如火焰在熊熊燃起。然而金木研只想对着那张俊美过分的脸再揍一拳，什么叫做让你吃一口，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弱者服从强者！ 金木研蹲下身，把对方抓紧的五指关节给一一掰开。 对方的紫眸似乎多出一层泪光，哀怨无比。 金木研咳嗽一声。 他环视四周，即使他有意避开破坏，商场顶层的广场还是出现了一定的损坏。再者摄像头被损坏，任何人都能产生不好的联想，认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不去想办法遮掩，接下来肯定会引起CCG的注意。 能够扭转这件事情的关键在月山习身上，月山家的权势可以让这家商场的人不敢多说一句话。 于是，金木研指着这边，“你负责摆平这些。” 月山习期期艾艾。 金木研犹豫了片刻，把衣袖拉起，露出一小截手臂，“只可以咬一口。” 按照董香咬他一口的例子来看，他的肉对其他喰种具备极强的恢复力，是补充RC细胞最好的“燃料”，吃了他的肉的月山习应该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 看着白皙又柔软的手臂肌肉，月山习眼睛通红，瞬间用最大的力气咬了下去！ 满口都是让他灵魂升华的珍馐美味！ 他对神代利世再无恨意，只剩下满满的喜悦和幸福感，好好吃！ 金木研在这个过程中面无表情，没有露出任何痛苦之色，适应良好。等月山习咬完一口，他卡在他想咬第二口的时候突然站起来，抽出手臂，一脚踩到对方脸上，让男人的头部在地面砸出一个小坑。 这个变态咬到他的手臂骨头了！ “午餐时间结束，月山先生。” 叮咚一声，电梯上升抵达这里，金木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让他无语的地方。 下午还要上学，实在没时间在二十区耽搁了。 作者有话要说：＃８１８辣个吧唧吧唧吃东西的金木研＃ 金木研：谢谢月山先生让我吃了一顿免费的午餐。 月山习：ＱＡＱ再给我一口吧。 金木研：滚…… 第37章 回归日常 中午留给金木研的时间不多, 二十区到二十四区的路程就够他拔腿狂奔了。 东大的课程分为“教养科目”和“专业科目”，学生可以根据课程表，从可选科目中自行选择出一个上课的时间表。大学一年级以教养科目为中心, 但总有几个谁都逃不掉的“专业科目”等着他去, 不然他也不用为了学业着想，找三井尚香在上午请一个假。 他先翻窗回了一趟公寓, 在自己的卧室里冲个澡。 金木研把身上的伪装卸除，再把穿脏了的衣服丢入一旁。五分钟之后, 他从浴室里浑身湿漉漉地走出来, 迅速在洗手池漱口, 他的嘴里全是让他忍无可忍的生肉味道，失去喰种的味觉后，他一点都不觉得月山习的肉好吃了, 什么美味都是见鬼的错觉！ 金木研用毛巾擦拭头发，翻找出染发剂，将洁白如雪的短发重新弄成黑漆漆的颜色。 “这样行了吧？” 他不放心的多看几眼镜子里的自己，一阵捉急。 不知道是不是经历了两次喰种化的结果, 他脸上圆润的肉少了很多，下巴也没了婴儿肥，总是带给人温吞感觉的眼睛没那么大了, 明亮的眸子里蛰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 整体瘦了下来。 金木研只能安慰自己：“当作减肥了。” 一喰种化，他身上逼近临界值的RC细胞都要被当作养分消耗干净。 扫一眼课程表，他把要用的书都塞入单肩包里，身上的衣服换成干净的白衬衫和浅咖色的长裤, 打扮得清清爽爽。他连正门都懒得走了，推开窗户，单手一翻，再次跑出了公寓。 下午的课程相当无聊。 金木研的学霸程度不止体现在理论知识，他的动手能力也极强，什么实践课程都难不倒他。 三井尚香和他同组，清闲不少。 在忙里偷闲的时候，三井尚香凑到他身边嗅了嗅，“你身上什么味？” 金木研说道：“闻错了吧。” “绝对没有。”三井尚香对自己的鼻子比较信任，看了金木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那一缕淡淡的异味的来源，“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怎么一股刺鼻的味道。” 金木研心底苦笑，是黑色染发剂的味道啊。 旁边有遇到困难的同学呼救，拉走追根究底的三井尚香，“三井班长，你能来指导一下我吗？” 三井尚香不再去管金木研，热心肠地帮助同学去了。 在金木研兢兢业业当一名好学生的时候，月山习捂住肩胛骨下方的伤口，坐在车内，他的执事叶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习大人，要去七区的喰种餐厅吗？您需要大量进食来修补赫子。” 换做一般的喰种，这个时候早就绝望了。 没了赫子，喰种就失去捕食的可能，但月山习不同，他有着能够轻易调动的势力。 月山习眼神恍惚，嘴里残留着那份独一无二的味道，“我怎么可能吃得进那些垃圾货色——” 叶的心中一揪，“可是您受伤了。” “没有什么可是！” 月山习打断了他的话，坐直身体，抽了一口凉气。 疼疼疼——！ 他的额头流出冷汗，有条不紊地处理手头上欠着的事情，“商场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叶点了点头，“已经派人解决了。” “给我替神代利世弄一个假身份，身份证明送到二十区的古董咖啡厅。”月山习恢复从容的一面，假如不去看他脸上被金木研踩出来的伤痕，可谓是文质彬彬，“严密监视神代利世的行踪，那个白发喰种是她的男朋友——”他的语气变得有点杀气腾腾，“我今天差点被她坑死了。” “还好上天待我不薄。” 月山习反手从叶的口袋里捻起了一枝玫瑰花，垂首轻嗅玫瑰，展开欢欣至极的笑容。 跟随在他身边数年的叶呆了呆，不明白死里逃生的习大人怎么变了性子。 按住这位大人的思维，下一步不是报复吗？ 月山习用亢奋的语气说道：“我尝到了世间难得的珍馐美味。” 叶理解了，“恭喜习大人。”紧接着他理所当然地问道，“要派人去抓吗？” 月山习摇头说道：“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算是看明白了，能对付半赫者的只有半赫者，药物都是下等的手段。最好的办法是他成为半赫者，然而他过去没这个心思，吃了白发喰种的血肉之后就更没这个心思了。 “找诗。”月山习勾起唇，“给系璃小姐足够的钱，让她帮我说动诗出手，诗曾经是四区的管理者，最近开着一家叫‘HySy Art Mask Studio’的面具店，他成为半赫者很多年，有足够的实力帮我对付那个白发喰种。” 无耻算什么，把美味吃到嘴里才是真理！ 叶细心记下这些安排，最后问道：“习大人，您下午去哪里？” 月山习谈及白发喰种的精神抖擞状态没了，神色萎靡，靠在窗户边望着慢慢启动的车子。他今天失血过多不说，又损失了重要的赫子，回家没准还会被他父亲过问一遍。 “还能去哪里，回家。” “是。” 来二十区没待上半天，S级“美食家”就灰溜溜地走了。 下午，月山家。 在一片占据面积不小的私人花园后，是一座复古的欧式建筑，月山君祖孙三代都曾在这里居住。月山习躺在床上怏怏不乐，这次受伤也不进食的行为遭到了他父亲的批评。对此，月山家如今的家主月山观母告诉他：“我都任由你开喰种餐厅了，结果你挑食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你再这么下去，我就断了你开喰种餐厅的资金来源。” 听到一直宠着自己的父亲这么说，月山习心如刀割。 上学多么无聊，开办喰种餐厅是他仅有的乐趣，没了的话怎么愉快的生活啊！ 为了应付父亲，他坐到了自家厨师精心烹饪的“饭菜”面前，可是刀叉才动了几下，他勉强咽下的东西就被他忍不住吐了出来，用手帕捂住嘴，眼神厌恶地看着桌子上那些肉食。 超级难吃啊！ 这些味道甚至冲散了他口舌上迷恋的香甜！ 不可饶恕！ 在月山习爆发前，他一本正经模样的父亲瞥了他一眼，“习君，你今天怎么了？” “我不想吃了。”月山习拒绝吃饭。 察觉自己儿子是真心吃不下去，这位在人类世界称得上杰出企业家的男人叹了一口气，放弃劝说了。自从妻子去世，月山习就越来越不服管教，他也不忍去收拾自己的儿子，只能看着对方在外面玩得不亦乐乎。 月山观母找到叶，通知对方一件事：“帮习君找食物。” 叶斟酌着说道：“恐怕需要时间，习大人想吃的食物比较棘手。” “买不到吗？”月山观母不希望月山习的身体迟迟无法康复，“他最近喜欢什么类型的食物？我可以去喰种内部的拍卖会上购买，只要数量足够，习君应该能在一个月内恢复赫子。” 叶垂下眼皮，说出一个词：“半赫者。” 月山观母恍然，慈爱的自言自语：“这次倒是长进了，知道去吃强大的喰种。”他没再插手月山习的事情，踱步走远，留下一句话：“需要我提供帮助的时候可以告诉我。” 叶躬身，目送家主的离开。 当叶再次抬起头，他的目光坚定，自己定然不能辜负家主大人和习大人的信任。 一定要把习大人最满意的食物送上餐桌！ 还没来得及去准备联络四区的诗，叶就看见了自己不喜欢的人类女孩踏入月山家，对方仍然是那副稚气的样子，举着照相机在左顾右盼。掘千绘从高中开始就缠着习大人，真不明白习大人为什么要求自己不许杀她！ 掘千绘绕过背景刮起阴风的叶君，轻车熟路地去见今天下午没去学校的月山习。 月山习懒洋洋的说道：“你来了，小老鼠。” 他坐在椅子上，翘着腿，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立领西装，单从外表上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他看着掘千绘，宛如在看一个有趣的玩具，他不是那么喜欢人类的喰种，但是掘千绘身上具备某种比喰种更疯狂的特质，这点让他勉为其难地放过了她，承认对方是他在人类社会唯一的“朋友”。 一个有趣的人类。 身为人类，掘千绘竟然称赞他进食的姿态很美，值得拍照留念。 “月山君今天的气色很不好。” 红色短发的女孩和他一见面，就用照相机对着他就拍了一张照片，看了几眼，察觉到变化。 月山习不答反问：“你有收集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吗？” 掘千绘玩着自己的照相机，垂下小脑袋，“我也找不到白发喰种的情报，问了很多人，只听说‘青铜树’组织内部有一个高层干部是白色短发的成年男子，叫多多良。” “青铜树吗——”月山习揉了揉眉心，“应该不是那边的人。” 掘千绘忽而说起其他事情，“学校方面，今天上午金木研请假了，你要继续关注他吗？” 月山习略遗憾，“不必了，他估计死在神代利世手上了。” 可惜了，那个学弟泡咖啡的技术很好。 “死了？”掘千绘露出奇异的神色，在照相机里翻找出上次偷拍的照片，“我记得他的身体素质很好，格斗术不差，按理来说这样的人应该不符合‘暴食者’的口味。” 十一区的神代利世喜欢年轻柔弱的宅男，这是她以前调查出来的情报。 “接下来你调查诗的情报，我需要知道他的实力。” “好的。” 掘千绘应下了月山习的要求，来的时候多快，她走的时候就有多快，丝毫不留恋。 再傻她也知道月山家从里到外都是喰种！ 到了学校里，掘千绘特意路过了大一年级上课的教学楼，下课铃声响起，到处都是年轻的学生相伴走出来，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有些认识掘千绘的人则放慢脚步，用尊敬的语气称呼她为“学姐”或者“副社长”。 在东大，没有一技之长的人是无法当上社长和副社长的。 换句话来说——他们都是有才能的人。 在路过一个人的时候，掘千绘反射性望了过去，看到黑发少年正在和一个少女笑着走出来。 说好了死亡呢！ 金木研没有留意人群中娇小的掘千绘，对三井尚香说道：“我打算转社团，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方法？” 三井尚香回忆着说道：“有点麻烦，主要看你们社长的意见喽。” 金木研大致了解一遍流程，明白了。 为了安全起见，他不想再在美食社团那个危险地带待下去，而要换的社团还没想好，他决定等一会儿去英的侦探社逛一圈，看看那边适不适合成为他新的社团。 半个小时后，金木研不顾永近英良的热情邀请，心有余悸的从那片玩智商的人的社团里跑出来。通过短暂的接触，他发自真心的明白一件事——有秘密的人不要去侦探社！ 牢牢护住自己马甲的他回到美食社，完成今天的社团任务。 社团任务结束，金木研才再次见到了永近英良，永近英良抱怨道：“金木走得太快了，我还想让你做一个入社的测试，据说可以测查出一个人的真实人格，准确性比网上流传的那些测试高多了。” 金木研郑重地拒绝：“我的心理很健康，不用测试啦。” 他内心的话则是—— 万一测出反社会人格怎么办啊啊啊啊！ 永近英良不知道好友剧烈的内心活动，抓住金木的手臂往校外冲去，“走！饿死了，去吃好吃的！” 金木研的手臂不正常的僵了一下。 这微乎其微的反应，金木研自己都尚且不在意，疼痛对他来说是比喝白开水还要习惯的事情。可是谁都没有猜到，他身边的永近英良急刹车，转过身，猛然扯开他的衣袖。 “怎么了？” 永近英良拔高的声音透出严厉。 金木研：“……” 永近英良的凝重还没维持三秒，垮了，他八卦地看着金木手臂上的一道牙印。 牙印很浅，根本达不到伤口的程度。 永近英良乐了，“嘿嘿嘿，小金木，哪个漂亮的女孩咬你一口啦。” 金木研冷静的把衣袖撸回去，不慌不忙地说道：“下次麻烦你不要大惊小怪，我不是豆腐做的。” 永近英良捂脸。 他太关注金木的异常了，导致一点点事情就会大惊小怪。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每天逃避小伙伴审视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求降低英的智商！ 永近英良：金木…… 第38章 温柔一笑 校门口, 掘千绘从阴影里走出来，傻站在原地十分钟，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照相机。 距离比较远, 她听不清刚才两人在说什么。 跟过去？ 不可能, 这名叫“金木研”的少年太敏锐了。 她放下跟踪金木研和永近英良的念头，走到没人的地方用手机联络自己认识的喰种, 声音透出浓浓的困惑，“我想问一件事情, 被‘暴食者’神代利世盯上的男孩子有活着的吗？” 答案是全死了。 一个活着的人都没有, 全部丧命在神代利世这个深度宅男控的手上。 掘千绘放下手机, 眼神从平淡变得渐渐亮起，直愣愣地说道：“好像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人。” 她有一种预感，金木君会和月山君一样有趣！ “血液样本要是没有错误, 金木君是纯种的人类——”掘千绘往校外的另一个地方走去，大脑运转起来，抽丝剥茧地分析现有情报，“月山君对金木君的兴趣比对白发喰种低, 代表金木君的味道一般，且不是隐藏起来的喰种，这样一来, 他与神代利世或许有其他特殊关系。” 这世上既然有与“美食家”交朋友的她，自然可以有与“暴食者”安全相处的金木研。 人类啊，就是明知道危险又向往危险。 “咔嚓——” 掘千绘举起照相机，在光线合适的时候忽然给自己拍了一张自拍。 照片里, 短发女孩可爱一笑。 这个精彩的世界让她怎么也不想死，却又恨不得用生命换取一张美丽动人的照片。 在掘千绘行动起来后，月山习也遭到了她的询问，他对那个认定是死了的少年没任何留念，活着有意义的人，死了就是死了，根本不值得他多分出一缕视线。 “掘，你难道是喜欢上了金木君？”月山习在手机里嘲讽她。 掘千绘无视，“月山君，我在二十区，你知道我在古董咖啡厅那里打听到了什么事情吗？” 月山习坐在自家喝咖啡，不置可否。 然而在他闲暇之余，掘千绘这只小老鼠再次给他带来了一个惊喜！ “古董咖啡厅的人知道我认识你后，回答了我的询问，说利世小姐与金木君大概是男女朋友关系，今天见面分手了。”掘千绘把这个情报抖出来，又恶趣味地说了一句话，“还有，这次月山君弄错了，金木君没有死，他下午的时候在东大，我亲眼看见他走出教学楼。” 她义正言辞地表达意见：“你不能再说我是一个奇怪的人了，金木君才是一个奇怪的人。” 到底是怎样的勇气，能让一个普通人和一个SS级大喰交往？ 月山习愣住，“不会吧？” 那么内向温吞的少年，竟然会和把人类视作盘中餐的利世交往！ “不对！”月山习突然激烈反驳，“今天上午，利世小姐亲口跟我说她的男朋友是那名白发喰种！” 掘千绘趣味道：“一天就换了两个男朋友？” 月山习也回过味，皱着眉头。 他与掘千绘的想法不同，在联系起两人的外表特征后，脑海中金木研的身影与白发喰种的身影有些重叠。相似的身高，相似的年龄，假如不是神代利世偏爱这类纤细的少年，那么极有可能这两个人是同一个身份！ 他的大一学弟——金木研会是那个凶残美丽的独眼喰种？！ “是他？”月山习不敢相信这个可能性，自己在学校可是屡次碰到金木研，“他怎么骗过我的？血液样本难道造假了？”不顾手机那头掘千绘的再三询问，他急促地说道，“掘，我要金木研真实的家庭资料！” 掘千绘花了几秒钟弄懂月山习的脑回路，“你认为他是喰种？” 月山习坚持道：“是不是，等我闻过了再说！” “好吧，我去试试。”掘千绘的观点与月山习不同，但也没反对，“记得给我打款。” 不剥削土豪，剥削谁？ 她深深爱着付钱从来不犹豫的金主·月山习。 收到全额的订金，掘千绘走上了一条堪称痴汉的道路，四处寻找金木研已逝父母的身份背景。 另一边，正在教导好友格斗术的金木研打了个喷嚏。 永近英良问他：“生病了？” 金木研揉了揉鼻子，“不知道，我最近都有锻炼身体，感觉不会生病。” “老天不公平，你的体格看上去还没我强壮，为什么比我厉害！” 永近英良弯腰拿起放在地上的水壶，灌了一口水，他现在浑身大汗淋漓，头发都湿了，最开始他跟在金木后面跑一千米，紧接着又舒展骨头，在金木的指导下练习格斗的姿势，肌肉酸痛得厉害。 金木研耸肩，“又不是身体强壮的人就厉害，多的是四肢发达，头脑不聪明的笨蛋。” “总感觉我也被你鄙视了。”永近英良做出半死不活状，自诩头脑派的他为了考CCG，算是下了狠功夫，“好累，我的运动量不够，金木！明天开始一千五百米！” 金木研的回答分外诚实和无辜，“有区别吗？英，你还是老老实实从一千米开始吧。” 永近英良无力体前屈。 金木，你磕了什么兴奋剂，为什么宅男跑步都比他快！ 在今天的训练结束后，金木研和永近英良坐在街边的公共长椅上。比起金木研的轻松样子，永近英良要惨多了，他一只手不停给自己扇风，一只手在用纸巾擦额头和脖子，呼哧呼哧地喘气。永近英良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着他的发小兼好友，“金木，别告诉我你现在有八块腹肌。” 如果有，绝交啊！小金木！ 金木研在他的怨念下，很有良心地说道：“没有，腹肌又不是一两天就能锻炼出来的东西。” 永近英良含泪，“看来你还是个正常人——” 金木研笑得开怀。 他才不会告诉英，自己用几个月就能锻炼出腹肌，以后当作“惊喜”好了。 “明天我要转社。”金木研在快走的时候告诉英，“我不想再在美食社待下去了，忍足哥推荐我去学生会，说是学生会有他不少熟人，我过去后不会吃亏。” 永近英良把进入学生会的好处一概忘记，只是双目盯着金木，“你为什么想转社？” 金木研怔忪，脚尖在地上点了点。 他说出实话：“美食社有我不想见到的人，我想避开他。” 永近英良把喝光的水丢入几米外的垃圾桶，一发命中，“金木，和你手臂上的牙印有关吗？你告诉我，是谁故意那么暧昧地咬了你一口，女的——还是男的？是美食社里的学长吗？” 金木研瞠目结舌，“英！” 为什么英会突然猜到咬他的人是男性啊！ “别傻了，你以为我看不出那个牙印的问题吗？哪个女孩有这样的血盆大口——”永近英良扮了个鬼脸，活跃气氛，“我说是漂亮的女孩，你还真信了我的开玩笑，没想到金木一如既往的天真可爱啊！” 金木研说不出话来，英，你一针见血的本领让他想逃跑啊！ 永近英良从长椅上起来，手掌搭在金木肩膀上，认真而关心地问道：“那个人是谁？我保证让他倒霉！” 居然敢欺负他保护的小金木！ “我没被欺负。”金木研赶紧把英跑偏的脑洞拉回来，“你误会了，我只是和美食社的一位学长有点矛盾，觉得转社比较好，毕竟未来我还要在东大继续待下去。” 永近英良目光一凝，“看来那位学长很有势力，家境不错，在东大内部有话语权？” 金木研绝望，“求不推理！” 永近英良再次从他逃避的态度里抓住一个信息，“金木，这个人我见过吗？” 金木研：“……” “很好。”永近英良磨牙，“看来我见过。” 他把这件事情定位为性骚扰，具体对象是一个有变态嗜好的学长。 金木研用单肩包挡住脸，躲避对方X光一般的可怕目光，“放过我吧，英，这件事情不能深究下去，我只想度过一个安静美好的大学四年。” 永近英良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软弱！要报复回去啊！” 金木研小声透露：“我已经打了他一顿。” 永近英良木然。 你可以的，金木，敢情当场就报复回去了。 “以后发生这种事情，通知我！”永近英良想到金木被占便宜，如护崽的老虎一般龇牙，“我在东大没有权势，但我的人际交往范围广，想要弄臭一个学长绝对没有问题！” 金木研慢慢放下书包，嘴角浅浅的笑意如湖中的一轮弯月，皎洁秀丽，“我知道。” 他知道，英会不顾一切代价地帮他。 他们是朋友啊。 在金木研完全成熟的温柔笑容下，永近英良都被煞到了，什么狠话都说不出来。在他的心中，金木就像是小天使那样善良美好，小时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坚定地要和那个孤孤单单的金木做朋友，事实也证明了他的选择没有错，金木是可以当一辈子的朋友！ 一个人的品质当真十年未变，如琉璃般剔透。 “拜拜，我回去啦！” “嗯……” 在迷迷糊糊的情况下，永近英良就放跑了自己藏了一肚子心思的好友。 然后，他站在原地反应过来，拔腿追了上去，“金木！不许跑啊啊啊啊——你连对方的名字都没告诉我！”可是永近英良后面大喊大叫也没有用，金木研已经身手敏捷地跑上了一辆公交车，公交车甩了他一脸尾气。 通过这件事情，永近英良深深的明白了一件事—— 金木变成一个黑心小天使了！！！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靠美色度过一关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唔——其实我觉得我长得很一般。 月山习：不！你是最美的！ 金木研：……（恶寒。） 预告：下一章月山习将和金木研见面~ 第39章 退社申请 在家熬了一天, 月山习在第二天宣布自己要回学校，认真当一个大四的毕业生。 月山观母：“……” 为他们布置早餐的仆人都忍不住看了一眼月山少爷，昨天那个重伤到赫子都没了的人——是月山少爷吧？ “虽然出门散心是一件好事。”月山观母身上沉淀着真正的风度, 如老派的传统绅士, “但是习君，你确定你到了学校里能够忍住饥饿感吗？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 身上的伤势完全没有好转。” 月山家其中一条家训就是不能暴露身份，更不能随意伤害身边的普通人。 他们的月山集团里也有很多普通人。 月山习早把他的甲赫抛之脑后, 单手抚胸, 感慨万分, “为了我重要的人（食物），忍受这么一点饥饿和焦躁完全没有问题，我的心情只会更加的愉悦。” 没有和父亲说太多, 他一溜烟地跑了。 在外面，月山习的执事叶在不停地喊着：“月山少爷！您要开车去哪里！” 作为被儿子抛下的可怜老父亲，月山观母享用完早餐，用手帕擦了擦下唇, “这是——谈恋爱了吗？” 习君，你这么下去会饿死的。 宠爱儿子的月山观母在前往公司之前，对着急上火的叶吩咐道：“叶君, 给我准备一份拍卖会的入场券和面具，我下午去看看那边有没有拍卖半赫者的血肉。” 叶只好忍下对月山习跑出去的忧虑，尊敬地答道：“是。” 东京大学，开车回校的月山习迫不及待地去了美食社, 早上的美食社完全没有其他运动社团的活力，各个懒洋洋的，手指捻着精致的食物。大家三五成堆地坐在一起品尝早餐，讨论起东京哪家新开的店不错，月山习的出现让这些淡定的学弟学妹们一惊，相继站起来，簇拥着这位高人气的贵公子，“月山学长？” 月山习的目光投向周围，怎么也没找到金木研，“大一的新生不参与早上的社团活动吗？” 代替他们回答的是美食社的社长，“大一的新生还在适应阶段，到了大二，我们才会邀请他们来吃早餐。” 藤田川从美食社的点心房里走出来，身上沾着蛋糕的香气。 “我做了小蛋糕，月山学长要试试口味吗？” “不必了。” 月山习婉拒人类的美食，自己已经处于重伤状态，再吃一点蛋糕，估计会伤上加伤。 在美食社没有找到金木研，月山习按捺住急切之心，只要金木君没有退出美食社，他总会见到那个看上去平凡无奇的学弟。然而这样理智的想法没有停留多久，他喝完一杯咖啡就直接离开了美食社。 这里没有，他就去教室看！ 月山习的脚步极快，一眨眼消失在美食社外的路上，宛如赴一场约会。 藤田川望了一眼他的背影，“他今天在急什么啊？” 贵公子竟然失态了。 想到月山习最近的性取向，藤田川戳了戳手下的蛋糕，暗笑道：“反正也不会瞧上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在上流社会之中，喜欢男性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只要继承人有后代就可以了。 在大一国文课的课堂上，伴随着老师的讲解，到处都是窸窣的翻书声。 金木研看着课本上记录的文学作品，不由自主地想到高槻泉的作品，后者不足以载入教科书，但是那份阴暗犀利的笔锋丝毫不逊于这些成名已久的大文豪。他记得上辈子在作者签售会上，和高槻老师唯一一次的交流，高槻老师很高兴地说自己的灵感来源于大文豪太宰治的作品。 再低头一看手中太宰治的作品，金木研感觉被对方笔下的负能量塞爆了。 全是毒鸡汤啊！ 最经典的是太宰治的那一句：“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略过这些旁人看来中二病十足的话，他的注意力放在了一些这个年龄阶段的人通常不看重的内容上。 「尽管我对人类满腹恐惧，但却怎么也没法对人类死心。」 「若能避开猛烈的狂喜 ，自然也不会有悲痛的来袭。」 「因为我更像一个丑陋的怪物，虽然很想普普通通地活得像个人，但社会却一直将我当做一个怪物。」 「我问神灵：难道不反抗也是一种罪过吗？」 金木想到自己壁虎的虐待下，濒临崩溃后发生的改变，他第一次反抗了自己的命运，“不反抗的确是罪，因为消极的为人处世的观念永远得不到救赎。” 忽然一张小纸条砸在了他的桌子上，他打开一看，“不要一脸奇怪地看课外书。” 金木研写上回答：“不是课外书，是太宰治的作品。” 丢过去后，纸条又来了。 三井尚香写道：“看一点积极向上的作品，不要还没步入社会就颓废成那样了，金木同学。” 金木研失笑，把书合上，细心去研读其他文学作品。 倏然，他感受到了一道炙热过分的视线。 这道视线—— 他翻阅书籍的手没有停顿，一页一页地翻去，寻找老师讲读的内容。 稍微一抬眸，金木研就悄悄看向了视线的来源地——教室门没有关紧，留着一道拇指宽的门缝，他看见门缝之中有着一抹显眼的紫色。当他仔细一看，那抹紫色赫然是瞳孔的色泽，是一双泛着冰冷和热烈的眸子！ 在看不到脸的时候，人的容貌倒是其次，眼神里流露的感情可以让任何人毛骨悚然。 因为，这是非人的目光。 卧槽！ 金木研瞬间感觉自己活在一部恐怖片里。 强迫自己不去看门缝里的眼睛，金木研低下头，眼角抽了抽，要不要这么吓人啊，月山习！ 被“美食家”这么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要是没发现自己的身份被怀疑了，就自己把手上的书吃下去。他的右手拿起笔，在草稿纸上漫无边际地涂涂画画，思考着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血液？ 这一点最不可能，他人类状态下的血液和喰种状态下的血液完全不同。 头发？ 知道他用了染发剂的只有英一个人。 眼睛？ 月山习只见过他的赫眼，没同时见过另一只人类的右眼。 最致命的三点排除后，金木研把怀疑集中在“神代利世”身上，他和白发喰种联系最密切的地方就是利世小姐，而他去过古董咖啡厅的事情很多人知道。他的笔尖在纸上停下，留下淡淡的墨水，月山习最多是怀疑他和白发喰种是同一个人，但绝对拿不出实际证据证明这一点。 很好，躲过月山习的试探就好。 金木研的眉心微皱，最大的问题就是手臂上的牙印，上面还没好。 四十分钟的国文课结束，学生们走出教室，金木研的课桌前走来三井尚香，她抱着书，“一起走吧。” 金木研心中一个咯噔。 月山习在外面的话，肯定会看到他和三井桑关系好。 “你先走好了，我想去上个洗手间。”金木研用这个借口拉开距离，三井尚香没听出他的有意疏离，无奈地说道，“我怎么老是碰到你想去洗手间啊，你是不是身体哪里出了问题？” 比如尿频尿急？ 三井尚香为了自己的修养，忍住没问出口。 金木研略微尴尬，“没啊。” 在把三井桑劝走了后，金木研背上单肩包，走向洗手间。 走廊里只有他一个脚步声，然而他可以百分之一百确定存在另外一个人在后面。 在金木研冷汗的误以为月山习会跟入厕所时，对方停留在外面，没有再进来。这一点让站在厕所内的金木研如释重负，看了好几次厕所的小窗口，琢磨着要不要跳窗走人。 问题是他不能不打自招啊！ 他从包里找出一张退社申请表格，在厕所里填写起来，“我今天一定要摆脱美食社。” 写完后，他走出厕所去了学生会。 迹部景吾对他的到来了然，侑士提前跟他打了招呼，说道：“你要加入学生会没问题，大一新生要从最基础枯燥的文职工作做起，你每天就没办法和在美食社那么清闲了。” 金木研向他保证道：“我比较喜欢文职。” 迹部景吾伸出手，修长的五指张开，“把你的退社申请给我，我会派人去联络美食社的社长，从明天开始，你就是学生会的一员了。” 他早已看出金木研对退社的一丝歉意，决定替对方处理这件事。 金木研感激无比。 有熟人帮忙，他就不用去美食社了。 可是几分钟后，金木研后悔了，他万万没想到迹部景吾口中派的人是月山习！ 收到迹部的电话要求，月山习踏入这间学生会会长的办公室，盯着退社申请半晌，转头友好地看向金木研。 “金木君想要退社？是美食社让你不满意吗？” 金木研：“……” 最大的不满意就是你！ “OK，我去跟藤田川说一声，他会放人的。”月山习以上任美食社社长的身份，对迹部景吾说道，“不过我一个人去不太好，你让金木君和我一起去，我会让他原原本本地回来，不会让他受欺负的。” 说到后面，月山习的神色低柔，咬字清晰而暧昧。 迹部景吾对他散发荷尔蒙的行为视若未睹，“金木，你怎么看，要和他过去一趟吗？” 金木研干净利落地说道：“不要。” 迹部景吾挑眉，“哦？” 一直不擅长拒绝人的金木，这次拒绝起来很果决啊。 月山习苦恼了，“金木君是讨厌我吗？”他走到金木研的面前，一米八的身高很有气势上的优势，顺便挡住了迹部景吾的视线，“我可是很喜欢金木君，包括金木君的咖啡和金木君的本人——” 月山习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不容反对地笑道：“一起去吧，金木君，藤田学弟一定会想见你一面。” 金木研平静的与他对视。 “既然是月山学长的要求，我也没有办法不听从了。” ……妈的这个变态的手往哪里放，为什么要用指腹摩挲他的肩膀！ 当着迹部学长的面，被月山习这么明目张胆的骚扰下，金木研的笑容微僵，不小心在内心爆了粗口。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遭到性骚扰的金木研# 金木研：英QAQ，真的有一个变态在占我便宜。 永近英良：气死了，你应该直接揍他！ 金木研：打不过…… PS：安利三次元太宰治的作品：《人间失格》 第40章 暗地交锋 从学生会出来后, 金木研和月山习保持三步远的距离，跟在他后面。 月山习倒是想要落后几步，去观察他的表情, 奈何在自己出来之前, 迹部景吾就用那双锐利得不似普通人的银灰色眸子，看穿了他对金木研的兴趣, 并且无声地警告他：“金木研是我庇佑的人，你敢动他一下试试看。” 月山习不怕迹部景吾, 但也不想在没确定金木研身份的时候得罪对方。 再等等—— 等到他品尝这个人的血—— 紫发青年挂着矜持的微笑, 走在前面带路, 眼眸深处藏着的火热几乎能毁灭一切。 在月山习的背后，金木研的脸上没有任何笑容，卸下了面具, 眼中一片灰雾般的暗沉。两人没有交流，一前一后走在东大的两个社团之间的路上，彼此的表情都十分恐怖。 一旦碰到了其他学生和老师，金木研和月山习又变回了正常状态。 “你们怎么来了？” 美食社, 藤田川先是诧异地看着去而复返的月山习，再把好奇的目光投向金木研。月山习把迹部景吾要他交代的事情说了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是来替金木君处理退社的事情, 金木君从明天开始加入学生会，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往于两个社团，麻烦藤田学弟批准一下。” 藤田川对金木研问道：“你要退社，事先怎么没和我说一声？” 金木研暗骂月山习直截了当的语气, 歉意地说道：“社长，我临时看到学生会招新的通知，想要试一试就投交了简历，没想到能够直接通过，迹部会长说新人会很忙碌，为了稳妥起见，我选择退社。” 藤田川的手指把玩着折扇，“如果是为了学生会那边，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他这么一说，立刻遭到了月山习的眼神示意。 【找借口刁难。】 藤田川无语，你真的是来当中间人？迹部君瞎了眼才找你帮忙。 “这样吧，我这里是美食社，你想要退出社团就必须制作一份食物。”藤田川的扇子一转，扇尖指向金木研，“你制作的美食需要得到美食社团百分之八十的人的认可。” 刁难的思路展开后，美食社社长的口水泛滥，眼神充满期待。 “如果你能达到，便代表你可以出师了，我会发自内心的恭喜你去学生会发展。” 金木研思考了一下难度，“这个‘认可’，指的是社团里所有的学长学姐，还有同年级的人吗？” 藤田川答道：“没错！” 金木研感觉到了一阵压力，自己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咖啡啊！ 他调制咖啡的手艺是称得上不错，然而想要那么多人满意，可能性不大，要知道在东大美食社里，家世优渥的人多的是——他们从小大到品尝过的咖啡不知道多少，怎么可能完全承认半路出家的金木研。 况且，咖啡的好坏一直和咖啡豆的质量有直接关系。 藤田川坐在椅子上，“敢接下这个挑战吗？金木同学。” 金木研没被他用激将法算计，问出食材上的问题：“咖啡豆由谁准备？美食社出吗？” 藤田川说道：“嗯，不会在这方面坑你的，只是品质方面不要报太大的指望，社团的经费有限。” 金木研：“……真是多谢啊。” 在他左右为难之际，月山习适当性地插入话题，说道：“金木君，我可以给你提供最好的咖啡豆。”他的手指如弹钢琴般在空气中点过，列举出许多咖啡豆，“不论是NY1级的巴西豆，还是Gr1级的印尼咖啡豆，SHB级别的极硬豆都没有问题，我可以安排人空运过来。” 藤田川：“……” 月山君，你这是要刁难人还是帮人啊？ 月山习眼中含笑，丝毫没关注藤田川，他的眼神全部留在金木研的身上，若说目光能够实质化，那么月山习的目光一定变成了一丝丝黏腻透明的蜘蛛网，死死地缠绕在金木研四周，等待收网吞下肚子的那一天。 金木研表示：习惯了。 不得不说，这个时期的月山习最多渴望吃了他，上辈子的月山习简直是一个痴汉。 “谢谢。”金木研放下膈应，对月山习道一句感谢。 月山习眨了眨紫眸，莞尔道：“请我吃一顿饭就可以了。” 金木研呵呵。 昨天已经让你咬了一口，你还想怎么样！ 藤田川和金木研把时间约定在三天后，这几天足以让月山习准备好新鲜高级的咖啡豆，美食社的人一听说月山学长如此挥洒金钱，都毫不犹豫地报名参加了这一次的美食品鉴。 机会难得，不容错过。 金木研之后还有课，没打算在美食社多待，他一告别藤田川，身边又走来了月山习。 金木研的眉心皱了皱，“月山学长。” 月山习停在靠近他的三步之外，笑吟吟地注视着他。 “你有信心吗？” “尽力而为，迹部学长想必也会如此想。” 金木研语气平平，为了应对月山习和美食社的问题，他干脆把迹部景吾搬出来当挡箭牌。 不论结果如何，他明天去学生会的事情是板上钉钉。 月山习现在听到迹部的名字就心里起疙瘩，那个学弟总是为难他这个学长，虽然平时在学生会斗智斗勇很有趣，但不代表他乐意一个普通人老是顺手奴役他，让他做一些学生会的枯燥事物。 瞧见月山习脸上绅士的笑容隐隐扭曲，金木研心中一乐。 没想到迹部哥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金木研客气地说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告辞了，月山学长。” “等一下。”月山习跨过三步的陌生人距离，手指勾起金木研耳边的黑发，“你的黑发是天生的吗？”他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金木研的脸，似乎想要看出一个洞来。 他低头轻嗅，“上面似乎有一股淡淡的味道。” “抱歉，可能是洗发水的味道。” 金木研不受他的诈骗，微微一笑，心道：“我昨天晚上就补了一瓶染发的去味药水。” 月山习有些失望，“是这样吗……” 他的手指收拢，然而金木研不给他揪下自己头发的机会，后退一步。 月山习眼中精光一闪，抚在对方耳边的手指如同不经意间划过他的脸颊，修剪圆润的指甲在这一刹那似乎变得无比尖锐，想要划伤金木研的脸侧。 月山习的手指最终停留在距离皮肤一毫米左右的地方。 金木研抓着他的手，牢牢不放，“月山学长，请不要对我的脸做什么奇怪的动作。” 月山习“唉”了一声，收回手，饶有兴趣地发现手指被捏红了。 力气很大。 “我只是太喜欢学弟了。”在东大人气极高的月山习眼睫毛颤了颤，忧郁而深情地望了金木研一眼，仿佛刚才险些发生的伤人事件是一个意外，他转身离去，留给对方一个挺拔笔直的背影。 金木研无力吐槽。 你以为我会心软吗？做梦吧！ 见他走远，金木研放下心准备离开，却看见了美食社外站着自家的青梅竹马。 永近英良瞪大眼睛，表情震惊，亲眼目睹金木被调戏的全过程。 “是他吗？！” “不是！你误会了！” 金木研顾不上永近英良为什么躲起来观察他的事情，跑过去拼命解释这件事情。他无所谓被月山习盯上，但是他不希望永近英良主动去怼月山习，那不是一个生物等级上的人啊！ 永近英良的反应只有一个——捂住耳朵。 “我不听我不听！” 他目露凶光，对着月山习离开的地方咬牙切齿，“怪不得一身基佬紫，原来是喜欢男孩子！” 天啊撸，他竟然把金木推入美食社这种火坑！ 不不不——来得及，他从今天开始就努力把月山习从金木身边隔离出去！ 金木研崩溃，“不！他喜欢的是女的！” 相信他，月山习吃的最多的就是年轻貌美的女孩子！ 永近英良坚持己见，“我只相信我自己看见的，金木！” 发现美食社里有人出来看情况，永近英良不再一脸愤怒，拉着金木快速离开这里。金木研被他拽着的时候仍然在努力洗刷清白，“英，刚才是意外，月山学长只是在对我道歉，他刚才差点指甲抓伤了我。” 永近英良鄙视：“你当我没听见他说‘我只是太喜欢学弟了’这句话吗？” 金木研对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绝望了。 “真的——不是啊——” “哼！” 永近英良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指着他的鼻子说道：“我等下有课，放学后一起走，不许单独离开。” 金木研可怜巴巴，“我今天没有社团活动了，你的社团活动怎么办？” 永近英良狠狠地说道：“翘了！” 为了金木，社团活动算什么，他一定要看好金木！ 在金木研和永近英良见面的五分钟后，月山习给迹部景吾打了个电话，诉说情况。学生会里，迹部景吾的脸上也是阴云密布，“我让你去解决问题，你为什么能再弄出一个麻烦？” 月山习拿着手机，愉悦地说道：“这是金木君答应的，我也很期待他的咖啡。” 迹部景吾在心里狠狠地给月山家的大少爷记上一笔。 很好。 让你帮忙，结果你添乱！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坑了金木和迹部景吾的月山习# 月山习：啊呀，我怎么感觉背后一阵凉风，一定是我心爱的白发喰种太想我了。 金木研：呵呵。 迹部景吾：呵呵。 第41章 壁虎出现 在美食社团的活动开始前的三天, 事情出乎预料的很多。 金木研已经不想回忆自己被英密切关注的下场，哪怕突然来了一个电话，他的好友都会用锐利的目光盯着他的手机, 仿佛可以透过手机翻盖的壳子看见里面的号码。 他当时手都哆嗦了一下。 来电是一个陌生号码, 很有可能是神代利世的。 金木研冷汗津津，想找个机会上厕所, 然而英对尿遁术这一招免疫，“不接电话吗？” 在英摆明了要偷听的态度下, 金木研只好捏着鼻子打开手机, 暗自祈祷利世小姐靠谱一点。电话接通后, 手机那边果不其然传来利世小姐的声音：“是金木君吗？我们什么时候来一个super的约会？” 这是他们的暗语，约会等于找他帮忙。 永近英良听到是女孩子后，眼神亮了亮, 打趣地捅了一下金木的胳膊，他还以为除了三井尚香，金木这个脾气都交不到女性朋友了。永近英良很自觉的往旁边走开，不去影响金木和女孩子的通话, 只要不是月山习那个变态学长，他并不打算干涉金木的私人空间。 没了好友的虎视眈眈，金木研压低声音：“利世小姐, 请问什么时候？” 神代利世一边跟手机通话，一边在高楼四处飞奔，对身后迫在眉睫的危险很是厌烦，“越快越好, 我被一个恶心的男人追着跑，对方实力不弱，有可能是半赫者。” 想到自己接连碰到半赫者，她郁闷地吐槽道：“怎么这么多半赫者啊！” 讲道理，她也吃了不少喰种，但完全没有进化成半赫者！ 放到平时，在CCG内部评价为SS级“暴食者”的她不怕S级评价的“壁虎”，问题是她最近太倒霉了，先是被有马贵将打了一顿，又被金木研吃掉了赫包，如今处于赫包修复期，根本没有办法施展出赫子！ “壁虎吗……” “咦，你也认识他？我以为外面的人都喜欢称呼他为‘杰森’。” “嗯……” “别吞吞吐吐了，要多久才能到？” “半个小时。” 金木研冷静地报出一个最快的时间，并且和利世小姐约好会面地点。 晚一分钟，利世小姐都可能被青铜树抓走，为了能够尽快赶过去，金木研不得不对永近英良撒谎：“英，我上次在签售会认识的一位小姐可能遇到一点麻烦，我需要去二十区一趟。” 永近英良促狭地问道：“是约会吧？” 金木研努力让脸皮看上去泛红，羞涩了一下。 永近英良摸着手臂的皮肤，奇怪地嘀咕道：“以前看你脸红很正常，为什么现在看你脸红会感到恶寒，难道是金木年纪大了，不适合卖萌了？” 金木研冷漠脸，“英，我可以走了吗？” 你的直觉是准确的，英。 永近英良挥手，放开对他的行程监管之事，“早去早回，别玩得太晚了。” 金木研努力迈着小步伐走开，一抵达安全地方，他拔腿狂奔，满心担忧利世小姐会重复上辈子的轨迹，凄惨的被高空坠落的钢筋砸死在小巷子里。 为了我的未来，你绝对不能死啊！利世小姐！ 二十区，神代利世一直没有用赫子的行为惹来了追击者的怀疑，壁虎穿着白色西装，脸上戴着曲棍球面具，强壮的身体在红色衬衫下肉眼可见，他单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装着指套，“神代利世，你什么时候也玩起了弱小者的把戏？青铜树派我来邀请你，可不是为了玩几个小时的躲猫猫。” 在不远处的广告牌后，神代利世的半个身体隐藏在黑暗下，俏丽的面容染上阴暗之色。 “就凭你这种货色——” 她要是在全盛期，逃离壁虎的追踪轻而易举！ 壁虎的问题简单粗暴，戾气十足，“回答我，加不加入青铜树，拒绝就死。” 神代利世咬碎银牙，自己行走在各个区，从不加入任何势力，一方面她知道那些势力不靠谱，另一方面是她对喰种也没有多少信任感。她渴望无拘无束的自由和强大，摆脱身上的枷锁，做到想要吃多少东西就吃多少的美好愿望，不需要顾忌任何人。 一直以来，她都是如此做的。 神代利世抚摸着胸口，喰种生命力旺盛的心脏藏在那里，扑通直跳。 金木在靠近—— 她不是一个人孤独地走在这个世界上。 “我承认你的实力不错。”她蓦然一笑，艳若桃李，赫眼张开，“可惜我只对面容姣好的男人有兴趣，你这类丑八怪还是留给那个人妖尼克享用吧哈哈哈！” 说话一直很欠揍的暴食者往前一跃，主动出击！ 壁虎怒火三丈，“你想死，我成全你！” 陪他一起出任务的是人妖尼克，即使他们关系不错，他的性取向也没有弯掉！ 两个实力强悍的喰种碰撞，交手激烈，几个回合眨眼即逝！ 壁虎的鳞赫射出！ 神代利世的手臂被他贯穿，疼痛之下，她的瞳孔收缩，手臂肌肉爆发，用骨骼卡住试图绞杀自己的鳞赫，在神代利世强大的瞬间爆发力下，壁虎都被他拖得往前拽动几步！ 有着靓丽外表的神代利世狰狞一笑，右脚抬起，尖锐的高跟鞋猛然往对方腹部下方踩去！ 空气仿佛都要被撕裂！ 即使明知道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壁虎都胆寒了一秒。 他用赫子进行抵挡，神代利世的手却随之而来，五指呈爪，指甲堪比库因克钢！ “呲呲——”血肉横飞，泼洒在墙上！ 壁虎心有余悸地逃开腹下一击，鳞赫却没那么幸运，裂开一个大口子！ 同时，神代利世被他的鳞赫撞开，砸在墙上，白色的连衣裙上尽是血污，像是掉入了染缸里。她狼狈地弯腰站起来，手指血肉模糊，一只高跟鞋的鞋跟也折断，双腿出现高低落差。 处于这样的险境，她仍然用手指沾了沾对方赫子的血放入口中，品尝着味道。 神代利世大笑不止，“真是一个无趣的男人啊！” 竟然害怕她踩胯下! 壁虎在面具下的脸铁青，“少在嘴上逞强了，你的赫子是没有了吧，神代利世。” 神代利世的笑声止住，赫眼看着他，“你可以来试试。” 虽然口头上说得傲气，神代利世心底也知道这一次麻烦了，壁虎有着虐待人的爱好，一旦自己落入他的手里，少不了要被凌虐几天几夜，直到榨干她的利用价值。 金木君啊，记住你的承诺。 两人的打斗速度极快，往无人地方移动，在一片废弃的停车场内，血腥味已经冲鼻至极！ 断裂，快速生长！断裂，再次接上骨骼！ 神代利世抓住每一丝每一毫的机会啃食壁虎，这份疯狂姿态已经脱离女性的界限，她是野兽中的疯子！壁虎直接被没有赫子的神代利世逼到进入半赫者的状态！ 血的味道飘散出去—— 越传越远，能够闻到的人都动了动鼻子，露出不正常的兴奋和惊惧。 这个味道的主人只强不弱！ 最先接到消息的是古董咖啡厅外出采购“食物”的人，雾岛董香叉着腰，手持密封的塑料袋，四处闻了闻，“是神代利世的味道——那个家伙被攻击了吗？” 在视网膜之中，她陡然看见一道残影略过高楼，是同类！ 雾岛董香挥了挥手臂，跟了上去，“有趣，二十区又多出一个我不认识的喰种吗？” 看在神代利世勉强算是古董咖啡厅的人的面子上，她去看看情况好了。 五百米的距离不长不短，却对找人来说有点要命。 金木研在靠近神代利世五百米后就产生了喰种化，奔跑的速度飞快。随着他与神代利世频繁的接触，他瞬息间就能睁开赫眼，与第一次需要啃食神代利世的赫子才激发RC细胞的情况截然不同。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现象是好是坏，只能借助这股非人的力量增加速度，搜寻利世小姐的下落。 越来越近——血的味道—— 金木研死死地按住自己的兜帽，黑发仍然从里面钻出来，在额头和脸颊处浮动。 他没办法做伪装了—— 这一次，势必要杀死除了利世小姐之外，任何见到自己的喰种！ 顺着精神共鸣的方向最后一次冲刺，金木研从高空落下，双腿呈现不亚于神代利世的爆发力，重重地落在地下停车场的出入口，膝盖半蹲，脚下踩碎大片水泥地！ 地下停车场里，壁虎和神代利世的胜负已分！ 壁虎的曲棍球面具上尽是裂痕，血水沿着裂痕处流出，几声咔嚓后，面具碎片剥离。 他有着一头姜黄色的短发，面容中庸普通，鼻梁宽大，但是当他森冷地盯着一个人的时候，那种喜爱虐待的怪异亢奋感可以让神代利世都心脏一缩。 壁虎掐着神代利世的脖子，手指抓得极紧，“让我吃掉你一部分，再带走好了。” 他看出了神代利世不同寻常的恢复力。 神代利世用力呼吸，脸色灰白，“想听我求饶，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她经历过的事情，可不是壁虎这种只懂得虐待和被虐待的人知道的。 在壁虎吃惊的目光下，神代利世用断了骨头后，软绵绵的手撕开了胸前的衣裙。 她姣好的胸部暴露出来—— 纤纤五指按在心口处，如同想要抠出自己的心脏，她笑得歇斯底里，“我感觉到了——” 你已经来了。 壁虎听到外面地面碎裂的动静，亢奋的精神一凝，他拖着神代利世转过身。在逆光之处，一个少年走入地下停车场，脚狠狠地踹向了地下停车场的大门，门发出关闭的刺耳声。 光彻底黯淡下去。 黑暗之中，少年唯一的赫眼散发着凶恶的光，杀意流露。 在神代利世难得一见的恍惚下，她听见来帮自己的少年冰冷地说道：“壁虎，CCG代号‘杰森’，初次见面，我想念你许久了。” 等等，你们有仇？ 金木君，你好意思再说你之前是一个普通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死里逃生的神代利世# 神代利世：我再也不相信男人的话了！ 金木研：我没骗你啊QAQ PS：圈圈去修改前面关于神代利世的2个Bug。 一：神代利世不戴面具。 二：神代利世在CCG内部的评价是SS级。 第42章 黑暗之中 见到壁虎的第一眼, 金木研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命运嘲弄感。 这辈子恨不得逃得远远的对象，此时出现在他面前，掐着利世小姐的脖子, 而他为救利世小姐而来, 连处理头发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用黑发的形象面对这个带给他莫大痛苦的男人。 曾经, 他的头发因此而白。 曾经，他无数个日夜无法入眠, 梦里都在被行刑。 抛开了温和的伪装, 他的神经都在突突直跳, 胸腔里翻滚着杀气与一丝对过去的怜悯。原来他自以为放下了的想法都是错觉，他从来没有放下，所以延续着壁虎掰手指的习惯。他的身上有着神代利世的癫狂, 有着壁虎的残酷，每一个被他吞噬过的喰种都以其他方式在他身上延续下来。 他早已站在一片泥潭里，脚下都是抓着他的尸骨，那些人想要把他拖入同样的绝望之中。 金木研突然低下头, 咬住自己本能抽搐的手指关节，他不希望自己再这么下去了。这副不正常的状态，神代利世看不懂, 但是经历过审讯和虐待的壁虎看得懂。 对少年感到陌生的壁虎立刻就大笑出声，倍感兴趣，“你也遭受过同样的待遇。” 把失去反抗之力的神代利世当作垃圾甩在地上，壁虎的双眼充血, 情绪再度亢奋。他盯着面孔年轻的金木研，吐出一句话：“喰种收容所，你进去过吗？” 神代利世趴在地上，紫发和血混合在一起，她也抬起头好奇地看向金木研。 喰种收容所？ “没有。”金木研用接近零度的冰冷声线回答，“我可不是你这样的废物，居然会被抓入喰种收容所。” 壁虎见到“同伴”的喜悦之情顿时没了。 金木研看向神代利世，“利世小姐，你站得起来吗？” 神代利世用手肘支撑自己的身体，不停吐血，狼狈地说道：“可以。” “请到一边去吧。”金木研的视线移开，不去注视对方的身躯，“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了，我尚未向利世小姐证明过我的诚意，这一次恰逢其时，很高兴能够帮到你。” 神代利世发觉了他的自信，直接提要求：“我要他的赫包！” 金木研：“……请不要得寸进尺。” 神代利世撇头。 什么嘛，你一个普通人和她抢什么赫包，大骗子！ 壁虎听完两人的对话，脸上的表情阴沉滴水，指节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用戴了金属指套的那一只手摘下脸上残缺的面具，“哦，看来神代利世的帮手很有信心啊——”他的语调变得恐怖起来，“你说你没进过喰种收容所，没有关系，我会在你的身上试验出来！” 深红色的鳞赫如蟒蛇出洞，在壁虎的身上窜出，卷绕在手臂上！ 他的精神暴走，半赫者形态的面具挡住脸！ “我会让你把你受过的刑罚，一个，一个地吐出了——哈哈哈，回忆过去一定是一件美妙的事情，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你崩溃的尖叫了！” 无形的气势挤爆了空气，挤满灰尘的地下停车场似乎化作血腥的试炼场。 金木研对壁虎的变化无动于衷，或者说——了然于胸。 “半赫者吗？” 他不再忍受壁虎的话，右手五指成爪，手背盖在自己的下半张脸上。 半赫者的赫子在他身上蔓延—— “很不巧，我也是。” 黑灰色的人类之眼波澜不惊，而赤红的喰种赫眼在笑，讥笑着壁虎的不知死活。金木研的独眼特征是那么明显，传说中的独眼喰种，父母一方是人类，另一方是喰种，是接近于奇迹的概率才能活下来的孩子。 金木研原本不是天生的独眼喰种，他过去是被改造成的半人半喰种，可是当他重生后，经过精神上的洗礼和不知名的改变，他的这具身体越发接近于天生的独眼喰种。 他的血，他的肉，都在某种“开关”启动之后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是值得任何喰种赞美的美味！ 壁虎在精神失常的状态下，狂喜地说道：“我要吃了你！” 完成半赫者化后，金木研的脸部被坚固的赫子覆盖，放下手，冷漠的唇线挑起一个放肆的弧度。 “咔嚓——” 手指的关节掰动，响了。 在声音出现的骤然之间，不用谁发出指令，它们唰的一下冲上前！ 蜈蚣赫子在金木研的身后蜿蜒，好像两条真实的巨型蜈蚣，贪婪而剧毒，它们与另外四道红色赫子时不时发出轻微的破空声，在帮助主人稳定身体的时候，也在主动攻击着敌人！ 神代利世在看到那两道蜈蚣赫子时，感觉浑身的伤更疼了，当初她就是被半赫者状态的金木研打得濒死。 活了这么久，她就没见过第二个这么妖孽的少年！ 看着打斗激烈的两人，神代利世找个石墩坐下，努力修复身上的伤口，“快一点啊！” 几分钟后，她双手托腮，喜悦地看着金木研压着壁虎打。 风水轮流转！ 金木研没有那么简单放过壁虎，用喰种都不怎么用心学的格斗术狂虐对方一顿后，他把壁虎几乎要大过自身两倍体积的身体揍翻在地，双脚结结实实地踩在了对方的后背上！ 把壁虎如同前世那样镇压在地后，他的瞳孔中闪烁着进食的欲望。 不，除了进食，还有其他的念头—— 尖酸刺耳的声音出现！ 金木研扭断了壁虎的手臂，笑着说道：“壁虎，我们来玩一个简单的游戏吧。” 他俯下身，声音嘶哑得好似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1000-7等于多少？” 面部朝下，趴在地上的壁虎忽然浑身剧烈颤抖，大颗大颗的汗水从皮肤上滚落，分不清是疼痛造成的，还是内心的伤疤被撕开造成的，莫大的恐惧在这一刻再次席卷而来！ “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啊？” 金木研抓住他的姜黄色头发，狠狠的把脑袋往地上砸去，“嘭——！” 一次性把壁虎砸得头破血流后，金木研内心的癫狂情绪才稍微好了一些，目光嗜血地盯着赫包，“大概在梦里吧，好像在梦里听到有人一直这么问我——1000-7等于多少，让我一直都没有办法睡个好觉。” 梦？ 壁虎再次记起了被CCG搜查官虐待的那些日子，瞳孔涣散。 金木研完全不在乎他的崩溃，附耳问道：“呐，我再问你一遍，1000-7等于多少？” “——993.” 壁虎不知不觉地说了。 得到答案，金木研的笑声从喉咙里发出。 “993-7等于多少？” 撕拉一声，他按住壁虎的肩膀，把从背后长出的赫子咬下一块！ “——98——6——” 壁虎彻底疯了，那种卑微的，歇斯底里的疯了！ “986减7等于多少？” “啊啊啊啊——” 在剧烈的神经疼痛侵蚀下，壁虎的哀嚎响彻整个地下停车场，地面都在他赫子的垂死挣扎下震动！ “979！” “979-7等于多少？” “972——” 啊啊啊啊不要再吃了，我的赫包啊啊啊啊—— 壁虎的身体和精神遭到双重重创，神志模糊，瞪大的眼睛里甚至流出泪水。 “965——” “958——” “951——” 金木研的手指抠入对方的血肉之躯里，打断了对方的报数：“告诉我，青铜树为什么追捕神代利世？” 壁虎的眼神浑浊，抖成筛子地说道：“——艾特让我和尼克——邀请神代利世——加入青铜树——”又是一声惨叫，金木研不喜欢他说得这么慢吞吞，壁虎的眼神一点点开始麻木，脑海中理智的那一根线被对方剪断。 在数字拷问法下，他对青铜树首领的恐惧都不及眼前的黑发少年。 “我只知道这些，神代利世不同意——我就，我就抓她——回去——” “没有其他有价值的情报吗？” 金木研在确定青铜树的目的后，冷漠地问道。 壁虎的头脑一片混沌，哪里想得出自救的内容，金木研代替他做出决定：“那我就开动了。” 封闭的地下停车场内失去打斗声，咀嚼声络绎不绝。 神代利世在旁边流口水，啃手指，“我可以吃吗？金木君。” 金木研临时抬眸瞥了她一眼。 眼神完全暗沉，宛如锋芒毕露的凶物在警告着神代利世：“这是我的食物。” 神代利世仗着精神联系，完全不怕他，“不行，你一个人吃独食的话，我的伤没有办法好！” 发现这句话没效果，她换用小女生的方法撒泼，“我的赫包没了！普通的喰种要是没了赫包，一辈子都不会有赫子，要不是我天生拥有极强的恢复力，根本没有办法长出来！”想到月山习竟然保留了赫包，她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你竟然没吃掉美食家的赫包，亏我把那道菜送到你面前。” 金木研：“……” 她怒气冲冲地指着金木研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四条赫子，“你的赫子都是我的！” 然后她指向壁虎，委屈巴巴：“这个也给我留一点嘛。” 金木研沉默一会儿。 一口把壁虎的第二个赫包吞下后，他擦了擦嘴角，站起身，“还有一个赫包。” 壁虎共有三个赫包，算半赫者中的中坚强者。 神代利世欢天喜地地扑了过去。 金木研停止进食，精神有点不稳定，对她惨不忍睹的打扮很不愉快，头一次发火道：“你能不能把胸部藏好！” 此时此刻，神代利世的打扮豪放到一定程度。 神代利世满嘴血地含糊说道：“这有什么关系，你要是让我吃一口的话，我们来一发都行。” 金木研冷笑，承蒙你的厚爱啊！ 他实在没忍住，把壁虎沾着血的白色西装撕下来，丢到了神代利世的身上。 伤眼啊！ 重伤状态的神代利世哪里有美感可言，他前世瞎了眼才会觉得对方适合当女朋友！ 在壁虎的三个赫包被吞吃干净，身体也被神代利世咬断脖子后，地下停车场的大门被一双手推开。 雾岛董香站在那里，“咦，利世，你没死啊？” 神代利世茫然地抬头。 金木研在外面射入的阳光下，手脚发凉，脚下的影子依旧是留着六个赫子的形态。 他背对着雾岛董香，杀意却凝固了。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两个大胃王吃完东西的感觉# 金木研：味道一般。 神代利世：确实……长得丑，肌肉又硬，一点都不美味。 壁虎：…… 第43章 顺利过关 “你是——谁？” 雾岛董香看了看进食状态的神代利世, 把目光放在那个奇怪的人身上。 说他奇怪，是因为他有和神代利世一样的赫子形状，另外两个蜈蚣形状的赫子造型奇特, 她并未听说过这样的喰种。雾岛董香等着对方回答自己, 可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金木研的糟糕心情。 被发现了！ 他没有弄回白发，没有口罩！没有独眼面具！ 见金木研的表情可怖, 神代利世忙里抽闲地想了想，用淌着口水的嘴唇说道：“我还没吃饱。” 她的言下之意—— 要不要把这个女人干掉, 两人一起分了, 顺便帮金木君保守秘密。 金木研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换做一个不认识的喰种, 他可以做出这种没良心的事情，但是来的人是董香啊！他怎么可能对董香下杀手，那是他在绝望之中——仅有的几个带给他温暖的人。 他想到自己脸上半赫者的东西, 这东西挡住了他的半张脸，按理来说应该认不出来自己。 金木研抱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转过身。 “你在问我吗？” 雾岛董香给他丢了两个白眼，在场总共就三个活着的喰种吧。 看清楚这个年轻男性脸上的赫子，雾岛董香下意识戒备起来, “这个姿态——是半赫者吗？” 金木研发现她没认出自己，心中大喜，他刚要疏离地回答“是”, 现实就给他泼了一头冷水。雾岛董香的表情一变，嘴角挂起讽刺的笑意，冷冷地说道：“金木君，你以为我没认出来吗？” 金木研懵住, “……” “我好歹见过你两次。”雾岛董香咬牙切齿，“没想到你是喰种，骗的我好惨啊！” 神代利世左看右看，恍然大悟，“你们认识呀。” 雾岛董香找到发泄口，立马对利世卖了金木研的黑历史：“这个不要脸的男人跑到古董咖啡厅，说喜欢我，却不敢找我告白，害的我以为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欺骗了一个纯情的少年——” 妈的，一个喰种玩什么纯情！ 雾岛董香恨得牙痒痒，神代利世的神色诡异，连食物的兴趣都大减，“原来你喜欢这种口味的？” 金木研身心俱疲地收起喰种的赫子，半赫者状态太消耗RC细胞了。 “抱歉。” 没了遮挡物，他清秀白皙的面容就显露出来，双眼变回黑灰色，证实了自己是金木研的身份。 雾岛董香抱臂而立，“死的是什么人？” 她不愿去看地上那堆可以打满马赛克的尸体。 “是代号‘杰森’的壁虎，你叫他大守八云。”金木研说话很轻，有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他也是青铜树的高层，我建议你不要告诉其他人，最好连古董咖啡厅的人都不要说。” 雾岛董香啧了一声，“青铜树的人死在二十区，这是给我们惹麻烦啊。” 金木研平淡地答道：“避不开的。” 神代利世在帮古董咖啡厅捕猎，古董咖啡厅就有责任庇佑对方，包括这些惹来的麻烦。 雾岛董香从他的口吻里听出熟稔感，问道：“你呢？你什么人？” 金木研安静的让她打量，身上除了壁虎的血，他没有碰到什么灰尘，单纯靠壁虎的实力，还不足以让他受伤。雾岛董香看不出什么不同之处，只觉得这个少年笼罩着一层迷雾，越看越古怪，根本不走寻常喰种的套路！ “我什么都不是——” 金木研把正在啃骨头架子的神代利世拉起来，“好了，别吃了！” 神代利世吐了吐舌头，“好难吃。” 要不是为了修复自己的赫包，她才不想吃这么多！ 神代利世顺势靠在金木研的肩膀上，湿乎乎的手挂在金木研的脖子上，“董香，这是我男朋友。” 雾岛董香冷漠脸，“我听说你上回和他分手了。” 神代利世娇笑着摇头，“你太不懂男人的心思了，得不到才是好的。” 遭到非议的金木研心很累。 利世小姐，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为什么你会喜欢上日常黑我一把。 金木研与胸口破了个洞，裙子不停往下滑的神代利世往外走去，走的时候，金木研不得已把外套脱下，搭在神代利世的身上，然后他手指灵巧地给神代利世的裙子系上结，防止裙子进一步走光。 神代利世很随意，为了照顾金木研的审美观，她甩了甩头发，把湿哒哒的头发弄到肩膀后。 “好看吧！”她可爱地笑道。 “……”金木研拒绝回答一个女鬼的形象评价。 雾岛董香感觉被喂了一把狗粮，非常愤怒，“喂喂，你们两个能不能看一看场合！” 金木研垂下眸光，“董香。” 雾岛董香仿佛被人按了暂停键，睁大眼睛，愕然地看着对方。 “壁虎的事情——以及我是喰种的事情，请你替我隐瞒，我会感激不尽。”金木研说得很谦卑，然而他的嘴角是血，脸颊上也溅着好几处血痕，白净的少年脸上写满了凶残一词。 “我为什么要替你隐瞒？！” “因为我不愿卷入喰种内部的争斗，更不想被人发现身份。” “关我什么事。” “你的弟弟，雾岛绚都加入了青铜树。” 在遭到董香拒绝后，金木研面不改色地拿出了杀手锏——雾岛董香的叛逆弟弟。 雾岛董香恶狠狠地瞪他，“你还知道什么？” 金木研答道：“很多，但是这些都需要你保密才能告诉你。” 在昔日心上人的怒视下，他无可奈何地选择了威胁这一条路，手指竖起，放在唇前。 “我可以跟你交换他的情报。” “我自己可以去问！” “那么——我只能再说一句抱歉了，如果你泄露我的事情，我就杀了雾岛绚都。” “……” 雾岛董香呆愣愣地看着他，卧槽，前几天那个单纯腼腆的少年去哪里了！ 神代利世把脑袋放在金木研肩膀上，眨了眨眼，她觉得自己要刷新对“普通人”这个词的定义了。一定是在人类世界学的常识不足，导致她对普通人的定义产生了误解。 这个人类社会——真可怕。 天不怕地不怕的暴食者，对周围的普通人产生了一丝敬畏之心。 金木研带着神代利世走出地下停车场，外面的阳光很足，晒得身上的血水迅速干掉。神代利世时不时回头去看雾岛董香的位置，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就不怕她说出去吗？我记得你特别想保守身份。” 金木研摇头，“不会的，她很在意她弟弟。” 在董香的父母离去后，她的身边就只有雾岛绚都那个臭小鬼，她会拼尽一切力量保护她弟弟。 “万一说出去了呢？” “……” “不要发呆啊，说啊！金木君。” “万一如此，我只有去CCG报警，说自己被污蔑了，需要CCG帮我证实人类的身份。” 金木研一本正经地回答了不怀好意的利世小姐，神代利世满脸空白，压根没想到会有这条路走。 你喰种的骨气呢！ 不对，这家伙好像真不是喰种来着—— 神代利世半天说不出反驳的地方，“你够狠。” 这完全是把自己剔除出喰种这个身份的方法，代表金木研是一心一意只想当人类。 金木研叹气，“也许走投无路，我会去CCG当搜查官。” 神代利世再一次吐槽：“你是要坑死我们吗！” 让一个喰种金字塔顶端的半赫者跑去人类那边当搜查官，这是要把喰种一锅端的节奏啊！ 金木研轻笑，握住神代利世的手，拉开两人的距离，“当然不至于那样。”他引导神代利世走去人迹罕至的街头巷尾，然后找到可以洗去血水的河流，“我对喰种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我能理解喰种的生活方式，也明白作为一个人类生活有多么危险，喰种与人类之间的矛盾太多，我最多选择置身于事外。” 神代利世钻入水里，水面马上就飘起了一层红色血水。 金木研蹲下，掬起一捧水洗脸。 两人的气氛轻松惬意多了，微妙的有一种酒足饭饱的满足感，他们都吃了一顿大餐。神代利世想到今天金木帮的大忙，随口承诺道：“下次有事，你也可以找我。” 金木研讶然，“多谢利世小姐了。” 神代利世突然从水里跳出来，慌张的把放在裙子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糟糕，好像进水了！” 金木研面无表情脸，在你跳进去前，你就该意识到这件事情。 “我陪你再去买一个手机吧——” “金木君，我发现你果然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少年，以后陪我一起逛街好了！” “请容我拒绝。” 金木研淡定地伸出手，把重新跳入河里，又游到他面前的神代利世的——头扣入水里，水面出现一片咕噜的气泡。 你以为买手机不花钱吗？利世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做什么事情都手到擒来的金木# 黑化·金木研：请让作者给我几天安生的日子！ 第44章 坏心思 金木研在帮神代利世买好一款防水防震的手机后, 就把这个美貌的大喰丢下，走了。 利世小姐已经沉迷逛街无法自拔了。 他表示花不起这个钱。 作为一个学生党，他每个月获得忍足家资助的八万円, 学费方面的钱全部减免, 每年还能申请一定的奖学金。只要他不大手大脚地花钱，那么他一个人还是可以过得很滋润的, 吃穿不愁，每个月攒下一部分钱留做储备资金。 回到二十四区, 金木研又做回了乖乖牌的好学生, 每天晚上认真读书和锻炼身体。不过鉴于美食社的活动, 他会抽出一点时间去研究制作咖啡的技巧，确保自己不会在这方面生疏。 永近英良在晚上打电话来问他，“金木, 约会怎么样啦？” 金木研一边看书，一边说道：“那位小姐没有事，我和她散了一会儿步就分开了。” 永近英良催促道：“名字是什么？别用‘那位小姐’这样的称呼啦。”金木研的目光在书上停留，看不进内容, 在英的热情洋溢下，他只能说出了利世小姐的名字：“神代利世。” 永近英良在电话里拉长语调，“神代——小姐啊——” “神代”这个姓氏在日本颇为少见, 属于很好听，带上一点神话色彩的古老姓氏。 金木研对英说道：“这么晚了，不睡吗？” “睡呀！”永近英良欢快地说道，“明天见, 拜拜。” 金木研听着挂断电话的嘟嘟声，放下手机，视线落在手机上。他上次也坏了一个手机，新手机是一个黑色折叠翻盖机，设了密码锁，他可不希望任何人看见他的手机通讯录。 在通讯录上，不仅有CCG的死神，喰种之中的大喰，还有三井尚香、迹部景吾这类豪门子弟。 大概除了他之外，没几个人的交际面如此复杂了。 “不想那么多了，睡觉。” 关灯熄火，金木研双臂枕在后脑勺，浑身清爽地睡在床上。 透过窗帘没遮住的一角，他的方向可以看见有马贵将的公寓，那边灯光柔和，却带着淡淡的冷清。拜日渐变得可怕的视力所赐，金木研能够把对方窗户边的家具都看得清清楚楚，忽然，一个穿着居家服的白发青年路过窗户口，手上端着一杯咖啡，脚步一顿，他眼皮抬了抬，似乎感觉到了来自外面的视线注视。 金木研连忙闭上眼，不敢让对方发现他的目力能够看到这么远的东西！ 他心底划过一缕钦佩和复杂—— 有马贵将，人类真的可以达到这种程度啊—— 白天，金木研去了学校，途中收到了一条来自神代利世的邮件：“致昨天抛弃我的金木君，壁虎的尸体已经被董香处理好了，我们两个把他卖到了喰种拍卖会赚了一笔。” 在不涉及日常生活的情况下，喰种的道德观淡薄得可怕。 壁虎就这么被卖了。 金木研有点奇怪地回复道：“你不是把他吃得差不多了吗，怎么会有人想要，卖得出去吗？” “有啊。”邮件被秒回，神代利世得到钱后很愉快。 “不会被检查出唾液之类的吧？”金木研继续发邮件，势必把事情问清楚。 神代利世大清早很无聊，躺在床上，手指飞快的写邮件，“没有，董香在这方面挺不错，处理得很老道，我和她约了下次一起去弄食物，嘻嘻，怪不得金木君会喜欢她。” 女生之间的交情来得迅速，也来得莫名其妙。 金木研记得上辈子她们两个没多少联系，没想到这辈子两个强大的女孩混到了一起。 班上，三井尚香回头看了他一眼，判断出对方在用换手机聊天：“金木，你认识了新朋友吗？怎么一直在发邮件？” 金木研没忍住脸上的笑意，“嗯。” 如果能够与利世小姐一直当朋友，这样的人生挺有趣的。 日常的学生生活总是过得平凡而幸福，金木研在学校享受学霸的光环，放学后去学生会学习新事物，在校外，他偶尔还能和神代利世一起喝杯咖啡，人类与喰种两重身份没有让他手忙脚乱，反倒是产生了——啊，习惯了的错觉。 第三天，美食社的社团活动吸引了一群人。 永近英良和三井尚香也跑过来助威，前者是担心金木，后者是纯属来看热闹。 三井尚香绝对不说自己羡慕金木研！ 嘤嘤，她被迹部学长拒之门外，自己的朋友被选入了学生会。 “三井桑有没有认识的学长学姐？”永近英良开始拉拢三井尚香，“金木这次有点悬，他做的咖啡虽然好喝，但也没有到可以把所有人征服的地步。” 三井尚香的大眼睛眨了眨，“认识几个人，我去联络看看，他们应该会卖我一个面子。” “多谢啦！”永近英良说道，“我也认识一些人，分头行动！” 三井尚香点头，“好的！” 在美食社的规矩之下，能够操作的空间仍然有不小。 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好友都在帮他，金木研站在美食社的内部，惊讶地看着一罐罐来自不同产地的咖啡豆。隔着封口，他都能闻到那股浓郁的香气，这些都是他平时压根舍不得买的高档货。 藤田川长吸一口气，“好香！” 金木研十分认同地说道：“肯定很贵。” “噗——”藤田川对金木研的小小意见都没了，拍了拍他肩膀，“以月山学长的财力来看，这点都是小意思啦，不过他好像对你真的比较看重，这一次居然免费帮你。” 金木研看向正在打电话联络人的月山习，不置可否，“哦。” 藤田川：“……” 金木同学，你的口气好奇怪啊。 终于打完了电话，月山习确定自己订购的东西都送来后，笑吟吟地走来，“你们在聊什么？” 藤田川说道：“月山学长，我们在聊你买的咖啡豆。” 金木研附和藤田川，“我第一次见这么多类型的，大开眼界。” 他捧得很冷淡。 月山习一听就明白金木研言不由衷，任何一个懂得咖啡的人，都不可能没接触过这些咖啡豆。他没有迹部景吾抚摸泪痣的爱好，却在笑起来的时候，眼底的情绪被笑意覆盖，如同任何一个骄傲于自身家世的贵公子。 “金木君，你要是喜欢，今天社团活动结束，你可以全部带走。” “多谢学长了。” 金木研看出他是真心为月山家而骄傲，心中一叹，便不拒绝对方随手洒给他的一些好处。 品尝咖啡是他的爱好之一。 制作咖啡之前需要处理咖啡豆，金木研去洗净双手，借用美食社的器皿开始把罐子里的咖啡豆倒出来，一粒粒色泽饱满，圆滚滚的咖啡豆就落入了他的手中，他捻动咖啡豆，检查着它们的质量。 月山习见他如此仔细，更加感觉是“同道中人”。 “需要多久，外面的人已经等不及了。”月山习单手支撑在桌子上，慵懒地打量着金木研的一举一动，他试图从对方身上找到白发喰种的痕迹，每一丝相似都让他异常的兴奋。 金木研就在他灼热的视线下，镇定自若地处理手上的东西，反倒是藤田川忍不住开口：“月山学长，我们出去吧。” 月山习反问：“在这里看着不是挺有趣的吗？” 藤田川露出牙疼的微笑，“我觉得金木君已经有点不自在了，为了不影响他的发挥，我们出去吧。” 他已经看出了令月山习不正常的对象——金木研。 这位前几天还说喜欢上一个男性的学长，今天很可能把目标转移到了金木君身上。 月山习被藤田川推搡着离开了室内，临走前，他恋恋不舍地望着金木研的侧脸，少年有着秀气的五官线条，消瘦了的下巴微尖，眼眸半垂的时候，多出异样的冷静和理智感觉。 金木研如同不知道月山习出去，注视着手中的咖啡，像是注视着一个小小的，独属于他的安静世界。 温柔与冷漠并存。 走出了温度比较高的房间，藤田川扇了扇扇子，“还是外面空气流通，比较凉爽。” 随着开学的四月份过去，五月份的天气比较热。 月山习对寒暑没什么直观体验，喰种的身体素质让他可以无视这些温差，哪怕是当他年老后，他也可以和他父亲那般身强体健。他正大光明的鄙视普通人：“你的身体真差，这一点温度都会流汗。” 藤田川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是，是，我不如学长。” “为什么要推我出来。”月山习冷不丁地问他，把藤田川耍宝的动作弄得一僵。 对社员比较负责的美食社社长咬着自己的小扇子，偷偷说道：“金木君是监护人是忍足家的，忍足家一向比较护短，迹部景吾又与忍足侑士是初中兼高中同学，冰帝那一届有不少大家族的子弟——” 月山习听他说了一大串，非常想说你能不能长话短说，别绕来绕去。 最后，藤田川做出结论：“不要动他。” 他不希望自己欣赏的那个学弟卷入豪门恩怨里面。 “噗——”月山习笑出声，“你以为我有这么饥不择食吗？藤田学弟，比起男性，我更喜欢迷人的女性啊。” 藤田川死鱼眼，“那么你为什么要盯着金木君。” 月山习的目光在美食社打了个转，看见三井尚香四处联络人的身影后，饶有深意地说道：“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件事情，金木君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你也知道，我最近喜欢上了一个没看见真容的人。” 藤田川如释重负，“那我放心了。” 月山习疑惑，“嗯？” “你上次描述的明显是一个大美人。”藤田川清了清嗓子，“没看见真容嘛，充满幻想也正常，但是金木君怎么看都不属于惊艳的类型，以你挑剔的审美来看，估计也不会勉强自己喜欢一个普通人。” 月山习回忆刚才金木研的侧颜，“其实，长得——还行？” 藤田川腹诽：“前几次是谁说金木君长得普普通通，丢到人群里都看不见的啊！” “这次结果估计是他赢。”月山习迈开腿，往三井尚香的方向走去，“藤田学弟，金木君的帮手开始活动了，不知道美食社有没有阻止作弊的习惯？” 藤田川耸了耸肩，“任何不直接踩底线的行为都值得宽容，我又没打算真的让金木君为难。” 他也跟了上去，没走几步，笑着对三井尚香说道：“三井桑，许久不见。” 三井尚香拉拢裙摆，双手贴腹，优雅回礼。 “藤田君，日安。” 在两人相熟的交谈之下，月山习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三井尚香是金木研的好友，如果我派人绑架她——”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为了美食可以自动弯掉的美食家# 月山习：啊，世界上最美味的金木君啊！ 金木研：= = 第45章 打破幻想 金木研本身就点亮了咖啡厅服务员的技能, 熟能生巧，制作的咖啡自然不差。再加上永近英良和三井尚香两人的协力合作，那些中立阵营的学长学姐们倒戈得很快, 大家都知道比起美食社, 学生会更加值得人进去奋斗。 永近英良也成功蹭到了一杯咖啡，还替三井尚香端了一杯。 两个金木研的小伙伴坐在角落里喝着他的咖啡, 一脸陶醉，不禁有了共同语言。 “金木太贤惠了！” “没错没错, 金木从小到大都很优秀, 家务全能！” “咦——” “三井桑要不要考虑金木？” “这个嘛, 很遗憾啦，我跟金木只是朋友关系，我喜欢比较成熟性感的男人。” “金木最近在锻炼肌肉, 很快就能成熟起来了。” 永近英良对金木的锻炼进度羡慕到眼红，男孩子都对肌肉有着谜一样的喜爱，并且认为女生都喜欢这类男生。 三井尚香非常抗拒，“那太可怕了, 金木还是纤细一点比较好看。” 永近英良呆住，“女生不喜欢这类吗？” 三井尚香严肃地告诉他一件事：“单纯喜欢肌肉男的女生都是少数，大多数女生喜欢迹部学长和月山学长那类, 你仔细看看就知道了，脸是最重要的，身材其次，而且男神都是穿衣有型, 脱衣有料的类型！” 永近英良备受打击，“我以为锻炼好身材，就能吸引女孩子了——原来——还是——看脸啊——” 三井尚香偷笑。 其实金木的这个好友，真的挺有趣的。 两人达成同一阵营，八卦着发生在金木研身上的事情，正辛苦调咖啡的金木研忍无可忍地瞪了他们一眼，要不要这么好奇心浓重，连他小时候的一些糗事都说出来！ 可惜距离隔得有点远，永近英良对他目光接收不良，不知道好友靠耳力听到了对话。 半个小时后，金木研算了算自己的票数。 美食社团共有两百人左右，算是东大的二级社团了，他共获得一百五十二票，剩下还有一部分人没有进行投票。 为了拉票，金木研果断去找美食社的社长，“社长，投票。” 藤田川“哎呦”一声，捧着咖啡说道：“金木君，我还没喝完呢。” 金木研无语。 等你们慢慢品尝完要多久啊！ 藤田川只是逗一逗他，实际上立刻交出了票，金木研感谢一声，迅速去找剩下的漏网之鱼。几番折腾下来，金木研离自己的目标票数越来越近，心情飞扬，哪怕是看见月山习端着咖啡坐在旁边，也走上前求了一次票。 月山习等的就是他，亲切地说道：“金木君快成功了。” 金木研手上是一个精致的银色小托盘，上面是一张张竹签打造的投票，“嗯，就差三个了。” 回答完对方的问题，他表达出来意，“月山学长，咖啡的味道怎么样？” 月山习思索，“大概是咖啡豆的原因，这一次的咖啡十分醇美，酸而不涩，苦中带甜，多出了金木君平时没有的一种‘融合’感，怎么说呢——”他用不温不火的语调打趣金木研，“这杯咖啡就像是金木君吧。” 在不犯病的状态下，月山习的话比较中肯，没有过度地吹捧他。 金木研很满意：“学长愿意投票吗？” 月山习捻起之前发给他的竹签，优雅地放入托盘，“当然愿意，你是最棒的。” 心中一跳，金木研很努力不想歪到人肉上，经过月山习长时间的美食科普后，有的时候，他自己也分不清月山习对他是对“人”的态度，还是对“美食”的态度。 只能说，这个男人对美食的追求太过偏执，让他怎么踹都踹不开。 幸好这一世形同陌路。 金木研嘴角微挑，得到票就转身离开，并不在乎月山习那些老生常谈的美食观念。 社团活动结束，金木研得到一百六十八票，成功在这些吃货们赞美的话语下，脱离了美食社团。金木研没急着走，然而在给社团整理竹签的时候，他的手指一疼，被竹签边缘锋锐的地方弄伤了。 金木研立刻检查这个竹签，不看不清楚，一查就竹签被人为的削薄了，任何人一不小心都会被划伤。 藤田川看见他的手指流血，急忙走来，“怎么了？” “竹签有问题。”金木研挑出好几个边角都尖锐吓人的竹签，“请问这是谁做的？” 藤田川愣了愣，翻找检查，“是好几个社员帮忙做的——暂时不确定是谁，你难道得罪了哪个人吗？” 金木研本来没怀疑到月山习头上，奈何月山习在藤田川之后走过来，一脸假得可以的惊讶和担忧。如果仔细去看，月山习的眼中还有着难以掩饰的失望，紫眸黯然，仿佛煮熟的鸭子飞了。 金木研问道：“社长，有创可贴吗？” “你还叫我社长吗？”藤田川嘀咕道，去帮忙找创可贴，“等一下，我去找一找。” 月山习原本手上捏着一张手帕，想要递出去的。 如计划那样—— 但是一想到金木研是人类，他的“善意”之举就没有办法做出来，内心一片纠结。 他并不喜欢弱小的人类，人类是喰种的食物，唯一打破这个界限的是掘千绘。可即使容忍掘千绘在四周蹦跶，他没有把掘千绘真正当做同等资格的朋友，那只是一只有趣得舍不得弄死的小老鼠。 金木研刚才对藤田川露出的笑脸消失，冷漠地看着他，“月山学长，如果我没有记错，其中一支签似乎是你的。” 月山习从走神中清醒，对上金木研隐含审视的目光。 “没错。” 在没有人的时候，月山习承认了这一点，竹签是他安排人弄的，目的是为了割伤金木研的手指。 感觉到双方关系掉入冰点，月山习有些后悔，又有些意兴阑珊，人类总是那么轻易就受伤，脆弱得可怜。他把折叠得十分漂亮的手帕放到桌子上，说出真心话：“我其实——并不希望你受伤。” 喰种不会被竹签划伤。 可是——金木研受伤了，流了人类的血。 紫色的眸子定定地看了金木研两秒，他留下一句话就准备离开，“我原以为你会是我喜欢的那个人。” 金木研没有这么简单放过他，月山习肆意伤害人类已经不是特殊情况了。 “所以对喜欢的人，你就可以做出伤害的事情吗？” “……” 月山习的背影一僵。 “不是这样的，只有对待喜欢的人，我才会全力以赴——”在这一刻，说话的是在七区名声赫赫的S级“美食家”，语调都残酷了三分，“我相信那个人比我强大，绝不会被我的一些小算计弄伤。” 如果会死，那么太弱了。 月山习侧过身，温柔似水地说道：“很抱歉给你带来了烦恼，金木君，有缘再见。” 他的紫眸再无半点灼热，冰封着喰种的内心。 金木研面无表情地看他走远，低头去看手指上的伤口，在这具身体的恢复力下，伤口修复得很快，不到片刻，指腹上仅留下一片淡淡的血迹。他拿起月山习放在桌子上的手帕捂住手指，伪装受伤的迹象，对找到创可贴的藤田川说道：“社长，我的血止住了，伤口很小，不用创可贴那么麻烦了。” 藤田川担心道：“去医务室一趟，万一有破伤风就不好了。” 金木研笑着点头，告别了他。 走出去，他见到了一左一右等他的两个好友，手帕藏入袖子里，他迎上前，“英，三井桑！” 永近英良挥手，“搞定了对吗？一起去学生会看看！” 三井尚香抱着去刷迹部景吾好感的想法，扶额道：“希望迹部学长能放我一马。” 金木研对两人的反应了然，“走吧。” 三个人一起去了学生会见迹部景吾，迹部景吾接待了他们，夸赞了一句金木研：“金木，做得不错嘛。” 金木研说道：“迹部学长这么快知道了？” 迹部景吾坐回座位，钢笔在手指上打了个转，“我一直在留心这件事情。” “月山习没针对你做什么吧。”在确定美食社无事后，迹部景吾问出第二句话。金木研公事公论，“月山学长这一次帮了我一个大忙，没有学长的咖啡豆，我恐怕没办法这么顺利过关。” 迹部景吾没有笑他的天真，嘱咐道：“离他远一点。” 金木研坚定道：“好的。” 永近英良从他们的话里感到极大的认同，没想到堂堂学生会会长也知道月山学长不怀好意！ “金木，以后在学生会待着，别去美食社了。” “……” 金木研头疼，知道英为那件事情耿耿于怀，关心的方向也与迹部学长不同。 三井尚香迷惑地问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月山学长对金木干了什么事？” 迹部景吾看在她是金木的朋友的份上，勉为其难地透露问题：“那个不华丽的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地在针对金木，本来退社没有这么麻烦，偏偏被他折腾出了这些事情。” 三井尚香下意识说道：“月山学长还是挺华丽的。” 迹部景吾冷漠脸。 三井尚香缩了缩脖子，感觉对方的好感度又在往下滑，完蛋了！ 拯救她的是金木研，金木研打了个圆场：“迹部学长，我明天开始就要正式称呼你为会长了。” 迹部景吾露出少许笑意，“我会告诉侑士的。” 在他的羽翼下，月山习敢动金木研一根汗毛试试看！ 月山家，月山习自从回来后就陷入比上一次还颓废的状态，卧室的窗帘被拉上，房门紧锁，拒绝外面的仆人把餐车推进来。几个仆人连番劝过后，叶执着一支含苞待放的蔷薇花走来，站立于月山习的卧室前，轻轻敲响房门。 “习大人，家主买了一份特殊食物，请您前去用餐。” 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 叶只能再接再厉，“习大人一定会感兴趣，因为家主是在拍卖会为您买的——是一位半赫者的骨骼和血肉。” 卧室的房门被其主人猛然打开，月山习的紫发凌乱，衬衫扣子松开好几个，露出小片胸膛。 叶在衣衫不整的月山习面前悄悄多看了几眼。 “半赫者？！” 月山习问他，一双紫色瞳孔变成赫眼，充斥着强烈的食欲。 他迫切地需要知道是不是换一个半赫者，仍然可以品尝到那无上的美味——为了这份执念，他已经绝食了好几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快饿死了的月山习# 月山习：QAQ好饿，肚子咕噜噜。 金木研：活该你不吃。 月山习：我只想吃你—— 金木研：…… 第46章 二次幻灭 月山家的餐厅没有建造得特别大, 反而小小的，营造出月山家的温馨。 墙壁上摆放着油画，壁橱内放置着餐具和红酒, 欧式长方形的餐桌旁放着六把椅子, 然而由于一直以来家庭人员过少，能够坐满六把椅子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如今，坐在长桌最前面的只有月山观母。 月山观母是个用餐时间很规律的绅士, 但为了儿子, 他只能看着手腕上的手表等待下去。 还没来吗—— 今天, 在餐桌上只有一盘特殊的主菜，几叠精致的小菜。 镂空打造的银质盖子笼罩住中间的大盘子，让里面的热气散发得慢一些, 月山观母闻着那股半赫者血肉的味道，心想这次可是拜托了大厨专门熬制，把骨头和肉的味道都给炖煮了出来。要说还有哪些遗憾，那便是肉太少了, 拍卖会上的半赫者是残缺的，失去了赫包，所以价格没有高到离谱。 鉴于半赫者在喰种之中的地位, 月山观母依旧花费了不少金钱才帮儿子买到了这份优质的食物。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上传来！ 餐厅的门被推开，月山习出现在了月山观母面前，“父亲！半赫者在哪里？” 月山观母肃穆的脸色柔和下来，唤道：“习君。” 他指了指餐盘, 月山习欣喜若狂地拉开椅子，坐到了父亲对面的座位上。 等待已久的仆人松口气，上前帮忙打开餐盘，让里面香浓的肉汁和骨头呈现出来。看见月山习迫不及待的表现，月山观母为他恢复食欲的情况感到欣慰，“这是给你的，习君。” 月山家父子两人难得一见的共进晚餐，餐厅外，叶看了里面一眼，安下心来。 习大人能够放弃绝食就好。 然而事实证明，所有人都高兴得太早了—— 月山习在仆人帮忙盛了一碗肉汤后，用小勺子舀了一块肉，毫不犹豫地塞入嘴中，牙齿咀嚼起来。 瞬间，他的表情空白。 妖异的赫眼此刻一片呆滞，里面赤裸裸的食欲都被某种神秘力量清零了。 月山观母见状，“习君，味道如何？” 月山习在他父亲的问话下摆脱了僵硬，拿勺子的手臂放下，单手掩住面孔，紧接着全身都开始了剧烈颤抖。 月山观母吃了一惊。 他看见他的儿子喉咙动了动，似乎极力想要咽下去，又仿佛舍不得咽下去。 叶激动地说道：“习大人终于吃饭了。” 有半赫者的血肉作为营养，习大人的身体肯定能够尽早康复！ 在月山家的家主和仆人的目瞪口呆下，他们看见月山习用手挡着的脸上，止不住地流下泪水。 在经历了惨绝人寰的味觉冲击后，月山习沙哑而哽咽地说道：“如同几个月没有见过阳光，在阴暗角落里腐烂的鱼类内脏——的味道——在我的味蕾上炸开，我觉得我今年一年都不想碰到任何喰种的肉了——” 用最后的理智说出这些话，他抓住餐桌边缘的餐布，哇的一声呕吐了出来。 就连喰种强大的胃部，都承受不来这种程度的攻击！ 月山观母手忙脚乱地扶起儿子，却发现儿子吐得天昏地暗，两眼一翻，彻底昏厥。 餐厅内，月山观母和布置饭菜的仆人：“……” 餐厅外，叶：“……” 他们貌似——不小心把本来食欲就不佳的月山习弄得更惨了。 享用这一餐的“美味”后，月山习隔天就请假在家养病，没有办法再跨出门一步了。月山观母心疼儿子的身体，戴上面具，专门去找拍卖会的人的麻烦，“为什么你们提供的半赫者的肉如此难吃！” 拍卖会一方：“嘎嘣脆先生，我又没吃过，怎么知道味道好不好。” 在喰种内部外号“嘎嘣脆”的月山观母敲了敲扶手，好脾气也都快没了，身上半赫者级别的压迫感就释放出来。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花了那么多钱，结果给儿子买了一副难吃透顶的肉和骨头！ 为了证实自己的话不假，月山观母拍手，让仆人把那顿没吃完的肉菜端了上来，邀请这些拍卖会内部人员品尝。没过多久，那些身经百战，胃部消化能力一流的喰种都脸色便秘，扶墙，恨不得当作自己没吃过这种东西！ “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 “没有……嘎嘣脆先生，请稍等，我们这就去联络主管给您支付赔偿。” 我的妈呀，半赫者的肉怎么会难吃到这种地步！ 一群喰种感到幻灭地跑了，不再去碰那道昂贵可怕的肉菜，凡是谁不同意退款，月山观母就让对方品尝一下味道。不到半天的时间，喰种拍卖会里就流传出半赫者的肉超级难吃的流言。 拿到退款，这位精明的企业家没有立刻离开，“以后有其他的半赫者的尸体，请联系我——不过在此之前，郑重要求阁下和阁下的员工先品尝一口，确定肉的价值再进行拍卖。” 喰种拍卖会的主管戴着面具，一脸蛋疼，“是，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恭敬地送走这位客人后，主管抓下面具，愤怒咆哮：“那个拍卖品是谁负责送上来了的，他怎么没有尝一口！” 他的属下战战兢兢地说道：“因为对方是一位S级喰种，我们的人都没有太过仔细检查。” 拍卖会的电话很快找上了雾岛董香。 上午在高中上课的雾岛董香迷了，按住手机的话筒跑去厕所，愤怒地说道：“半赫者的味道不好？这关我什么事，我能决定一个半赫者的肉味道好不好吗？我卖的是半赫者，不是他的肉味！” 想要把她到手的钱拿走，做梦！ 雾岛董香斩钉截铁，“钱已经花完了，不可能退给你们，再见！” 挂了拍卖会的电话，她回到班级继续上课，双手在手机上飞快地发送邮件给神代利世。 【利世，拍卖会的人说我们涉嫌欺诈，想要我们退款。】 五分钟后，新邮件出现。 【让他们去死！】 神代利世的霸道发言征服了雾岛董香，雾岛董香觉得自己以前看错了神代利世，这明明是一个不错的同伴啊！ 第二条新邮件紧随其后：【不过壁虎的肉确实很难吃，真难想象他居然是一个半赫者，简直拉低半赫者的名声啊！他的肉如同腐烂的鱼类内脏，肮脏又腥臭，如果不是这样，我早就啃干净了。】 雾岛董香把手机放到腿上，双手捂住脸。 所以说—— 拍卖会那边的人骂她们坑人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了。 没有吃过壁虎的肉的雾岛董香，第一次为素不相识的壁虎默哀几秒钟，死了还要被嫌弃肉难吃。 不过她随即就打起精神，准备与拍卖会的人死磕，对方之前可是付了一笔不小的钱款，足以让她高中到大学都衣食无忧，为了美好的未来，一点点无耻不算什么！ 拍卖会的事情流传很广，而半赫者的数量有限，圈子很小，大家仔细想一想就知道死的是谁了。 S级喰种壁虎。 青铜树组织这一次被人打脸了。 十四区的酒吧里，系璃笑不可支地拉着喝酒的四方莲示聊天，“拍卖会上出现半赫者的残骸，它的价格贵到一般人望而却步的地步，但冲着半赫者的名声，有一位富商买下了它，结果你知道吗——对方隔天就找拍卖会退货了！” 四方莲示喝酒的动作稍停，有点好奇，“这东西能退货？” 系璃说道：“本来是不能的，毕竟半赫者生前是什么样的人都不重要，死后是‘食物’啊，然而对方很厉害，直接派人端着菜过去的，让拍卖会的高层全部吃了一遍，当天他们就退款了。” 四方莲示望向身边坐着的诗，“是哪个半赫者？” 诗嚼了嚼零食，嘴角勾起，“青铜树的壁虎，没想到他的味道这么差劲。” 四方莲示不以为然地应了一声，“是他啊。” 四方莲示和诗都是四区的人，年少时互相看不顺眼地打了很多年，直到现在才化干戈为玉帛，一起喝酒聊天。 系璃趴在吧台上，胸口压出一条诱人的乳沟，“弄得我也想尝一尝味道啊。” 诗撇嘴，“腐烂的鱼内脏味道。” 系璃惊异连连，打趣道：“你吃过吗？” 诗淡然地说道：“没。” 关于壁虎的话题就被他们抛开，三人谈论到了青铜树的活动范围上，以及CCG的分部据点。 东大图书馆，金木研从永近英良那里得知月山习吃坏肚子，在家休养的消息。 永近英良幸灾乐祸：“看来暂时不用担心他了。” 金木研翻着专业书籍，无奈地说道：“他对我失去兴趣了，你不用担心，我自己自保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永近英良拼命摇头，“这样太被动了，我一定不会让他染指小金木的！” 金木研叹气。 比起担心自己，他更担心英今年下半年去CCG考试的事情啊！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想要毁灭世界的月山习# 月山习：这个世界……对我太过分了！ 金木研：递上手帕。 月山习：呜呜呜…… ps：嘎嘣脆先生就是原著月山习父亲的代号！不是圈圈原创的，圈圈不背这个锅！⊙▽⊙ 第47章 破绽 “一定要去交报名费吗？”金木研有点垂死挣扎。 永近英良摆出精英的造型, 推了推莫须有的眼镜，“CCG最大的好处就是对外招收人才时，没有具体的年龄限制, 等六月份我就19岁了, 无论如何都要在大一的时候试一试。” 每年下半年，是CCG对外招收新人的时候。 “而且有金木陪伴, 我感觉充满信心！”永近英良又恢复少年的亢奋，双手拍在CCG的考试科目上。 金木研绝望地说道：“我没有说过要陪你去考CCG, 你死了这条心。” 永近英良泪眼汪汪地拽着他的手, “金木, 我没信心了。” 金木研吐槽道：“那真是太好了。” 图书馆里禁止大声喧哗，金木研和永近英良点到为止，都埋头苦读自己要学的知识。不同的是金木研看书的时候神色沉迷, 眼睛一目十行，阅读的速度极快，而永近英良苦大深仇，似乎书上都是让他伤脑筋的内容。 在图书馆待了一个中午, 他们走出来时，外面的温度是一天之中最高的时间段，室外温度接近30℃。 “五月有点热啊。”永近英良感慨一声。 金木研听到他的话, 脸上闪过轻微的异色，自己走在阳光下也没有感觉到有多热。 身体越来越接近喰种了吗—— 他接着这句话说下去：“最热是八月份，现在还好。” 永近英良把脖子上的耳机拿起来，播放舒缓的音乐, 嘴里说道：“还有二十分钟，我准备去班上趴一会儿，你呢？” 金木研笑道：“我也是。” 两人在一条十字路口分开，去了各自的专业区域，午休的气氛随处可见。 一进入下一堂课的教室，金木研诧异地发现三井尚香坐在前排，手上在制作一个娃娃，针线盒摆了好几个。他走过去看了看娃娃的造型，娃娃只有巴掌大，一边有头发，一边没头发，五官精致，是某个人的杀马特浓缩版。 很好——是诗先生。 金木研说道：“三井桑确实很喜欢诗先生啊。” “哇！”三井尚香过于投入，被他吓了一跳，“金木，你不要突然说话。” 金木研在她旁边坐下，注视着制作娃娃的过程，“是你太入迷了，没有发现我而已。” 三井尚香把弄娃娃头发的手放下，捡起几块小碎布缝裤子。 很快一条简易且充满洞洞眼的裤子制作出来，看得金木研叹为观止，“你是不是观察过诗先生的裤子破了几个洞？”三井尚香骤然脸上一红，连忙掩饰，“怎么、怎么可能，我哪里会做这种失礼的事情！” 金木研暗道：“不打自招。” 衣服需要进一步加工，而五官上，三井尚香已经给娃娃上画好了眼线，正在小心翼翼地画赫眼。 金木研见到诗先生的赫眼就槽点满满。 一时放松，他把疑惑问出口：“你给诗先生用RC检测仪查过吗？” 三井尚香头也不抬地说道：“诗先生怎么可能是喰种，我对他很熟悉，他的眼睛是纹出来的。” 金木研按住额头，敢情你的小心谨慎就用在不熟悉的人身上！ “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他，我想要做一个娃娃送给他。”三井尚香怀春的想法没持续几秒，仔细看着画出来的赫眼，“啊，金木，你来帮我看看，我感觉画得不太像啊。” 金木研接过娃娃打量片刻，赫眼假得可以，只有卖萌的作用。 “可能是颜料太清澈了吧。” “什么意思？” “用真的血混合颜料试试？不够浓烈暗沉的红，是没有办法画出诗先生的眼睛的。” “——欸，我回家试试。” 三井尚香把颜料瓶子关好，对这个提议表示很赞。 “要不要我也给你做一个？我从初中起就在玩这个，手艺有保证！”她无意中看到金木研的面孔，兴趣十足，近距离观察金木的脸，她发现对方的毛孔细到几乎没有，皮肤白皙得过分。 金木研摆了摆手，“我就不用了，白白浪费你的材料。” 三井尚香把一个无脸的新娃娃贴近他的脸，羡慕道：“娃娃的肤色都没有你好看。” 金木研赶紧转移她的兴趣：“诗先生会做面具，你会做娃娃，感觉你们很有共同语言。” 三井尚香捧脸，“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开一家娃娃店，什么材料都用最好的，然后只卖自己做的娃娃。” 金木研想到她的家世，安慰道：“加油。” 突然，三井尚香的脸色黑了下来，把东西都收拾起来，“可是我爸爸知道这件事，他要求我给月山学长一个娃娃当礼物，理由是对方生病，我送亲手制作的礼物去比较有诚意。” 她跟月山习根本不熟悉，无缘无故送这么“亲密”的礼物，她臊得慌！ “金木，你说让月山学长的娃娃摆什么造型比较好？” “呃——” “我一定要他对我失去兴趣！” “——非要如此的话，你可以试试让他摆出迹部学长的姿态。” 金木研为了帮三井尚香，迟疑地说出了一个可能遭到月山习排斥的造型。 月山习貌似很不喜欢迹部景吾。 三井尚香一拍桌，“没错！”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糖果放到金木手上，“奖励你的，祝我相亲失败！” 金木研低下头，纠结地盯着这块糖果。 三井桑，由衷地祝你不要碰到下一个喰种，至少——别全是S级别以上的大喰。 经过金木研的教唆，三井尚香的准备，几天后一个酷似迹部景吾那华丽丽造型的月山习娃娃诞生，三井尚香的家人完全没看出问题，感觉这份华丽和精致十分配得上月山家的大少爷。 收到礼物的月山习气了个仰倒，“丢出去！” 他最不想看见的人之一就是迹部景吾！ 叶赶紧把人类女性送给习大人的礼物捡起，塞入外面的垃圾桶里。 不需要多说，这场没有见面的相亲就提前结束了，三井家的管家在月山家的仆人冷漠的对待下，丈二摸不到头脑地离开了月山家。没过多久，三井尚香也收到了来自月山习的“回礼”。 那是一个精致如艺术品的——体重秤。 体重是任何女性的雷区。 三井尚香尖叫一声，在家里暴走，“我到底哪里胖了！月山学长这个没眼光的男人！” 气炸之下，她当天晚上去健身房跑了两个小时。 发生了这段礼物之间的交锋后，三井尚香对月山习的歉意全无，睡觉之前愤怒地按手机键盘，把这件事用邮件的方式告诉给了充当心灵垃圾筒的金木研。金木研在睡觉前看了手机，发了一句简短的话作为回复。 【你自由了，好好休息吧。】 三井尚香喜笑颜开，推掉了和月山习的相亲，代表她短时间内不会有下一个相亲对象。 三井家很挑剔的，能够被他们看得上的对象少之又少。 深夜，在这个普通人都休息的时间点，掘千绘跑到了月山家，被叶堵了个正着，“小老鼠，你这段时间在调查什么？告诉我，我需要解决习大人食欲不振的问题。” 掘千绘仰起脑袋看他，“叶君？” 叶的全名是叶·冯·罗斯·华尔德，德日混血，外表俊秀年少，一直自称是月山习的仆人。 叶很不喜欢掘千绘装傻的举动，忍耐着说道：“习大人绝食好几天了。” 掘千绘沉思，“月山君吃不下饭啊——” 她捶了捶拳头，又摊开手，“那你就更应该让我去见月山君，我的情报能增加他的食欲。” 叶惊喜地上前一步，“说！” 掘千绘说道：“不要，我的情报很值钱的。” 在叶的杀气爆发开前，她仗着矮小的身体钻过他身边的花丛，双手爬动，迅速跑去找月山习。 月山习等她已久了。 掘千绘把金木研的身世说了一遍，父亲早亡，母亲过劳死，金木研的母亲与忍足家有着一定的亲戚关系，但是生前一直不肯麻烦忍足家，导致个性柔弱可欺的女子无力负担家庭，死在了金木研年幼的时候。 月山习的失望目光几乎肉眼可见。 掘千绘的话一顿，“我查出金木君的父亲身份另有隐情。” 月山习怔住，“什么隐情？” “似乎是政府方面的人。”掘千绘说出情报，“在金木研的父亲死去的那一年，金木研的邻居告诉我一件事，那一年有很多西装革履的人来拜访金木家，后来又突然都不见了，没有再给金木家任何帮助。” 月山习对政府不感兴趣，往后一躺，靠在椅子上，显得有些颓废。 “没有意义。” “月山君，有意义的。” 掘千绘的表情一直很淡，红色的眼睛在夜晚像极了喰种。 她告诉月山习：“金木君的身世绝对不普通，你怀疑他是独眼喰种的事情不是没有根据。” 月山习用右手支撑住额头，紫发从额角落下几缕，“他是普通人——” 掘千绘：“啊？” 月山习的眼神伤感，忧郁得能让女人心碎，“我弄伤了他的手指，也闻了他的血，他不是喰种。” 这才是他绝食的原因！ 线索断了！ 他一点都不想从神代利世那个恶心的女人嘴里套消息！ 房间寂静下来，掘千绘低头又摆弄了几下照相机，忽而说出一句话：“你确定，独眼喰种无法伪装人类吗？”她举起照相机，把照相机里的一张照片露出来，上面是金木研和神代利世在咖啡厅约会的画面，男女之间举止亲密。 月山习眼底熄灭的火焰点燃一簇，瞳孔收缩，紫眸染上猩红。 “伪装人类？” 他记起了金木研偶然展现的冷漠表情—— 换一种想法，金木研在他的面前是不是太有恃无恐了一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份。 要知道金木研认识神代利世，就可能知道他是东大的“美食家”！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伪装人类的独眼喰种# 金木研：这个锅我不背，我根本不是伪装人类，我就是人类啊！ 神代利世：……这种说法很有趣。 第48章 意外频频 月山习想要去证实金木研是不是喰种, 最好下手的地方就是神代利世那边。 然并卵。 他和那个女人天生气场不和。 “掘。”态度好了一些的月山习称呼她的姓氏，“你觉得我去直接袭击金木君怎么样？” 掘千绘小幅度地抬头，“月山君能打的赢独眼喰种吗？” “打不过！”月山习丝毫没有羞耻感地夸赞“敌人”, 背后的伤口都不疼了, “独眼喰种可是珍稀品中的珍稀品，哪怕是半赫者也无法比拟, 不不！这个世界上的任何美食都没有办法比得上他，我的赫子都被他轻而易举地吞噬殆尽了！” 月山习握紧双手, 食欲蓬勃, 身体牢牢地记住了被对方触碰和咀嚼的感觉。 “我想要——再吃他一口——” 他身上的杀气暴涨, 在房间里形成扭曲的气场。 掘千绘“哦”了一声，泼了盆冷水，“我建议你不要拿生命冒这个危险, 再不济找一个帮手。” 月山习把目光看向手机，上面备注“酒吧”的地方有一个号码。 “OK，我会找一个半赫者帮忙。” 掘千绘确定他的理智尚在，没有为了美食跑去作死, “那我走了。”她爬出窗户，准备从二楼矮一点的地方跳下去，在外面的夜风吹拂下, 她扭头对房间里的月山习说道：“不吃东西的月山习不好看，会饿瘦的。” 掘千绘关心着月山习的身体状况。 月山习捻起花瓶里插着的蔷薇花，血红的花瓣在指尖捏碎，甜香馥郁。 “我的胃只留给他。” “……” 掘千绘微妙地瞅了一眼他, 爬了下去。 凌晨尚在营业的“Helter Skelter”酒吧里，系璃坐在吧台后，闲得无聊的把酒杯晃来晃去。诗坐在他对面，四方莲示今天晚上不在，跑去二十区帮古董咖啡厅寻找食物，自从神代利世加入了古董咖啡厅，伙食的需求骤然翻了几倍。 大胃王的称呼非神代利世莫属。 想要神代利世在二十区不搞破坏，就必须满足她的肚子。 “今天店里很冷清。”诗对保护人类和喰种的和平没有兴趣，拿起一截餐盘里的小拇指放入嘴里。 咔嚓作响。 系璃被他啃零食的声音勾得肚子也饿了，托腮问道：“喰种虽然喜欢夜间活动，但是我们的生物钟和正常人还是比较接近的，前几天是男孩节，总是来逛酒吧的男人们总得顾一顾家。” 诗为这个回答怔愣，“男孩节？” “没有看见外面的鲤鱼旗吗？”系璃的眼神如红酒一样深邃魅惑，手指点了点店外，“人类在庆祝男孩的节日，喰种也随了那份习俗，有孩子的人家都基本回家去了。” 诗说道：“十四区这么混乱，我来的时候可没看见几个鲤鱼旗。” 他们的交谈突然被打断，系璃的手机响了。 “有生意来了。”她看见陌生的来电就嫣然一笑，暗示诗不要再啃零食了，小一点声。 系璃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传出一个年轻得分不清性别的声音，“请问是‘Helter Skelter’酒吧的老板，系璃小姐吗？”系璃对他明知故问的方式吹了个口哨，调戏道：“这位客人，可是需要夜间服务吗？” 电话安静了一会儿。 “不需要。” 远在月山家的叶握紧手机，暗骂现在日本的女性喰种一点廉耻之心都不要。 “我是习大人的仆人，习大人让我来和系璃小姐谈一个交易。”叶冷静下来，把完成任务的态度摆在明面上，“报酬不是问题，习大人需要系璃小姐认识的那位诗先生出手一次。” 系璃冲没说话的诗努了努嘴，诗无辜地看她。 系璃继续套情报：“月山君应该认识诗，他为何没有自己找上门？” 叶不打算透露习大人绝食，导致身体虚弱的消息，“这笔生意，系璃小姐是否接下来。” “这个嘛，容我考虑几分钟——”系璃屈起手指，在吧台的桌子上敲了敲，诗无动于衷，系璃又拉了一把诗松松垮垮的外套，让这个男人靠过来，然后她在男人的嘴上盖了一个章，把“勾引”的举动体现得露骨三分。 诗不怎么乐意，但仍然慢吞吞道：“好吧。” 系璃果断抛弃了他，转身和叶谈起报酬的问题，“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需要出手对付谁？先说好一件事情，对付的对象不能太麻烦，诗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手了，有点懒。” 十分钟后。 敲定了一笔报酬，系璃关上手机，捂嘴笑了起来，“月山君的仆人挺有趣的。” 诗看着她，等待她分析情报。 “继续。” “美食家大概出了一点事情，没有办法单独行动，要求你去帮忙。” 系璃一点点推测下去，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巨大的信息网，“根据他前段时间的行为，他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让你出手，对付的人应该是那个白发喰种，半赫者对付半赫者，王对王，只是连我都没有白发喰种的具体情报，美食家有情报的概率不高——所以，很可能美食家从其他地方拿到了一些将信将疑的情报。” 假如事情已经确定了，这通电话应该由美食家亲自来打，而不是让一个仆人代劳。 美食家心中的价值观十分畸形。 美味，代表有价值。 不美味，代表他连看一眼都嫌多余，不愿意浪费时间。 诗的赫眼里浮现一丝好奇，“系璃到目前为止都没找到人？任何一个半赫者的诞生都不会悄无声息。” 系璃很无奈地说道：“这个人跟幽灵一样。” 仿佛存在，又仿佛不存在。 “我对他挺感兴趣的。”诗算是正式同意出手的事情，“和月山习见面的时间地点定在哪里？” 系璃吐出一个地址：“下一次的喰种拍卖会。” 诗正常的脸色莫名有一点发青，“我近期都不太想过去。” “哈哈哈，诗果然吃了壁虎的肉！”系璃大笑三声，戳穿了诗的伪装，“我就说你怎么知道是鱼内脏的味道，吃过吧，好不好吃？是不是吃完了就想要毁灭世界？” 诗：“……” 系璃又说道：“我要是没料错，月山习应该也吃了，如今卧病在床。” 诗被美食家的下场震慑住，“他怎么吃得下去？” 味蕾是假的吗？ 系璃耸肩，“谁让壁虎是半赫者，他估计这段时间对半赫者跟着魔了似的热爱。” 在系璃的八卦下，诗了解个大概，原来是月山习的父亲参加了喰种拍卖会，为儿子买到了半赫者的残骸，而月山习吃了半赫者的血肉非但没有改善食欲，还朝着更强烈的绝食方向发展。 “好了，诗记得准备一下，别穿着拖鞋去。”系璃叮嘱道，“我可是非常期待你怎么对付白发喰种。” 诗想到自己在拍卖会当司仪的身份，挥了挥手，离开了酒吧。 他喜欢留在四区，自己的地盘。 向来喜欢置身于事外，看一看热闹的他，怎么会都不会想到月山习的这件事会和他有进一步的牵扯。第二天，他在自己的面具店门口不远处听到一阵细微的动静，他走出去一看，找到角落里滚落的一个灰扑扑的娃娃。 诗擦干净灰尘，“这是？” 娃娃的外表和他一样，黑发赫眼，身上布满纹身。 如果是不认识诗的人看见这个娃娃，没准会把它当做新款的巫蛊娃娃。 “三井——尚香——？”诗遗忘的一份记忆浮现，三井尚香曾经专注地看着他制作面具的动作，他问对方为什么感兴趣，三井尚香说自己喜欢制作娃娃，而诗先生制作面具的态度和她一样认真。 他猛然看向街道的入口，那边有车辆行驶过的痕迹，难道是绑架？！ “刚才谁经过了这里？” 诗逮到一个白天在面具店附近闲逛的喰种。 邋遢的男人缩了缩肩膀，“我不认识，是一个打扮很上等人的喰种，我看见他打晕一个女孩带走了。”有了他的亲眼所见，诗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刚才有喰种经过这里，迅速带走了偷偷跑到十四区来找自己的三井尚香。 问题是一个喰种绑架普通人做什么！ 诗怀疑人生。 在他宅在四区的期间，外面的喰种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改变啊？ 没有浪费太久时间，诗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店门都没关，疾步奔跑在房屋的顶棚上，追寻三井尚香最后的气味。最后的气味随着车辆一起融入马路的车辆之中，尾气的排放，人群的气味，这些都遮盖了三井尚香身上残留的香水味。 那个女孩——危险了。 诗在一处阴影处停下追赶的步伐，心情不悦，“谁跑到我的地盘上抓人。” 他警告过四区所有的喰种，不允许擅自动从他面具店里走出去的客人，可是外面的喰种却不遵守这个规则！ 随着三井尚香被打晕抓走后，三井家的管家都慌了，大小姐没去学校！ 这是失踪了啊！ 讲台上的老师轻描淡写地略过了旷课的情况，宽容了三井尚香这个班长一次。金木研却没有老师那么乐观，视线落在前排的空位上，手在书桌下握着手机，三井尚香没有来学校，电话也打不通。 怎么回事？三井桑是生病了吗？ 与此同时—— 一封别着玫瑰花的华丽信纸折叠放在金木研的公寓门口。 有马贵将路过这座公寓的时候，疑惑地看了一眼信，上面写着“致亲爱的金木君”一行字。 “告白信吗？”有马贵将想到这个可能，为那个少年感到一秒钟的高兴。 在学校里看来很受欢迎啊。 没有动这封信，有马贵将细心地用一块石头压住信，淡定地回自己的公寓睡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再度被拖出来鞭尸嘲讽的壁虎# 壁虎：什么仇什么恨！非要这么对我！ 金木研：…… 神代利世：连我都吃不下去！ 月山习：你活在这个世界上做什么？ 诗：难吃。 第49章 拍卖会 金木研心事重重, 放学后没有在学生会待太久就走了。 恰巧英说社团有活动，没有办法和他一起走，他就独自回公寓, 想要在网上看看能否联系到三井尚香。 刚走到公寓门口, 金木研就看见了地上画风不同的两样东西——玫瑰与信。 这种熟悉的搭配—— 奇怪的是上面压着一块石头，似乎怕风吹跑了这封华丽的信。 金木研的眼角狠狠一抽, 快步上前捡起信，玫瑰花夹在指间, 暂时顾不上它好不好看了。一打开信, 他成功看见了熟悉到让他蛋疼的字迹, 月山习的花体字功力很深，一勾一画都展现出透出纸张的古典和优雅。对方仿佛生怕他不知道自己是谁，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堆“爱慕”之词, 文艺到他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这样做也有一个好处，其他人看了信也不会产生怀疑。 谁能相信，S级“美食家”会跑来给一个大一的学生送信，而且是这么深情款款的一封“告白信”。 “没有其他话了？”金木研读完那些废话连篇的内容, 在他的角度去看，他只看到了月山习对他满满的食欲。他不信邪地翻到信纸背后，背后贴着一张精致的黑色卡片。 他把卡片拿下来, 卡片在光线下折射出银色暗纹，上面写着“拍卖会邀请卡”这几个字。 在卡片的右下角是两个代表日期的数字：5/09。 “拍卖会——”金木研读出这个词，陡然汗毛炸开，“喰种拍卖会？！” 能够让月山习这么郑重地送上邀请卡, 并且一点信息都不提，生怕泄露情报给其他人的事情只有喰种内部举报的拍卖会！像这样类似的拍卖会，金木研也经历过，那个时候月山习就在喰种餐厅组织了小型拍卖会，目的是卖了自己。 任何拍卖会的目的都是为了卖东西。 那么，月山习这一次打算卖什么东西给他看？ “糟糕！” 金木研没有停留，转身就跑，不小心撞上了回来的凤长太郎，“啊——抱歉！” 凤长太郎见他神色冷凝得可怕，揉了揉肩膀，“怎么了，金木君？” “一点私人的事情，我晚上不回来了。”金木研向他说了一声夜不归宿的事情，拔腿就跑去东大，他感觉到满心的恐慌，手上的电话不停地拨向永近英良，“英，英——接电话啊！” 侦探社，永近英良正在和几个学长玩真心话大冒险，气氛火热。 他赢多输少，但也被坑了好几次。 这些老狐狸似的学长热爱欺负学弟，永近英良这种“好苗子”更是被重点针对的对象，美其名曰是培养他。在又一次被点名要进行真心话或者大冒险的时候，永近英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他做事坦坦荡荡，浑然不惧说内心话。 十个人坐成一圈，小零食摆了一桌子，都玩得挺开心的。 一位戴着眼镜，好像斯文败类的大三学长问道：“永近君，你又选择真心话的行为值得我钦佩。” 永近英良完全没注意到调为静音的手机，目光灼灼，“学长来吧！” 不管你问什么羞耻Play的问题，他都能扛过去！ 学长沉吟，倒不打算把问题浪费在折腾永近英良上，他问道：“你想加入CCG是为了什么？众所周知，这是一个比警察要危险许多的职业，我们社团内也只有大三、大四的人会考虑这件事情。” 永近英良被他严肃的问题弄得挠头，环视一周，这些学长都停下手上的事情，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看来他大一就想报名加入CCG的行为惹来了社团的重视。 “我想要保护别人啊！” 永近英良挺起还不结实的胸膛，脸上笑容灿烂，开朗如永远朝阳的向日葵。 “我有一个朋友，身体弱，性格腼腆，总是散发出类似于‘来欺负我’的气质。”他一不留神把自己的发小黑得体无完肤，毫无自觉的开心说道，“我要保护他，让他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来找我！” “如果当上CCG的搜查官，我一定能够保护他了吧！” “这就是我的愿望和目标啊！” 年仅十八岁的金发少年，用不含任何利益倾向的单纯话语获得了在场所有人的赞许。 这个向他提问的学长也满意地说道：“很好，坚持下去，能够为保护人的愿望而加入CCG，这是值得任何人褒奖的行为。”他放下抽卡的手，洗牌的动作快而优雅，“不过你的身体锻炼得确实不怎么样，下次可以找我们训练格斗术。” 永近英良乐呵呵地说道：“不用啦，学长，我有帮忙训练的人了。” 他的学长挑眉。 “我唯一的发小——”永近英良竖起大拇指，“格斗术超级厉害！一个打十个没问题，我要努力奋斗才行。” 这么说完不久，侦探社内就闯入了一个人。 “英！” 金木研拔高的声线带上了几分少年没褪去的尖锐，吓了众人一跳。 刚才询问了永近英良问题的学长，不由自主地瞥了永近英良一眼，却见永近英良精明的眼神不见，整个人笑得傻兮兮。来者的身份不明，但是冷冽而强势的特质，在对方焦躁上火的状态下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学弟又认识了什么有趣的人吗？ 永近英良回头，道出对方的身份：“怎么说到金木，金木就来了？” 看见永近英良安然无恙，金木研气喘吁吁地走入房间，如释重负，“抱歉，你一直不接我电话，我有点担心就来看你了。”他确定了英的安全，向其他几个学长学姐弯腰，“我是大一的金木研，永近英良的朋友。” 他为自己的失礼之举道歉。 永近英良连忙说道：“金木也是担心我嘛——”他掏出手机，“啊咧，调了静音，你打了好多电话 。” 金木研想到另一个可能“失踪”的三井尚香，心又提了起来。 月山习该不会去绑架一位大小姐了吧！ 把月山习在心底骂个狗血淋头，金木研没让永近英良陪他一起走，“我还有其他事情，英你慢慢玩吧，明天见。”他把一脸懵逼的永近英良甩下，跑出了侦探社的范围，生怕被对方追着问为什么担心他出事。 哪里有什么为什么啊！ 一旦出事，他第一个担心的只有身为人类的永近英良！ 只要英活着，未来再绝望再黑暗，他想他仍然可以找到一条匍匐前行的道路。 金木研在奔跑去二十区的路上给神代利世打了个电话，寻求对方的帮助。神代利世接电话的速度很快，看得出最近沉迷人类的手机游戏不可自拔，大半夜都在玩手机。 他在电话里气息不稳地问道：“利世小姐，你知道5月9日，也就是明天有什么拍卖会吗？” “拍卖会？你关心这种事情干什么。” 神代利世躺在古董咖啡厅的休息室，手指在电风扇下吹了吹，把指甲油晾干。 她翻了个身，在柔软的沙发上慵懒地说道：“要是你之前问我，我倒是回答不出来，但是5月9日确实有一场拍卖会，拍卖会的时间在0点，卖的都是一些喰种喜欢的东西或者食物。” 金木研听到时间有余，放慢脚步，“为什么利世小姐这么说？” 神代利世说道：“我和董香上次不是卖了半赫者的残骸吗？壁虎的味道太差劲了，拍卖会的人找我们算账，说我们拿垃圾的血肉滥竽充数，骗取他们的资金。” 冷哼一声，神代利世的脚丫子踩在沙发枕头上，“因为这件事，我才留心了一点拍卖会的事情。” “是这样啊——”金木研平复呼吸，“我知道了，利世小姐今晚有空陪我出来一趟吗？” 神代利世疑惑道：“是找我帮忙？” 金木研承认：“是的，我希望利世小姐晚上到凌晨的这段时间，一直在我身边，陪我去参加这一次的拍卖会。” “稀奇了，你又惹到喰种了吗？”神代利世蹦下沙发，把服务员的工作服拉开拉链，脱起衣服，“可以啊，不过我就免费帮你一次，下次再找我，你就必须让我咬一口啦，金木君。” 金木研温柔地安抚道：“没问题。” 下次的事情下次说，利世小姐，你太好高骛远了。 两人在二十区的古董咖啡厅的楼下汇合，没有惊动古董咖啡厅的其他人。 神代利世换了一身喜欢的裙子，紫色的头发披肩垂落，靠着共鸣的方向走向金木研隐藏的地方。金木研朝她友好的一笑，“麻烦利世小姐带路了，我没有去过拍卖会。” 神代利世说道：“我没邀请卡。” 金木研把黑色的卡片夹在两指之间，“我有。” 神代利世的笑容转为甜蜜，眼神充满了对金木研的嫌弃，“你再和我说你是普通人试试，我调查过了，普通人的定义不是你这样的！你会让我对人类社会产生奇怪的心理阴影。” 金木研拉起她就走，“利世小姐就不要介意这么多了，会老的。” 神代利世的高跟鞋踩得嗤嗤作响，走在他身边的速度同样极快，“没我带路，你走个鬼啊。” 黑夜之中，依稀有声音传来—— “先去一家关门的理发店，我需要把黑色头发洗掉。” “你会撬锁？” “不用，直接砸开玻璃，翻进去就可以了。” “人类啊——真可怕——” “不，我没有你可怕——利世小姐——” 风吹过，路上已无人迹。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惊慌失措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这种绑架……真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手段…… 月山习：=v=爱你么么哒。 ********************************************** 【萌发一个未来的小剧场脑洞】 三井尚香的私人朋友圈： 今天和朋友在一家高级餐厅吃饭，发一张美食图片[.jpg] 留言1，美食家：难吃 留言2，今天美甲美美哒：确实很难吃，而且分量那么小，一口一个。 留言3，高中学妹：人类的食物……啧啧。 留言4，金木：哦，是我陪她去的。 留言5，美食家@金木：我们下次一起去！ 留言6，金木@美食家：不约。 三井尚香看了看手机的留言区，心累，为什么自己的私人朋友圈全是一群喰种啊！ 第50章 商品 喰种拍卖会的位置向来是不断变化的, 只有喰种才能获得准确地址。 人类跨入这里，立刻就会被发现。 月山习把拍卖会的卡送给金木研的意义很明确，金木研要是不知道卡片的意义, 那么三井尚香就可能永远“失踪”, 而金木研要是在拍卖会出现了，那么他的身份就可以打上一个非常大的问号了。 这一次的拍卖会地址在二十四区最特殊的“地下世界”。 普通人永远不知道, 在热闹的大都会东京下面，有一个被喰种挖开了的“地下世界”, 那里如同巨型迷宫, 居住着大量活跃在东京的喰种。“地下世界”的墙壁是用赫子制成的肉墙, 坚不可摧，所蕴含的工艺与制作库因克类似，是二十四区喰种开发出来的独家作品, 给CCG的搜查工作带来了极大的困扰。 在进入“地下世界”的拍卖会后，月山习戴上了半月形面具，小半张脸暴露在空气中，唇色苍白, 眼睛尖一点的人都可以看得出“美食家”今天的状态并不好。 与身体的情况不同，他的精神很好，好得过分, 时不时的和身边的诗说话。 虽然，诗一点都不想理他。 “诗，眼球的美味和眼球的主人有关，劣等的眼球具备近视眼, 中等的眼球应该没有血丝，眼白处理干净，上等的眼球应该有漂亮的瞳色，是那种值得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收藏的类型。” “……” “你平时吃的太差劲了，让我难以想象你的品味，我不靠近去闻都知道你的‘零食’主人是一个常年熬夜的男性，你不觉得女性的眼球更加柔软具有嚼劲吗？” “……” “还有手指关节，啧啧——最精致的应该是少女的小拇指，但是你经常吃的却是食指。” “……” 诗一身黑色风衣打扮，里面是贴身皮衣，脚底的靴子上镶嵌着银色柳丁，与他平时邋遢懒散的打扮截然不同。虽然他是月山习花重金请来的帮手，但是诗现在十分有理由把月山习丢出视线范围。 “你可以安静一点。” “这可不行，我心中的期待都要溢出来了！” 月山习的紫色眸子四处张望，仿佛这样就能提前看见白发喰种的身影。他的西装上口袋上别了一支与信上相同的玫瑰花，红色玫瑰，白色西装，修长的双腿，无形中就多出男性少有的妖孽气息。 那是与迹部景吾相似，却本质上不同的华丽，没有人误认他们两人。 优雅而残忍的“美食家”。 叶跟在月山习和诗后面，保持三步距离，同样是遮住半张脸的面具，身上的执事服装证明了他仆人的身份。 月山习问自己忠心的仆人：“叶，还有多久到0点？” 叶低头看手表，“半个小时。” “我们先进去，我一点都不想陪你堵在门口。”诗发现月山习有挪不动脚步的倾向，赫眼威胁性地看向他，“我牺牲睡眠时间来陪你，不是为了充当拍卖会的迎宾小姐，美食家。” 诗的脸上戴着一款花纹密集的面具，让人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 月山习也是不喜欢看他的“脸”，妥协道：“好吧。” 在三人的路的尽头，是一家类似于酒店的地方，灯火通明，一楼是普通区域，二楼才是拍卖会的贵宾区。 在喰种拍卖会现场的门口，几个身穿兔女郎装扮的面具女站在那里，成熟性感的身躯散发着一股血肉的清香，她们认真地检查美食家和面具师的邀请卡，轮到叶的时候，月山习直接开口道：“每个邀请卡可多带一个人。” 他和他的父亲经常来拍卖会，对流程很熟悉。 叶成功进入里面，矜持又好奇地看着习大人和家主大人常来的地方。 “德国应该有类似的地方吧？”月山习随口一问，叶的动作一僵，低头说道，“是的。” 诗听着他们两个对话透露出的信息，眼神落到那个叶身上，看来月山家在德国那边的势力也不小，居然可以明目张胆地庇佑这种明显失去家族的德国喰种。 一边说着话，他们一边踏入了贵宾区的地方，级别更高的服务员文质彬彬地走来，身上完全没有外面人的轻佻低俗。 “美食家先生，面具师先生，二位的位置在这边——”他伸手恭迎两人。 在二楼的开放式包厢里，月山习用手帕擦手，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让你们准备的拍卖品可不容有失，必须全程麻醉，不可以让她醒来听见任何外面的动静。” 服务员在面具下苦笑，为这个美食家的要求感到棘手，“我们——尽力吧。” 他就没见过一个S级的大喰跑来拍卖人类还点名不允许搜身，不允许换衣服，要求拍卖品“原汁原味”的！ 服务员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看向诗。 诗瘫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道：“有吃的吗？” 服务员领悟，赶紧出去给这两个不好惹的大佬找一些打发时间的小零食。 包厢里一片安静，月山习和诗坐在分别两个沙发上，陷入百般无聊的状态。叶站在角落里戒备四周，以防有哪个不长眼的喰种来破坏习大人的兴致，他知道习大人为了今天的拍卖会细心准备了一天，比在七区开喰种餐厅的时候都积极，白天的时候，习大人还特意让他去抓一个叫三井尚香的人类少女。 叶对人类很厌恶，但为了完成任务，他盯梢了很久才下手打晕了三井尚香，没惊动任何三井家的人。只能说人类有的时候很聪明，有的时候很蠢，三井家的大小姐竟然单独跑去四区。 三井家的人现在应该急疯了，因为三井尚香身上的信号定位仪只会显示在东京的地下。 而具体位置—— 即使是CCG的高层出手也找不到。 二十四区的地下世界，是能够让有马贵将都迷路的神奇地方！ 月山习独自思考，“金木君会选择哪一条路呢？是去联络神代利世，亦或者去联络三井家的人。” 他在信上写了很多暗示，不知情的人只会以为那是情书。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0点转眼就要到了。 拍卖会的司仪已经站上台，手持话筒，准备酝酿台词。 突然，身穿正装的服务员又敲门踏入了这间包厢，在月山习惊喜的目光下，不带个人感情地禀报道：“美食家阁下，您指定的那张邀请卡，有人用了。” 有人用了——有人用了——！！！ “对方什么样子！”月山习什么外文口癖都没有了，用词急切。 服务员斟酌了一下，说道：“一位紫色头发的女子，如果我没有看错，她是最近定居在二十区的‘暴食者’。” 月山习唰得黑下脸，面具都无法挡住他写满了“厌恶”、“怎么是这个女人”的糟糕表情。 服务员很淡定，“请问有其他吩咐吗？” 月山习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声线都多出颤抖，“她身边有第二个人吗？” 服务员答道：“没有。” 月山习：“……” 叶：“……” 在这样难堪的境地下，诗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刀：“看来你们没邀请到人啊，白来一趟。” 月山习彻底石化。 他人品多差，没盼到金木研，盼到了最可恨的神代利世！ “我不相信，他怎么会不来——三井尚香是他的好友啊，他难道指望利世那个家伙会救人？”月山习在服务员走后，不敢置信地翻来覆去回想自己的计划，而他的说话声惹来了诗的目光，三井尚香？ 诗懂了。 在四区抓走三井尚香的罪魁祸首是谁。 嘴里一用力，诗咬碎了服务员送来的小零食，面无表情地咀嚼着东西。 在拍卖会门口那边，神代利世在邀请卡被确认无疑后，风情万种地撩了撩长发，目光瞥向其他地方。金木研在进入地下世界不久后就和她分开了，理由是她不戴面具，导致他完全不敢跟在她身边。 想到白发状态的金木君，她觉得自己肚子好饿，那么美味的金木君为什么不肯让她咬一口！ 含着怨愤，神代利世走入拍卖会内部，听说拍卖会向贵宾提供垫肚子的小零食，不知道小零食能不能无限供应，她想要吃一大盘一大盘的啊！ 在神代利世的背影消失没多久，金木研从一个喰种的手上抢到了另一张邀请卡，同样出现在拍卖会的门口。不过这张邀请卡的款式没有之前的那张好看，估计是级别不够高，只能在普通的座位上参与拍卖会。 检查邀请卡的兔女郎屏住呼吸，忍不住多看了这个白发少年几眼。 只要没傻，是个喰种都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这张卡的来历估计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少年的脸上戴着一个简陋到懒得应付人的黑色面具，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摊上买的货，边角都是不走心的粗糙痕迹。在面具的眼部，兔女郎只看见一只赫眼，另一只眼睛单独闭上，诡异的有点神秘。 “请进——” 最终，不想惹麻烦的念头占上风，兔女郎放弃检查。 金木研顺着她指引的方向，去了这张卡可以坐的普通席位，途中没有惊动任何一个贵宾。 在这里，金木研感觉到了极大的压抑，来来往往的喰种太多了，地下世界简直是喰种的王国！为了不惹来麻烦，他收敛了身上的大部分气息，双手放在膝盖，端坐在简易的普通座位上。 “咚！” 时针和分针重合，零点的钟声在拍卖会敲响。 站在中央拍卖台上的喰种司仪，夸张的大声说道：“欢迎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喰种拍卖会开始了！” 第一件货物被自动升降装置送到拍卖台上，上面遮着一个厚重的黑布。 喰种司仪在掀开布前介绍道：“我知道各位的时间有限，能百忙之中来参加一次拍卖会不容易，为了不耽误大家的夜生活，就让在下来介绍一下今天的开胃菜——” 这是一个表演力极强的人，肢体语言丰富，逗笑了不少贵妇打扮的女性喰种。 “第一件商品，一位纤细迷人的少女。” 黑布被缓缓地抽离开玻璃箱，喰种司仪的话让金木研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不是喰种的那只眼睛也睁开。 他仔细地去看—— 然后，他在玻璃箱看见了一个金发的外国女孩，女孩沉睡在那里，宛如美丽的画卷。 金木研差点离席的身体又坐了回去，很好，不是三井桑。 三井桑没有那么漂亮。 他移开目光，右眼闭上，不再露出人类一面的破绽，冷淡得仿佛没有看见人类少女被拍卖的身影，只是在衣袖下捏紧的手指依旧证明了他的不平静。 喰种的世界。 人类永远是食物，而不是能够同等对待的物种。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偶尔阴险一次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我傻了才会和利世小姐走到一起。 月山习：QAQ ********************************************* 一：金木·黑心·小天使。 二：月山·变态·习 三：诗·杀马特 四：神代·大胃王·利世 五：有马·半人类·贵将 第51章 拍卖价格 最开始看见金发少女昏迷躺在玻璃箱内, 金木研以为是拍卖会的人还有一丝良心。 如果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的境地，大概能够死得安安稳稳， 可是随着喰种司仪按下的一个开关, 玻璃箱里出现一阵强电流！滋啦一声, 电流窜动，如公主般沉眠于此的金发少女惊呼一声, 挣脱了药物的控制，那双翠绿的眸子暴露在众多喰种的面前, 清澈的眸子引起不少骚动。 美丽, 是勾起食欲的最好办法。 “这名少女是德日混血, 家道中落，来日本探亲的时候被抓到的货物。”喰种司仪的声音始终带着一丝笑意，燕尾服勾勒出他良好的身材, 他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搭在玻璃箱上，戏谑地看着这名金发少女。 “宝贝，继续尖叫吧，我们都迫不及待想要看你被撕开肚子的样子了——” “啊啊啊啊啊——” 看见拍卖会上的人都露出猩红的眼睛, 瑟瑟发抖的金发少女再次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das Ungeheuer！（德语：怪物！）” 贵宾区的某个包厢，月山习面无表情地按住额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一个包厢。神代利世一个人单独坐在那里, 零食摆满了整张桌子，隔着距离对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月山习和神代利世的目光交汇之中，有杀气迸发，令懂眼色的服务员都不敢从中间路过。 诗看了一眼楼下的拍卖台, “第一件货物有兴趣吗？” 月山习勉强收回杀气，嫌弃地看了一眼拍卖品，“这种少女也只有外表好看，肌肉软绵，身体亚健康，再加上欧洲人的皮肤不怎么细腻——算了，她根本没有获得很好的培养。” 突然记起了什么，他回头去看叶，“你有兴趣吗？” 叶在面具下冷静地说道：“习大人，我想拍下来，钱由我来出吧——”看着与他有相似遭遇的金发少女，他勾起残忍的浅笑，用德语说道：“由我来吃掉她，应该能够让我今晚获得短暂的欢喜。” 获得不了救赎的人，死亡才是最好的款待。 叶是真心这么认为的。 喰种司仪在这个时候说道：“不论是当场吃，还是带回去都可以，当然——我相信在此的嘉宾们都想要亲眼看着她怎么被吃掉吧，唉，不知道有哪位客人能够满足我们小小的期待。” “起步价10w美金！拍卖开始！” “10w！” “15w！” “我加价，20w，要求当场吃！你们别跟我抢了，好歹能让你们欣赏一会儿的美景！” “21w！” 唯恐不乱的喰种发出兴奋的议论声，耳边都是报价的数字。 叶在五分钟后开口：“50w美金。” 服务员记录下他的数字，为他去向拍卖台报价。 当叶以为那个人来少女差不多就值这个钱的时候，对面的神代利世扬了扬下巴，“51w！” 叶终于明白习大人为何那么讨厌“暴食者”了，那就是个搅屎棍！ 月山习笃定地说道：“她根本买不起。” 诗吐槽道：“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 神代利世喜欢打家劫舍，挥金如土，怎么可能付得出51w美金，她只是在故意跟月山习的人怼上了而已。 月山习再次问叶：“要不要？” 叶咬牙，“要。” 在叶和神代利世不留余力的报价下，金发少女的价格攀升到了80w美金！ 坐在一楼的金木研：“……” 他怎么不知道利世小姐如此有钱？ 经过一番厮杀，以及服务员的警告后，神代利世不再玩了，让叶得到了第一件商品。 “花这么多钱吃这么小一块肉——”神代利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月山习的包厢，“美食家，你和你的人不愧是一路人，怪不得我的男朋友一点都不想见到你。” 月山习再也忍不住地喊道：“他在哪里？” 拍卖会寂静了一秒，所有喰种侧目，美食家怎么突然如此激动？ 神代利世拨弄着指甲，哼笑出来，“你求我啊，你求我的话，我没准告诉你哦。” 月山习怒视她。 诗看着他们两个箭拔弩张的态度，感觉会打起来了。 然而诗高估了月山习的节操，下一秒，月山习把锋锐的目光尽数收回，眼神幽怨得让人头皮发麻，“好，我求你，可爱的利世小姐，告诉我他在哪里？” 这下子神代利世都瞪大了眼睛，美食家，你敢不敢再多坚持一秒钟！ “咳。”坐在一楼的金木研低咳一声。 细微的声音，以及来自精神联系上的“不悦”情绪传递了过来，让神代利世闭上嘴。她把身体往后一靠，如同刚才什么话都没有说过一样，等待拍卖会的下一件商品出现。 “利世小姐！” 月山习的目光扎在她身上，认为她出尔反尔。 神代利世心里有苦说不出来，金木君的情绪里时刻透露出“你敢说我就吃了你”的意思。 她的赫包都还没长出来！吃什么？金木君肯定是啃她的肉啊！ 哼，她才不舍身喂肉—— 在“美食家”和“暴食者”不再说话后，拍卖会的喰种司仪才再次开口，“第一件商品运下去，接下来是第二件商品，大家不用失望，今天拍卖会上有很多迷人的小姐姐。” 冷却了的气氛再次被他炒热起来，喰种们为今晚的食物而亢奋不已。 月山习很蔫。 白发喰种白发喰种白发喰种——你在哪里啊！ 被“美食家”满心呼唤的金木研坐在和他相隔不到十米的地方，楼上和楼下的天花板完美地阻隔了视线。看着一件件名为“人类”的商品从眼前出现，消失，金木研半个身体靠在扶手上，姿态随意，隐隐的强大气场让坐在旁边的其他喰种暗自嘀咕：怎么普通席位上会坐着一个这样的同类。 金木研的所思所想与在场的喰种并不一样。 他在心中决定了一件事情——他今天一定要把拍卖会搅乱，让里面的人有逃出来的机会！ 金木研盘算着这里喰种的数量和实力，想要彻底救下这些人，少不了外面要有支援他的人。他露出了一丝微笑，在来到这里之前，他就让神代利世帮了他一个小忙——替他在公共电话亭打了一个CCG报警电话，以及一个三井家的电话。 他没有泄露喰种个人的情报，只告诉了他们有喰种在今晚0点开了一场拍卖会，具体地点是东京的“地下世界”某个位置，而拍卖会上有三井尚香。这件事情足够惊动CCG的高层了，三井家的势力不低，肯定会对CCG施加压力，再加上事发突然，半夜在东京的高级搜查官不多，CCG紧急出动的人员不会太多。 除了常驻东京的有马贵将，其余人不足为虑。 假如把两方势力的每个强者作为砝码，那么在金木研闭着眼睛思考的时候，脑海里就呈现出一个天平。 双方要均衡。 他既不希望搜查官击杀喰种，也不希望喰种击杀搜查官，目的是搅浑水罢了。 金木研无声的微笑，“算是我补偿你们拍卖会的代价了——” 今晚，他会来牵制有马贵将。 在“地下世界”的一个入口处，一组CCG的搜查小队穿着便衣，脸戴面具地混进去。当然，他们所谓的“混入”更多是得赖于走在最前面的白衣死神——有马贵将！ 每一个看见了有马贵将的喰种都来不及逃走泄露情报，几秒后就成为了新鲜的库因克储备材料。 小队里的人笑着说道：“这次队长是有马特等搜查官的感觉超级棒。” 这次目的为解救人质的行动小组，效率极高，为了安全起见，他们都是走的CCG探查已久的小路，路上碰到的喰种很少，偶尔碰到了——只能说对方倒霉，怪不得谁。 拍卖会的位置，近在咫尺！ 喰种热闹的声音隔着空气都可以听到，有马贵将停下脚步，眼睛看了眼手表。 此时，凌晨1点半。 这是CCG高层经过开会讨论后，他们最快能抵达的时间了。 希望——来得及。 纵然可能是陷阱，有马贵将也准备正大光明的走进去，无所畏惧，作为特等搜查官，他早已没有把自己的生命看得太重要了。 拍卖会的现场达到了高潮，少数几次，有一些喰种想要当初把拍卖的猎物撕碎，然而这样的事情还没发生就被神代利世的声音打断，“你们敢撕开试试看，我肚子没吃饱，小心我把你们一起吃了！” “暴食者”什么都吃！ 人类和喰种都是她的食物！ 买了拍卖品的喰种笑容一滞，灰溜溜地回到座位上，不敢再提这个意见。 经过金木研耐心的等待，在倒数第二个拍卖品的位置终于出现了他的熟人——三井尚香！ 黑发少女软软地躺在玻璃柜里，双目阖着，睡得很香甜。她的待遇比第一个出场的金发少女还好，身下是厚实的绒布，身上的衣服仍然是平时在学校里也经常穿的英伦套裙，没有遭受过扒衣服的羞辱事情。 诗见到她出现，飞快的扫了几眼，确定她安然无恙。 看来美食家只是把她当诱饵。 他对月山习派人在他的地盘上抓人的小小不悦消失，反正人没死，等下他买下这个女孩就可以了。神情轻松的面具师完全不会想到，这个女孩能够惹来一连串的麻烦。 “这个少女的容貌只能打七分，算不上那么好看。”喰种司仪很公平地评价了三井尚香一番，对这个硬塞进来的货物好感度没多高，只是尽职尽责地说出她吸引人的地方，“别看她黑发黑眼，这股娇嗔的感觉还是很有意思的，而且她的身份，在此不少人应该知道吧——她是三井家的大小姐！” “对，对！就是那个人类社会里的三井家！他们家的生意做得很大，哪怕我是个喰种我也知道！” “这可能和我平时也去他们家所属的商场购物有关吧。” 喰种司仪挥动手，接二连三地说出让贵宾们感兴趣的话题，至于一楼的普通喰种，他很少把视线放过去，专心致志的向那些有钱的喰种推销手上的货物。 果不其然，在喰种对人类的恶意下，三井尚香的身份成为了一个香饽饽。 “现在开始报价，本次起价100w美金！” 一百万的起步价让买不起的喰种退缩了，而买得起的喰种如同嗅到血的鲨鱼，眼神中闪烁着比深海的大型食肉动物更可怕的光彩——那是对三井尚香的玩弄欲望！ 种种变化，都是昏迷不醒的三井尚香不知道的事情。 她安静地睡在那里，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无意识之中还咂了咂嘴巴。 金木研为她捏了把冷汗，想道：“三井桑，你知不知道你居然值一百万美金的起步价啊！” 贫穷的金木研为友人的身价感到淡淡的忧伤。 仍然—— 买不起啊！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淡淡忧伤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忽然觉得自己好穷，连同学都买不起。 月山习：我有钱！ 金木研：谢谢，拒绝包养。 PS：下一章有马贵将出场！请热烈欢迎有马粑粑~ 第52章 白色死神 三井尚香是金木研要神代利世一定得拍下来的人。 神代利世托腮, 一双俏眸无趣地看着三井尚香，“这么瘦，价格也忒贵了。” 再不把金钱放在眼里, 她也知道三井尚香的脸蛋和身材不值这个价格, 能够让喰种哄抢的原因是她的身份，而这类身份对神代利世来说最不重要, 她吃东西从来不在乎上面贴什么标签，只在乎好不好吃。 听到报价都飙升到了490w, 神代利作为金木研合格的小伙伴, 开口道：“500w。” 慢慢加价好了。 她用叉子戳起碗里的零食, 放入口中，鲜红的舌头卷起食物，心满意足地吞入腹中。 CCG的人快来了, 在他们来之前，自己一定要吃个半饱！ 神代利世对出卖喰种没有半点负罪感，金木君向他保证过了，救了人就帮忙对付CCG的人, 而且比起那些杂碎的死活，神代利世最想看见的是金木研对战CCG的热闹画面。 多么有趣啊！ 一个人类，一个伪装喰种的人类对付人类自己的组织！ “要是有马贵将来了, 就更好玩了。”神代利世的喃语轻不可闻，脸上尽是恶魔般的恶劣笑意。 和她的无所谓不同，美食家在看见三井尚香被摆上拍卖品的位置，且神代利世都在报价后, 目光倏然又盯上了神代利世。感受到那道火辣辣的视线，神代利世开玩笑道：“你这么看着我，是喜欢我吗？美食家。” 月山习吐出温柔的回答：“我怎么可能看上你，整天吃吃吃，和猪一样啊。” 神代利世：“……” 出乎预料，她没有当场发怒，而是阴沉着脸色，“你给我等着瞧。” 月山习嘲笑道：“我等着。” 你倒是有本事把白发喰种喊出来啊！ 叶充当两人口头战的背景板，尽职尽责的为月山习报价，神代利世和月山习抬杠，不顾自己有没有这个钱，只管报价！在他们的争斗下，价格一路飙升，直接突破了千万美金这个夸张到让众多喰种瞠目结舌的数字。 喰种司仪靠在玻璃柜旁，兴味地说道：“哇，拍卖会上的人类很少卖到这种价格呢。” 这两个是来砸场子的吗？ 喰种司仪看向另一个担当过司仪的同伴——面具师。 诗没反应，对身处于怎样的争斗似乎一无所觉，右手支着下巴，说道：“三井小姐睡得好香啊。” 玻璃柜里的黑发少女没有系璃那么成熟性感，脸上有点婴儿肥，不过因为家世的关系，三井尚香即使沉睡的时候摆出好看的淑女姿势，双手叠放在小腹上，裙子下的双腿并拢，没有泄露半点春光。 她的嘴唇微微嘟起，浅浅的妆容点缀着她的五官，温顺可人。 诗看到她化妆了这一点，心中好笑。 为了来见他，不仅带了礼物，脸上都化了妆，身上喷了香水，任谁都能猜得出她喜欢的是谁。 她喜欢他。 人类世界的大小姐喜欢他这个开着小面具店的喰种，简直如同小说里一样的发展。 “果然，人类与喰种的关系永远微妙。”诗抚摸脖子上纹的拉丁文，从未关闭过的赫眼一片清冷理智，“我会为人类的喜欢而高兴，也会为人类踏入面具店而心跳加速——” 在救下这个三井尚香后，他就该彻底拒绝这个单纯的女孩了。 诗在神代利世与月山习较劲之余，报了个数：“1500w。” 瞬间两个大喰都看向他。 诗平静地说道：“看我做什么？” 月山习没料到他会这么做，紫眸的瞳色微深，记起了金木君和三井学妹去过诗的面具店。 是那一次吗—— 莫非更早之前，诗和那两个人的关系就不错？ “叶，你在哪里把三井小姐带走的？”月山习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直接问帮他处理这件事的叶，叶毫不迟疑地回答道，“在四区的一条小巷子里，我看见她孤身一人就把她打晕带走了。” “四区的——小巷子——” 月山习的手指一抖，这位置怎么听上去那么像是诗的面具店附近？他脖子僵硬地去看诗，诗露出奇异的笑容，“月山君，其实你请人帮忙的方式挺奇特的，哪怕是我都想揍你一顿。” 先请人，再打脸，你确定你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找他帮忙吗？ 月山习干笑，“是我忽略了，叶之前都在国外生活，不知道四区是你的地盘。” 叶听出了问题，同样尴尬了。 幸好在内讧之前捅破了这个问题，不然真打起来，主仆两人都有理由怀疑诗会中途反水。 本性高傲的叶低下头说道：“抱歉。” 诗没在意，“我把三井桑买下来，钱应该不用我出吧？” “不用。”月山习直白地说道，“我和拍卖会的人说了，如果是我买下来，三井尚香免费还给我，要是三井尚香被其他人用高价买下来，我也不追究责任，拍卖会的人愿意卖我这个面子。” 诗点了点头，继续报价，刚才神代利世又把价格炒上去了，大有不死不休的节奏。 一楼处，金木研没注意神代利世的报价，反而注意到了其中一个报价人的声音——是诗先生？ “月山习找他来对付我？”他猜出了月山习阴险的打算，嗤笑起来，“这次还蛮有脑子的嘛，没有在失去赫子的情况下单挑我，而是选择了找一个半赫者当帮手。” 他可以百分百确定了，诗先生是半赫者，不然月山习不会干没有意义的事情。 好样的，月山习！ 金木研琢磨着怎么收拾他，忽然一直关注的门口方向传来了嘈杂声，只是这些动静都淹没在了拍卖会的声音下，能够听到的人要么一直留心门口，要么就是有着超乎寻常的听力！ 一阵奇妙的预感浮上心头，是喰种的本能在提醒他—— 危险！ 极度危险！ 金木研的赫眼不受控制地睁大，那种决战前的冰冷感蔓延开来，如死亡一样沉重。 门口的嘈杂声暂停片刻，陡然大门被轰飞！ 一道身影跨入拍卖会的一楼大厅，打断了司仪要说的话。 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所有喰种都愣住了，男人白色的长风衣在行走时翻飞，手提箱子，称得上英俊的面孔在眼镜下多出严谨的意味，与糜乱的喰种拍卖会格格不入。 CCG的白色死神，有马贵将！ 东京所有喰种的天敌！无一败绩的人类强者！ 喰种司仪的脸色大变，反射性地往幕后的方向跑去，台上的商品都顾不上了！ “三井尚香在，看上去没事。”有马贵将对着耳边的耳机说道，然后收到可以动手的命令，手指松开，银色提箱掉落在地上。 箱子打开，他蹲下身去拿起自己的武器。 “卧槽！” 不知谁第一个开口说道。 整个喰种拍卖会都寂静三秒钟，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惊恐尖叫！即使是拍卖中的少年少女都没有叫得这么惨烈过，不论身处于哪个楼层的喰种都拔腿就跑！敢留下来的人不是神经粗大就是实力超群！ 在兵荒马乱的暴动之中，妄想逃离的喰种惊恐地发现门口被CCG的搜查官堵住了！ 去后门！ 想到这一点，又有不少喰种折返回去！ 抱着极大风险回去的喰种愕然地看见在拍卖台上，一个人拦住了想要动手的有马贵将。 “救人可以，杀人就不必了。” 与有马贵将相同白发的少年，在黑色面具下坦然地说道。 二楼，神代利世心满意足地笑了，如同吃饱了肚子，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她对被意外之喜惊住的月山习说道：“看，我男朋友来了，你要不要下去和他一起玩？” 下去？ 下面他妈的是有马贵将啊！ 月山习人生中第一次想要爆粗口，身体却毫不犹豫地拖着诗一起跑了下去。 诗傻了眼。 月山习，你找我来帮忙，难道是为了对付有马贵将？ 这种事情你花再高的价格也请不到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不足三千字的第三更# 金木研：谢作者不杀之恩。 圈圈：=v=不用谢。 第53章 最高战力 在有马贵将出现之前, 金木研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他设想了十多种拖延的战术，所有目标都不在“击败”，而是在如何让喰种尽快逃走这件事情上。他有自知之明, 上辈子就死在有马贵将的手下, 这辈子也未必能够正面怼得过对方。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主动暴露人类的身份，换取三井尚香的帮助, 令有马贵将不能当场击杀他。 英活着，店长、董香他们都活着, 他怎么可能愿意死在这片“地下世界”里。 三井桑会回去。 他也会回去重新上学。 金木研在面具下微笑, 轻轻拨动额前的白发, 让刘海遮住了人类的右眼。在镂空的左眼眼部之中，血红的赫眼不再死气沉沉，而是泛着柔和之色, 仿佛对面站着的不是有史以来最可怕的敌人。 他不是喰种，自然心中有了底气，不再视对方为天敌。 在拍卖台的前面—— 他阻拦的对象，有马贵将已经从箱子里抽出了武器, 手握长矛状的库因克，目光冰冷地注视着他。 这一眼，任何一个喰种都会感到恐惧。 纯粹的死亡色彩。 从二楼拖着帮手跳下来的美食家也脚步一滞, 下意识放慢了速度。 诗没有反抗，默默看着他拽着自己衣领的手，很想说：“月山习，你英勇献身为什么要带上我。” 他打得过有马贵将吗？ 打不过啊！ 当年自己和四方莲示一起联手对付有马贵将的下场, 他已经不想回忆了。 大厅中央，被无数灯光笼罩的拍卖台上，金木研与有马贵将对峙的范围内没有一个喰种敢跨入，以三井尚香所在的玻璃箱为中心，形成一个真空地带。混乱喧嚣的四周和中央寂静的氛围对比强烈，视觉冲击感十足，恐惧得身体发抖的喰种都忍不住屏住呼吸，想要前往后门，他们就必须经过金木研所在的位置。 金木研动了动脚，挪开一些位置，给那些绝望的喰种一线生机。 “过去吧。” 后门已经敞开，是喰种司仪逃跑的地方。 他双目紧盯着有马贵将，平静无波地说道：“我来拦住他，最多五分钟，你们尽量逃到地形复杂的地方去。” 拍卖会上来不及逃走的喰种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世界上有这种好人？！ 金木研听着耳边络绎不绝的逃跑声，那份对喰种的歉意消减许多，为了三井尚香的安全，他把有马贵将当“救星”盼了过来，待他一来，“救星”分分钟变成“煞星”，一不小心在场的喰种都要变成CCG库因克套餐上的一员。 有马贵将看向那些狼狈逃窜的喰种，后门的位置通往哪里，他在脑海里立刻勾画出了一部分地图。他很快又把目光收了回来，注视着这个从来没见过的少年喰种，对方有着和他一样的白发。 五分钟？ 这真是相当自信的说法。 “的确很难。”金木研犹如知道他在想什么，直视有马贵将，面具的阻绝让声音有些失真，“但是我要试一试。” 一刹那，半赫者坚固的赫子覆盖了大半张脸！ 因为半赫者状态产生的特殊赫眼镶嵌在他的额头，散发着强大和癫狂的气息。 四道与神代利世如出一辙的赫子从腰后伸展，另外两道颜色更深的蜈蚣赫子匍匐在地上，悄无声息地钻入地底。这种放在一般喰种身上丑陋的捕食器官，在金木研身上意外的赏心悦目，如美丽的怪物渐渐张开獠牙。 赫子爆射出去！ 在半空中张开出一张巨型的捕猎者的网！ 他一出手就是高爆发、高速度的鳞赫，没有任何看低有马贵将的意思！看低CCG死神的喰种早就不知道坟头草长了几米高了！ 金木研动手的决心让围观的诗有些惊讶，他按住月山习想要扑过去帮忙的举动，“等一等，现在不适合出手。” 经过四方莲示的教训后，他学会了观察和等候破绽。 月山习按耐住焦躁的情绪， “诗，就算不去帮他，我们也没有办法逃出去，有马贵将不会放弃歼灭任何一个喰种！” “我在想方法——”诗捏住下巴沉思，“不能白白让我过去当肉盾，我也挡不住几下。”他的话勾起月山习对有马贵将的战绩的惊悸，CCG的死神从成为搜查官开始就无一败绩，是日本国境内最大的王牌。 月山习突然说道：“关掉电闸。” 拍卖会太亮了。 喰种有一定的夜视能力，人类却没有。 诗的眼睛微动，赞许地说道：“可以，我知道电闸在哪里。” 两个暂时没加入战斗的大喰抛下金木研，迅速溜去一楼的某个位置。一楼大厅的门口全是混乱的交战，搜查官也注意不到两个浑水摸鱼的大喰，聪明一点的喰种在金木研和有马贵将交手前就从后门跑了。 时间争分夺秒！ 二楼里，神代利世躺在沙发上，以全场最佳的视角看着拍卖台上的战斗，那些出自她身体的赫子一经出现，她就忍不住坐直身体，兴奋地看着金木研单枪匹马挑战有马贵将的身影。 “这样的姿态太棒了！” 敢与CCG的死神抢时间，不愧是她的同盟者！ 在赫子的疯狂袭击之下，有马贵将的视线受到了一定的干扰，紧接着金木研双腿一蹬，跨过这几米的距离，虚晃一招，攻击有马贵将！ 两人打响近身战！ 有马贵将手上的库因克共有三种形态，当赫子袭来的第一时间，他就手腕微转IXA的手柄，长矛状的IXA瞬间变成几片展开的盾牌！赫子与盾牌发出激烈的碰撞，火花四溅，金木研对武器的变化视若未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把在梦里模拟过一百次的动作施展出来，弹跳起来，踹向盾牌之间的间隙，借用强大的冲击力让有马贵将后退半步！ “嘭！”盾牌无事。 有马贵将的眼镜一震，从鼻梁上滑落下来一点点。 一击占了点便宜，不代表有马贵将就落入下风。有马贵将的对敌经验比金木研不知道丰富多少倍，盾牌稍往右移，他空着的左手轻而易举地抓住了金木研的左脚，掌心用力，要把人往半空上丢去！ 金木研没给他时间，以左脚为重心，腰部用力，狠狠的一脚飞踢！ “咔嚓——” 代价是左脚扭断！ 在令人牙酸的骨骼折断声下，金木研成功躲过这次的危险，半点痛苦的呻吟都没有，脚仍然被有马贵将抓住，他没有惊慌，潜伏在地底的一道蜈蚣赫子及时弹射而出！偷袭有马贵将失去防御的背后！ IXA的盾牌防不住脚下和背后！ 有马贵将却如同背后长了眼睛，在风声出现时，他就往旁边错开一步，避开了蜈蚣赫子的袭击。金木研从半空落到地上，以倒挂金钟的方式单手支撑地面，四道赫子射向有马贵将的脚边，逼迫有马贵将放开手！ 最后一道蜈蚣赫子一直没有出现，帮助他稳固身体！ 在种种未卜先知之下，金木研顺利抽出了自己被禁锢的左脚，强大的恢复力让他抽出左脚后很快恢复正常。 第一轮激烈的交手只过去了一分钟而已！ 速度之快根本无法想象！ 金木研来不及喘口气，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手中的IXA的防御形态再次变成攻击形态，长矛一经出现，金木研的心脏就紧缩，无言的恐惧攀上心头，在刚才的一连串超越极限的攻击下，他只给盾牌造成了一点点裂痕！ 办不到啊—— 和上辈子一样，他仍然无法突破IXA的防御。 血花炸开！ 在近距离下，金木研连有马贵将的动作都看不清，大脑一片空白，IXA长矛已经捅穿了金木研的腹部！他的四肢不受控制地蜷缩了一下，头颅抬起，白发下的赫子面具下尽是扭曲的表情。 金木研喷出一口血，“哇——” 捅到胃部了啊啊啊啊啊！他宁愿是和上次一样捅肾啊！ 胃酸流出，强烈的痛苦感觉能把头皮都炸开，持续性地伤害内脏！ 金木研把所有赫子收回，在IXA长矛搅动的下一秒形成防护壁，双手握住IXA长矛，拼命往后抽离，让身体脱离悬空的可怕状态。 “……” 始终冷漠着一张脸的有马贵将侧头看他，脸上沾了几滴血。 那是金木研的血。 有马贵将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乃至于擦痕都不存在，他不仅有着超强的动态视力，还有着凌驾于金木研之上的随机应变能力。 IXA长矛再次抬起，锋芒毕露。 他就像是宣判死亡的神灵，长矛尖锐的一头仿佛可以洞穿一切有形之物。 金木研踉跄地后退了好几步，腹部的血流到腿上，又在地上流了一滩，伤口在他捂住的状态下愈合。胃部在灼伤，不止是受过伤的原因，更多的是他在大量消耗身体里储存的能量，导致身体开始出现修补伤口带来的饥饿感。 在这样的劣势之中，金木研反倒是笑出了声。 “你的鸣神呢？” 他的赫眼视线落在地面灰扑扑的手提箱上，“只有一个箱子，你没有可以更换的武器，假如我能击中你一次，你必死无疑。” IXA是甲赫制成的库因克武器，CCG评价为S+级别。 不论IXA的级别多高，甲赫的弱点摆在那里，防御性高，机动性低，不适合远程战，与月山习的甲赫弱点差不多。 原本有马贵将能够弥补自己在远程上的弱点，他有两把S+级别的武器，分别是甲赫IXA和羽赫鸣神，羽赫的远程攻击一流，能够释放强大到一击必重伤的电流攻击，曾经让金木研吃尽苦头，怎么都找不到能够突破防御的地方。 “没带吗？”金木研用言语挑衅这个男人。 时间过去2分钟。 一直有在战斗中不和喰种交谈习惯的有马贵将，不知怎么忽然有一种说话兴趣——大概是对方太过年轻气盛，让他想到了过去的自己。 “是没带。”有马贵将站在一片碎裂的地面，沉稳有力地说道，“鸣神拿去给CCG检修了，今晚就只有IXA。” IXA长矛上危险的气息只高不低。 金木研确定后，一点点往后挪开距离，“看来我运气不错。” “似乎是如此。”有马贵将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眼中多出别的意味，“在刚才的战斗中，你的赫子居然能伤到IXA的防壁。” 金木研僵笑，已经知道他下一句话要说什么了。 有马贵将果然悠悠地说道： “我正好需要新的库因克——” 话音未至，人消失了！ 残影—— 毛骨悚然的凉气从脚底一路窜到头顶，仿佛脑门都被开了个孔，金木研在本能的驱使下选择了逃跑！可是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IXA的第三种形态出现，不是绝对的攻击，也不是绝对的防御，它的速度如同它的主人有马贵将，快若幽灵，迅捷至极！几道螺旋状的尖刺如荆棘般从地面刺出，以比蜈蚣赫子更狠戾的方式偷袭他！ 金木研的脚刚抬起，身体只来得及做出紧急避让就被扎了个透心凉！ 他的身上顿时多出四五道穿透性的伤口。 血流如注！ 有马贵将不再为了好奇而放水，再次收回IXA，金木研摔倒在地上，头部仰躺在有马贵将的脚边，白发染上血水。IXA重新成为长矛，有马贵将用在金木研根本无法反抗的方式抬起IXA长矛，长矛对准金木研在赫子面具下的眼部。 金木研看着二楼朝自己招手的神代利世，在浑身的剧痛下喃道：“你是有多喜欢戳眼睛——” 长矛顿了顿。 然后，有马贵将毫不犹豫的往下刺去！ 拍卖会的灯光骤然熄灭！黑暗笼罩住这座大型拍卖会的大厅，极为劲爆的音乐在整个拍卖会场响起，仿佛能够震裂耳膜！ IXA的矛尖最终与自己的猎物失之交臂，只划破了赫子。 金木研滚到一旁，爬起来往安全地方跑去，在黑暗之中，他用手压住脸颊，半张脸都被库因克武器划烂，眼睑的部位鲜血直流，血肉都翻了出来，弄得他唯一的赫眼都快睁不开了。 时间过去4分钟。 距离喰种安全逃离的5分钟只剩下60秒的倒计时—— 最后的时间—— “美食家，面具师，暴食者！一起出手！” 这个时候不围殴有马贵将，还等着被有马贵将适应过来再动手吗！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差点又瞎了的金木研# 金木研：还是低估了有马贵将，好险！ 第54章 围殴下场 甭说是失去了赫子的月山习, 失去赫包的神代利世都摩拳擦掌了。 神代利世从二楼跳下来，急速冲刺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下微不足道，她不等和金木研联手, 就以女性少有的彪悍冲了上去, 想要在黑暗中趁乱殴打有马贵将。 金木研的脸上就剩下半个赫子面具，有赫眼的那一边脸几近毁容, 遮不遮都无所谓了。 他看见神代利世作死的行为，额头的冷汗再次流出。 黑暗中静立的有马贵将忽然回过头, 眼睛直直地看向神代利世, 锐利得简直不像是人类。神代利世来不及急刹车, 脸上的表情尚处于愉悦状态，她的双臂就一疼，两条胳膊飞了出去！ “啊啊啊啊——” 女子的惨叫声混合在音乐之中, 像是特殊的Play聚会。 在有马贵将的攻击再次来临之前，神代利世的腰部被一道赫子缠上，金木研用尽全力把她拉了回来，阻止她单独去找死的行为。他捡起两条胳膊就往她的肩膀上拼上去, RC细胞迅速增长，修复了断臂之间的伤口。 神代利世恢复过来，一脸血的崩溃说道：“这怎么围殴？” 声音一出现, IXA长矛就如雷霆一般要落下！ 金木研把神代利世丢到附近赶来的月山习怀里，自己抱头躲过有马贵将的武器。月山习下意识接住了她，看清楚是神代利世，马上嫌弃的把对方丢到了地上, “什么嘛，你怎么不去死。” 神代利世愤怒地说道：“美食家！” 她的声音再次惹来了有马贵将，月山习脸色都白了，“闭嘴啊！” 两个大喰一点形象都不顾的东躲西藏，有马贵将适应黑暗和声音的速度太快了！ 帮他们引开有马贵将的是诗，诗说道：“有马贵将，好久不见，难得看见你这么手忙脚乱的一天。”他的手敲了敲在战斗中仍然被避开的玻璃箱，“笃笃——”玻璃箱里躺着这一次CCG的第一目标：三井尚香。 有马贵将不得不折返回去。 手上单一攻击型的IXA变成了能够刺穿周围的螺旋尖刺。 在玻璃箱的周围都被刺穿了之后，诗从玻璃箱上方一跃而起，出乎预料地选择了近身战。 有马贵再次迎战半赫者级别的面具师。 “上次逃走的家伙吗？” 有马贵将没有任何波澜的声线在嘈杂得要命的大厅里响起。 金木研吃惊地看着他们，本来以为诗那么懒洋洋的形象，近战能力不高，结果一看，诗的近战能力还可能在他之上。怪不得四方先生说过他与诗先生联手对付过有马贵将。 不容多想，金木研在脸部止住血后，也跑了过去，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不要脸的围殴。 诗整个人很兴奋，“可惜莲示君没有办法来。” 不然旧仇新恨一起上，怎么说也可以给有马贵将留下一点“纪念品”。 见到那边刀光剑影一般的可怕，神代利世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再次出现，加入了混战之中，月山习自然不甘示弱，跑到了金木研的身边帮忙。 然而围殴的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嘭”的一脚，有马贵将把诗踹到砸在天花板上。 IXA盾牌的防御一张，一收，转化成IXA长矛，他把不知不觉拉近了距离的金木研捅了一个窟窿！ 金木研快要流成了一个血人。 “好强——” 他的半赫者形态都快要维持不下去了，面具在脸上摇摇欲坠。 轮到最后两个人的时候，有马贵将的库因克武器上已经沾满了各种鲜血，一转身便是浑身无法掩饰的冷意。神代利世感觉自己要死的那一刻，IXA长矛一转，只把她挑飞到了远处，重重地砸落在地上！ 三秒后，月山习被削断双腿，跌倒在遍地狼藉的地面上，艰难地看着对方走向白发喰种的方向。 有马贵将收拾他们只花了30秒不到！ 月山习的内心十分崩溃：“这样的人类真的还能算人类吗？” 从天花板上掉落下来的诗趴在地上，小声地说道：“他是不是人类，我不知道，但是我们该快点逃走了。” 五分钟的阻拦时间到了！ 有马贵将踏着鲜血走到金木研的跟前，金木研坐在墙壁上垂着的头抬起来，呼吸急促，脸上因为失血过多而煞白无比。他比诗的情况要惨重得多，有马贵将把他的赫子全部斩断了，脸上半赫者状态下的面具不复完整，上面是无数的裂口，把藏在下面一双眼睛暴露了出来。 只见他的左眼是暴虐的赤红，右眼闭上，怎么都没有睁开。 有马贵将停下，冷静地说道：“睁开眼。” 他已经猜到了金木研可能是珍稀的独眼喰种，这个认知让他没有急着下杀手。 目前天生的独眼喰种仅一人而已。 金木研再次对这个不讲道理的人类世界绝望了，“你为什么可以夜视？” 有马贵将的嘴角弯了弯，弧度很小，眼神透出的温度可以让注视的人坠入寒冰地狱。 在白色死神的眼中—— 四周的一切，都没有金木研来得有价值。 “在刚才的过程中，我有563次机会杀死你们，但是我手下留情了。” “……” “睁开眼。” 他对金木研用命令的语气重复道。 金木研感觉到对方的耐心在流逝，便让右眼轻微地睁开，睫毛下掩藏着一抹与赤红并不一样的色泽。仅仅是看见了白色的眼白，有马贵将就可以断定对方的身份，这个少年是计划之外的独眼喰种！ 于是，他从容的再次举起了自己的武器，而金木研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仿佛放弃了抵抗。 金木研的赫眼盯着有马贵将的库因克武器，IXA长矛。 IXA——长矛—— 被这个尖尖的东西穿透进大脑里是怎样的感受？ 他记起来了，他怎么可以忘记呢？那种感觉就像是热乎乎的蜂蜜被搅动，一只眼睛看不见东西，另一只眼睛只能看到迷迷糊糊的幻影，思维混乱，大脑升温，精神处于疯子的临界值。 上一世，站在腐花之中的有马贵将，仿佛又来到了他的眼前。 疯了疯了疯了—— 痛痛痛痛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是一名阿依努。” 有马贵将听到对方口中念出的诗怔愣住，“……” 金木研闭上眼，声音不稳地说道：“他眉宇闪烁，白髯齐襟。屋外，他以茅草席地，沙沙作响。他身着厚司，威严庄重。他盘腿而坐，手握短刀，将之细细打磨。他，目光深邃，继而凝固。” “好美的诗，白秋写的——” “是吗？” 有马贵将自然听过这首诗，只是他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样的诗需要在安静的环境中读出来才有韵味，而此时此刻，可以说是最糟糕的环境。 太吵了，太暗了，血腥味也太浓了。 对—— 血腥味太浓了。 有马贵将突然无法再挥下手上的武器，在他的后腰处，白色的风衣被血色湿透。 一切危险隐藏在黑暗，噪音之下。 两道蜈蚣赫子不知何时出现，刺穿了有马贵将的腰腹，血一滴一滴地顺着蜈蚣赫子流下，如艺术家手上最美的红色染料。金木研低着的头轻哼着白秋的诗，赫眼流下血，以极其安静的方式进入半赫者暴走状态。 【上次我伤到你的脸——】 【这一次，我有没有进步——有马贵将——】 死亡带来的阴影，让金木研在贴墙装作垂死的时候，又生长出了两条蜈蚣赫子！ 赫子潜入墙壁内，又蛰伏到有马贵将会走来的位置旁边。 这是他反扑的最后力量！ 理智的疯狂，指的就是这个时候的金木研。 月山习把两只脚刚修复好，抬头就看见了那刺激心脏的画面——CCG的白色死神受伤了？！ 他猛然去看自己渴望已久的那个喰种少年，对方的身体被有马贵将挡住很多，只能看见垂在地上的手，手指很白皙纤细，上面的血水缠绕，散发着一阵强烈过一阵的危险气味。 被斩断的赫子在恢复，蜈蚣赫子更是增加到了四条的地步！ 月山习的喉头微动。 这就是独眼喰种的力量吗—— 黑暗之中，外面的搜查官打开了手电筒，正在往大厅里照射，“有马队长，结束了吗？” 他们没有插手内部的混战。 在这些人的声音下，有马贵将沉默了足足半分钟，开口说道。 “你干得不错嘛。” “……” 金木研笑了，倏然把蜈蚣赫子抽离，血花洒了出去，在空气中挥发出迷人的味道。 在神代利世、月山习、诗都以为他会继续怼下去时—— 金木研拔腿就跑！ “轰隆隆——”背后IXA发出轰穿了墙壁的声音！ 他左手拽住诧异的神代利世，右手拖起地上的月山习，赫子在身后交织成网，挡住后面完全杀气四溢的有马贵将。 “快走！” 诗从地上爬起来，跑去后门那边。 有马贵将没有追出几米的距离，身后又城门失火，第二个“诗”站在玻璃箱旁边，砸开了玻璃，把三井尚香从注满了特殊气体的玻璃箱解救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三井尚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黑暗里鬼魅的赫眼，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诗很没良心的又戳了她一下，让她叫得更大声。 三井尚香已经吓哭了。 有马贵将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歼灭喰种是小事，没有把三井家的大小姐安全带回去就是大事了。他不再追赶前面跑得没影的几个大喰，回来就直接一挥IXA长矛，斩断了在骚扰三井尚香的面具师。 面具师的“尸体”掉落在地上，变成了一团团奇怪的东西。 逃出去的真正的诗眯了眯眼，喃道：“成功了。” 他的赫子有变成分身的特殊能力，在声东击西方面有相当显著的效果。 “现在去哪里？”诗问着和他一样身受重伤的金木研，几个人快速奔跑在“地下世界”的通道里。 金木研想也不想地说道：“喰种餐厅！” 月山习马上精神抖擞了起来，“你要加入喰种餐厅吗？” “不。”金木研用通红的赫眼瞪他，脸上全是血，面具破破烂烂，“如果你不想让我吃掉你们三个人，就给我提供大量的食物，我的身体没有办法支撑住半赫者的状态了——” “先说好了，我不吃人类。” 他又吐出一口血，再次加快逃跑的速度，防止其他搜查官追上来。 月山习心疼得要命，“流这么多血太浪费了。” 神代利世撇开了立场，非常赞同月山习的说法：“你让我们分了吃吧，这样就能逃出去了。” 金木研：“……” 听到美食家和暴食者的话，诗在逃跑之中没忘记说道：“给我一份，我也饿。” 气味相当美味的金木研忍无可忍，捏紧拳头，听着耳边他们在交流如何吃掉他的话。好不容易跑出地下世界的范围后，他没有理会身边松口气的三个人，转头就把神代利世、月山习、诗暴揍一顿。 诗见势不妙，单独跑了。 剩下两个人在地上挺尸，根本逃不掉。 金木研抓住他们的脚，一手一个地拖着往隐秘的路走去，“我没力气了，让我先饱餐一顿，再去喰种餐厅。” 神代利世和月山习在极度饥饿下内流满面—— “我都没赫包了！” “我的赫子都喂给你吃了！” 在适合作奸犯科的凌晨，金木研很温柔地说道：“我不会嫌弃你们的肉的。” 说着平时不会有的病态语调，金木研的精神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赫眼经常失去焦距，又在食欲泛滥前恢复清醒。月山习对金木研失神的情况很熟悉，自己饿了几天后也是这个样子，没想到半赫者会这么容易陷入饥饿。 十分钟后，金木研把两人丢在一个空旷废弃的楼道口，评估着这两个人谁的肉多，谁的肉少。 神代利世用比惨的方式成功赢过了月山习，“失去赫包比失去赫子严重多了！” 金木研静默。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吃。 月山习本来想要反驳，说自己饿了好久，可是他看见白发喰种在夜晚单薄又隐隐颤抖的身体，心中似乎有一根弦被轻轻撩动，饿到了发疯的地步仍然可以保留理智，对方比他想象中更坚强。 在白发喰种与有马贵将的单打独斗中，月山习亲眼目睹对方被斩断了很多赫子，手脚都折断了不知道多少次。失去赫子的疼痛，他上次就体会过了，失去双脚的疼痛，他在有马贵将的手上也体会了一次，然而白发喰种一声不吭地忍下了所有的痛苦，硬是撑到了绝地反击的那一刻。 纵然是有马贵将，也在为白发喰种顽强的意志力感到惊讶吧。 倘若意志力能够用颜色表现出来，那么白发喰种一定拥有最美的色彩。 这样的美丽—— “只能我独享。”月山习的紫眸暗沉下来，又变脸般扬起绅士的微笑，“要吃的话，我建议你吃比较好吃的地方——要不要试试脸颊肉，我觉得嘴唇肉最软——” 他的话没说完，金木研半坐下来，扯开他的衣领，直接张口咬肩膀！ 月山习的脸颊抽搐，疼得流泪，“肩膀肉味道一般啊——” 金木研含糊道：“你废话好多啊。” 能吃不就行了吗？ 传承自神代利世的美食观念获得她本人的认同，神代利世流口水的说道：“肩膀的肉不多，记得往肉多的地方去咬！比如美食家的胳膊肉和胸肌。”她含着手指头，羡慕地看着金木研品尝美食家的场景，其实她做梦都想把这两个人一起吞了。 好饿—— 她的肚子应景地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月山习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等下去喰种餐厅，我请你吃个饱，你现在可以出去一下吗？” 神代利世得到他的承诺，虽然不满，但还是挪出去透透气，里面都是血肉的味道，只能看不能吃，她会饿死的。没了碍眼的神代利世，月山习胆子极大地用手掌按住白发喰种的后脑勺，手指插入发丝里抚摸。 白发极为柔软，发根都洁白如雪，哪里都写满了“独特”一词。 他之前一直想看少年的脸。 而现在，他更想把对方紧紧地禁锢在怀里，纵容他吃着自己的行为。 月山习感觉到他舌尖的柔软，心猿意马，疼痛感都被他忽略了。在某种程度上，月山习比金木研更可怕一点，他甚至教导起金木研吃食物的方法：“不要太用力，慢慢吃，一口一口地吃反而能够尽快产生饱腹感。” 金木研完全没有听进去。 月山习头疼道：“你的吃法太像神代利世了吧。” 这可不行，被神代利世教歪了的话——岂不是第二个荤素不忌的“暴食者”了。 月山习这么想着，双臂用力抱紧白发喰种，幸福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琢磨着什么时候等对方放下戒备，他就在对方吃着自己的时候反过来咬对方一口。 这样的共喰——美妙极了！ 今天的“美食家”一如既往地奔赴在变态绅士的道路上。 一个小时后，七区的喰种餐厅里。 月山习顾不上挑食了，刀叉碰撞，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食物，努力补充自己的身体。神代利世坐在他的对面，双手化作残影，抢起吃的来什么都不顾忌，两人狼吞虎咽的样子让坐在旁边的金木研很无语。 金木研挪开一点座位，只单独吃喰种的赫包，心想：“这算是夜宵？” 现在凌晨三点左右。 收到消息赶来的叶放下了担忧，高兴地说道：“习大人，请问还需要食物吗？” 月山习说道：“全部摆满，空盘子撤下去。” 神代利世也敲着盘子等餐，“我要吃更多更多的！没吃饱！” 叶无视神代利世的意见，专心致志地去完成习大人的要求。他和习大人是一起去喰种拍卖会，然而发生了有马贵将袭击拍卖会的意外后，习大人就和面具师去关电闸，让他找机会出去通知月山家。 叶很不想逃出去，但为了习大人的命令，他不得不当了一次逃兵。 “习大人，请您原谅我没有与您一起共同战斗。”叶站立在月山习身边，愧疚地说道。 “这是我的命令。”月山习没有觉得让叶离开有哪里不对，停下切肉的动作。 当时他都自身难保，让叶留下了也不过是拉了一个垫背的，毫无意义。与其这样不如去联系月山家，只要他没死，他的父亲会想办法帮他处理。 最后事情的发展结果令他很满意。 他与白发喰种共同战斗过，还“共进晚餐”了！ 月山习扭头去看坐在最边缘的白发少年，目光流转在对方的面具上，“你还是不肯让我看你的脸吗？” 金木研移动椅子，背对着这个美食家。 月山习悲愤。 为什么神代利世明显都知道，他却不能知道！男女朋友关系难道比战友更可靠吗？ 假如金木研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认真反驳他。 你们一样不可靠！ 神代利世笑眯眯地靠近金木研，从他的餐盘上抢走一块赫包，“亲爱的，吃饱了吗？” “没有。”金木研专注地看向她，“你什么时候长出赫包？” 神代利世：“……” 卧槽，你是等着吃她下一个赫包吗？！ 作者有话要说： ********** #818辣个没有吃饱肚子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希望利世小姐能供应优质赫包。 神代利世：…… 第55章 偶遇邻居 东京, 喰种对策局本部。 三井尚香在经历了一系列盘问和检查后，被三井家的人带走。 她全身被毛毯包裹住，坐在车上的时候仍然一脸恍惚, 被她妈妈抱在怀里细声安抚。她的脑袋靠在亲人的肩膀上, 意识还有点昏昏沉沉，据说是摄入的药物过多的后遗症。 今天的事情刷新了她的人生履历, 她完全不知道一个晚上会经历这么多变故。 这又是绑架，又是拍卖会, 甚至牵连出喰种！ 她到底是得罪了谁啊！ 三井家的主母温柔地抱着女儿说道：“这几天好好在家休息, 我会给你在学校请假。” 三井尚香小幅度点头, 委屈无比，“好困。” 她的脑袋被抚摸，按摩, 让她缓缓地沉入放松的睡眠之中。 车辆行驶回三井家，天空露出黎明之色。 绑架事件暂时告一段落，CCG高层们在这个凌晨总算能够放松下来，结束视频通话, 要是他们不救回三井尚香，整个日本富豪阶层的人都会对他们失去信任。有马贵将立下首功，但是他的职位已经是特等搜查官, 不可能再往上一步，CCG内部就象征性地奖励了一部分奖金。 有马贵将没有急着去领奖金，而是坐在自己在本部的办公室里绑扎伤口。 他的腹部的贯穿伤较为严重，不好好处理, 接下来都没有办法进行剧烈活动。不过他的经验也摆在那里，伤势看上去吓人，实际上没有伤到内脏，他的身体本能让他在在危急关头避免了重伤的下场。 平子丈为他处理完伤口，问道：“需要去医疗部那边吗？” 有马会受伤这件事情太让他惊讶了。 性格沉默的他也忍不住多说几句话劝对方，不希望对方的身体留下后遗症。 有马贵将摇头，换上了一件西装挡住伤口，“我准备回去。”平子丈见他那么淡定，沉默了一会儿，说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有马先生，是哪个喰种伤到了你？” 有马贵将摘下眼镜，一双眸子却没有那么冰冷，“一个独眼喰种。” 平子丈困惑，“独眼之枭？” 按照有马的战绩，独眼之枭并不是对手。 “不是他。”有马贵将否认了，“是另外的独眼喰种，看上去没有进化到枭的地步。” 半赫者和赫者的差别很大，单看外表就能看得出来。 平子丈的一张老实脸上写着心里话：“那你为什么会受伤？”有马贵将的心情很好地回答：“因为很出乎预料。”一个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喰种在求生欲望下，竟然能够击伤他，“虽然达不到SSS级的驱逐级别，但是经过我受伤这件事，CCG大概会把他定位在SS-SSS之间的程度。” 这次是自己大意了。 有马贵将明白这一点，在禀报上级的时候说得很清楚，不希望CCG乱定等级。 “我要回家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平子。”有马贵将告别如今成为上等搜查官的昔日搭档，准备两手空空地离开本部，继他的羽赫鸣神之后，他的甲赫IXA也拿回去维修了。 平子丈赶紧说道：“带上库因克！” “不用担心。” 有马贵将走出办公室，乘坐电梯走了，根本没有失去武器的危机感。 他离开的速度很快—— “这么急是为了睡觉？”平子丈收拾好药品和绷带，走到窗户口，望着走出大楼的白发青年，对方在路边喊了一辆的士，很快就乘坐的士返回在东京的住所。 和有马贵将同样行动迅速的是金木研，金木研填饱肚子后，不顾月山习的挽留就要走了。 “利世小姐，今晚的拍卖会很有趣，谢谢了。” “啊？” 神代利世吃饱喝足后，大脑运转速度就慢了，迷迷糊糊地看向金木研。 金木研用眼神暗示她：“拍卖会邀请卡。” 紫发女子立刻回忆起他们约定的台词，在月山习狐疑的目光下说道：“那张邀请卡是别人给我的，对方让我如果在拍卖会上见到一个黑发黑眼的女孩，就把她给弄回来。” 金木研见她的脑子没掉线，满意地说道：“是倒数第二个商品？” 神代利世娇笑道：“是啊，要不然我为什么和美食家、面具师打擂台，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着。” 【好假啊，金木君。】 【没有办法，能糊弄多久就糊弄多久。】 两人用极快的速度眼神交流，分开目光，若无其事地瞥过招待他们吃夜宵的月山习。 月山习一脸懵逼，“……” 他那个小学弟跑去找神代利世帮忙救三井尚香？神代利世又把白发喰种约去了喰种拍卖会？ 听上去怎么有点像是三角恋啊！ “等一下，金木君和你是什么关系？”月山习强烈要求神代利世回答他的问题，神代利世往椅子上一靠，笑出了渣女的新高度，当着月山习的面说道：“那个人类是我的储备粮啊。” 她在回报金木研想要吃她赫包的事情。 月山习反问：“不是男朋友？” “怎么可能，我才不会脚踩两条船！”神代利世仿佛怕男友怀疑，马上看向金木研，“亲爱的千万不要误会，一个普通的人类男性怎么比得上你。” 说完，她还抛了个媚眼。 金木研不想和他们再对戏下去，三井尚香安全了，他也该早点回去。想到自己身边一个分析力超强的永近英良，一个刚打完的邻居有马贵将，他就觉得危机感满满，一分钟都没办法耽搁下去。 “我走了。” 他的背后立刻是月山习的惊叫，“留一个电话号码给我！” 不，我拒绝。 金木研躲开月山习的手，跑得无影无踪，直到脱离了五百米的联系距离。 喰种餐厅，月山习失魂落魄的从门口回来，白发喰种的速度太快了，一眨眼就看不到人了。神代利世对美食家幸灾乐祸地说道：“一口都没吃到，反过来被对方咬了，美食家，感觉怎么样？” 月山习站在餐厅一角，阴下来的脸又灿烂起来。 “无比的开心啊。” 他摘下脸上半月形的面具，把面具丢到了叶的怀里，俊美的容颜上满是对白发喰种势在必得的神色。 神代利世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淑女了一些，“你知道你现在看上去像什么吗？” 月山习懒得伪装，“像什么？” 他坐到位置上，打了个响指，外面的仆人收到命令，餐厅的古典音乐就播放了起来。 音乐适合舒缓紧张的情绪。 他们能够从CCG的死神手上逃出来，全赖白发喰种和面具师两个半赫者联手，这点让月山习着实不甘心。他的赫子不是不能恢复，只是前段时间的绝食导致他迟迟没能康复。 要是他也是半赫者——是不是，白发喰种能对他更加另眼相待？ 这个可能性让他心里痒痒的。 倘若全力进食，他在一个月内同样能够成为半赫者。 “一个准备撬我墙角的痴汉。”神代利世打断了他的想入非非，鄙夷地看着他，“不要露出这种奇怪的表情，他不可能瞧上你的——”她故意说歪自己与金木研的关系，“我和他是真正精神上的共鸣者啊。” 让你瞧上他，醋死你！ 神代利世没忘记这个混蛋美食家说她是“猪”，后来又把她丢到地上的事情！ 这个臭男人！ 月山习没发火，饶有深意地问道：“他真的不是金木君吗？” 不愿摘下面具，不愿睁开右眼的原因从来只有一个——怕暴露身份。 为什么怕呢？ 他认识金木研，而对方可能是金木研。 神代利世低头看自己漂亮又精致的指甲，哎呀，金木君这次找的借口太烂了，根本没办法堵住怀疑啊。为了自己同盟者岌岌可危的马甲，她用最站得稳脚的理由说道：“你傻了吗？这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金木君有一根指头比得上我的男友吗？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金木研在人类状态下和喰种状态下判若两人，血的味道也不一样。 前者平庸，后者惊艳。 月山习微微郁闷，这也是他最纳闷的一点，越观察越像，越观察又越不像！他不得已地开口：“三井尚香的事情怎么解释？他难道一看到拍卖会的卡就知道是喰种内部的活动？” “他知道我是喰种，当然就可能知道拍卖会啊。”神代利世大言不惭，“我前几天去拍卖会卖了东西。” 月山习感兴趣了，“你在这个大胃王还会去卖东西？别搞笑了。” 神代利世洋洋得意地说道：“是我吃剩下来的食物，没想到还能拍个好价格。” 月山习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你卖了什么？” “一具半赫者的残骸，连个赫包都没有，不知道哪个笨蛋买去吃了。” “……” 月山习没有说话了，神代利世感到奇怪，“你怎么了，莫非你也知道这件事？” 月山习的脸部阴影面积扩大，“是啊——” 很不巧，买下这个食物的是他的父亲，而吃下这个食物的是他。想到这里，月山习的胃部再次翻滚，自己居然吃了这个女人吃剩下来的垃圾啊啊啊啊啊！ “那个半赫者超级难吃。”神代利世皱起脸，感觉被金木研欺骗了，“明明味道闻上去还行，吃入嘴里却糟糕透顶，不知道他是怎么面不改色地吞下两个赫包的。” 上次看金木君吃得那么利落，她还以为很美味，结果难吃透顶了！ 月山习瞬间阴转晴，激动地说道：“他也吃了？” 神代利世不解道：“嗯。” 月山习的杀气如清风般消失，沉迷在自己的思维里不可自拔，“我和他吃了同一个东西，啊啊啊——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他的气味，肯定是那个半赫者太臭了，让我根本没尝出来就吐了。” 神代利世歪了歪头，看着他陷入癔症的情况，白瞎了这张还不错的脸。 完全是个变态嘛！ 她推开椅子，从月山习的身边路过，准备回自己的小房子里睡觉。 一个血雨腥风的凌晨就此结束。 拍卖会上，几个大喰对战CCG死神的消息迅速流传出去，系璃得知后飞快地去找诗。 然后，她在面具店里见到一个宛如咸鱼般趴在桌上的诗。 诗嘴里喃道：“好饿——” 家里的小零食根本不够他吃饱肚子啊！ 系璃豪爽的重重拍他肩膀，把他的骨架子拍得一颤一颤的，“看在你这么英勇奋斗的份上，我请你吃饭！” 敢正面怼有马贵将，不愧是诗哥！ “对了，还要找小莲。”系璃掏出手机，“我得告诉他，你们的壮举。” 诗在桌子上用赫眼翻了一个看不出来的白眼。 得了吧。 再来一次，他肯定不干，那个美食家根本就是在坑他，友尽！ 早上八点多，在一片中高档的公寓区，金木研打着哈欠起床，踩着上学会迟到的时间点慢吞吞地走出门。昨天晚上英给他发了很多邮件询问他，他实在没办法解释，干脆当作自己没看见手机邮件，到学校去再说。 一出门，他就在路上碰到了有马贵将。 【孽缘。】 金木研内心哀嚎着想道。 没有穿白风衣的CCG死神就像是一个温和的社会精英，白发柔软地贴在耳朵边，眉目敛去锋芒，双手没有让人胆寒的手提箱。他西装革履，走到哪里都能引起不少女性的好感。 金木研的神经绷紧，被对方打得遍体鳞伤的身体在提醒他凌晨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动声色地问道：“有马先生，早安。” 有马贵将，你不养伤跑回来做什么！ 两人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有马贵将仿佛没看出对方的冷淡，有意亲近对方，“去东大吗？”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对金木研有着一种天然的好感。 金木研点头，“快迟到了。” 有马贵将看了看手表，“你快去吧，别耽误了上课。”金木研拉了拉单肩包挂在肩膀上的带子，小跑出有马贵将的视线范围，而有马贵将直接去了他的公寓。 按响门铃。 为有马贵将打开门的是不二周助，“有马先生？” 有马贵将看着这个栗发青年，友好地说道：“我在路上碰到了金木君，他脸色苍白，似乎身体不太健康，我想问一下，他的急性肠胃炎好了一些吗？”不二周助听说金木研上次是在对方面前大吐特吐，恍然地说道：“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他早就出院回学校了，应该是没事了。” 怕有马贵将不知道详情，不二周助补充道：“金木君的身体很孱弱，从开学起就经常生病。” 有马贵将感谢他的告知。 在走之前，他不经意间问道：“金木君好像很晚回来，希望他能注意安全。” 不二周助以为他上夜班碰到了金木研，随口答道：“我也不清楚他几点钟回来，早上倒是在，大概是晚上出去找朋友玩了。” 有马贵将要转身的脚步一停，侧头看他，嘴角是莫名的笑意。 这样的姿态—— 冷漠又高高在上，宛如死亡一般的美丽。 不二周助不知道为何联想到了这样的形容句子，蓝眸睁开，背后泛起无形的寒意，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邻居似乎不是想象中那么安全无害。 有马贵将语气不变地说道：“多谢不二君的告知，请替我转达我对金木君的慰问。” 不二周助：“……好的。” 在这一刻，他清晰地感觉到一件事——金木君惹上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前有狼后有虎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你让我怎么活啊！！！ 神代利世：死了记得让我吃啊。 金木研：……OTZ 第56章 发传单 金木研一进学校, 毋庸置疑地碰到了在教室里守株待兔的永近英良。金木研的内心颇为绝望，英为了盯住他，绝对是把他的课程表都背了下来！ 永近英良咬牙切齿：“你在十点之后就没有回我邮件！” 害他白白担心！ “对不起啦, 英。”金木研迅速道歉, “我睡得比较早，没有看到邮件。” 永近英良的目光在金木的脸上停留, “难道是病了？你的脸色不太好——”他掐了掐金木研没多少肉的脸颊，对方皮肤上的温度也偏低, “哪天找个机会, 我带你去医院体检, 我感觉你又要生病了。” 金木研没反抗，“好。” 永近英良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下次不许这样, 否则我就去把你被窝里拖出来。” 金木研冷汗，英要是这么干，岂不是会发现他不在公寓。 永近英良没再纠缠这个话题，奇怪地看了教室一圈, 没有发现那个和金木关系好的大小姐，“三井桑不在吗？”说实话他对那个女孩的印象不错，感觉也和金木很配, 可惜金木最近在和外面认识的女孩约会，白白错过了三井桑这个可爱的女孩。 “生病，请假了。”金木研从书包里抽出课本，说出公认的理由。 “哦。”永近英良摸了摸鼻子, “那我走啦，今天放学不用等我，社团那边在准备五月祭，大三大四的学长把我们这些大一的人都拉过去帮忙了。” “五月祭？” “东大的特色啦，和四月份的学园祭差不多，参加的一般都是学长，我们看看热闹就可以了。” “啊，那学生会应该会忙起来。” “你不说我都忘了，在学生会干得怎么样？” “还行吧。” 阔别一晚的好友说起话来，把邮件的事情轻描淡写地略过，他们之间很少有隔夜的矛盾。 在永近英良走后，金木研心累地坐下，暗暗发誓：“只要月山习不动英，我再也不管他干什么缺德的事情了！”经过绑架的事情，三井尚香肯定会加强安全意识，没那么容易再出现意外。 在学校里的生活十分轻松，极大地缓解了金木研的心理压力。 他为自己敢对战有马贵将的事情感到后怕，知道会输是一回事，但是知道会输得这么惨是另一回事。他仗着自己知道有马贵将的库因克武器类型和动手习惯，以为能有赢的机会，然而现实打脸得啪啪响，把他膨胀的自信心又给打萎了，CCG的死神仍然是他不可敌对的人。 “人类也能这么强——”他望着自己放在课本上的手，“没有喰种的力量，我能这么强吗？” 渴望的情绪如发了芽一般生长起来。 金木研不愿过度依赖喰种的力量，那会让他难以回到正常社会之中。 “如果能请教有马先生就好了。”他含糊地嘀咕一声，在课间看起了新买的格斗书籍，看着纸上的文字与图片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已经开始模拟一场战斗。 没了三井尚香后，他又在班级上孤僻了起来。 国文一年级A班的人确定了一件事，金木同学果然是一个书呆子！ 可是这个黑发少年褪去了大多数同龄人的浮躁，沉迷于阅读，看不见其他女生对他的关注。他的神态安静平和，翻着书页的姿态很普通，但是当纸张摩挲在他的指尖下，流泻出一种时光放缓节奏的舒适感。 看着他的同班同学都忍不住产生了“看书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的想法。 然而想法归想法。 专业课上的书太枯燥无味，他们根本没办法做到金木研看什么书都一样的可怕地步！ 上午课满，下午只有一节课，金木研之后去了学生会报道。 他被迹部景吾丢入了宣传部那边打杂，理由是那边的人都喜欢看脸，金木能够混得不错。金木研以为这个理由是迹部景吾在忙碌之中跟他开的玩笑，然而一等他去了宣传部，宣传部部长立刻微笑着拉着他坐到电脑前，教导他打开某个东大内部的论坛，给他看国文系男神的投票。 位列前三是赫然有金木研。 金木研握着鼠标的手一抖，震惊地说道：“我、我？！” 两辈子加到一起，他都没这么受欢迎过！ 宣传部长入见惠是一位大三的学姐，长发及腰，眉眼都透露出大和抚子式的温婉。她看着论坛上挂着的照片，掩唇笑了起来，“很好看的照片，角度完美，偷拍你的人一定喜欢你。” 金木研：“……” 在照片上，四月的樱花盛放，黑发少年倚靠在树下等人，掌心托着空中飘下的花瓣。他的目光找不到聚点，空空落落，朦胧三分，在不笑的时候多出高冷压抑的气场。 张力十足，抓住了任何人第一眼的视线，树林与花都成为了他的背景。 有的人，笑起来很好看。 还有一种人，不笑的时候让人恨不得把一切捧在他面前，换他眉头舒展，轻轻一笑。 想必照片里的人笑起来那一刹那，能够温暖整个世界。 “我给你看这个论坛，是让你多接触一下东大的氛围，习惯我们宣传部的热闹。”入见惠有条不紊地说道，“还有一点忘了告诉你，喜欢你的女生大部分都是年长类型，你很受大姐姐们的欢迎，以后与这类学姐们的接触工作很可能委托到你身上了。” 金木研总感觉好像从美食社那个坑，又跳入了另一个大坑。 “请问——我下午可以做什么？” “这个嘛，不如试试从最基础的工作开始，来给我们看看你的魅力。” 入见惠说着这番话，眼睛看向走进来的一位女生。金木研难掩诧异，这是个发育普通的短发女生，单看外表，不知情的人都会以为她是一个初中生或者高中生。 掘千绘捧着一沓宣传纸，“这是第一批五月祭的宣传单。” 入见惠客气道：“多谢掘学姐。” 金木研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手指收拢，目光盯着这个曾经偷拍过他的女生。 掘千绘仿佛现在才看到他，迟钝的面朝向他，“是金木君啊。” 在某种恍然下，她弯腰道歉。 “上次偷拍了你，实在万分抱歉，希望你可以原谅我的无礼之举。我是恰巧在校外看到了你，又应了一个喜欢你的人的要求，不得不为对方拍了几张照片。” 抬起小小的脸，掘千绘自我介绍道：“我是东大四年级的掘千绘，摄影部副部长。” 金木研眼底一缕冷凝散去，温和地回答对方，“我是金木研，学姐。”他伸出手，五指张开，停留在掘千绘面前，目标直指对方脖子上挂着的照相机，“既然学姐道歉，我自然会接受，只是学姐能不能把照片删除，我个人不太喜欢被偷拍这种事情。” 掘千绘爽快的把照相机里的照片调出来，在调照片的过程里，金木研无意中看见了几张月山习的照片，脸上对待陌生人的温吞面具顿时裂了几分。那些照片里的月山习穿着不同的衣服，神色或微笑或冷漠，发型甚至和现在不一样，是年轻了几岁的样子。 “你认识月山学长？！” 他的声音有点变调，吃惊月山习会和一个人类女生关系不错。 “嗯。”掘千绘承认，顺便给他删除偷拍的照片，开心地说道：“我和月山君是高中同学，月山君高中的照片是不是很好看？他不说话的时候美如画。” 金木研噎住。 不说话美如画，一说话就——变态吗？ 毫无疑问，他可以百分之一百肯定这两个人是一伙的！ 听到他们在谈论月山习，入见惠都忍不住走过去看了一眼照片，“是月山学长啊，换了个发型感觉都要认不出来了，不愧是东大几个热门的男神之一。” 自古东大产学霸和美人，大四那一届出了好多个男神级别的人，综合家世各个方面，投给迹部景吾和月山习的票数旗鼓相当，四年都没有分出胜负。 迹部景吾的优势是强势和霸气，月山习比他内敛一些，气场没那么强烈，但是别的不论，月山习有一个让无数女孩跪在他西装裤下的理由—— 他会做菜。 他会做很多好吃好吃的东西！ 没有哪个吃货能够拒绝一个厨艺高超，且热爱下厨的男朋友。 在金木研怀疑掘千绘是喰种的时候，入见惠没忘记正事，分出五百份宣传单给他，“这是你下午的任务，随便你在校园哪个角落里发，只要不打扰上课的人就可以了。” 她抓住想走的掘千绘，回头说了一句：“别走，照片求分享。” 扭过头，入见惠恢复温柔的姿态。 “祝你成功，金木学弟。” “……是。” 金木研无言以对地领着任务出去，背后门没关上，响起两个学姐讨论月山习该不该换发型的谈话声。 宣传部真是一个有趣的地方。 挑选了几个东大人流量比较多的地方，金木研往路口一站，学那些街边推销广告单的人向路边的人分发学生会今天印刷的五月祭宣传单。 五月祭是五月十八号开始，为期两天，不少学长和学姐都等着这一天。 金木研发起来越来越快。 他几乎不怎么看对方的脸，用固定的台词说道：“东大的五月祭马上到了，这是宣传单。” 轮到月山习走到他面前的时候—— 金木研没有克制住本能，反手就直接把一张宣传单拍在了他的脸上。 让你派人偷拍我，跟踪我！ 月山习：“……” 这位东大的风云人物，许多女生心中的男神捻下宣传单，无奈一笑，“你就这么讨厌我啊，金木君。”他往前走近一步，气色比以往好很多，“我来帮你发宣传单怎么样？算是我对上次的事情的道歉了。” 金木研看着手上被抢走一部分的宣传单，嘴角下撇。 你以为你得罪我就那么一两件事吗！ “月山学长既然这么有兴趣，干脆全发了吧。”他把所有宣传单都交到对方手里，诚意满满，“迹部会长要是知道你这么努力帮学生会开展宣传工作，一定会高兴到下午找你聊天。” 月山习的笑脸挂不住了。 金木君，你怎么会变成这么小心眼的人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腹黑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想骗我单独相处，做梦。 月山习：QAQ一点机会都不给吗？ 金木研：不给！ 第57章 确认身份 这种被嫌弃还要腆着脸靠过去的经历, 月山习这辈子都没经历过第二次。 但是！ 金木君是白发喰种的可能性太大了啊！ 脑海中飘过“体检报告”“血液样本”等等字样，月山习纠结欲死，表面上仍然是温文尔雅的贵公子。他放弃思考独眼喰种是不是能伪装人类, 先把金木君骗到手再说！ 如果金木君不是白发喰种, 他就吃了金木君，如果金木君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那就更好了！ 他还是会——吃了对方。 那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馐美味：超级珍稀品·独眼喰种！ 月山习的喰种思维跃跃欲试，时不时就去看树荫下的金木研几眼, 眸子里的温柔快要溢了出来。这导致他发宣传单的时候格外不走心, 两三张夹在一起就发了出去, 丝毫不在乎对方会不会丢垃圾桶。 金木研避开头顶上的太阳，在凉爽的树荫下玩手机，“论坛的网址是这个——” 他点开在宣传部看见的东大论坛。 校园网不太好, 页面一卡，他刷新了几次才出现了投票的地方。 自动忽略了他自己不到一千的投票，金木研把视线放在了迹部景吾和月山习那两个打擂台的名字上，他们的票数都冲到了上万, 看得出不少女孩子都被月山习的脸骗了。他摸清楚投票的方法，用学生账号登录论坛，没有犹豫的就给迹部景吾投了一票, 降低月山习的获胜几率。 这个坑爹的美食家，最好不要再祸害女孩子了。 搞定后，他看向阳光下不流一滴汗的月山习，紫色短发的绅士温柔的对待每一位路过的女性, 有时不需要说话，单凭映入眼帘的手就吸引了路人停下脚步，默默收下了宣传单。 说起来—— 利世小姐初次和他见面时，也是伪装成女神级别的存在。 金木研叹气，为什么就不能装下去，装一辈子，他或许就能真的爱上利世小姐了吧。 “月山学长，我走啦。”金木研瞥见月山习手上宣传单的厚度，大概几分钟内就能发完。虽然他之前打算抛下对方，独自离开，但是为了保持一个乖乖牌学弟的良好形象，他在旁边等了对方半个小时。 五百张，超级快的速度啊—— 金木研摸了摸自己的脸，认定自己长得一般，投票什么的事情都是错觉。 月山习喊道：“等等！” 金木研耐心地站在原地，“有什么事情吗？” “一起走。”月山习把最后十多张囫囵的一起塞给某个学妹。 学妹满脸懵逼，“学长？”给这么多，你是要上天吗？可惜她眼中优雅高贵的学长没有听到她的抗议，仿佛完成了任务，飞快地走向小树林。 在那边，一个黑发少年神情淡淡，站在树荫下没有任何反应。 反倒是紫发学长凑过去，低声说着什么话。 像极了在讨好对方。 树荫的光线没那么刺眼，树叶点缀在旁边，风温柔地拂过，两人之间有着其他人无法插入的气氛，称不上温和友好，也绝对不是相互排斥。 这个学妹突然捂住脸，眼睛亮了，“好萌。” 这么帅肯定有名！ 在不知道的时候，月山习又因为自己的倒贴行为拉来了一个后援粉丝。 不，知道了也不会太在意。 月山习的人生规划里，当学生不过是家规的要求，游走在黑暗世界里品尝美食才是他最大的愿望。美食家不在乎权力，不在乎力量，一心一意地追求着自己的目标，只是这个目标在碰到金木研后，一不小心就失足拐到了更加奇怪的道路上去了。 只能说美食的力量是无穷的，吃货不需要下限这种东西。 发完宣传单，金木研要去的地方就是学生会，月山习非要和他同路，怎么赶都赶不走。月山习找个借口说去见迹部景吾，要为学生会尽一份绵薄之力，资助五月祭。 金木研充耳不闻，最多放慢脚步，让他显得不像是想要从对方身边跑掉。 一前一后，他们路过一个在安装五月祭宣传牌的教学楼。五楼的窗户处，大三的几个男生在互相帮忙，一会儿是递螺丝，一会儿是递扳手，合作去把注明了社团名字的五月祭宣传牌装上去。 站在最危险的窗沿边，腰部系着安全带的青年脸色困倦，抽空打了个哈欠，“哈——” 他的模样引得社友们心惊胆战。 “你小心一点。” “我们的活动经费不多，不能弄砸了宣传牌。” “啊，没问题的。” 说着没问题的青年努力睁大眼睛，宣传牌的四个角已经装好一个，他用右臂撑起另一边，肌肉在衣服下微微鼓起，与他的颓废形象有着一定的反差。 认识他的人都很羡慕，总是问道：“田中，你是怎么天天不运动都这么强壮的？” 原因很简单，他是喰种。 田中荣一在东大的存在感很低，仅仅在运动社团里会冒一冒头，像他这样努力龟缩起来的人还有几个，互相认识，没有一定的伪装技巧和人脉，喰种是没有办法通过东大每年一次的体检的。 换一句话来说，他们都是在东大美食家的地盘上讨生活。 然而，知道美食家是谁的喰种屈指可数。 他是其中一个—— 忽然，田中荣一在走神时就看见楼下路过的两个人，手上托住的宣传牌就歪斜了。 美食家！ S级大喰的身影就如同梦魇，让弱小的同类都胆寒。 “完蛋了！”田中荣一恨不得跳下去抓宣传牌，可是他背后的惊呼声已经出现，社友们看见了宣传牌掉落的情况，纷纷扒到窗户口去看有没有砸到人。 路走得好好的，猛然听到头顶上传来重物掉落的呼啸声，金木研的表情很蛋疼。 喰种专门吸引高空坠物？ 上次钢筋掉落，把想吃他的神代利世砸趴下了，这次又是什么？ 凭借着听力，他想了一堆重力加速度方面的公式，不用抬头，心里便估算出了东西的大小和重量。分析事物的本能让他有点分散注意力，直到最后一刻才漫不经心地想要躲开。刚要抬腿，他的手腕就被身后的月山习抓住，“你做什么——”金木研一惊，想要挣脱，宣传牌落下的阴影笼罩住他们。 月山习双腿发力，往旁边跳出两米远的距离，手上没忘记把金木研拉了过来。 “金木君。” 在一跃而出的时候，他的声音多出愉快的笑意。 金木研面对危险也冷静的态度，让他联想到了白发喰种重伤坐在墙壁旁，说着白秋的诗的画面。诗很美，可是人比诗更美，就像是那些年穿过黑暗的花与水，看淡了生死。 假如有马贵将如同死神，那么金木研就是踏过死亡的人。 是你。 是你是你是你——我就知道是你啊啊啊！！ 月山习在九成九的肯定之下，干出一件他以后绝对会被白发喰种揍的事情。 他救下根本不需要他救的金木研，拉人入怀，扣住对方的后脑勺，施加力气把对方的头压在自己的胸膛上。他极力去闻这个黑发少年的气息，想要在那颤抖的呼吸里，找到和白发喰种的共同之处。 在高楼上，看见这一幕的几个男生死鱼眼，吹了一声口哨，感觉被楼下的男人喂了一把狗粮。 他们的视力没有喰种那么好，看不清金木研和月山习的脸，最多判断那个被紫发青年抱住的人的身材没那么高挑。 金木研身高仅仅170cm。 “……” 田中荣一险些脚下一滑，性别不对啊，美食家英雄救美了一个人类——少年？！ 金木研也呆住。 月山习，你这是要造反啊！ 月山习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出现湿汗，俯身贴耳，轻咬他的耳尖，“金木君，要小心一点。” 金木研：“……” 紧贴着脸下的胸膛，他微妙的又产生了想要啃肉的冲动。 肉又长出来了——好快啊—— 不对！ 自己是人类，吃什么鬼人肉啊！ 金木研冷着脸把这个犯病的美食家推开，匆匆走了，留下月山习怔愣地看向手，无声地露齿一笑，眼底的灼热宛如岩浆般迸发。他的手是最敏感的，烹饪过无数需要精细操作的美食，当他的手握住了金木研的头骨部位，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金木研的头骨与白发喰种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就是前者黑发，后者白发。 在凌晨的时候，他同样抱过白发喰种，抚摸过头，饥饿进食的白发喰种忽略了这件事。 这只美丽的凶兽被他抓住了。 “Be Cool（冷静），要平稳的一步步来。”月山习尽力压制住精神上的极度喜悦，不行，他的赫眼都要出现了，这里是学校！学校！他自言自语道：“——不行，再忍耐一下吧。” 他的面部抽动，神态无限接近夜晚布置杀戮盛宴的美食家。 感觉到楼顶那边另一个喰种的气息，月山习按住眉心，微笑着对上田中荣一的眼睛。 瞬间田中荣一就吓尿了。 卧槽—— 这个美食家是疯了吗？竟然在对他笑。 正常人会在差点被宣传牌砸了后露出狂喜之色吗？这种怪异的喜悦，已经超过人性表达高兴的限度！完完全全的是——贪婪与餍足的矛盾混合体。 月山习用口型说道：“谢谢。” 田中荣一僵在那里，脑抽地回了一句：“不客气。” 他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说什么啊，这是生怕自己晚上没有被切成肉块端上美食家的餐桌吗！然后，他就看见美食家头也不回地走了，似乎去追赶前面跑了的黑发少年。 这一追一跑，月山习进入了学生会会长的办公室才停止。 金木研躲到了迹部景吾后面，脸色不太好看，指着月山习说道：“迹部哥，他对我性骚扰。” 这一次，他用上了对迹部景吾最亲近的称呼。 迹部景吾摸着泪痣的手一顿。 月山习。 你出息了，小时候为了美食差点辍学，长大后干脆盯上年纪小的男孩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追赶小绵羊的大灰狼·月山习# 金木研：不，我不是小绵羊。 月山习：金木君！别跑啊！ 金木研：……（不跑是傻子，任你调戏啊！） *** PS：设定为迹部景吾和月山习算是“青梅竹马”，两人两看相厌长大的。 第58章 暴雨之夜 迹部景吾放下手, 冷冷地说道：“月山学长，需要我和你的父亲沟通一下这件事情吗？” 从小到大认识的下场，就是他威胁起对方毫不犹豫。 “随意。” 月山习摆出无所谓的态度。 迹部景吾反应过来, 月山家这一代家主有多宠儿子, 月山习小时候完全不懂伪装，性格冷漠, 为了好玩干的坏事数不胜数，他根本就没听说过对方受到过什么惩罚。 “金木君, 是我唐突了。”月山习面向金木研道歉, 眼神里的歉意发自内心。这一瞬间的态度转变, 仿佛从危机四伏的寒冬森林，变成了春暖花开的伊甸园，让人感慨豪门子弟的变脸速度一流。 他甚至弯下了一部分腰, 身体前倾，优雅如执着花追求美人的绅士。 “请原谅我一时情难自禁。” “……” 金木研被他肉麻到再次向迹部景吾求救，在普通人状态下，他没有办法揍人啊。 迹部景吾直接赶人：“行了, 月山习，你不要拽什么文艺腔调了，从我的办公室里出去, 东大的风气虽然开放，但还没有开放到可以接受你的感情的地步。” 月山习抬眸看迹部景吾，目光冷冽，“迹部君。” 麻烦你不要捣乱。 迹部景吾对他的警告嗤之以鼻, “你如果现在还有理智，就知道你的行为有多糟糕和放肆。” 追着人跑到他的办公室，这是正常人干得出来的事情吗！ 月山习心中一个咯噔，再看了看金木研一脸戒备的表情，“好吧，这次是我的错。” “你既然闲着没事做，五月祭的调动工作就交给你了，作为你乱闯我办公室的代价。”迹部景吾没有轻易放过他，“身为大四的学长，我相信很多学姐和学妹会希望看见你在五月祭上一展风姿。” 一句话：给我忙到死去！ 迹部景吾做出决定后，浑身都是绝对锋锐的霸道，气氛压抑下来！ 想反抗他。 就必须拿出足够强有力的理由！ 很遗憾，性骚扰了金木研的月山习暂时理亏，再加上金木研完全不想靠近他，他只能内心郁闷。整理了一番情绪，他微微颔首，领下任务，“迹部君这么拜托，我当然不会拒绝。” 在踏出办公室前，月山习委屈地看了金木研一眼，仿佛在说“我不会放弃的”。 金木研胃疼。 你委屈个什么啊，你还记得你是喰种吗！ “和月山习保持距离，他想得到什么东西就会用尽手段。”在没了月山习后，迹部景吾少有的严肃下来，与金木研对视，“我不是看不顺眼月山习才这么说，他的个性就是如此，碰到喜欢的东西就幼稚得要命，要是你自身无法解决的麻烦，不要怕影响我，直接打电话，我会想办法拦住他。” 金木研听出了一点名堂，“迹部哥很了解他？” 迹部景吾的表情无法形容，反正就是一个大写的糟心，“我和他认识很多年了，算是世交。” 金木研顿时佩服无比。 迹部景吾，你不愧是站在东大几万名学生顶端的男人！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让我觉得我过去很惨一样。”迹部景吾不承认自己心累，“月山习在其他人面前会维护一下形象，私底下就——算了，你和他见面的时候最好不要单独相处。” 说完这些年掌握的技巧，他让金木研出去，“我有事没做完，你去宣传部待着，入见惠的手腕和背景不差，月山习看在她的面子上多少不敢动你。” 在迹部景吾看来，月山习会突然追求一个男孩子——纯属脑子突然抽风了而已。 熬过一段时间的新鲜感就好。 面对迹部景吾的冷静态度，金木研没有把月山习的执着原因说出来。月山习把他当白发喰种来追求，在没有把他啃成骨架子之前，这个宁可杀错都不放过的美食家都不会失去兴趣。 真麻烦，他对月山习动不了多少杀意。 更多的是无力。 月山习坑过他，也曾帮过他，功过相抵，美食家从来不是他的敌人。 走去宣传部的路上，金木研喃道：“你也好意思说是藏在我枕边的短剑，这分明是要我睡都睡不安心啊。” 谁家的短剑会对他流口水？ 下午剩余的时间里，金木研一头扑入各类宣传工作里，入见惠使唤起他来一点都不客气，美其名曰是锻炼工作能力。在金木研不知道的时候，入见惠接了迹部景吾的电话，他们敬爱的学生会长提醒他，让对方没有心思去思考其他东西，认认真真在宣传部工作就可以了。 入见惠完美地达成了会长的愿望，只是苦了金木研，他不擅长人际交往，宣传部的工作就是戳在他的短板上。在各种工作的逼迫下，他不得不走出自己蜗居已久的小圈子，以新的精神面貌进入其他人的眼帘。 大一学生代表这个名头，在他接触各种人后才发现不是一般的好用。 东大敬佩强者，服从强者。 他是第一。 他就有资格让那些同样优秀的学长和学姐们另眼相待。 在金木研忙得不可开交的期间，永近英良很放心，那个迹部学长怎么看都无比靠谱，学生会是一个锻炼人的好地方，他也有意让小金木进去脱一层皮——啊不对，是脱胎换骨。 帮学长画了一个五月祭的图案后，金发少年偷个懒，笑嘻嘻地跑去几个学姐聊天的地方。 他单独找了一位长发飘飘，形象优秀的学姐私底下说话。 “学姐，你有没有好的染发和褪色药剂的牌子？” “你要这个干什么？” 经常参加COS活动的学姐眉梢动了动，装作自己没有染过发，眼神却不经意间去看永近英良的头发。 很好，金色的。 同道中人的概率很大。 看到她的矜持表情亲切了一些，永近英良拜托道：“我有个朋友需要这个。” 学姐的红唇吐出一连串的名词和搭配方法，里面有染发、褪色、养发、护发等的牌子货，永近英良赶紧掏出一支笔和一张纸记下来，内心咂舌，女生在维护头发方面比男生要仔细小心多了。 “你朋友是Coser吗？每个人的发质不一样，你记得选择里面不同的款式。” “不是。” 永近英良把写好的纸贴身放好，开玩笑般地说道：“我朋友特别喜欢染发玩，我怕他头发掉光。” 学姐一听不是就失去兴趣，没谈几句话便走了，没把永近英良的话当真。 要染发多少次才会把头发掉光啊！ 永近英良挠了挠头，“我说的是真话啊。” 按住金木那种染发频率，又用颜色最重的黑色，迟早要秃顶吧？ 望着社团的外面，他想到学生会里应该忙成狗的金木，笑容有点无奈，“金木什么时候才会跟我坦白呢，总是夜不归宿，和奇奇怪怪的人接触，我也会担心的啊。” 他最开始怀疑金木遭逢巨变，扭转了心性，后来他怎么查也没查出问题所在，仿佛在开学前的那一段时间，金木突然就成长了起来，温柔之上覆盖了一层保护色，让其他人更加难以接近。 永近英良感到一丝悲伤，看出了金木身体里蜷缩的灵魂。 “是谁伤害了你？” 是谁令你对我哭得那么痛苦，又是谁让你手指痉挛，露出遭遇过审讯的迹象。 十八岁的人，怎么可能突然白了头发。 “在我生日那一天再问他吧。”永近英良想到发小逃避他的态度，头疼地说道，“再这么下去也不是一回事，我总得知道他碰到了什么麻烦，才能帮他解决麻烦啊。” 在私人时间里，金木研都是躲着他走的，根本不给他靠近的机会。 笨蛋金木！ 就你这点渣渣的演技还骗他！ 接二连三被扒马甲的金木研打了个喷嚏，空气中的湿度增加，温度在下降。他望向六点的天空，白天厚厚的云层已经汇聚成了乌云，天空黯淡下来，太阳被隔在乌云之后，雷鸣声轰隆炸响，预示着五月的暴雨即将来袭。 入见惠立刻说道：“住得远的人先回去，在校内住的留下。” 又是一片哀嚎在宣传部响起。 几十人坐在一个大型办公室里，桌子上摆满了开机的电脑和剪裁的道具，证明着他们刚才的忙碌。 金木研任劳任怨地做事，直到入见惠走来，“我记得你住校外。” 金木研说道：“离得比较近，半个小时内就能回去。” “离得十分钟近的人都走了。”入见惠的眼神多出对学弟的爱护，温柔包容，“这个月没怎么下雨，今晚可能是特大暴雨，你早点回去，以免困在学校里出不去。” 金木研迟疑地看着电脑上的统计名单，“还差一点没忙完——” 入见惠摇头，“电脑该关了。” 在外面电闪雷鸣的情况下，她不想承担这个不必要的风险。 金木研争不过部长，承下这份善意，拿起自己的单肩包和一把宣传部借给他的伞就走了。在出去的时候，他看了看手机邮件，英也发信息让他早点回去，说自己已经回去了。 果然当他走到半路上，天空就稀里哗啦地下起小雨。 雨越来越密集—— 雷声震耳欲聋，大地上都是学生们奔跑的脚步声，没有人想要在半路上被淋湿。 金木研也加快了行走的速度，伞遮在额前，抵挡大风，骤然间一道闪电划破暗沉的天空，他的瞳孔自行收缩，焦距对上，没有被闪电的极亮光芒夺取视线。 “轰隆隆——”雷声相伴，大雨倾盆而出，雨滴重重地砸在了雨伞上。 赶在成为落汤鸡前，金木研跑回了公寓的屋檐下。 “好险。” 在公寓门口，他甩了甩伞上的雨水，庆幸地看着外面连成水幕的一片朦胧世界。 他站了一会儿，把脚底的泥水弄干净，等他准备回去休息时，他突然回过头，看见了暴雨下一个撑着伞的身影。纵然狂风呼啸，大雨磅礴，那把黑色的雨伞依旧稳稳当当的被其主人握住手上。 有马贵将在大雨下一步一步走来，然而CCG的死神力量再强，也没有办法抵挡雨水的袭击。 人类终究是人类。 他左手撑伞，右手护着公文包，里面是他今晚要看的资料，脸上多出少许碰到麻烦的表情。金木研看见他为了保护工作用的东西，任由雨水弄湿西装外套和裤腿，有那么一点心虚。 对方腰腹部受伤不轻吧——？ 在犹豫不到半秒钟之后，他撑起伞跑了过去，“有马先生，你的伞太小了。” 又是一道炽亮的闪电冲击视网膜。 眼前雪白一片。 有马贵将的右眼失去光明，左眼半睁，腹部在阴雨天增加了一份疼痛感。雨水从他的头发上滑落，他在暴雨和闪电的交织下，勉强看见少年奔跑过来的模样。 闪电划破天空时，看上去黑发都白了呢。 金木君。 金木研浑然不知道有马贵将的念头，把男人护送到旁边的公寓门口。 他看着没有沾到水的公务包，认真地说道：“身体更重要。” 工作狂都是不要命的人。 有马贵将把眼镜拿下来，用手擦拭镜片上的水雾，白发湿漉漉地黏在一起，让他有一些不舒服，但是他还是开口道谢了，“多谢金木君了，没有你的雨伞，我的东西得湿透了。” 金木研对这种举手之劳没太在意，小声地说道：“有马先生，我有一个朋友很崇拜你，并且他下半年想要参加CCG的考试，我能带他来拜访你吗？” 有马贵将瞥见他刚从学校回来的打扮，“我周末有空，你可以带他来。” 这段日子都划入他的养伤时间，不需要熬夜，也没有周末的加班任务。喰种对策局本部的同事都要求给他放假，然而他自己拒绝了，认为这些伤势不足以让他失去战斗力。 金木研感谢道：“谢谢有马先生。” “晚安。”有马贵将笑了笑，说了一句告别的话，走入了公寓里。 金木研再次体会到当人类的好处，只要抓住机会，他和英都有可能得到有马贵将的指导！ 这么一想，他觉得眼前的暴雨都没那么讨厌了，撑起伞返回自己的住所。 在公寓里，金木研用毛巾擦拭头发，从洗浴室里出来，电灯打开，客厅亮若白昼，电视机调到新闻的频道。在一旁，热水器和热水壶都烧着水，他觉得两位同住的学长回来后肯定会淋湿。 过了半个小时，门口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不二周助和凤长太郎一同回来，钥匙插进门锁，他们终于抵达了公寓。 “啊，好大的雨。” “幸好回来了，不然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到处都是避雨的人。” 两人的低声交流含着笑意，然后换好拖鞋，走入客厅，一眼便看见坐在沙发上浑身清爽的金木研。 金木研捧着热咖啡在看电视，回头看去，“不二学长，凤学长，浴室里有热水。” 不二周助愉快道：“能洗澡就好。” 还是学弟贴心。 凤长太郎从不二周助的身后走出来，好奇地问道：“金木君回来了多久？” 金木研说道：“比你们早半个小时。” 不二周助把重要物品都放到干净的桌子上，钱包滴着水，闻言想起了邻居让他带的慰问。 “金木君，你的身体好了一些吗？” “我已经康复了。” 金木研以为他怕自己淋雨生病，温和腼腆地回答。 不二周助抽出一张纸巾，擦拭物品，“你是不是和隔壁的有马先生认识？他看上去很关心你，还让我代他向你问好。”金木研把有马贵将的行为当做客套，没有意外，“我和有马先生见面的次数不多，关系还好，大概是有马先生上次被我的情况吓了一跳。” 他也和不二周助那样想到了急性肠胃炎的那一次，他在有马贵将面前呕吐。 可是，不二周助的话给了他致命的一击：“是吗？我觉得不太像，他还询问我你昨晚回来的时间。” 窗户外雷声轰隆，金木研的脸色白了个彻底。 “……” 他猜到了不二周助会怎么回答。 半晌—— 金木研端起咖啡杯，垂眸轻抿一口，缓解身上攀升的凉意，“我知道了。” 这句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让不二周助没再说话，蓝眸一闪而逝，隐晦的担忧对方。从有马贵将和金木研不对劲的反应之中，他哪里看不出两人的关系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有事可以找我们。”不二周助去了二楼的洗浴室。 凤长太郎感觉气氛不对，摸不清头脑，“呃，晚安，金木君，我也上楼了。” 一楼的客厅里只剩下金木研。 沙发上，黑发少年的手指收紧，咖啡杯捏碎在掌心中。 褐色的温热液体从指缝里流出，泛起香醇可口的气味，宛如血液一样芬芳却苦涩到心头。 ——被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受到极大惊吓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妈呀！ 有马贵将：喊爸。 金木研：OTZ放过我吧，爸爸。 第59章 一念之差 “利世小姐。” “大半夜找我什么事, 又要找我帮忙吗？这次不是免费了——” “不是。” “——不是的话，再见。” “我可能被有马贵将发现了身份，你说我们联手能不能杀了他？” “……” “怎么办啊, 利世小姐。” 金木研的神色恍惚, 语气低落，目光一直盯着窗外距离极近的邻居家, 那边漆黑一片。 他失眠了，有马贵将则关灯睡觉了。 这世界不公平啊。 他的身体躺在沙发上, 耳朵贴着手机, 在通话中漫无边际地说道：“他的羽赫鸣神不在身边, IXA的壁障被我损坏了一小部分，肯定拿去维修了，我今天看见他回家也没有带手提箱, 只拿着少见的公文包，说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CCG都不准备给他派发任务。” 在二十区的神代利世被他的话惊得爬起床，“你准备袭击他？” 金木研没有说话。 外面的雨在不停地下，客厅里分外静谧, 电视机早已进入午夜的特殊频道。 拿起遥控器，他关了那个嗯嗯啊啊的电视机。 “我不干。”神代利世坚定地反对这个危险的念头，“金木君, 你清醒一点啊，你是人类，普通人！即使这个‘普通人’的说法令我都有点恶心，但是有马贵将拿你没有办法。” 这话她自己都说得没底气, 也必须如此劝，不然她觉得自己可能活不到第二天太阳升起。 金木研幽幽地说道：“他杀人需要考虑我是不是人吗？” 神代利世：“——好像不用。” CCG的特等搜查官基本是一区的管理者，拥有极高的权利，不存在杀人犯法的事情。 在自己租的二十平米小房间里，神代利世双腿盘坐在床上，睡衣上印着烈焰红唇的图案。听着外面络绎不绝的雨声，她的赫眼在黑夜里睁开，对手机另一端的人耐心说道：“我还等着你帮我，你不要自己去找死，在喰种拍卖会上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半赫者都不是他的对手。” 神代利世明白喰种被发现身份的下场，没有谁愿意一直躲在人类社会的角落里。 包括她。 也包括许多同类。 她玩着胸前的紫发，玩笑性地说道：“金木君不如成为赫者，赫者大概就能不惧怕这些了。” 半赫者的下一阶段，赫者！ 她的话让金木研沉吟，“成为赫者——我没试过，利世小姐知道方法吗？” 神代利世愣住，“你真的在考虑这件事情？” 金木研应了一声，把脸藏入沙发的抱枕里，让那些血腥的回忆沉淀在心底。在前世，他为了成为半赫者一次性吞噬了上百人，精神一度陷入癫狂，经过与神代叉荣的一战后方勉强掌握住控制自己的方法。 那种感觉太糟糕了。 万一伤害到身边的人，万一再伤害到英—— “我不知道，反正我又不怎么爱吃喰种。”神代利世说得很不负责任，“喰种嘛，怎么进化都逃不过进食，想要变强就吃得更多，吃更强的喰种的赫包壮大自己。” 为了防止金木研又盯上她，神代利世警告道：“不许打我的主意。” 金木研含糊道：“嗯，看情况。” 神代利世欲哭无泪。 岔开话题，神代利世问金木研：“你是怎么被有马贵将发现的？” 金木研消沉万分，“我住他隔壁。” 神代利世瞠目结舌，你和他当邻居？你不怕被他发现？ 不对，已经发现了！ “我以为很安全——”金木研麻木地说道，“你知道的，我是一个人类，住在CCG的死神这边很安全，不会被喰种盯上，没有一个喰种敢到我这边来。” 顿时，手机那边的神代利世笑疯了，在床上捶床，“哈哈哈——你自作自受啊哈哈——” 她就没见过这么自投罗网的人！ 只要神代利世愿意，她会是一个很善谈的人，对男性的心思有着一种天然的敏感。她与金木研从喰种聊到有马贵将，再从有马贵将的事情聊到人类的日常生活上，通过这一通电话，她知道了很多金木研在平时的事情。 一个名牌大学生。 神代利世决定对东大绕路走，那边培养的学生太可怕了。 下了一个晚上的雨在黎明后有停止的迹象，金木研通宵没睡，脑子里的神经突突直跳，喰种暴虐的杀意和人类安分守己的想法碰撞，令他的大脑嗡嗡作响。 杀。 不杀。 金木研感受着时间的流逝，直到天色变亮，路人开始一天的工作—— 整整一个小时都没有开口，手机仍然是通话状态。 早上七点。 神代利世打着哈欠说道：“好了，你不用想什么偷袭了，人家估计可以起床去上班了。” 金木研一脸憔悴，“是啊。” 挣扎来挣扎去，最后败倒在现实里——没时间了。 精神疲惫的金木研抱住抱枕，在沙发上想要眯一会儿，突然他注意到被他密切关注了一个晚上的公寓打开了门，有马贵将从里面走出来，衣服换了一套干净整洁的黑色西装，手上提着一个银色手提箱。 金木研的睡意都被吓飞了，眼睛瞪圆，黑灰色的眸子满是不可名状的震惊。 “利世小姐——” “又怎么了，你真是一个好烦的男人啊！” “有马贵将——他——居然——” “他？” “他——有第三个手提箱，这代表他有第三件库因克武器啊！” “……” 神代利世忍不住点蜡。 金木君，你好伟大，差点就过去偷袭一个家里藏着库因克武器的CCG死神。 没有成为肉酱，你实在太幸运了。 对周围一切很敏感的有马贵将感觉到目光，朝金木研那边颔首，权当作打招呼，之后迈着脚步出去上班了。而被他打招呼的金木研扑倒在沙发上，宛如一条咸鱼，根本没有办法再产生偷袭的勇气。 太可怕了。 根本打不过，找不到弱点。 金木研的心脏扑通直跳，冷汗津津，预感自己逃过了一次死亡。 整个人煎熬到八点，他爬起沙发去上课，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发热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既然有马贵将没有主动说这件事，代表事情有挽回的余地，再说了，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在体检和血液上，没有人可以找到他是独眼喰种的证据。 下次，搬出公寓比较好—— 他宁愿住东大廉价的学生宿舍，都不要再住在死神旁边了！ 到了教室里，金木研看见回来上学的三井尚香，终于有了破碎的日常又被胶水粘起来的幸福感。 只要他不承认自己是喰种就行。 …… 二十区，古董咖啡厅。 神代利世睡眼惺忪地去当服务员，紫色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顶着一对黑眼圈。 连续几天，她都没有睡觉了。 “利世，你看上去很憔悴。”雾岛董香端着早上要用的咖啡壶，关心了一下最近关系不错的神代利世。神代利世去水池那边给自己泼了一点冷水，“有一个脑子进水的家伙找我打了一晚上的电话。” 雾岛董香知道她说的是谁，碍于保密协议，她轻哼一声，继续干活。 “打扫卫生，早上要开门了。” “话说咖啡厅为什么要这么早开门啊！” “你要问店长了。” 两个漂亮得各有千秋的大喰拿起扫把，乖乖在其他人过来前整理好咖啡厅，她们都是兼职，没有办法时时刻刻待在咖啡厅，只能在早上完成自己的事情。 在神代利世以为这个时间点肯定没生意时，门口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 “是你呀。”神代利世怏怏不乐。 四方莲示颇有深意地看着神代利世，“你恢复的不错。”他没再和神代利世说话，来到雾岛董香面前，雾岛董香捂住鼻子，不喜欢血酒带来的酒气芬芳，“你身上的酒气和血腥味这么浓，是跑去系璃小姐的酒吧待了一个晚上？” 四方莲示的眼神阴郁，“店长在吗？我有一件事情要和他说。” 雾岛董香指了指后面的房间，四方莲示走了过去。 神代利世和雾岛董香对视一眼，纷纷放下手上的打扫工具，轻手轻脚地跑过去偷听。 在房间里。 芳村功善和蔼地给他泡了一杯咖啡，“莲示君，辛苦了。” 负责打听情报和搜寻食物的四方莲示没有喝咖啡，直截了当地说道：“昨天发生了一件大事，白鸽袭击了东京的喰种拍卖会，救走了在拍卖会上被卖的‘商品’。” 芳村功善点头，表示明白。 四方莲示深吸一口气，“这个情报是我从系璃和诗那边知道的，诗也参与了这件事。” 芳村功善说道：“辛苦你了，先缓一缓气。” 四方莲示没有听从老人的建议，双手握紧，“店长，率领小队袭击拍卖会的是有马贵将，当时一片混乱，诗形容那些喰种就像是被一锅端了的老鼠，叽叽喳喳地发出尖叫。”他憎恨有马贵将，有马贵将杀死了保护他的姐姐，并且把姐姐的赫子制作成了库因克武器鸣神，“有一个人阻止了有马贵将，让那些喰种得以逃生。” 芳村功善停止了泡咖啡的动作，“是谁？” 四方莲示：“一个独眼喰种。” 芳村功善的心脏漏跳一拍，想到了自己漂泊在外的女儿。 不过随着四方莲示的形容，他明白那个少年不是女儿，而是一个和他女儿一样的独眼喰种。 四方莲示很遗憾自己没有这个机会，“那个独眼喰种联手诗，神代利世，月山习一起对抗有马贵将，为喰种的逃跑拖延了时间，据说他们都成功摆脱了有马贵将，无一死亡。” 这个消息在东京的圈子里炸了锅，再过不久，其他区域的喰种都会知道。 芳村功善一叹，去推开门，“利世，董香，进来吧。” 两个贴在门上偷听的家伙跌入其中，四方莲示看向神代利世，“那个独眼喰种是谁？” 神代利世笑道：“我不知道。” 四方莲示信她就有鬼了，现在知道这个情报的人都听说了，独眼喰种是暴食者的男朋友。 “有点奇怪啊。”神代利世用手指点了点脸颊，说出一件事，“为什么你们都在议论我们阻拦有马贵将的事情，却没有提到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四方莲示愣住，“什么事？” 神代利世吐露出外界不知道的情报：“有马贵将受伤不轻，是我男朋友下的手。” 金木君的那一击捅腰简直棒极了！希望捅到肾了！ 在四方莲示和店长惊愕的神情下，神代利世没在房间待太久，把同样目瞪口呆的雾岛董香一起拉出去打扫卫生。在干活的时候，她的心里在思索这个问题，CCG对外隐瞒有马贵将受伤的事情就算了，死神的声望很重要，为什么面具师和贩卖情报的系璃也要回避这件事？ 金木君，你要小心喽。 前方似乎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等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挣扎了一个晚上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QAQ现在流下的眼泪，都是当初脑子进的水。 有马贵将：你居然晚上没来。 金木研：我要是来了，就可以直接进入佐佐木琲世的剧情副本了= = 第60章 特殊消息 在家休养一天的三井尚香, 一如既往的元气满满。 “金木，一天不见，想我了吗？” “想。” 与三井尚香想象中的含蓄不同, 金木研在把书包放好后, 笑着给出了一个直白的答案。 三井尚香的脸上微红，不好意思地说道：“让你担心了, 我收到了你的慰问邮件，只是家人让我好好休息, 我就忘了和你联系了。”她扭捏不到一下, 立刻就得意起来, “爸爸妈妈还专门空出一天的时间在家里陪我，我上次想要的几个娃娃，他们也都给我买了下来。” 大小姐的零花钱有限, 想要昂贵的精品娃娃，少不了得大出血。 这次算是因祸得福了一次。 金木研打量三井尚香今天的精神面貌，确定她没有留下心理阴影，“你的娃娃送出去了吗？”三井尚香愣了愣, 手指掩饰性地拉了拉袖子上的蝴蝶结，“没有，娃娃不小心弄丢了——” 在四区弄丢了, 本来她都要到面具店见诗先生了。 金木研轻轻说道：“你能送我一个吗？” “我记得你对娃娃不感兴趣，”三井尚香弯下腰，好奇地看着座位上的金木研，“是要送给女朋友吗？” 在平凡的班级上, 金木研摇头，心道这是为了转移你接下来的注意力，不要又跑去四区。 忽然旁边的同学在议论另一件事，“再过两天是五月份的第二个周末，你说我买康乃馨还是百合花比较好？”“康乃馨吧，不过每次这个时候，康乃馨都很贵，一点都不想当冤大头啊。” 三井尚香转头去看了那两个同学一眼，蓦然记起了后天是什么日子——母亲节。 每个月五月份的第二个周末是母亲节。 金木研父母双亡。 “娃娃没问题，我一定做出一个可爱的小金木！”三井尚香飞快地答应下来，什么都不问了，以为金木是把娃娃送给逝去的母亲。金木研哭笑不得，“我没那么脆弱，你要是没时间，过段时间做也一样。” 三井尚香信心满满，“两天时间肯定给你做出来！” 她回到座位上，用空闲时间开始画衣服图。 金木研觉得自己白担心了，三井桑的神经真坚韧，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母亲节的时间临近，忙碌于五月祭的学生会宣传部也不得不暂停一段时间，拿出人手来布置母亲节的宣传。因为金木研的文字功底好，会一点点绘画技巧，他就被分配去了校内画黑板报的地方，入见惠忙得不可开交，叮嘱他要在几个板报上画上母子亲近的图案和文字故事。 中午吃完饭，金木研就拿着几盒粉笔站在黑板报前，努力回忆母子相处的温馨情节。 好像—— 自己很久都没有回忆父母的事情了。 永近英良坐在旁边的空地上，咬着刚买的夹心面包，“金木，你不想画，我来就好了。” 金木研抿唇，“不用。” 他捏着白色的粉笔，在黑板上绘画起两个一高一矮的小人图。 他从来没动摇过自己对母亲的敬爱，她是他见过的——世界上最温柔善良的女子。可是这个世界容不下太过软弱的善良，在一次次的退让和他人的伤害下，他的母亲过劳而死。 在精神世界中，他曾经被利世小姐一针见血地点醒：自己在责怪母亲，对方抛弃他离开了人世。 就留下他一个人。 一个人。 依稀记得，他过去的家有一间温馨的和室，桌子上有一束雪白的花朵。 最后，它们在精神世界被血染成红色。 彼岸花绽开—— 金木研的粉笔突然被人抢走，英走到他身边，认真地说道：“我来画，你到旁边坐着！” 金木研看向黑板报。 上面简笔画的小人图像极了他的母亲，然而那份神情难掩疲倦。 没有再说什么，金木研垂下脑袋，到旁边抱膝而坐，看着英撸起袖子画画的样子。为了有适当的文字加以描述，他拿起手机翻阅起母亲节的宣传台词，稍微艺术加工后就可以用上去了。 两人齐心协力搞定了几个黑板报后，永近英良用手勾搭住金木研，问道：“你今天情绪很不好啊。” 金木研苦笑道：“没睡好。” 有马贵将的问题和母亲节的事情，两把刀插在心上啊。 “早说嘛，午休还有时间，去阳台上休息，我记得你下午没那么早上课。”永近英良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往楼顶走去，金木研踉跄一步，急忙说道：“洗手！我们手上都是粉笔灰！” “好啦，楼上有洗手间。” “英——” 金木研没有逃过被永近英良拉走的命运。 永近英良挑选的教学楼采光很好，楼顶一片空旷，上面摆着一些花卉，角落里是积水。 “下过雨后，果然没有人来天台。”他为自己的决定沾沾自喜，教唆金木以后来这里午休，“金木，走这边，这边有棚子挡住了雨，非常适合睡觉和逃课！” 几分钟后，号称睡不着觉的金木研躺在干净的地面上，睡得蜷缩成一团。 唯有在睡梦中方能看见他的不安。 永近英良低头注视他半晌，嘀咕道：“很大的心理压力啊。” 脱下外套，他把衣服丢到金木研身上，伸了个懒腰，在高楼的天台上眺望整座东大学园。 这一觉睡了整整三个小时。 永近英良中途去上了一次课，出去时锁上天台的门，回来又无声无息，顺便帮金木旷了一次课。三井尚香比以前更加好说话，一听说金木疲倦得要命，她便承担起了帮忙点到的义务。 他见金木研睁开眼醒来，把买的两瓶冰咖啡贴到对方脸上。 金木研顿时坐起来，“好冰！” “当然冰，我刚买的。”永近英良打开自己的那一瓶，“你再不醒来，我就要考虑把你送到医务室去了。” 金木研低落，没清醒的脑子让他喃道：“这样的生活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你说什么？”永近英良眯着眼，坏笑着靠近。 “金木，你是在担心那个月山学长的事情吗？我可以保证他最近都没有办法来找你，学生会的那位会长大人在不停使唤他，为你出了一口恶气啊。” “啊？迹部学长？” “就是他，他的手段真高，在论坛上发了一个‘你们最希望谁当学生会美食摊的摊主’的帖子，月山学长立刻就被那些痴迷他的学姐、学妹们的热情包围了，未来几天要制作一千份的独家点心。” “……” “我觉得他肯定没心思想什么坏事了。” 永近英良一脸正直，完全没提自己从中使了什么坏。 金木研动了动嘴唇，永近英良指着他说道：“金木笑了，很乐意看见月山学长倒霉吧！” 金木研扭头，“没有。” “你不愿意主动伤害人的性格还是老样子。”永近英良喝起咖啡，“像小金木这样的人，做坏事估计都只能做半截子，然后前功尽弃，什么伤害人的事情都做不好，属于被第一个干掉的坏人。” 想起纠结一个晚上的事情，金木研烦恼无比，“我有这么糟糕吗？” 永近英良夸张道：“这是夸奖啊！” 一个人做不了坏事，自然只能当一个好人了。 受到他的乐观感染，金木研垂头丧气道：“我替你和有马先生说了，周末可以去拜访他。” 永近英良说道：“周末是母亲节，我以为你会回老家一趟。” “不了。”金木研摇头，“我不打算回去，侑士哥肯定会让我回忍足家吃一顿饭，我也很久没见伯父伯母了。” 永近英良把咖啡放下，“本来想邀请你到我家吃晚饭，看来不必了。”他蹲下身，与坐在地上的金木对视，“金木也有关心你的亲人了，忘掉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吧。” 他说的是金木研的姨妈。 在父母双亡后，金木研去姨母所在的浅冈家住了几年，经历并不愉快。 金木研早就忘了那段记忆，骤然提及，脑海里闪过姨母冷漠厌恶的脸。永近英良说道：“不过，康乃馨还是要送的，不如我们早上去你老家，中午吃过饭再去见有马先生。” 金木研微笑道：“好。” 假如一切都这么顺利下去，没什么好怕的。 对—— 没什么，他是人类，不是喰种。 接下来在学生会里，他只见到了几次匆匆路过的月山习，偶尔接收到对方幽怨的目光。月山习没机会靠近忙成陀螺的宣传部，但是摄影部的掘千绘经常来，似乎想要进一步了解他，金木研对此是拒绝的。 在一次单方面的聊天下，掘千绘突兀地说道：“五月祭可以邀请家长。” 金木研平静地回答：“我父母不在。” 唯一的几个亲人都很忙碌，他不想打扰他们。 “月山君的父亲会来五月祭。”掘千绘狡猾一笑，“听说是为了见一见月山君喜欢的人，为了这个人，食欲不佳、卧病在床的月山君终于开始吃饭了，令人非常欣慰。” 金木研措不及防，“月山学长的父亲？” 掘千绘详细地说道：“嗯，就是那个日本很知名的企业家，月山集团的掌权者。” 卧槽！ 说得再好听，那也是一个喰种啊！ 金木研盯着满脸单纯的掘千绘片刻，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多谢你提供这个消息。” 他一定会避得远远的。 “月山君的父亲是一个很温和且有人格魅力的人。”掘千绘仿佛不知道他的想法，细声细语道，“月山君的母亲去世得早，月山君由父亲带大，这位家主大人极为宠爱月山君，可以为月山君付出一切。” 她冲金木研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祝你好运。” 这一句话里蕴含的黑泥，冷不丁地拍了金木研一脸。 金木研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找机会投入工作，远离掘千绘这个月山习派来的小尾巴。他放弃思考自己怎么会和月山习的父亲扯上关系，自从重生，他就没过几天安稳的日子！ 简单来说，债多不愁了！ 另一边，收到这个消息的月山习也吃惊了，“父亲怎么会想来学校看我。” 和月山习通话的叶有点心虚，解释这件事情：“我向家主大人禀报了您恢复食欲，在喰种餐厅进食的事情，家主大人很高兴，询问我是什么人让您产生了食欲。” 月山习诡异地说道：“你回答了什么？” 叶说道：“在下根据您的吩咐，说了您希望变强的理由。” 月山习还没松口气，叶又说道：“家主大人一个字都不信，让我说出实情。” 月山习：“……” 叶哀伤而自责，“对不起，习大人，我没办法欺骗家主大人，而后家主大人召见了掘千绘，那只小老鼠——不对，那位掘小姐告诉家主大人，说您在学校里追求一个人，还无礼地说您为了博得对方的好感才开始吃东西。” 习大人才不需要保持什么完美体型！习大人已经很完美了！ “我知道了。” 月山习大概明白了父亲的思维，父亲是不放心他，想去看一看令他反常的对象。 “五月祭在十八号开始，你告诉父亲，我给他准备了门票。”月山习没有拒绝父亲的探访，迹部景吾最近逼得紧，他急需要一个分量重的人转移迹部景吾的视线。 叶小心地问道：“我能去吗？” 月山习想到叶为了完成任务的性格，拒绝了，“不行。” 他还不想刺激金木君，伪装人类的金木君实在是太让人怜爱了，必须维护住这个假象！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马上见家长的金木研# 金木研：= =半点都让人开心不起来好吗！ 月山习：=3=父亲会喜欢你的。 第61章 拜访 周末的早晨, 金木研去花店买了一束康乃馨。 他和英约定在二十区见面，便独自乘车，在坐车途中不可避免得有点茫然。 他昨天回家, 有马贵将没有任何反应, 他今天出门，有马贵将也没有任何反应, CCG那边更没有派人监视他，仿佛自己的身份被拆穿的事情都是他的错觉。 也许——有马贵将也不敢肯定？ 金木研暗自找借口, “那天我戴了面具, 又被他打得满脸血, 右眼没有完全露出——”这些说辞是那么的有力，再联想到昨天上学前，有马贵将冷静温和的目光, 他心里就升起莫大的信心。 他以己度人，要是知道有人捅了自己，他会一点介怀都没有吗？ 肯定不会！ 没有人类可以忍受一个喰种住在旁边！ 强迫自己忽略有马贵将查房的行为，他下了车, 赶紧去与英约定的地方汇合。 金木研一到二十区，在古董咖啡厅的神代利世就停下动作，赫眼一闪而逝, 吓得旁边的雾岛董香用身体挡了一下，防止被客人看到这一幕。夭寿啊，这里白天都是客人，被看到了赫眼还能安全地经营下去吗？ “利世！”雾岛董香低吼。 “啊, 没事。”神代利世恢复知性女性的优雅，“突然有点饿了。” 她把餐盘往雾岛董香手上一丢，穿着服务员的衣服就跑去了房间后面。门一关，她背贴门上，迅速拿起手机发邮件：“你没事跑二十区来做什么，这边又出了什么问题？CCG要进攻二十区吗？” 单凭几次相处，神代利世充分感觉到了金木研搞事的能力。 普通人？ 别开玩笑了，每次都骗她！ 一分钟后，金木研的邮件回复：“都不是，利世小姐。” 神代利世瞪着这句简短的话，能不能不要吊她的胃口啊，说半句藏半句。 猜不透金木研的行为，神代利世收起手机，心不在焉地回去当服务员了。说实话，这种不需要自己猎食就有肉吃的待遇挺不错的，唯一遗憾的是肉不怎么新鲜，让她吃得有些不爽。 什么时候金木君愿意让她咬一口啊？ 神代利世每日都垂涎着自己对外宣传的男朋友·独眼喰种。 在二十区的某个地方，金木研刚放下手机就见到了跑过来的金发少年。永近英良也单手抱着一束鲜花，但不是金木研怀里的康乃馨，而是一束拜祭朋友母亲的白菊。 两人相视一笑，在熟悉的地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走吧。” “金木，伯母喜欢白菊吗？” “应该喜欢吧。” 金木研走在好友的身边，闻言目光闪过一丝怅然，其实他都不知道母亲到底讨厌什么。 永近英良不愿金木陷入悲伤，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伯母要是知道你考上东大肯定会高兴，小金木是年级第一，被无数漂亮的小姐姐喜欢，未来肯定可以给伯母找一个满意的儿媳妇。” 金木研听得嘴角直抽，“我妈妈不会想这么多——” 永近英良笑道：“我只是让小金木记得呀，美女那么多，千万别看上男的。” 金木研闭上嘴，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到了故居，金木研和永近英良把花放到遗相上，两个人一起把里里外外打扫一遍。这里将近一年没有人来，灰尘遍布，角落里结着几个小蜘蛛网，耗子与蟑螂四处乱窜，让人难以相信这里曾经干净而温馨。 “累死我了！”永近英良擦了把汗，再度羡慕地看到金木研气不喘一下的表现。 金木研有着充沛的体力，完全不觉得累，劝道：“你先休息，还剩下书房了。”让英坐到椅子上，他提起一桶水走去书房，那里的书大多数都搬空了，只剩下寥寥几本。 永近英良不甘寂寞地跑过去看书房，“不知道有没有小金木以前不及格的试卷。” “——不好意思，我从来没有这类东西，让你白好奇了。” “什么？没有！” “英不知道吗，我从小成绩就不错。” “……” 永近英良苦瓜脸，不，他知道，但是没有想到学霸是如此得没有破绽！ “就是因为成绩太好，所以你的姨妈那么小心眼——”他不小心说出了过去的事情，赶紧捂住嘴，金木研没有被他触及伤心事的感觉，擦拭书架，“姨妈的儿子以前成绩不好，听说现在有点起色了，明年可能考上东大。” 浅岗优一是他的表弟，比他小一岁。 永近英良撇嘴，“这种人成绩再好也没有用，人品毁一辈子。” 金木研举起手上灰扑扑的书，“好了，英就别发牢骚了，这里有几本小说，看吗？” 永近英良接过书，坐到打开了窗户的茶几旁，一边看书一边观察金木打扫房间的一举一动。若说在路上有一些情绪反应，那么到了故居，他从金木的身上反而没有看见对过往的悲哀，对方沉静得接近于漠然，似乎那些不好的记忆都是房间里的浮尘，可以被他轻轻挥手弹开。 “金木，下半年陪我去考CCG好不好？” “不好。” “金木不爱我了！” “肥松，我什么时候爱过你，你不要带入午夜剧场的戏码里。” 金木研打扫完后也累了，把水桶放到洗手池，斜睨企图拖自己入CCG的小伙伴。 “咦，你看过午夜剧场吗？果然小金木长大了。”永近英良把书放下，一阵大惊小怪，见金木研无视自己的话，他只好说出愿望：“我听说CCG的搜查官都是两人组队，我想要和金木组队。” 金木研坐到他对面，认真地给他分析：“即便是这样，你也不可能和我组队，搜查官搭档都是一个高级别带一个低级别的人，不存在两个新人一起组队的说法。” “你好懂。”永近英良指着他，“你敢说你没想过加入CCG的事情！” 金木研说道：“想过，现在放弃了。” 永近英良听出苗头，“为什么？是CCG哪里让你不满意吗？” “有那么一点吧。”金木研的神色让永近英良看不懂，似乎有些迷惘，“没有绝对的黑，也没有绝对的白，CCG说到底就是一个政府下的组织，我们不可能指望他们能够拯救整个世界。” 人类和喰种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触碰到任何一根丝都是极端危险的事情。 “英，你的才华没必要在CCG施展。” “可是我想保护你。” “……” “金木看上去很容易碰到危险，我想，我成为CCG搜查官后就能帮你了。” “不会的！” 金木研拼命地说“不会”，眼中的暖意驱散了阴翳，“我不会让英有需要帮到我的一天，英可以尽管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只要看见英过得幸福，我感觉就很开心了。” 永近英良被他的真心话弄得哈哈大笑，“笨蛋金木，别一直为他人着想，你都成老妈子了！” 金木研气愤道：“你说这种话很破坏氛围啊！” 枉他那么感动英的说法！ 永近英良摆手，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好啦，十一点了，我们出去吃顿饭就去有马先生家。”他的右臂抬起，掌心握成拳头，努力鼓起胳膊的肌肉，“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金木研木然地说道：“——祝你得到一次美好的锻炼。” 不被揍成狗，他跟你姓！ 在他们回到东京二十四区的地方前，金木研暗道：“糟糕。”他体内又涌起熟悉的感觉，那种RC细胞泛滥成灾，汇聚出赫包，仿佛下一秒就可以从腰后伸出捕食用的鲜红赫子。 利世小姐在往他这边走来。 “怎么了？”永近英良看到他放慢脚步。 金木研揉了揉左眼，说道：“我想起一件事，要打个电话，英到树底下等我吧。”他在英走去树底下休息后，马上打电话找神代利世询问：“利世小姐，请不要过来了，我不方便见你。” “需要我的时候找我，不需要我的时候就抛开，你太无情了。” “我真的不方便。” “我特意请假来找你，你就这样对我？” “利世小姐，假如你愿意陪我去见有马贵将，我是不介意你过来陪我一起送死的。” “——卧槽！” 金木研糟心地听见自己昔日的女神爆粗口，下一秒，电话里就剩下忙音了。 神代利世来得有多快，走得就有多快！ 共鸣消失。 “打完电话了？”永近英良看见金木研走来，得到对方的点头，“我们坐地铁回去吧，到东京吃饭。” 东京，温度又回到了二十多度。 中午十二点半，有马贵将在公寓里也吃完了饭，看着电视上的新闻。 最近没有神代利世的消息。 总是胡乱猎食人类的“暴食者”销声匿迹，似乎找到了新的食物来源，没有以前那么肆无忌惮了。 思索着那些大喰的事情，他把目光放到柜子上，那边放着他从来没用过的第三件库因克武器——SSS级“枭”。假如有哪个喰种得到他受伤的消息，想要不知死活地来袭击他，他可以让对方成为自己新的库因克。 说实话，最近缺合适的库因克武器。 有马贵将喃道：“甲赫防御性高，羽赫远程不错，再来一个爆发力强的鳞赫就好了。” 听说CCG在研究开发给羽赫增加一个类似鳞赫的功能。 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门铃声响起，打断了有马贵将略危险的思考，他再次变回温文尔雅的青年。打开门，有马贵将见到了终于敢来见自己的金木研，以及金木研的朋友，一个金发阳光的少年。 金木研用见长辈的态度说道：“有马先生，中午好，打扰您了。” 永近英良也鞠躬，“我是永近英良，金木的朋友。” 安静了几秒钟。 看到两个未成年的少年这么守礼，有马贵将的心情不错，让开进入客厅的路，“进来吧，我周末休息，算不上打扰。”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母亲节去拜访有马贵将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这个时间点有什么不对吗？ 有马贵将：不当妈。 月山习：QAQ我又有一章没有出现！ 第62章 格斗指导 有马贵将身为国家发工资的高级公务员, 住的地方自然不会太差，然而他的日常生活并不奢侈。这间单人公寓宽敞明亮，大概九十平米, 坐北朝南, 走进来后能够感觉到其主人的一部分严谨性格。 擅长观察的永近英良四处看了看，对这位特等搜查官的好感度上涨一截。 是一位清正廉洁的公务员！ 金木研感觉应该给他的好感度踩刹车了, “英，我们的礼物。” 永近英良把提着的食品拿出来, 放在桌子上, 笑着说道：“有马先生, 我和金木刚从二十区回来，带了一点那边的特产，不是什么特别贵的东西, 但味道还算不错。” 他说着话，眼神闪闪发亮地盯着有马贵将，把年纪小的优势发挥出来。一般的人只能看见他的热情，唯有相当敏锐的人才能发现永近英良隐藏在热情下的审视。 很不巧, 有马贵将就是这么一位擅长推理和观察的人。 他能够一见面就认出金木研是独眼喰种，得赖于他半人类的听力，在喰种拍卖会上, 金木研与他说过几句话，凭借着这几句话和形象对比，他立刻就怀疑起了对方的身份。回去之后，确定身份的最好办法是晚上查房, 但是他没那么做，而是选择在第二天去关注对方的反应。 比起粗暴地搜寻证据，他更喜欢把一个人的里里外外都看仔细，再做出判断。 除了听力之外，CCG的死神对细节上的掌控也极强。 当即，有马贵将就发现了永近英良对金木的维护，问道：“二十区？那边是金木君的老家吗？” “是啊。” “看来你们从小一起长大。” “咦咦咦——很明显？我和金木充满青梅竹马的感觉吗？” “没有，只是今天的节日特殊，我想也只有这种情况能让你们一起去老家了。” 有马贵将与永近英良交流了几句话，金木研微妙地想摸下巴，感觉这两人分分钟要把对方的老底掏出来。他趁着有马贵将分散了注意力，环视一周，再次看见了那个大清早吓死他的手提箱。 又在那里！！ 哪里有在客厅里放库因克武器的人！ 永近英良突然问道：“我经常见到路上的搜查官提着那个箱子，里面是搜查官的专用武器吗？” 金木研暗道：这个问题不会很敏感吧？ 有马贵将走了过去，把手提箱带过来，轻微的咔嚓一声，手提箱被他打开。 金木研浑身一个激灵。 不需要呼吸，他的皮肤毛孔都收缩起来，感觉到了手提箱里那件库因克武器的强大。 好强好强—— 这件库因克武器比IXA和鸣神给他的感觉都要危险！ 永近英良探头看去，“一个造型没见过的武器，是剑，还是长矛？” 有马贵将只给他们看了一眼便关上，“秘密，不能对外泄露，每个高级搜查官都会有一件自己的武器。”这是他19岁时斩断“独眼之枭”双臂后，CCG利用对方赫包制作而成的库因克武器——SSS级“枭”。 “要花钱买吗？”永近英良又问。 “不需要。”有马贵将没有去看金木研，但说的话格外可怕，“可以靠自己去获取。” 金木研的表情毫无破绽，手心里全是汗。 他差点变成库因克。 在金木研的不断祈祷下，关于库因克的话题被英带跑偏，永近英良把兴趣集中在最近训练的格斗术上，“有马先生，是不是每个搜查官都有高强的身手？” 得到有马贵将承认后，永近英良热血沸腾道：“我能否见一次有马先生的身手？” 金木研冷静地等好友作死下去，内心毫无波动。 打吧，打吧。 有马贵将敢下狠手，他就报警。 然而永近英良没有选择自己上，嘿嘿笑道：“金木的格斗术不错，您有没有兴趣和他打一次？” 有马贵将立刻道：“好。” 金木研：“……”你坑我，英！ 公寓外是一片小型花园，中午路过的人不多，金木研经常在那边散步，晒一晒太阳，今天跑过去和有马贵将打架却是头一次。金木研在有马贵将答应下来后就想昏倒，觉得平时欺骗英的报应都来了。 永近英良一直想挖掘小伙伴的秘密，“金木，来，让我看看你的身手！” 金木研推脱道：“我身体不舒服。” 永近英良“啊”了一下，捏了捏他的胳膊，“哪里不舒服？是上午的家务做的太多了吗？” 金木研正要再找一个借口的时候，有马贵将温和地开口道：“金木君，来吧。”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抹消了他所有的拒绝。 金木研的眼神对上他。 平和。 没错，CCG的死神仍然用注视普通人的目光看他，平和至极。 几分钟后，金木研跟在有马贵将身后走出公寓，脸色苍白，脚底发飘，没打之前就知道百分百输定了。永近英良看出他失去信心，连忙给他打气道：“金木，能和特等搜查官对打的机会不多，练练手就可以了。” 金木研冲他的发小虚弱一笑。 在前几天，他就和有马贵将打了一遍。 在公园的空地上站好，附近是草坪，金木研估算着自己摔地上会多疼。有马贵将站在他对面五米处，颇有兴趣地说道：“金木君，永近君，那么一起来怎么样？一个人在旁边看着肯定没有多少意思。” 永近英良指了指自己，“我也可以吗？我怕给金木拖后腿。” 有马贵将说道：“可以的。” 不需要金木反对，永近英良雀跃地跑过去，“我想和金木一起打。” 金木研心底更加崩溃了，英，你漏了一个字，是一起被打！ 反悔已经是一件不切实际的事情，在双方都做好准备后，永近英良做出主动攻击！金木研落后他一步，眼神垂下，注视着有马贵将的脚，戒备提升到最高级别，这一场指导性的格斗注定了胜负，他要做的就是辅助英，自行防御，不能把喰种那种不要命的战斗风格施展出来。 跨过几米的距离，永近英良中气十足的一拳打空，“哈——” 有马贵将看都不需要看，手轻轻一拨，永近英良的手腕就歪斜方向，身体往另一边扑去。 金木研提前一步做出预判，拉住了会摔倒的英。 “小心！” “该小心的是你，金木君。” 有马贵将说话不疾不徐，手掌竖起手刀，用比对付永近英良大无数倍的力气，挥了下去！ 金木研汗毛炸开，这一击要是中了，手得废了！ 右手一缩，左手推开英，他在手刀到来的刹那进行反击，不能躲，不能后退！永近英良在旁边站稳身体，瞠目结舌地看着快速交手的两人，几个回合下来，金木研被有马贵将轻轻松松地掀飞，在有马贵将一脚飞踹到来前，他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挡住接下来一脚的巨大力量。 “嘭！”金木研被踹得倒飞，身体凌空一翻，双足踩在树干上。 他的目光始终维持着理智。 瞬息间，他想到办法，迅速蹿上树，借助高低落差隐藏攻击方向，朝对方发动袭击！ 有马贵将评价道：“力量不够，速度就会慢，偷袭效果降低。” 于是，金木研就被他再度虐了一遍。 “砰砰！砰——！”拳拳到肉，金木研根本没办法反应过来，身体本能地进行格挡，痛到眼前发黑。有马贵将试图激发他的凶恶一面，可是黑发少年挡住脸，身体在防御，攻击性很低。 “不行，太差了。”有马贵将想着这样的话，手扭开对方的手腕，让人把脸露出来。 他没用多少力气，下一道攻击直奔金木研的左眼，即便放了一百倍的水，他也要留下一个伤痕给少年。 熊猫眼应该挺好看的。 金木研的左眼反常地抽搐一下，瞳孔竖成针芒，血丝遍布眼白，目光骇人。 “有马贵将——！！”他在心中愤怒喊道。 打人不打脸啊！ 你又准备攻击我的眼睛！ 阻止金木研爆发怒火的是永近英良，“停下来！打过头了，金木！” 有马贵将停下，金木研被永近英良拉到身后，迅速说道：“有马先生，您好厉害，金木也不是你的对手。”夸了一遍根本没花多少力气的有马贵将后，他转身去和金木说话，“金木，快谢谢我，不是我，你明天就要顶着一个熊猫眼去上学了。” 金木研脸色阴晴不定，在英的笑容下马上轻松起来。 “啊，谢谢。” 差点忘了，他和英来找有马贵将的根本目的是为了训练格斗术。 痛就痛吧。 他在身体的隐隐颤抖下站好，对有马贵将说道：“多谢有马先生的指教。” “你对眼睛很敏感，反应速度快了三倍。”有马贵将说出打眼睛的原因，“对四肢，你的反应力麻木了许多，身体灵活度不够，大脑没有形成固定的思维，看得出你在格斗术方面的训练都是走野路子。” 金木研受教，垂下脑袋的时候脸色冷漠，左眼闭了闭。 这不是拜你所赐吗！ 永近英良感觉到金木不开心，安慰道：“指出弱点就能改变弱点啊，金木。” 金木研闷声道：“嗯。” 永近英良开朗地说道：“有马先生今天下午还有空指导我们吗？” 有马贵将瞥过在朋友身边乖巧的金木研，“可以。” 反正最近不忙。 在接下来的五个小时里，公园里出现反复且一面倒的对打，永近英良在格斗方面是纯正的新手，有马贵将对他的要求很低，低到了只需要被击败后能爬起来的地步。但是对付金木研，有马贵将身上属于CCG死神的气场就泄露出来，让金木研无数次想要拔腿就跑。 妈妈，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他需要救援，需要合作伙伴，单枪匹马对战死神根本不可能！ 大概和草坪接触了不下五十次，永近英良感觉快要爬不起来了，三途川就在眼前晃来晃去。 “有马先生——您太可怕了——” “有吗？” 有马贵将反问，修长的手指白净如刚看完书一样，“我并没有用力，是你们太弱了。” 永近英良：“……” 金木研：“……” 作为一个人类，有马贵将，你活着就是反人类啊！ 格斗指导一结束，金木研就背起了快要翻白眼昏迷的永近英良，诚挚的对死神道谢：“麻烦您一个下午了。” 有马贵将说道：“你朋友的意志和韧性不错，将来要加入CCG吗？” “还不清楚，下半年才会考试。”金木研说出永近英良的安排，“英对考CCG很有热情，我想没有意外一定能够考上，到时候请有马先生多多指教了。” 有马贵将淡淡说道：“你呢。” 金木研沉默。 理了理外套，有马贵将转身离开前说道：“加入CCG，你很有潜力。”怕对方吓到，他的气场一消，和善到可以让任何一个喰种头皮发麻，“这个月我都有时间，想要指导就尽管来。” 金木研满脸茫然，什么意思？有马贵将不追究他的身份了？ 在他背后，永近英良近距离瞧见了金木困惑的目光，以及金木对有马贵将的踌躇态度。 不敢问。 不敢接近？ 金木，你是在害怕什么吗？ 永近英良的脑子一转，确信有马贵将的立场是保护人类，而金木在这方面会受到庇佑。判断好利害关系后，他缓缓伸出手——艰难地——说道—— “有马先生，东大在五月十八号有活动，您有空来吗？金木没有家长，连门票都送不出去。” “……” 金木研呆住。 有马贵将惊讶地说道：“十八号？看情况吧。” 永近英良心想：“有这么强的有马先生在，金木肯定不会出任何意外。” 下一刻。 他成功昏迷，被揍得再也不想睁开眼。 这个指导者太凶残了！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被再揍了一顿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心好累，打不过。 永近英良：加油！加油！ 金木研：你上。 永近英良：…… 第63章 五月祭 月山家, 晚餐时间。 烛台上点燃着几支蜡烛，欧式的餐桌上摆满了烹饪精致的菜和汤，仆人们悄无声息地推着餐车而来, 又在放好晚餐后离去, 为这对月山家的父子留下谈话的空间。 月山习在父亲拿起刀叉后，自己也握住餐具, 面无表情地吃着自己最讨厌的东西。 肉嚼在口中，他需要压抑住自己的排斥方能咽下去。 难吃。 难吃难吃难吃超级难吃！ 啊啊啊啊——为了恢复赫子, 为了变成半赫者！必须咽下去！ “习君, 你不要把刀给咬碎了。”月山观母注意到儿子吃饭时痛苦的眼神, 虽然很欣慰对方进食，但是这样的表情——会让他都食欲大减，以为自己吃的都是什么差劲的东西。 月山习咽下一口浇汁“牛肉”, “父亲，我不至于连力气都无法控制。” 月山观母神色淡然地切着肉，与儿子交流感情，“听说你在大量进食, 爸爸很高兴噢，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爸爸已经在爷爷的教导下成为了半赫者。”发现月山习的表情更加便秘, 他儒雅地笑了笑，“不知道喰种餐厅那边的分量够不够，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购进一批食物。” 月山习想到叶给他收罗的喰种, 绝望地说道：“不必担心，我暂时吃不完。” 那么多垃圾食物—— 他得吃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吃完啊。 “我已经让叶把五月祭的门票给您了。”月山习回过神，叮嘱他父亲，“父亲别吓到他，他和迹部景吾的关系不错，我不想那个家伙影响我和金木君的感情。” “迹部君？”月山观母对迹部景吾的印象很好，“他是个很好的孩子，我记得你们是朋友。” 月山习不满道：“谁和他是朋友，他是人类啊！” 小时候为了躲开迹部景吾的怀疑，他没少费心思，吃了一堆不想吃的人类食物！ 月山观母用完餐，“人类之中也有值得赞扬的优秀存在。” 儿子，你不是喜欢上一个人类了吗？ 没弄懂习君的想法，月山观母对那个金木研产生了更浓的兴趣。掘千绘告诉他习君在追一个人类少年时，他其实是不信的，可是晚上看习君的态度，似乎——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晚上有空的时候，可以多看看人类的书籍，上面也许能找到你追求他人的方法。” 离开餐厅前，月山观母善意地提醒了他一句。 “咕噜。”月山习握住水杯，让嘴里灌水，努力冲散味道。 他在脑子里罗列出一堆浪漫的画面，想着自己要是在五月祭上弹钢琴、煮咖啡能不能打动金木君。最好能让金木君开心之下，允许他轻轻地咬一口，让他一个晚上都能回味无穷。 金木君—— 光是想到你的味道，我就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了！ 为了自己的独占欲，他连金木研是独眼喰种的事情都没有告诉父亲和叶，身边知道的人只有掘千绘，谁让那只小老鼠太聪明了。 大半夜的时候，月山家就传出了幽怨且激昂的钢琴声。 喜欢音乐艺术的月山观母听了一会儿，感觉容易睡不着觉后，果断关上门，阻绝声音。即便是体贴儿子的绅士父亲，也需要一个安静舒适的夜晚进行休息。 五月十八日，在东大的高年级学长们忙碌了十多天后，五月祭如约到来。 这一天，晴空高照，天气凉爽。 东京大学内外都是人来人往，金木研从宣传部里溜出来，迎面就撞上了踏入学生会的月山习。今天的月山习显然是精心打扮了，紫色的短发贴耳梳好，额角落下几根发丝增添慵懒和优雅，他衣着得体，高档的白色西装下是一件紫色衬衫，花色领结，艳丽的色彩让他整个人都仿佛打了闪光灯。 呃，闪光灯似乎来自于三井桑的描述——不过确实很形象。 金木研收回内心评价，“月山学长。” 错开一步，他就要往校外的方向走去，月山习略失望，没有阻拦地说道：“金木君接下来要是有空，不妨去美食社那边看一看，藤田学弟和其他人一起准备了很丰盛的美食。” “有空会去。” 金木研没有那么无情地忘掉美食社，他很尊敬藤田川社长。 在即将走出月山习的视线时，金木研握紧手中的手机，“月山——”月山习惊喜，对方后半句缓缓出现，“学长。”月山习眼中的光彩又黯淡下去，居然不是用白发喰种的口吻和他说话。 金木研的声音从不远处飘来，越走越远，“掘学姐告诉我，不说话的月山美如画。” 所以。 今天，请别乱说话。 月山习困惑地看着他的背影，不说话的自己美如画？ “难道金木君喜欢不说话的我？”月山习有些小小的苦恼，手指撩过耳边的紫发，“那只小老鼠怎么还对金木君说了这种话，该不会是觉得我很话痨——” 不不，他坚信自己声线好，不话痨！ 他脚步一转，往摄影部走去，“掘千绘，你到底和金木君说了什么啊。” 两人分开。 东大的校门口，金木研找到了人群里的英，与他一起站在门口等一个人到来。在路上像他们这样到处溜达的低年级学生有很多，忙碌的都是去支摊子摆东西贩卖和参观的高年级学长们。五月祭是东大最有名的活动，参与五月祭的社团有四十多个，去年这个时候的人流量高达近二十万。 永近英良格外开心，四处张望，“没想到有马先生真的会来！” 在他和金木被有马贵将指导格斗的这几天里，他特意与有马贵将互加了邮箱，私底下问几句CCG考试方面的事情。昨天晚上，他突然收到邮件，有马贵将说他有空来东大参加五月祭。 他觉得之后可以去和侦探社的人炫耀。 看，他邀请了一位CCG的特等搜查官来参加东大的五月祭！ 五月祭的安全性直线上升！ 这种连校长都未必有面子邀请到的人，永近英良自信地认为是靠自己邀请到的，不停的在和金木讨论这件事：“你说CCG是不是工作很清闲，双休日休息？要不然有马先生怎么会有空来这里。” 金木研嘴上说道：“也许吧。” 他心底—— 英，有马贵将会这么闲是因为他在养伤啊！ 想到学校里其他潜伏的喰种，金木研沉痛地闭上眼，感觉对不起那些辛辛苦苦考上东京大学的人。不用眼睛去看，他都知道有马贵将在人群里慢慢走来，英开心地跳起来招手，“有马先生，这边！我们在这边！” 考试不易。 伪装艰难。 祝你们逃过CCG死神的视线。 在东大每个地方里的喰种们都突然一抖，感觉到莫名的危机。 人群拥挤，家长和学生们都在热闹地议论五月祭，有马贵将为了不碰到人，也花了一点时间走到目的地。他的手上没有提任何东西，线条简单的风衣让他看上去成熟而稳重，“我没有迟到吧，金木君，永近君。” 金木研微笑，将有马贵将的门票递过去，“没有，时间刚刚好。” 永近英良看见他没有带箱子，好奇道：“搜查官不需要天天提着箱子？” 有马贵将答道：“休息时不用。” 满足了好奇心旺盛的永近英良，有马贵将就跟着两个少年去排队进入东大。一路上他表现出对大学的新鲜感，偶尔会问一问两人某个建筑物是什么，通常回答他的都是快言快语的永近英良。金木研和永近英良都有点奇怪，有马贵将莫非没有上过学，怎么会对大学环境如此陌生？ 看出他们的疑问，有马贵将随意地说道：“我上学的地方和这边不一样。” 他来自白日庭，那边是半人类的学校。 路过几个东大学生的摊贩，有马贵将也买了一些伴手礼，阳光照在他向来冷淡的脸上，柔和了棱角，“正好可以给我的同事带一点礼物，省得他们说我从来没买过东西。” 金木研对搜查官的印象普遍偏低，啧了一声。 “……” 有马贵将侧目。 永近英良见气氛冷场，赶紧介绍道：“东大还有专门卖巧克力的超市，是我们学校的特产！” 有马贵将的目光就被那些巧克力带跑偏了。 在一个兜售运动用品的摊子上，田中荣一脚一软，差点抱着支撑住自己社团棚子的柱子跪了。他虚汗冒了一堆，在社友们的关心下干巴巴地说道：“我身体不舒服，可能没有办法帮你们了。” 他看到了什么？！ 我的妈呀，CCG的死神有马贵将来五月祭玩了！ 在逃过一劫后，田中荣一跑到了角落里瑟瑟发抖地掏出手机，非常有良心地群发一条邮件给同类。 【距离死神抵达你们的位置，只有500m。】 死神来啦！ 不想死就赶紧跑啊啊啊啊啊—— 同样在500m范围内的摄影部，掘千绘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就目光凝住。 很好，大消息。 “月山君，是东大的喰种。” 她乖巧懂事地把手机拿到月山习面前，想要让对方看邮件内容。 月山习没当一回事，“你和东大的喰种有联系？那些小杂鱼没必要太在意。”他的眼神没有落在手机上，而是看着掘千绘，“我父亲快到了，等下你跟在他身边，有什么问题直接联系我。” 掘千绘提醒道：“看手机。” 月山习蹙起眉头，以为喰种在这个时间点干坏事，“他们敢给我惹麻烦试试。” 然后，他看见了手机邮件上触目惊心的内容。 “Fuck！” 有马贵将没事跑来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一起炸锅了的东大喰种们# 金木研：唉。 月山习：QAQ要命啊！ 第64章 安静如画 好好的五月祭, 突然变成了CCG死神的“突击检查”。 收到这条邮件的人都扶墙了，感觉到一阵肾虚体弱，没有办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紧接着求生本能爆发出来, 甭管借口多么千奇百怪, 东大的学生们开始找各种借口远离五月祭，尿遁的, 病遁的，甚至哭着说自己亲人去世, 需要赶紧离开学校的人也有。 不过真正聪明的人都没这么干, 太明显了, 还不如找个角落蹲一整天。 有马贵将总不能在五月祭玩一天吧！ 除了这类惊慌失措躲藏的喰种，那些带着家长来玩的喰种们也深深的蛋疼了，好不容易混入人类社会, 还争气地考上了东大，结果没带父母来嘚瑟几分钟，他们一家人都要滚蛋。不滚？也可以，大不了就是成为有马贵将赫赫战绩下不值一提的一笔, 没有人会给他们点一根蜡烛。 月山习头疼，“父亲的电话没打通。” 这个时候，父亲很可能和学校高层碰面了, 暂时不方便接电话。 掘千绘中途出去了一趟，又回来告诉了月山习一个情报：“那位死神大人没有带手提箱。” 月山习的紫眸中闪过猩红之色，危险万分，“没带武器？他真是来玩的？” 掘千绘点头, “应该是——” 月山习没小看掘千绘的情报能力，“不要吞吞吐吐，有什么话一并说出来。” 掘千绘犹豫，“真的要说吗？” 月山习：“说！” 在月山习的再三要求下，掘千绘怜悯地说道：“月山君，你的心上人，那位极有可能是独眼喰种的金木君——此时在有马贵将的身边，他们一起在五月祭里买东西。” “你说谁——”月山习瞠目结舌，“不可能！他们打过啊！” 掘千绘把照相机里的画面给他看，上面没有拍到永近英良，却能看见有马贵将和金木研。 月山习猛然低头去看。 那是一个靠丢圈来换礼物的摊子，摊主是大四的学生。 摊主的表情欲哭无泪，仿佛被面前的人凌虐了一遍。在他前面的地面上摆着的数十个精致的小礼物上，每个圈都套住了一个礼物，它们的价格都不高，但胜在数量多，价值远超买圈来丢的钱。 百发百中。 金木研神色腼腆，手上拿着几个没有再丢出去的圈——因为没地方可丢了。有马贵将站在黑发少年旁边，白色的头发极为鲜明，俊朗的面容上没有戴眼镜，斯斯文文，手上没有任何东西。 这代表，大部分圈都是某个CCG死神丢的。 从照片里不难看出，有马贵将是在和金木研一起玩地摊上的小游戏，并且其乐融融。 月山习如遭雷劈，“……” 金木君，如果他没有记错，你们两个前不久还往死里打过一架啊！ 掘千绘趁机补刀，指着有马贵将的白发，“他也是白发，你说他和金木君是什么关系？” 月山习的嘴唇抖了抖，联想到了白发喰种。 “不可能是父子，他们俩年龄相差不多，有马贵将今年才28岁。” “我也没说是父子，月山君想歪了。” “那——” “不管怎么说，月山君没有考虑的时间了，有马贵将虽然在一般人眼里不出名，但是学校里总该有几个认识他的人，学校高层肯定会想见他，月山君不怕那位死神和你的父亲撞到一起吗？” “我去找父亲！” 月山习不再纠结金木研的事情，拔腿就去找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的父亲。 在摄影部，掘千绘捧着照相机，给月山习惊慌的背影来了一张特写，“关心则乱，月山君。” 这个时候其实打电话找金木君更好。 在东大高层与月山家的家主联络感情时，迹部景吾也陪同在校长旁边，宛如后辈在倾听几个人说话。他脸色平静，内心其实在百般无聊地想着什么时候能够结束，他实在没空在这里浪费时间。 月山观母看出了小辈的不耐烦，“迹部君，这里对年轻人来说太枯燥了，你不妨出去玩一玩吧。” 迹部景吾对他很恭敬，“月山伯伯，我代表学生会感谢你的赞助。” 没错。 月山习那个家伙拉动了他爹，给五月祭搞了赞助。 “迹部君太客气了，我赞助学生会也是相信你的能力。”月山观母与几个同样面带笑意的中年男人站在一个圈子里，他一开口，其他人也跟着夸赞起迹部景吾的能力，瞬间这里就变成各种吹捧迹部家的大少爷的地方。 迹部景吾无语。 月山伯伯倒是对他很和蔼，然而他与月山习实在两看相厌。 忽然，月山习闯了进来，打破了里面充满虚伪和客套的商业氛围，“父亲，我有急事找您。” 月山观母说道：“你应该敲门。” 会议室的大门敞开，把他们这些人吓了一跳。 月山习哪里有这个时间，火急火燎的将父亲拉出会议室，“父亲，有马贵将来了！”他想到金木君还在有马贵将身边，心急如焚，恨不得过去看一看到底是不是有马贵将胁迫金木君。 月山观母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在眼镜下目光平淡，“嗯，来就来了，有什么好惊讶的。” 月山家经营了三代，在日本商界叱咤风云了半个世纪，他身为日本商界的领头者之一，地位足够高，在没有确定他喰种身份前，CCG的特等搜查官再厉害也没有办法威胁到他。 来自月山这个姓氏的底气让月山习冷静下来，“但是我和有马贵将交过手。” 他怕死神认出他来。 月山观母说道：“你不要过去就行了，再深刻的记忆都会随着时间淡化，何况你说过，你和有马贵将是在没有灯光的地方打的，四周有嘈杂的音乐干扰。” 月山习见没有办法掩饰，痛苦如失恋般地说道：“可是您想要见的人，在有马贵将旁边。” 月山观母：“What？” 习君，你瞧上的人为什么会认识CCG的死神！ “我担心他，等下想去看看他，方便的话就介绍您和他认识。”月山习言辞恳切，其实很希望父亲能够见金木君一面。他脑海里不知怎么浮现出金木君说过的一句话——不说话的月山美如画。 他怔住。 金木君在提醒他吗？ ——见到有马贵将之后，不要说话。 “我知道了！”月山习自言自语，眼神神采奕奕，没了之前的焦躁不安，“父亲，我告辞了，您慢慢和那些老狐狸兜圈子吧，有事情我会电话联系您，您不要开静音！” 他说完，一溜烟地跑出了这个经常进行商业洽谈的地方。 可怜的老父亲被他丢在原地。 月山观母镇定地擦了擦眼镜，“习君，你什么时候能够改掉你毛毛躁躁的问题。” 他预感到儿子喜欢的对象估计不是普通人那么简单—— “掘小姐。” 月山观母望向走廊的窗户口，那边爬上来一个小女孩，“月山伯伯，月山君已经走了吗？” 月山观母没有责怪她，“能告诉我关于那位金木君的事情吗？” 掘千绘在长者包容的目光下，微微心虚，“是月山君不让，他不希望其他人知道金木君的身份。”她把事情努力糊弄过去，推开窗户，从外面翻进来，“月山伯伯还是看着月山君比较好。” 月山观母笑道：“我相信他碰到危险后会给我打电话，我也相信他自己的判断力。” 掘千绘想到死神没带武器，“嗯。” “掘小姐不打算去看五月祭吗？”月山观母问她，掘千绘摇头，“我留在您的身边，月山君让我来帮助您，要是没有意外，您也许真的可以见到金木君。” 有情报小能手在，月山观母之后与学校高层参观东大时省去了很多麻烦。 比如某些有RC检测仪的地方—— 掘千绘会提早一步做出预判和防备，不让月山观母无意中被学校给坑了一把。而在半路上，迹部景吾也找个借口溜了，无法忍受这种枯燥至极的参观行程。 在金木研和永近英良那边，他们陪有马先生逛了半个小时，手上不知不觉提了很多购物袋。 有马贵将感觉到东西有一点多，“麻烦你们了。” 金木研真诚道：“不算什么。” 假如只是单纯的购物，你要买多少都没关系！喰种的命比这些东西值钱！ 永近英良动了动鼻子，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蛋糕香味，“有蛋糕，我早上还没吃饱，一起过去吧！” 金木研抬头一看，那边的招牌赫然是“美食社”。 他认识的学长和学姐们都在那里制作美食，两只手上沾满了面粉，每个人身上都穿着可爱带花边的围兜，热情洋溢地招待每一位被美食吸引来的客人。 他刚要邀请有马贵将过去，眼角陡然看见了一个新加入美食社的紫发青年。 对方一出现，就引起女生们阵阵低呼。 “月山学长！” “没想到学长也来了，论坛上说的一千杯咖啡莫非是真的？” “机会难得，赶紧过去排队啊！” “……” 金木研的话卡在喉咙里，永近英良特别不开心地说道：“怎么又是那个学长，走到哪里都能碰到！” 有马贵将接过话，“你不喜欢那个人？” 永近英良恨恨地点头，“那个家伙骚扰过金木，看中了金木的美色。” 金木研呛到，“英！你不要乱说，没有这回事！”他摆了摆手，不想被英那么羞耻地形容这件事，“我和他只是泛泛之交，而且我已经退出了美食社，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可是这句话就如同一个Flag。 月山习制作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还在上面弄了奶提，把它打造成一个甜甜的饮品。以优雅的姿态搞定这些后，他端着这杯饮品走来，弯下腰，绅士地行礼，嘴上却不说话。为了防止喰种的味觉对奶提产生厌恶的反应，他特意在上面插了一根彩色吸管，这样一来，无论哪个喰种都可以只喝咖啡不喝奶提了。 这是属于“美食家”的贴心与优雅。 在这样危险且特殊的环境下，不说话的月山习，真真切切的美如画。 这位贵公子的行为让女生们都犯起花痴，一双紫色的眸子仿佛会说话，凝视着金木研，仿佛在期盼着金木喝下他制作的饮品，品尝由他带来的美味。 “你——” 金木研无法形容对方的执着。 明知道有马贵将在，月山习就敢来见他，还亲手送上引人瞩目的饮品。 他无奈地接过这个男人的饮品，里面的咖啡微烫，以他的视角可以看见奶提上的花纹。 上面有一句随时会融化在奶提里的日文—— 【你没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818辣个眼巴巴的月山习# 金木研：你的好意，我收下了。 月山习：=3=么么哒！ 金木研：你不说话，确实好看很多……= = 第65章 调虎离山 金木研端起饮品的时候, 心理压力挺大的。 左边是警戒着月山习的英，右边是杀喰种毫不手软的有马贵将，为了不让他们看见奶提上有字, 他轻轻吹了一口气, 把奶提弄成模糊一团，之后, 他没有去用上面的吸管，而是当着月山习的面, 以正常的方式喝完了这杯饮品。 永近英良没阻止金木要喝东西的举动, 不认为月山习会在饮品里搞什么花样, 他双手抱胸，一副“我觉得你不怀好意”的态度盯着月山习。 月山习全程无视永近英良，没把这个跟在金木身边的人类放在眼里。 他等着金木的回答。 是被人胁迫, 还是真的和有马贵将一起在五月祭游玩。 “多谢，学长的手艺依旧这么好。”金木研感受着奶提的鲜香和甜美，咖啡的苦味很淡，“美食社看上去很忙, 学长加油，学姐们都在等你呢。”他脸上的神色温润了一些，把咖啡杯重新放在对方手中的托盘上, “我和朋友参加五月祭，不打扰学长和其他人了，请你代我向藤田社长转达问候。” 一举一动之中，他透露出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无不证明他不需要人保护。 【没有事情，你多虑了。】 月山习看懂了他的意思，然后又进一步郁闷。 为什么金木君会和有马贵将在一起，等等——好像以前听金木君说过，他们是邻居？！ 在月山习思维混乱，原地发呆的时候，金木研已经不打算在这里停留下去，他对有马贵将说道：“有马先生，您有想吃的东西吗？这边人多，我们可以去附近的超市买。” 永近英良也说道：“对啊，我记得那边有很多学生手工制作的食物。” “可以，你们带路吧。” 有马贵将收回注视美食社的目光，饶有兴趣的多看了一眼号称追求金木的月山习，月山习浑身一凉，姿势摆得无比端正，笑容矜持，目光略带忧郁和没追到心上人的悲伤，把金木研弄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演技完美！ 月山习内心夸赞自己。 在金木研把死神转移地点后，月山习勉强喘口气，挥散了那种仿佛要成为库因克的错觉。 能够一眼就带给S级大喰如此大压力的人—— 唯有死神独一份了。 藤田川从美食社人群里挤了出来，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这是见家长了吗？我看你大气不敢喘一声。” 月山习看着消失的那三人，纠结地说道：“我父亲想见金木君。” 藤田川惊住了，“你怎么弄得你父亲都知道了，月山家主会生气的吧！” 月山习斜睨他，往美食社内部走去，他还欠着美食社一千杯咖啡，暂时没有办法尾随金木君了。 “你怎么不说话？”藤田川追过去。 “别把你们家的情况套到我头上。”月山习远离有马贵将就本性复发，语调慵懒，“我父亲才不会跟我生气，他一直都觉得我喜欢的只有桌子上的美食，很担心我的未来。” 藤田川羡慕得牙疼，“你家对你太好了。” 月山习笑吟吟，“你羡慕也没有用，父亲愿意为我实现一切愿望。” 没错。 月山观母对儿子就是如此宠溺。 在得知月山习喜欢的人和有马贵将关系好后，月山观母温和地看向掘千绘，好似随意地对学校高层提了一句：“我儿子的同学说，CCG的特等搜查官也来到了五月祭，不知道你们能否为我引荐一二，我对特等搜查官的存在有些好奇，似乎整个日本，特等搜查官不超过十个人。” 在普通人的社会，CCG十分神秘，特等搜查官的身份信息也受到了保密。 月山家主的要求立刻得到了校方的满足。 “没问题。” “有特等搜查官来吗？我好像没收到这个消息。” “估计是游玩的那种——” 学校领导交流了一番，但是他们不知道那位搜查官的地址，略棘手。 掘千绘开口道：“可以问CCG的人。” 以东大在日本的地位，足够让CCG的人透露有马贵将的行程，双方向来友好合作，为CCG输入了不少精英。 交涉了不到十分钟，CCG就回答了东大校方：“目前休假的人是有马特等，手机号不方便发给你们，我们会通知有马特等，假如他现在有空，我再回一个电话给你们。” 这些话听上去很不客气，但已经是CCG最客套的话了。 校方的人有点脸黑，校长接过电话说道：“那样太麻烦了，给一个手机号不行吗？” CCG的接听员苦笑：“抱歉，不可以，一切要征询有马特等的同意。” 没办法，普通人不清楚有马贵将的地位。 有马贵将不是什么简单的国家高级公务员，可以被东大的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那可是白色死神，站在人类巅峰上的传说！哪怕是东大也不足以让CCG得罪有马贵将！ 接听员不想和他们闲扯下去，推搪几句话，挂了电话。 他拿起另一个电话，拨通内部给有马贵将的工作手机，“有马先生，东大校方听说您在五月祭，想要与您见一面，请问您有空吗？若没有时间，我可以替您拒绝他们。” “东大有什么事情？” 在逛超市的有马贵将用一只手接电话，另一只手在挑选伴手礼。 “听上去貌似没事——”接听员有点后悔挂电话太快了，歉意地说道，“具体我不太清楚。” “我知道了，半个小时后有空，你把见面的具体地址告诉我。”关乎学校的安危，有马贵将选择牺牲一部分游玩的时间，虽然他心底也清楚，会让接听员转达的事情未必重要。 他把手机塞回口袋，对两个少年说道：“抱歉，等下可能没办法继续逛了。” 永近英良思维活跃地猜道：“东大有麻烦了吗？”有马贵将捡起一包巧克力放入购物车，漫不经心地说道：“估计不是，他们要是有麻烦应该会通知本部没放假的人。” 在他们说话时，金木研无意识地抱了好几罐咖啡。 永近英良回头看他，“金木，咖啡喝多了对身体没好处！” 金木研尴尬地放下手。 怕金木嘴馋，永近英良噔噔的往奶制品区跑去，提了一箱牛奶回来，“金木，我们喝这个。” 金木研死鱼眼，“英是觉得我长得矮吗？” 永近英良比划他们的身高，“比我矮1cm，我们得努力长高，最好能到有马先生的程度！” 金木研唰的一下去看有马贵将的身高。 有马贵将下意识地想推眼镜，手微顿住，放下来，“我180cm。” 金木研羡慕到无以复加。 一米八！ 即使有非人类的素质加成，他也没有在变成独眼喰种后长高多少！只能说身高这种东西是先天性的，有马贵将一米八，月山习也一米八，他认识的好几个成年大喰都是高挑的个子！ “唉，一米七一的我只能努力喝牛奶了。”永近英良拍肩，安慰彼此。 “我觉得没有用吧——”金木研嘴上这么说，手上果断的把咖啡换成牛奶，他自欺欺人地想道：也许平时吃的赫包只增加RC细胞，不促进骨骼发育？ 半个小时后，有马贵将与他们分别了。 金木研望着他往校长室走去，再一次觉得人类社会的条条框框太麻烦了。 强大如死神，也要遵循规则。 “英在被有马先生指导之后，仍然想要加入CCG吗？”他忍不住劝道，“你适应得过来吗？格斗术的锻炼特别辛苦，需要十年如一日的坚持，半途而废还是会长小肚腩的。” 永近英良摸了摸小肚腩，呸，自己没有小肚腩！ 梦想妥妥是腹肌！ “金木，你都能坚持得下去，我怎么会坚持不下来。”永近英良握拳，“为了八块腹肌，这点苦难算什么！”就算天天被有马贵将揍，他也认了，“还有，金木和有马先生打架的时候特别帅！我也想有朝一日能打他一拳——咳咳，你听错了，我是想要学你们变强。” 金木研偷笑，“我听到了，你想揍有马先生，这个理想非常远大，看来他把你打得很痛。” 永近英良眼泪都要流下了，“那不是一般的痛啊！” 直到现在，他身体的每块肌肉都在抗议他接受有马贵将的“虐待”。 “金木，我们去挑一些营养品，最近消耗太大，我需要补一补。” “好。” “我会加油一直比金木高1cm！” “——你做梦。” 东大的超市里多出两个不买伴手礼，专门在弯腰挑选营养品的奇葩少年。 校长室，有马贵将总算知道东大校方为什么找自己了，敢情是一个著名企业家想要见他，所以东大的人专程从CCG那边邀请他见一面。他的内心升起一丝后悔，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上面，还不如和金木研、永近英良在五月祭闲逛。 这种小事情有必要找他来吗？ 坐在沙发上，有马贵将吹着空调，垂下眸，不喜不怒的态度弄得招待他的人心惊胆战。 校长的女秘书为他端来一杯茶水放到茶几上，退后几步。 “校长和贵宾马上就来了，请你稍等，有马先生。” “好的。” 有马贵将没有给别人难堪的习惯，既然来了，他就会做出CCG的官方态度。 伴随着从远到近的讲话声，几个人来了，校长室的门被推开。 校长引领着几个贵宾落座，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有罕见白发的青年身上，这一次想要见一见传说中的特等搜查官的人不止是最开始的月山观母，后面有很多人都陆续表示可以去校长室聊一聊。 有马贵将把目光往这些人里扫了一遍，没有找到那个经常出现在报纸上的月山家主。 “请问是哪位先生想要见我？” “呃——” 校长破天荒的有些尴尬，收敛了一下东大主场的优越感，不再只把对方当作国家公务员来忽略，“不好意思，那位月山先生临时有事，可能来不了。” 有马贵将：“……” 第一次被一个普通人放鸽子，他的心情略复杂。 月山家主是吗—— 你可以的。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放鸽子后去见金木研的月山家主# 月山观母：儿砸，你要多学学我的手段，要欺负一个公务员太简单了。 月山习：……OTZ 第66章 见面 在五月祭的人群之中, 掘千绘联系月山习，“月山君，你知道金木君在哪里吗？” 在她身边, 仪表儒雅的月山观母微笑着看着五月祭的各种小摊子, 不管是一丝不苟梳好的头发，还是身上的穿着打扮都显示出他的家世背景, 与四周的普通学生家长划开距离。 喰种里没有贵族的说法，但是月山家却是喰种世界里当之无愧的豪门, 祖孙三代经营出了一笔巨大的财富。 在日本, 顶级权贵家族甚至可以干涉政府的行事, 他们与日本高层有着密切的联系。 这也是月山习长久以来自豪的原因。 接到小老鼠的电话，月山习苦恼地说道：“我被迹部坑在美食社，必须不停地制作咖啡, 不清楚金木君去了哪里。”当然了，之后他制作的咖啡非常不用心，完全没有对待金木研那么体贴仔细。 那些花痴的女生能和金木君比吗？ 不能！ 若不是为了降低迹部景吾的警惕性，他压根不会接下这个任务！ “这样啊。”掘千绘用捧读的语气说道, “月山伯伯已经出来了，准备见金木君。” 月山习当即放下手上的事情，“父亲怎么出来了？我不是交代你不要让他碰上有马贵将吗？” 掘千绘的嘴角弯起, “你太小瞧你父亲了，月山君。” 能够在半个小时内调走有马贵将，甚至把有马贵将丢到一堆商业老狐狸的圈子里，折磨得对方几个小时不能脱身, 这妥妥是商业大佬才能使用得出来的“小”手段。 月山伯伯这釜底抽薪的一招，刷新了她的三观。 不愧是一家之主！ 月山习从掘千绘那里得知父亲放了CCG死神的鸽子，好悬没有在美食社大笑出声。 你也有这一天，有马贵将！ 上次被打的仇都报了出来，哼哼，还是父亲厉害！ “那些人可以拖住有马贵将多久？”月山习不放心地问她，掘千绘默算了那几个老狐狸与月山伯伯推脱来，推脱去的本领，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没有两个小时肯定出不来。” 月山习放心了，“我直接问三井尚香，她估计会知道金木君在哪里。” 绑架过别人的人渣·美食家愉快地拨通女孩的电话，“是三井学妹吗？我是月山习，我想知道金木君在哪里，你方便告诉我一声吗？我有事情需要和他谈一谈。” 三井尚香警惕地问道：“什么事？” 月山习的笑脸僵住，为什么连三井尚香都在防备他？他做人这么失败！ “三井学妹，我觉得我和金木君的关系应该不错，你不必防着我——” “那你自己打电话，恕我无能为力啊，学长。” “……” “学长，我有事，先挂电话了。” “……” 月山习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不能冒杀气，金木君在意这个同学，他不能再把关系弄恶劣了。 掘千绘迟迟没得到月山习的联系，了然地发了一条邮件给他。 【我不等你了，自己去查。】 一个电话而已，她又不是伪装绅士的月山习，想要弄到金木研的电话很容易。 抬起头，掘千绘面对真正的绅士月山观母说道：“月山伯伯，我们去树荫那边站一会儿，等我联系金木君。”月山观母从她和儿子的交谈里明白了一件事，问道：“习君到现在都没有对方的电话？” 掘千绘沉痛地说道：“是的。” 月山观母叹息，“这孩子太单纯了。” 掘千绘捂脸。 不好意思啊，月山伯伯，您口中单纯的儿子干了不少不单纯的事情。 五月祭从早上八点持续到下午四点半，金木研和永近英良准备在里面玩一天，单是早上陪有马贵将买东西和吃东西，他们就已经填了个七八分饱，中午都不需要吃饭了。 “下一站去看飞镖射击怎么样？”永近英良拿着折叠的宣传单，兴致勃勃地指着上面的路线。 金木研把他往其他方向拉去，“我们留那些社团一条活路吧。” 有马贵将一出手，横扫了大片需要“命中率”玩游戏的小摊子。 哀嚎遍野。 永近英良看他，“你也办得到，为什么不出风头？” 金木研很诚恳地说道：“我们还要在东大待四年，我不想被学长学姐套麻袋打一顿。” 永近英良：“……好吧。” 这个理由足够了。 在参观一个手工制作香皂的社团摊子时，金木研感觉到手机震动，不着痕迹地瞥了在学习怎么制作香皂的英一眼。他走到人少的角落里，把手机拿出来看，“陌生电话？” 月山习？ 金木研以为是对方找到他的手机号，把手机放到耳朵边，“喂？” 手机里传出掘千绘的声音，“你好，金木君，我是掘千绘，冒昧问一下你现在身在何处。” 金木研冷漠地挂断手机。 掘千绘听见嘟嘟声并不意外，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震动不停。 金木研皱起眉头，不解地接通了第二个电话：“我今天很忙，掘学姐有何贵干。” 掘千绘努力降低他的恶感，“实在很抱歉。” 金木研无奈，“学姐先说事情吧。” 让一个女孩如此低声下气地说话，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是这样的——月山君的父亲想要见你。”掘千绘旧事重提，让金木研心中再度回忆起被“月山”笼罩的阴影，“月山伯伯推掉了很多商业上的事情，今天就是专程来见你，希望你能给伯父一个面子。” 金木研正要拒绝，掘千绘突然说道：“月山君不会在的，请你放心。” 金木研的念头一转，要是月山习的父亲见了他后，想要他远离月山习，岂不是如他所愿了。就算月山习不愿意，有对方的父亲在，月山习多多少少都要顾忌一下父亲的感受。 电视剧上的豪门爱情故事不都是这样？ 最好再甩他一张支票—— 不对。 他赶紧晃了晃脑子，把那些奇怪的想法打消，“十分钟后，在东大的樱花林见吧。” 早点解决掉月山习那个麻烦！ 永近英良拿着自己捏的香皂过来，“我捏的这个兔子怎么样？” 金木研吐槽道：“为什么是黑白色。” “因为是小金木啊！”永近英良把兔子丢到他的手心里，“我的劳动成果，晚上记得用它洗脸。” 金木研默默收下礼物，与英走出这家社团。大概走了十多米远的距离，他看着兴高采烈的英，迟疑地说道：“我稍后要去见一个人，过半个小时再来找你可以吗？” 永近英良倏然停下欢脱的脚步，“见谁？” 金木研张了张嘴，实在没脸说是月山他爹，他感觉英会炸了。 他脑海中迅速找到了一个借口。 “是三井桑。” “啊咧，三井桑找你什么事？”永近英良笑得很没有心机，“算了，你要去就去吧，我在前面的侦探社团里等你，等下我们一起去玩那边的游戏。” 金木研被他的宽容弄得踌躇不定，“你确定等我？” 永近英良挑眉，“你似乎不相信我？哦哦，莫非是三井桑找你小树林里告白？” “不是！”金木研关上他的脑洞，“三井桑喜欢另一个人啊！我完全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英不要再撮合我和三井桑了，我很尴尬的啊！” 永近英良说道：“什么时候你把你另一个女朋友带出来见我，我就打消这个心思。” 那个什么神代利世小姐。 金木研感觉话题越来越危险，识相地跑掉了。 樱花林，最适合欣赏樱花的季节已过，但是枝头仍然有一些顽强留存的花朵。金木研一踏入其中，外面的喧嚣声似乎都减少了，在里面走着的大多数都是来休息的人，彼此保持安静。 一条邮件发了过来：【金木君，我们在你的右边。】 金木研循着方向看去，掘千绘朝他招手，在她身边是一个身材高大，年纪也不轻的长者。 完·全·和·月·山·习·不·像。 他压下满口的槽点，往两人那边走去，双手垂下，放在身侧，下意识保持着一个晚辈对长者的尊敬。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给面子，大概是——那位长者的表情太肃穆，让他联想到了一个古板有礼的绅士。 想到月山家在人类社会中的地位，金木研暗暗佩服。 为什么这样的男人会养出那么一个儿子啊！ “金木君。” 两人见面，月山观母从掘千绘那边知晓了他的外貌，并不意外地唤出对方的姓氏。 金木研站在他面前，“您好，月山学长的父亲。” 月山观母对他的疏离心下了然，儿子不仅没追到人，还让对方产生了抵触的心理。 这个少年—— 不怕他，但尊重他？ 敢下套子给有马贵将的月山观母微微一笑，友好地说道：“为了见你一面挺不容易的，希望我们珍惜这一点时间，毕竟有马先生可能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来。” 金木研看着他，不会吧！是这个人把有马贵将调开了？ “很惊讶吗？” 月山观母让掘千绘离开这里，单独与金木研谈话。 “有马先生虽然相对于普通人来说，收入较高，地位不错，但是他仍然隶属于一个官方组织，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家族，我想要见他一面，他就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您见了他？” “没有，我让他在那里等着。” 月山观母满意地看见金木研脸上的震惊。 果然，这个少年不是对喰种一无所知的普通人，儿子对他隐瞒了很多事情。 记下一笔，他继续套话。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樱花林中见面的两人# 金木研：卧槽，你父亲这么屌炸天没问题吗？ 月山习：爸爸棒棒哒！ 第67章 镜形迷宫 在自己的社团里, 三井尚香没急着卖东西，而是拿着手机发邮件，“金木在做什么啊——” 上上个电话来自月山学长。 上个电话来自永近英良。 她帮忙搪塞完月山学长没多久, 又因为金木的一条邮件, 不得已的再搪塞了一次永近英良。她有点怀疑人生，自己认识的金木同学是不是自带“麻烦”光环, 走到哪里都让人不能放心。 邮件没有得到回复，她托着脸颊, 自言自语：“为什么金木要糊弄永近君, 我记得他们两个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难道金木在私下里谈恋爱？不方便被永近君知道？” “咦，什么不方便被我知道。”一道声音从她身后出现。 “……”三井尚香吓得没抓稳手机。 永近英良跨步上前，及时捞住了要和地面亲密接触的手机, 手指一摸，手机上挂着一个黑漆漆的小挂饰，有点不太符合三井尚香喜欢娃娃的爱好。 “你吓死我了。”她按住胸口，心都要跳出嗓子眼。 “这说明三井桑完全不懂得撒谎。”永近英良大大咧咧地坐在他对面, 凳子是从另一个学姐那边借来的，“女孩子少说一点谎话比较好，不然容易让男孩子害怕。” 三井尚香没好气地瞪他, “我这算哪门子的谎言，是金木不想告诉你罢了。” 永近英良愁眉苦脸，指着自己阳光帅气的脸说道：“我有这么不值得信任吗？他宁愿找你帮忙都不愿意找我说一句原因。” 心一软，三井尚香答道：“可能是私事。” 永近英良唉声叹气, 陪三井尚香在这个摊子上卖娃娃。 凭借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娃娃的销售量猛增，让三井尚香忽然对这个隔壁班的同学刮目相看，“你未来适合去搞销售这个行业，忽悠人特别厉害啊。” 永近英良正了正脸色，“不，我的目标是CCG搜查官。” 三井尚香想到那场洒满鲜血的喰种拍卖会，打了个寒颤，“这个职业很危险。” 他眯了眯眼，“三井桑知道一些什么吗？” “嗯，见过一次他们。”三井尚香撇开头，不想去面对永近英良锐利的目光，“感觉需要狠得下心肠，又能够牺牲自己的人才适合当CCG的搜查官，你是金木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你变成那样的人。” 永近英良有点迷惘，“会这样吗——” 长久以来对CCG的好奇和憧憬让他无法转变印象，开朗地说道：“没关系，我不当那样的人就行！” 是的，每个人都可以走出不同的路。 “要看金木的娃娃吗？”三井尚香提起另一件事，“我在母亲节那一天本来想要熬夜赶工，送给金木，结果他拒绝了我，说是会买康乃馨送给他的母亲。” 三井尚香的话让永近英良倍感兴趣，“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一男一女就暗搓搓地拿着金木研的娃娃玩起来，时不时地给娃娃换衣服，换发型，恶搞兴趣十足。 “好圆的脸啊。” “我弄的是大一刚入学时候的金木娃娃。” “对哦，他刚开始脸肥肥的，现在好神奇的瘦了下来，整张脸都变得好看很多。” “我也想变漂亮——” “办不到的，三井桑，你需要整容手术。” “呸！” 自己的两个小伙伴玩得不亦乐乎，金木研却一脸绝望地面对商界和喰种界赫赫有名的人物。 “您说什么——” “是我的意思太复杂了吗？我对你和习君的事情完全支持，后代方面也不用担心，我们家不注重血脉传承，如果你和习君喜欢，可以去抱养一个孩子，我会视他为亲孙子的。” 月山观母开明得不可思议，与他古板的外表不同，一点都没有豪门瞧不起平民的情况。 “不——我和月山习没有任何关系，您多虑了！” “没有吗？习君似乎在追求你。” “月山先生，学长对我只是一时的兴趣。”金木研用最后一丝希望的眼神看他，“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放弃吧！ 喰种和人类在一起是没有好下场的！ 月山观母觉得这方面的确麻烦，安慰道：“没关系，好聚好散。” 金木研迷了。 他拿出杀手锏神代利世，“月山先生，我有女朋友了。” 月山观母：“……” 金木研见他愣神，心底高兴了起来。 然而姜还是老的辣，月山观母思考过后，问出关键：“你的女朋友是谁？”习君居然没有干掉她？ 金木研说道：“一个外校的人。” 月山观母神色捉摸不定。 话题谈到这里，金木研拒绝再和对方交流下去，这是一只老狐狸，套了他不少情报。 他收敛了所有情绪，冷静地拿出手机，“月山先生，有马先生是我的邻居，虽然我很惊讶您为了见我一面，把他调开了，但是我需要提醒您一句——放人鸽子不是一个绅士该做的事情。” 月山观母看见他有拨打电话给对方的迹象，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 金木研眼底闪过危险的光。 想动手吗？ 在他随时准备反抗的状态下，月山观母一叹，从西装外套下找到自己的商务手机。 “这样的事情的确不好。” 作为一名绅士，对待敌人也需要稳重优雅。 月山观母打了东大校长的电话，在金木研面前说道：“您好，校长吗？”他露出儒雅的笑容，真诚而歉意，“我的事情办完了，马上就过去。”他和校长联络完感情，结束通话，看向金木研，“抱歉，金木君，我要回去见那位有马先生了，今天能认识你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金木研无法形容这一刻的复杂感受。 “您很奇怪。” “有点失礼，我也觉得金木君很奇怪，是我见过的最特殊的人类。” 月山观母临走前的话颇有深意，但里面的温润与平和，让金木研无法再升起那种戒备心。 见鬼！ 他竟然认为对方很慈祥！ 金木研脚步飘忽地离开樱花林，没走太远，他停了一下。上辈子他没见过月山观母，可是很多方面，他似乎都接受了月山家的资助，这其中未必没有这位绅士先生的手笔。 这样的家主——未免开明到不可思议了吧！ 樱花林的另一头，月山观母走出来后就见到了等他的红发小姑娘。 “掘小姐。” “月山伯伯感觉如何？” “是一个好孩子，对我十分尊敬，不过他对习君的态度不好，是习君对他做了什么坏事吗？” “嗯——月山君绑架过他的朋友。” “唉。” 月山观母找到了问题源头，忍不住为儿子叹了一口气，“回去再和他说吧，我觉得我需要给习君买一些恋爱方面的书籍了，他大概是拿着食谱去追求人的——” 走在他后面的掘千绘连忙低下头，忍住自己的笑声。 食谱—— 噗噗噗噗，一针见血！ 月山君之前最大的愿望好像就是把金木君送上餐桌，然后煎炒烹炸一遍，尝试各种口味。 月山观母没有回头，说道：“掘小姐有空就帮习君一把，可以吗？” 掘千绘答应道：“好。” 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她马上按动手机键盘，派自己摄影部的小眼线去盯梢。没过多久，她就收到了自己社友的邮件——金木研和永近英良分别往侦探社的方向走去。 侦探社那个地方，今年是镜形迷宫—— 掘千绘把这个消息发给月山习，“月山君，金木君去了侦探社，你父亲正在前往校长室，短时间内不用担心那位死神大人。” 月山习秒回了邮件：“我知道了。” 临近中午的侦探社内没有很多人，大部分人都已经被镜形迷宫吓跑了。 一组大部分由镜子构成的大型迷宫摆在侦探社旁边，建造花费很高，但是每人交100円就可以进来，价格很便宜，在上午吸引了不少人。然而进去的人一百个有九十九个都迷路在里面，靠报警器才被人开后门拉了出去。 社长哀叹：“这次太难了，不仅要找迷宫的出口，还需要找到自己从另一个方向进来的队友。” 他的社员嚼着小饼干，淡定地说道：“不就是为了玩人吗？” 社长：“……” 说得好有道理，无从反驳。 金木研与永近英良一起来后，社长热情地说道：“永近君带朋友来啦！快，免费，进去吧！” 永近英良瞅着他一副把人推入火坑的表情，惨不忍睹地回过头。 “金木，你要试试吗？” “好。” 金木研对推理不擅长，但恐怖小说里总会存在一点逻辑推理因素，碰到迷宫，难免产生了兴趣。 为了防止好友不懂这方面的知识，永近英良低声为他介绍迷宫的事情。 “镜形迷宫唯一的麻烦就是视觉上的干扰，你一定要记住自己的位置再走动。” “好的。” “金木，” 去为两人领了一块代表队友的牌子，是黑色的侦探帽徽章，假如他们能够顺利走出来，便可以通过徽章领取到相应的礼品。没有浪费人少的时间段，他们从不同的地方踏入镜形迷宫，约定去迷宫中心寻找对方，如果没找到对方，就在一个小时内走出来结束游戏。 其实玩过的人都知道，镜形迷宫不可怕，可怕的是镜子，每个镜子都会折射出不同角度的自己。 ——如同身处于恐怖世界。 金木研走进第一个迷宫房间，瞳孔适应不同镜子里的自己。看着各个角度的自己，他通过镜子里“自己”的大小，计算起远近距离，在心中形成一个能适用这里的公式。 几秒后。 他推开第二个房间的门，迅速在迷宫里移动起来，丝毫不会出现撞到镜子的情况。 镜形迷宫外，月山习花了一点时间赶来侦探社。 听到了游戏规则，他没有犹豫地说道：“我要一个和金木君相同的徽章。”侦探社的社长若有所思，“金木君？他已经走了十分钟，你确定能够找得到他？月山学长，我们的迷宫没那么简单，不然会砸了我们侦探社的招牌。” 月山习想到金木研的气味，自然而然地说道：“我当然能找到他。” 社长不相信地说道：“请学长加油。” 你要找得到人，我跟你姓！ 此时此刻，侦探社擅长推理的社长，完全被几个人的外表蒙骗，没有从这几个陆续进去的人身上看到名为“危险”的导火索，也不知道自己的镜形迷宫会遭受怎样的灾难。 收完钱，社长乐呵呵的对社员说道：“不知道他们要多久才能出来。” 月山习进入镜形迷宫后，看见各类镜子，懵住片刻。 “金木君在哪里？” 他努力从房间里的味道上分辨金木研是否经过。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尾随过来的月山习# 金木研：我似乎闻到了变态的味道？ 月山习：亲爱的，我马上就过来找你了！等我！ 金木研：…… 第68章 躲猫猫 身处于重重镜子里, 金木研抽空接了一个神代利世的电话。 “你没死？” 对方一开口就充满惊奇。 “利世小姐，我相信你能感觉到我的情绪。”金木研对她咒死的行为无动于衷，行走在迷宫之中, “我没有产生任何负面感情, 这足以让你判断我是否活着了。” 神代利世乐不可支地说道：“也许是被打傻了呢。” 金木研蹲下来，摸了摸门缝, 答道：“如果被打傻了，利世小姐大概会接收到一堆凌乱的情绪。” “我这么问你, 你居然真的回答。”神代利世对他较真的行为撇嘴, 坐在公交车上望着外面的风景, “亏我还比较担心你的死活，准备在东京逛一圈，看看能不能给你收尸。” 金木研淡淡地说道：“我要是死了, 尸体只会被CCG拿去做库因克。” 神代利世好奇：“你在人类状态下有赫包吗？” 没赫包是无法制作库因克的。 “没有。”金木研给出了一个深思过的答案，“我的赫包是在你我共鸣下临时产生的器官，每次喰种化，我都需要比一般喰种都大量的RC细胞支持才可以, 所以通常在喰种化后会产生强烈的饥饿感。如果有赫包这种东西，我根本通过不了学校和医院的体检，直接就被搜查官们逮走了。” “人类状态下的你——啧啧, 太弱了，金木君。” “我知道。” “死神在你身边吗？” “没有，他和学校高层见面去了。” “嘁。” “利世小姐难道不该感谢有马先生吗？他可是数次放过了你。” “……” “好了，我知道利世小姐隐瞒了我一些事情, 不过谁没有秘密，只要利世小姐不背叛我就行。” “男人的嘴巴就是甜。” 神代利世不满地讽刺他，有马贵将最多是不杀她，但是打个半死绝对没有问题。 金木研想到五月祭上躲躲藏藏的喰种，经过有马贵将的“刺激”，那些伪装能力极强的喰种都露出了破绽。单是明面上，他就看出好几个在五月祭游玩的喰种，就是不知道暗地里还藏了多少个。 为了防止西尾学长袭击英那样的意外出现，他诚心地邀请神代利世：“利世小姐，你要来东京大学的五月祭吗？我的学校在举办一场盛大的活动，有马贵将暂时不会出现，你可以在这里玩一个小时左右。” “你不怕我吃了你的同学？” “我在呢。” 金木研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压下了神代利世的口水。 “我只是希望，在除了玩之外，利世小姐能够帮我看一看学校里有多少个喰种，他们活跃在哪个社团。” “你要吃他们？” “不，我要远离他们当一个普通人。” “谁信你呀。” 走下公交车，神代利世拍了拍新买的淑女裙，白色水晶高跟鞋衬托着她纤细的双腿，宛如女神，“我已经到东京了，大概15分钟内到你的学校，在哪里见面？” 金木研说道：“我在侦探社的镜形迷宫，利世小姐想玩就到五月祭逛一逛，离校长室那边远一点。” 在死神的态度不明时，他暂时不想惹到对方。 神代利世顺着年轻人的人流往学校走去，“五月祭需要入场券吗？” 金木研在迷宫深处声音低沉，脚步声轻不可闻，“对于利世小姐来说，需要入场券这种东西吗？我相信利世小姐也没那个耐心在门口排队等候那么久。” “噗——”神代利世掩唇，“你好了解我呀。” 一次又一次，她都感觉到金木研如同她的半身，简直心意相通！ 而且吃饭的速度很快！ 超赞！ 东大五月祭上，喰种们手软脚软地躲起来，而外面却来了一只凶残的“暴食者”。 收到“暴食者”来临的信息，田中荣一感觉很崩溃，然后他再往前一看，那个不停购物的艳丽女子他妈的和月山习一个调调，都是紫色的头发，紫色的眼睛！前有杀喰种不眨眼的CCG死神，后有把人类和喰种都一起吃的“暴食者”、“美食家”，他们在东大生存也太艰难了吧！ 还能怎么样，惹不起总躲得起！ 田中荣一跑去社团的洗浴室，往身上喷洒一堆沐浴用品，降低身上的喰种气味。 学他这么做的喰种有很多，大家各出奇招，往身上增添其他味道。 最过分的是吃榴莲的。 神代利世就算察觉到对方喰种的身份，都忍不住捏着鼻子绕路走，“太过分了，喰种吃这种东西做什么？”她这么想着，嫌弃的眼神直白到不行，而对方也很悲愤，“为什么暴食者会跑到人类的摊子上买东西！” 翻墙进来的神代利世在查探喰种之外，沉迷购物不可自拔。 直到这个月的钱快花光了，她才不依不舍地拎着两个大购物袋往侦探社那边走去。在路上，同类们对她退避三尺，倒是有很多“美食”腆着脸过来问她电话号码，让她相当心动。 啊呀，金木君学校里的同学都好热情。 在她想要留下号码约个男孩时，一缕名为“紧张”的情绪划过心头。 “咦？那家伙竟然紧张了。” 神代利世往冥冥之中指引的方向望去，仿佛能够隔着距离看见金木研一般。 在她对面脸红的东大学生看来，风吹动女神的紫发，女神迷人的眼睛望着远方，靓丽得让他怦然心动。可是在发生这个临时的小插曲后，神代利世就没打算停留了，“抱歉啦，我有男朋友了。” 抛下心碎的小男生，神代利世往侦探社的方向走去。 迷宫里，金木研飞快地打开一扇扇门，门开启，又自动关上，速度快得惊人。 他往弯弯绕绕的地方跑去，不再在路上给永近英良留下暗号。四面八方的镜子都折射出黑发少年无奈的脸，让他看上去就像是游戏里的人物，后面被一个大怪物穷追不舍。 大怪物的名字是“月山习”。 月山习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因为过于激动，在隔壁房间里的一句话被金木研听到了，从而让金木研开始了躲猫猫的行动，那句话便是——金木君，我快找到你了哟。 听到这句话，金木研不逃才有鬼了。 在金木研的闪避下，纵然月山习的嗅觉极为灵敏，又用耳朵捕捉声音，他沿着气味最近的地方走去，每次打开的门里都是空空如也。 味道离他越来越远—— “金木君，发现我了吗？”月山习在推门间浅笑，赞许着对方的行动力。 在这样的大型迷宫里，纵然是他都需要在脑海里勾画出地图，记住房间的位置，金木研能够提前一步躲开他，说明在这方面的能力更强，不愧是大一的新生代表。 另一边，神代利世交了钱，寄存物品，也走入了镜形迷宫。 她是纯属过来玩，顺便见识一下东大学生的实力，万一人人都如金木研，她还是早点跑路比较好。 幸好，这世上大多数都是普通人。 倘若说月山习在用嗅觉作弊，那么神代利世的作弊方法就更强大了，她在某个迷宫房间里停留，利用精神共鸣的方法让金木研主动来找她。空余的时间里，神代利世打开包包，干脆在镜子面前补妆，把女性爱美的一面在私底下表现得入木三分，哪怕是有人撞见她，也猜不到她是喰种。 金木研是在她画眼线的时候闯入这间房间的，来得突然，神代利世的手一抖，画歪了。 “啊啊啊——”她差点尖叫。 妆全毁了！ 金木研赶紧捂住她的嘴，“小声点，利世小姐。” 在两人的镜子面前，神代利世的赫眼已经出现，眼角是狰狞的黑色眼线。 金木研一看，噗嗤了一声。 埃及妆。 神代利世哪里不知道他在笑，马上就用高跟鞋踹向这个家伙，企图让对方品尝5cm高跟鞋的滋味。金木研在经过有马贵将的指点后，细节掌控力更强了一层，神代利世一有反应就被他限制住对方的关节，手指重重施加压力，没有怜香惜玉之心的把人摔在地上，扣住反抗的双手。 神代利世恨得牙痒痒，“你就是这么请我过来玩的？” 金木研松开手，表示无害地后退到墙壁，镜子上，他黑灰色的左眼已然变成了赫眼。 黑色的眼白，猩红的瞳孔。 如同绽放的花瓣般的血丝从眼睛攀延到周围，危险的气息浮现，从人类到人类的捕猎者只需要一瞬间！假如不是亲眼见证他的转变，那些有证据的人也没有办法想象他的变化如此简单。 只需要神代利世靠近，他浑身的RC细胞就会飙升到极限。 独眼喰种！ 他的血，他的气味都完全转变。 然而在喰种化的下一秒，金木研闭上左眼，身上极力克制着那股汹涌的力量。 “利世小姐，你来的不是时候。” “什么意思？” “美食家也在迷宫里，追在我后面跑。” 在神代利世从地上爬起来后，金木研烦恼地说道：“我本来以为你在外面玩，暂时不会过来，便发了邮件让你晚一点过来，结果你根本没看邮件就跑来找我，我现在还没摆脱美食家啊。” 侦探社占用的场地比较大，镜形迷宫摆在偏僻的地方，距离五月祭最热闹的中心有五百米的距离。 那是他和神代利世的“安全距离”。 神代利世心虚一秒，“我是来看看你碰到什么麻烦的。” 其实她是来凑热闹的哈哈哈！ 美食家，没想到金木君不仅和死神当邻居，还惨到和美食家在一个学校！ “现在怎么办？”她光棍的把事情推到对方身上。 “我身上的变化骗不过他，房间里残留着我的喰种味道，为今之计在他抵达这个房间之前，把他打晕，然后我再从迷宫里出去，让空气中的味道散去。”金木研对神代利世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利世小姐，你长出了赫包吧。” 神代利世毛骨悚然。 她抱住双臂，走到离金木研最远的位置，然而房间太小，他们仍然处于面对面的状态。 “你想做什么？” “月山习还没有长出赫子，战胜他，利世小姐。” “……” “我不建议你吃了他，你不要用饥饿的目光看着我，他的父亲还在学校，你要是不想同时面对死神和另外一位大喰，最好把人打晕后就早点离开。” “啊，好可惜啊。” 神代利世的舌头露出一丁点，在红唇上格外俏皮。 可以揍美食家了啊！ 商议了敲闷棍的事情后，金木研在房间里坐下，“我等你，利世小姐。” 神代利世郁闷，“我不知道怎么钻迷宫。” 金木研沉思，算出他和月山习的路线图，按照这个速度，月山习在五分钟内就会过来。他忽然指向旁边的一个房间，“你往那边走，左、右、左，应该能在三分钟内撞上他。” 神代利世兴冲冲地要冲出去，转头问一句：“你要我报复他吗？” 金木研笑得人头皮发凉，“可以啊，注意点分寸就可以了，我静候你的好消息。” 天天在学校里骚扰他，他给一点小报复没有关系吧？ 到了金木研指定的房间里，神代利世浑然忘记了妆容上的问题，摩拳擦掌地等着揍没有赫子的美食家。敢叫她母猪！美食家，你就算是长得不错的男人，她也不会放过你！ 同一时刻。 月山习推开门，眼前猛然撞入了一个女性的窈窕背影。 “利世？！！” 神代利世听到后面的动静，转过身，冲他嫣然一笑，眼中恶意满满，“又见面了。” 月山习的表情停留在“愕然”上。 在凝固的敌意下—— 他揉了揉眼睛，思维和正常喰种完全不同，“你的眼角怎么了？这是最新的妆容吗？”他对神代利世没有食欲可言，见到这个讨人厌的同类，他的观察重点都在对方脸上。 神代利世理直气壮地说道：“是啊！” 月山习沉吟，“你唯一能看的脸也毁得够可以。” 神代利世：“……” 不就是眼线画长了一些吗！ 俏脸青了一截，神代利世准备动手打人，可是月山习马上摆出停战的手势。 “等等！我们没有必要打架，这里到处都是镜子！” “谁说没有必要？” “我知道肯定是金木君找你来的，但是为了一个人类，你不觉得你帮得太多了吗？” “有、有吗？” 神代利世知道理由站不住脚，笑容飘忽。 月山习对她的捉急心知肚明，开始拖延时间，“我们的矛盾是在那个白发喰种身上，金木君不是白发喰种，你根本没有必要对我下手，这里是学校，你逃不出去的。” 神代利世的美眸一转，赫眼绽放，“不行哦，金木君好像不喜欢你。” 月山习定定地看着她的赫眼。 下一刻，他撞开门就跑！完全不给对方留下打人的机会！ 妈的，这个母猪竟然敢挑他赫子没长出来的时候下黑手！有本事在完好状态下一对一！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被追的上蹿下跳的美食家# 金木研：利世小姐好慢啊…… 神代利世：啊啊啊啊啊等我抓到他！ PS：利世小姐一出门，立刻扭转形势~ 第69章 偶然撞见 听着地面隐隐传来的震动声, 金木研靠在镜子上，内心只有一句话。 利世小姐，你真不是一般的会搞事。 算了。 他就没指望过利世小姐能够成功, 转移了月山习的注意力就可以, 其他的——他自己来。 这里是迷宫的边缘地带，距离神代利世进入的门口不远, 金木研没打算再往里面一头钻去，平静地打电话给永近英良, “英, 我在迷宫的边缘, 你过来找我吧。” 怕对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开了GPS导航。 现代科技才是“作弊”。 即使是侦探社的人也没有想到过玩迷宫的人这么狡猾，为了能够和同伴汇合, 连GPS定位都做得出来！ 永近英良也愕然了，“金木，你不玩了吗？” 金木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的——女朋友来了, 她听说月山学长在骚扰我，跑去找他算账了。” 永近英良：“哇！” “等下带我去见你女朋友一面。”永近英良不再犹豫，往金木的方向迅速推进, “给我十分钟，我差不多能走到你那边——”一阵乒呤乓啷的玻璃震碎声出现！“哦豁——”他站在原地不动，看见月山习从另一道门里飞奔而出，紧随其后的是一个紫色长发的女子, 一脚就踩碎了玻璃门！ “别跑！”她追着月山习跑入另一扇门。 永近英良在她风驰电掣的速度里目瞪口呆，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楚，女子就跑了。 卧槽！ 这么凶残，金木，你确定这是你的女朋友？！ 拿着手机的他半天才说道：“金木，你Hold得住这样的女孩吗？” 金木研语气麻木，“习惯了。” 是的，利世小姐惹祸的能力一流，他怎能相信对方会在五分钟内解决掉月山习！ 永近英良一时间不想那么快去找金木了，斗志高昂地说道：“需要我帮你的女朋友吗？我看她似乎不太了解迷宫，都是跟着月山习一路飞奔。”要是他出马，肯定可以和金木的女朋友联手对付月山习。 金木研抱膝而坐，用孤苦伶仃的语气说道：“我一个人在等你，你忍心让我碰到月山学长吗？” 永近英良被他弄得心软得一塌糊涂。 “好啦，我去找你，不过他们越跑越里面去了，我觉得找到你的可能性不大。” 说着安慰的话，永近英良聪明地沿着那些玻璃碎成蜘蛛网的房间走去，暗道这次需要赔偿的金额肯定不低，希望金木的女朋友足够有钱，不然不好和侦探社的人交代。 比预计的十分钟更短，永近英良推开最后一扇门，看见了坐在镜子房间里的好友。 金木研也看向他。 一刹那，被冰冷的RC细胞占据的左眼不再猩红滴血。 清澈如昔。 隐藏了赫眼的金木研笑道：“英。” 永近英良皱起眉毛，盯着金木，感觉对方和平时不太像，“我觉得你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你想太多了。”金木研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屏住呼吸。 同在一个房间里，他闻到的都是英的血肉味，只要闭上眼，仿佛眼前就是小时候母亲为他做的汉堡肉——呃，莫非是英吃多了汉堡肉，身上也是这个味道了？ 他被自己的联想囧到了。 永近英良不知道自己被好友吐槽了，上前拉起对方，“走啦。” 金木研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一起从神代利世出来的地方出去，途中没有碰到任何威胁生命的家伙。两人在侦探社众人的惊讶下，上交了徽章，不过由于他们做了弊，永近英良和金木研都没有领取礼物，拎着自己寄存的东西，互相聊着天就离开了侦探社，无视了镜形迷宫里逃亡的某位学长。 “不等你的女朋友？金木。” “她出来后会给我打电话，我觉得她现在应该玩得很愉快。” 金木研摇了摇手机，冲英微微一笑，只是里面蕴含的意味有点小复杂。 永近英良同情道：“你女朋友真的没把你忘记吗？” 金木研苦笑：“天知道。” 这么折腾一阵子，肯定会触动镜形迷宫内安装的警报，月山习也不会让利世小姐一直追杀下去。 两人走出不到两百米的距离，侦探社的人听到警报声，连忙跑入迷宫捞人。过了一会儿，月山习衣着狼狈，头发散乱的被他的学弟们救了出来，翩翩贵公子的形象毁了大半。 回过头，他恨恨地瞪着神代利世，“你给我记着！” 神代利世玩着指甲。 有本事来啊，美食家。 神代利世见有普通人用看“女汉子”的眼神看她，立刻装起可怜，咬着可爱的指甲。 “不关我的事情，是他先惹我的！” 放屁！ 谁惹你了！ 月山习气不打一处来，“这些玻璃都是你弄碎的，我也是你打伤的，你还装可怜！” 神代利世斜睨他，“你不跑不就行了吗？” 让她打晕一下什么事都没了。 “糟糕！”她的脸色一变，感觉到精神联系上的金木研走远，“把金木君忘了。”没等任何人挽留她，她往金木研走的地方跑去，把剩下的烂摊子都丢给了月山习。 月山习很想抓住神代利世往死里打，奈何强弱不由人，他咬碎牙，发誓成为半赫者再虐对方。 “我会赔偿迷宫的损失，这一次的事情——对不起了。” 在喰种世界冷酷的美食家，捏着鼻子对他的学弟、学妹们道歉。 侦探社的社长让其他人下去，留给月山习打理自己仪表的私人空间，走之前，他哀其不幸地说道：“月山学长，下次不要招惹到这么暴躁的女性啊。” 他一眼就看穿了神代利世的凶残性格，那高跟鞋上都沾着血。 月山习捂住身上的伤口，“我没有办法——” 那个女人一直黏在金木君身边！隔三差五就能看到她顶着“女朋友”的头衔招摇撞骗！ 还女朋友？ 金木君不是照样啃了你的赫包吗！ 月山习痛定思痛，在离开侦探社后联系叶，“我晚上去喰种餐厅共喰。” 他要早点长出赫子啊啊啊—— 校长室，月山观母看着坐了两个小时，中途还和他们一起吃了一顿饭的有马贵将，内心赞许对方的风姿气度。抛开立场而言，白色死神的定力极强，外貌也充满了欺骗性，温和恭谦，让人看不出他一旦动手就是一尊凶神。哪怕无聊透顶，有马贵将也不会像迹部君那样露出烦躁之色，而是把CCG的官方态度展现出来。 他想了想，结束了与几个商场“老友”的谈话，放对方离开校长室。 有马贵将迅速告辞。 在路过门口的时候，有马贵将与月山观母擦肩而过，风衣包裹住颀长的身躯，让他如同一个正常的青年。假如他穿上工作时候的白色风衣，戴上眼镜，那么他就会蜕变成让喰种闻风丧胆的死神。 月山观母忽然闻到了一股极细微的药味。 死神受伤了？！ 在这样的大新闻下，月山观母仍然不动声色地喝着茶，心底寻思着可以获得的利益。 不过，还是回去问一问儿子喰种拍卖会上发生了什么吧。 最近太放养习君了。 校长室外，有马贵将迎面碰到了来找他的两个少年，几乎是第一眼，他就敏锐地发现了金木研的气场有着微妙的改变，介乎于安静温顺与冰冷危险之间，像是快要藏不起锋芒的匕首。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嘴角翘起，又抹平，有马贵将当作没发现地说道：“没耽误你们玩的时间吧。” 现在是下午快两点。 金木研的眼睛一直没与有马贵将对视，“我和英玩了几个小时，有马先生还要去逛一下吗？” 有马贵将遗憾地说道：“我有些累了。” 金木研哽了一下。 累？是谁能恐怖到五分钟内收拾两个大喰和两个半赫者的！ 永近英良体贴地说道：“有马先生，五月祭会开两天，如果您喜欢，明天我们也可以和您一起在东大里到处看看。” 金木研点了点头，白天的有马先生无害多了，偶尔接触一下也没事。 有马贵将接受了这个提议。 “明天吧。” 他貌似看到了好几个见到自己后神色诡异的家伙。 两人陪有马贵将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打算把人送走，再回来继续逛五月祭。在金木研正要松口气的时候，一种异样的不安感从他的心头冒出，这个方向——难不成利世小姐也在往外走去？ 500米，400米，300米……50米！？ 有马贵将要是再撞见利世小姐，会手下留情吗？也许明天东大的头条新闻就是“CCG特等搜查官大战貌美喰种”，或者“东大五月祭惨案”，怎么想都觉得非常不妙。 金木研急中生智地说道：“有马先生，我有一件东西想当礼物给您，感谢您的教导。” 永近英良心中惊讶，刚才没听说金木要买礼物给有马先生呀。 三个人停下来。 金木研把快跳出嗓子眼的心塞了回去，镇定的在死神的目光下，从袋子里翻出一盒东大卖的和果子。 双手一递，他把原本买给自己的零食果断送给对方。 “有马先生，请您收下。” “嗯？” 有马贵将看着三色的和果子，有点意动，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校门口，神代利世的本意是想要早点离开，防止自己和有马贵将撞上，但是脚还没踏出校门，她记起自己走得太匆忙，忘了拿东西。神代利世手上翻出寄存物品的牌子，“都怪美食家那个痴汉，害得我忘了自己的东西，不知道五月祭的社团里允不允许隔夜寄存物品啊。” 以防万一，她往回走去。 她不爱吃人类的食物，可是对人类的手工制品很感兴趣，在逛五月祭的时候买了很多。 回头没走多久，神代利世在人群之中感觉到金木研。 正要打招呼—— 她奇怪地看见金木研的嘴角似乎在抽搐，定睛一看，对方面前那个背对着她的白发青年—— 看上去——好像——有点——眼熟？ 一道情绪如闪电般劈入她的心田，那是来自金木研的警告。 【别过来！】 死神——有马贵将！ 神代利世推开身边碍事的路人，咻的一下挤入离开学校的人群里。 有马贵将慢慢转过身。 如果没有听错，好像有人看见他就跑了？ 在东大外，神代利世踩着高跟鞋奔跑了足足五公里才停下，扶着路灯喘气，“我、我再也不去东大了——”她手不稳地发了一条邮件给金木研：“金木君，东大的喰种挺多的，我晚上告诉你他们在哪个社团，还有作为补偿，我在侦探社寄存了物品，你记得帮我拿，牌号是29号。” 逃脱危险后，她没忘记找金木研帮忙，死神也不能阻止她拿回自己的东西。 收到邮件的金木研：“……” 他目送有马贵将离开东大，拉了拉英的手臂，“英，陪我再去一趟侦探社。” 永近英良：“为什么？” 金木研露出无奈的笑容，“我女朋友的东西忘了拿。” 利世小姐，你最好祈祷你买的东西里没有任何“奇怪”的物品，不然我回去就宰了你。 不过—— 利世小姐仍然惧怕有马贵将，而不是有恃无恐地路过，看来在他不知道的背景里，利世小姐的身份不算特别高，至少有马贵将对神代利世没有特殊的呵护想法。 危机四伏的五月祭总算告一段落。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内心跌宕起伏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利世小姐，下次求你准时离开。 神代利世：安心啦，没有下次，我压根不会再来了！ 第70章 人喰有别 每个学校都隐藏着一部分危险, 只不过普通人不知道而已。 以学校内的喰种数量进行对比，二十区的上井大学和二十四区的东京大学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地方。东京大学作为日本首屈一指的名校, 吸引来的学生不分人类和喰种, 他们都是以优异的成绩考上这所大学，成为其中的一份子的。 在金木研拿到有喰种在的社团名单后, 恍然发现自己和其他人一样忽略了一个事实。 喰种比同龄人都强。 这个“强”，是指各个方面的先天条件。 在相同的学习条件下, 喰种的记忆力、反应力、体力都属上等, 倘若再加上一副好看的容貌, 他们通常可以不费多大的力气就能成为人群里的焦点。 但是他们不敢！ 越是被关注，就越是会被发现身份！ 在这些低调做人的喰种里，高调到可以和迹部景吾争锋的月山习才是“奇葩”。 “除了月山习, 没有几个喰种敢站在人群之上。”金木研喃道，“一旦被发现就是过街老鼠，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才华也必须默默无闻，这个世界的舞台是留给人类的。” “可惜了。” 把名单粉碎, 他记住了这些社团，并且在未来会绕路走。 转过身，金木研蹲下身, 把公寓里的抽屉打开，里面放着一些不能拿出来见人的东西。一块面具，两个盒子，还有零零碎碎的用于伪装喰种的道具。他把一个朴素的盒子取出, 拂去灰尘，目光柔软，“还有几天就到六月十日了，马上就是英的生日了。” 英。 库因克，我给你拿到了。 五月祭过去，六月将要到来，六月最大的意义就是英的生日。 金木研打开盒子，一柄银色的手术刀静静地躺在那里，能够给喰种造成伤害的武器看上去如此普通，但是任何识货的人都明白——这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 用酒精消毒后，金木研用干净的布料擦拭手术刀，再把它装入一个礼物盒里。 坐在床边，他随后望向窗户外。 经过一段时间的自欺欺人，他算是在有马贵将相当严厉的格斗指导下明白了一件事情，对方不在乎他是不是独眼喰种，也没有抓捕他去CCG的念头。白色死神用温和而不容拒绝的态度表明：只要你加入CCG，与喰种那边断开关系，喰种拍卖会那件事情就当做没发生过。 惶惶不安几日后，金木研放弃去思考原因，不抓就不抓，他又不怕CCG的检查。 他提着书包走出公寓，开始新的一日的校园生活。 “哟，金木！” “早上好，三井桑。” 金木研把书包放入课桌下，抽出书籍，一边翻阅上课的书籍，一边看一看课外书。他日复一日地吸收各种知识，这些内容，也许某天就会派上用场，拯救自己或者其他人的生命。 三井尚香没有离开，把一个娃娃放到了金木研的课桌上，“喏，迟来的礼物。” 金木研惊讶地看着这个娃娃，“我的？” 三井尚香单手叉腰，“当然是你的，你不会连自己都认不出来吧。” 桌子上，娃娃有着圆圆的小脸，黑色的短发遮盖住眉头，给人一种单纯的学生感觉。 不止如此—— 娃娃是笑着的，瞳色清可见底，腼腆可爱。 他戳了戳娃娃的脸颊，“看上去就觉得心情会很好，谢谢你，三井桑。” 三井尚香心满意足，“喜欢就好，为了找到和你眼睛一样颜色的东西，我废了不少力气。” 黑灰色是一种很暧昧模糊的色调，浅一分太明亮，深一分太暗沉。 就像是金木这个人。 收获礼物后，金木研把东西塞入书包里小心保存，之后上课的时候总是分心想到这个娃娃。他觉得娃娃陌生，是因为他距离那个完全懵懂单纯的自己太远了，即便照着镜子，他看到的都是眼睛深处的自己。 走着神，金木研在课堂上回答了老师几个问题，再次充当了一次人人羡慕的学霸。 其实他真心觉得，这些内容太简单了—— 大家多看看书就懂了啊。 下课，三井尚香忽然被人喊出去。 五分钟后，金木研还没来得及离开这间教室，去下一间教室，他就蓦然看见了红着眼眶回来的三井尚香。三井尚香的怀里也多出一个娃娃，那是极其独特的造型，娃娃上有着一双赫眼。 三井尚香哽咽着说道：“诗让一个学长把娃娃还给我，说——说让我——不用再送了。” 金木研心下肯定。 那个帮忙送娃娃的学生肯定也是一个喰种。 黑发少女哭得极为伤心，把娃娃抱紧，“诗先生有女朋友。” 教室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三井尚香可以放心地露出失恋的一面，金木研没有办法插手这份无疾而终的恋情，老老实实地找出餐巾纸给三井尚香，对方抽着鼻子擦眼睛，“诗先生明明没有戒指，面具店里也没有任何女人留下过的痕迹，你说他会不会是骗我？故意想让我死心？” 三井尚香眼巴巴地问金木研，金木研努力回忆诗先生有没有女朋友。 诗先生和四方先生交好，两人又与系璃小姐关系不错。 系璃小姐是怎么喊诗先生的—— “小莲。” “诗哥。” 这听上去好像没有问题，大概？ “我无法看出他有没有女朋友。”金木研没有推理的天赋，说出心里话，“诗先生既然这么说，肯定是不希望你再追求他了，不管有没有女朋友，他都会拒绝你。” 三井尚香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玻璃心碎了一地。 金木研手忙脚乱地安慰人，可惜他好像不擅长安慰女孩，对方哭得更猛了。 路过这间教室的几个学生都好奇的往里面看了几眼，以为是男女朋友闹矛盾，他们就笑嘻嘻地走了。 二十分钟后，金木研已经不敢说任何“你死心吧”的话，他心力交瘁的看着站着哭的三井尚香变成趴在课桌上哭，根本弄不明白她为什么能这么伤心，眼泪仿佛不值钱一般的流个不停。 初恋，真的这么美好吗？ 金木研对照自己，发现自己的初恋早就被利世小姐毁得一干二净了。 眼泪没流，上辈子的血却足足流了一公斤以上。 在漫长的寂静之中，三井尚香从悲伤的情绪里抽出来一些，“金木，你失恋过吗——” 金木研点头，“有过。” 三井尚香追问：“你是怎么摆脱这份情绪的 ？” “……”金木研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话，“吃一顿？” 三井尚香拍桌，“好！”她不再去思考上课的问题，打了个电话找人帮忙请假，随后对金木研说道：“是朋友就陪我出去吃一顿！我要敞开肚皮吃，把那些难过都给吃掉！” 金木研当然不会拒绝帮朋友缓解心情，两人一起翘了课出校门。 在东京有名的高档餐厅里，三井尚香点了大桌的食物，左手叉右手刀，大块剁起来。 金木研汗颜，“你和我一个朋友挺像的。” 三井尚香嚼着肉含糊的说道：“谁呀？我以为你就我和英两个朋友。” 金木研避开回答，“人总有几个其他的朋友，对了，你吃慢一点，小心噎着，还有羊肉和西瓜不要一起吃。”他连忙阻拦了对方伸向水果拼盘的手，“你注意一点饮食忌讳。” 三井尚香鼓起两个脸颊，“你懂得好多啊。” 金木研浅笑，为她端起一杯白开水，喝果汁和饮料都不如喝水对身体好。 三井尚香在他的体贴下小口的咽下食物，接过水。 “金木，你不吃吗？” “胃口不太好——可能吃不下太多。” 金木研扫了一桌子的牛排羊肉等等食物，发现自己对过于油腻的东西失去了喜欢。 “那吃水果，不能饿肚子，你今天尽管的花我的钱！”三井尚香把水果拼盘推到他面前，发现这个少年也需要照顾，他们两个都是失恋过的可怜人。 金木研看着水果，随意的吃了几口，他有一种错觉——自己三天不吃饭都不会太饿。 这个念头一出，他更加没食欲了。 三井尚香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娃娃上，心下一酸，“这个娃娃，诗先生不要了，我如果带回家里，肯定会被家里人问‘这个人是谁’，金木，要不然你帮我保管吧。” 金木研对三井尚香同情万分，“连个娃娃都不能带回去吗？” 三井尚香低落的“嗯”。 在付款的时候，三井尚香掏出了她平时存零花钱的卡，里面的余额足够他们吃一百次这样的大餐。 金木研走在她身边，书包鼓起，里面塞了两个娃娃就变成这样了。 两人在东京的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 “去里面怎么样？”三井尚香看见奢侈品店，购物的想法在吃完饭后冒了出来。 金木研抬头看去，这是东京最大的奢侈品商场，人来人往，很多进去的人都是好奇地看一会儿。三井尚香自然对这家商城不陌生，得到金木的同意后，她拽着金木的手进去购物。在一流的品牌店，普通人一个月的生活费都不够买里面的一个小皮包，然而三井尚香眼睛不眨一下就敢买最新款。 金木研咯噔一下，“你这么花钱没问题吗？” 三井尚香用哀怨的目光看他，“我不花钱，心里更难受。” 金木研：“……请继续。” 钱乃身外之物。 在商场的四楼，系璃一身红色长裙，黑色细高跟，笑着对帮她拎着包的男人说道：“有大客户赞助就是好，我终于可以来这家商场好好消费一次了。” 她的身边，诗无精打采，“我开着店，结果你拖着我来东京就是为了购物？” 出门在外，系璃收敛了赫眼，而诗没有改变一直以来的外表，只是在脸上增加了一副墨镜，脚下仍然踩着一双黑色人字拖，颓废而俊美，唇钉性感，怎么打扮都无损他的俊美。 “好久没看你戴墨镜了。”系璃夸赞道，“很帅。” 路过一家卖墨镜的店时，她跑了进去，讨好地给诗换了一副新墨镜。 诗散漫地戴了上去。 在适应新墨镜后，诗的目光在三楼某处一滞，迅速拉着系璃往身边的一家内衣店走去。 系璃没反应过来，被他推着往里面走，“怎么了？诗哥。” 诗表情死气沉沉，“看见熟人了。” 系璃回头，“谁？” 诗把她的脑袋又掰了回去，“一个你不认识的人，没必要在意，我们进去买衣服吧，你的胸好像又大了一圈，看上去需要买新的内衣了。” 系璃莞尔，“多谢夸奖啊，女人就是需要好身材。” 看出系璃和诗手上买了多少昂贵的东西，内衣店的服务员开始热情的为这对情侣介绍内衣，丝毫不顾忌诗是个大男人。 刚才能说得出这种话的男人—— 怎么想都不必介意。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刚拒绝妹子又要见妹子的诗# 诗：糟糕。 金木研：唉，诗先生，祝你和系璃小姐幸福。 系璃：什么？我和诗最多是炮友。 第71章 修罗场 墨菲定律, 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当金木研和三井尚香乘坐电梯前往四楼时，两人都拿了不少的购物袋。他在前面的三个楼层已经充分见识了女性的购买能力, 比如在五月祭上, 神代利世买了一堆手工制品和化妆品，而三井尚香的热情也百分之八十贡献在上面, 单是在化妆品的店，口红就买了五支！ 金木研实在弄不明白女性的思维, 口红的色差那么小, 买五支的意义何在？！ 在四楼, 三井尚香自然不会带金木研去内衣店，这边卖的都是贴身物品，她饶有兴趣地去给金木买了一个领结, 金木研这辈子从未收到过奢侈品当礼物，连忙拒绝：“我很少穿西装，不用领结。” 三井尚香说道：“你以后肯定用得着啊。” 她不容反对，用领结在金木研的胸腔比划一下, “这个颜色还行，你果然适合黑色的东西。” 金木研无奈地看着她付账。 这算是逛街的——好处吗？不用他花钱。 站在店门口，金木研往外一看, 发现诗先生和系璃小姐从内衣店走出来。 等等，内衣店？！ 这关系未免太好了吧！ 眼看三井尚香在拿购物袋，马上要过来，金木研用身体挡住那边的视线, 一副忽然对男性用品感兴趣的表情翻看起胸针之类的物品，“没想到男生也有这么多饰品。” 三井尚香的精神比之前好多了，笑着说道：“你瞧月山学长和迹部学长就知道了，每次开宴会，他们身上都会佩戴齐全，胸针、手表、袖扣什么的都不缺，还会喷一点香水。”想起金木上次借女性香水的事情，她捂脸，“金木，我想起了还要给你买一个什么东西了。” 一款经典的男性香水！给金木正好！ 金木研不好意思让女孩买东西，“不用了，我以后自己花钱来这里买。” 三井尚香拍肩，“有志气！” 但是，她仍然不由分说的把金木拉出去，“走，去香水店，我带你挑一款适合你的香水。” 金木研连忙拒绝，“不要啊，三井桑，我不需要香水！” 他们往前走去，电梯在尽头——男性用品店在五楼。 等到少女和少年的身影消失，诗站在四楼看着那边，松口气，“我还是早点走吧。” 转过身，他就看见系璃笑得意味深长。 “哦，诗哥，你在躲谁呢？刚才经过的几个美女里有你喜欢的吗？” “……没。” “那我们去五楼吧，我还没给你买衣服。” “……” 诗身为半赫者，愣是被连赫眼都没露出来的系璃拖着走上电梯，系璃边走边说：“固定穿衣风格是好事，但是你穿得太邋遢了，拿出你平时雕刻东西的审美来啊。” 到了五楼，系璃就碰上了没走多远的金木研和三井尚香。 她抱住诗的胳膊，兴趣盎然地问道：“嗨，美女，你也是来给男朋友挑东西的吗？” 三井尚香：“……” 诗：“……” 这种见面，尴尬到爆了。 金木研看看身边的三井尚香，再看看系璃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我——”话没说完，三井尚香猛地抓住金木研的手臂，力气大到金木研都差点踉跄一下，“诗先生，这是我的男朋友。” 金木研的眼角一抽，目光与诗先生对上。 【请相信我，我不是。】 【我知道。】 这种三流的套路，金木研和诗在小说里看到过无数次了。 想到三井桑哭得那么惨，金木研没有拆穿三井尚香，“三井桑，你认识她吗？” 三井尚香盯着系璃，重点是在对方美艳的容貌和凹凸有致的身材上，“我不认识，这位小姐愿意自我介绍一下吗？我第一次看见有人和诗先生一起逛街。” 系璃热情地说道：“我是系璃，一个小小的酒吧老板，诗哥经常在我那里喝酒。” 三井尚香的内心更绝望了。 诗先生宁愿喜欢一个酒吧老板，都不喜欢她吗？ 假如说金木研和诗是先天上感官不错，互相能够打声招呼，那么三井尚香见到系璃就满身的敌意都无法克制，那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她非常排斥系璃，直觉认定了对方不是一个好女人。 系璃看出三井尚香的态度，暗笑不已。 紧接着她把目光投向三井尚香身边的金木研，黑发少年身上散发着人类的气味，脸长得挺可爱的，是一个还没成长为男人的少年，似乎与诗认识。 “请问你是——？” “我是金木研，你好。” “你好哦。” 系璃对他们打完招呼，说道：“我要给诗哥买衣服，一起来吗？” 三井尚香咬牙，“当然，我也要给金木君买衣服。” 女性的战场无需男人说话，想要拒绝的金木研和诗都被她们无视了。 四个人走入一家休闲西装的店，里面的每件衣服都价格不菲，为了较劲，三井尚香开始努力给金木研挑衣服，而系璃从衣架上拿出几件衣服，放到诗面前亲密地对比，“我还没见过你穿正装呢。” 诗不太想要，“我不喜欢。” 系璃对三井尚香的方向眨了眨眼睛，“喜欢她吗？” 她的手触碰诗的脖子，指腹摩挲拉丁文，“人类总是能惹你喜欢，你对同类反而比较冷淡。” “小点声。”诗拉下她的手。 三井尚香在那边正好回过头，眼睛顿时又红了一圈。 “金木，你过来——！”三井尚香不再看那边，把金木研拉过去挑选衣服。金木研对那些严谨到束缚四肢的西装兴趣不大，只是三井尚香非要给他买，他只能叹了一口气，自己挑选了一套西式的衣服出来。 那是一件简单的白衬衫，黑色马甲，以及一件黑色西装长裤。 “会不会太简单了？” “应该还好吧——别人给我挑过。” “谁呀？” 三井尚香让服务员把衣服从衣架上拆解下来，扭头问金木研。 金木研没说话。 三井尚香挤眉弄眼，“初恋？” 金木研失笑，“不是，是一个男人。” 在他离开二十区，加入青铜树后，月山习一直跟在他身边，给他挑过半年的衣服，包括他后来战斗的那一套黑色露腰的紧身衣都是对方挑的，一度让他穿得很羞耻。 三井尚香听到是男的就不在意了，把他推入试衣间，塞给他领结，“去试试，你今天穿的是黑色皮鞋，挑的又是黑白色的衣服，正好可以搭配上我刚才给你买的领结。” “嗯。” 金木研不擅长拒绝他人的善意，脸色微微纠结地关上试衣间的门。 门外，变成了三个人的修罗场。 三井尚香抱臂而立，生闷气地看着系璃不停给诗挑衣服，而诗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诗先生，您就算找个女朋友来凑数，也不用找这样妖艳风流的女人吧。 “三井小姐，诗哥不太喜欢我选的衣服，你有什么建议吗？”系璃被诗的反应弄得头疼，转移目标到三井尚香身上。三井尚香警惕地看着她，“我没告诉你我的名字——” 系璃指出：“刚才那个帅气的少年喊了你‘三井桑’。” 三井尚香抿嘴，气鼓鼓的。 一件件衣服在她们的较真下堆成山，服务员笑得合不拢嘴，感慨还是修罗场适合卖衣服，以及——那个戴墨镜的男人真的是祸水啊，一句话不说，就引得两个白富美为他砸钱。 诗在两个女性之间站得很无奈，为什么自己白天的时间要浪费到这上面！ “金木君要出来了。”诗突然说道。 金木研换衣服的速度很快，身上的学生打扮就变成了刚挑的衣服。 推开门，他拉着领结走出来，没有系好，边走边弄，很快一个简单的领结就出现了。 三井尚香赞叹道：“好适合你呀，为你选择这套衣服的人真有眼光。” 金木研穿着打扮简单，可是那份气质油然而生。 他身上的白衬衫极为适合他偏白的皮肤，小马甲勾勒出肩膀和腰部，把衣物下的身材点缀出来，衬托腿型的黑色西装裤更是为他拉长了身形，让他看上去多出成年男性英姿勃发的感觉。 “谢谢三井桑。” 金木研向三井尚香道谢，心里已经准备好下次还上同等价值的礼物了。 诗趁机摆脱了系璃的购物欲望，“我们走吧，这里的衣服不适合我，还是适合金木君这样的年轻人。” 在服务员难掩的失望下，最后结账的只有西装两件套和裤子。 三井尚香哼笑一声，“金木君，走，买完衣服后，我去给你买香水！” 金木研的脸色僵住，感觉未来礼物的价格后面又要多加一个零。 他真的很穷的啊啊啊啊啊—— 到了香水店，身为喰种的系璃完败在大小姐三井尚香的手下。 喰种的嗅觉灵敏，在香水店就是一种折磨。 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 诗小声地说道：“你非要留在这里受罪吗？” 系璃维持住明媚的笑容，捏了一把诗胳膊上的肉，“我怎么可以输给一个小女孩。” 在柜台前，三井尚香对香水如数家珍，闻一下就能知道好坏，“金木，你过来闻闻，喜不喜欢？”金木研顶着服务员“你是不是被包养了”的狐疑目光，磨磨蹭蹭地走过去。 他嗅了嗅香水。 这股味道不浓，淡而雅致，看来是考虑了男性的爱好。 “还行吧——” “就这款！” 三井尚香把香水买下，回过头，以胜利者的骄傲态度看向系璃，“不知道系璃小姐挑好了吗？” 这个时候比的就是品味！ 系璃沉默三秒钟，在诗有点绝望的眼神下，去给他买了香水。 为了压一压人类少女的嚣张气焰，系璃直接把香水喷到了诗的身上。 在三井尚香的面前，她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头发。 “我晚上就可以闻诗哥身上的味道了。” “……” 卧槽！ 三井尚香震惊地看着这对男女，不止是男女朋友关系，而且还上床了？！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两个一掷千金的白富美# 三井尚香：QWQ零花钱要没了。 系璃：还好，还好，月山习给的钱足够多。 诗：…… 金木研：这就是打肿脸充胖子吗？ 月山习：QAQ我只在金木君的回忆里出现吗，太惨了…… 第72章 独眼之王 购完物, 三井尚香的钱包算是空了一大半。 望着相伴走去的诗和系璃，金木研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手上提前准备好餐巾纸。 站在商场门口, 三井尚香垂着头, 身体微微发抖，骄傲的面具剥离下来, 里面只是一个还经历过挫折的大小姐。金木研欣赏三井尚香的乐观向上，但是在这件事情上, 他是站在诗的立场上的, 并不认为单纯的大小姐可以与一个SS级大喰和平共处下去, 诗和他一样是会饿的，假如某一天缺少食物—— 诗会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失去理智, 吃了自己身边想要救自己的人。 【我无法同你一起生活，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留在诗脖颈上的话—— 也是许多喰种与人类的共存关系。 金木研身上的衣服是刚才买的那一套，清爽帅气，站在三井尚香身边十分相配。他蹲下身, 不在乎身上昂贵的新衣服沾到灰尘，为三井尚香系鞋带，“别看了, 你的鞋带都松了。” 三井尚香的身体一震，双手盖住脸，“抱歉，让你又看到我糟糕的一面。” 金木研温柔地说道：“没有哦,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段感情——真的很纯粹美好。 “回学校啦。”三井尚香把情绪憋回去，放下手，恢复在商场里傲气的样子。两人一同返回学校，却被查迟到的老师抓了个正着，“很好，班长和金木君一起溜出学校，两份检讨，明天交上来。” 少年少女顿时苦瓜脸，领下了这个惩罚。 “怎么办？” “写吧。” “唉——金木君，今天是我最倒霉的一天。” “嗯。” 金木研耸肩，目光落在大包小包的购物袋上。 别看他了，三井桑，花这么多钱，晚上还有你慢慢肉痛的时候。 中午在外面吃了饭，下午才回学校的金木研直到放学才见到永近英良，永近英良从他这边听说了三井失恋的事情，不免感慨一声，“希望她能够放下，现在年轻，以后会碰到更合适的人。” 金木研吐槽道：“你的话听上去好老气啊。” “我说的是实话。”永近英良看着他今天让自己眼前一亮的打扮，“金木，这个打扮很适合你，忽然发现你以前穿得好土啊，啧啧，你走在学校里肯定能吸引到很多妹子。” 金木研想到情书就头皮发麻，“算了，我明天不穿了。” 永近英良赶紧劝道：“穿啊！” 帮金木推动人气的人里就有他一份，他希望把金木在东大的地位抬高，走出过去狭窄的圈子。 在论坛上，国文学科男神投票的第一名已经变成了金木研。 这一切金木研都不知情。 金木研一身西装两件套的打扮走在校园里，想要不引起注意都难，被不少大一的人若无其事地偷拍，成为论坛上男神的新照片。当天晚上，掘千绘就拿着朋友提供的照片去找“雇主”邀赏了，月山习迅速关上笔记本电脑，欣赏起金木研在照片上不同以往的打扮，然而掘千绘还是看到了论坛的页面。 “月山君，你刚才是在给金木君投票？” “没有。” 月山习的手指点在照片上，黑发少年在与朋友聊天，表情轻松惬意。 他留恋不已地说道：“我在给他刷票，他是最好的。” 掘千绘：“……” 你为了捧金木君，放弃了节操吗？ “我让你查的另一件事情，你查出来了吗？”月山习没走神太久，他前段时间让掘千绘查喰种拍卖会的后续，外界一度宣传他们从死神手上逃走，但却没有传出死神受伤的情报。 他父亲见了死神一面，非常肯定地说过死神身上有伤药的味道。 这不符合常理。 喰种不是不记仇的人，一旦知道死神受伤，库因克受损，怎么说都会发动一两次袭击试探有马贵将。 掘千绘说道：“的确很奇怪，似乎是有一些人不希望金木君的名声太大。” 月山习把照片收起来，手指敲了敲桌子，“我去十四区。” 十四区，夜晚依旧危险。 贩卖情报的酒吧在晚上六点后开张，这个时间段不会有任何人类，来往的都是喰种。 系璃的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穿得非常漂亮，一身名牌，指甲也弄了最新款的水晶亮甲，她坐在酒吧里，简直像是夜晚的妖姬。只不过这位妖姬无视其他喰种的目光，专心致志的在逗诗。 “诗，你不去洗澡吗？” “……” 诗面无表情，不想被今天竟然用香水整了他的系璃勾引。 忽然，又一道淡淡的香水味道飘过来。 诗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哈秋——” 系璃笑翻在吧台上。 “面具师，你就是这样欢迎我这个朋友的？”月山习从酒吧外进来，脸上戴着面具，嘴角的弧度不悦，任谁一进来就被打个喷嚏都不会感到开心。 系璃代替诗说道：“抱歉，抱歉啊，他是今天被香水弄坏了鼻子。” 诗冷漠道：“谁和你是朋友。” 月山习：“……” 诗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旧事重提，“上次让我去对付有马贵将，亏你干得出来。” 月山习摊手，“我已经补偿了系璃小姐一大笔钱。” 诗用眼神控诉：“我呢？” 月山习不再管诗的小脾气，优雅的对系璃说道：“今晚的系璃小姐是暗夜的女神，让我都为之惊艳，不过在服装搭配上，也许系璃小姐可以试一试晚礼服的风格，你的气质，他人无法模仿。” 这种鲜血浇灌出来的美丽女性，值得他偶尔用言语呵护一二。 “我对服装品牌不太懂。”系璃朝他抛出善意的橄榄枝，“以后有时间，你可以和我一起去购物吗？美食家。” 月山习微笑道：“不胜荣幸。” 在社交上拉近关系后，月山习坐到了诗身边的座位上，点了一杯这边招牌的血酒。 “你不是不喝这种酒吗？” “偶然想喝。” 所谓的血酒，就是用人类的血放置发酵后的腐酒。 因为颜色接近红酒，所以被命名为“血酒”。因为提供的血不同，血酒的味道如同人类的酒水一样五花八门，品尝之后还会给喰种带来熏醉的感觉，是除了肉食和咖啡之外难得的消遣。 系璃把一杯浓稠的血酒放到他面前，笑吟吟地说道：“今晚又想问什么情报，我听说你已经对那个白发喰种不感兴趣了？最近都没有探寻他的情报。” 月山习暗道：“那是因为我找到了，不需要情报。” 看见系璃那双偏暗红的眸子，月山习没有泄露任何异色，回答对方：“我有新目标了，对方的味道虽然很普通，但是那种普通之下的个性让我流连忘返。” 没错，新目标是金木君。 世间罕见的独眼喰种，一个能够伪装人类的独眼喰种！ 诗从他的形容词里听出一点苗头，脑海里闪过金木研的身影，“你说的是谁？” 月山习说道：“询问我情报，我可是拒绝的。” 端起高脚杯，他喝了一口在外面很少点的血酒，眉头不着痕迹地蹙起。为了成为半赫者，他开始克制自己对普通食物的厌恶，一切能吃的“食物”，他都会想办法咽下去。 “我来是想要问你们，为什么隐瞒了喰种拍卖会的一部分事情。” “啊，原来是这件事。” 系璃朝诗的方向给了一个眼神，诗慢吞吞地说道：“因为不适合啊，过分的期待，会给那位白发喰种带来不可想象的灾难，对方还不足以承受这份期望。” 月山习愣住，“什么期望？” 诗没有在酒吧里出声，很多喰种都有意无意的在看他们。 系璃用手指在血酒上沾了沾，在吧台上写出了几个字：独眼之王。 在有马贵将横空出世后，所有喰种都在期待喰种里可以诞生一位匹敌有马贵将的“独眼之王”，大部分人期待的是“独眼之枭”，可是“独眼之枭”也不敌有马贵将，在十年前双臂断裂，不敌而逃。 青铜树也好，小丑组织也好，一切喰种都在等待。 一位真正的独眼之王。 月山习屏住呼吸，没有想到一次简单的战斗会牵扯到这么深的事情上。 独眼喰种是喰种世界的传说，数量稀少到全世界都没有几个，单是日本这一个地方，他仅仅听说过“独眼之枭”一位独眼喰种。CCG是世界范围的组织，在德国叫GFG，它的大本营在日本，所以日本境内的喰种都苦不堪言，他们坚信只要再耐心等下去，待“独眼之王”出现，喰种和CCG的关系不再会是单方面的被碾压。 “你们是怕——大家把他当做——来期盼？” “没错。” 系璃低声回答了月山习，击伤和杀死有马贵将都会带来大量的声望，这种声望不能浪费。 “美食家，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何隐瞒了吧。” “嗯。” “也请你保持缄默。” 系璃的要求让月山习露出奇异的笑容，眼神闪烁着不安分的光彩。 【如果金木君成为独眼之王，似乎更棒了。】 在十八岁时就可以伤到二十九岁的有马贵将，那么在未来，杀死对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金木君—— 你会是所有人期待的那个“独眼之王”吗？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总是想要搞事的月山习# 金木研：…… 月山习：QAQ我等你成为独眼之王，么么哒！ PS：既然喰种可以喝水，酒水应该也能接受，只是都会被身体排泄出去。 大家就把这个当做二设啦。 第73章 生日 到了六月份, 天气变得炎热起来。 有马贵将的假期结束，不再指导两人的格斗术，而是在陷入新一轮忙碌的工作前, 把他们两个喊过来, 将CCG内部能够外借的书丢给他们，让永近英良和金木研不至于在下半年的笔试那一轮就被刷出去。 抱着书的永近英良十分高兴, 金木研则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对CCG毫无兴趣。 这种勾结喰种，与神代利世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组织——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安全地方。 有马贵将说道：“努力温习格斗术, 永近君, 你今年有希望通过。” 永近英良得到夸奖, 蹦起来，“我会努力的！” 他在学习方面不如金木，但是努力一把也不会差得太远！ 金木研：“……” 有马贵将把视线挪到他身上, 发现金木研仍然不想报考CCG，无声无息的压迫感出现。 金木研的额头冒出冷汗。 明明有马贵将还是一身居家服的模样，身上没有穿白色长风衣，手上也没有提手提箱, 仿佛随便一个喰种都可以杀死他。可是当有马贵将认真起来后，冷淡的目光就仿佛内藏死神的幽冷。 这个男人，浑身充斥的从来不是生机勃勃的力量, 而是死亡的气息。 他要他同意。 有马贵将要他加入CCG。 金木研看着手上厚重的书，仍然不吭声，永近英良见有马贵将不再说话，勾上金木研的肩膀, 岔开这份突如其来的压力，“金木，你怎么不为我加油？” 金木研内心沉重地说道：“嗯，加油。” 他相信英的实力，加入CCG肯定没问题，这可是浑水摸鱼的高手。 迫于死神无声的压力，金木研白天回到公寓后，开始认真考虑自己加入CCG的好处与坏处。最明显的好处是他与有马贵将同在CCG工作，有马贵将对他下杀手的可能性大大降低，坏处是他入了CCG这个大坑，未来要与喰种不停地打交道，甚至可能——驱逐（杀死）自己上辈子的朋友—— “我怎么可能办得到，杀死他们？”金木研的双手握紧，黑灰色的眸子里满是挣扎。 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选择一条伤害别人的道路？ 那样一来—— 他和上辈子的自己有何区别？ 在他的桌子上摆着两个娃娃，一个是自己的人类形象，胖乎乎地笑着，一个是诗先生卖萌用的喰种娃娃，两只赫眼在晚上似乎还自带夜光效果。 瞬间，他就捂脸了。 这两个娃娃太搞笑了啊！ 放下过多的烦忧，金木研按捺住脾气，随意翻了几页有马贵将给的书。一不小心，他就被这个崭新的规则体系吸引了目光，不愧是成立了几十年的组织，各方面都很完善。 喰种搜查官的等级和他记忆中一样，分为六个级别：特等搜查官、准特等搜查官，上等搜查官，一等搜查官、二等搜查官，三等搜查官。 前三个级别属于“高等搜查官”，后三个级别属于“下等搜查官”。 在奖章方面，搜查官在驱逐特定级别的喰种后，CCG会给予特定的徽章。 徽章以代表CCG的“鸽子”为设计元素，分为三种款式：白单翼章（驱逐S级喰种），白双翼章（驱逐SS级喰种），白龙翼章（驱逐SSS级喰种）。 金木研腹诽：“有白龙翼章的肯定只有有马先生。” 这位死神大人不知道杀了多少喰种了！ 他接着往下看去。 原来在加入CCG后，还需要在CCG官方组织的学校里进行内部训练，主要被教授库因克武器的使用方式。毕业后，学员根据学校的情况，被授予三等搜查官或者二等搜查官的称号，并被分配至2—24区任一地区。 两个小时后。 金木研把一本书看完，有一丝丝心动。 CCG的福利太好了。 大概是因为工作高死亡风险，所以一般的国家公务员都不如CCG的普通搜查官。 晚上十点，在金木研对着书发呆期间，隔壁公寓的灯终于亮起，代表有马贵将回家休息了。六月一开始就这么忙，可想而知前段时间有马贵将的沉寂，带给喰种们多大的放松机会。 浪得飞起来的那一批，肯定被有马贵将直接干掉了。 “回来了吗？” 金木研把书合上，想要出门，结果才站起身，他就看见公寓关灯熄火准备睡觉。 金木研：“……” CCG死神的工作也不容易啊。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将近半个月被有马贵将用格斗术虐了一遍后，金木研心底充满了无力感，大家彼此保持陌生感多好，为什么非要探究他晚上出门去做了什么！ 独眼喰种是什么，他不知道，谢谢！ 关上卧室的灯，金木研上床休息，准备迎接第二天“平静”的生活。 六月十日很快到来。 这一天是周一，典型的双子座的生日。 金木研专门查了双子座的幸运色，把礼盒包装成橙黄色，不二周助还建议他在里面放一个仙人掌，说仙人掌是双子座的幸运花。不过为了英不被扎一手的仙人刺，他委婉地拒绝了热心肠的不二学长，令学长大清早委委屈屈地捧着仙人掌回二楼去了。 到了学校，金木研立刻就撞上了等他的永近英良，“呃，英，早上好。” 永近英良中气十足，“早！” 明白英的目标，他把书包打开，拿出礼物盒。 永近英良期待万分的生日礼物出现在他面前，小小的，看上去不起眼，但是他却从上面的每一个花纹上看出了金木的用心，全都是双子座的人的幸运色和幸运花纹。 “谢谢金木。”他嘴上道谢，开开心心地拆起这个小礼盒，心底飞过各种猜测。 这么小的东西里会装什么呢？ 书？不对，小人书都是漫画之类的东西，金木不会送的；音乐盒？重量上不太像；橡皮之类的文具？嗯嗯，这个可能性比较大，他最近也缺…… 想得再多，永近英良也没有办法猜到金木研的礼物到底是什么。 打开好友送的礼物，永近英良当场懵逼。 一柄手术刀？！ 他咽下难以置信的话，茫然地看着金木研，感觉越来越猜不到自家小伙伴的心思。他不懂就问：“这是我的生日礼物？你希望我——当医生？或者男护士？” 金木研忍笑，“没有这方面的意图，你可以把它当水果刀用。” 永近英良：“……” 在生日当天送刀子，这是几个意思？ 金木研又从身后拿出了一本书当第二件礼物，略腼腆地说道：“怕你不太喜欢，我给你准备了另外一个礼物，这是推理类的书籍，刚上市，你应该会喜欢。” 永近英良把书抱到怀里，“非常喜欢！” 至于“水果刀”——算了，他回去再检查一下这个刀子有什么特殊含义。 永近英良在上课铃声响起前，没忘记通知金木：“我要走了，今天中午一起吃饭，晚上放学也等我，去我家吃我的生日大餐，我妈妈特意给你弄了喜欢吃的！有什么事情手机邮件聊天！” 发现三井尚香也在看自己，他挥了挥手。 “拜拜，三井桑。” 三井尚香惊叫一声，“我都不知道今天是永近君的生日！永近君，生日快乐！” “谢谢！”永近英良笑哈哈地跑走了。 金木研被早上的事情一弄，愉快地坐了下来，这一次十九岁的生日，是他陪着英度过的。 在上课后，三井尚香的小纸条就偷偷砸向了金木研。 【永近君喜欢什么？】 【听西洋音乐、有趣的事。】 几乎不用思考，金木研就写上了永近英良在入社申请上写的三大爱好，纸条丢给对方。 三井尚香一脸蛋疼。 前面的音乐还好说，第二个“有趣的事情”算什么情况？ 没有那么多时间准备礼物，三井尚香打开手机去下订单，今天之内要买到一个专门放西洋乐的音乐盒。选好一家支持私人订制且当天下午就能送达的商店后，三井尚香想了想，严肃无比地按动手机按键，在音乐盒内旋转的物品栏写上了——做个Q版的小人。 她在备注上发出了一张金木的学生照，写道：“希望摆出有趣的造型！” 三井尚香摸了摸下巴，嗯，这么弄肯定没错，两个兴趣爱好都顾及到了！ 棒棒哒！ 也不提永近英良收到这份礼物会多囧，三井尚香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正襟危坐，开始认真听课。 她和金木君都是好学生，旷课的事情一两次就够了。 晚上放学，金木研和永近英良走在一起，听着对方手上音乐盒的声音。 “太好听了。”永近英良沉迷西洋乐。 “英，有这么好听吗？三井桑送给你的音乐盒里放了什么呀？”金木研看不到音乐盒里的东西，却敏锐地发现英有一些醉翁之意不在酒，总是在看音乐盒。他探了探脑袋，结果被永近英良及时用手给护住了音乐盒，“这是秘密——哎哎？金木，你不能看！” 在金木研难得的好奇心驱使下，他成功打败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英。 看见音乐盒后—— “……”金木研死鱼眼，盯着音乐盒上跳芭蕾的Q版小人。 怎么看……都有点像是自己。 永近英良在旁边憋住笑意，不行，想要当着金木的面大笑出来了！没想到三井桑这么耿直可爱，给他送了一个这么有趣的西洋音乐盒！ 在跳舞的小金木可爱爆了！而且是穿了芭蕾舞的裙子！ 金木研咬牙：“这是谁……” 永近英良严肃认真地说道：“一个可爱的芭蕾舞公主。” 金木研爆发了。 “你眼中的芭蕾舞公主是平胸，短发，穿着四角内裤跳芭蕾吗！！！”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永近英良在他抓着肩膀的摇晃下，笑声突破天际。 这不能怪他啊。 是音乐盒太魔性了！三井桑Good job！ 经过音乐盒的神经摧残后，金木研已经无法直视它放出来的音乐了。永近英良把它关上藏到口袋里，笑嘻嘻地带着金木一起回家。金木研一到英的家里，立刻得到对方母亲的热情款待，彼此之间早就熟悉了，“是金木君啊，快坐，饭菜还没那么快。” “妈妈，我们等下再出来吃饭。”永近英良把他拉去卧室，“我有礼物要送给金木！” 金木研没有反抗，疑惑他要做什么。 永近英良的卧室还是老样子，摆满了各种东西，有书籍有杂志，还有很多这个年龄的男孩喜欢的游戏机。永近英良没管那些忘了收拾的东西，从桌子下搬出一个纸箱子，挤眉弄眼地说道：“你用得上的东西，我都给你都买好了！” 金木研：“？” 永近英良拍了拍箱子，豪气地说道：“全是染发剂和褪色用的！保证你三年都用不完！” 金木研被他的回报弄懵逼了。 什么鬼！ 把箱子打开给他看后，永近英良坐到金木身边，捏着对方有些干枯的发丝，“你染了发又褪色，褪了色又染发，你当心反复几次下来直接秃顶啊，金木。” 金木研木然道：“我不会秃顶的——” 相信独眼喰种的能力啊！ 永近英良选择性忽略他的话，深褐色的眸子里溢满亮光，让人仿佛能感同身受他的快乐，“好了，这点暂时不说，今天是我的生日，金木可以实现我一个愿望吗？” 金木研下意识地点头，“你想要什么？” 永近英良惊喜，“来吧来吧，告诉我你最近都在干什么！” 金木研突然想反悔。 看出金木想撒谎，永近英良按住了他的肩膀，“要不然我们换一个简单点的小问题。” 他嘿笑着凑近金木研—— “你和有马先生是怎么回事？前段时间，他身上的伤是不是你造成的？” “……” “这个问题不行吗？那换一个，你和月山学长是怎么回事，他貌似是突然迷恋上你，毫无征兆可言，我都查不出来他到底是看上了你哪一点。” “……” “唉，再换一个问题，你女朋友是什么身份，我怎么没听你提到过。” “……” “不要装傻啊，金木！” “放过我吧，我们还能做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绝望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我、我怎么回答啊！ 永近英良：QAQ快，全部告诉我！ 第74章 深夜摊牌 永近英良瞪着宛如咸鱼的好友, 金木研已经抓起他的枕头捂住脸了。 “我的问题很简单啊！” 金木，你还能再胆子大一点吗？ 永近英良听到房门外妈妈在喊自己出来吃饭，暂时放弃追问, 把逃避现实的金木拉出去, “先吃饭啦，妈妈听说你会来, 还特意给你我做了巨无霸汉堡，肉超级多！” 金木研几乎是虚脱地逃过一劫, 连连点头, “我这就去吃！” 晚餐在客厅里进行, 永近英良的妈妈是一名平凡的中年妇女，面容柔和，但极为疼爱唯一的儿子。金木研作为永近英良最亲近的朋友, 从小到大没少被他们照顾。在这位长辈眼中，自己的儿子和金木研永远是没长大的孩子，和年幼的时候一样喜欢吃着汉堡。 这一点，无论多少年都没有变过。 金木研坐在英的座位旁边, 啃着汉堡，眼睛飘到桌子上丰盛的晚餐上。 大部分菜都是他和英爱吃的。 他们的手边还各有一碗味噌汤，香气浓郁, 很开胃，然而只要一想到自己害死过英，令这位善良的母亲失去儿子，金木研在她面前就有些无颜见对方。 如果没有自己—— 英靠他的头脑一定能够活得很好, 哪怕是当警察也不会碰到这么多麻烦。 金木研舀起一勺味噌汤，鼻子发酸。 永近英良和母亲分享学校的事情，“妈妈，今天金木送了我一本小说，学校里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同学送了我一个音乐盒，不知道她是怎么订做的，上面居然有一个小金木在跳舞！” 金木研瞬间无法抬起头，面色发红，悲哀地看着英把音乐盒献给母亲看。 英就是个大腹黑！ 顿时，永近家里就发出了母子两人欢乐的笑声。 “这是金木啊。” “对！” “金木真可爱，穿裙子就像是个女孩子一样，以后得有点男子气概才行。” “哈哈，妈妈，你不知道！金木现在武力值很高哦！” “欸？是吗？” “……” 金木研低头，死命把味噌汤当水来喝。 笑过之后，永近夫人顾忌他的面皮，说道：“英，下次你的女同学生日，也要记得回礼。” “没问题！” 永近英良和母亲说完话，转头去看金木，却被对方只喝味噌汤，不吃菜的行为吓了一跳。 “你不喜欢吗？”这些明明都是你爱吃的呀。 “感觉不饿——还好！”金木研前半句下意识吐露，随后看见英皱起眉，连忙把汉堡塞入口中，狼吞虎咽，“我马上就吃完，伯母弄的太好吃了，我都舍不得那么快吃完！” 永近英良满脸黑线，“你慢慢吃，别着急。” 生日永远缺不了蛋糕，永近英良的母亲把中间的空盘子清掉，为儿子搬来一个订做的蛋糕。新鲜的水果点缀在上面，蛋糕不是很昂贵，也不是很大，但是正好够他们四个人分吃。 帮忙插好蜡烛，金木研和英的母亲一起等待英吹灭生日蜡烛。 永近英良看了金木一眼，闭上双目，吹灭蜡烛。 在这一刻。 他许愿——今晚可以知道所有事情。 金木研大概猜得到英在想什么，心里拨凉拨凉的，堪比上次被有马贵将瞥一眼的效果。 要、要摊牌吗？ 金木研细思恐极，不知道这段日子又被英掌握了多少情报。 吃完晚餐，又吃了几块满是奶油的生日蛋糕，金木研和永近英良都很饱了。永近英良和母亲打了一声招呼就带着金木去小区里散步，金木研从头到尾都很安静温顺，绝对不反驳英一句话，只求英能够大发慈悲地放他一马。 小区里正好有一个供小孩玩的跷跷板，挺干净的，永近英良趁着晚上没人，兴致勃勃地坐到了一头。 “金木！” “……我知道了。” 金木研不怎么在意地坐到了跷跷板的另一头，与英保持一米多的距离。 没了永近家的伯父伯母，金木研在外面轻松了一些。 晚上的路灯离跷跷板有些远，灯光朦胧如纱般只照到一层，让两人如同身处于夜晚的梦里。 永近英良的双手搭在扶手上，笑着看对面，“该说了。” 金木研的神经绷紧。 在好友这么紧张的下一秒，金发少年低落下去，“不要欺骗我，兔子会受伤的。” 金木研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骗不了—— 最不想骗的就是英啊。 永近英良说道：“金木，让我帮你吧，不要把秘密藏在心里。” “可是——”金木研无法躲避来自好友的真诚，“我不想让英卷入这些麻烦事里。”话一有了开头，所有隐藏的秘密都有了破绽，他在英期盼的目光下难为情地咬住牙齿。 嘴里蛋糕的味道尚在，今天是英的生日。 永近英良趁热打铁，主动问道：“金木，你说的麻烦事是不是与‘喰种’有关。” 金木研小声的“嗯”了一下。 永近英良松口气，猜测的方向没有错，金木会了解那么多关于CCG和喰种的事情，肯定是近期接触了这一类人。 他指着自己问道：“你认为‘危险’，是觉得喰种可能会伤害我？” 金木研苦笑，“英还是这么敏锐。” 永近英良洋洋得意，“我可是你的朋友，会猜不到你的的心思吗？金木总是考虑的太多，思维像个女孩子一样纤细敏感——”他双脚在地面上轻轻一蹬，跷跷板就抬高，把金木研落到地上。 金木研不接受这种诽谤，“我没有像女孩！” 永近英良辩驳：“有，你要是男孩子，早就该跟我分享秘密了！我们是好兄弟啊！” 金木研理亏，闷闷不乐地踩跷跷板。 “别兜圈子了，该说的都说出来，我帮你出主意呀。”永近英良见他又死气沉沉，暗自捉急，“我的确没有办法插手喰种的世界，但是这个世界又不是空有力量就可以，智慧也很重要。” 金木研继续沉默。 永近英良停下跷跷板，用各种方法逗他开心，奈何金木的心情沉重，笑都笑不出来。 最后，金木研轻不可闻地说道：“你给我泡杯咖啡。” 永近英良怔住，“——好。” 离开跷跷板，他们去了一家夜晚营业的咖啡厅，永近英良利用三寸不烂之舌换到用咖啡豆和咖啡机的机会，付出两杯咖啡的费用，他亲手给金木研泡了一杯咖啡。 这一次在咖啡前的谈话，不再是让金木研绝望的事情。 金木研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手拉了拉领结，衬衫还是比较宽松的，在没有穿作战服的时候，身上也不存在束缚住肌肉的感觉。 “喏，金木先生指定的咖啡。”永近英良把咖啡放在他桌子前。 这是一个靠玻璃窗的角落，离柜台很远，柜台边也只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在当服务员。 金木研和永近英良面对面坐着。 “英，我首先要告诉你——我绝对是人类，你不能想歪到其他地方上。” “没问题。” 永近英良发誓，自己绝对没有怀疑过，最多一开始有一点点奇怪。 由于内心藏的事情太多，金木研斟酌着选择能说的话：“英应该很奇怪今天的手术刀，那柄手术刀是我送给你的防身武器，它的材料是库因克钢。” 永近英良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术刀，“就是这个？！” 金木研：“……” 卧槽，你居然随身带着！ 永近英良：“因为感觉很奇怪，所以准备问你呢。” 金木研用喝咖啡来掩饰自己的无奈，自己想到的事情，英未必没有想到。 永近英良珍惜着这把手术刀，“你怎么得到的？” 金木研答道：“是从一名喰种医生手上得到的，我帮过他，他用手术刀作为谢礼。” “金木，这太危险了。” “没有关系的，普通的喰种很弱，根本没有办法打过我。” “……哇。” 永近英良感觉被好友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金木研看向玻璃窗，半张脸在霓虹灯下晦涩冰冷，“在这个世界上，喰种是弱势群体，人类拥有对抗他们的武器，还有能够检测他们的仪器，在被拆穿身份之后，喰种其实不足为虑。” 永近英良支着脑袋，“也不一定啦，听说他们单个很强。” 金木研浅笑，“围殴就可以了。” 永近英良秒懂。 一对一硬抗的都是笨蛋，人多力量大，诚不欺我。 “库因克手术刀能够伤到喰种，英要学会如何使用它。”金木研把更多的重点放在如何保护英上，“我也不太会用刀，你可以找一些资料看看，实在不行去医学部问问如何用手术刀切人。” 永近英良吐槽他：“医学部的人只切小老鼠之类的东西。” 金木研尴尬，“只是让你借鉴啦！” 把谈及喰种的压抑气氛打散，金木研的双手放在桌子上，捧起咖啡杯，“我其实最开始不建议你考CCG，那个组织牵扯到的事情太多，我不确定没有背景的人能否在那里待下去。”他看着英充满神采和智慧的眼睛，心想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但是如果你真心喜欢那里，我会帮你。” 不留余力，付出所有都会保证英在CCG的安全。 永近英良感受到他未说出口的决心，内心震撼，“金木——” 金木研说道：“想要成为上等搜查官不难，只是攒功勋比较难，我会想办法帮你找适合的喰种。” 大不了他亲自上阵，然后装作被驱逐！ 计划通。 好歹他伤到过有马贵将，凭借这一点，他在CCG应该有SS级喰种的评价。 永近英良的感动全部变成面部抽搐了。 “金木，你这几个月变化真大，是和喰种打交道出来的结果吗？” “嗯。” “你怎么认识他们的？” “非要说的话——最开始是因为化妆晚会那一天，我在学校发现喰种袭击人的事情。” “？？” “我那天戴着面具，化着妆，戴着‘赫眼’的美瞳，对方误以为我是喰种。” “……” “我伪装喰种，摸出口袋里的刀，一不小心就干掉了对方。” “……” “我惊讶地发现喰种其实很弱。” 金木研的表情很正经，可是永近英良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觉得再也无法直视对方了。 “你的库因克手术刀是近期得到的吧？杀死喰种时用的什么？” “衣服口袋里的雕刻刀。” “啥？” 永近英良的思路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 “我那天晚上是去取订做的面具，面具师见我晚上穿得少，借了我一件外套。”说起这件事情，金木研对诗先生充满了感激，“外套里遗留了一柄雕刻刀，我当时没想太多，就用它当做武器防身。” 永近英良迅速说道：“那个面具师是喰种还是搜查官？！” 金木研说道：“喰种。” 永近英良掩面，“你是怎么做到从一个喰种那里安全出来，又惹上另一个喰种的？” 金木研委屈巴巴，“大概是我运气不太好。” 永近英良同情地看着好友，一茬接一茬，能活下来真不容易。 “那个面具师对人类很友善？” “是啊，不是所有喰种都是坏人，也有的喰种喜欢人类，想要接近人类。” “——只是少数吧。” “即使是少数，我们也不能忽略。”金木研放缓说话速度，想要让英接受他的理念，人有好坏，喰种也有好坏。永近英良知道他的善良，耸了耸肩，“只要他们不伤害我重要的人，我的性格也没有那么偏激。” 金木研知道这是他的退让，笑了笑，“谢谢啦，英。” 永近英良催促：“还有呢？” 金木研摸了摸下巴，“让我想想，你今晚问我的第一个问题是关于有马先生对吗？”得到英地点头，他爽快地说出答案，“有马先生身上的伤口确实是我造成的，不过我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有马先生当时把我当做喰种，想要戳爆我的脑袋，我为了自保只能袭击他了。” 永近英良消化完这个消息，“月山学长是怎么回事？” 金木研一顿，“英，你能向我保证今晚的事情绝对不说出去吗？” 永近英良答应了他。 “月山学长是个货真价实的美食爱好者。”金木研评价月山习，没有什么恶意，“很不巧，他觉得我是一个美味的喰种，想要吃我，然而我真的是一个普通人，他就是不肯相信。” 永近英良：“……你先告诉我，他是人类还是喰种？” 金木研慢吞吞地说道：“喰种。” 永近英良把月山习的危险程度再次往上提升一个档次，卧槽，竟然想吃他的小伙伴！ “第三个问题，你的女朋友是怎么回事？” “你说她啊——” “你的女朋友来得太莫名其妙了，我想觉得正常都难。” “她叫神代利世，我通常称呼她为利世小姐，你也见过她，如果单看外表，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只不过她是个大胃王，我根本养不起她，男女朋友的身份是为了糊弄月山学长才承认的。” “等等，你的描述有哪里不太对？” “咳。” 金木研喝完咖啡，展开一个无辜的笑容，“她也是喰种。” 永近英良石化。 金木，你的身边为什么那么多喰种！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死不承认自己是喰种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有问题吗？完全没有问题啊！我就是一个人类。 永近英良：…… 第75章 美食邀请 面对坚持自己是普通人的金木研, 永近英良再好的逻辑思维也要陷入死结。 感觉哪里都有问题—— 金木没有说谎，有可能只是隐瞒了一部分。 永近英良盯着对方摸下巴的动作，最厉害的谎言就是九真一假, 金木可能无师自通了这个能力。 “算了, 已经很晚了，你住我家客房吧。”永近英良没打算把他逼太紧, 已经撬开口，往后还怕掏不了金木的底吗？他对着无辜脸的金木研仁慈的微笑, 金木研的表情僵住, 刚才连喰种也不放在眼里的气势如同戳破了气球, 咻的一下，瘪了个彻底。 只能算度过第一关而已。 金木研乖乖地站起来，去永近家里借宿一夜, 只是这个夜晚，谁都别想睡好觉。 床上，永近英良辗转反侧，一肚子疑问。 今晚的问话让东大的悬案有了个着落, 喰种袭击人反而死亡，事实真相是金木为了救女学生杀死了喰种。除此之外，金木的“追求者”是喰种, 金木的“女朋友”是喰种，金木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也是从“喰种”那里得到的，这一切都说明了他的小伙伴与喰种关系密切。 那么他是怎么认识的这些喰种？ 金木是人类没错，他可以作证, 体检报告各方面也没有问题。 永近英良想了一个晚上，到了早上快六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七点半，起床的闹钟与房门的敲门声同时出现。永近英良睁着一双疲惫的眼睛去开门，却看见了神清气爽的金木研。 “英，睡得怎么样？” “……” 永近英良抱着门，内心呐喊：“我的小伙伴越来越非人类了怎么办！” 他不信金木昨晚睡好了，可是对方就是精神抖擞！ 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他们闲聊，金木研在永近家匆匆吃了个早餐，出门去自己公寓，把书包和要用的书籍都带上，两人在校门口汇合，一起踏入学校里。 三井尚香一看到永近英良就问道：“喜欢礼物吗？” 永近英良笑道：“很棒的礼物！” 三井尚香安下心，与金木研一样找座位坐下，永近英良则去了隔壁的班级里。 上课期间，金木研收到了神代利世的邮件：“那个不安好心的美食家请我去餐厅吃饭，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要不然你陪我去？我总感觉他最近的气息怪怪的。” 金木研沉吟，发了一条邮件过去，“你什么时候又见到了他？” 神代利世一边当服务员，一边忙里偷闲地玩手机。 “他这几天经常来古董咖啡厅。” 写完这些内容，她瞥过在与雾岛董香搭话的月山习，冷笑一声，继续发邮件给金木：“他在调戏董香，亏董香脾气好，在咖啡厅不想动手，他还说‘那个时候你才14岁，我18岁，你那仿佛水晶碎片般锐利刺向我的冰冷眼神……我一刻都无法忘怀，我那时就是对你那么的深深着迷啊’。” 为了给出证明，神代利世举起手机，对着月山习和雾岛董香那边录像。 雾岛董香扭头，“你在做什么，利世？” 神代利世点开了录像，把月山习接近雾岛董香的画面录了下来，“我在给我的男朋友看某个痴汉调戏你。” 月山习的脸色微变，跑过去，试图抢手机，“等等，利世小姐！你不能这么做！” 神代利世往另一边跑，嘴里呼喊：“店长救我！” 芳村店长笑呵呵地看着小辈们打打闹闹，完全没有插手，“董香，二十区有利世在后更加稳定了。”雾岛董香对店长的感慨充满槽点，“准确来说是利世来了，二十区变得混乱了，利世安分了，二十区才安静了。” 芳村店长说道：“她只是食欲大罢了。” 没有喰种喜欢饿肚子的感觉。 咖啡厅里的几个人类客人听着他们的脚步声，好奇地看向这一对俊男美女。 月山习的脸都绿了。 “把手机给我，删掉邮件！” “不要！” “我请你吃大餐，什么都任由你吃！只要不发邮件过去！” “我想吃你。” “做梦！” 听到美食家一口拒绝，神代利世毫不犹豫的把邮件点了发送，嘀的一声，发送成功。 月山习绝望地伸出手，“……” 神代利世打下他停留在半空的手，玩味地说道：“恭喜你，又能刷新我男朋友对你的好感度了。” 月山习一个踉跄，靠在桌子旁，整个人的色调都灰白了。 雾岛董香端着餐盘走过去，“利世，他怎么了？” 神代利世和她咬耳朵，“他在撬我墙角，想追求我的男朋友。” 雾岛董香立刻看向月山习。 “变态。” 正在上英语课的金木研点开邮件上的视频，在热闹的视频声音出来后赶紧调成静音。 即便如此，还是被讲台上的英语老师敏锐地听到了。 “金木同学。” 英语老师的语气如沐春风，脸色阴沉。 金木研把手机盖上，塞入裤子口袋里，赶紧站起来，“是。” 因为课堂上经常用幻灯片配合文字解说，大家经常用手机拍照，所以用手机不是一件禁止的事情。只是用于学习和用于娱乐是两码事，古板一点的老师都无法接受自己的学生在上课的时候玩手机。 “你刚才在用手机做什么？哪怕你是年级第一也需要认真上课，不然又和上个月一样跌落名次！” “……是。” 金木研垂下头，接受批评。 英语老师说道：“麻烦金木同学翻译一下上面的这段话。” 金木研流利的把英文翻译成日文读出来。 对金木研的翻译还算满意，英语老师暂时饶了他，“坐下吧，不要有下次。” 金木研还没坐下，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又在震动，告诉他有新邮件出现，然而他不打算看了，比起掺合入古董咖啡厅的事情，他更希望在英语老师的目光下顺利上完课。 利世小姐—— 祝你玩得开心，别来烦他。 古董咖啡厅里，神代利世的手机被月山习夺走，暴食者炸毛，芳村店长赶紧拦住了对方，“利世！” 月山习把解释情况的邮件发了过去，等了半天都没有回复。 他内流满面。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啊！ 雾岛董香悄然走到月山习身后，伸手一抓，把紫粉色的手机抢走。 “利世，给你。”她把手机抛回给神代利世。 神代利世抱住自己的手机，庆幸月山习来不及翻手机的通话记录，否则她要给金木君捅娄子了。雾岛董香对悲伤的月山习挑了挑眉，“哟，月山大少爷居然抢一个女孩子的手机。” 月山习原本对雾岛董香充满欣赏之情，一眨眼就觉得对方面目可憎，气质全无。 “雾岛小姐，你不该学利世那么粗鲁的。” “要你管。” 雾岛董香捏紧拳头，威胁地挥了挥手。 在有一堆S级SS级喰种的古董咖啡厅，月山习气闷，放弃再邀请利世和董香去餐厅了。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芳村店长忽然开口道：“月山君，你注意一点，不能太急于求成。” 店长的话惹来所有服务员的瞩目，各种目光都落在月山习身上。 月山习说道：“我知道了。” 不再迟疑，他利落地走出古董咖啡厅。 他走后，神代利世就趴到吧台上，小声问店长：“店长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雾岛董香也凑了过来，八卦道：“我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特别浓，那家伙不是吃饭精挑细选吗？这个不吃，那个不吃，这么浓的味道——怕是一次性吃了很多吧。” 干完活的古间圆儿和入见佳耶端着几个杯子回来，其中黑色长发的入见佳耶替店长说出了答案。 “他是在往半赫者转变吧？” 古董咖啡厅的成员，除了经常在外的四方莲示，在吧台前全部到齐。 芳村功善看着自己四个店员，温和地点了点头。 神代利世脸色难看，“他成为半赫者……” 看出她和美食家不对付，入见佳耶给外行人补充了一句：“1-24区里，普遍情况下数字越小的区越危险，共喰的事情比比皆是，你们知道为什么半赫者的数量依旧这么少吗？” 雾岛董香问道：“为什么？” 入见佳耶作为过去一个喰种组织的首领，微笑着吐出结果：“会疯掉。” 没有足够的意志力，喰种会在进化成半赫者的过程里化身为只知道进食的怪物，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 神代利世听到后遗症这么严重，“那他邀请我和董香去吃饭做什么？” 入见佳耶说道：“我和他不熟，不清楚。” 雾岛董香猜测地说道：“可能是为了稳固意志？确保在进食的过程中存在理性？毕竟听利世说美食家在追求那个白发喰种，看着情敌的脸下饭，应该蛮提神的。” 神代利世：“……” “请我去的话——”雾岛董香想了想，“也许是为了养眼，或者提醒他的性取向正常？” 几个服务员都在吧台前笑喷了，觉得董香开玩笑的水准变高。 唯独神代利世嘴角翘起，感觉这个理由是真的。 月山习要是成为半赫者肯定会更加美味，她和金木君如果能够分吃了他的赫包该多棒！ 想想就要流口水了—— 不对，万一月山习的肉和壁虎的肉一样难吃！ 神代利世咬着指甲，算了算金木君上课的时间，她在“男朋友”下课后又发了一条邮件。 “金木君，美食家的肉好吃吗？” 五分钟后—— 邮件回复了她：“感觉像是顶级的神户牛肉，不过利世小姐又没有吃过牛肉，问我也没有用。” “臭男人！”神代利世气结。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努力进化到半赫者的月山习# 月山习：QAQ我要看着你下饭！ 金木研：抱歉，我不是给你开胃的。 PS：每日一黑壁虎~ 第76章 心理测试 课间的时候, 三井尚香看见金木研戴着耳机，脸上透着笑意，与往常有些不一样。 “金木在和朋友发邮件吗？” “嗯, 上课的时候太大意, 被老师发现了。” 他摘下耳机，退出邮件, 没有让三井尚香看见邮件上鸡飞狗跳的视频。 “我本来以为你是个循规蹈矩的好学生，没想到原形毕露呀。”三井尚香促狭地打趣他, “优等生金木君, 我看到了哦, 校内论坛上给你的投票节节升高，你的迷妹多了好多。” 金木研用手机打开论坛，上面有他昨天的照片, 票数又往上增加了一大截。 “大家闹着玩的。” “可是能够被人喜欢，本身也证明了你的优秀。” 三井尚香看着自己性格内敛的朋友，喜欢对方在课堂上自信地回答问题的样子。 每年东大的学生代表都是一等一的优秀。 无意中瞥见论坛上另外一个加粗了的消息，金木研失去了聊天的心思, 仔细阅读起来，“今年CCG的报名时间为六月十二日至七月一日，报名费一千六百円, 本次针对各大高校进行招人，要求十八岁以上，大学文凭，每年允许报考一次, 落考后需要等明年才能再进行第二次报名，一个人最多报考三次。” 他的喃喃自语引起三井尚香的注意，她惊讶道：“你对CCG有兴趣？我还以为就只有永近君感兴趣。” 金木研随口道：“我只是替英看一看。” 三井尚香快言快语，“也对，像你这样文弱的家伙，还是去干文职工作比较好。” 金木研十分认同她的话，“没错。” 打架斗殴什么的根本不适合他，他的理想是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看小说。 经过了昨天的摊牌，永近英良已经不强求金木研考CCG了，这点让金木研大呼一口气。到了中午，两人一起吃午餐，得知过两天就能报名考试，永近英良表示会认真考虑一下，在不了解CCG的潜在问题之前，他绝不会没头没脑的一头栽进CCG这个大坑里。 金木研喜极而泣。 只要英考虑清楚了，肯定会明白CCG不适合他！ 一时高兴，金木研就忍不住说道：“我们一起当警察都比当CCG搜查官好！” 永近英良咬着筷子。“哎？金木想当警察？” 金木研否认：“不——这只是一个比喻，实际上我比较喜欢安全一点的工作，最好一辈子都碰不到喰种之类的家伙，能够让我安安心心混日子。” 永近英良震惊，“你真的是十八岁吗？你这是四十八岁吧！” 金木研从在学校买的便当盒子里夹起一块肉，幸福地嚼着咸香的肉。 能吃普通人的食物多好啊！ 只可惜在不蹭几个土豪的情况下，以他的家境吃不起神户牛肉，不然就更好了。 没有把CCG报考放在心上的金木研，完全没有料到在永近英良放他一马后，回公寓后还会迎来一个大“惊喜”。晚上七八点的时候，金木研洗完澡，在桌子前看高槻泉的小说，毛巾搭在他的肩膀上，黑色的头发滴着水，偶尔几滴水掺合着浑浊的颜色，在白色的毛巾上留下淡淡的水印。 他的卧室离一楼的大门口最近，门铃响起后，他马上就站起了身。 擦了擦头发，金木研把毛巾丢到一边，踩着室内拖鞋走出去开门，打开门看见是下班的有马贵将。 金木研：“……” 斗胆问一句，他能关门吗？ 门外的白发青年目光落在金木研的头发上，见刚洗完头，淡然地说道：“经常用染发剂对发质不好，日本高校应该不会歧视白头发，你不用总是遮遮掩掩。” 金木研握在门把手上的手都僵硬了。 英也这么说过—— 为什么你们的重点永远在他头发上啊！长了一头白发怪他吗？他也很绝望啊。 有马贵将再次说道：“不请我进去吗？站在门口很惹人注意。” “请进。”金木研木然地让出进门的路。 事实上行动力超强的人不止是永近英良，有马贵将的个性还要强硬三分，隐藏的鬼畜可以让每个拥有喰种血统的人瑟瑟发抖。他没有给金木研带来什么CCG的报名表，而是给对方一个CCG内部的心理测试试卷，“你做一份给我看，九十五分是CCG搜查官的及格线。” 金木研对着密密麻麻的卷面眨了眨眼，傻了眼，“我要这个做什么？” 有马贵将说道：“看看你心理是否正常。” 金木研内心是拒绝的。 他很正常，不需要测试是否正常！ 然而单独面对有马贵将的时候，金木研没胆子说出抗议，只能抿紧唇，无声地表达出自己的不乐意。有马贵将看了一眼手表，命令道：“我的时间不多，晚饭还没吃，你现在做给我看。” 金木研：“……” 五分钟后，金木研自觉地回卧室拿笔到客厅来做题目。 不为别的—— 有马贵将放出杀气了啊啊啊啊！ 顶着进入“CCG死神”状态的有马贵将的压力，金木研集中精力去看题目，强迫自己把心理测试当做一场老师布置的临时考试。好在大部分都是选择题，他做起来的速度不算太慢。 【你是否喜欢甚至钦佩像乐观，积极，仁慈，彬彬有礼等个性品质？】 【是。】 【看了动物纪录片里面人类残害动物的情节，你会感到愤怒？】 【是。】 【你是否暗恋过某人却故意和TA保持距离。】 【否。】 【你是否……】 【否。】 【你是否……】 【是。】 一道道看似平常，实际上内藏陷阱的问题等待他回答，金木研努力回忆以前在心理课上学的知识，找到可以对应的答案。一开始，他还愿意用内心回答问题，是与否的选项很容易，到了后面就出现ABCD之类的单选或者多选，他开始本能地伪装自己来填答案。 坐在沙发上埋头写卷子的金木研没有发现，有马贵将的眼神变冷了一些。 即使是倒着看卷子，有马贵将仍然可以看出他填了什么。 真的，他看得出来。 假的，他也看得出来。 这套卷子在CCG内部比较经典，每一个答案都会有对应的分析，有马贵将只要结合自己对这个少年平时的了解，就能够大致判断出对方是在伪装还是表达内心。 四十分钟后，金木研的笔尖停下，竟然发现自己有些喘气。 这些题目有点太刁钻了。 宛如一张无形的网，企图抓住他内心真实而冷漠的一面。 大脑过度思考“是”与“否”的选项后果，他在做完这套卷子后感到有些疲惫，把笔套装回钢笔上，他没有背靠沙发，而是端端正正地坐在有马贵将对面，交上卷子。 有马贵将没有说话，连一支批改卷子的笔都没有向他借，直接拿起来看内容。 金木研恢复了信心。 九十五分肯定没有问题。 有马贵将把心理测试看完，放下卷子，“你觉得你会是多少分？” 金木研低头看手上的钢笔，没有说话。 “不及格。”有马贵将的话把他惊得瞪大了眼睛，对方指着这张填满了的心理测试，“作为一个‘普通人’，你回答的都很标准，简直标准到了完美，看得出你模仿得很用心，很多答案是参照你那个朋友‘永近英良’填写的答案吧，我看得出来，你根本没有那么乐观向上。” 金木研嘴角抽了一下，“在有马先生的心里，我到底有多糟糕。” 有马贵将没有回答他这句话，继续评价心理测试：“聪明反被聪明误，我跟你说过，这是CCG搜查官的心理测试，你用普通人的方式来回答毫无意义，只会证明你自己本来就有问题。” 金木研冷静地说道：“搜查官也是从普通人里挑选的，你的话有歧义。” 有马贵将拎起这张“完美”的心理测试卷子。 “不要和我辩解，我只要把你的卷子交给CCG的人，你就永远不可能被录用。最明显的一条就是【假设有一天你不小心在森林里迷路，这个时候忽然有四种鸟类出现在你面前，并各自停在不同的方向对你说‘出口在这边啊!’那么你会相信哪种鸟类的话呢？】” 金木研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去看卷子，四种鸟分别是A“雄鹰”，B“鸵鸟”，C“鹦鹉”，D“猫头鹰”。 他选择的是第四个D，猫头鹰。 有马贵将说道：“你不选择雄鹰，因为你不相信严肃而充满权威的人，类似于我或者CCG；你本来是打算选择鸵鸟，但是你只犹豫了不到半秒钟就选了D，因为你十分相信熟人，并且上过当——” 金木研的心随着他的说话沉了下去。 上过当。 他当然被骗过。 “你没有选C，甚至眼睛看都不打算看它一下，因为你深刻地明白鹦鹉这类外表好的动物擅长‘说话’，你本能地警惕长得好的人，而且感到极度的不安全。” “……” “这个选择题放在很前面，让你没有太重视，反而被坑了，对吗？” “……” “不要小瞧人类的智慧。” 有马贵将把卷子收起来，没有解释其他题目上看出的问题，“好了，你自己反省一下心理情况，我不是心理咨询师，只能给你一个简单的建议，想要骗过别人，就先正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还没有走出这间公寓，背后响起金木研压抑低沉的声音。 “为什么不杀我？” 再也无法伪装，急切地需要一个答案！ 有马贵将回头看对方，心想这么快就忍不住了。他没有人情味地说道：“你该庆幸你的体检报告上显示是人类，不然你以为你能安心地坐在这里与我对话吗？” 金木研迷惘地说道：“就因为这个，你选择不杀我？” 有马贵将不再回答地走了。 当然不止这个理由，只是你没有资格立刻知道而已，金木研。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被心理测试题坑了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什么叫做不要小瞧人类啊！我就是人类！ 有马贵将：哦。（推眼镜） 第77章 烛光晚餐 金木研坐在沙发上发呆。 骗不了有马先生, 他还反而被对方用心理测试题恐吓了一遍。 “CCG内部的心理测试题都拿出来了，是一定要我加入那里吗？”金木研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胃疼，好不容易劝英摆脱这个专门杀喰种的组织, 他却可能要因为有马贵将的胁迫主动踏入CCG的地盘。 有马先生, 这是另一种作弊的行为了吧！ 为了保证他能满分？ 金木研为自己的脑补不寒而栗，忽然手机的铃声响起, 他看了看来电，单手接电话, “利世小姐？” 手机那头没有人说话, 乒呤乓啷的打斗声响个不停！ 金木研：“喂？” 七区的喰种餐厅里, 神代利世在手机接通后总算能够喘口气，飞快地跳上天花板的吊灯。她一只手抓住吊灯的锁链，另一只手点开手机的扩音器, 脚下的高跟鞋踩得很不稳定，动作间产生的力道让吊灯晃个不停，明明灭灭的灯光巧妙地挡住了她裙底的风光。 在吊灯下方的一处，因为过度共喰而陷入疯狂的月山习猛然停下脚步。 赫眼森然地盯着神代利世。 那层温文尔雅的伪装被本性撕破, 暴露出来的是美食家作为喰种的进食欲望。 赤裸，直白的杀意混合在里面。 神代利世微微发悚，“我就是来打个秋风, 吃顿饭而已。” 靠，实力进步得这么大！ 面对甲赫恢复，进一步要成为半赫者的月山习，神代利世轻咳一声, 果断找克制美食家的某“普通人”，“亲爱的，我下面有一个家伙想要吃掉我，我可能打不过这家伙。” 金木研看不到现场，不解地问道：“你打不过？利世小姐，你是SS级评价的喰种没错吧？” 神代利世无语了一秒，“是，可是下面是半赫者。” 金木研无情地说道：“半赫者也最多是SS级评价，你打不过也肯定可以逃掉，不要晚上来烦我，我不想大半夜陪你们这些喰种出来当夜猫子。” 神代利世：“……” 金木君，你今晚是受了什么刺激，这么冷漠！ 在喰种餐厅的角落里，掘千绘和叶分别缩在一个位置，掘千绘手上的照相机拍个不停，“咔嚓——”“咔嚓——”，叶忍无可忍地说道：“小老鼠，你是想要找死吗？习大人这个时候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的。” 这是进食成为半赫者的关键时候。 掘千绘抽空说道：“月山君进食的状态最美了，白色的西装染成红色，感觉很狂气。” 叶被她夸月山习的话弄得犹有荣焉，“那是肯定的，习大人最好看！” 下一秒，甲赫袭击而来！ “习大人！我是叶，请您手下留情啊——”叶抱头窜逃，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掘千绘，却看见那只小老鼠早就原地打滚，逃入了障碍重重的桌子凳子下。 可恶！ 这只小老鼠逃跑的本领一流！ 因为聊天声音过大，导致被月山习追杀的叶冤枉死了，他奋力往神代利世那边跑去，好在餐厅就那么大，神代利世也没逃走，所以他顺利被对方吸引了火力。 掘千绘把照相机抱在怀里，心底吐槽：“刚才是谁说月山君不会手下留情的，现在又喊这个。” 在吊灯上的紫发美女还在和自己的手机吵架。 “你说过帮我的！” “但我没说过帮你做一些无聊的事情，别忘记你现在的手机还是我买的。” “小气鬼，一点钱还斤斤计较，给女朋友花钱不是很正常吗？” “前提是你真的是我女朋友。” “很好，这是你说的。” “喂——” 神代利世对再次发动袭击的月山习迎面就是一脚，月山习用甲赫抵挡，身体受到冲击力而落回地面，“美食家，我和我男朋友分手了，你再敢打我一下，我立马和他复合！” 在公寓里的金木研握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利世小姐百无禁忌的性格。 他就是你的挡箭牌吗？！ 果不其然，神代利世的话起了效果，神志不清的月山习蹙起眉头，危险的身影滞留片刻。 好像——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利世小姐，你在说什么？”他抹了一把脸上进食时沾到的血，美食家的秉性让他尝了尝血的味道，然后他的脸上出现作呕的神态，不敢置信的尖叫：“我竟然为这种垃圾食物着迷！” 神代利世比他更恼火：“你浪费了一个晚上的食物！” 那些食物里本来有她一份的！结果全部被月山习撕成了一堆垃圾！ 月山习闻言，渐渐把眼神转向她，趾高气扬的神代利世见势不妙，从吊灯上跑了。在看到神代利世那张令他厌恶的脸的瞬间，月山习堪堪清醒的紫眸又变成赫眼，甲赫化作最得心应手的武器，闪电一击，粉碎了头顶的吊灯，晶莹的碎片在大厅中洋洋洒洒地落下。 “轰！” 听到这阵爆炸音的另外两个人都龟缩起来。 他如同鬼魅般追上去，速度快到不像是甲赫的拥有者，体质全面突破原本的上限。他热烈地追逐神代利世，想要吞噬对方的血肉，“我吃了你，应该就能彻底变成半赫者了。” 神代利世边跑边大叫：“谁吃谁还不一定！我倒是想要品尝你身上神户牛肉的味道！” 神户牛肉——？ 月山习的奔跑速度都一滞，大脑被混乱的情绪充斥，喜怒不定。 我的肉是神户牛肉味道？ 掘千绘也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月山君的味道居然这么好？弄得我都想要切一块尝尝了。”在日本，神户牛肉属于有钱都买不到的类型，掘千绘也是偶尔蹭着月山家的关系才能吃到几顿。 随后她的后脑勺被叶打了一巴掌，吃痛地捂住头。 叶的双眼喷着怒火，“不许这么说习大人，你这个人类中的老鼠！” 掘千绘瘪嘴。 这年头连幻想都不留给她了。 听到神代利世这么有精神地说话，金木研翻了个白眼，“利世小姐，我可以挂电话了吗？” 神代利世娇笑一声，“也不是不可以啦。” 随后，她踹开了喰种餐厅二楼阳台的大门，来不及躲闪后面的人，她当机立断，学金木研那样把鳞赫在身后交织成防护网，四条赫子如盾牌护住身体，她本身受到来自后方的巨大撞击力，往外跌去。 喰种餐厅内部也是拍卖会的构造，二楼很高，人一旦摔下去就粉身碎骨。 但是喰种未必了。 在高空坠落的时候，神代利世听到手机在呼呼作响的风里传出一句话。 “忘了说，利世小姐的味道是猪肉味。” “……” 啪嗒一声，漂亮的大喰五体投地地摔到了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月山习紧追不舍，从高空一跃而下，衣服染血。 甲赫在月光中锋锐如矛！ 金木研坐在公寓里分析那边的现状，提醒道：“该躲开了。” 神代利世吐出一口血。 她的腰部被甲赫刺穿，裙子又毁了一件。 趴在地上，她挣扎着抬起头，忽略背后的月山习，对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机愤怒地说道：“要不是你说我是猪肉味，我能不小心崴了脚，摔在地上吗！” 开了扩音器的手机清晰地传出金木研在换衣服的声音。 “以后打架不要穿高跟鞋。” “没以后了！” “咦？利世小姐这么快就被抓住了，我还以为你不作死就能逃走呢。” “臭男人，不帮我的话，我就死给你看。” 神代利世这番打情骂俏的话，让月山习的眉头动了动，脚下用力，把倒在地上的神代利世踩住。他弯下腰，手指贯穿神代利世的后背，抓住那颗跳动的心脏。 月山习闻着这股浓郁的血腥味，微微张开嘴，牙齿锋锐。 好饿—— 必须吃下去，进食！ 可是另一种情绪拉住了他，拼命告诉他：这是他最讨厌的家伙，吃了很恶心啊！ 感觉到月山习的犹豫，神代利世不再迟疑地喊道：“亲爱的，快说一句话阻止他捏碎我的心脏！” 走到公寓玄关处的金木研动作顿了顿。 “美食家。” 他在压低后的声线很独特，在变音技巧下，冷冽得十分有辨识度。 月山习的瞳孔急剧收缩。 陷入癫狂的食欲像是被泼了盆冰水，某种蠢蠢欲动的渴望攀爬在心头，那是——那是他真正想吃了的人！白发喰种，不对——是独眼喰种独眼喰种独眼喰种世界上最珍惜的独眼喰种—— 金木研打开门，望着七区的方向，如同上辈子那般风轻云淡地号令对方。 “等我过来，不许妄动。” “敢动一下。” “我就杀了你，美食家。” 通话中传达的几条讯息是那么冷酷，杀意都能化作实质化的气势。 所有的疯狂都被按下暂停键。 月山习的赫眼中浮现出一丝迷惑，在理智回炉后，那股迫不及待地想要吞噬神代利世的冲动消失了。 他收回甲赫，“真遗憾，今晚不能吃了你。” 神代利世从地上扭过身，血遍布全身，她仍然没有喊过一句痛。 她的脸上也是喰种的兴奋。 金木君要过来了，如果运气好，她也可以吃到月山习的肉了！ 两个大喰对视，月山习深沉地看了神代利世几秒钟，而后下手干净利落，把碍事的神代利世砸晕了过去。干完这件事情，他扛起神代利世往喰种餐厅跑去，把昏厥的“暴食者”放到餐桌上，用餐布盖住，“叶，帮我把神代利世捆起来！” 诱饵有了，他的美味要来了！ “我要佐料！” “啊，习大人，什么佐料？” “钢琴，蜡烛，鲜花，还有把吊灯给我修好！我要营造出最romantic（浪漫）的烛光晚餐！” “……” “快点！” “……是。” 叶脚步沉重地去帮习大人准备这些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感觉接下来习大人又会掉几块肉？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晚上出去吃夜宵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让我选择猪肉还是牛肉其实蛮难的，毕竟我喜欢的汉堡肉可以是猪肉也可以是牛肉。 永近英良：据说我是……正宗的汉堡肉？ 金木研：所以不用担心，我目前最喜欢的还是你，英。 永近英良：OTZ 第78章 餐盘之上 话说得很霸气, 金木研却如同孩子避开家长一般偷偷摸摸离开。 归其原因—— 隔壁住着一个正在吃饭的死神啊！ 为了不打出喰种餐厅全灭的糟糕结局，他特意避开那边的窗户，屏住呼吸地绕路而行。只见他白发凌乱, 脸上戴着医用口罩, 右眼绑着黑色眼罩，消失在夜色之下。 为了能够顺利抵达七区, 金木研忍着路人怪异的目光走在阴影下。 没有办法。 他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 金木研把这笔账算在神代利世和月山习头上，如果不是他们半夜闹幺蛾子, 自己何苦不睡觉, 跑出来救能够影响自己人类与喰种身份转换的神代利世。 七区, 晚上越发的危险。 金木研用自身的奔跑速度加上交通工具，花了半个小时到达这边。 没有走有摄像头的街道，他穿梭在小巷子里, 双手插在外衣口袋上，手里握住一柄库因克手术刀。五百米没到，他不能随意喰种化，这个时候只能靠自身作为人类的战斗力。不过根据感觉, 他与神代利世之间的距离已经缩小到一千米以内，RC值上升，心中律动加强, 血液蓬勃，身上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股吸引喰种的诱人味道。 在上辈子，他就是个天生吸引喰种的体质，与他相似的人有铃屋什造那个搜查官。 简直让人恼恨无奈。 “哒哒。” 巷子里渐渐多出尾随的脚步声, 衣服和墙壁紧贴，窸窣作响。 “人类——” 暗地里的杂音出现。 “食物送上门了，看上去是一个味道还不错的少年。” 另外几个青年的身影在暗中围了过来。 垃圾桶，乱窜的老鼠，肮脏的腐烂气息，偶尔在角落里可以看见的几根骨头，与人类女性的头发，这些都使这条巷子传达出正常社会背后的黑暗。 前后的路都被堵上，金木研没有慌张，站在原地。 “咦，小家伙怎么不跑？” “怕了吧。” “哈哈——敢一个人独自来这种地方的人类，我也就见过几个。” “明天估计又会在报纸上刊登什么失踪人口。” “你们不许跟我争，我要他的腿，希望够吃，我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等了几分钟，五个成年男子包围了金木研，最矮的那个人与金木研差不多高，瘦弱可怜，最高的那个男性超过两米，身材魁梧，算是里面领头的人，一开口就说要金木研的腿部。 金木研发觉他们不是一般的啰嗦。 因为强弱分明，所以一点都不着急杀死他吗？ 不行呢。 他赶着要去喰种餐厅。 “要动手就快一点，我还在赶路。”金木研睁开左眼，黑灰色的眸子明明还是人类的色调，但是里面流露出来的冷意让人背后发凉。 这一刻，他的体质已经无限接近喰种了。 十分钟后。 小巷子里只走出一人。 金木研的右手垂下，手术刀上鲜血蜿蜒，他甩了甩手术刀，又把武器收回口袋里。 在他背后，路灯都照不到的地方，模模糊糊的有几个人影在地上哀嚎，其中一人在赫子被斩断后，痛苦地打滚，嘴里骂着：“居然是伪装成普通人的……白鸽！” 在被误会为喰种之后的今天，金木研无奈的又多出一个新的“身份”。 ——被喰种当做是武力值高超的人类搜查官。 不得不说，脑补的力量是无限的。 金木研放弃和他们计较，来到距离不远处的喰种餐厅。这边一个喰种都不敢靠近，餐厅的方圆百米内都是干净的草坪，鹅卵石平铺出一条路，豪华的喷泉在夜晚开放，伴随着绚丽的灯光出现了迷人的水雾。 看见这样富丽堂皇的建筑物，普通人都会以为这里是私人会所，富豪们的享乐地。 金木研的重点放在寻找其他东西上，很快，他就发现大门口不远处有一个没填平的坑，疑似是神代利世在跳楼逃跑失败后砸出来的痕迹。 嘴角弯了弯，金木研很不道德地笑了一声。 “利世小姐，你最近的运气都不太好啊。” 不再多疑，他往前面走去，喰种餐厅里传来了一阵钢琴曲声，乐曲委婉抒情，在转折时又激昂优雅，如伸长脖颈的黑天鹅，展开双翼，展现出自己独一无二的魅力。 “嘎吱——” 金木研推开比两个人都高的拱形大门。 光滑的地面传递出淡淡的凉气，里面开着空调，清新的花香扑面而来。 在这馥郁的花香里，金木研闻到了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他的眼睛变成了赫眼。 钢琴停下。 轻盈空灵的气氛营造得恰到好处。 几米外餐厅的中央，坐在钢琴前弹奏的月山习已经结束一曲，温柔地说道：“来得正好。” 他扬起期待的，残忍而艳丽的目光看向金木研。 “还要听吗？” 喰种世界里赫赫有名的“美食家”，用最珍惜的态度对待自己心爱的美食。 不是谁都有资格让他准备烛光晚餐。 金木研只看了他一眼，便往喰种餐厅的大厅另一边看去。 月山习略失望。 他的手指在钢琴键上轻轻按动几下，悦耳的琴键音跳出，惹来了金木研的回头注视。 “你很吵。”金木研如实说道。 月山习弹钢琴的动作僵住，他不明白，白天温和的学弟怎么晚上这般性格！ 你的礼貌全没了啊！ 金木研再次把目光放到那边，一张长方形的大餐桌摆放在那里。巨大的餐盘放置于餐桌正中间，鲜花与蜡烛点缀在周边，白布笼罩住一份玲珑有致的“食物”。 在餐桌的上方，夸张的欧式吊灯垂吊在极高的天花板上，水晶重重叠叠，灯光精致美丽，宛如电影里才有的梦幻场景。 一旦关了灯，这便是两人的烛光晚餐，就连椅子也仅仅放了两个。 典型的西式浪漫风格。 不过他的关注重点不是这个，金木研盯着餐盘片刻，微妙地说道：“这个身材和形状——莫非是利世小姐？” 月山习在钢琴前没有说话，打了个响指。 他的仆人，叶穿着一身执事的西装打扮走来，恭敬的为主人拉开白布。 餐桌上的“食物”曝光。 躺在餐盘上，双手和双脚都被锁住的女人便是神代利世。 只是比起平时活蹦乱跳的模样，此时的神代利世更加安静柔美，紫色的头发被梳理后，以特殊的手法布置，一缕缕地散落在洁白的餐盘里。她身上的裙子换成了一条巴洛克风格的紫红色长裙，裙摆前短后长，花纹褶皱不规则，完美地露出了女神级的两条长腿。 稍微贪恋美色一点的人，估计看到这一幕就扑过去了。 浑然不知越美的人越毒。 月山习离开钢琴，来到少年身边愉快地介绍道：“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食物。” 金木研闻到对方身上沐浴过的清香，不着痕迹地侧目，电话里两人可是打得很激烈，居然事后还有空洗个澡回来弹钢琴？他收回对两个大喰打量的目光，说道：“她为什么昏迷不醒？” 这么睡着，他怎么把人带走！ 见金木研不为神代利世着迷，月山习可以肯定之前的猜测——他们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太棒了！ 自己看上的独眼喰种没有被那个母猪染指！ “我让人给她注射了药物，她暂时醒不过来。”为金木研拉开椅子，他优雅地牵起对方，皮肤间的触碰让他心神荡漾，“请坐，我晚上最尊贵的客人。” 金木研收回手，自己坐下，冷眼旁观着月山习的把戏。 站在旁边的叶有点不忿。 习大人这么真心邀请他来吃饭，对方却不领情！ “叶，你下去。”月山习的命令随之到来，不允许大厅里有第二个碍眼的人在。 叶领命退下。 一楼不允许过去，他转身就跑去二楼那边，找到偷偷摸摸的掘千绘。掘千绘蹲在视线死角的地方，架好了照相机，准备拍摄两人用餐进食的珍贵画面。 “叶君？” 掘千绘看向这个比她小的少年，叶一脸咬牙切齿的在她这边偷窥大厅。 “别吵我，我只是在这里看看习大人。” “……” 物似主人形，诚不欺我。 没有钢琴伴奏也没有关系，月山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在绅士状态下自带约会气场。他的脸上没有面具，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想要用其他人迷恋的容貌来拉高一点金木研的好感度。 可惜，成效不大。 金木研是一朝被蛇咬，十年都踩着井绳走的类型。 “你想做什么？” “阁下不用如此戒备我，我数次诚心诚意地邀请你来喰种餐厅，品尝我制作的美食，然而你最后是为了这个女人而来，着实让我有一点点伤心。” 说着这样的话，月山习拿起手上的餐刀，身体半站起来，伸向了神代利世的身体。 金木研的眼皮跳个不停，死死地关注他打算动刀子的方向。 卧槽！ 你打算切哪里？等等——那里是利世小姐的胸部？！ 这是什么仇什么恨！ “美食家。”金木研在刀尖触及神代利世的胸部前猛然站起身，隔着半个餐桌挡住了他，“你最好明白一个女性最在乎哪里，不然以后出了什么事情，你自己负责。” 月山习笑得很完美，只是下刀的方向泄露出了他对神代利世的恶意。 “女性最在乎的不是脸吗？”月山习说着挑剔的话，餐刀蹭过金木研的手指，没有破皮，但色气指数极高，“还是说——阁下比较看重她的胸？” 仿佛只要他说一句“是”，美食家立刻就把神代利世D的胸剁成A。 金木研：“……” 这种话让他如何回答啊！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调戏金木研不亦乐乎的美食家# 金木研：……如果不是为了利世小姐，你以为我会坐下来吗？ 月山习；没关系，我能忍受你对利世的感情！ （下刀就切胸！） 第79章 夜宵 为难的话在口中一转, 金木研站在喰种的立场上，不自觉地说道：“换个地方吧。” 切胸的话，利世小姐醒来后会疯的。 月山习当然听从对方的小建议, 其实他也很少吃女性的胸部, 只是神代利世太可恨，让他忍不住想要剁一刀而已。手指灵巧地换过一个拿刀方式, 他的餐刀折射着寒光，要往神代利世的腿上切去。 胸不可以, 换腿没问题。 神代利世还是有一双能够让他产生一丁点食欲的美腿的。 金木研再次阻拦。 “停！” 月山习的手果真停下, 刀尖抵在神代利世的大腿皮肤上, 雪白的皮肤微微下凹，弹性十足。他瞥向金木研的眸光含着一抹怨念，仿佛在说“你骗我, 你喜欢神代利世”。 金木研刚松口气，保住了腿，结果月山习的刀尖一抖，划出了一条血痕。 月山习收回餐刀, 用餐巾擦了擦，“抱歉，手抖了。” 啊, 终于流血了。 味道一如既往的不招他喜欢。 金木研在口罩下心累地说道：“……不用装了，我知道你就是想要切了她。” “我讨厌她。”月山习一点都没有被拆穿的心虚，紫眸扫过神代利世，直接自然地说道, “她也讨厌我，我们吃掉她算了，她的鳞赫赫包也长出来了，足够我成为半赫者了。” 金木研用白布把神代利世重新包裹起来。 “这也不一定。” “什么？” “成为半赫者最快的方法是大量共喰没错，但是想要真正跨入半赫者的地步，少不了要吞噬半赫者级别的血肉和赫包，利世小姐不是半赫者，她能带给你的力量不足以使你真正进化。” “你的意思是——你让我——”吃？！ 月山习激动得要哭了，俊美的脸上满是初恋般的欣喜，让任何少女都会心跳加速。 然而，金木研斜睨他，“你在做什么白日梦。” 我会把赫包给你吃？ 傻了吧。 月山习顿时消沉下来，以手按住额头，坐在位置上喃道：“也对，赫包那么重要，不是每个喰种都能像利世小姐那么独特，可以再生赫包。” 金木研原本以为他放弃了，但是绅士不愧是绅士，月山习在学校能够当全学科的学霸，思考问题上也条理清晰，迅速找到了一条对其他喰种而言神奇的方法。 “对了，我记得她吃过半赫者的赫包，也吃过半赫者的血肉，这么一来，我只要把她喂成半赫者，再食用她的赫包，我就可以顺利成为半赫者了？” “……” 金木研硬是找不到反驳的地方。 月山习一脸惊喜：“忽然发现利世小姐的价值大大增加！” 金木研冷漠脸，“不，利世小姐一点都不会开心，她成为半赫者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你啃了。” 以餐桌上沉睡的紫发美女为重点，两人的对话怪异到了没边。 金木研发现话题歪了。 不对，自己是来救神代利世的啊！ “我不允许你动她。”他打断对方的喜悦，把白布下的神代利世抱了起来，在月山习看不到的地方狠狠掐了神代利世一把，让神代利世能够早点痛醒过来。 “我向她保证过，无论何时何地都会保证她的安全，让她拥有自由。” “承诺吗？她给了你什么。” 月山习没有变脸，文雅地坐在那里询问自己心心念念的独眼喰种。 金木研为这个问题沉吟，一不留神说出了口：“她没有给过我想要的东西，有时总是给我带来麻烦，完全是各种问题的源头。” 月山习不解道：“那你为什么——” 金木研把延伸的话题止住，“没有为什么，她帮我，我帮她，仅此而已。” 他把神代利世打横抱起，往外走去，片刻都不想停留。 在他背后的餐桌旁。 月山习的紫眸变得殷红，赫眼露出，双手握紧了刀叉，克制着愤怒。 “不许走。” 金木研懒得理他。 可是在月山习的命令下，叶开始发挥帮凶的作用，拿出操控器，启动内部的机关。喰种餐厅的大门由外向内关上，灯光一暗，只剩下餐桌上的蜡烛闪烁，为这片空旷华丽的地方照明。 金木研望向二楼那边，被他忽略的执事少年冰冷地看着自己，充满敌意。 “哦？一个外国喰种。” 他竟然没见过这个人，看来是月山家的隐藏力量。 转过身，金木研平淡地说道：“你要与我为敌吗？月山习。” 月山习的怒气一泄而空。 被呼唤代号和呼唤名字的感觉截然不同，那是真真切切地了解你，并且记住了你。 “你不能总是这样对我，我也不会永远对你心软。”月山习产生了一秒的忧郁，放下刀叉，手指按向餐桌上的一个开关，地面的大理石地板开始挪移变动，把喰种餐厅真实的面貌展露出来。 地上是无数被他和神代利世撕碎的“食物”。 这里有人类，有喰种，死后的残骸堆积在一起，分不出谁是谁。 餐厅两旁屹立着天使雕像，圣洁干净，神情悲悯，对比这惨无人道的景象就像是莫大的讽刺。 人间如地狱。 这世上的天堂都是假象。 月山习的赫子暴走，形成弯弯绕绕的深紫色护臂，“你知道吗？与其说我们和人类是平等的肉食者，倒不如说人类夺取的生命更多，而我，通常只杀一种。” 他的赫眼瞳孔中的理性慢慢消失，本能代替理性。 杀意与食欲交织。 “为了进化成半赫者，为了——能够让你更多地注意我。” 月山习的声线不再伪装温柔，高昂如他的钢琴，“我违背了原则，吃下这些垃圾的同类，你怎么可以如此忽略我！为了那个、那个神代利世——你愿意亲自来见我，却不愿意陪我吃一次烛光晚餐！” “……” “你休想带她走，我一定会把她分尸，然后送给拍卖会，让所有人欣赏她的丑态，没错，她的味道肯定也和那个半赫者一样恶心——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是个垃圾——” 他的话已经开始语无伦次，癫狂至极。 “……” “不许走！不许走！” 月山习看到金木研准备暴力破开门后，掀翻椅子，暴怒地冲了过去。 金木研在甲赫蛮横的攻击下跳起，翻跃到月山习的身后。 鳞赫弹射而出！ 腰后的四道赫子把月山习打飞。 寻找到一个安全的角落，金木研把神代利世放到血泊里，任由她在血水里浸泡，暴食者的嘴唇微张，源源不断地吸收着食物来补充自己。他站直身体，给予再次鲁莽攻击的月山习一记狠狠的拳头，打中腹部，月山习干呕，弯下腰，身高带来的优势荡然无存。 不过，月山习反击的速度很快，他精通格斗，只是平时没有把训练集中在这方面。 金木研则不一样。 不是精通格斗，而是擅长格斗，所有的战斗经验都是靠受伤和拼命换来的。 这一点差距，便代表胜负。 金木研殴打起他来没有留手，狠辣果决，把对方涣散的意志都给打了回来。月山习比不得其他皮糙肉厚的喰种，挨了几下就痛呼不已，赫眼里的疯狂褪去，身上的白色西装再次报废成了红色。 二楼，一片寂静。 给他们拍照的掘千绘：“……” 帮凶·叶：“……” 掘千绘咽了咽唾沫，“我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人了。” 叶停止跑下去的脚步，精神恍惚地扭头看她。 “为什么？” 掘千绘把照相机里月山习飙泪的照片删除，只留下漂亮的几张，顺便修一修图，“美味又危险，求而不得，戳中这三点足够让我们可怜的月山君发狂了。” 更重要的是，金木君在晚上确实很帅，戴着白色口罩和眼罩都掩盖不住凌厉。 楼下大厅，金木研差不多收手了。 月山习摇摇晃晃地站在地上，浑身是伤，紫发下的额头淌着血，顺着白皙的脸颊流下几道血痕。 他看着金木研的目光里写满了震惊和卧槽。 对方没有进入半赫者状态！ 也就是说——就算不拿出全部的实力，金木研都可以战胜他！ 金木研在揍完后说道：“你说了那么多废话，重点是我没有陪你吃烛光晚餐吗？” 月山习目光含恨地看着他。 没错！ 金木研懂了他的意思，稍微苦恼了一下，“我不可能让你吃利世小姐，你死了这条心吧。” 月山习的怒气值又往上飚增，“她有什么好的！” 金木研说道：“确实找不到什么优点，可能唯一的好处就是那张脸。” 月山习噎个半死。 在金木研无法言喻的目光下，他悲愤地指责对方：“我长得也不差啊，你完全没有优待过我！” 你一个男的好意思和一个女的比吗！ 金木研磨了磨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没干掉你，还不算优待吗？” 月山习呆住。 金木研把血水里的神代利世拎起来，掀开那层白色餐布，把人背到身后，“好了，你自己注意点，进化为半赫者的过程中经常会发疯，容易伤害到身边的人——” 突然，他的话止住。 金木研的眼神阴沉下来，肩膀流出血，肌肉上镶嵌着两排整齐的牙齿——来自于背后的神代利世。月山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金木研居然被神代利世咬了一口！ 美食家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是他的他的他的他的他的啊！ 月山习扑了过去，狂暴地想要干掉神代利世，“那是我的！你怎么敢咬他——！” 金木研皮笑肉不笑，“谁是你的？” 他一脚踹开月山习，抓住神代利世的头发，然后把人往地上砸去！ “利世小姐！！！” 你这个猪队友！ 刚醒来没多久的神代利世，在迷迷糊糊中咬了金木研一口后，再次被砸晕过去。 收拾完坑他的暴食者，金木研捂住肩膀，血从指缝中渗出，伤口在喰种的体质下快速愈合。下一秒，他的腰部被人抱住，月山习扯开了他肩头的衣服，迫不及待地吮吸他肩膀上的血，进食的速度急切，柔滑的舌头舔过锁骨，甚至想要撕开愈合的肌肉！ 一个赛一个不要脸。 金木研恼火地看着另外一个麻烦制造机美食家，目露凶光。 “你是想要成为我的夜宵吗？” “唔唔——” 月山习无视他的话，发出幸福的吞咽声，鼻腔内都是诱人的香气，比吃过的任何东西都美味！ 半赫者算什么！ 只要能吃到这一口，拿多少钱换都值得啊！ 这么想着的月山习被金木研推到了餐桌上，金木研按住他的脑袋，沾着粘稠血液的五指挡住对方的视线。他拉下口罩，伏在对方身上报复性地撕了一大口肉下来。 月山习闷哼一声，手掌仍然不知死活地抚摸金木研裸露的肩膀。 啊，这具身体太令人着迷了！ 二楼，掘千绘抓住时机，兴奋地给他们拍照，“叶君，你信不信你现在下去，会被月山君给剁了！” 叶绝望地捂住脸。 习大人，您最后还是把自己送上餐桌了吗？ 家主大人知道后会哭的。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吃夜宵的混乱夜晚# 金木研：我能怎么办，我也好饿啊。 神代利世：zzzZZZ好像在梦里吃到了什么，吧唧吧唧。 月山习：幸福得要哭了。 第80章 独眼蜈蚣 对月山习来说, 看不清脸没有什么。 他反而高兴，这样一来还有证据说自己不知道对方是谁，白天在学校里继续扮演一个学长。 对方指缝里的血要流入赫眼里, 月山习微微仰起头, 闭上眼，满口都是金木研身上的血腥味。他用舌头去舔少年沾血的掌心, 对方轻微地发抖，随即啃食自己的力道猛然加大, 凶狠异常。 月山习疼得呼吸一抽一抽的。 为了像上次那样能够抱住少年, 教导对方用餐, 他用膝盖瞬间顶起对方的腹部。 这一击打断了金木研的进食，腹部连接胃部，打乱了胃口。 一不小心就会激起残暴。 月山习感觉到抓着自己脑袋的手指力气加大, 想要插穿他的头颅。“这可不行。”他如此想到，没等对方的下一步动作，他争取到了机会，甲赫架住了鳞赫的反射性攻击, 腿部一用力，勾住对方两条腿，把压在自己身上的白发少年牢牢地圈在怀里, 感受对方的挣扎和对食物的渴望。 背后是餐桌的白色餐布，餐桌上的碟碗和刀叉被挤蹭到了一边，摇摇欲坠。鲜花的花瓶倒在桌子上，蜡烛勉强在烛台上固定住, 烛光摇晃，勾勒出这幅堕落的烛光晚餐的画面。 没有人可以把目光从这边移开。 掘千绘不能。 叶也不能。 一楼大厅如地狱，唯一洁白的餐桌上是恶魔的纠缠。 月山习的西装衬衫的扣子早已被打开，胸膛流着血，腹肌紧绷，赤裸的皮肤上描绘出对方带来的血腥暴力。被撕开的血肉是接近半赫者级别的美味，血味浓郁，他自信独眼喰种也没有办法无动于衷。 他是美食家，美食家不仅擅长制作美食，也擅长用美食诱引他人。 神代利世引来了金木研。 而他—— 即将把金木研控制住，一点点时间都好，晚上共喰的这一刻必须当他怀里的“猫咪”。 金木研如他所想的那样一僵。 想要吃。 想要吃。 饥饿、饥饿、饥饿、饥饿—— 赫眼的瞳孔倒映着血肉，金木研的目光犹豫了一刹那，赫眼狰狞，人类的那只眼睛在眼罩下抽搐。最终共喰的欲望让他理智崩溃，垂下头继续刚才的行为，不再顾忌自己这么被人抱着有多么不自在。 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记起来，上次喰种拍卖会后，自己就被月山习抱在怀里，还让对方趁机摸了他的头。 金木研在进食时低骂：“你这个变态！” 拿自己当食物诱饵，放弃成为半赫者的目标也要占他便宜。 这哪里是美食家！ 分明是上辈子的痴汉性格又觉醒了！ 等等，就算是上辈子——他好像也没有三番五次啃月山习？ 金木研的疑惑一闪而逝，眼前又是一片朦胧的血色，整个世界宛如就剩下这张餐桌。对人类来说糟糕透顶的“食物”在他嘴里满是香味，刺激着口水的分泌，他放慢进食的速度，第一次产生了类似于享受的共喰快感，过去那些狼吞虎咽的经历似乎那么不堪入目。 月山习欣喜若狂地发现他的咬合力变小，舌头开始像小兽那样舔血。 “对！不要学神代利世，你可以慢慢吃。” 他顺着金木研的脊背安抚，对方下意识弓起，后腰的鳞赫在代替主人缠住他的手臂。 禁止乱摸。 月山习发现手动弹不得，退而求其次地握住鳞赫，指腹摩擦着这个喰种捕食的武器，利用触感来想象对方鳞赫的强悍，像是在欣赏力量与美味共存的最佳作品。 金木研听着月山习的指导小口地咀嚼食物，没有过分损伤要害。 这使得月山习的内脏得以保存。 月山习惊讶地发现金木研没有吃他的赫子。 明明甲赫近在眼前，金木研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只吃他能够快速修复的血肉。 在……克制吗？ 不可思议，如此疯狂都能克制住欲望，没有把他当作敌人吗？ 月山习一下子高兴过头，用腿蹭了蹭金木研的大腿，忽然感觉对方的裤子口袋里放着什么东西。 是手机吧。 视线被挡住，月山习没有办法去看，只能尽量不着痕迹的从鳞赫里缩回手腕，然后悄悄探入金木研的裤子口袋。在口袋里，他触碰到了一支手机，根据手机的形状，他确定是金木研白天在学校用的那支手机。 月山习暗笑，另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让他心中不是滋味。 这个有点像是利世小姐的情侣机？ 胸腹被啃食得剧痛，月山习的手指一用力，按动了手机侧边的按键。没来得及思考那边是什么按键，他突然感觉到了手机在震动，耳边就听到了除了自己和金木研以外的响亮声音。 “叮铃铃——叮铃铃——”手机铃声在喰种餐厅里出现！ 那是增加音量的键！ 月山习懂了。 不等金木研发现，他迅速把手拿出来，防止被身上趴着的金木研看到他在玩对方的手机。 听到这道手机铃声，金木研的大脑懵住了。 “……” 迷蒙的色彩从他的视网膜前褪去，世界变回了正常的颜色。 正常个屁啊！ 他愣愣地看着他啃食过的地方，男人的胸腹一片血肉模糊，肋骨都要出来了。 好像很惨的样子——月山学长——又被他啃了？ 金木研随即把这个念头抛开，冷汗津津地想到自己的手机。这个时间点会给他打电话的人屈指可数，英，不二学长或者是凤学长？不论是哪个人的电话，他都必须快点接啊！ 没有思考的余地，金木研的暴力性格占上风，一脚扫过桌子上的烛台。 砰砰几声金属烛台落地的声音出现！ 喰种餐厅彻底陷入黑暗。 掘千绘的照相机没有了用功之地，纠结地说道：“我应该买夜晚能拍照的照相机。” 叶：“……” 单手压制住月山习，他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手指打开翻盖。 莹莹的手机光照在他满是血的脸庞上，赫眼如鬼，白发滴着血。二楼的掘千绘凭借这一点光芒想要看清楚他的脸，奈何金木研是压在月山习身上，背对着他们，大部分视线又被对方身后张牙舞爪的鳞赫挡住。 手机上来电显示：有马贵将。 卧槽！ 第二次查房！ 当场，金木研的腿都软了，赫眼差点吓回了人类状态，盯着手机屏幕半天说不出话。 接还是不接？ 等下——他的手机音量什么时候调的这么大了。 月山习感觉不到金木研其他的动作，在黑暗中喘了口气，忍耐着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他也好奇是谁的电话，便用故意刺激金木研神经的语气问道：“谁在给你打电话？” 有本事接电话啊，立刻暴露出独眼喰种的身份—— 金木研：“……” 能够把你和我一起弄死的那个人。 狠下心，金木研挂断了这个电话，心想：“反正有马先生知道他的身份，不愁这一件事情了。” 东京某处公寓，有马贵将在吃完饭后，目光淡淡地看着手机。 “挂了我电话？” 他把电视机关掉，手边放着晚上想要阅读的书籍，而此时，他失去了看书的兴趣。 金木研是他看重的独眼喰种，具备人类和喰种的两种奇妙特性，RC检测仪检查不出问题，关键时候又能有喰种的力量。他没有杀了对方，为的就是就近观察对方的性格，查看对方是否适合完成他的心愿。 很显然，金木研有这个潜力。 为了这份潜力，他要求金木研加入CCG，并且施加压力，让对方明白唯有站在人类的立场上，他才不会对独眼喰种身份的金木研下手。 结果当天晚上——这个少年夜不归宿？ 很好，看来平时还是太温和了，导致金木研根本不怕自己。 七区的喰种餐厅内一片混乱景象，金木研无暇顾及，手机塞回裤子口袋。他把口罩匆忙地戴回去，嘴里还有没吃完的肉，然而他必须快一点整理好自己，然后带着利世小姐离开。 想到有马贵将可能冷下的脸，他的心脏都哆嗦了。 赶紧回去啊！ 月山习在眼部失去覆盖物后，立刻起身抓住了金木研的手腕，“你要走？” 打电话的是谁？ 什么人这么重要！！！ 金木研无法理解他的吃醋，看在月山习重伤的份上，没把人给甩开。 “我有事，下次不要在晚上找我了。” “给我一个手机号码。” “……”他的手机号码怎么可能给你啊！ “阁下，吃完就走是不是太过分了！”月山习抓住对方的迟疑之处，“我没有伤到利世小姐，还让你食用了我的血肉，你却不仅掩饰真容还连个名字、手机号都不给我！” 金木研瞠目结舌。 这年头共喰还需要名字、容貌、手机号码吗？ 你当是相亲啊！ 月山习坚定地说道：“告诉我名字。” 金木研避开这个话题，“你要联系我就找利世小姐，不要再用这种威胁的方式了。” 他跳下餐桌，差点一脚踩入几具残骸的骨头缝里。 踏着尸骨，金木研往神代利世那边走去—— “还有，名字我没有。” 月山习失望。 果然，金木君不肯透露人类学生的身份。 金木研忍着把利世小姐丢下的念头，将人抱起，这一次不敢再将这个祸害背在后面了。在离开喰种餐厅前，他抬起头对坐在餐桌上的男人说道：“你非要称呼我的话可以喊我的代号——” “什么？” 月山习停下整理衣服的手，惊异连连地看向对方。 喰种餐厅封闭的大门被鳞赫轰开！ 地面震动。 机关失灵。 金木研踹开大门，收起鳞赫，在走之前留下自己曾经的代号：“SS级独眼蜈蚣。” 他带着神代利世消失在喰种餐厅外。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潇洒离开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潇洒个屁啊，QAQ救命啊！ 月山习：我终于能知道你一点信息了QAQ，真不容易。 有马贵将：呵呵。 第81章 羽赫鸣神 金木研在附近弄掉身上的血后, 没有停留，抱着“喝醉酒”的女朋友就往路边走去。 鉴于他藏头露尾的打扮，而利世小姐又长得好看, 身上是吸了不少血的红色高档礼服, 为了不惹人怀疑，他没有办法乘坐地铁和公交车, 只能到路边打的，然后好言好语地请求的士司机让他上去。 的士司机强烈要求他摘下口罩, 他也只能无奈地摘了。 中年大叔模样的司机诧异道：“好好的一个小哥, 干什么挡住脸, 你生病了吗？” 说完这番话，神代利世在金木研的怀里发出梦呓，脸颊靠在他的胸膛上, 金木研低头看她，眼中流露出货真价实的无奈，这副态度在中年大叔的眼中立刻就被误会了——绝对是男女朋友关系！ “你朋友是去参加晚会了吧，这么晚来接她, 不错！对女朋友很好。” “嗯……” “不过以后不要这么晚出门，要不是我看你们可怜，孤零零地站在马路边等车, 我根本不会停下来，这边晚上太乱了，动不动就有打架斗殴的声音。” “谢谢。” “不客气，赶紧上来, 我送你们回东京。” “好。” 金木研笑容腼腆，带着神代利世上车，报出的地址只是离公寓比较远的地方。 中年大叔马上发动车子，在夜晚开始狂飙速度。 坐在后座，金木研的双臂牢牢地抱住神代利世，怕对方在磕磕碰碰中醒来。他有时望着窗外的路景，有时望向前方的司机，黑灰色的眸子在夜晚的光线下冷漠一片。 三十分钟后，到了目的地。 金木研付完账走出车门，弯下腰，在车窗那边说道：“谢谢大叔，晚上不要去七区比较好。” 中年大叔挠了挠头，“啊？为什么？” 金木研微笑，温柔地说道：“因为一到七区晚上都比较危险，走在路上的行人也比较少，大叔要是想要拉客，不妨经常跑东京这边来，不过现在都十点了，大叔还是早点回去陪妻子吧。” “即使是东京，也不怎么安全。” 给出这些建议后，他毫不费力地抱着最少50kg体重的神代利世走了。 的士车上，中年大叔看着他走远后，汗水终于冒了出来。 刚才在路上的时候，他就从后视镜里看出这个白发少年的眼神不对劲，那简直不是这个年龄的人该有的，像是电影里的杀手一样审视着开车的他。再者，刚与这两个客人见面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少年怀里的女子的不对劲，那股血腥味——浓到了只要鼻子没失灵的人都闻得到！ 她整条裙子怕都是血染出来的深红色吧！ 居然还活着！ 在手都发抖的情况下，他用热情的态度接他们上车，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原来在上车后对方就什么都知道了，并且没有伤害他，温顺地付账下车。 把车行驶出这片街道的范围，中年大叔哆嗦着点了根烟压压惊。 “算了，下次再也不去七区了。” 少年的话牢牢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从这些善意的话里，他才能勉强确定对方还是个人类，不是什么会袭击人的喰种。 金木研大概走了几百米的路，拿出手机，看了看路线图，确定这里距离自家公寓大概一千米左右。他在角落里找到一个快被废弃的垃圾桶，掀开盖子，看到里面只有一些空瓶子后，他把神代利世囫囵吞枣地塞了进去。倘若四区的诗在这里，肯定会夸赞一句“你和我的想法一样”。 对于神代利世这样的麻烦，傻子才带回家，聪明人都会找个角落丢了她。 “晚安，利世小姐。” 金木研帮利世小姐调整了一下舒服的睡姿后，盖上垃圾桶的盖子。 紫色长发的美女蜷缩在垃圾桶里呼呼直睡。 他站在垃圾桶旁，拿着利世小姐的手机解锁屏幕，密码很简单，就是当初买手机时设置的初始密码。翻到通讯录那一页，他心中一软，发现里面只有他和雾岛董香的号码。 在他人眼中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喰，不过是一个与他同龄，且身边没有任何朋友的女孩。 金木研点开雾岛董香的号码。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在古董咖啡厅里的雾岛董香看到手机来电，还以为是利世的，然而一听就发现是那个利世的男朋友。 金木研把神代利世的地址告诉她，“她在垃圾桶里，你如果方便，稍后请帮忙带她走。” 雾岛董香目瞪口呆，“垃圾桶？！” 金木研说道：“嗯，没有地方放，她衣服太脏，实在让你见笑了。” 雾岛董香：“……” 卧槽，你们还是分手吧！这样的男人要来何用！ 确认雾岛董香肯定会来救利世后，金木研在对方的讽刺声中结束通话，之后他把手机里那些平时聊天的邮件删除，锁好屏幕，放回利世小姐身上。 一个小时内，利世小姐应该会被送走，如果没有，他早上再来看看。 接下来，他拿出自己的手机，一边往公寓走去，一边拨打有马贵将的电话。 “嘟嘟——” 等了几分钟，电话无人接听。 金木研略微喜悦，“难不成晚上去工作了，不能接电话？” 打了一次电话没打通，他就心安理得地走向公寓，晚上十点的路灯早就亮起，他避开公寓周围的摄像头，轻车熟路地准备去自己在一楼的卧室窗户口，翻窗进去。 打开故意没关紧的窗户，金木研半只脚踩在窗栏上，正要跳进去—— 危险的预感陡然升起！ 不对劲！ 他在口罩下的脸色一变，浑身的汗毛竖立，就像是碰到了天敌般要炸开。他手往窗户上一推，借着脚下的窗栏，用力一跳，向后翻转，落到几米远的草坪上。 一道滋啦的电流声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没有损毁任何东西。 在夜晚留下淡淡的弧形光芒。 金木研看见这道“无害”的电流后，整个人都不好了，惊慌失措的往后面继续逃跑。 他认识这个电流！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只有一句话：我的妈啊！救命！ 在公寓本该无人问津的这个角落里，金木研没跑几步，膝盖再度发软，眼前阵阵晕眩。他看见了站在那里一身白色长风衣，戴着眼镜，宛如死神的白发青年——有马贵将。 这种打扮—— 分明是准备杀人，啊，杀喰种啊！ 因为一出门就做好了准备，有马贵将这次没有带手提箱，从容不迫地提起手上的武器。这是一柄怪异如长枪的武器，横拿起来的时候，对比着冷漠的有马贵将，有一种异样的美丽。 S+级库因克，羽赫鸣神！ 金木研永远记得，四方先生提起这件事情时的憎恨和愤怒。 羽赫鸣神来自于对方的姐姐。 为了救四方先生，四方先生的姐姐死在了有马贵将的手上，死后的赫包被制作成库因克武器。从此这把名为“鸣神”的武器沾上了无数喰种的鲜血，凡是见过它的喰种，基本都饮恨在它的手上。 羽赫，远程攻击型赫子，速度快，爆发力强。 唯一的缺点：后劲不足。 这些信息飘过脑海，金木研没有迅速制定作战计划，而是干巴巴地说道：“有马先生，您在做什么？” 不知不觉，用上了白天没有的敬称。 那是——惧怕。 单独面对IXA还好说，IXA再强也改变不了防御型的特征。鸣神不同，百分百攻击类，附带远程强电流轰杀效果，如果被一击毙命还好，半死不活才最痛苦，电流会贯穿全身！ 不要问他为什么有如此深刻的见解，因为他体会过啊！ 金木研怂了。 有马贵将在眼镜下的眸子毫无波动，注视着少年的糟糕形象，“把口罩和眼罩摘下来。” 金木研听话地摘了下来。 没了口罩和眼罩，他有些过分白皙的脸颊露出，眼神清澈，略带忐忑。 假如不看他这一头苍白的头发，和白天没什么区别。 有马贵将没有被他装乖的模样蒙蔽，清楚地知道对方是什么本质。哪怕经历过无数场战斗，他也很少碰到像金木研这样不知疼痛，疯狂进攻、关键时候还记得耍诈的喰种。 两人对立，皆是白发，多出一丝说不出来的相似感。 或者说，宿命。 金木研拿出十万分的诚意，说道：“我刚才有事才挂了您的电话，请先生见谅，我不是有意的。” 如果可以，他一定会接电话！！ 有马贵将对这些辩解没有兴趣，“你是否同意加入CCG。” 金木研目光飘移，“……” “不乐意？”有马贵将已经没有几个小时前见他的温和，凉意渗入夜晚的风，把静谧的公寓附近化作一片无形的恐怖地带。即使是树上的鸟，即使是草里的虫，也没有一个敢发出声音。 知道他的目的，金木研心底发紧，“你总不能逼迫我一个人类加入这种讨伐喰种的组织。” 有马贵将微哂，“人类？” 金木研斩钉截铁地说道：“没错，我是人类，和你一样的白发人类！” 有马贵将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毫无意义。” “……”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听你这些话，也不需要你第二种回答。” “……”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金木研没有问出口的话，在随后得到了解释——羽赫鸣神指向他，打响战斗的号角。 有马贵将说道：“不同意，我就把你用另一种方式带进去。” 金木研胆寒。 库因克——手提箱吗！ 几声电流炸响，有马贵将毁了周围的摄像头，面无表情的朝他发出攻击。 一瞬间，金木研的表情都扭曲了。 我现在是一个普通人类的状态啊啊啊！！！ 没有喰种的彪悍精神，他抱头就跑，没迈出多远的步伐，站在那边没动的有马贵将抬起手，鸣神发出耀眼的光芒。他被一股强电流攻击打飞出去，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在地上喷出一口血。 痛到了极致！ 这还是他的身体被RC细胞强化了的结果，否则普通人——当场毙命！ 没有迟疑，他真切地感觉到了有马贵将的决意。 必须跑！ 跑远一点，跑去利世小姐那边啊！ 到那边才可以喰种化！ 金木研四肢并用地爬起来，脸色惨白，仓皇的往一千米外的某个地方跑去。 在他后面，有马贵将漫步走去，冷漠如冰。 夜晚肃杀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被家暴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QAQ说多了都是血和泪。 有马贵将：……怎么还是这么弱？ 金木研：有马先生，我是人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82章 未成年 公寓二楼, 不二周助端着一杯热牛奶走到客厅。 “凤，你看到了金木吗？” “没有，金木君好像回房睡觉了。” 凤长太郎在鞋柜那边增添自己的新鞋, 最近进入雨季, 球鞋湿了一些，晚上的时候父母来见他, 他便与父母在商场买了一些鞋子。 不二周助往金木研的卧室那边走去，一直弯着如月牙的眼睛睁开, 蓝色的眸子里有些困惑, “你回来的晚不知道, 我刚才在二楼看杂志，不知道是不是幻听，好像听见了金木君的惨叫声。” 凤长太郎愣住, “惨叫？” “笃笃。”不二周助敲着房门，“金木君，在不在？” 本该早早回来，并且睡觉的金木研却没有回应他, 不二周助的不安感加强。 不二周助果断地扭头看凤，“备用钥匙放在哪里？” 蓝色的眸子里满是冷锐之色。 凤不想冒犯他人的隐私，苦口婆心地劝道：“不二, 也许是临时出去了，没必要这么追根究底吧。” 他们这个学弟一看就不是一个乱来的人。 不二周助摇头，“我不放心，打开门, 凤，我相信我的直觉。” 在一番争执之后，不二周助成功拿到备用钥匙，打开了金木研的卧室。他打开灯，环视一周，金木研的书桌放着一支似乎刚用过的钢笔，床上凌乱地放着脱了的居家服，一副外出的样子。 “不对。” 不二周助往窗户边走去，细微的风从外面吹了进来。 窗户没关？ 他拉了拉窗户，伸手一摸窗栏，“有泥土，是小偷进来了吗？” 凤长太郎愕然地走到他后面，低头检查地面，“地上没有脚印——”他扭头去查看屋内的贵重物品，打网球的人视力都很好，“笔记本电脑没有被偷窃，卧室也不像是被人翻找过。” 不二周助用手机拨打金木研的号码，“不行，电话打不通。” 凤长太郎一惊，“这该怎么办？” 不二周助叹了口气，“金木君没有父母，我们先联系忍足家，然后去看一看公寓附近的监控有没有线索，可惜我们没有金木君朋友的号码。” 早知道上次就留下那个叫永近英良的学弟的号码了。 这个晚上，忍足家的人都被惊动，回到国外的忍足侑士从被窝里爬出来，“研不见了？” 然而，被他们误认为“失踪”的金木研并未走远。 几百米外。 在路灯的笼罩之下，白发少年在地上痛得发抖，手指痉挛，额头的汗水打湿了衣服。当鸣神再次进入绽开型，发动如同炮击的强大电流时，他突然单手支撑住地面，从地上跳了起来，往外横移两米。鸣神没有击中白发少年，却击中了他身后的路灯，路灯灯泡炸开，光芒熄灭。 有马贵将在他躲开后说道：“挺能干的嘛，金木研。” 正常人类可办不到在受到两次鸣神攻击后，仍然能够自由活动。 释放完电流轰炸，他手上的鸣神从绽开型变回初始形态，那是能够削断一切的长枪。 “把你全部的实力拿出来。” 有马贵将如此命令着对方，不紧不慢的拉近距离。 一旦近身。 他就不会再只动用武器那么简单。 逃过一劫的金木研听到这句话，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大喊回去：“我的实力是什么样，你前段时间在训练我和英的时候不就知道了吗！” 有马贵将说道：“有些不可思议，你的确弱到了不正常的地步。” 金木研见他放慢脚步，继续往前逃跑。 跑啊啊啊啊—— “你在等什么，让我换一句话问你——”他看着金木研逃跑的路线，分析着对方怪异的行为，“你为什么不用独眼喰种的力量，赫子、赫包出了问题？” 逃出五十米。 金木研的伤势进一步好转，内脏修复，佝偻的身体不停往前冲去。 中途他摔了一跤，膝盖磕破，血在流出来不久后又瞬间止住。 还差两百米——再逃远一点—— 利世小姐—— 身后是对方没有感情的问话：“你一定要浪费我的时间吗？” 白天的有马贵将与夜晚的CCG死神判若两人！ 被无数喰种恐惧和憎恨的有马贵将，绝对不是一个温和善良的白发青年，他从小就被培养成成喰种清扫者，手上沾过的血比金木研有过之而无不及，获得的白翼章可以堆满整个橱柜。 金木研后悔了。 自己当初傻了才觉得对方安全！ 一次比之前还要盛大无数倍的电流光芒出现，空气中都是弧形电流，狰狞可怖。 “鸣神，远程打击。” 目之所视，空间范围内的所有物品都被电流包围！ 这是不可思议的……存在于幻想级别的画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金木研避无可避，疯狂地闪躲，然而电流完美地发挥出S+羽赫的能力，产生了自动追踪的特殊能力！ 他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哀嚎，在夜空里宛如濒死的野兽—— 七百米外，垃圾桶里的神代利世蓦然醒来。 她的身体反射性站起来，头顶却撞到了盖子，砰的一声，身体与垃圾桶倒在地上。她抱住头，脑海仿佛被电流贯穿，销魂到让暴食者满脸懵逼，神经颤栗，只能感受到一道剧烈起伏的情绪波动。 “好痛啊！” 该死的，金木君在搞什么鬼。 神代利世从垃圾桶里钻了出来，裙子上都是血，比女鬼还女鬼。 旁边经过的一辆汽车里的男女本来在说笑，声音愉悦，扭头看见神代利世出来的样子后，车子里的人都尖叫起来，油门踩下，车子开得飞快，不敢去看垃圾桶里钻出来的女鬼。 神代利世拍了拍脑袋，眼前视线模糊，还没有从药物的控制下恢复到平时的状态。 “可恨的美食家。”她还记得罪魁祸首。 突然，一种特殊的寒意遍布全身，让她满腹牢骚的表情凝滞。 那是—— 名为“死”的恐惧。 神代利世抱住双臂，搓了搓鸡皮疙瘩，“金木君碰到了谁？” 手机从她的身上滑落到地上，她惊醒，抓起手机就要往隐蔽的地方躲去。逃跑的本能刚升起，她难得良心不安了一下，貌似金木君就在后面碰到了生死危机。 “我应该是他救出来的。”神代利世摸着身上的裙子，“问题是他竟然把我塞垃圾桶！” 这年头的男人都不在乎美色了吗！ 咬咬牙，神代利世心想自己碰到的危险也不止一两次了，回头跑去。 精神共鸣的位置越来越近—— 七百米。 六百米。 五百米。 她在前方闻到了金木研的血独有的香气，美味到她都要流口水。 随即，她又想到了一件事情——能够令金木君流血的人，目前为止好像就只有一人。 有马贵将。 神代利世用她超强的视力，看见了那边的白发青年，以及匍匐在地的金木研。 “卧槽！” 她内心的心理阴影面积扩大。 在有马贵将发现她之前，神代利世迅速离开，不想给死神送人头。这种临阵脱逃的行为直接导致金木研不停地咳血，白发遮掩住左眼，赫眼出现了不到几秒钟就再次消失。 他按住痛苦的胸腔，每一口呼吸都是撕心裂肺，内脏似乎都电焦了。 利世小姐！ 你竟然来了又跑掉了！ 即使是几秒钟的喰种化时间，也给金木研争取到了一线生机，他的身体在濒死边缘岌岌可危地颤抖，又被过于强硬的生命力拉了回来。 像喰种这样的物种，只要没有被分尸，理论上都可以活过来。 月山习的血肉给予了他修复的营养。 有马贵将走到了他的眼前，白色的西装裤，上面连一点灰尘都没有，金木研看着他的双腿就明白死定了。上次能够从有马贵将手上逃脱，纯属运气和几人合作的功劳，假如那个时候没有三井尚香给有马贵将拖后腿，他和利世小姐、月山习、诗先生都免不了集体死在IXA下。 为什么世上会有这么强的人类—— 这不科学。 有马贵将低头看着他，似乎在询问他：“没有同伙吗？” 金木研没有说话，身体颤抖不停。 “噗嗤”一声。 鸣神刺穿了金木研的肩膀，将他钉在地上，有马贵将半蹲下来，左手拂开金木研的白发，对方的眼睛仍然是黑灰色，里面满是绝望，这让他莫名有一种认错人的感觉。 不会认错人的。 金木研就是那个拍卖会上的独眼喰种。 “你的赫眼。”他的手指停留在左眼的眼眶之上，“露出来。” 金木研惨然道：“没有……” 我要是能露出来就不会躺在这里了！ 有马贵将的眉头蹙起，弄不明白金木研为什么不喰种化，独眼喰种是可以表现出人类的一面没错，但是进入喰种状态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以了吧。 耳朵一动，有马贵将听到了几百米外的脚步声。 “就是这边！” 神代利世拉着几个巡查，哭得泪眼婆娑，“因为和我交往，我的男朋友被他的家长打了！” 百米的距离眨眼即逝，巡查长都被她踩着高跟鞋的奔跑速度弄得气喘吁吁，握紧手上的电棍，准备面对前面的家暴场景。其实他不想掺合什么家庭纷争，大半夜在外面巡逻也是为了工作任务，耐不住神代利世抱住了他的胳膊，娇美的脸上满是泪水。 惊叫一声，神代利世喊道：“你看！我男朋友都倒在地上，流血了！” 如果仔细去闻，其实她脸上都是眼药水的味道。 几个低级别的巡查困惑地望了过去—— 我的妈啊！ 这哪里是家暴，分明是虐待致死的场景啊！ 只看眼前，白发少年躺在地上，肩膀被凶器扎了个通透，鲜血直流。站在少年面前的是一个被光线模糊了面容的白发青年，与少年有着接近于血缘上的既视感。 有马贵将在他出现之前就收起鸣神，没有管脚下的金木研，目光扫过神代利世。 他冷漠的对不是一个管辖单位的巡查说道。 “离开这里。” 巡查长被他冰锥子一般的目光冻得瑟缩一下，马上硬气起来，“你殴打未成年人！” 神代利世激动地说道：“没错！我男朋友才18岁！” 日本二十岁成年！ 有马贵将从口袋里拿出CCG证件，隔着十多米的距离丢过去。 巡查长打开一看，更加愤怒了，“你一个CCG的特等搜查官，殴打一个少年还有理由了！”他指着有马贵将的脸趾高气昂地骂道，“日本的法律里没有允许家暴这一条！” 作为一个刚从底层升任巡查长的人来说，他根本不懂CCG特等搜查官的意义。 有马贵将：“……他不是我亲戚。” 巡查长不屑道：“你们两个长着一样的白发，难道都是染发的？” 神代利世差点给他鼓掌了。 在巡查长的后面，几个听从他命令的巡查连忙拥戴老大，“需要把他铐起来拘留吗？” 有马贵将还没有说话，神代利世忽然大着胆子跑过去，抱住了地上的金木研。她的手捂住金木研的肩膀，不让那些普通人发现对方快速消失的伤口。 金木研从地上被她扶起上半身，虚弱道：“利世小姐——” 神代利世哀声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你父亲也不会这么殴打你！” 金木研嘴角的血流了一地。 这么把这个黑锅扣在有马先生头上，不怕死吗？ 神代利世用眼神告诉他：有本事他就继续打，打到周围的人都知道有马贵将在杀一个人类！ 感谢金木君是个“普通人”，体检永远检查不出喰种的身份！ 在一群无知的普通巡查面前，有马贵将非同寻常的忍耐力就体现出来，没有当场翻脸。在某种程度上，他也是在保护这些普通人不受神代利世这个大喰伤害，大家都用人类的身份来交谈。 “神代利世。” 他念出这个哭泣中的紫发女子的名字。 那股杀气可以让神代利世今晚回去就做噩梦—— 没有再说下一句话，有马贵将提着鸣神转身离开，白色风衣儒雅从容，几个巡查试图阻拦他，直接双手落空。 他们瞪大眼睛，眼前已经没有了那个白发青年的身影。 见鬼了！ 巡查长大惊失色，“证件呢？！” 在他的手上，对方丢过来的证件没了，他还没看清楚对方的名字啊！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差点被虐待致死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QAQ活……活下来了。 有马贵将：啧。 PS：日本没有巡警，只有巡查。 第83章 暂住一晚 死里逃生, 金木研的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 神代利世抱着他哭哭啼啼，小声的在他耳边说道：“等下往哪边走呀？” 金木研无力道：“古董咖啡厅。” 今晚绝对不回去了！ 有了神代利世这个“开关”在身边，金木研的左眼紧闭, 极力用喰种的能力恢复身体。只是受创过于严重, 内脏遭到百分之八十的破坏，他一时半会也无法站起来。 神代利世清楚这一点, 抱着他在地上拖延时间，“你不要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 伯父会杀了我的！” 金木研被她哭得快耳鸣了。 他凄惨的样子在巡查看来点满了同情分, 白发少年几乎是蜷缩在女朋友的怀里的。 看不惯这样悲情的画面, 巡查长掏出手机：“我给你们打119。” 日本救护车隶属于消防局管辖，与消防车一样可以免费呼叫。 神代利世连忙阻止：“别！” 金木研在她的动作下扯动内脏，疼得差点再次昏过去, 不过好在利世小姐掉链子的时候，刚刚出现的另外一个人成功制止了救护车的到来。 “你们两个在玩什么把戏？” 不远处，雾岛董香一身利落的中性打扮向这边走过来。 看向神代利世，她开口问道：“利世, 你不是在垃圾桶吗？” 神代利世：“……” 这件事情别提，谢谢。 “害我翻遍了周围的垃圾桶。”雾岛董香想到恶心的垃圾桶，鼻子皱了皱, 不悦地盯着这对男女，“这么坐在路上是要干什么？还有，巡查也在？”她仿佛后知后觉地看向这几个普通巡查，“需要我帮忙吗？” 她的言下之意——需要我干掉他们吗？ 神代利世感慨, “这次多亏了他们，不然死定了！” 低下头，她对怀里的金木研问道：“饿了吗？” 金木研苍白着脸，“我不需要。” 神代利世嘟囔一声，口是心非的男人，饿了不吃人肉，难道等着吃了她不成？ “巡查叔叔，谢谢你们帮我赶跑那个人。”神代利世朝那几个大男人甜蜜一笑，把金木研扶起来，与雾岛董香往路边走去。巡查长刚要追问下去，神代利世歪头，在夜晚中一身红裙，妩媚而危险。 “不要跟过来。”她的嗓音骤然变得冷然。 划开界限，她与雾岛董香带着重伤的金木研走了。 直到他们三人离开，那股浓郁呛鼻的血腥味才从空气中散开。 巡查长捶掌，痛恨无比地说道：“这种半夜三更在外面浪的社会女青年！怪不得人家家长要求分手，还把自己的儿子打成那个样子！” 他的几个手下讪讪地说道：“那个女的眼神怪怪的，我感觉我们还是不要插手这类事情了，吃力不讨好。” CCG和警署是不同系统的人，但是警署大部分时候都要配合CCG行动。 巡查长叹道：“说的也是，走，我们再巡逻一圈，没有问题就带你们喝酒去。” 巡查们感激万分，“是，老大！” 在路上，金木研夹在神代利世和雾岛董香的中间，心底各种纠结。这两个人都知道他的身份，所以见到他的容貌也没有关系，可是等下去古董咖啡厅该怎么解释？ “利世……小姐……” “哟，要感谢我吗？不用谢，让我咬你一口就可以了！” 神代利世听到对方示弱，兴奋地开口提建议。 雾岛董香诧异地看向亢奋起来的神代利世，喰种里的男女朋友关系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男方把女方丢垃圾桶？ 女方救完男方就要啃肉？ 金木研见怪不怪，忍着身体的疼痛问她：“利世小姐的心愿就这一个？” 神代利世拼命点头，快实现她的愿望吧！ 忽然，神代利世感觉到金木研把手放在她的头顶，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个虚弱且温柔的动作让神代利世呆住，听到这个向来强势的白发少年说道：“那我已经实现你的愿望了。” 神代利世震惊，“纳尼？！” 金木研移开视线，冷漠地说道：“你在昏迷的时候咬了我一口。” 这笔账他就不和利世小姐算了。 “我在梦里吃到的——是你的肉？”神代利世抓狂，“我还没有品尝出具体的味道啊！而且我以为是做梦，醒来很快就忘记了那种感觉！” 金木研垂下视线，“一口肉一个赫包。” 神代利世瞬间安静如鸡。 这买卖——划不来！ 雾岛董香握拳咳嗽，忍住不笑出来，“你们够了！快点走啊，这边打不到车，不要弄得我们凌晨都回不去！” 在她的催促下，神代利世和金木研跟着她回了二十区。 凌晨左右，古董咖啡厅的楼下。 金木研没有直接上去，问雾岛董香：“有没有帮我遮住脸的东西？” 雾岛董香撇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面具丢给他。 金木研微窘，“换一个。” 雾岛董香丢给他的赫然是最经典的“兔子面具”，也是雾岛董香最喜欢的面具。 神代利世看见可爱的面具，与雾岛董香对视一眼，两人不由分说地帮金木研戴到脸上，一起镇压了金木研的反抗，“哈哈哈，这个好可爱！白色的面具超级配你的白发，金木君！”“没错，这个面具适合你！上面还有两个兔子耳朵，你的白毛和白兔子耳朵搭配得简直不能再完美了！” 在她们的合作之下，重伤的金木研不得已地戴着兔子面具进了古董咖啡厅。 二楼，芳村店长闻到了他们身上的血腥味，以及一股怪怪的……类似于腐烂的东西的气味。 “董香？利世？” 两个性格恶劣的女孩笑着把身后的人露出来，芳村店长的眼睛微微睁大，视线落在那个白发少年身上，然后他就被白发少年脸上的兔子面具逗笑了。 “哈哈。” “……” 金木研顶着一张长耳卖萌的兔子脸，不想吭声，但是耳尖都红了一截。 雾岛董香发现这一点后，觉得分外解气。 叫你威胁我！ “店长，我带男朋友来你这里借住一晚。”神代利世拉着他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芳村店长收敛了笑意，眼神盯着金木研的赫眼，“等一下，这位就是最近传闻中的独眼喰种？” 金木研默不作声。 神代利世帮他解释了一句：“没错啦，就是他，我男朋友特别容易害羞。” 芳村店长瞧见金木研的肩膀衣服破了，明白对方受了伤。 “需要咖啡吗？” “需要！麻烦店长了，多放一点方糖！” 神代利世急着把身上在垃圾桶待过的味道洗掉，不由分说地带着金木研去了房间里。 咖啡厅里只剩下芳村功善和雾岛董香，见店长把视线投向自己，询问那个白发少年的来历，雾岛董香耸了耸肩，“店长，不要问我，我向他们保证了什么都不泄露。” 芳村功善没有为难她，“时间也晚了，你去好好休息。” 雾岛董香也跑了。 在独自一人的时候，芳村功善想到了自己在外成立青铜树组织的女儿，心头又思念又苦涩。 艾特，有一个像你的孩子出现了。 你不是最寂寞的。 他搅拌着手下的咖啡，捻起几块人肉方糖丢进去，方糖很快融化在里面。端起咖啡，他往利世的房间走去，心里想道：“希望这个独眼喰种和V组织没有关系……” 敲响门，他看见白发少年仍然戴着面具过来给他开门。 “你的咖啡。” 芳村功善知晓他和利世关系亲密，态度温和地送上亲手调制的特殊咖啡。 金木研下意识就要说“谢谢”。 不待他接过咖啡，背后的洗浴间里水声不断，神代利世喊道：“金木君，帮我拿内衣，衣服都放在抽屉里！” 金木研：“……” 芳村功善：“呃……” 房间门口站着的两人都陷入了无与伦比的尴尬里。 恐怕没有哪个人前一秒还在伪装身份，后一秒就被拆穿身份的速度比金木研更快了。金木研自暴自弃地摘下脸上羞耻的兔子面具，悲哀地看着芳村店长，“您能当作没听到吗？” 芳村功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只能安慰道：“利世不是有意的。” 在这一刻，金木研眼神死了。 是啊，她不是有意的——但她分分钟就能扒掉自己可怜的马甲。 他能申请人生倒来第二遍吗？ 由于外面交谈的声音太明显，洗浴间的门被“唰”的一下拉开，神代利世赤裸着一部分身体探出头，香肩滚落水珠，一头紫色的长发上满是洗发露带来的泡沫，“谁在外面？” 金木研避开直视，在抽屉里找出一套内衣扔了过去。 “穿上！” 我不想再和你说话了！利世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三番五次掉马甲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QAQ我的心好痛。 神代利世：痛个屁啊，不就是暴露个身份，你早就瞒不住几个人了。 第84章 半成品 洗完澡的神代利世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后, 穿上内衣走出来，坐在床尾晃着白嫩的大腿，“这样一来, 你来古董咖啡厅就方便多了, 不需要再拉我，店长对你挺感兴趣的。” 金木研在弄手机, 折腾几分钟后，放弃了。 手机被电坏了。 “……” 感觉人生灰暗的他从床边站起来, 走进洗浴室里, 门关上, 拒绝交流。 神代利世翻了个白眼，捡起昨晚没洗的睡衣换上，走出自己的房间。她踢踏着拖鞋, 找到还没有睡觉的店长，双手合十，满脸笑容地说道：“芳村店长，有没有干净的男士衣服？” 芳村功善自然知道她为谁要衣服, “有，你稍等。” 他陪同利世去储物室找出一套男士的服务员衣服，内衣内裤都齐全。 神代利世惊喜, “挺好看的呀。” 芳村功善看着她的态度，斟酌着说道：“利世，你和你男朋友的感情好吗？” 神代利世想也不想地说道：“还不错！” 说完，她自己露出古怪之色。 其实她与金木研没有认识多久, 彼此的了解只停留在表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和对方的认识、威胁、成为同盟者都水到渠成。说是信任，也没有多少，她却觉得对方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她，而她同样不想背叛对方，保持这样微妙的关系就足够了。 “他是个很奇怪的人。”神代利世在这位长者面前诉说了一点心思，“但很有趣，我感觉他不会伤害我。” 芳村功善带着她走出去，边走边问：“那他对古董咖啡厅的人？” 神代利世笑道：“更不可能，那个家伙连人类都舍不得杀。” 芳村功善：“听上去是个好孩子。” “嗯嗯，没错哦。”神代利世在回房前，俏皮地点了点下巴，眼神像大灰狼一样，“金木君是个好孩子，吃东西从不挑剔味道，只不过在我认识他之前，他貌似被谁教歪了一些。” 而且“歪”得恰到好处，她觉得调教得棒棒哒。 白发的金木君犹如一个最佳的半成品，然后等着她继续带歪来！ 关上房门，她穿着睡裙走向洗浴室，用手掰洗浴室的门，“金木君，我给你拿衣服来喽，开开门。” 居然锁了！ 这么防备她做什么？ 金木研看着快要摇晃起来的门板，眼角抽了抽，“你递过来就可以了。” 他打开了一部分缝隙，外面就伸出一只手，神代利世的手指特质鲜明，上面是紫色指甲油。他正要接过自己熟悉的那一套服务员的衣服时，对方的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在他的腹部摸了一把。 随后，外面传来神代利世的尖叫声。 “我讨厌腹肌男！！” “……我说了我会变成你不爱吃的那种口味。” 金木研说着残忍的话，把一部分衣服放在架子上，抬起腿，穿起内裤。 穿好衣服后，他走出洗浴室，在镜子旁抓了抓凌乱的白色头发，试图让它们整齐一些。 神代利世还在床上哀鸣，满脸不敢相信。 “这才过去多久——”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明明还是一个没有多少肌肉，身体软软的，一副宅男模样的大男孩啊！ 才过去一个多月，腹肌就那么明显了！ 金木研对她的话感到不解：“喰种的身体素质一直都很好，而我又是人类转化的独眼喰种，稍微锻炼一下，我想没有腹肌都很难吧。” 神代利世指着他，“你每天上课，哪里来的时间锻炼！” 金木研冷然地回答：“每次陪着你闹腾，就足够弥补我缺失的运动量了。” 神代利世：“……” “利世小姐，把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金木研怕英半夜找自己，借走神代利世的手机就去给好友打电话。结果一拨通电话，永近英良在那边着急得都要炸了，“金木，你晚上去哪里了！” 金木研的听力极好，捂住耳朵，“英——” 永近英良放低声音，“快点告诉我，忍足家的人都在找你，你不想把事情闹大吧。” 金木研一惊，“这么严重？” 永近英良听出他没有事情，恨不得隔空咬死他，“不二学长发现你晚上不在公寓，又说好像听到了你的惨叫声——他联系了忍足家，然后忍足家联系了我，这个消息差点吓死我了。” 金木研瀑布汗，莫非自己被有马贵将殴打的声音被学长听到了？ 永近英良问道：“你在哪里？” 金木研对好友没有隐瞒太多，“我在二十区，住在利世小姐这里，天一亮就回去。” “你和那个可怕的‘女朋友’的事情姑且不提，我相信你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永近英良再次抓重点地问金木，“你告诉我，公寓附近的血迹是不是你的？我找到了两滩血。” 金木研默算自己吐了几次。 第一次被电的时候吐了一次，第二次被电，内脏再度被电焦，反而没有吐血。 第三次——他直接被有马贵将扎穿了肩膀。 “是我的。” “原因，谁干的！” 永近英良愤怒了，那种出血量，怎么看都不是小伤！ 金木研小心翼翼地说道：“有马先生夜晚突击测试，想要试验我的力量，一时失手——没控制住。” 永近英良磨牙：“你骗鬼啊。” 金木研十分蛋疼地说道：“他希望我加入CCG，我拒绝了他，但是他认为我应该站在除暴安良的那一边，所以在晚上发现我夜不归宿后，心血来潮地找我打了一架。” “等等。”永近英良喊停，“今晚好像有巡查看到一起家暴，说是两个白发的人——” 金木研承认：“对，就是我和他。” 永近英良卧槽了。 有马先生那么温和儒雅的人，怎么在晚上如此狂暴可怕！ “我猜到那个白头发的少年可能是你，立刻帮你遮掩了其中一滩血迹——”永近英良急促地说道，“第二滩血迹距离比较远，看到的人多，我也没有办法掩盖，不过有马先生似乎也不想张扬，那些血水在被我看到不久后，就被那些回来的巡查消除干净了。” 金木研慢半拍，“……英怎么会帮我消除血迹？” 永近英良中气十足地说道：“金木怎么看都不想声张啊！” 假如是“正常”的事情，金木逃脱危险后肯定会去他那里留宿，而不是去“女朋友”那里。 金木研为英对他的了解苦笑。 “是，谢谢英。” “你确定不要忍足家的人帮你向有马先生讨个解释？” “我……” “金木，你不是一个人，我和忍足家的人会帮你，迹部学长也会帮你，还有你的同学三井桑，我相信这三家的势力足够让有马先生给你一个交代了。” “不用了。” 金木研眨了眨眼睛，把出现的水汽憋回去。 上辈子，他一个人死去，假如那个时候有那么多人帮他和英该多好。 “我不想麻烦他们，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那你，今天还来上学吗？” “可能去不了。” “这样啊——我就和不二学长说你去女朋友家留宿，手机坏了，对啦，你女朋友住哪里？” “二十区的古董咖啡厅。” “好，我上完上午的两节课就去找你。” “嗯。” 金木研用鼻音应道，声音很轻，却让永近英良心软得一塌糊涂。 结束通话，永近英良盯着这个手机号，马上把它保存到通讯录里，“这个号码应该是神代小姐的。”有了一个喰种的手机号码，以后想要了解金木的事情就方便多了。 干完这件事情，他一脸什么事都没发生地去找不二和凤，顺便给忍足家报个平安。 金木的女朋友生病，晚上去女朋友家住，在路上的时候不小心弄坏了手机。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永近英良用笑脸告诉他们这个事实，还抱怨了几句金木重色轻友，大半夜竟然跑去谈情说爱。这番说辞打消了包括不二学长在内的其他人的怀疑，大家都放下心，没有怎么质疑过他的话。 永近英良拥有高超的交际能力和亲和力，同时他擅长让人怎么尽快卸下防备。 他要说谎，没人能够识破。 在他的努力下，持续几个小时的“失踪”到此为止。 金木研那边，神代利世竖着耳朵听完了整通电话，新奇地问道：“那个‘英’是你的朋友吗？他竟然会帮你掩盖踪迹，难不成他不知道你是独眼喰种？” 金木研的情绪比刚才好很多，微笑着说道：“嗯，他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一刹那。 他的赫眼也出现了。 “利世小姐，不可以动他哦。”金木研用不含杀意，但绝对认真的话说道，“如果他遇到危险，打这个手机号来找你求救，也请利世小姐看在我的面子上帮一次他。” 神代利世理直气壮，“不动他可以，忙，不帮。” 金木研说道：“一次一口肉。” “没问题！” 神代利世没节操地同意了这笔交易，忽然巴不得那个人类找她求救了。 同时，她心底打了个转：有马贵将想要金木君加入CCG？ 要是金木君成为搜查官，她岂不是能够一直走后门，再也不会被那些不长眼的搜查官追杀了？ 独眼喰种的好处忒大了！ “唉，先休息吧，早上还会有一堆事情。”金木研神情疲惫，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加，他的五官逐渐多出成年男性的锋芒，容颜褪去平凡，在白发下更加俊秀，与一年前的自己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他按着自己疼痛的胸腔躺在沙发上，神代利世嘲笑道：“来床上啊，你是不是男人？” 金木研当作没有听到。 睡在利世小姐身边的危险程度，不亚于身边缠着一条时刻想要吞了你的蟒蛇。 何况他现在也饿，真的很怕第二天早上起来身边少了一个人。 “晚安。” “……晚安。” 啪的一声，灯关了，不大的房间里只有两人低不可闻的呼吸声。 他们都累得很快就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不敢同床共寝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不是她啃了我，就是我啃了她，何必互相伤害。 神代利世：QAQ想吃，可是你的肉貌似越来越硬了。 金木研：…… 第85章 食欲 古董咖啡厅早上八点营业, 所有人七点半就起床了。 “早，董香。” “董香，这是要去上课吗？” 入见佳耶和古间圆儿站在吧台后, 两人都是精神抖擞, 睡眠充足。 “嗯，我睡迟了一些, 没有办法帮你们一起整理咖啡厅了。”雾岛董香打着哈欠走出来，手上提着书包, 书包带子都拖在地上。她目前读高三, 正处于学业繁重, 明年就要考大学的地狱时期。 在迷糊地走出咖啡厅前，她回过头，提醒他们：“今天应该会有一个客人在。” 入见佳耶惊讶道：“是雏实吗？” “我觉得不是雏实, 她不是和她的父母一起去别的区居住了？”古间圆儿也参与了猜测，他褐色的头发梳理得接近飞机头，胖胖的脸，看上去憨厚老实。 雾岛董香哼了一声, “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少白头。” 然后，她就去上学了。 今天早上咖啡厅的热闹注定与她无关。 没过多久，神代利世踩着细高跟的皮鞋走出来, 打扮得和披着头发的入见佳耶差不多，只是少了入见佳耶身上成熟大姐姐的气质。她笑眯眯的和身后的人说话，那是一个同样一身服务员打扮的年轻人，凌乱的白色短发让他的气质格外独特, 一时间让入见佳耶和古间圆儿都没认出来。 “这个人……” “好像见过，等等，他不就是上次找利世小姐的金木君吗？” “白发？！” “从表面上看去和上次不一样呢。” 古间圆儿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人，对方肯定就是董香口中的“少白头”了。 神代利世把金木研往大厅里一丢，就去找自己的早餐了。 金木研坐在位置上，接受另外两个店员的注视，“你们好。” 入见佳耶问道：“你穿着我们的衣服，是要来当店员吗？”她一说完，古间圆儿就打眼色给她，意思是这里是喰种咖啡厅，怎么可能拉一个普通人进来。 入见佳耶轻笑着摇头，“怎么看金木君都不简单。” 金木研无奈，“我的衣服是店长借给我的，晚上在利世小姐那边洗了个澡。” 入见佳耶哇了一声，“同居？” 金木研为自己的清白解释：“……是暂住，我睡沙发。” “小子，不错呀。”古间圆儿嘿笑，“这么快就追到了我们漂亮的利世小姐，你要是把这个能耐放在董香身上，恐怕也不会连告白都不敢了吧。” 提及神代利世都不害羞的金木研，在听到董香的名字后尴尬了一秒。 解救了金木研的是芳村店长，“你们已经在说话了啊。” 老人笑呵呵的很慈祥，走出来就为他们介绍道：“这位是利世的男朋友，金木君，你们上次在餐厅应该都见过他一次。”入见佳耶并不意外，只是略带深意地问道：“店长，仅仅是利世的男朋友吗？” “当然不是！” 回答她的是在给自己泡咖啡的神代利世。 神代利世发现怎么弄都味道不太好，干脆喊道：“金木君，你会弄吗？” 金木研走过去帮忙。 入见佳耶再次被神代利世无视后，叹了一口气。 芳村店长说道：“他就是那位独眼喰种。” 入见佳耶：“！！” 古间圆儿惊道：“不是说利世小姐脚踏两条船吗？！” 在帮忙调制咖啡的金木研的表情越发郁闷，之前都瞒住了，可是经过昨晚的事后就连隐瞒的余地都没了。 一个字，惨。 神代利世凑过来，“金木君，多加点糖，我喜欢吃那个！” 金木研给她加了几块方糖，疑惑道：“你喜欢这种东西？我以为你爱活着的——” 方糖都是用死人肉制作而成的，味道绝对称不上好。 “因为是甜的啊！”神代利世从他手中拿起香气四溢的咖啡，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小口，“虽然填不饱肚子，但是偶尔喝一喝还是感觉很不错的。” 金木研下意识说道：“看来利世小姐很喜欢甜品。” 神代利世嗤笑，“我可不喜欢人类的甜品，放到嘴巴里，黏糊糊的，恶心死了！” 金木研：“……” 你没吃过怎么会知道味道啊！ 因为是借住一晚，又得到了一套衣服，金木研在他们惊讶后就主动过去帮忙，承担起一名服务员的职责。八点营业后，咖啡厅里出现了一些来吃早餐的客人，芳村店长也默许了金木研的行为。 神代利世见他没有自己初到时的手忙脚乱，而是很迅速地适应了角色，不由惊叹道：“你学得好快。” “还好啦，大家点的都比较简单。” 金木研端着餐盘，弯腰给客人端上，上面普遍是一杯咖啡和一份三明治。 “您好，您点的餐。” “是新来的小哥吗？白头发啊，很帅气呢。” 一位戴着丝巾的女士坐在窗边，笑着与当服务员的金木研说话。金木研没有惧怕陌生人，人类对如今的他来说是无害的，他温和的与她交流了几句，随后找个理由离开了这边，继续为下一位客人服务。 这份熟稔的与人打交道的态度，绝非普通喰种可以有的。 芳村店长眼前一亮，产生招人的心思，“金木君，你空闲的时候有没有兴趣来兼职？” 金木研迟疑道：“抱歉——可能没有时间。” 他还是不太想牵扯入古董咖啡厅。 芳村店长体谅的没有再说下去，为另一个客人端咖啡过去，任何一个人类客人都不会想到，为他们端茶倒水的老人会是一名SSS级的喰种。 吧台那边。 有了金木研后，入见佳耶就清闲多了，坐在那里偷个懒。古间圆儿一边清洗餐盘，一边在她身边小声道：“店长好像很喜欢那个少年，竟然这么快就邀请他加入咖啡厅了。” 入见佳耶优雅地捂住嘴，说起悄悄话，“笨蛋，那是独眼喰种。” 古间圆儿说道：“对哦！” 独眼喰种稀少到属于都市传说级别，真正见过的人没几个。 “我还没见过他的赫眼。”古间圆儿有些遗憾，“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只眼睛是人类，一只眼睛是喰种，他现在看上去和人类没有什么区别。” 入见佳耶说道：“眼睛倒是其次，我好奇的是他的力量。” 古间圆儿笑了起来，暗道：“一般女性很少这么想，你还是改不了‘黑色杜宾’的思维啊。” 入见佳耶和他斗起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诽谤我。” 古间圆儿：“我去忙了！” 好男不跟女斗！ 入见佳耶，ss级喰种，曾经是“黑色多伯曼”组织的首领。 古间圆儿，ss级喰种，曾经是喰种集团“魔猿”的头目。 在这家不算特别高档的咖啡厅里，汇聚着渴望安定的喰种，他们选择与人类共存，维护着二十区的和平，使得二十区成为了整个日本喰种袭击人类频率最低的地方。 金木研对这一切知之甚详。 在重生前，他也是这里的一员，被他们教导着如何从一个人类成为喰种。 待早餐的高峰期过去，金木研的肚子也饿得厉害，全靠咖啡和方糖支撑着才没有发晕。神代利世躲得远远的，完全不想靠近出现食欲的金木研，这让金木研有一些纠结，他居然给利世小姐带来了心理阴影？ 到了九点，上班的人都走了，古董咖啡厅剩下一两个悠闲的客人。 芳村功善洗干净双手，感觉到金木研身上危险的气息，“金木君，你到我这边来。” 金木研跟过去。 他们去了一个房间，窗户紧闭，挡住了外界对里面窥探的可能性。芳村功善找出一小袋食物，金木研看见就后退一步，“不用了，店长。” 芳村功善询问：“是不喜欢死人的肉吗？” “不、不是……” 闻到袋子里冰冻的肉味，金木研的嘴唇微张，呼吸急促，不受控制地进入喰种化。 芳村功善目光一凝。 在昏暗的房间里，白发少年背靠在门上，一只眼睛鲜红，一只眼睛黑灰色，双眼之中的神情颇为挣扎，把人类的理智与喰种的渴求融合在一起，宛如身处于黑白世界的交接中心。 这个少年，不想吃人肉。 果然如利世说的一样，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啊。 芳村功善叹道：“可是你不吃，怎么解饿？你这样出去迟早会克制不住食欲。” 金木研知道喰种的捕食本能有多强，抿了抿唇。 “我有办法。” “嗯？” “店长，能麻烦您帮我联系一下美食家吗？告诉他我在这里，让他带一点我能吃的东西来。” “……你能……吃的……？” “我吃喰种。” “……” 芳村功善的表情僵住，突然想把前一分钟的评价吞回去。 这到底哪里善良了！ 有了二十区管理者的帮忙，金木研的要求被芳村功善转达给了月山习。不顾叶的阻止，月山习放弃养伤，带上食物就飙车前往了二十区的古董咖啡厅，“他终于愿意向我表达请求了！” 这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月山习觉得身上不疼了，呼吸顺畅了，前方的道路一片明亮平坦。 在车的后面，叶追着月山习，撕心裂肺地喊道：“习大人！您身上的伤还没好，请不要再喂肉了！” 月山家的仆人：“……” 上午恰巧在家里的月山观母：“……” 月山家主破天荒地感到头疼，他的儿子到底看没看他推荐的书，又跑去喂心上人了？ 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不是对方的储备粮啊！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不知不觉很挑剔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我不吃人！这是我的底线！ 月山习：我带了吃的！ 金木研：嗯…… 神代利世：=皿=你比吃人的喰种还可怕啊，金木君。 第86章 独眼喰种 好在月山习出门也没忘带手机, 月山观母用最便捷的方式联系上儿子。 “习君。” “父亲，稍后聊，我在开车。” “等一下！” 听到好脾气的父亲拔高音调, 月山习在开车途中马上踩了刹车, 降低速度。月山观母对儿子会不会出车祸的情况没放在心上，每个喰种的身体协调能力都不差, “习君，你手上带了多少食物？” 月山习回答：“一袋子, 足够用餐了。” 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方向盘, 在副驾驶上放着密封好的一袋子肉。等下就算有巡查检查车辆, 他也可以正大光明地说这是给朋友买的“猪肉”，反正能够分辨得出来的人没几个。 “你的那个‘朋友’应该是受伤了，这些食物不够, 我让叶再给你取几份。” “他昨晚回去还好好的……” 一时说漏嘴，月山习仿佛感觉到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他的额头流下冷汗，赶紧转移父亲的注意力, “没什么，不够的话我再让叶帮我送过来，父亲不用担心, 我办完事就回家。” 月山观母无视他的其他话，“你昨晚号称是去喰种餐厅进食，为什么把自己进食成那个样子？” 月山习抚摸着被风吹乱的发型，镇定自若, “没打过他。” 简单来说，被反吃了。 月山观母听懂意思，站起身，指挥叶把几袋食物装上，让他开车去追赶路上的月山习。 “习君若是想吃他，不妨在血肉里添加药物。” “呃。” “是我误解了习君的意思吗？” “在美食里加药物是侮辱美食的做法，我不认同！”月山习没打算用劣等食物去坑金木研，狡辩道，“我只是损失了一点血肉，他没有咬我的赫子和赫包，他在进一步信任我！” 月山观母：“……” 不，儿子，他只是把你当成了可再生的储备粮！ 月山习义正言辞，浑然没发现自己的行为奇怪，“我能感觉得到，他在对我逐渐卸下防备，迟早有一天他会发现我对他，比神代利世那个女人对他更好。” 月山观母换了一只手拿手机，很平静，也很沧桑地问他一句话。 “习君，你这次对食物的态度很奇怪。” “没有。” “用掘小姐与我交流的话来说，习君，你何时为了食物做到过这种地步？” “……” “上次是有马贵将，这次又是谁？能够击伤对方的人肯定实力不弱，否则不会在进食习君的血肉的第二天再次要求进食，你冷静下来想一想就应该明白有多危险。” “我明白。” “习君？” “他是我最满意的珍馐！没有他，什么美食都失去意义了！” 月山习回忆起那份诱人的味道，眸子闪闪发亮，写满了垂涎和欣喜若狂。 而他的回答，直接让月山观母死了心。 “叶，他在路边。”月山观母把不争气的儿子的电话挂断，命令靠谱的仆人，“你沿着路去找他，把食物交给他，他如果不允许你跟随，你就告诉他，他若是再把自己弄伤，我就把金木研是白发喰种的事情公开。” 叶大惊失色，“家主大人，您怎么知道！” 他知道金木研是喰种的事情，还是掘千绘透露给他的，难道是小老鼠泄密了—— 月山观母推开窗户透气，“很容易联想不是吗？习君一次只会对一样东西执着，等得到手才会舍弃，而习君最近很不正常的对白发喰种和金木研同时展开了追求。” 他用轻微责怪的眼神看向隐瞒他的叶。 “我了解我的孩子。” “抱歉，家主大人，是我保护习大人不利。” 叶单膝跪下，满脸羞愧地认错。 月山观母不认为这是他的问题，敲打了一下儿子身边的仆人就放过他，“赶紧去吧，习君等着你呢。” 叶飞快地提着东西出去了。 在他走后，月山观母去了月山习的书房，把那些食谱取出来，派其他仆人把那些书都换成一些成年人都该看的书，他不能再放纵习君一无所知地追求心上人了。 路边，月山习等到了叶的东西，就把叶给抛开了。 “不行，我一个人去。” “……是，这是家主大人要您带给那位的礼物，并且表明，如果习大人再次弄伤自己，家主大人就把金木研是白发喰种的事情公开，请习大人慎重考虑。” “父亲这么说了？！” 月山习的脸色变了几变，懊恼地发现自己还是没有瞒住这件事情。 知道金木君是喰种的人更多了。 不过在听到叶的解释后，月山习倒是接受了这个理由，这世上最了解他的自然是父亲，父亲能够一眼看破，不代表其他人可以一眼看破，他还是在很努力地帮金木君保密呢。 “好了，礼物我会带去。”月山习重新上车，一溜烟地开着车子跑了。 月山家在二十一区，这里离二十区还是比较近的。 叶心里酸涩。 习大人太看重那位独眼喰种了。 白天上午在忙碌的不止是月山习，有马贵将利用权力抹去战斗痕迹的事情虽然没几个人知道，但是忍足家半夜的时候打电话向CCG本部这边询问过，东京夜晚某处是否发生喰种袭击人的事情。因为二十四区是有马贵将的辖区，又距离金木研的住所极近，所以这个问题就被抛到了他的头上。 有马贵将上班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写报告，表明晚上没有喰种出没。 以及，他在路上碰到过金木研，金木研是安全的。 等他写完不久，上头又来了电话：“忍足家的人说有养子的行踪了，与喰种无关，对CCG表达歉意。” 有马贵将丢开钢笔，转过椅子去看其他资料了。他对那些豪门一点兴趣都没有，耐不住生活在这个圈子里，他就必须遵守人类这边的游戏规则。 在他身边，另一个上等搜查官表示了愤慨：“那些人总是乱猜测，猜错了又慢吞吞地来一个道歉，也不想想我们哪里有时间耗费力气去救一个千金大小姐或者大少爷。” 有马贵将翻开一个新的人员表格，那是一个搜查官的申请书。 姓名：铃屋什造 年龄：19岁 和修总议长有意让他加入CCG，成为特用的三等搜查官。 有马贵将看着照片上娇小的白发少年，若有所思，“又一个心理有问题的。” 这个白发少年与金木研乖乖牌的形象不同，身上到处都是红色的X形状纹身，笑容灿烂，朱红的眸子里满是天真的愉悦。他翻阅着上面的生活履历，对方从小被喰种养大和虐待，后来被解救了，生活在CCG孤儿所，有一定的暴力倾向。 正好，下半年一起塞入喰种对策教育所。 不听话就教乖来。 这么想着，有马贵将用自己特等搜查官的身份写了一份建议，让和修总议长不用急着使用此人，而是把人放入专门培养正规搜查官的学校，等学几个月后再出来执行任务。 搞定这件事情后，有马贵将觉得可以勉强期待一下下半年的搜查官考核了。 金木研。 你最好快一点明白，加入CCG是你唯一的出路。 这个世界容不下站在黑白中间的弱者。 上午快十点，永近英良在第二节 课上煎熬，心思却飞到了外面去了。 金木。 你现在怎么样了？ 有马先生那么对你，你竟然还为对方说话，是因为有把柄落到对方手上了吗？ 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兔子，然后戳着兔子的鼻子，忽然，他换了一支笔，给兔子涂上了红色的眼睛，“这样可爱多了。” 永近英良在课堂上走神乱涂鸦，直接导致他被老师点名，不过好在他不是金木那种可怕的学霸，但在校内成绩也不差，对答如流，还得到了几个同学善意的嬉笑声。 在老师背对着他们去黑板上写字的时候，与他在体育课上玩得不错的同学问永近英良。 “你怎么心不在焉？” “有个朋友可能生病了，我正着急呢。” 永近英良趴在桌子上，蔫耷耷的，当学生就必须受学校管理，旷课会被扣分。 他的同学坐着说话不腰疼地安慰他：“忍完这节课。” 今天上午就两节课，十点半下课。 在这个学生们普遍上课的时候，古董咖啡厅在打扫卫生，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中午高峰期。他们这家店虽然装修一般般，但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咖啡的味道极好，吸引了很多咖啡发烧友。 金木研坐在一张空桌子旁，眼神放空，手边是喝完的咖啡杯。 在外面的阳光照射下，他的侧脸苍白得接近透明，睫毛也从过去的纯黑变成纯白，遮掩住灰黑色的眸子。他的手放在桌子上，肩背单薄，看上去就像是病弱的美少年。 这是过度喰种化的结果。 假如此刻检查他的RC细胞值，那肯定是在两千以上了。 可若是没有这份喰种化来保护内脏，他一变成人类就可以直接躺进医院了，那已经不是超强的恢复力能够缓解的伤势，他必须等到美食家给他送的食物。 内脏重度损伤。 ICU重症监护室都可以为他预约了。 神代利世见到这一幕，一点都不受诱惑地从他旁边绕路走。虽然金木君是她喜爱的那款，但是她绝不接受一个危险到能把她生吃了的白发美人。 她与芳村店长窃窃私语：“店长，等下他饿疯的时候，你一定要帮我挡住他啊。” 芳村功善莞尔，“他在等美食家。” 神代利世恍然大悟，“那就没事了，美食家可以喂饱他。” 芳村功善不明白她哪里来的信心，能够开喰种餐厅的美食家不是什么大好人。 神代利世解释道：“美食家在追他。” 芳村功善：“……等下，金木君不是你的男朋友吗？” 神代利世瞅了瞅对面安静的金木研，窃笑着对店长说道：“没关系，他迟早会把美食家啃干净，到时候他又是我一个人的啦。” 芳村功善再次对利世口中“好孩子”的定义产生质疑，他们理解的是一个含义吗？ 如果神代利世知道店长在想什么，肯定会把责任推卸到金木研身上—— 这就和“普通人”的定义一样玄幻。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咖啡厅的门口传来脚步声，人未至，美食家具备欺骗性的悠扬语调先到达。 “古董的各位，上午好。” 入见佳耶、古间圆儿、神代利世纷纷停下动作，望向门口。 推开营业的大门，月山习提着几个袋子走进来，上半身穿着休闲的紫色衬衫，下半身是贴身的黑色西装裤，完美的把一个男性身处于黄金年龄段的体型勾勒出来。 一个喰种的血香味也随之充盈在咖啡厅里。 月山习身上的伤没有好。 神代利世舔了舔嘴唇，“你这家伙，不怕我们把你吃了吗？” 月山习没有在乎她的说辞，勉强控制住眼睛，先跟芳村店长打了一声招呼。他没等芳村功善回答，皮鞋踩在地板上，飞奔向坐在那里的金木研，惊喜到脱口而出。 “金木君！” 你终于肯摘下口罩了！ 金木研用右手托着脸颊，眼神冷漠地审视他，“看来你很确定我的身份啊。” 月山习坐在他对面的空位置上，把密封的食物袋丢在桌子上，深情款款地握住他的左手。 金木君的手指太冰冷了，看来是饿狠了。 “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你。” “也就是说……你在确认我身份的情况下，在学校里耍我？” “怎么会，我只是觉得在学校里的金木君太可爱了。” 月山习说着话，笑容矜持，紫眸盈亮，只可惜金木研清楚地明白对方的话背后的意思。 这家伙是故意的！ 金木研突然很想把昨天没吃的赫子和赫包一起吞了。 “对了，我带食物来了，里面还有我父亲给你的礼物，是在这里进食还是去其他地方？”月山习把袋子往金木研的方向一推，金木研按捺住饥饿，不甘心自己被那么多人都轻易扒下马甲，“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 月山习轻松地回答：“你的头盖骨啊，准确来说是后脑勺，我摸过几次就知道了。” 金木研“啊”了一声，满脸惊诧。 月山习用修长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金木研下意识地抬起脸，人类的眸子不知不觉地变成异色。 白发下，少年左边的瞳孔危险至极，右边还是干净的黑灰色。 月山习这一次把它们看得一清二楚，像是在欣赏陈列在丝绒上的稀世珍宝。他赞叹着独眼喰种的特殊，为金木研的赫眼而着迷，“仍然这么漂亮，我的最爱。” 金木研：“……” 听到这么羞耻的话，其他服务员都傻了眼。 入见佳耶在呆愣片刻后，对神代利世说道：“你就这么看着他撬墙角？” 神代利世抱臂而立，“你就等着吧。” 不出预料，回过神的金木研猛然把手拍下，愤怒地说道：“你想死吗？美食家！” 他一手抓起几个大袋子，一手拽住月山习衬衫衣领上的领带，把这个男人拖进了神代利世的房间。入见佳耶僵硬的再看向神代利世，“……你不在乎？” 神代利世扬了扬下巴，“再等等。” 一股更浓的血腥味飘出来了。 入见佳耶喉头干渴，古间圆儿呐呐地说道：“他在吃月山习？” 卧槽，这年头的独眼喰种都这么可怕？！ 芳村功善想到自己也是独眼喰种的女儿，心有戚戚，貌似独眼喰种都具备最基本的两种特征。 凶残又美丽。 幸好武力值强大，不然容易引来美食家这样的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用真容见人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我已经放弃了。 月山习：亲爱的，你这样更好看。 第87章 投喂 在神代利世的房间里, 金木研扯开月山习的衬衫，只咬到一口就被阻止了。 月山习挡住他，“等下。” 金木研：“？？” 前几次都不曾拒绝他的月山习, 竟然不让他再啃食血肉了？ “你受的伤很严重吗？”金木研低头看着对方胸膛上缠着的白色绷带, 濒临崩溃的理智回炉，他左眼闭上, 手指按了按伤口处，检查肌肉是否恢复过来。 月山习有喰种餐厅, 通过进食就让外伤恢复了大半, 缠着绷带仅仅是为了防止流血。 除了特殊情况, 他很在乎外在形象的。 月山习感受了一把金木研的“关心”，心里仿佛被挠痒，想要搂住金木研, 不过理智提醒他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金木研尚处于饥饿得要失去理智的边缘。 不想死就拉开距离。 月山习暗道可惜，放弃这一次的机会，从小沙发上坐直身体。 他的身材高挑, 根本受不了利世买的女士小沙发。他当着金木研的面，把衬衣重新扣回去，遗憾地发现掉了最上面的一个扣子, “金木君，父亲不允许我出门带伤回去。” “你父亲——”金木研尽力让头脑清醒，“月山家主？” 月山习发现金木研坐在沙发边缘，快要掉下去了, 连忙拉了他一把。 “你见过的。” “你父亲知道是我弄伤了你？” “瞒不过，父亲猜到了你就是我在找的白发喰种。” “……” “别伤心，父亲对我太熟悉了，所以很容易猜到你的身份。” “……” “张嘴，金木君。” 月山习俯下身，打开脚边的袋子，戴上一次性手套，把里面新鲜冻藏的食物分块拿出来。他哄着金木研，把一块巴掌大的肉放在他嘴边，拿出比小时候养猫还要充分的耐心。 “虽然味道差了很多，但是解饿没有问题。” “唔。” 金木研顺从本能地咬了一小口，眉头拧起了许多。 难吃。 是一个低级喰种。 他的左眼睁开，赫眼冰冷如暴虐的猎食者，再次盯住月山习的脖颈。 嗯，神户牛肉…… “不行。”月山习用手盖住他的左眼，“父亲对我下通缉令了，如果我真的带伤回去，父亲很可能会把你是喰种的消息公布开来，到时候CCG那边不知道，喰种这边就全知道了。” 金木研在身份的重要性上动摇了，“他威胁我？” 月山习温言软语：“是威胁我，他知道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你是喰种。” 金木研迷惑，“你？” 月山习听着白发少年越来越彷徨的声音，对方右眼迷蒙，属于人类的眼神都空洞了许多。 他心中一疼。 谁伤到了金木研？！ 月山习忍住一堆想问的话，喂起食物，“先吃东西，什么事情之后再说。” 金木研不再说什么，递过来就吃，脸上再无任何表情。 进食得十分机械。 在大胃王方面，他大概是唯一能够与神代利世竞争的对象，只不过金木研一般情况下很少吃那么多，维持七八分饱就可以了，这一次实在是受伤没有办法，他才喊来了美食家这个能够提供大量食物的男人。 小沙发的好处在这个时候体现出来，范围小，两人怎么坐都会靠得很近。 月山习坐在沙发左边，金木研盘腿坐在右边，眼神一直停留在月山习身上，嘴里嚼着对方给的食物。月山习享受着他充满食欲的目光，就像是平时自己看着对方一样，那都是“爱”的表现啊。 一个人拿起食物，另一个人就张口吃，完全看不出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 “金木，我是什么味道。” 见对方吃得那么麻木，月山习不忍，用手指抹去金木研嘴角的血水，让对方咬了自己的手指一口。 他自动把“金木君”的称呼缩短为“金木”。 金木研回答道：“牛肉。” 月山习的手指一疼，差点被对方咬断，迅速收回来。 简单的小伤口恢复得很快，眨眼即逝，月山习用完好无损的手继续投喂金木研。只是这次不敢再作死的把手指伸入对方的嘴里了，那不是逗他玩，而是有去无回的下场。 “你能吃人类的食物吗？” “能。” “人类的食物无法给你解饿，对吗？” “……嗯。” 面对询问，金木研只要是不太重要的都回答了，听得月山习心花怒放。 然而这样的乖巧有时间限制。 金木研的神智逐渐回归，摆脱了饥饿带来的困扰，当月山习问到“你讨厌我吗”的问题时，金木研自己抓起食物，不再让他喂，冷淡地说道：“不讨厌，也喜欢不起来。” 月山习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了，“我们可以把过去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忘掉。” 金木研：“……我记性很好。” 月山习把剩下的食物袋子全部摆在他面前，诱惑地说道：“忘掉就全给你。” 金木研的瞳孔紧盯着食物。 在月山习以为他会说“好”的时候，对方张了张嘴，又闭上，及时卡住了喰种为了食物不要脸的本能，用强大的意志力对他露出了嘲讽的眼神。 月山习郁闷了一会儿，把食物都给他。 “吃吧。” 好歹在这一刻，自己还是被对方需要的，不是敌人。 把月山习带来的食物都吃光后，金木研望着月山习，迟迟不语。 此时无声胜有声。 饿。 月山习震惊，“还没饱？”他看向这些空袋子，装的肉量足有几十公斤。 何等惊人的胃口！和利世是一个级别的！ 金木研跳下沙发，拍了拍褶皱的衣服，自己饿是因为需要修复内脏，怎么可能是胃口大。在他准备拉开门出去时，月山习下定了决心，拉住了金木研的手臂，金木研回头看他，“美食家？” 月山习不喜欢被他称呼代号：“你不是喊过我的名字吗？” 金木研：“……月山先生。” 上辈子他就是这么喊人的。 月山习为突如其来的敬称感到困惑，“你对我喊这个称呼？感觉很奇怪。” 金木研想到这辈子对方是自己的学长，再次改口。 “月山学长。” “勉勉强强吧。” 月山习挑剔不起来，只能接受了这个称呼，继续抓着对方不放，金木研摇了摇手。 “放开。” “你不想吃我吗？” 月山习把他压在门板上，故意说出惹人怀疑的话。 金木研没有惊慌，饶有兴趣地看向他，赫眼冰冷一片，红色的花纹攀沿在眼角，“我没有想要暴露身份的想法，你的好意，我注定只能拒绝了，月山学长。” 月山习低声道：“不是血肉。” 金木研怔住。 不是血肉能是什么—— 在金木研满是愕然的眼神下，他看着月山习一张一合的唇形，对方在说—— 【赫包。】 食欲刹那间就要冲破理智！ 美食家的赫包！ 金木研咬住牙齿，理智快要被食欲击垮，面孔隐隐扭曲。 “你……什么意思？” 月山习观摩着他的表情，分辨饥饿的程度，手掌爱惜地抚摸对方的脸颊，“你伤得太严重了，要是不想明天无法上课，最好在一天之内恢复到平时的程度。” 这回金木研没有抗拒他的手。 赫包的诱惑力太大了，月山习现在的赫包质量犹在神代利世之上！接近半赫者的级别！ 可是在经过最残酷的心理挣扎后，金木研忍痛放弃了。 “赫子就够了。” 赫子够他恢复到八、九成。 没有必要让一个有意帮助自己的人彻底失去赫子，不是每个喰种的赫包都可以再生的。抓住月山习在摸自己脸的手，他不客气地警告道：“不要再胡乱靠近饥饿中的我，下次我可不会那么好心。” 月山习在得到他的这句答复后，心道：“赌赢了。” 关系修复成功！ 在金木研隐含恼怒和失落的目光下，月山习主动把衬衫解开，露出伤痕累累的上半身。 金木研移开视线，那些伤基本都是他的杰作。 在受害者面前——他头一次心虚了。 月山习把后背的绷带扯开，让甲赫有出来的地方，省得弄断了绑好的绷带。在他这么做之前，金木研就推开了他，“不要站在门口，很奇怪，到里面去。” 月山习非常高兴地说道：“沙发太小了，去床上？” 金木研不动了，“……算了，就在这里吧。” 月山习失望，“好吧。” 暗紫色的甲赫从肩胛骨的位置伸展出来，环绕着手臂，呈螺旋形。 类似于甲赫IXA的一种形态。 金木研用手戳了戳甲赫，硬邦邦的，手指弹了一下后会发出金属一般的轻鸣。他顿时为自己的一口好牙感到纠结，没有这么好的牙，根本啃不下去。在接近半赫者级别后，甲赫变化更大，蔓延范围超过手臂，直接就顺着月山习的右手指尖把金木研环绕起来。 金木研对着甲赫直接咬上去，外壳脆脆的，里面才有肉感，嚼劲十足，少了神户牛肉的鲜美多汁。 有点像是裹着面粉炸的卤牛肉。 新口味。 月山习求知欲很强地问道：“什么味道？” 金木研斜睨他，“你吃一口不就知道了吗？反正这种事情……你也做得出来吧。” 月山习一震，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在初次尝试了一口之后，月山习惊喜地说道：“没想到我自己的味道不错！” 金木研不以为然：“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上辈子你在濒死时直接啃了自己的肉，这次只是甲赫而已。 “如果按照人类的口味来说，这是什么味道？”月山习只吃了一口，没有再继续下去，即使是他也不会出现对自己的肉格外迷恋的情况，因为疼痛感不会因为甲赫是你的就消失！ 金木研说道：“依旧是牛肉味，不过牛肉味有很多种，你的甲赫比较像炸了一层的卤牛肉。” 月山习沉吟，“牛肉啊……我只闻过味道，没想到这就是牛肉味。” 如果甲赫能说话，那么它一定会流下悲伤的泪水。 为什么主人和其他人一起吃它啊！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和别人一起吃东西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感觉很奇妙。 月山习：好吃。 PS：本章独属于月山·美食家·痴汉·习 PPS：据说达到了赫者级别，赫子会说话？？？ PPPS：永近小天使再等一章，捂脸。 第88章 移动钱包 月山习出来的时候遭到了围观。 神代利世一脸“金木你背叛了我”的表情, 怒指着美食家，“为什么他没有事！” 月山习神清气爽地说道：“利世小姐似乎很激动啊。” 神代利世：“……” 卧槽，你是怎么做到安全从那个家伙的身边走出来的！ 她不相信！ 金木研落后月山习一步, 从后面走到前面倒水, “你以为会发生什么事？”他喝了一口水，冲散嘴里的味道, 随口说道：“我又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 在场称得上“怪物”的喰种都诡异沉默了。 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 月山习明白金木研的思维趋近于“人类”，只在被激发凶性后会暴露喰种的一面, 对此适应良好。 “金木, 我父亲的礼物在房间里, 你记得带走。” “哦。” 金木研回忆起剩下的一个袋子，那里面似乎是一些礼盒。 习惯了月山家的土豪，他对礼物没有什么反感, 点了点头就表示明白了。 芳村功善咳嗽道：“金木君，你没事就好。” 听到两者的称呼，神代利世更加难以置信，“怎么一出房间就从‘金木君’变成‘金木’了, 美食家，你套近乎也太过头了吧！”她小跑过去，挽住金木研的手臂, “他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啊！” 入见佳耶看着利世的表现，摇了摇头。 真要被撬墙角就该哭了。 金木研没有透露吃掉甲赫的事情，淡淡地说道：“没什么，月山学长给我带了很多食物。” “学长？” “学长！” “没想到月山君和金木君在一所学校啊。” 两个年轻的喰种服务员在惊愕美食家读书的事情, 而芳村功善更多的是在感慨月山习的成绩。他从神代利世那边知道了金木研在哪里读书，东京大学，一等一的学府，月山习既然是金木研的学长，那定然也是东大的一员。 芳村功善又笑道：“董香一直想要考一所名校，明年不知道有没有缘和你们一起在东京大学上学。” 神代利世左看看，右看看，忽然发现自己貌似没学历。 太糟糕了！ 金木研喝水被呛到，“她想去东大？！” 月山习拍了拍他的后背，“金木，你认识雾岛小姐？” 金木研尴尬。 古董咖啡厅里的其他几个人都没什么良心，入见佳耶说出了金木研的那笔感情史。 “金木君以前暗恋过董香小姐。” “暗恋？” 月山习稍微吃了一惊，然后感到奇怪，“那为什么没追到？” 金木研瞪他，“不要再问了。” 在入见佳耶身边，古间圆儿憨厚地补刀：“原因是金木君没敢表白，和利世小姐在一起了。” 入见佳耶摸了下巴说道：“没想到后来利世和董香又成为了朋友。” 神代利世笑道：“董香说绝对不会看上金木这样的男人。” 月山习听得犹疑不定，这完全不像是他认识的独眼喰种，“……听上去很可怜啊。” 金木研的内心被他们插满了刀。 芳村店长还在旁边看热闹，注视着几个后辈之间的交谈，金木研见没人帮自己，伸手从神代利世的口袋里掏出手机，神代利世不满道：“男人不能随便摸女人的口袋！” “抱歉，我看个时间。”金木研的道歉没有诚意可言。 快要十一点了。 想到英马上要到古董咖啡厅，金木研突然按住了肩膀，左肩在昨晚被贯穿过。 人类的伤势不可能好得那么快！ “店长，请问咖啡厅有绷带吗？”他问芳村店长，对方拉开抽屉翻找出一卷细绷带，“这个吗？”金木研看着老者手上的细绷带，摇了摇头，“不够用。”想要缠住整个肩膀还远远不够啊。 于是他把目光放在了月山习身上，月山习感到背后一寒。 “金木？” “有绷带吗？” “没有呢……不过我们可以去旁边的店买。” “新买来的绷带上没有血。” 金木研对月山习露出浅笑，没有太强硬，却掐准了月山习无法拒绝的软肋。 一刻钟后，月山习换上了新买的绷带，而他用过的旧绷带就换了下来。金木研把沾了血的部分缠到左肩上，制造出一个伪装的伤势，接下来一周的体育课也会与他绝缘。他相信英不会特意要他把绷带拆开来，毕竟英不懂包扎伤口，这样会加剧伤口的事情不是发小干得出来的。 绷带上有血，有药的味道，完美！ 金木研再次出来后，所有喰种都闻到了他身上有月山习的血味。 神代利世郁闷，“至于这样吗？” 金木研说道：“我也没有办法，伤好得太快，根本找不出解释的理由。” 他对古董咖啡厅的人鞠躬，“稍后我的朋友会来接我，希望各位能够帮忙隐瞒我的情况。” 几个人都同意了，本来这方面的事情就不会泄露给普通人。 金木研特意看向神代利世和月山习。 “包括你们。” 神代利世哼了一声，放开他的胳膊，不再装什么虚情假意，而月山习耸肩，“我平时在学校里也没拆穿过你，你要对我有点信心。” 金木研一听“信心”，眼神都是绝望的。 “我已经不敢对你们有什么信心了，你们只要闭上嘴就好了。” “……” “……” 闭嘴的月山美如画，闭嘴的利世是女神。 喰种看脸就够了。 十一点，古董咖啡厅的外面跑来了一个金发的大男孩，对方脖子上挂着耳机，身上是休闲款的运动服，肩头横跨着一个单肩包。他蹬蹬地上了二楼的咖啡厅，推开门就火速找人，“金木！” 金木研以服务员的打扮回头，冷漠的气质如坚冰般融化，竟然笑得意外阳光。 “英。” “你在……当服务员？” 永近英良围在他身边转一圈，惊讶地想要碰他的肩膀。 金木研避开左边，“我的左肩伤口没有好，只能用右手的力量端盘子。” 永近英良帮忙把他的餐盘放下，“你还是休息吧！” 两人的关系有多好，外人只要一看就知道。 随后，永近英良看见了月山习，眼角抽了一下，“月山学长，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月山习是以客人身份进来的，占据了一个座位，“自然是喝咖啡。” 他打了个响指，使唤金木研。 “金木，给我端一杯咖啡吧，我只喝你的手艺。” “……好，请等下。” 金木研看在他付钱的面子上，帮古董咖啡厅当了一次完美的服务员，泡咖啡的技术更是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在泡完这杯咖啡后，金木研把月山习晾到一边，卸去这个职责，找到菜单为英点了一份套餐。 他和永近英良坐在阳光充沛的座位旁，聊起昨晚造成的混乱。 “我没事，身上的伤养几天就可以了。” “地上的血那么多！” “都是看上去夸张啦，我现在不还是活蹦乱跳的。” “嗯，不过金木——你的眼睫毛怎么也白了，难不成是白化病？” “……不是。” 金木研看着桌子光滑的表面，上面倒映着自己的形象，就差眉毛没有变成前世的白色了。 永近英良对他的变化很羡慕，“为什么我感觉你的皮肤也白了？” 金木研掩面，“那都是白发衬托的！” 永近英良见他说不出理由，左顾右盼起来，目光找到了神代利世。 “咦，那位就是神代小姐吧？” “你好。” 神代利世抱着菜单，笑眯眯的与永近英良打招呼。 永近英良观察她的外表，暗道：“不是金木告诉我，我一点都看不出对方是喰种啊。” 再一看旁边的月山习。 他懂了。 以后远离紫发紫眸的人！他们都可能是喰种！ “中午吃完饭去买手机吧。”永近英良提议道，“你该打电话给他们报个平安，大家都很担心你。” 金木研哀叹，“手机卡也要换。” 永近英良眯起眼睛，“你的手机不是摔坏的？” 金木研：“不是……是不小心……触电了……” 永近英良不和他玩虚的，直接摊开手掌，“把你的手机拿出来给我看。” 金木研慢吞吞地交出手机。 “这是怎么坏的？没道理啊，好像还在保修期，不知道等一会儿能不能拿去修。”永近英良翻来覆去地检查这款刚买没多久的新手机，无法开机，电话卡拔出来后插到自己的手机上也无效。最后，永近英良闻到了手机的焦味，暴力地拆开了机子，在里面看到了原因。 “焦了？？” 永近英良瞠目结舌地看向金木研：“你拿手机去撞高压电了？” 金木研苦笑，“这是新手机，我才舍不得。” 他们的对话都被其他人听到了，但除了芳村功善眼神微动，其他人都不太了解具体是怎么回事。 强电流！ 羽赫鸣神，有马贵将的库因克武器！ 芳村功善不禁对这个白发少年刮目相看，小小年纪就可以硬抗鸣神活下来。 永近英良本来想提起有马贵将的事情，但是想到这里有喰种，就换了个话题，说起学校里的事情。在匆匆吃完午饭后，他便迫不及待的把金木从这个可怕的地方拉出去。 “走啦，我们去买手机。” “好，不过我们先回公寓一趟，我要拿钱。” 金木研非常庆幸自己晚上去喰种餐厅只带了手机和公寓的钥匙。 “利世小姐，月山学长，再见。”金木研回房间拿上月山家的礼物，刚抛下一句话就被好友带着跑下楼，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换，芳村店长的本意也是借给他一段时间，他想等下次再还回来就好了。 月山习放下咖啡杯，迈步也走向外面，跟了上去。 神代利世喊道：“你去干什么？” “回学校。”月山习一派优秀学生的态度，去楼下开车，“我和你这种没上过学的女人可不一样。” 神代利世的额头蹦起一根青筋。 楼下。 把车行驶到路边的金木研和永近英良身边，月山习优雅地问道：“要我送你们一程吗？” 金木研看向英，永近英良郁闷地说道：“麻烦学长了。” 公寓太远，他怕金木身体吃不消。 两人坐上了月山习的私家车，不过永近英良显然低估了月山习粘人的能力。 他们一起去了金木研住的公寓，金木研换掉了服务员的打扮，这样的衣服不适合下午上课。之后不管是去公寓，还是购物，买手机，月山习全程都在金木研和永近英良身边，甚至笑吟吟地帮忙付钱。 永近英良：“……” 他更震惊的是看见金木见怪不怪的让对方刷卡。 你们的关系有这么好吗？ 发觉英的表情不对劲，金木研说出自己的想法：“他愿意出钱，就让他出呗。” 月山习迅速刷卡，心甘情愿地当移动钱包，并且对金木的好友说道：“没错，我花钱很开心，永近君，请不要客气，你和金木的东西我都会买单。” 永近英良咽了咽口水，在宰月山习和划清界限之间挣扎了一秒。 “我要买这个！” 算了，有冤大头不宰太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一直被包养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有吗？上辈子都是他出的钱。 月山习：=v= 第89章 月山家 逛街之中的月山习, 态度好到不可思议。 他帮金木研买了一件类似于论坛照片上拍的那种衣服，为了让对方换下身上的休闲服，他不停地夸赞这样的穿法好看, 比休闲服更适合白发的金木研。金木研最开始不太想这么麻烦, 等他的话得到永近英良的认同后，才勉为其难地换上了他买的衣服。 在这件事情上, 月山习也终于明白上次抓错人了，比起三井尚香, 永近英良才是金木研的弱点！ 金木研非常听永近英良的话！ 月山习内心抓狂。 金木研从服装店走出来后, 便低头调整新手机里的软件, 脚步跟在英后面。英在哪里停下，他就抬头去看要买什么，然后不用说一句话, 月山习就主动去结账了。 金木研提的袋子也到了月山习的手上，月山习垂眸说道：“喜欢这个手机吗？” 金木研“嗯”了一声。 月山习暗道终于换掉了利世的情侣机，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这个手机防震防水, 和我的是同一个牌子，虽然不太可能防电，但是比一般的手机都要耐用一些。” 金木研把那些熟人的号码存入手机里, 闻言略抬头。 紫发青年个子比他高许多，走在他身边却不会给他带来压迫感，以润物无声的方式减少他的排斥。而且在逛街的时候，月山习也会四处看一看, 寻找想要买的东西，偶尔用外语与导购交谈，手上也多了几个他自己的购物袋，并没有把自己当作一个完全陪同付款的角色。 东大的月山习，从来不是一个围着他人转的人，路人的目光也大多集中在这位贵公子身上。 可是这样一个人就是性格太奇葩了。 金木研如此想到，便说道：“你没有必要跟在我身边，大四应该不闲吧。” 月山习对自己的事情知无不言，“本来打算出国留学一段时间，不过想想，还是日本比较好，我准备留校读研，这样也能够和金木朝夕相处了。” 金木研眉头微皱。 果然，月山习是打算留在东大了。 他的胳膊被前面的永近英良拉住，永近英良扭头盯着月山习，“月山学长，我家金木虽然很可爱，但是不接受男性的调戏，你再这么下去，我一定会投诉你的。” 月山习轻笑几声，“永近君，我对金木很有礼貌，一些词只是为了表达亲近。” 永近英良对他的厚脸皮叹为观止，“你信不信我录音。” 月山习：“……” 永近英良对金木说道：“我们回去就还他钱。” 金木研看了一眼笑僵住的月山习，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叮咚。 永近英良再次上了美食家的黑名单。 月山习用看似温柔，实际上咬牙切齿的语气说道：“永近君，这些就当作我的赔偿，表达我对你们造成困扰的歉意，我个人很看重金木，但绝对没有其他的意图。” 永近英良一脸爽直的笑容，“你以为我会信？” 月山习呵呵。 除了迹部景吾之外，怎么还有这么讨人厌的人类啊啊啊啊！ 站在两个闹矛盾的人之间，金木研摸了摸自己的白发，即使路上有很多其他发色的年轻人，但是白发还是太特殊了，不少人都以为他是在玩Cosplay。 再加上已经变白的眼睫毛—— 金木研望向四周的商店，看到了一家女性化妆品店，优秀的视力让他看到了一些宣传广告。 比如：黑色睫毛膏。 金木研有一种想要放弃治疗的念头。 把月山学长气得无话可说后，永近英良顺着金木研的视线看去，心中一乐。 “金木，你想要买睫毛膏吗？” “不！” “但是你的睫毛怎么办？白色很明显啊。”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确实很麻烦，只是你顶着这样的形象回去，昨天晚上的借口就基本没用了。” 永近英良把后果都告诉他，不二学长和凤学长再傻，也不会在看见金木一夜白了头和白了眼睫毛后，认为对方仅仅是去女朋友家住了一晚上。 金木研死死地守住底线，“涂睫毛膏太奇怪了，那是女性用的。” 月山习不再管永近英良，微微弯下腰，端详金木研的眼部，睫毛不是特别长，属于会把眼部衬托得很有精神的那一类，“我觉得你不需要太过烦恼，也许过一会儿就没了。” 金木研惊讶道：“会吗？” 月山习冲他露出蕴含深意的一笑，“我有东西可以帮你。” 然后，他下一句话让永近英良炸了。 “去我家。” “他不怀好意啊！”永近英良抓紧金木，就怕他答应了，“金木，只是睫毛的问题，我随时可以帮你编几个合情合理的理由！”他不再用睫毛膏的事情逗金木，发誓会用全部的智商帮助金木隐瞒。 金木研知道英的能耐，极力安抚对方，眼神则看向月山习，表达疑惑。 【不能说。】 月山习的食指挡住唇前，意思是这是喰种的秘密。 金木研感觉似乎触碰到一些关键信息，这是前世不知道的内容。既然对方能够改变他的睫毛颜色，是不是也能改变他的发色？毕竟这些都是他过度喰种化造成的后遗症。 “英，我想去。” 金木研放弃中午仅剩的时间，眸光澄澈地看着永近英良。 永近英良悲愤。 这个月山习根本是当着他的面诱拐金木！ 最终，永近英良拗不过金木研，但要求陪他一起去拜访二十一区的月山家。 这回轮到金木研犯难了。 自己远离了利世小姐，不再是独眼喰种，武力值大大降低，听说月山家从内到外都是喰种，他忽悠月山习当挡箭牌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再让他保护永近英良就不可能了。 “英，我去去就回来。”金木研发出保证，“我见过月山伯父，那是一个很友善温和的绅士，如果我下午没去上课，你就打报警电话。” 永近英良：“！！” 金木，你都见过对方的家长了？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在震惊之下，永近英良被金木研挣开了手，金木研讨好地笑了笑，然后跟着月山习走了。 月山习在心底比划出胜利的手势。 成功。 在他们两人的背后，永近英良石化。 二十一区是个很和平的地方，月山家扎根于此，表明上会发生几起喰种袭击人的事件，可是暗地里，月山家的人会管辖住那些乱来的喰种，防止破坏他们的居住地。 坐在月山习的车上，金木研一直在往后看，直到永近英良的身影不见。 他真的很愧疚。 英担心他，但是他没有办法说出自己去月山家的原因。 【喰种。】 这是一个永远禁忌的话题，上辈子英是假装昏迷，才发现了他是喰种的身份，这辈子，他是一个怎么检查都合格的标准人类，能够吃正常的食物，所以他希望英能够远离那些事情。 金木研在手机上不停地发邮件，向英报平安，以防对方忧心忡忡一个中午。 月山习坐在驾驶室，心情飞扬得都要哼歌了。 金木愿意去他家了！ 从后视镜里看见金木的脸色，月山习找回理智，温柔地劝道：“来我家不会让你失望的。” 金木研不解道：“是什么东西可以让我恢复正常？” 月山习吐露出一个很少有人知道的秘密：“RC抑制剂。” 然而金木研瞬间就知道了。 金木研的手无意间摸上左眼，他被壁虎往赫眼里注射过RC抑制剂，“听这个东西的名字，似乎可以抑制RC细胞，这么一来RC细胞受到抑制后，喰种是不是可以通过RC检测门？” “办不到，我永远都通不过检测门。”月山习的目光看着前方的道路，道路两旁绿荫葱葱。 金木研等待他的后续回答。 月山习挑出可以吸引对方的内容，“RC抑制剂对几乎所有喰种来说是一种高效麻醉剂，可以大幅度削弱喰种的力量，换一句话来说，它就是RC溶液，是CCG内部用来制作CRc瓦斯的一种材料。不过你是独眼喰种，具备人类和喰种两种特性，只要根据你的身体情况调合出适量的RC抑制剂，便可以改善你体内RC细胞失衡的情况。” 金木研问道：“你有这种CCG的东西？” “有钱什么都可以买得到，CCG再一家独大，也禁止不了国际走私之类的事情出现。”月山习自信地说道，“我们月山家也在秘密研究这类物品。” 车缓缓地行驶入月山家的范围，附近还能看到在修剪草坪的仆人。 “金木，我家到了。” 月山习打开车门，隐含期待地笑着。 金木研走出这辆红色的豪车，淡定而麻木地看着前面的豪宅，啊，反正有钱人总是奢侈的。 在仆人的恭迎下，月山习带着金木研去他的房间拿RC抑制剂。 途中叶满脸惊愕地看着他们。 习大人，您竟然把独眼喰种带回家了！ 金木研的目光略过叶，随处看了几眼，他发现月山家外围就有不下十个仆人，假如这些人都是喰种，那么想要攻打月山家，最少要出动一大批人马。 二楼的阳台上，月山观母晒着六月份的太阳，坐在藤椅上，心不在焉地翻看最新的股票信息。比起这些事情，他其实在琢磨着儿子能不能毫发无伤地回来，要是受了伤，他该怎么给习君一个教训。 总不能这么迟钝啊—— 喜欢一个人，和喜欢一份食物怎么可能是一样的。 听到来了客人的声音，月山观母放弃思索，往下眺望。他一眼便看到了走在儿子身边的白发少年，两人看上去都外形优秀，衬衫加上西装裤，气质天成，其中月山习的手上还提了一堆购物袋，而白发少年两手空空，很平静地跟着他往里走去。 一堆仆人呆呆地目送他们，机械地喊着欢迎客人的台词，他们这辈子都没看见过月山少爷如此温柔地对待一个人类。 月山观母也愣住了。 习君，一个上午不见如此神速？！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带人回家的月山大少爷# 仆人一：少爷带人回来了？ 仆人二：是个人类？ 仆人三：少爷竟然一脸温柔的对他？？？ 仆人四：卧了个大槽。 第90章 礼物 叶拔腿跑到二楼的阳台上去搬救兵, “家主大人，习大人把他带去卧室了！” 月山观母笑道：“这不是好事吗？” 叶膝盖一软，跪在月山观母的面前失声痛哭, 仿佛花园里的蔷薇都在顷刻间凋零了一般, “我在那个独眼喰种的身上闻到了习大人的味道——” 月山观母更加惊讶了，“看来两人还进一步接触了。” 叶悲痛道：“不！我闻到了习大人的血的味道。” 月山观母：“……” 不用叶再解释, 月山观母明白了，自己的儿子很可能又喂了一顿血肉给对方。 本来不想插手这件事的月山观母胃疼, 从藤椅上起身, “我去看看他们, 你准备一下午餐，以防习君还需要进食来修复伤口。” 吩咐了这句话，月山观母去找自己的儿子。 月山家的祖宅只有三层楼, 他与习君的卧室都在二楼，很容易见面。 月山习的卧室非常宽敞，七十平米，欧式风格的家具摆放整齐, 气氛偏向黑暗风。地上铺着地毯，墙角处摆放着精致的留声机，专门用来播放古典音乐。 月山习把一箱子珍贵的RC抑制剂摆在桌子上, 每根试管里都装了一些透明的液体，然后他从其他地方找出针管，“要不要试一试？” 金木研就像是不知道他的不怀好意一般，认真地问道：“不是说要先调合剂量吗？” 月山习拿出一个黑色小挂件。 金木研无语了。 “你在三井小姐的手机上应该看到过, 人类高层的子女都会想办法买一个RC检测仪。”月山习只是用手握着这个RC检测仪，上面就开始飙升到一个可怕的数值上了。 金木研一惊，“它不是超过500就会自动报警吗？” 月山习说道：“在这个产品推出来不久后，月山家就在努力破解了。” 金木研：“……” 月山习撩过额前的刘海，优雅且得意地说道：“我们家对这个检测仪进行了改良，它不会报警，而且我家还有干扰它运行的仪器，只要我出门戴上干扰仪，这种小型探测仪对我毫无作用。” 没有什么是用钱砸不出来的，如果有，那么加两倍的资金。 这世上破解永远比开发容易。 金木研用不知名的复杂情绪接过它，觉得白心疼喰种了，这一世明显比前世的局面好多了。他握住RC探测仪，上面停留在五千出头的RC数值就猛然往下滑落。 四千。 三千。 两千。 一千！！！ 最后连一千都没有！ 数值还在唰唰往下掉落，从四位数进入三位数。 月山习惊异连连地看着金木研，早就知道独眼喰种可以伪装成人类，但是亲眼目睹这一幕，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冲击，这是其他喰种都办不到的事情！这么一来，金木研甚至可以正大光明地走进CCG本部，没有任何一个检测门会对他起作用！ 金木研一脸淡定，盯着停止的数值说道：“498.” 还差2个数字就能上CCG的黑名单了。 “比起你刚入学时的体检报告，这个数值有点危险啊。”月山习点了点RC检测仪，没有掩饰他看过体检报告的事实，“看来过度使用喰种的力量会影响你平时的状态。” 金木研问道：“有办法吗？” 月山习戴上实验用的手套，取出一个小型针管，在试管里抽取了一丝液体。 “先用500微升的剂量。” 为了防止金木研忌惮，他特意解释道：“一般的喰种摄入这点剂量没有任何问题。” 于是金木研笑了，“那么你先试试。” 月山习：“……” 关键时候为什么总是黑了！ RC抑制剂只能通过喰种的眼角膜进行摄入，月山习内心想哭，但为了维持稳重可靠的形象，他郑重的把针管交到了金木研手上，“我一个人没有办法使用它，你来帮我注射。” 金木研的右手握住针管，冰冷的针管让他的手指捏紧，微微痉挛。 月山习下意识唤道：“金木？” 金木研用左手接过针管，右手放到背后，“没什么。” 月山习在白天把卧室的灯全部打开，坐在床边，等着金木研给他注射RC抑制剂。 “以后能相信我吗？”在注射前，他这么问金木研。 “也许能吧。”金木研掀开月山习的眼皮，好笑地看到紫色的眼眸在不安的微动，对方的瞳色染上浅红，甚至有自动进入赫眼状态的迹象。他评价怂了的月山习：“你不是一般的怕疼啊。”月山习作为男人绝不承认这一点，“怎么会，金木，我只是对针头有一点点陌生。” 金木研在针头扎入眼角膜的时候，轻不可闻地叹道：“你放心，我知道往哪里注射不疼。” 月山习的眼眸在RC抑制剂的刺激下变成赫眼。 鲜红的眸子紧盯着金木研。 【为什么你知道？】 “……” 金木研没有回答他的话，手很稳，轻轻推动针管注射的地方，很快就注射完毕。 当针管挪开的时候，月山习马上闭上眼，眼角流下生理性的眼泪。 “金木。” 他喊着对方的名字，语气幽怨。 月山习原本以为他会得到金木研的安慰，再讨到一点好处，然而代替金木研回答他的是另一道熟悉的声音，“习君，看来你不止忽略了我的话，还去接触某些更危险的东西？” 月山习一个激灵。 他睁开眼，看见金木研转过身，卧室的大门外站着一个人。 年岁不低的中年绅士盯着他们，神色高深莫测，手上的绅士杖仿佛要在门上戳出一个洞。 金木研把针管往身后一藏。 月山习跑到桌子边，慌忙把箱子往抽屉里一塞，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把两人的举动收入眼底，月山观母深吸一口气，“习君，你先告诉我，你身上有没有新的伤口？” 月山习一口咬定：“父亲，我没有受伤。” 月山观母问道：“为什么这位金木君的身上会有你的血香。” 月山习也不太知道该怎么说过程，反倒是金木研主动站出来，把衬衫的领口解开，露出了肩头染血的绷带，“抱歉，月山家主，是月山学长为了帮我伪装伤口，把绷带借给了我。” 月山观母狐疑地看向月山习，“习君，是真的吗？” 月山习：“没错！” 在金木研和月山习都以为此事可以顺利揭过的时候，月山观母突然和蔼一笑，双手放在绅士杖上。 “习君，把你的赫子露出来。” 一句话后，房间里的两人安静如鸡。 “……” “……” 月山习没有办法露出赫子，金木研这个啃了赫子的罪魁祸首低下头。 月山观母瞬间就确定了，肉没少，儿子的赫子又没了。 这位月山家主用几十年的好涵养吐出一口气，把震惊的情绪收敛得干干净净。在父亲要说话前，月山习抢先说道：“不关金木的事情，赫子是我自己弄没的！” 月山观母冷静地听他辩解，“理由。” 月山习眉飞色舞地说道：“甲赫太美味了，我把它啃完了！” 月山观母瞠目结舌。 金木研惨不忍睹地捂住脸，听着月山习继续掰下去：“父亲，您知道吗？我的赫子竟然是牛肉味！味道很棒，我终于知道人类为什么喜欢吃牛排了。” 月山观母用这辈子最沉痛的语气说道：“你怎么知道那是牛肉味。” 月山习：“……” 一碰到有关美食的问题，他就智商狂掉。 金木研赶紧站出来承认错误：“抱歉，是我做的。” 月山观母没有和客人生气，对着撒谎的月山习说道：“你还要干几次这样的事情？看来你已经忘了我是你的父亲，今天晚上把家训给我写一百遍交过来。” 月山习蔫了。 月山观母没有轻易放过他，“抽屉里的RC抑制剂也给我拿出来！” 月山习喊道：“不行，金木需要这个。” 眼看父子俩要内讧，金木研硬着头皮插入话题，称呼也改了改：“月山伯父，我需要RC抑制剂改变毛发的颜色，不然我下午没有办法回学校上课。” 月山观母打量着他的白发，“没关系，我跟校董说一声就行了，学校不会给你惩罚。” 金木研婉拒，“我暂时不能透露白发的事情。” 月山观母把视线移向月山习，月山习也在恳求他，他只能选择退让了。 “这东西对你们的危害太大，你们留一管就够了。”月山观母往外喊道：“叶君，过来！检查习君房间里的东西，凡是有问题的都给我搜出来。” 叶很想跑。 可是家主的命令不可违抗。 叶在月山习冰冷的目光下，心惊胆战地翻找起他的抽屉。 物品一：RC抑制剂。 物品二：CRc瓦斯一瓶。 物品三：沾了血的手帕一块。 物品四：一个礼盒？ 叶在家主的要求下把礼盒拿出来，上面贴着纸条，写道：“给月山君的礼物，报酬记得打入账户。” 月山习也惊讶了，“是小老鼠送的吗？” 月山观母见儿子也不知情，让叶直接打开，叶听命行事。 礼盒被拆开了。 叶拿着里面的东西一脸懵逼，“这好像是——” 月山观母：“……” “月山习，你这个变态！”金木研看清楚后，猛然把针管甩到月山习的脸上，月山习躲开，身手矫捷地跨步上前，夺过叶手上被密封的塑料袋。 月山习撕开塑料袋，愣住，喰种的嗅觉让他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金木研一脚踹过去。 叶迅速抱住金木研的腿，不让他殴打月山习，喊道：“习大人是无辜的，这是小老鼠的错！” 掘千绘送给月山习的礼物是一条半新不旧的白色内裤。 失主就在面前—— 金木研。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终于被送出去的内裤# 掘千绘：我敢保证月山君会喜欢。 月山习：…… 第91章 峰回路转 看到这出闹剧, 纵然是月山观母也没辙。 儿子派人偷了心上人的内裤，没有藏好东西，还被失主当场发现了。 他用绅士杖撞了撞地面, 叹了一口气, “越来越看不懂你们这些孩子了，我和时代脱轨了吗？” 月山家主转身离去, 离去前命令月山习的仆人一起走。 “叶君，留下一管RC抑制剂就可以了, 其他东西全部带上, 出来。” “……是。” 面对可能要成为修罗场的地方, 叶再爱戴月山习也不想卷入其中，尴尬恐惧症都要犯了。他松开阻拦金木研的手，抱起一堆习大人的东西跑出去, 一边跑一边心想那条内裤估计是拿不回来了。 小老鼠，你死定了！ 叶把这口黑锅丢到掘千绘的头上，认定是她坑了习大人。 卧室内。 金木研把脏兮兮的内裤塞入口袋里，对月山习冷笑, 不再给这个变态什么颜面。 没人了，可以揍月山习了！ “等等，金木！这件事情我可以解释……”月山习后退, 双手连连摆动，“我只是让掘千绘偷你的贴身衣物，想要通过气味来确定你的身份，这件事情我都要忘了……没想到她还是偷来了……” 金木研：“呵呵。” 你以为这么说就能够改变我丢了内裤的事实吗？ “嘭！”一脚把门踢关上。 金木研在暴怒下发挥出比往日大数倍的力气, 关门痛揍月山习。 感谢有马贵将的教导，他的格斗术比过去精湛了许多，单枪匹马靠人类的力量也能殴打喰种。 “啊啊啊啊啊啊——”月山习销魂的惨叫声从二楼传出来，附近打扫的仆人都打了个哆嗦，提着水桶往其他地方挪去，暗道少爷的朋友好凶残，连少爷都打。 二十分钟后，不敢还手的月山习就变成了角落里的一堆垃圾。 金木研甩了甩用力过度的胳膊，大步流星地走到桌子前，用针管吸取了足足1毫升的RC抑制剂。 他仰起头，对准自己的左眼注射进去。 月山习见到这一幕，顾不上鼻青脸肿的脸，抬起头看对方。他惊愕地发现金木研脸上毫无情绪，眼珠子也一片死寂，针完全扎进了眼角膜，仿佛没有任何感觉。 怎么可能没有感觉…… 只要被针扎一下，那种心理上的不适应就远远大过了肉体上的疼痛感。 金木研把针筒丢到桌子上，RC抑制剂发挥功效，眼前阵阵模糊。 他扶住桌子，身体有点站不稳。 “没事吧，你用的剂量有一点大，身体承受不住就不好了。”月山习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连忙过去搀扶他，自己可比桌子来得好。 金木研没说话，瞳孔调整焦距，努力适应RC抑制剂的感觉。 “可以了。”金木研只接受了月山习半分钟的帮助，就推开了人，走向落地镜。 镜子里，他依旧是满头白发，眼睫霜白。 这是喰种的白。 金木研背对着月山习，在镜子前拨弄眼睫毛，“还是不行吗？” 下一刻。 “金木！！”月山习大惊失色。 白发少年直接把眼睫毛一根根拔了下来，没有任何寻常人的犹豫。随着他粗鲁的行为，血珠子马上从眼睑上渗出，在眼部晕染出淡淡血痕。 在注射RC抑制剂时都没有落泪的金木研，此时却仿佛流出血泪。 不知为何，月山习停下了阻止的动作，站在了金木研后面旁观他的一举一动。 对美食之外的事情不存在兴趣的美食家，真正意义上心中一悸。他对金木研这个“个体”的过去产生了好奇，究竟是怎样的遭遇，才会让一个本该站在喰种金字塔顶尖的独眼喰种为了伪装人类，不惜自虐般地伤害自己。 金木研，你这么喜欢人类吗？ 还是说—— 你曾经遭受过同类的毒害，所以对疼痛都已经麻木了。 月山习静默片刻，忽然握住了金木研的手，“已经够了，你看——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金木研在鲜血模糊的视线里去看镜子。 眼睫毛快速生长出来了。 是—— 是黑色的。 金木研笑出声，“这样就好了。” 他回过头，用手背擦拭眼睛，眸子冷漠，“有黑色染发剂吗？我现在就要用。” 月山习优雅行礼，“没问题，我马上为你准备。” 伪装喰种的人类如同未成熟的王者，而伪装执事的喰种，心甘情愿地俯下身，为对方准备成王的一切物品。只要金木研还是介乎于人类和喰种之间的金木研，美食家还是执着于珍稀美食的美食家，那么前世今生的关系仍然会再次出现。 下午去东大上课，月山习直接把自己最好的红色敞篷跑车开了出来。 对此，金木研转身往外走去。 你当泡妞啊！ “我去换一辆，别走，月山家很大，你走半个小时也出不去啊！”月山习只能赶紧调动仆人，让他们换了一辆保守的，不敞篷，且有黑色防窥视贴膜的商务车。 车子还是他父亲的。 月山习坐在驾驶室，金木研坐在副驾驶上，黑色的短发微湿，贴在耳朵旁。 月山习系好安全带后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黑发的金木研比白发状态气场弱了很多，宛如切换了状态，身上也没有了缠绕不散的危险。 “金木……” “你再不开车，等我迟到了，你就等着被我的好友报警投诉吧。” “……” 月山习扶额。 金木一句话就把他所有的话堵了回去，还不允许反驳的那种。 把车速提升上去，月山习送金木研去了东大，堪堪赶上了下午的第一节 课。 事后，月山习去了摄影部找某个人麻烦。 掘千绘看着他，“？？” 月山习的双手拍在掘千绘面前的桌子上，照片都弹了弹，他用温柔而狰狞的语气说道：“多亏了你的礼物，我今天被金木揍了一顿，小老鼠，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比较好？” 掘千绘两眼茫然，“你不喜欢那份礼物吗？” 她还没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联系起来，准确来说，她根本没料到月山习会带金木研回家。 怎么瞧两人关系都没那么好！ 月山习想到那条被没收的内裤，握拳低咳一声，“其实礼物还是不错的。” 掘千绘问道：“月山君，你到底要表达什么？” 月山习用眼刀子再次射向她，“下次送礼物，麻烦你提前通知我一声！礼物被金木看到了，我平白无故背上了‘变态’的名声，你让我以后还怎么靠近他啊！” 掘千绘哇了一声，“金木君去你家了？” “很吃惊吗？”月山习忍不住笑了起来，为她的惊讶感到愉快，“我请他去我家拿了一点东西，如果中途没发生这件事情……大概，我和他的关系应该会更好一点。” 掘千绘捧着照相机感到一丁点惭愧，“好像破坏了你的好事。” “为了补偿月山君。” 她举起照相机，把照片给对方看，“我去偷东西的时候发现金木君没关好窗户，似乎习惯从那里出去，不得不说这是个不好的习惯。我在窗户口给他的卧室拍了照片，你要看吗？如果喜欢，就当作是我的补偿了。” 月山习的紫眸亮起，抢过照相机低头去看，“你什么时候拍的？” 掘千绘说道：“今天早上，我本来以为他会去上课，没想到他根本没有回家。” 竖起一根手指头，她对月山习说道：“还有一个特殊情报，你要吗？” 月山习说道：“和金木有关吗？” 掘千绘点头。 月山习马上变得大方起来，“讲出来，我等下给你转账。” “金木家附近，昨天晚上发生了一场战斗。”掘千绘用捧读的语气说道，“我看到了一点战斗的痕迹，假如没有弄错，其中一方是有马贵将，四周的路灯遭到破坏，摄像头损毁，地面和建筑物却没有明显的毁坏，假如我没有猜错，这是来自于羽赫鸣神的强电流攻击。” 月山习的心情沉重下来，“羽赫鸣神？” 掘千绘说道：“嗯，就是四方莲示先生的姐姐，雾岛董香小姐的母亲的赫包制成的库因克武器。” 重点永远偏离正常人的月山习喊道：“那就是有马贵将伤了金木！” 掘千绘的眉头动了动。 月山习忧心忡忡，“我今天早上看见金木的时候，他内脏严重受损，该死的——我早该想到了，能够把他伤到这种程度的只有CCG的死神！” 掘千绘提醒他，“这两人是邻居。” 月山习行动力迅速地站起身，“我现在就去帮金木找学生宿舍，住在东大都比住在有马贵将身边安全啊！” “要七月份才可以申请下半年的宿舍——” “没关系，我有办法。” “……” “小老鼠，别忘了给我把照片洗出来，晚上我要！” “好……” 待月山习风风火火地离开摄影部后，在休息室外的几个部员好奇地走进来。 “为什么月山学长会叫掘学姐‘小老鼠’？昵称吗？” “不，这只是他的恶趣味。” 掘千绘拒绝和月山习牵扯上什么绯闻，像月山君这样偏执的人，能够克制住他的只有金木君了。 低下头，掘千绘继续沉迷于自己的照片里。 啊，成功熄灭了月山君的怒火，下次多拍一些照片当应急用品吧。 不对——应该多偷几条内裤。 计划通。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在努力刷好感的美食家# 月山习：作为本文CP我容易吗QAQ，每次都差点被讨厌！ 金木研：你有点自知之明行吗？ 月山习：为了你，我可以抛弃一切节操~。 金木研：哦。 第92章 黑发金木 手机嘀了一声, 永近英良低头去看新邮件。 邮件上是金木研拍的照片，证明他已经安全回来了，并且在自己的班级里上课。 他呼出一口气, “没事就好。” 才这么想, 他猛然把手机上的照片放大数倍，拜金木的新手机所赐, 照片的分辨率非常给力，清晰到可以让他看见金木的每根眼睫毛, 然后他发现对方恢复了正常的黑色眼睫毛。 没有涂睫毛膏的痕迹—— 很自然。 永近英良的额头磕在桌子上, 内心哀嚎起来：“金木, 你什么时候有了自动调节毛发颜色的能力。” 小伙伴一日比一日玄幻，作为金木的好友，永近英良只能捡起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尽量适应对方的变化，再在对方拙劣的隐瞒下装作一无所知。 即便如此，他在上课期间还是开始不停刷手机网页，查找什么情况下能够改变睫毛颜色。 网上的答案比较统一：坚持涂抹维生素E, 可以加深睫毛颜色。 永近英良决定放学就去给金木买一罐子维生素E。 正要放下手机认真听课，永近英良又看到了CCG考试的宣传广告，六月十二日就可以开始报名了。原本对CCG的正面印象都随着有马先生消失, 他放弃准备数个月之久的CCG考试，目标定在如何愉快地扒出小伙伴的秘密上。 钢笔在指尖转了一圈，永近英良继续聚精会神地看着英语课上的幻灯片。 下午六点半。 从学生会出来的金木研收到了英给的“礼物”，哑口无言。 “……我会努力养护睫毛的。” “这就对了！” 永近英良帮他把东西塞入书包, 在学校门口分开前，问道：“金木，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金木研单手抱着书包，思考明天的课程。 “好像有体育课？我准备请假一周，下次参加。” “……” 永近英良的脸色诡异，记起了金木研进入大一后全科基本满分的事情。 这其中的一项成绩就是体育。 “我为三井桑默哀一秒钟。”永近英良对满脸不解的金木研如此说道，挥了挥手，回家去了。 金木研弄不明白就发了一条邮件给三井尚香。 【我和英提到体育课，英说为你默哀，这是为什么？你体育成绩不是挺好的吗？】 【友尽！！】 邮件秒回，来自三井尚香的怨愤都可以冲破屏幕了。 金木研好笑，收起手机往地铁的方向走去，今天不回公寓，免去了和有马贵将撞面的可能性，他需要去忍足家和伯父伯母亲口解释昨日“失踪”的行为。 接下来几天，他也都准备躲在忍足家了。 等到“养伤”结束再走。 …… 坐在回家的轿车里，三井大小姐握住拳头，“我一定会努力拿下第一，包括体育！” 想到那个病怏怏，还三番五次进医院的金木研，她悲从中来，为什么金木研在男性组体育第一，她在女性组却只能勉强前五，是因为她平时的锻炼不够吗？她一定会晚上再继续在跑步机上跑一万米！ 好胜心强的三井尚香，一个晚上都和跑步机怼上了，呼哧呼哧跑得让她父母甚是欣慰。 “自从尚香经历了那一次绑架，成熟了不少啊。” “即使是女孩子，也需要一个好的体魄，这样才能应对人生中的各种危险。” 三井家主的神情柔和，面对自己的女儿，他在私底下总是无法摆出太严肃的态度，只可惜尚香是女孩子，若是男孩子，尚香的性格比她哥哥更合适当继承人。 在这个社会，性别是优势也是弱势。 他牵着妻子的手回卧室，“走吧，让女仆记得通知她十点要睡觉。” 背后是三井尚香斗志高昂的听歌跑步。 “我一定会赢过你！” 晚上八点，金木研在忍足家吃完晚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失踪”的事情闹得太大，忍足家的当家人也从医院抽空回来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碰到什么危险，对方便岔开“失踪”的话题，夸赞了他几句在学业上的优异，又问他有没有兴趣将来转医学系。见金木研没有兴趣后，忍足家主方提了一句：“下次把你女朋友带来给我们见一见。” 金木研摇了摇头，“感情还没确定，她也不太喜欢见人。” 忍足家主的目光扫过金木研，确定他住宿一晚也没发生什么成年人的事情。 啊，和侑士完全不一样啊。 之后，忍足家主就与他和妻子告别了，为了国外的医学交流会而不得不赶飞机。从头到尾，这位当家人都展现出了风驰电掣一般的行动力，日程安排衔接紧密，年近五十仍然为事业而奋斗。 那是一种生命的旺盛活力。 金木研感到羡慕，也许自己未来可以找一个喜欢的工作，奋斗一辈子？ 忍足伯母对她丈夫的事业全力支持，只是房子太大，也会寂寞。看着今晚住在自己家的金木研，她坐在旁边，手上削苹果，削好了就递给了他一个，“金木君，在学校的生活怎么样？” 她的儿子在国外，唯一能够让她散发一点母爱的只有金木研了。 金木研总结道：“虽然有一些不太喜欢的小插曲，但是总体而言很高兴。” 忍足伯母的眼中闪过柔色。 明白这个孩子经历了怎样黯淡的童年，她不由自主地问道：“如今，可感到幸福？” 金木研握拳放在唇边，笑容已经发自内心地绽开，“我很幸福。” 重要的人都在身边，安然无恙，没有阴阳陌路。 这一世，幸福得要落泪。 哪怕是对各种优秀的少年司空见惯，忍足伯母都为这个笑容感到惊艳。褪去平凡和青涩，黑发少年骨子里的某种特质显露出来，温暖的笑容一时间有着能够让人哭出来的感染力。 忽然，她的心头闪过一句国外作家曾经说过的话：“只有经历过地狱般的磨练，才能炼出创造天堂的力量，只有流过血的手指才能弹奏出世间的绝唱。” 过去的不幸，也许都是在为将来的幸运做好准备，老天爷是公平的。 “真是的……弄得我这个做伯母的都感到惭愧了。” 她用手帕按了按眼角，为自己的多愁善感啼笑皆非，对金木研说道：“你在我们家就是我们忍足家的一份子，以后有空经常来看看我吧，我一个人在家里也有些无聊。” 金木研应道：“我这几天都会住在家里，以后周末有空也来，希望您不觉得我闷。” 忍足伯母用眼神示意他吃苹果，“那就太好了。” 看着金木研像松鼠啃松子般小口吃东西的姿态，她想到大学里的环境，有些担心这个内向的少年，“在学校要是被人欺负了，记得找迹部君，那个孩子和侑士是好朋友，怎么都不会坐视你吃亏的。” “请不用担心，迹部学长已经很照顾我了。” 金木研在她温柔的神态下联想到自己逝去的母亲，微微恍惚，立刻被这位敏感的女性发现了。 忍足伯母含笑，“是不是想到了你的母亲，我和她像吗？” 金木研不好意思地点头，“是有点像，但其他方面并不一样。” 忍足伯母见他没有被戳中伤心事的难过，顺着他的话问下去，“有哪里不同吗？” 金木研看着手中的苹果，“我的母亲永远不会说您刚才说过的话。” 忍足伯母愕然。 自己的话，不是每个母亲都会交代孩子的吗？ 金木研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在苹果触及空气氧化变黄之前，一点点把苹果吃完。 他很珍惜他人的好意。 再次想到上辈子的母亲，金木研的眼底闪过谁也看不到的水光，轻轻说出母亲对自己的教导：“比起伤害别人，你不如做一个被别人伤害的人。” 他的嘴角保持笑容，“我的母亲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这句话就像是噩梦一般缠绕在他十多年的人生里，险些把他彻底逼疯，是利世小姐解救了他。 忍足伯母沉默下来，“……” 以她的修养，无法对一位去世的母亲评头论足，但是这样的话……这样的话…… 太可怕了。 她又为金木削第二个苹果，用轻松的语气带过刚才沉重的气氛。 “晚上多吃水果，会对身体好。” “嗯……” 今夜，金木研在忍足家的卧室睡了一个好觉，梦里不再有阴暗的事情。许多不曾认识的人在记忆的深处出现，那是这具身体认识的人，前世今生，金木研都有着不幸但平凡的一段过去。 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融为一体。 重生到现在，缺失的一页记忆悄然无声地补全了。 梦里，似乎有一个黑色短发的腼腆少年坐在那里，瞳孔里有着对生活充满希望的光。他的手上捧着的不是最爱的小说《致卡夫卡》，而是对整个人生影响最严重的《黑山羊之卵》。 白发少年抱住他。 书落下。 半赫者的面具挡住白发少年大半的面容，赫眼狰狞，身上的战斗服勾勒出精悍的身材。 赫子在他的腰后垂落，蜿蜒如蟒蛇和蜈蚣。 金木研从对方的肩膀处抬起头，面具消失，露出与对方一模一样的容貌，唯独左眼的赫眼破坏了他身上属于人类的温顺。他明白精神世界里的一切都不存在，黑发的自己只是一个空幻的错觉，但是他仍然要对这份记忆构筑而成的“金木研”道谢。 “谢谢你的记忆……” “我会……努力活下去……” 作为一个人类，与英一起生活在这个扭曲堕落的世界。 直到可以安然阖目。 彼时，整个世界荒谬的戏剧一定能够落下帷幕，不再让他感到迷茫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黑金和白金的重逢# 金木研：^_^不管哪个都是我。 PS：黑金木算是“过去”的聚合体，最温柔的那一个。 PPS：白金是芝麻馅。 第93章 研少爷 早起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肩膀上的绷带拆掉, 换成新的。 紧接着，金木研发现了藏在口袋里一天的内裤，嘴角一抽, 当年被痴汉支配的恐惧感再次出现。他在房间里找到一个有色塑料袋, 包住内裤和沾血的绷带，粘好胶带, 塞入垃圾桶，等下会有女佣过来收拾掉垃圾, 而且女佣也为了主人的隐私不会去拆东西。 洗漱完毕后, 他在镜子前打理好自己, “新的一天，忘掉那些可怕的事情。” 拿起书本，金木研下楼去吃早餐。 “早安。” 他温和的对布置早餐的的女佣道一句问候, 那是一个中年女佣，在忍足家待了超过六年，金木研十五岁留在忍足家后，都是由这位阿姨一手照顾生活起居的。 随丈夫姓小林的女佣露出笑容, “研少爷，早。” “不用这么称呼我。”金木研有些不适应。 就算融合了记忆，有了三年左右的豪门生活, 他本质上还是一个普通平民。 忍足家属于医生世家，背景比不上迹部家那种国际有名的富豪，但是在日本的上流社会也有一足之地。金木研作为养子被收养于这个家庭，衣食住行的待遇都有极大的提高, 但是他不愿意接受太多恩惠，那太沉重了，他宁愿用奖学金来维持自己的生活。 对于他的独立和自尊心，忍足家都表示支持，只是在某些时候还是会帮他先斩后奏地付一些钱。 金木研能够住得起有马贵将隔壁的公寓，也得赖于忍足家。 小林女佣放好勺子，为他拉开座位，“还是不习惯吗？您说的话与三年前初来差不多。” 金木研的语气多出轻松，“因为我还是我啊。” 小林女佣微怔，心底多出淡淡的佩服，也许这就是研少爷能够被忍足家瞧上的原因。 忍足家的早餐十分清淡养生，符合金木研最近特别小的胃口。在忍足伯母也下来后，金木研才开始自己的早餐，两人食不言寝不语，安静得只剩下喝粥时勺子微微碰撞瓷碗的声音。 他喝了半碗粥就感觉到了饱腹感，心想自己是不是因为喰种状态吃得比较多，导致进入人类状态后，身体营养过剩，产生不了饥饿感。 用完餐，他准备去上学。 忍足伯母喊住他，“等下，金木君。” 金木研留在原地，看着这位保养极好的女子走来，为他抚平领口的褶皱。 “男孩子要注意形象，这样才会让女孩子喜欢。”她说着自己的见解，微微一笑，“感觉是是时候买几套衣服了，我很期待金木君穿西装的形象。” 金木研低声道：“我才大一，离工作还早。” 忍足伯母说道：“很多正式的场合都需要正装，你没有在冰帝里待过，冰帝里每个高中学生都有参加晚会的衣服，走出去每个孩子都特别好看。”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张卡，塞到金木研的手上，“今年的学费被你一个人给付了，我这个养母可就有点多余了，金木君，这个务必收下。” 金木研下意识要缩回手，对方就打趣地说道：“侑士和迹部君的生日都在十月份，侑士的生日宴不会大办，但是迹部君就不一定了，你如果没有像样的衣服，可是会被那位挑剔的王子殿下嫌弃的。” 记忆里，迹部景吾过去几年壕无人性的生日宴浮现出来。 金木君几乎要木然了。 人与人的差距简直可以望断脖子。 被忍足家的专车送去学校时，他反应过来，“六月份离十月份还早，买衣服也没有用啊。” 夏天买不了秋天的衣服！ 在忍足家，善解人意的忍足主母感慨道：“金木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骗。” 对亲近的人这么单纯，想想都挺让人不放心的。 因为难得到校的时间比较早，金木研在开学以来第一次撞上了迹部景吾的……车队。 卧槽真的是车队！ 金木研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们敬爱的学生会长从豪车里走出，前后都是保镖的车辆，东大校门口站着两排后援团，这些打扮漂亮，在学校里不缺追求者的女孩们激动得脸上飘红，异口同声的欢呼起来。 “迹部大人！早上好！” “啪——” 迹部景吾打了个响指，声音就停了下来，安静一片。 “早上好。” 面对这样漫画里都少有的景象，迹部大少爷抚摸泪痣，笑得华丽高傲。 道路的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玫瑰花瓣铺路。 许多大一的新生不知迹部景吾的威名，乍一看，在校门口也和金木研一样目瞪口呆。 这样的画风—— 东大是不是哪里魔幻了？ 从来没有真正考虑过两个世界差异的金木研，忍不住回忆上辈子有没有这么耀眼的人，好像没有吧？如果有的话，他应该听说过“迹部集团”，而不是只知道月山家。 坐在前面的司机为金木研解释道：“研少爷，你不用太惊讶，侑士少爷也吐槽过这样的情况，不过看久了感觉也很正常，迹部少爷在初中和高中的时候每天都是这样上下学，只是因为到了大学，为了不影响校方的印象，才把欢迎他的次数改为了一周一次。” 金木研默默收回掉落的下巴，“……学姐们很热情。” 司机大笑，“年轻人总会追逐在耀眼的人身后，挥洒汗水和热情，这就是青春啊。”语罢，他摇了摇头，一脸大叔已经老了的表情说道：“可惜我上学的时候没有碰到过这么豪气的人。” 金木研内心：“不是豪气，是壕气吧。” 等迹部景吾踏入校门后，被堵住的通道才允许车辆前行，金木研飞快的从车里出来。 还没有踏入学校，他听到背后传来第二阵欢呼。 一种不好的预感出现。 “月山少爷！” “今天太幸运了，前一脚碰上了迹部少爷，后一脚还看到了月山少爷！” “两位大少爷都一级的华丽啊！” “不不，我感觉迹部少爷更华丽一点，月山少爷的粉别在我们后援团里乱吹捧。” “你不知道这两位大少爷关系不好吗？” “我怎么听到内部消息，说两人从小认识，算青梅竹马，是我听错吗？” “没错……只是关系不太好……” 这些窃窃私语钻入耳朵里，金木研整个人都斯巴达了。换个世界，月山习的画风也要靠近迹部景吾了，那太可怕了！ 忍足家的司机见金木研呆住，同情了一秒，“研少爷，习惯就好。” 日本这些富豪权贵的子弟最近都有些张扬。 从自家的车子里走出来，月山习仍然是不说话美如画的状态，眼眸含笑，比迹部景吾看上去要亲切许多。在迹部景吾常年超脱现实的审美轰炸下，同在一个阶层的月山习想要保持“正常贵公子”的风格都有一点难，更不要说他也是个喜欢奢侈败家的人。 往前走去，他无视路上的蔷薇花瓣和残留的玫瑰花瓣。 蔷薇花瓣一看就知道是叶弄的，那个家伙一直喜欢蔷薇花，导致不知道的人以为他要和迹部景吾打擂台。 他才没那个时间弄得这么花俏。 月山习忽然如同有心电感应般往某处看去，用视线捕捉到了一个少年的身影。 “金木？” 他惊喜了一秒，早上还能看到对方！ 在被喊的前一秒，金木研立刻对司机说道：“今天麻烦你了，我大概下午六点半出校门。” 司机答道：“好，我会在东大门口的停车点等你。” 听到不远处的声音，金木研拔腿就钻入好事者围观的人群里，逃之夭夭。月山习刚要迈过去的腿一僵，欲哭无泪地发现金木研把他当变态来防备，在学校里避之如蛇蝎。 他发誓自己没有让小老鼠去偷内裤啊！ 月山习的目光惆怅，不再停留，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他需要为考研的事情提交申请。 旁边的后援团小声议论，“月山少爷似乎很悲伤。”“也许是心情不好。”“大概是慢了迹部少爷一步，导致必须闻到玫瑰花的味道吧，我记得月山少爷的嗅觉很灵敏——” 等金木研来到班级，看到三井尚香后，忽然感觉回到了正常世界。 三井尚香：“看我做什么？” 金木研嘴唇动了动，“今天早上看到迹部学长和月山学长出行——” 三井尚香不用他说下去，一脸“我懂了”，甚至比他知道的更多，“他们小学和初中不在一起，高中是一个学校，等他们毕业后，你知道冰帝贵族学校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吗？” 她用双臂夸张地环抱一块范围。 “冰帝扩大了三倍，从普通的贵族学校晋升为日本首屈一指的贵族学校，教学楼全部崭新，运动场是世界级设施，食堂变成了高级会所，广播剧的场所布置得像是国际舞台。” “……” “见证了那样的变化后，你会发现，其实他们现在挺朴素的。” “……” “至少东大只是土地扩大了一点五倍。” “扩大了？” 金木研终于发现了两辈子东大的区别。 上辈子，他听说东大因为本校人数太多，增加了好几个校区，大一新生貌似要去其他校区进行学习，但是他这辈子却和大四的学长们在一个校区！ 因为土地够用了！ 三井尚香摆出忧郁的神色，“有没有感觉我整个人都成了灰姑娘呢。” 她也想这么奢壕一把，在少年时期留下一笔让同龄人仰望的记忆。奈何她是女孩，未来想要越过哥哥成为继承人的难度很大，日本上流社会里普遍不认同女性继承人，她需要拿出更多的努力来证明自己，绝不可能把钱浪费在面子工程上。 金木研对三井尚香苦笑道：“我觉得这样的三井桑更平易近人了，没有那么魔幻。” 大小姐仍然是大小姐。 仅仅是失踪，有马贵将都必须亲自去处理这件事情。 感慨着自己身为普通人的事实，他听到三井尚香鄙视地说道：“你这么装腔作势，小心真正的平民同学套你麻袋，忍足家也是一个大家族好吗？” 金木研呐呐地说道：“可是没有代入感。” 三井尚香摆了摆手，“麻烦你正视一下自己的身份啊，忍足家的研少爷。” 金木研：“……” 这场重生给他的“惊喜”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心累。 他想当一个普通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忽然发现自己其实不普通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口=为什么我前世没有感觉到这么大的差别？？ 月山习：因为另一个我比较低调啊！ 第94章 宿舍申请 体育课上, 金木研请假了。 三井尚香仍然没有拿下女子组的第一，不过压力倒是减轻了不少。 她跑去关怀据说肩膀受伤的金木研，对方笑眯眯地说道：“一周后我就能继续参加体育课了。” 三井尚香：“……你伤好得真快。” 金木研叹道：“主要是破皮了, 不然可以好得更快。” 要不是为了伪装流血过多的伤口, 他早就活蹦乱跳的和三井尚香一起去打排球了。 一周后，六月下旬。 金木研把绷带都扔了, 宣告“养伤”成功。 到了学校里，他在永近英良不知道的情况下, 再次刷新体育课上的记录。 不管是几百米跑步, 还是其他不用动肩膀的体育项目, 他都以让人大跌眼镜的方式继续夺冠。金木研的腰部和腿部力量十足，在运动衣下反而看不出多少肌肉，仿佛还是一个瘦瘦弱弱的大男孩。这让他的所有同班同学都有点怀疑人生, 这货真的是体虚病弱吗？ 体育课还没结束，老师就已经拍板定了：“秋季运动会靠你拿第一了。” 三井尚香听到“运动会”，嘶了一口气。 她同情地看向金木研。 金木研：“呃……” 他刚有点犹豫，这个体格健壮如健美教练的老师就泪流满面。 “金木君, 别犹豫了，你知道东大体育专长的人有多变态吗？这里参加过全国级大赛的人双手都数不过来，就连学生会会长都是网球高手！” “那……我尽力。” “我们班的希望都交给你了！金木君！” 接过重任, 金木研脸上无奈，心底却没有多大的压力。 比起夜晚碰到的各种危机，白天在学校里的运动实在太轻松了，根本连汗水都不会流下。 下了课, 金木研看着生闷气的三井尚香，“拿到了第二名，很不错啦。” 三井尚香坐在花坛旁喝水，“没有第一，不甘心。” 金木研笑道：“你的好胜心很强，动力也十足，请继续保持下去，班长大人。” 三井尚香鼓起脸。 这个时候，他们班的一个同学跑了过来，把一张折叠的纸交给金木研，“金木君，有位学姐让我把这张纸转交给你，说是一番心意，希望你能够收下。” 金木研听到“学姐”一词就眼神微眯，“哪个学姐？”掘千绘？ 男生耸肩说道：“不认识。” 在对方走后，金木研把纸张准备打开，三井尚香凑了过来，“是情书吗？居然没信封。” 金木研就事论事道：“应该不是你想的东西。” 他偏过身体，挡住三井尚香的视线，查看纸上的内容。 这是一张—— 东大学生宿舍申请表？！ 金木研有点小惊喜，东大一年只有1月份和7月份允许申请学生宿舍，宿舍都是单人的，配有浴室、茶室、卫生间，不同的宿舍的面积和设施略有不同，但是价格便宜，又离学校食堂近，导致申请者的数量居高不下，平均一个宿舍最少有三个人在争夺，导致申请非常困难。 金木研把申请表给对方看：“三井桑，你看这个有用吗？” 三井尚香瞅了瞅，发现有印章，眼中露出诧异。 “这个不是普通的申请表。” 她拿过这张纸反复看了几遍，确定道，“不知道是谁帮你走通了关系，拿到了内定的宿舍申请表，你把它填好，应该可以破例申请到想要的学生宿舍。” 金木研迟疑道：“想申请最好环境的宿舍都没关系吗？” 三井尚香小声地说道：“申请是肯定没问题的，不过建议你不要这么干，要是没有多余的宿舍，就代表要把其他已经住着的人赶走一个。” 这就是特权阶级的手段，强塞一个人进去。 “金木，你不是住公寓吗？公寓的环境怎么说都比宿舍好吧。” “有些……不太方便。” “出了什么事吗？” 面对三井尚香的疑问，金木研找了一个理由搪塞：“衣服被偷了……” 三井尚香捧腹，“就你身上这些破衣服，竟然有人要？” 金木研说道：“我的衣服还好啊。” 三井尚香摸了摸他衣袖的布料，今天金木研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闲服，完全没有她买的那一套好看。为了让对方认清楚现实，她十分怜惜地说道：“我头上一个蝴蝶结都比你的衣服贵。” 金木研：“……” 好在三井尚香没想继续打击他，从运动裤里掏出圆珠笔，“赶紧填，公寓名额肯定也有限。” 金木研在花坛边蹲下，一边写着申请表，一边问她，“三井桑，如果填好了这个表格，大概什么时候能入住？” 三井尚香拿出手机看东大宿舍的资料，“一般而言，1月申请是4月入住，7月申请是10月入住，你现在提交申请，最快的话……我觉得你下个月就能住进去了。” 金木研眼中略微忧愁，离七月份还有几天的时间，得继续在忍足家拖下去了。 他的肩膀被女孩一拍。 回头看去，他见三井尚香说道：“如果你需要尽快住宿舍，我可以帮你问问有谁下半年不住宿舍了。” 金木研知道她有这个人脉，正想要感谢她的时候，三井尚香忽然脸色一变，“有能力帮你申请宿舍的人，肯定能让你提前入住，但是表格上却没有填写入住时间的地方，如果我去问那些学长学姐，估计只有大四的人搬出宿舍，到时候你就得住在大四的那一块区域去——” 随着深入分析，三井尚香思索道：“给你拿到申请表的人要是月山学长，那么这个套路——好深啊。” 金木研说道：“……这么做没意义。” “谁说没意义！”三井尚香用无数爱情小说的套路举证，“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金木研磨牙：“你说谁是‘月’？” 三井尚香看他脸色不太好，连忙改口：“月山学长！” 金木研无语。 他捏着手中填好了的申请表，忽然不知道该不该交上去了。他百分百确定是月山习帮他拿到的申请名额，只有那个家伙会偷偷干这种事情，希望他远离危险。 左思右想了一节课的时间，金木研决定还是让三井尚香帮他把申请提交上去。 怕个鬼啊！ 他迫切希望摆脱有马贵将这个邻居！ 月山学长没了赫子，在他面前老实了很多，要是对方打算做什么事情，大不了打一顿就是了。 下午去学生会的时候，金木研在宣传部碰到了掘千绘，掘千绘往旁边一跳，让开路，仿佛化身为一个敬爱学长的学妹。金木研满头黑线，“掘学姐，我应该是你的学弟，你不必如此客气。” “好的，学弟再见。” 掘千绘挪了挪脚步，从他身边小跑走了。 只是在和金木研擦肩而过的瞬间，掘千绘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冰寒和危险，毛孔都要炸开。她的颈侧大动脉被一根手指轻轻滑过，指甲刮过肌肤，似乎能轻而易举地切开她的血管。 掘千绘甚至觉得自己下一秒会死！ 血喷出。 颈首分离…… 这个强大的独眼喰种只要一用力，肯定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在极端危机的边缘，掘千绘却双手颤抖地捧起了照相机，眼神狂热，回头把照相机对准金木研。在照相机的画面里，黑发少年笑容透着捉摸不定，眼神非人。 金木研称赞道：“学姐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为了拍照可以不要命。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月山学长身边的家伙也尽是一些疯狂的人。 收回手，他往前走去，声音飘散在两人耳边，“希望学姐不要再偷我的东西，我不会杀你，但是让你一辈子拿不起照相机还是办得到的。” 掘千绘呆呆地站在后面，咔嚓一声，她手上高质量的照相机碎开。 一柄锋锐的手术刀划开了它。 “……” 捧着四分五裂的碎片，她体会到人生中最有效的威胁，内流满面地走了。 金木君，我再也不偷你的内裤了！ 金木研走进宣传部的房间里，便把几分钟前威胁掘千绘的事情抛之脑后，听从部长的调动忙碌起来。东大是科研气息非常浓郁的综合性大学，在这里自然也有很多科研交流会。 作为大一新生，他没有怨言地做着打杂的事情，整理宣传册，忙里忙外，丝毫看不出他是被迹部景吾特意叮嘱过要照顾的对象。 入见萱对他很满意，温言说道：“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也是为了让你尽快融入这个群体。” 学生会里大部分是大三、大四的人，大一的人太少了。 姑且算是——慢慢培养后辈了。 忙的结果便是永近英良跑来找金木研时，他的小伙伴还在埋头帮忙复印材料，厚厚一沓的纸张，上面全是一堆专业性强到让你根本看不懂的内容。 永近英良打开第二台复印机，帮他一起复印，“宣传部果然是学生会最忙的一个部门。” 金木研说道：“挺充实的，英要不要加入学生会？” 永近英良吐槽对方：“是你体力好，一般人忙几个小时肯定累死了。” 金木研见他坚持侦探社不动摇，撇了撇嘴，英就是被那些侦探社的学长们带得越来越可怕！ 结束了一天的校园生活后，金木研把申请宿舍的事情告诉英，永近英良也联想到了月山习，眼神微妙。金木研立刻说道：“英，你要不要申请住宿，上次我们是没申请成功才住校外的。” 学生宿舍5000円月，很便宜。 永近英良笑容灿烂，“可以啊，只要你能拿到第二张申请表，我住你隔壁！” 说出“隔壁”时，他的语气里多出一股杀气。 “好。”金木研当作没发现，决定明天再去找掘千绘一次，那只小老鼠肯定乐意“帮”他吧。 因为今天忙，不确定准确的放学时间，金木研特意让司机不用这么早来接他。只是没想到英会临时跑来帮忙，导致两人提前半个小时完成了今天的任务。 边走边出校门，永近英良义正言辞地说起另一件事：“我们什么时候去找有马先生谈一谈？他无缘无故打人，怎么说也要给你道歉。” 金木研思考片刻，感觉早点解决这件事情比较好。 “现在就去。” “我陪你！” “好，只是英……我们设置一条定时发送的报警邮件怎么样？” “……” “我怕我们两个一起被打。” “好……” 在有马贵将的武力值前，理直气壮的两人都变得心里发虚，交头接耳地设置起报警邮件。除了向官方的报警之外，他们还设置了针对三井尚香、迹部景吾、忍足侑士三个人的求救邮件。 期间，金木研打了个电话对司机说今天不用来接他了，他会晚一点回去。 永近英良在手机上写完邮件后问他。 “不向CCG报警吗？” “算了，我感觉警署比CCG靠谱一点。” “说的也是。” “有马先生似乎没那么快下班，我们去CCG本部等他，这样人多，他肯定不会轻易动手。” “哇，本部？金木，你胆子那么大？” “我必须向他证明，我是人类，不是什么奇怪的生物！” 金木研握拳，眼神坚定，突然让永近英良心底的猜测动摇起来——金木看上去很坚信自己是人类？ 两人一起去路边打了辆的士车，前往日本东京有名的CCG本部。 东京的市中心，CCG本部屹立于此。 那是一座现代化气息十足的高楼大厦，身穿制服的搜查官进进出出，偶尔还有在CCG进行商业洽谈的人和记者，看见两个学生模样的少年跑来，搜查官们多少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金木研拉着英通过检测门，来到宽敞明亮的大厅，“这里就是CCG本部了。” 永近英良四处张望，“好阔气的感觉。” 金木研走到前台，对笑容甜美的接待人员说道：“我想找有马先生，请问他几点下班？” 接待人员愣了愣，“是有马特等吗？” 金木研：“是的。” 接待人员没有轻易泄露内部人员的信息，而是询问道：“请问你有他的电话吗？” 金木研报出了一个私人的手机号码。 接待人员确定了，对方的确是有马特等的熟人，“可能要等一段时间，你不妨到旁边坐下，或者打电话询问他本人。” 金木研追问：“半个小时内等得到他吗？” 接待人员含糊地说道：“可能吧。” 天天进出，前台的人其实很清楚有马贵将这段时间不忙，下班时间不会太晚。 金木研与永近英良去了休息区，两人坐在那里说说笑笑，没有把CCG的特殊环境放在心里。且不论对人类身份信心十足的金木研，永近英良也不是那种敬畏社会阶层的人，在本身是人类的情况下，两人对待在CCG等有马贵将下班的事情没有任何忐忑。 永近英良是真正松了口气。 只要金木不是喰种，事情就没到最麻烦的地步。 半个小时后，有马贵将乘坐电梯下楼，即使视力不好，在大厅也一眼看到了两个格格不入的小家伙。 非要形容CCG死神的感受—— 其实他是想要放下手提箱，让金木研明白CCG本部是喰种有去无回的地方。 什么时候轮到独眼喰种这么嚣张了。 然而在心中升起的笑意下，有马贵将还是没有那么做，面容从冷漠变得温和起来。一个有胆魄的独眼喰种，比一个软弱的独眼喰种更值得期待，他与另一位独眼之枭所渴望的不正是一个能统帅喰种，平衡人类与喰种两方势力的“独眼之王”吗？ 王座还在预热。 独眼之王的候选者已经送到了他的面前。 再继续成长下去，金木研也许可以成为那个打破鸟笼的人……前提是他加入CCG，继承他的人脉。 有马贵将掩去那些沉重的思绪，推了推眼镜，往休息区走去。 “有马先生。” 金木研在座位上看到了他，与英一同站起来。 在金木研不加掩饰的忌惮和警惕下，有马贵将坐到了两人的对面，把手提箱放到座位上，“找我有事情吗？金木君，永近君。” 卸下工作模式，坐在在两人面前的又是一个温和的白发青年。 永近英良默默看向金木，这就是你说的殴打者？ 金木研痛心疾首。 英，不要被他的表面欺骗，这个男人就是个站在尸骨堆上的死神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勇敢踏入CCG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我怕什么，我是人类！ 永近英良：棒棒哒！ 第95章 最强与否 三个人坐在休息区, 不少准备离开本部的搜查官都不禁放慢脚步。 “那是有马特等？” “是有马先生没错，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 这个时间点——貌似下班了。” “两个没见过的少年，是新人吗？” “不认识。” 哪里都离不开凑热闹的人, ccg的搜查官们在下班的闲暇之余, 也产生了一点八卦的念头。有马贵将是谁啊？那是ccg本部的金字招牌, 震慑住整个日本的喰种, 放眼世界也赫赫有名的强者。可惜他们怎么也猜不出金木研和永近英良的身份, 只能暗暗放弃。 休息区内，永近英良也感觉到了四周的目光，不过距离隔得远, 他也不怕被人偷听到。 见金木研一脸便秘, 他承担起问话的压力, “有马先生, 金木上周受了伤，这件事情和您有关吗？” 有马贵将说道：“有关。” 永近英良被他的耿直答案弄得一噎, “是您……打的吗？” 有马贵将的目光始终落在金木研身上, 风轻云淡地说道：“你怎么没有问他为什么半夜出去, 回来之后戴着口罩、眼罩，一身血腥味地准备爬窗回去的事情呢？” 金木研：“！！！” 倒打一耙的ccg死神, 把永近英良的注意力转到了金木研身上。 “金木！” “英，我什么事都没做, 只是出去吃了个夜宵！” 金木研发誓自己的话一点水分都没有, 奈何永近英良不相信, “血腥味是怎么回事？” 金木研转头看向有马贵将，咬牙道：“是有马先生闻错了。” 有马贵将平淡道：“哦。” “我是不想惊扰舍友才爬窗回去。”金木研理直气壮，“就算我的打扮看上去有点奇怪，这也不是有马先生擅自攻击我的理由，据我说知，ccg搜查官没有袭击人类的权利。” 有马贵将避重就轻地说道：“我只是稍微训练了一下你，你和永近君前段时间不是这么拜托我的吗？” 金木研冷笑，“把我打到爬不起来？” 有马贵将：“是你体力太差了。” 金木研再道：“巡查人员都看到了，你用武器把我打得鲜血直流！” 有马贵将对此就一个反应，“证据。” 金木研看向永近英良，永近英良立马说道：“我当天晚上看到了两滩血，巡查人员说那边发生了一起家暴事件，事件当中是两个白头发的人。” 有马贵将从容地说道：“抱歉，我没有亲人，不存在什么家暴的事情。” 金木研：“……” 永近英良：“……” 这是死不承认这件事情了？ “还有一件事情，希望二位知道。”有马贵将浅笑，眼神如同冰川上的湖泊，冻结万物，“我的武器只攻击喰种，这并不是因为武器对喰种有效，而是除了喰种，没有任何人可以活下来。” 金木研比他还死不承认，“我靠我的女朋友和巡查的帮忙才活了下来。” 有马贵将的神色陡然冷漠下来，寒风笼罩住两人。 “拿出你的医院诊断报告。” “……” “没有确切的证据，金木君，你是哪里来的信心对我证明你是个‘普通人’。” “……” “至于你的女朋友？你需要我提醒一下她是谁吗？” “……” 金木研在他一句一句的话下语塞，偏偏很多事情，你知我知却不能公开地说出来。他的双手在桌子下捏紧，目光却不退让半步地看着有马贵将，空气中弥漫出淡淡的杀气。 永近英良突然打断他们的对峙，“这么说来，有马先生是承认了殴打金木的事实？” 有马贵将看向他，眉头微微蹙起。 永近英良从桌子下拿出一个手机，晃了晃，“我录音了。” 有马贵将：“……” 金木研内心大喜，暗道：“英，干得漂亮！” 有了这份底气，金木研直接站起身，手指指向ccg本部的大门口，“检测门足以证明我的身份。” 有马贵将在手机录音状态的威胁面前，暂时没有说话。 没有意义。 ccg检测门检查不出独眼喰种。 金木研接着来更狠的方法：“我现在就可以放血，让你们ccg的人化验检查！” 这下子，有马贵将都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目光在金木研年轻气盛的脸上打了个转，心头闪过各种念头，最后停留在“金木研非常肯定ccg检查不出他是喰种”这个定论上。 看来他需要和青铜树那边的独眼喰种联系了。 即便是他，也不确定独眼喰种的血液是否能够检查出问题来。 有马贵将思考后，说道：“去我的公寓说话。” 他起身，拿起手提箱，金木研却站着不动，固执地说道：“我不会加入ccg。” 有马贵将：“原因。” 金木研一字一顿道：“我不想加入一个随时会死的组织。” 有马贵将为他的原因松缓下气势，语气难得的柔和，宛如在看待一个倔强的后辈。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可以让任何一个ccg搜查官听到了都感到震惊。 “你只要成为最强的那一个人，谁都不会死。” “……什么……意思……” 金木研失神地喃道，仿佛听懂了，又仿佛一头雾水。 永近英良倒是开玩笑地说道：“有马先生是在说，金木有希望成为最强的那个人，然后镇压住所有人，这样一来，谁都不会出现伤亡吗？” 有马贵将对永近英良另眼相待了一刹那，“如果按照字面上来理解，意思没有错。” 可是永近英良好似随意地开口：“有马先生，人力是有限的，您也没有做到让ccg搜查官零伤亡的事情吧。”插入金木研和有马贵将的对话之中，他的目光却多出透彻，让人避无可避，被看了个究竟。 “有马先生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告诉我们，实力可以扭转一切呢？” “……” 有马贵将沉默，心想：自己被反驳了回来啊。 实力当然不可能扭转一切。 发生在他身上的案例，足够让他明白——这个世界是扭曲的，而他也无力去拯救这个世界。他能做的就是寻找一个后继者，把自身所有的东西都给予他，让后继者改变这个世界的局面。 他已经累了。 有马贵将比谁都清楚，在自己年轻的皮囊下，是日渐衰弱的内脏器官。 大概再过几年，他就会死去。 如同每一个白日庭的半人类一样，拥有超过普通人类的力量，却寿命短暂，从生到死都由不得自己做主，最后等着自己身体无力回天的那一刻。 “金木研。” 有马贵将掀起嘴角，眸光清浅，似乎有话要对金木研说。 金木研等了三秒钟，懵逼地看见对方什么都没说，甩过白色风衣，淡定自如地走了。 仿佛在表达—— 你爱来不来，不来死定了。 第96章 有马公寓 “走吗——？” “金木, 你太怕他了吧。” “……” 金木研满脸悲伤，能不怕吗？那是直接把他打到重生的人啊！ 永近英良把手机录音保存, 塞入包里，“要去就去, 他公寓在你旁边, 你总得碰到他。” 金木研没英行动力那么强, 被他拉着往外走去, 心底那一丝悚然悄然消失。只要英在, 有马贵将不可能对他出手，倘若有马贵将连英都敢伤害——金木研垂着头，眼底划过一抹猩红, 在通过检测门的时候又恢复原样, 检测门自始至终都对他没有反应。 有马贵将不喜欢开车, 每天不是乘坐地铁回去就是步行回去, 他所到之处，认识他的人不是惊叹就是望风而逃, 堪称日本地下世界的一大神奇景观。 今天下班, 有马贵将便选择了速度快的地铁回去, 他踏入地铁，后面缀着两个少年。 金木研和他保持半个车厢的距离, 对好友说悄悄话：“英，调整一下时间。” 永近英良知道是什么意思, 马上调整手机邮件的时间。 把七点半改成了九点。 七点是下班高峰期之一, 东京地铁上人满为患, 金木研和永近英良都差点被挤成了沙丁鱼，靠墙而站，尽量避免了与陌生人直接身体接触。 “有车就好了。”永近英良感叹，“不过很奇怪了，有马先生竟然不开车。” 金木研开玩笑道：“也许工资不够？” 永近英良摇头，和他说起自己知道的消息：“绝对够，ccg三等搜查官的工资就高过普通公务员，何况是特等的级别，他们在东京买得起房的都不在少数。” 金木研吐槽道：“我才不信，最多买得起郊区吧，繁华地区每平方米186万日元。” 永近英良想到房价心有戚戚，“不说这些了。”他踮起脚尖去看有马贵将那边，忽然对金木窃窃私语：“长得好看就是不吃亏，有马先生身边站了一圈好看的女孩子，你说她们会不会贴上去——” 地铁微晃，永近英良没站稳，金木研赶紧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小心扑到别人身上。” 永近英良没在意，再次眺望有马贵将的所在，噗嗤一声笑了，“有马先生拿手提箱挡在前面，防住了正面辣妹的投怀送抱，不过侧面没挡住，被一个女孩慌张地抱住了胳膊。” 金木研听到了他的描述，情不自禁的也笑了。 永近英良八卦道：“那个妹子好清纯哦，短头发，高中校服打扮。”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怔愣，“金木，不对劲——” 同一节车厢陡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啊啊啊啊——” 发出惊恐大喊的赫然是差点扑入马贵将怀里的一个黄头发女孩。 在有马贵将的身侧，另一个抱住有马贵将胳膊的短发女孩在齐刘海下露出一双红色的眼睛，黑色眼白，宛如日本传说中食人的妖魔。她微微抬起头，满眼都是憎恨，对着白色头发的青年似乎要说什么。 可是她没有办法开口，喉咙发出咯吱的声音，“呃——啊——”她的双手颤抖，那柄本该捅入有马贵将腹部的刀子被对方转过来，捅到了自己的心口。 有马贵将冷漠地看着她。 少女抓着他死死不放，青筋暴露，水手服背后鼓起，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冒出来！ 有马贵将修长的手指拂过少女的脖颈，这个动作速度快到惊人！ “好快！！” 金木研的瞳孔收缩几次后，才勉强看清楚了。 这不是金木研威胁掘千绘的那种程度，而是真正千百次杀戮后熟练的手法。 当有马贵将的手轻轻一动后，少女的脖颈便弯曲，头低下，温顺地靠在有马贵将的身侧。然后在众人畏惧的视线下，她一点点地滑坐到了地上，百褶裙下露出雪白的大腿，上半身的胸口多出一柄没入的刀，刀只剩下一截手柄，鲜血染红了胸前的部位。 少女的复仇到此为止，静坐垂头而死，诡异得让人心头发凉。 有马贵将只在她死的时候看了一眼，随后拿出手机，拨通了ccg的电话，派人过来处理尸体。从头到尾，白色死神只有手臂的衣服褶皱了一些，毫发无伤，连库因克武器都没有必要拿出来！ 永近英良呆呆地说道：“好、好厉害。” 地铁正好到站，这节车厢里的人都慌张失措地跑下去，在外面才敢怼里面指指点点的议论。 一时间车厢里就剩下有马贵将和金木研，永近英良。 “叮咚，下一站——” 地铁继续运行，车门缓缓关上。 有马贵将放下手机，看向金木研，“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乘坐地铁吗？因为总是有这种不自量力的人来找我复仇，而这些人被仇恨冲晕了大脑，对人类的危害太大，我必须亲手清除掉他们。” 金木研盯着那个身穿高中校服的短发女孩，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了董香。 董香的母亲就死在有马贵将的手上。 憎恨。 仇恨。 这些简单的词汇怎么能形容家破人亡带来的痛苦，然而大家都是为了生存啊。 一代代人厮杀下去，何时是尽头…… “并不是所有的喰种都这样。”金木研低声说道，“如果你不坐地铁，不刻意吸引那些人的视线，或许未来又能多出一个喜欢泡咖啡，追逐在喜欢的人身后的女孩。” 永近英良吃惊地看着金木研，“金木？” 金木研如同恍然惊醒，避开英的目光，“抱歉，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站在人类的立场上，他怎么能为喰种说话—— 有马贵将提着手提箱往座位的方向走去，坐下休息，此时空座很多，没有必要站着等到站。见他如此，永近英良也招呼金木去坐座位，脚步特意避开了那个少女死亡的位置，在之后的地铁时间里，金木研都安静得要命，不管永近英良扯什么话题都没吭声。 下了地铁，金木研才从说错话的别扭心情里缓过气。 有马贵将走在前面，乘坐电梯上去。 在谁都以为他无动于衷的时候，白色死神背对着他们说道：“其实没必要想太多。” 金木研抬眸，“啊？” 有马贵将轻缓平静地说道：“只是工作而已，清除喰种是我的责任。” 喰种清扫者，亦是有马贵将在ccg的另一个身份。 【为什么不杀我呢——】 金木研陷入更大的迷茫中，盯着这个成年男子的背影，感觉自己和对方的距离十分遥远。不管是在喰种拍卖会，还是在公寓外的那一次，有马贵将有无数次机会在验证他是独眼喰种后斩杀他，但是有马贵将没有这么做，还在白天指点他与英的格斗术，想让他以人类的身份加入ccg。 太奇怪了。 他要是有这个价值，为什么上辈子还会被有马贵将杀死？ 必须思考，必须想清楚…… 快点记起来！ 一定有被他忽略的地方，死神一开始是想杀他的没错……什么时候改变了态度…… 第一次见面是喰种拍卖会…… 金木研突然遍体生寒，记起了他在喰种拍卖会上伪装重伤，绝地反击的事情。那个时候，有马贵将站在他的面前，令他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可是受伤后，有马贵将反而收了手，给予了他们逃跑的时间。 对了，他的腹部流血，当着自己的面说了一句话。 【你干得不错嘛。】 上辈子—— 白色死神的脸颊流着血，如死亡之花绽开，对自己说了同样的话。 【金木研，你干得不错嘛。】 “！！！” 两辈子的回忆让金木研在电梯到了的时候没来得及迈腿，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金木，你小心一点啊。” “嗯。” 金木研胡乱地应下，冷汗从背后不断冒出，一个荒谬的猜测浮上心头。 是不是……上辈子死的原因，是他没有带给有马贵将更大的伤害，导致最后被对方舍弃了？ 这个理由比看上他还要坑爹无数倍啊啊啊啊！ 到了公寓，金木研已经恢复了正常态度，面对有马贵将没有之前那么无礼。他与永近英良坐在有马家的沙发上，柔软的沙发也改变不了两人绷直的身体，仿佛在等待后面的宣判。 有马贵将作为主人，去厨房倒了两杯水，泡了一杯咖啡端过来。 水是给自己和永近英良的，咖啡单独给金木研。 金木研“……” 有马贵将随意地说道：“请用。” 感受着英困惑的眼神，金木研强笑一声，再这么被有马贵将补刀下去，英就算是笨蛋都会起疑心。 他匆匆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味道还行，不是外面卖的普通冲剂咖啡。 金木研加重声音：“有马先生，可以进入正题了。” “不用急。” 有马贵将的白色风衣已经脱去，挂在了衣架上，身上只穿着衬衫和西装裤，这个时候他猛然发现——对方不热吗？六月份是夏天了，气温不低，一天工作下来能够保持不流汗？ 金木研看着他清爽的模样，克制住狐疑，也许对方是在ccg的空调下待了一天。 有马贵将来到他们对面的沙发上，“我是真心想邀请二位加入ccg，金木君的格斗术，永近君的头脑，都是ccg需要的人才，错过未免太可惜了。” 金木研说道：“不去。” 永近英良为金木摇旗助威，“金木不去，我也不去。” 有马贵将预料到这个结果，从茶几下抽出几张纸递给他们，上面全是ccg的各项福利。 两个没什么收入的少年眼睛都差点黏了上去。 配车，配房，配库因克武器…… 各项补贴…… 这根本超过最底层搜查官的福利了，三等搜查官混十年都未必能到这种地步！ 在茶几下踩了英一脚，金木研忍痛说道：“再好也不去。” 有马贵将把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又抽出两张纸递给他们，永近英良拿起自己的那一份，念叨起来：“可以在校期间当实习搜查官，福利减半，但是能够保研——” 金木研对这些诱惑没兴趣，冷静地去看内容。 这一看—— 卧槽！ 金木研的脸绿了，纸上不是什么实习生的福利，而是ccg对最新喰种的报告。 代号：独眼蜈蚣 赫子：鳞赫 特征：白发，独眼，蜈蚣赫子 驱逐难度：ss级 备注：高危，需要准特等搜查官，特等搜查官进行驱逐。 “金木，你也感兴趣吗？”看到金木研对着纸张发呆，永近英良凑过来。金木研马上把纸揉成一团，丢入了茶几旁的垃圾篓里，“我没兴趣。”他瞪着有马贵将，“你什么意思？” 有马贵将喝着自己的白开水，白发落在眉眼间，多出人世间极为罕见的……淡薄人性的美丽。 “只是给你一个机会。” “加入ccg，你可以知道更多的事情，得到更强的力量，守护住你身边的人。” “比如永近君，与……神代利世。” 话音落下，客厅里一片安静，知晓神代利世是喰种的永近英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唯独金木研死鱼眼。 利世小姐，你是不是又惹下什么麻烦了！ 第97章 扒下马甲 这场谈话的发展出乎预料的朝着另一个方向拐去。 依旧糟糕透顶。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利世小姐别出事, 那是和英几乎同等分量的“在意”。只有利世小姐活着，他才可以用人类的姿态生存在这个社会, 活在阳光下，而不是成为一个见不得人的独眼喰种。 “虽然内部消息不能透露,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句——”有马贵将没有在意永近英良在场, 说出了情报, “你的女朋友最近可能会有一点麻烦。” 金木研连紧张的力气都没了, 利世小姐终于惹来了ccg, 咦，他为什么毫不奇怪呢？ 大概是，麻木了吧。 他不再去碰那杯烫嘴的咖啡, “有马先生, 您到底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有马贵将瞥他, “你现在没有我想要的。” 金木研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永近英良抓住问题, “现在没有，未来有吗？” 有马贵将对总是拆台的永近英良温和一笑, 永近英良头皮发麻, 笑容稍稍不自然了一些。 “永近君, 玩语言游戏没什么意义。” “呃——哈哈——” 永近英良抓了抓头发，把话题抛给金木, “金木，你怎么看？” 金木研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情也没有用, 该来的还是会来, 倒是你, 有马先生，你把情报透露给我是失职了吧。”他扭头看向英，“英，录音了吗？这个家伙徇私枉法！” 永近英良拿出手机，“当然录了——啊！” 他的手上一空，手机不见了？！ 两个少年不敢置信地看向有马贵将，有马贵将把手机没收，删除录音。他神色淡然，还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似乎在用社会人的方式藐视这两个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他的家伙。 金木研：“……” 永近英良：“……” 有马贵将把手机抛了回去，意味深长，“金木君，希望我们在外面不会再次见面。” 这句话说完，他就逐客了。 金木研和永近英良灰溜溜地走出公寓，对视一眼，纠结万分。 “英……” “金木，你是怎么惹上他的啊？” “我不小心……伤到过他的腹部……” “捅肾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只是皮肉伤，流了一点血。”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你也会受到皮肉伤，然后流了‘一点血’了。” “……” 金木研面无表情，冤冤相报何时了。 在两个少年回隔壁的公寓后，有马贵将看着茶几上没喝完的咖啡，目光微微走神。 他其实对喰种并没有多少偏见，丰富的阅历足以让他辨明是非，强大的武力让他不惧怕喰种带来的威胁，再加上自身是人类与喰种的混血儿，他知晓喰种是与人类相同的生物，他们也拥有感情，有值得生存下去的理由，不然他也不会屡次放过独眼之枭了。 他逼迫金木研，何尝不是逼迫自己早日做出决定。 独眼喰种太少了！ 人类与喰种生下的孩子里，除了死胎和极其珍惜的独眼喰种外，还会诞生半人类。半人类没有赫子，不需要进食血肉，可以吃人类的食物，拥有强大的战斗力，唯一的缺憾就是寿命急剧缩短。 有马贵将就是半人类，不过二十多岁，头发就全白了，外界却以为他是天生的白发。 这是他无法弥补的缺陷。 拿出自己的私人手机，有马贵将按下记忆深处的号码。 “嘟——嘟——” 电话拨通，等待对方接听。 “喂？” 手机里传出女性活泼的嗓音，完全不知道这通电话来自于ccg的死神。 有马贵将冷漠得仿佛丝毫不待见她。 “是我。” “……稀奇了，竟然是你。” “我发现了第二个独眼喰种，他叫‘金木研’，是东大一年级的学生，今年十八岁，目前ccg代号‘独眼蜈蚣’，在喰种拍卖会上展现出了超过你的潜力。” “……” “你认识他吗？” “有马贵将，当着我的面夸赞另一个独眼喰种，实在是太伤我的心了。” 在自己家中的高槻泉躺在懒人沙发上，尽显宅女大作家的本色。她的面前是一台电脑，四周都是叠放的书籍，不少零食散落在地，薯片、巧克力、干果应有尽有，凌乱得让人找不到下脚走路的地方。 在对方说话的时候，她右边的赫眼露出，冰冷血腥。 哪怕隔着手机，高槻泉对有马贵将的戒备心也提高到了“毕生大敌”的地步。虽然有马贵将每次碰到她都会放水，但是这个王八蛋每次都让她缺胳膊少腿，非要逼出她全部的力量才肯罢休。 仔细想想，她忍不住对另一个独眼喰种多出兔死狐悲的感觉。 又一个被“关照”的同类啊。 “我不认识他，不过按照你这么一说，我会接触他。” “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 “独眼喰种可以吃人类的食物吗？” “可以哦，我这边全是。” 高槻泉听到这个问题后笑开怀，赫眼和绿眸同时弯起，多出病态之色，“不过——我的冰箱里也塞满了人肉，不偶尔进食一次，我的身体也没有办法负荷住独眼喰种需要的能量。” 当着ccg死神的面说人肉，是她作为独眼之枭的挑衅。 有马贵将不为所动，“我知道了。” 高槻泉：“还有问题吗？” 再仔细听手机，她就得到了对方挂断电话的忙音，眼角抽了抽。 “算了。”高槻泉把四肢打开，手垂落在杂物堆里，摸来摸去，“下次签售会就开在东大好了。” 找了片刻，她的手从杂物里捻起一支飞镖，随手一甩，射入墙壁的靶子上。 “bingo！” 王位候选一号找到了！ 今天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有马贵将和高槻泉的联络打破了过去的忌讳，而金木研在千方百计地推脱了永近英良的问题后，累趴下地躺在自己的床上。他拨通神代利世的号码，从白天纯良的人类又变成了在神代利世面前冷漠的独眼喰种，“利世小姐，请问你最近又干了什么事情？” “嗯嗯？什么事？”神代利世站在冰箱前弯腰拿冷冻肉。 吃这个，还是这个？ 感觉吃过了金木君的肉后，这些肉的味道确实差了一些……不行，她不能被美食家影响，只捕猎一种食物，她和美食家迟早会饿死在金木君面前。 金木研对她的散漫很不满意，语气中多出风雨欲来的感觉，“请你仔细——回忆一下，什么时候招惹了ccg。” 神代利世大笑，“金木君，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我身为喰种，什么时候会不招惹ccg了！” 金木研按住额头，在枕头上沉痛地说道：“有马贵将说你可能碰到一些‘小麻烦’，你觉得从他口中说出来的麻烦会小吗？利世小姐，我劝你最好小心一点，不是我每次都能及时跑过去帮你。” 万一又被砸成肉饼了怎么办！ 他对利世小姐这样飞扬跋扈的女性很没辙，对方真的能活到寿终正寝吗？ “有马贵将？” 神代利世的表情终于认真了。 金木研低声道：“你小心高空坠物，不要忽略头顶上的东西。” 神代利世：“……啊？？” “我怀疑有一伙人想要抓你，或者杀死你。”金木研根据上辈子发生的事情，斟酌着透露，“我不清楚利世小姐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希望你自己心里有底。” 神代利世放下拿东西的手，食欲大减，神色厌倦。 “我会注意，不过我待在古董咖啡厅还挺安全的，想要攻破这里的难度很高。” “古董咖啡厅……” “怎么了？” “不，我是想说店长也需要注意一点了，古董咖啡厅未必没有被ccg盯上，你们都小心，我如果能得到情报就会立刻通知你，你们……一定要安全啊。” 说道最后，金木研的祝福是那么的无力和微弱。 还要继续自欺欺人吗—— 上辈子古董咖啡厅就被攻破了，由有马贵将亲自出马阻击。 结束通话，金木研把自己裹进了薄被里，脸埋在枕头里，内心大喊道：“啊啊啊啊啊啊我不想加入ccg啊！”可是他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反驳了他，“加入ccg才有可能通风报信啊！” 作为一个人类，他能做到的事情太少了，只能活在自己的乌龟壳里。 乌龟壳能保护住他，保护不住其他人。 假如重来一世，他仍然要看着古董咖啡厅破灭，喰种伤亡，那么他就是彻头彻尾的胆小鬼了。 路摆在眼前—— 加入ccg，保护重要的人。 不加入ccg，舍弃所有喰种，只保护英。 金木研内牛满面，“根本没办法选，我无法舍弃利世小姐这个惹祸精啊。” 辗转反侧地思考了一个晚上，金木研在自己的公寓里迷糊地睡了过去。而另一边，永近英良靠在床头，手上记录着今天所有的交谈内容，反复推敲，而那些可能引起一连串炸弹式反应的邮件早在回来之前就删了。 “金木应该不是纯种喰种，伯母是人类，那么很有可能金木的父亲是喰种，人类与喰种结合……会诞生出半喰吗？” 喰种play前发生的事情浮上心头，永近英良用笔抵在下巴上，“金木曾经说过，让我见到有这种眼睛的人就立刻逃走，等等——金木那个时候化妆的是独眼？” 一只眼睛为人类，一只眼睛为喰种，这不正符合了半喰的推论吗？ 永近英良恍然大悟。 既然是半喰，能吃人类食物，能逛检测门都很正常了。 “金木好厉害啊。”永近英良对小伙伴解锁的新血统刮目相看，“怪不得能够与那么多喰种交朋友，因为本身就算半个喰种，所以混哪边都可以。” 解开心头之谜，他身心愉悦地睡觉去了。 扒下金木的马甲啦！ 第98章 旧多二福 白天, 东大校园。 摄影部，掘千绘听着其他人兴高采烈的议论声, 目光看向二等奖的证书。 最近一幅作品得了国家摄影大奖。 虽然没有拿到一等奖，但是国家级的评价足以给她的履历增添一笔亮色。她看了几眼那个为了交差, 临时选取的积极向上的作品, 没多少兴趣地低下头继续调整新照相机。 她喜欢日常生活没有的画面, 血腥而优雅, 浪漫到头皮发麻最好。 例如月山君用餐, 神代小姐进食，金木君露出危险一面，而叶君站在修罗场外, 对着蔷薇黯然落泪, 赫眼睁开都不自知…… 当然, 后者是不能让叶君知道的。 掘千绘感觉到前面的光线一暗, 从思维里慢吞吞地抽离，抬头看去。 黑发少年站在面前, 安静无害地看着自己。 “！！！” 掘千绘的神经发出高危警报, 红色的眸子迟钝地看着对方, “金木君？请问来摄影部有事情吗？” 金木研说出来意：“能给我再弄一份宿舍申请吗？” 掘千绘“啊”了一声，“我在学校没有那个人脉, 你得找月山君。” 金木研微笑，“可我不想见到他。” 掘千绘为月山君点蜡。 追了半天, 怎么好感度就没看见涨起来过。 “我帮你问问看。”掘千绘坐在他的阴影下, 把新买的照相机藏起来, “我不确定能否成功。”她说着减轻责任的话，一双眼睛小心地打量金木研，“金木君，我能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金木研说道：“我的朋友也想住宿舍，我们关系好，他想要住隔壁。” 掘千绘嘀咕道：“隔壁啊。” 金木研解释完理由就走了，“我明天再来，等你的好消息，掘学姐。” 掘千绘发消息给月山习，月山习马上就打了个电话过来，不敢置信地说道：“金木要让永近英良搬到隔壁？这怎么可以，那个人总是隔绝我和金木君！” 掘千绘淡定地说道：“月山君的决定呢？” 月山习斩钉截铁：“帮！” 掘千绘：“……”底线呢？ “我不帮的话，金木肯定连宿舍都不要了。”月山习分得清楚哪个后果更严重，“永近君和金木的学科不一样，课程交叉，我有的是机会在他不在的时候找金木。” 信心满满后，他说道：“我明天就弄一张申请表，亲自交到金木手上。” 掘千绘吐出一口气，“那就麻烦月山君了。” 月山习敏锐的从她的态度里发现问题，“你很怕金木？” 掘千绘对着手机冷漠脸，“因为月山君藏不住话的缘故，金木君知道是我偷了东西，他上次威胁我，还弄坏了我一个照相机——” “天啊，太棒了，白天的金木也展现出夜晚的风采了！” “……” “有拍照吗？！” “有……” “记得送我一份，我这边还有点事情。” “好。” 掘千绘看着显示屏，突然好奇起这位大金主加美食家在做什么事情了。 学生会，月山习把企划案放到了迹部景吾面前，迹部景吾翻开看目录，难得愣了愣，一脸“你吃错药”的表情看向月山习，“你要出资翻新宿舍楼？原因呢？” 重点是“翻新”，不是“重建”。 月山习目光深邃，紫色的眸子闪烁着奇异的亮光，“我要住校！” 迹部景吾：“……” 用五分钟看完月山习写的东西，学生会会长把这沓纸丢到一边，“我听说你要考研，怎么回事，不打算去德国了？留在东大不像是你的爱好。” 月山习把语言切换成德语，双手环抱，温柔悠扬：“我深爱着日本。” 没错，只要金木在日本。 他就深爱着这里！ 珍馐！美味！为了超级珍稀的金木，他绝对不能走！ 迹部景吾用锐利的目光盯着这张表里不一的脸，也用上德语：“说正常人能听得懂的话。” 有的时候，迹部景吾也很无力。 这个人的脑回路清奇到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 月山家在日本财力浑厚，与他的家世可以分庭抗争，而且他也从父亲的只言片语中听出，月山家可能在国外还有一股隐藏的力量，不容小觑。他和月山习的接触、乃至于认识都是父辈安排的一件事情，为的就是两家交好，在日本商界和政界强强联手。 月山习放下手臂，嫌弃地说道：“非要知根究底做什么，你管得太宽了。” 迹部景吾优雅地捏着企划案，把它放到垃圾桶的正上方。 月山习一噎，“金木要住校，我要住他旁边。” “哗啦——” 企划案直接坠向垃圾桶。 月山习扑过去，抢救到自己花了几个小时写出来的东西，“你做什么！” 迹部景吾冷笑道：“看来我需要给侑士打个电话了，你想追他弟弟，也不看看人家哥哥同不同意，别忘了金木研的背后是忍足家，你好歹顾忌一下上流社会的名声。” 月山习很冤枉，“我只是想改善一下宿舍条件！” 迹部大爷抬了抬眉头，从眼神到头发丝都表明了一个态度：我信你就有鬼了。 宿舍改造的事情最后被驳了回去，月山习一脸晦气地走了，而迹部景吾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察觉到月山习从一开始对金木研的“热情”变得有进一步加深的迹象。这不是一件好事，月山习是一个很薄情的人，那种来得莫名其妙，又火辣的感情怎么看都不符合常理。 一定有其他问题在里面。 迹部景吾给在上课的金木研发了一条邮件，让他来自己这里一趟。 金木研下课后去学生会，一头雾水地看着迹部景吾，迹部景吾不客气地问道：“你要住宿舍？为什么找到月山习的头上去了。” 金木研一凛，表明困惑：“月山学长？我不知道啊。” 迹部景吾试探道：“那你怎么申请成功的？” “是摄影部的掘学姐。”金木研直接把黑锅扣到对方头上，“那位学姐对我很热情，愿意帮我弄宿舍申请表，我还帮英要了一张申请表，不知道能不能拿到。” “掘学姐？”迹部景吾脸色一青，“那个掘千绘？” 摄影部的副部长常年对后援粉丝团兜售他的照片，为了满足某些粉丝的爱好，甚至在冰帝的时期就给他与其他队员组成cp照片，他却怎么抓都没抓到偷拍的痕迹。 金木研点头，看来深受其害的不止自己。 迹部景吾头疼地说道：“离她远一点，那个不华丽的女人和月山习关系很好，非常擅长偷拍，要是让我抓到她，本大爷就把她送到警署里去！” 一时间，他高中时候的口癖都出来了。 金木研感同身受：“我懂了。” 迹部景吾说出自己最大的疑问：“月山习为什么对你那么感兴趣？” 金木研组织着语言，“这个……可能跟……我打过他一顿有关。” 迹部景吾：“——！！” “他不是有一段时间请假没来吗？”金木研说话流畅许多，恨不得在自己身上贴上“无辜”的标签，“我把他打到在家里养伤，后来他就对我更热情了，我也弄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迹部景吾的脸色难以言喻，“我怎么不知道他是个抖m。” 用手掩唇，他挥了挥手，“当我什么都没说过，他要是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你下次继续揍，揍不过了再打电话来找我。” 以暴制暴，话粗理不粗。 看月山伯父的态度，估计是不打算管儿子的事情了。 金木研回答完他的问题就轻快地走了，可是在学生会长的办公室里，迹部景吾把抚摸泪痣的指尖放到眼睛前，两指之间，指缝里露出一双冷静透彻的眸子。 “侑士的弟弟最近变化好大啊。” 一个寻常人，能够揍得过从小经历过格斗培训的月山习？ 在远离校园生活的某个地方，二十区，古董咖啡厅里来了一个新客人。对方是上井大学的学生，一出现就积极追求神代利世，神代利世不胜其烦，“你离我远一点！” 黑色头发的年轻人捧着玫瑰花，“利世，我们结婚好不好，我想和你生一百个孩子。” 古董咖啡厅里的其他服务员下巴掉落。 卧槽！ 年度大戏，前段时间是月山习撬利世的墙角，现在是一个陌生人撬金木研的墙角？ 神代利世趾高气昂地说道：“谁要和你生孩子，我早就有男朋友了！” 她不再掩藏戾气的紫眸瞥过旧多二福。 “少自作多情了。” “……” 年轻人的笑脸僵住，俊秀斯文的面容下忽然多出一种晦涩的气息。 那个……白发喰种吗…… 第99章 宿舍 六月底, 夏天的蝉鸣声不断。 夜晚下班回家的有马贵将在路过公寓外的林间小路时，脚步停下。 不知何时, 一个少年的身影出现在树的后面，目光影影绰绰, 宛如阴影里的幽灵。面对一般人可能吓一跳的场景, 有马贵将连头都没有回, 气质清冷, 瞬间就让那些蝉鸣声消失了。 对峙的气场在这条林间小路上扩散开来。 “有马先生。” “决定好了吗？” “嗯。” “正确的选择, 自己去报名，通过考核再来找我，没通过后果自负。” “……” “没信心吗？” “不, 我有一个条件。” “说。” “让我和英组队, 我不信任其他ccg搜查官。” “不行。” 有马贵将往前走去, 丝毫不在意后面陡然爆发出来的怒气。金木研走出树后, 阻拦对方离开，“有马先生, 以你在ccg的地位难道这点事情都做不到吗？” 有马贵将淡淡地看向他, “我是特等搜查官, 不是ccg的局长和总议长。” 金木研说道：“我的要求很低！” 有马贵将仍然不同意：“ccg的组队规则不会更改，一个高级搜查官带一个低级搜查官, 怎么可能放你们两个菜鸟组队，ccg的高层不会同意。” 菜鸟·金木研憋气, 眼神凶狠, “那我成为高级搜查官就可以了！” 有马贵将颔首, “不错的志向，ccg有一年的培训期，然后还有实习期，就算你成绩优异，成为了ccg的喰种搜查官，最快也要一年后才可以得到晋升。” 金木研被他点醒，脸色好转，“我明白怎么做了。” 一年时间。 他只要在这段期间晋升，让英在明年加入ccg就可以了。 金木研走到有马贵将的身边，第一次主动缓和关系，眼巴巴地问道：“刷功勋可以吗？” 有马贵将：“……” 这么耿直的话，他拒绝回答。 两人分别回了自己的公寓，金木研整理起房间里的东西，拖了这么久，该做的决定做了，该远离的人还得远离，他下个月就准备搬到东大的宿舍去。 天天和死神当邻居，他怕被对方揪住更多的弱点啊！ 保持距离为上。 在拉开抽屉的时候，金木研看见了那个用过一次的独眼面具，手指忍不住抚摸上去。 还是熟悉的皮质材料—— 金木研说不清楚是不是留念，心想：“应该，没有再用到它的地方吧。” 最终，他还是没丢到垃圾桶里，而是放到行李箱垫底的位置上。在整理下一个物品时，他果断把喰种的美瞳塞入行李箱，“这个肯定用得上。” 晚上八点，客厅里正在放电视。 金木研走出来，见两位学长都在，马上对他们说了自己搬家的事情。 他鞠躬道歉：“抱歉，不能再和两位学长合租了，合同上的违约金会照付，我已经申请到了东大的宿舍，明天准备搬进去。” 不二周助怀念道：“宿舍啊，我也住了三年，只是大四有点不方便才搬了出来。” 发现金木研忐忑不安，他温柔如春风地说道：“不用担心我们，你住得舒心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平时也帮不到你什么，你在学校里反而可以结交更多的朋友。” 金木研见他如此体谅，感激不已，“不，两位学长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 不二周助没有再问下去，示意凤说话。 凤长太郎笑道：“金木君，明天一起吃顿饭怎么样？” 金木研答道：“好，我请客。” 不二周助对学弟的乖巧噗嗤一笑，“不用啦，我们aa，你又不欠我什么。” 当晚的话题结束，金木研感觉轻松了很多，大部分的麻烦迎刃而解，他只需要明天和英商议一番，再在七月二十号之前报名ccg的考试就可以了。 这是个难题。 回到卧室里，他苦着脸，“我该怎么劝英明年再报考ccg？” 让英不加入——不可能。 永近英良对ccg有着天然的兴趣，如果不是自己阻拦，对方早就报名去了。要不然先斩后奏？等ccg的报名时间截止后再告诉英：“我加入ccg了。” 金木研突然打了个寒颤，放弃想下去，感觉小伙伴知道了整个人都会黑化。 兔子急了是会咬人的。 嗯，这句话也是英过去说过的“名言”。 在睡觉前，金木研发了一个邮件给永近英良：“英，整理好行李了吗？” 永近英良回复：“还没，爸爸妈妈在给我塞东西。” 晚上收拾行李的不止是金木研和永近英良，在二十一区，月山家仍然灯火通明，月山习正翘着腿坐在椅子上，指挥着仆人把他的东西塞入行李箱。 一切都是为了美好的明天！ 掘千绘站在旁边看他，“你能习惯得了宿舍吗？” 锦衣玉食的大少爷跑去体验平民生活，怎么看都会忍受不了。 “我已经派人粉刷了一遍宿舍。”月山习想象着明天金木的惊喜，咏叹调地说道，“虽然被迹部那个家伙拒绝了翻新整栋楼的事情，但是我还是把几个宿舍房间打通了，这样一来，两个宿舍的卧室都勉勉强强有了五十平方米。” 掘千绘歪头，“你的床怎么办？” 月山习的床有四米宽。 月山习大手一挥，“放得下，我都准备好了！” 掘千绘感觉话里有话，有点不对劲。 叶急匆匆地过来，“习大人，您订购的冰箱和其他家具都连夜送入了宿舍，一式两份，我已经完成了您交代的所有事情。” 月山习夸赞道：“这次干得不错，叶。” 叶神情激动，“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职责——”他低下头，悄悄看对方，可惜习大人已经转移了注意力，满心欢喜地挑选明天去宿舍的衣物。 叶失落了一秒。 掘千绘把这些看在眼里，摸出照相机偷偷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于是，她得到了对方冰冷的瞪视。 “咔嚓——” 掘千绘心满意足地收集喰种们的照片，对这些美人的爱恨纠葛表示挺好玩的。 第二天大清早，金木研就在忍足家司机的帮忙下，去永近家门口接好友，永近英良不客气，把自己的行李箱也放到了后备箱里，两人乘坐轿车去了东大。 他们的宿舍在环境最好的地区，距离食堂、图书馆都十分近。 宿舍楼共五层，他们的宿舍在五楼。 永近英良一开始还纳闷为什么会选最上面一层的位置，等他一走入走廊，他便发现了一排宿舍门不见了，只剩下三个门，门牌号分别是501，502，503。 等等，他记得一个楼层最少十间宿舍啊！ 永近英良闻着空气中隐隐装修过的味道，心里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英，我去放我的行李。”金木研走到502的位置，挥了挥手，“等下找你。” 永近英良随口道：“好。” 正要用钥匙打开自己的宿舍门，他却忽然看见金木研站在门口，身体不动，仿佛石化了。 “怎么了，金木。”门打开，永近英良看着自己的房间，里面都是规规矩矩的摆设，符合他在校园论坛上看到的房间规格，他把行李往里面一推，关门出来。 永近英良走到金木研身边，往好友的宿舍里一看，顿时他也被震惊到了。 里面全是闪闪发光的家居摆设！ 豪气冲天！ 整个宿舍给人的感觉——面积超级大，装修奢华！高档实木地板都铺了一层，纹路与寻常地板不同，看上去就像是用钱铺出来的效果，不用问都知道贵得吓人！ 永近英良懵逼，戳了戳好友的呆逼脸，“金木，我们住的是同一栋宿舍楼吗？” 为什么他的那么小啊啊啊啊啊！ 金木研感受到好友的怨念，困惑地说道：“英，你那边不是这样吗？” 永近英良悲伤道：“不是！” 金木研张了张嘴，想安慰他，忽然一阵脚步声就从走廊尽头传来，伴随着月山习的出现，一些月山家的仆人跟随在他身后，西装革履，手上拿着各种大包小包的行李。 月山习只对金木研一人愉快地说道：“good morning.（早上好。）” 永近英良被他强制性忽略。 金木研木然，“你干的？”他指向房间，得到了对方的欣然点头。 没等他继续问下去，月山习背后的仆人们齐齐鞠躬，大声对金木研说道：“研少爷，早上好！” 金木研：“……” 永近英良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金木。” 金木研叹气，对月山习的作风再次刷新认知，“从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平静，但是大清早就给我这么大的刺激，月山学长，你是想要让我换宿舍吗？” 月山习忧郁地说道：“我为你准备了好几天了，你走了，这些努力就白费了。” 金木研指向了英的宿舍门——503。 “把他的也换成好的。” “没问题。” 月山习得到他的要求，打了个响指，一群施工队打扮的人从楼下赶上来，冲入了永近英良的宿舍。他们乒呤乓啷地敲打起来，轰隆一声，墙壁被打通，空气中掉落一些粉层。 永近英良全程目瞪口呆，看着金木研扭转月山习的态度，给他来了一个同样超大平米的宿舍房间。学校的规章制度去哪里了！宿舍的标准面积去哪里了！ 一层楼就他们三个人吗！！！ 得到满意的结果后，金木研对月山习冷淡地说道：“下次别这样了。” 月山习走近他，轻轻拂去金木肩头上的灰尘，“好的。”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金木研。 在我对你失去兴趣之前，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 第100章 枕边短剑 傍晚, 古董咖啡厅。 雾岛董香放学回来后，还没说话, 神代利世就把围裙一丢，工作抛给她：“董香, 我去休息啦, 后面客人的晚餐就交给你了。” 让她一个暴食者来弄人类的伙食太为难了, 她又不是美食家。 雾岛董香：“……” 餐厅里的客人都笑着看这两个漂亮的女孩, 不论哪个人当服务员, 他们都挺喜欢的。 在房间里的神代利世冲了个凉，连衣服都没穿就走出来，神清气爽地吹着空调。她趴在床上翘起脚丫子, 雪白的胸脯压在床单上, 弄出湿漉漉的印痕, 长长的紫发落在皮肤上, 艳丽绝伦，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称得上尤物二字。 可惜神代利世的性格和尤物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金木君, 好饿好饿好饿好饿——”拿起手机和金木研聊天, 神代利世便暴露了本性, 在床上滚来滚去，“夏天到了, 食欲更强了，虽然那些冰冷的冻肉挺好吃的, 像是人类的冰棒, 但是我急需要新鲜温热的血肉来补充营养啊——我感觉都要饿瘦了。” 电话另一头, 金木研在新入住的宿舍里给浴缸放水，单手握住手机。 “利世小姐体重多少？” “……这个是女性的秘密，不会告诉你的，金木君。” “我觉得瘦一点比较好，夏天很多人类女性在减肥，她们一个个都比利世小姐看上去苗条，而且怎么看利世小姐的伙食量都太大了。” “你嫌我吃得多！” “没有，只是喰种据说一个月吃一顿就可以了。” “哼……那是他们吃不起。” 神代利世摸了摸自己的胃部，每天半饱的下场就是肚子会咕噜噜叫。 古董咖啡厅那么多客人天天在面前晃—— 能看不能吃啊！ 听到放水的声音，神代利世来了兴趣：“在洗澡吗？你蛮有情趣的嘛，需要我来满足你夜晚寂寞的内心，给你喘几句男人喜欢的话吗？” 金木研拒绝了她的深夜报社：“利世小姐多虑了，我等蓄满水就挂电话。” 神代利世撇嘴道：“你这个人太死板了。” 金木研明白她很饿，陪着她聊了几句，眼睛看下方的水位线。浴缸很大，足够两三个人泡澡，让几个水龙头同时放水也需要一段时间。 在挂电话前，金木研问道：“英有没有找你聊过？” 神代利世说道：“英？那个人类没找过我。” “那就好。”金木研见英没从利世身上下手，转而提起一件注意事项：“你在手机里的邮件都清空，电话号码也不要保存，我相信你背得下所有号码。” 神代利世在床上打了个滚，“安啦安啦，我又没给你发过几条邮件，早删了。” “晚安，我要洗澡了，利世小姐，祝你长命百岁。” “……晚安。” 神代利世无力吐槽他的结束语，之后把手机的那些信息删光。 ok，这样就可以了。 忽然，一个陌生的手机号出现在她的屏幕上。 “？？” 神代利世的手指戳下接听，手机的麦克风里出现对方焦急担忧的声音：“是利世吗？” 这个声音—— 她翻了个白眼，“二福，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 给她打电话的人就是前几天跑来餐厅的追求者，两人认识，换做旁人，她早就送对方去三途川了。旧多二福是她的青梅竹马，不过神代利世对他的了解不多，只清楚二福不是一个喰种，从小与她同样被困在白日庭生活。 旧多二福仿佛确认了她的身份，嗓音温柔下来，“我想见你一面，v组织的人出动了。” 神代利世一惊，“什么时候？” 旧多二福情绪压抑地说道：“就这几天吧。” 利世是『产子者』，是白日庭专门培养来诞下纯血喰种的母体。 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被圈养的女人。 旧多二福的语气激动：“利世，小时候我帮助你逃走了，而现在也只有我可以帮你，你来我这边，我告诉你怎么避开他们。” 神代利世不爽地说道：“好啦，我去见你一面。” 旧多二福报出地址。 换上内衣和洁白的连衣裙，神代利世穿好高跟鞋，只拿了一个手机就往外走去，董香碰到她，黑着脸问她：“你去哪里？” “出去逛一逛，马上就回来。”神代利世挥了挥手，不愿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v组织水太深了，二福可能是里面的人，不然她才不相信二福能够通风报信。 目的地离古董咖啡厅有一些距离，她加快了速度，想要在十点前回去看电视剧。随着她走去，四周的光线越来越暗，没有摄像头，没有路人，是一个非常适合谈话的地方。 小巷子里寂静无声。 “二福？” 神代利世没看到约他的人，环视一周，用小时候的称呼喊人。 她的赫眼出现，开始警惕起来。 手机响了。 又是那个陌生号码。 神代利世接通电话：“二福，你在哪里？我没有看到你，你耍我吗？” “利世，我就在你前面——” “啊？” 神代利世下意识往前走一步，忽然头顶上方传来呼啸的声音。 什么东西？ 她猛然抬头看去，巨大的黑影代替了夜晚的星空！ 在小巷子旁是一个禁止进入的施工地，在那里摆放的大型吊车上，似乎站着一个人影，对方戴着小丑的面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数十吨的钢筋砸落！ 沉重，恐怖！ 那是任何大喰都无法承受的千钧之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夜晚，一声凄厉的女性惨叫声划破天空，停在附近的车辆被惊得发出报警声。 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破裂。 神代利世的腰部被砸断，胸腔被钢筋贯穿，内脏流了一地，把白色的连衣裙衬托得犹如女鬼一般凄厉。在血泊当中，她拼命的往前爬去，双手的指甲抠入了水泥地里，喰种的生命力旺盛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直到现在都没有死去！ 然而在钢筋之下，她的身体却纹丝不动，无法挣脱身上让人绝望的重量。 掉落在地上的手机里仍然是旧多二福的声音：“利世，晚安。” 同样一句晚安，却比任何人都可怕。 “嘟嘟——” 旧多二福挂断了电话。 神代利世濒死时去触碰手机，手指染血，血肉模糊，“金木……君……” 救她…… 她……不想死…… 她还没享受够这份……得之不易的……自由…… 神代利世的瞳孔逐渐暗淡，指尖没来得及按下第一个数字，又是一道黑影落下。 她的手腕被下一根钢筋砸断！ “轰隆！” 宛如平地一声雷，黑夜里的小丑无情地剥夺了她求救的机会。 女子的身体彻底埋没在钢筋之下！ 吊车掉落钢筋的动静太响亮了，地面震动，汽车的警报声和居民楼的感应灯都亮起。几分钟后，一些路人跑过来看情况，“喂，有听到什么声音吗？”“那……钢架下面好像有东西……”他们发现了在钢筋下几乎尸骨无存的一个紫发女性。 “快、快报警啊！” “天啊，我去喊救护车！万一还活着！” “等等，救护车来了……” “我们一起搬钢筋，太惨了……施工地竟然砸死了人……” 伴随着路人和救护车的警报声，这条小巷子附近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东大的宿舍内。 在浴缸里泡澡的金木研突然心中一悸，心率变得紊乱。 他难受地按住心口，眉尖蹙起，“我没有心脏病啊，难道是利世小姐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洗浴室的灯光柔和明亮，金木研从浴缸里出来，浴缸的水面晃荡，波光粼粼。他把浴巾裹在腰上，脚步摇摇摆摆地想要走出去，路过镜子，他无意中侧头一看。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一片，左眼猩红。 “啊！！” 金木研发出一声惊骇的促音。 利世小姐过来了吗？不对——他没有感觉到那股循序渐进的共鸣！ 为什么一刹那自己就喰种化了？！ 深夜，月山习坐在床上看书，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很有规律的三下，之后停下敲门，这样的举动让他联想到了平时纯良如好学生的金木研。 “嗯？” 他翻身坐起来，穿上拖鞋过去开门。 在门外，他惊讶地看到了一个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的金木研。对方的神情很不对劲，左眼贴着一般人用来止血的白色纱布，右眼里满是复杂，身上穿着准备外出的衣服。 “你的气味……” 月山习的眼前一亮，闻到了金木研又恢复了独眼喰种的味道！ 金木研没有和他交流什么鬼气味，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没打通利世小姐的电话，古董咖啡厅的人说她晚上出门了，至今没有回来。”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不稳：“应该是出事了。” 听到神代利世出事，月山习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笑着说道：“我对利世小姐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金木这么告诉我，是为了让我晚上开心一下吗？” 金木研深深地看着他，“你在幸灾乐祸？” “没错。” 月山习倚靠在门上，优雅而慵懒地等着他说话。 他也在好奇对方会说什么话。 “有人告诉我，能保护我的，既不是盾也不是铠甲，而是藏于枕边的短剑。”金木研摘下止血纱布，睁开左眼，用独眼喰种的双眸直视月山习。这双眼睛在夜晚的光线下尤为惊心动魄，那是正视了自己身份后的坚定信念，“月山学长，你能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吗？” “我需要你这把短剑，请你送我去二十区，和我一起查找利世小姐的下落。” “……短剑？” “月山学长不同意吗？” 金木研看着他，淡淡的笑容在特殊的眸子下格外妍丽。 那是强大带来的美丽。 月山习感觉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藏于枕边的短剑……这样的说辞实在是太符合心意了！ 金木研知道他想吃掉对方的心思，却还敢留着他，这岂不就是枕边短剑，随时可能反噬，但随时都能给予保护！况且他有这个自信，比任何人都更好地帮助金木研！ “我有一个要求……金木。” “什么？” “把你这头黑发弄成白的，这样会好看一点。” “……” 金木研摸了摸头发，对月山习的审美观没有怀疑，满足对方提出的要求，“你等等，我去弄一下。” 不再耽误时间，他回房间把染发剂洗掉，之后与月山习走出宿舍。 他迫切地需要去看看利世小姐有没有挂掉。 千万别死，利世小姐！ 第101章 追查 二十区, 雾岛董香诧异地看着半夜过来的金木研。 “咖啡厅不营业了。” “我不是来喝咖啡的，利世小姐可能出事了, 我想问问利世小姐晚上都可能去哪里？” 金木研往前走一步，堵住想要离开的雾岛董香, 他知道董香最近和利世关系好, 具体好到什么地步, 他就不想猜下去了, 这两位对他而言十分重要的女性都是一等一的凶残。 雾岛董香不爽地看着他, “你什么口气？逼问我？” “还有——”她的手指点在金木研的胸膛上，把人推开，“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号码？我没有给过你手机号码, 谁允许你半夜三更打电话找我的。” 金木研苦笑道：“拜托了, 我没有闹着玩, 一定是出事了！” 雾岛董香马上放下手上的东西。 “可能是可能, 一定是一定，你用词别含含糊糊的, 我跟你们一起去找, 利世应该不会走得太远, 她没有带手提包，只拿了一个手机。” “临时出门吗？” “这个时间点, 她本来不会出去的，今晚有点反常。” 金木研与她说着话, 一起下楼, 月山习在楼下等他, 见到金木身边有雾岛董香，心想两人空间没了。他随口打了一声招呼：“雾岛小姐，晚上好。” “晚上好，变态。”雾岛董香走在前面带路，一句话把月山习给呛住。 月山习对这些女性大喰很绝望。 神代利世就算了，雾岛董香现在见面也是毒舌，这年头的女人都不走大和抚子风格吗？ 雾岛董香带着他们去了神代利世可能去的地方，但是一无所获，那些书店、化妆品店的人都表示没有见过一位紫发美女。金木研心中的不安可以爆表了，左眼发烫，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喰种化的事实，他咬了咬牙，忽然独自往一个方向快速走去，“我知道一个地方。” 雾岛董香和月山习都迅速跟上去。 在喰种的高速奔跑下，三分钟后，他们抵达了一个小巷子的入口。 那边没有神代利世，地面却堆放着大量钢筋，钢筋下残留着大滩的血迹。 金木研的心中一凉。 月山习闻着这股味道，捏了捏鼻子，以美食家的嗅觉肯定道：“是利世小姐的血。” 雾岛董香脸色一变，冲了进去，“不会吧，被钢筋砸了？” 金木研找到还未远离的路人，询问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路人心有戚戚地告诉他：“半个小时前，这边发生了一声巨响，我听人说是施工地出了事故，掉落钢筋，正巧砸中了一个女人，天知道为什么有人要路过那条黑漆漆的巷子，换一条路走就没有这种事情了。” 金木研忙问道：“那个女人现在去哪里了？” 路人说道：“肯定是医院啊，当时路上有救护车。” 金木研可以肯定了，神代利世遭遇了他上辈子的那件倒霉事。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事故。 利世小姐仍然没有躲开“命中注定”的下场。 金木研怀着浓厚的不解走回去找另外两个人，月山习在看事故现场，雾岛董香则从钢筋里找到了一个砸得粉碎的手机，看手机颜色，绝对是神代利世的无误。 月山习点了点下巴，很肯定地说道：“这么大的出血量，没人救肯定死。” 雾岛董香握紧手机说道：“发生这种事情，利世的尸体要么被人带走了，要么就在医院。” 即使有一口气，也会在检查出喰种的身份后被杀死吧。 月山习不甚在意：“利世小姐行事乖张，会出事实在太正常了。” 雾岛董香瞪他。 “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了，前段时间大量进食，把ccg的人都惊动了。” “我是为了养伤。” 看见金木过来了，月山习抛开雾岛董香，笑吟吟地说道：“问出了什么吗？” 金木研心情很沉重，“应该是被救护车送去医院了。” 雾岛董香叹气：“附近的医院很多，我们并不知道救护车会送她去哪个医院。” 在她提议兵分三路去寻找神代利世的时候，金木研目光晦涩，盯着那片曾经开启他一生噩梦的小巷子，多么可笑啊，当年他居然会为钢筋掉落砸死了利世而感到庆幸。 这个世界，活着永远比死艰难多了。 在这片没有什么光线的地方，金木研说出一句话。 “我大概知道是哪家医院。” “你知道？” 雾岛董香吃了一惊，不认为对方当时在现场。 “金木，你认为这件事情是意外，还是人为？”与雾岛董香的问题不同，月山习从他一开始的急切态度，到现在的冷静已经看出了苗头。 金木研斩钉截铁地说道：“人为！” 他不是当初的小白，钢筋砸死大喰，这怎么可能是一件正常的意外！ 嘉纳综合病院，金木研戴上口罩，在门口问保安：“这位先生，请问刚才有没有一辆救护车回来，送来一个被钢筋砸成重伤的女性。” 保安说道：“有啊，你是那位女性的亲属吗？” 金木研点了点头，“能告诉我，她现在大概在哪里吗？我想要去见她。” 保安露出怜悯之色，记起了救护车上送下来的女性有多么惨烈，血把急救担架都染红了，“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那位小姐可能要不行了。” 金木研记住了他指向的位置，往楼梯口跑去。 在他走后不久，保安拿起通讯器，低声说道：“报告，有一个白发的年轻人在询问被钢筋砸落的女子的下落，他已经上楼去了。” 在做完上头吩咐的事情后，他继续站岗，却未料在旁边有另外两个人盯着他。 雾岛董香恨得牙痒痒：“这家医院有问题。” 月山习拿着缩小版的望远镜观察医院，本来他们都要陪金木进去，但是金木拒绝了，说这样容易暴露身份，让他们在外面盯着那些人，看看有没有逃跑的。 三楼的重症监护室外，金木研低着头走在走廊上，脚步匆匆，他戴着口罩和止血纱布，再加上白色的头发，苍白的皮肤，让他宛如医院里大病初愈的病人，并没有惹来那些护士和医生的怀疑，只是重症监护室是单独的一层楼，他还是被拦了下来。 一个护士挡住面前，“这边不能随便进入，你是哪个病人的家属？” 金木研压低声音：“我的女朋友出了事故，刚被送进来。” 护士问道：“什么事故？” 金木研微微抬起头，黑灰色的右眼看向这个护士，冰冷至极，对方立刻被吓得后退一步。 “田口小姐，你问这么清楚做什么？”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姓氏。” 护士突然被他喊出了名字，下意识看衣服，自己没有带铭牌啊！ 金木研当然认识她。 这个女性护士就是上辈子在医院里照顾他，给他送了鱼肉，检测他是否变成喰种的人。毋庸置疑，对方与嘉纳明博是一路人，只是仇恨值不如主谋，所以被他暂时放了一马。 没想到兜兜转转绕了一圈，他还是碰到了这个女护士。 金木研冷漠地说道：“神代利世在哪里？” 田口护士呵斥道：“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请你尊重医院的规章制度，立刻离开。” 金木研笑了一下，嘲讽万分，“你以为我找不到吗？” 他的身影一闪，瞬间突破了护士的阻拦，往血液味道最浓的地方跑去。田口护士大惊失色，“不可以闯重症监护室！保安，保安！来人啊，这里有一个人乱闯医院！” 路过许多亮着灯的门，他最后来到了一扇门前，一脚踹开。 大门劈裂。 待在里面的医生都傻了眼地看向他。 金木研的瞳孔一缩，看见病床上空空如也，只有大量的血水摆放在池内。 “人呢？！” 他失声喊出来。 自己是顺着血的味道过来的，利世小姐怎么会不在这里！ 医生们反应过来，摘下口罩，指责起金木研。 “你是谁啊——” “重症监护室怎么可以乱闯，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这年头的病人家属一个比一个过分。” “保安呢。” 在这些说话的人之中，一个年龄颇大的外科医生放下手术器具，平和地说道：“病人已经转移了地方，我们无力救治。” 金木研焦急地问道：“人去哪里了？” 外科医生好脾气地解释道：“我不清楚，应该是去了更好的医院吧。” 问出大概是多久前被送走，金木研往楼下狂奔而去，在门口，雾岛董香的身影不见，只剩下月山习，月山习拉住他往某个方向跑去：“雾岛小姐去追一辆有利世小姐味道的救护车了！” 金木研没有说话，全力赶路。 这一路奔跑，他和月山习从二十区到了喰种极多的六区，碰到了急得团团转的雾岛董香。 “董香，利世小姐在哪里？” “我不知道，味道混淆了——有人故意在隐瞒利世的位置。” 雾岛董香比月山习擅长追踪，但是她仍然不是那些狡猾如狐的人的对手。 金木研看着六区的风景，眼神阴郁。 又是这里！ 他在这里碰到过嘉纳明博，对方特意低调地乘坐过地铁来这里，说明这里有秘密基地！ ccg是怎么搜人老窝的！ 金木研咬咬牙，“没有办法了，把有味道的地方都搜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利世小姐。” 他已经失去了和利世小姐的共鸣感觉。 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对方不是濒死——就是死亡！ 在寻找的过程中，月山习问他：“如果利世小姐死了怎么办？” 金木研心里恨透了害他变成喰种的人，毫不犹豫地说道：“我要让那些人都给她陪葬！” 月山习懵住。 金木，你真的没有爱上神代利世吗？ 第102章 失去开关 这个不眠的夜晚, 六区出来寻找食物的喰种们都缩了回去。 空气中是让他们躁动不安的血腥味，人类与喰种的血香混合在一起, 但是比起能够忍耐的饥饿，外面从别的区跑过来的大喰才是真正威胁到了他们安全的存在。 金木研打头阵, 一路不停的暴力轰开那些地下研究所。 他冷着脸, 压抑而疯狂地寻找不知所踪的神代利世, 赫眼里的暴虐几乎能够溢出来, 那是被触及了逆鳞的愤怒。金木研的速度快若闪电, 白色的头发在夜晚十分显眼，与之对应的是狰狞的鳞赫，几乎无坚不摧, 能够轰破镶嵌了厚厚钢板的墙壁。 胆大如雾岛董香都没有说话, 戴着兔子面具, 跟在他后面一起进攻人类的研究所。 月山习也早就戴上了美食家的面具, 一路如同看风景，悠闲地跟在后面。 他熟悉人类制造的高端设备, 帮助金木研破解了密码和机关, 可谓是大大节约了时间。只是在寻找神代利世这件事情上, 他实在是提不起精神，心里诅咒那个母猪浪费他的时间, 若不是金木以“信任”为代价求助他，他根本不会来。 作为新鲜出炉的“枕边短剑”, 他现在第一个想刺死的就是神代利世！ 没有利世小姐, 金木肯定就没了弱点。 对吗？ 对吧。 金木, 放弃利世小姐吧，那就是一个麻烦精。 月山习的腹诽不断，目光扫过研究所里的场景，眉头也拧了一下，“居然有人在私底下研究这些东西，ccg太没用了吧。” 嘉纳明博暗地里的研究所里没有几个正常的东西，恶心至极，不是变得畸形的人类，就是被折磨得畸形的喰种，四处还藏有crc瓦斯这类对付喰种的防御装置。 在他们破开墙壁，沿着血去找神代利世的时候，有一些神志不清的喰种跑出来袭击他们，那种扭曲了本来面目的模样，让美食家看了就受不了。 这些喰种连制作成点心的价值都失去了！ 金木研在冲入第四个小型秘密基地时找到了神代利世的裙子，那是破碎不堪的连衣裙布料，染满鲜血，让人看不出裙子原本的颜色。 “独眼蜈蚣？有给你的纸条！”雾岛董香在检查房间时发现一样东西。 金木研接过来，仔细一看，白纸正面写着“致独眼蜈蚣”，背面写着对他的嘲讽。 “你根本不配做利世的男朋友，给你一辈子的时间也不可能找到她，我才是利世的未婚夫，我爱她，她永远都属于我，你能得到她的另眼相待……不过是因为你是个独眼喰种！！！” 房间里的一个位置，摄像头在调动后对准他们。 “有监控！” 月山习正要出手毁灭摄像头，金木研拦住了他，上前一步，目光寒栗地盯着那个镜头。 “藏头露尾之辈罢了。” “你越是不肯露面，越是暴露你的无能和嫉妒。”金木研从嘉纳医生的研究上想到了自己，对方的目的很可能是制造人工独眼喰种，“你带走利世小姐，最大的目的不是所谓的爱情，而是想要得到利世小姐身上的东西吧。” 旧多二福在距离摄像头不远的地方，瞳孔一缩。 这人怎么会知道…… 显示屏里，白发少年的面容被口罩遮挡住，让无数人艳羡的独眼清晰至极。 那是人类与喰种的混血儿。 接近奇迹的概率才能诞生下来的孩子，天生就拥有强大的力量。 半人类，不过是培养独眼喰种下的失败品！！ 对方的口中吐露出尖锐刺耳的话：“口口声声说着瞧不起我的话，实际上发了疯地想要成为独眼喰种吧？”赫眼微微弯起，红瞳凉薄，“这样的你们，丑陋到不堪入目。” 旧多二福的双手砸在桌子上，巨大的力道让桌子立刻粉碎，显示屏摇摇欲坠。 “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藏在地底的鼠类！” 然而不论他有多气愤，他都明白自己是半人类，不是喰种！ 他打不过在ccg内部评定为接近sss级的独眼蜈蚣，对方在这个年龄，已经可以伤到有马贵将，而他距离有马贵将的实力层次太遥远了。 除非嘉纳明博的实验成功—— 他借由半人类的身份，移植利世的内脏，成为另一种特殊的独眼喰种。为了这个实验，他成为嘉纳明博的助手，准备各种喰种作为实验材料，在计划快要完成的这个关键的时间点，天知道谁发了疯的向ccg报警，让嘉纳明博被ccg抓走了！！ 旧多二福恨不得把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麦克风继续传出独眼喰种的声音，不疾不徐，嘲讽力超过旧多二福本人。 “与人类勾搭，甚至要借用人类的势力，怎么看都是垃圾吧。” “有本事堂堂正正地走到我面前来。” “咔嚓——” 摄像头在赫子的袭击下碎开！ 金木研干完挑衅敌人的事情后，神色冷静下来，对瞠目结舌的雾岛董香说道：“利世小姐未必死了，我们再找一找，找不到的话——我们就得等下一个机会了。” 雾岛董香被他的两面做派弄得嘴角抽搐，回过神问他：“什么机会？” 金木研说道：“嘉纳综合医院院长之子嘉纳明博私底下研究喰种，后来被关进了ccg，这些实验室应该与他有关，我不清楚ccg为什么没有抹去这家医院，但是那个人拥有特殊的人体改造技术，敌人要想得到想要的东西，就必须去解救嘉纳明博。” “这什么跟什么啊。”雾岛董香一头雾水。 月山习对人体改造略有所知，喰种虽然被人恐惧，但是本身具备人类渴望的东西，例如健康的体魄、快速恢复能力、强大的力量，国际上研究喰种的地下组织多如蚂蚁。 他对那些人研究喰种不好奇，因为要是有那么容易研究，喰种也不会一直存活到现在，他感兴趣的是金木研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金木，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金木研看着神代利世的连衣裙碎布，思索着敌人的意思，也回答了月山习的话。 “因为是我向ccg举报的这件事情，让他被关进去的。” “……” “……” 在日常当一个大一学生的金木研，总是会干出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事情。 月山习麻木地问道：“你平时不是在二十四区吗？” 金木研说道：“二十区是我的老家，这边的事情我差不多都知道。”他的目光划过雾岛董香，“包括上井大学的西尾锦，古董咖啡厅的你们，还有你们与青铜树的牵扯。” 雾岛董香不忿道：“关于我弟弟的事情，你只告诉了我一部分！” 月山习记起了雾岛姐弟：“你弟弟是雾岛绚都？” 雾岛董香点头。 “我听说他在别的区混得不错，名头挺响亮的。”月山习代替金木研说出一些情报，“比起因为吃死人肉而实力下降的雾岛小姐，你弟弟应该提升了不少实力。” 在进攻这些研究所时，月山习就敏锐地发现雾岛董香的实力比之三年前降低了！ 雾岛董香气急败坏，“混蛋，我实力有没有降低，你要不要试试！” “你们两个安静一点。” 金木研在完全喰种化的状态下，精神焦躁，处于危险的临界点。 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森然。 生气的雾岛董香和看热闹的月山习都闭上嘴。 “继续找利世小姐，我们必须沿路把所有设备砸干净，不能留给他们太多机会。”金木研做出决定，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他不信有那么容易制造出独眼喰种，“只要人体实验一日没有成功，利世小姐就是安全的。” 利世小姐，希望你的内脏不要像上辈子对他那般给力啊。 在金木研讲清楚了利弊后，三个人就开始齐心协力地破坏各种昂贵的设备，也不管在另一个地方的旧多二福有多肉痛，该砸的全砸了！ 在凌晨六点，金木研与他们回到二十区，对雾岛董香单独说道：“董香，你把利世小姐的事情告诉古董咖啡厅里的人，假如未来有谁身上带着利世小姐的气息，立刻通知我。” 精疲力尽的雾岛董香挥了挥手，说道：“我知道了，不过你怎么保证嘉纳明博不被救出去？” 金木研摘下口罩，干净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我会加入ccg，有了内部情报，我可以第一时间知道嘉纳明博的事情。” “加入ccg？！！” 雾岛董香差点从地上跳起来。 月山习也在面具下脸色震惊，对着金木研喊道：“金木！你没有必要为神代利世做到这种地步！这简直是疯了，你会被ccg的人查出身份的！” 金木研愣住。 他看向雾岛董香，雾岛董香满脸都是“卧槽，你这么爱利世”。 再看向月山习，月山习没摘面具，紫色的眸子都激动成了赫眼，双手握成拳头，仿佛他是为了神代利世去送死一般。 金木研不太方便对董香说有马贵将的事情，含糊其辞：“我有办法。” 说完后，他把月山习拽走。 “别浪费时间了，回去给你解释。” “金木！” “你再敢大声喊我的名字，我就把你丢在这里，自己回去了。” “……” 月山习满心愤慨地开车，而金木研坐在副驾驶上，头靠在靠枕上，身上系着安全带。他的眼睛看着外面倒退的风景，不知不觉中眼底多出一丝对未来的迷茫。 他又变成了独眼喰种。 作为“开关”的利世生死不明，他失去了堂堂正正活在光明下的信心。 车停放在校外，避开监控，金木研与月山习偷偷回了东大的宿舍。 在金木研关上门前，月山习用手挡住门缝，委屈巴巴：“你的解释呢？” 金木研叹了一口气，“进来。” 月山习心中一喜，看着门被打开，眼前是自己亲手设计的房间。 刚要踏入其中，他的背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月山学长，大清早有什么需要进金木房间说的事情吗？” “……” 月山习的身体倏然后转，看见503房间门口站着永近英良，对方笑眯眯地打招呼：“早，鬼鬼祟祟的学长。” 然后，永近英良又对金木说道：“早，金木。” 金木研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的赫眼在空气中瞪大，异于常人的红瞳，黑色眼白，也不再那么惊悚。 看上去，就像是用漂亮的琉璃雕琢出的黑暗风艺术品。 除了—— 有点呆滞。 第103章 继承者 其实永近英良不太想大清早如此刺激金木的心脏。 奈何他实在不想等下去了, 金木大半夜跑出去，还是跟着那个不要脸的绅士, 万一发生什么不可想象的意外，他连改变的机会都没有！ “金木, 不如一起谈谈吧。” 永近英良露出习惯性的笑容, 不料金木受到惊吓地后退一步, 捂住了左眼, 右手反射性关上了门。“嘭”的一声, 不管是月山习还是永近英良都被关在了外面。 月山习：“……” 永近英良：“……” 在古怪的寂静下，月山习悲愤的对某人发难：“都怪你！本来金木都要让我进去了！” 永近英良的青筋直跳，“你休想骚扰金木。” 月山习拔高声音：“谁骚扰他了, 我是和他谈正事！” 永近英良压根不相信他半个字, 忽然问道：“月山学长, 五楼的隔音效果如何？”月山习在他正经的态度下压了压怒火, “我用了最好的材料进行隔音，四楼的人不会听到任何消息, 而且从明天开始, 四楼和五楼之间会安有防盗门, 没有指纹开门，谁也无法上五楼。” 永近英良表情深沉不到一秒, 扑到门上捶门，“金木, 开门啦, 开门啦！” 咚咚的敲门声没有任何作用—— 下一秒, 他高呼道：“月山学长想要吃了我！” 月山习：“你无耻！！！” 门唰的一下打开了，永近英良迅速钻了进去，不顾金木研的骇然，抓住对方想要关门的手，力道不是太大，但是金木研完全不敢反抗。 “什么无耻，有用就可以了。”永近英良回头给了一句补刀。 月山习的脸色黑了下来。 一面对金木研，他就把面对月山习的糟糕态度收敛好，向金木告状：“金木，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丢在外面，那个月山学长表情好吓人，他肯定是想要吃了我。” 金木研在恐慌中勉强说道：“英，他不会吃了你的。” 永近英良哎了一声，“为什么？” 金木，不是你告诉我月山学长是喰种的吗？ “如果他吃了你——”金木研看了一眼月山习，在对方的惊喜中说出下一句话：“我就把他吃了，给你报仇。” 听到金木研的话，月山习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自己比不过神代利世那个女人就算了，好歹在名义上是男女朋友，但是为了一个人类的死活，他心爱的独眼喰种就要吃了他！ 他悲痛欲绝地说道：“金木，你就这么对我这个晚上帮了你的人？” 金木研答道：“一码事归一码事。” 反正他的底线是英不能受伤，利世小姐不能死。 想到夜不归宿被英发现，金木研的悲伤比月山习还浓重，好不容易藏好身份，现在又回到了上辈子被对方逮了个正着的状态。 他真的好想跑掉啊！！ “英……你别抓着我的手了，我跑不掉，月山学长，你也进来吧。” “金木，为什么他也要进来？” “因为月山学长确实帮了我，他算是我的同伴。” “……” 永近英良的下巴都要掉了，才过去这么短的时间，金木就把月山习纳入同伴的范围里了！ 不行啊啊啊啊啊，那是个痴汉啊！ 金木研无法听到永近英良的心声，但也看到了对方的痛心疾首，倍感憔悴。自己多么想要在英面前维持住好学生的形象，为什么还是得暴露喰种的那一面。 月山习得意地走进门，自动占据了茶室待客的一个位置。 茶室并非完整的日本榻榻米风格，而是放了座椅与茶壶，整体而言是现代风。 金木研坐在了月山习和永近英良中间，隔开两人，防止矛盾进一步发展。他靠在椅子上，不再遮掩自己的左眼，永近英良津津有味地打量他的双眸，“金木，你是喰种吗？” 金木研郑重地说道：“不是。” 月山习木然：“……金木，你这是昧着良心说话。” 赫眼都露着啊！ 金木研转头瞪了他一眼，继续对永近英良解释道：“英，我这个状态只是暂时的，等我解决了麻烦，我还能变回人类。” 永近英良对金木死鸭子嘴硬的事情感到好笑，指了指金木研特殊的左眼。 “你不是喰种，怎么会有这种眼睛，当初还是你亲口告诉我这种眼睛是喰种的眼睛。” “这是……意外……” “什么意外？” “我移植过神代利世的内脏，不得已变成了独眼喰种。” “独眼喰种？” “嗯，那是外界对我这种只有一只赫眼的人的称呼，不过你要相信我！我在法律意义上是人类没有错，怎么检测都在正常范围内。” “哇，好厉害啊，金木！” “啊？” 金木研懵逼地看着永近英良，永近英良耍宝地说道：“这样金木就是变身超人了！” 在他们说话期间，月山习坐在那里不再介入话题。 他心想：“金木，你接着编。” 假如移植神代利世的内脏就可以成为独眼喰种，神代利世早就成为所有喰种心中的香饽饽了，哪里可能让她在各个区浪了那么多年。 最重要的一点，金木研一旦喰种化，身上的血肉就变得极其香甜可口。那种吃入嘴里的味道，令月山习心中荡漾，只能想象到传说中强大而富有力量的独眼喰种。 他以美食家的名声发誓，绝对是纯天然的味道！ 如果里面有一丝利世的气味，他压根不会痴迷到这种程度！ 在永近英良降低了金木研的抗拒心理后，冷不丁地问道：“金木是什么时候移植了那位小姐的内脏，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 金木研背后满是冷汗，“……” 脑海里飞快地翻找记忆，对了，他在大学开学前的暑假是一个人度过的！ 他马上说道：“英，暑假期间我被喰种抓走了！” 永近英良的表情微妙，“哦？” 金木研十分镇定，顶着永近英良的怀疑和月山习的无语说下去。接下来的这番话，他糅合了前世今生的情节，编织出了一个似真似假的故事。 “我被一个名叫‘壁虎’的人抓走了，对方有虐待人的爱好，我被他破坏了内脏，丢弃到了外面，那个时候一位医生路过这里，见我快死了，安排人给我移植了利世小姐的内脏，让我能够重新活过来。不过我发现那个嘉纳医生也不是什么好人，最近被ccg抓了进去。” 月山习险些笑了，暑假期间？壁虎？ 那个时候神代利世还在别的区玩耍，哪里有人抓到过对方。 更何况—— 壁虎简直是被金木完虐啊！ 突然，月山习在桌子下的脚一疼，被金木研踩住，笑意也收了回去。 永近英良的目光移到月山习身上，“月山学长，金木说的那些事情是真的吗？‘壁虎’喜欢虐待，并且折磨过金木？” 月山习一本正经道：“是的，壁虎喜欢虐待他人。” 永近英良苦恼地托着下巴，盯着金木研猛瞧，“你身上被行刑过的痕迹也因此而来？” 金木研的呼吸窒住，“英……你怎么看出来的？” 永近英良的笑容全部消失，眼神难过，“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你对疼痛的忍耐力变得非常高，手指还会偶尔痉挛，习惯性扳动指节。” 金木研：“……” 那是上辈子的后遗症啊啊啊—— 永近英良收拾好情绪，“我不想问你过去的经历，但是未来，我不希望你再受伤了。” 金木研连忙保证：“不会了！” 永近英良提醒他上次的事情：“你被有马先生打了一顿。” 金木研抽搐道：“他不会再打我了，我答应他加入ccg，而且他对独眼喰种没有恶感，只想把我放在他的眼皮底下监视。” 永近英良惊讶地问道：“有马先生没有把你的身份告诉ccg？” 金木研答道：“没有。” “你打算加入ccg，是为了洗刷喰种的嫌疑吗？”永近英良困惑，“你之前那么强烈反对，还不允许我报名考试——怎么突然就改变了态度？” 月山习插口问道：“金木，你为什么要加入ccg？那边并不安全。” 金木研面对他们没有作伪的关心，低下头。 “我想要内部情报。” 为了古董咖啡厅，也为了利世小姐，他加入ccg才可以保护他们。 永近英良分析道：“近期ccg要对你认识的人下手吗？” 金木研在他的敏锐下气势更弱了，“是。” 永近英良扼腕：“你让我去就行了，没必要你考入ccg，平白无故被有马先生监视。” “不行！” 金木研突然大声反对，眼神有些遏制不住的严厉，“ccg背后绝对没有那么干净，英，你的头脑虽然好，但是武力上的短板太严重了，他们要是对你下手，你根本没有办法逃出来！” 永近英良不为所动地说道：“那金木就能逃出来吗？” 金木研沉默。 不能，他打不过有马贵将。 月山习没有永近英良那么悲观，明白原因后，以喰种的角度说道：“有马贵将为什么要逼迫你加入ccg，你弄清楚了原因吗？我记得他驱逐过sss级的独眼之枭，显然对独眼喰种没有什么特殊情怀。” 金木研摇头，“我不清楚，我有一种感觉——” 在两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下，他小声地吐露：“有马贵将在寻找一个继承者。” 这个答案太过荒谬，以至于金木研说出来的时候都十分犹豫。 死神对他的态度—— 确实是引导者对一个后辈的态度，就是手段狠了点。 第104章 升职计划 在金木研回去后, 雾岛董香疲惫地推开古董咖啡厅的门。 她看到古董咖啡厅里的人都在。 “店长？佳耶小姐，古间先生？” 看着大家的神色, 她忽然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利世已经获得了大家的认可, 不再为了食欲大开杀戒的“暴食者”成为了他们的同伴。 “对不起, 我没有找到利世。”雾岛董香下意识地张口道歉。 芳村功善说道：“这和董香无关, 董香没有必要道歉。”他为辛苦奔波了一个晚上的雾岛董香端来一杯咖啡, 让少女坐下休息, “你把事情经过告诉我们，利世无缘无故失踪，再加上你一个晚上都没回来, 我们很担心。” 雾岛董香想到利世的下场, 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忧虑。 身为大喰, 本该除了少数搜查官外无所畏惧, 但是利世的事情打破了这个惯例，事故现场没有敌人, 没有战斗痕迹, 有的仅仅是无数让人胆寒的钢筋。 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她把晚上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会儿, 一一说了出来。 “利世被人设计了，她在距离咖啡厅几条街外的一条小巷子里, 被附近施工地的钢筋砸中，现场都是她的血, 事后她被救护车送去医院……” 随着雾岛董香的叙说, 入见佳耶和古间圆儿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芳村功善坐在了雾岛董香的对面, 安静地倾听着这件事情的后续，他相信董香和那个金木君一定找到了一些线索，不然不会这么晚回来。 “我和金木研、月山习去了嘉纳综合病院，但是医院内部的人趁机把利世转移出去了，我沿着血味去追踪，只找到了六区，之后血的味道就被混淆分散了，可恶！” 雾岛董香捏紧拳头，骂了一声那个害利世的敌人。 “在金木研的提议下，我们没有分散行动，而是集中力量闯入那些秘密基地，在砸了好几个类似于研究所的地方后，我们只找到了利世的裙子布料，隐藏在幕后的人自称是利世的‘未婚夫’，用信来挑衅金木研，利世的男朋友就对着摄像头的方向挑衅了回去。” “等等，怎么挑衅的？” 入见佳耶比较关心这些细节问题。 雾岛董香大概地说了一句：“说对方没胆子来到他面前，又贪图独眼喰种的力量。” 入见佳耶：“之后对方有反应吗？” 雾岛董香颇为失望：“没有。” 真不是个男人，面对这样的挑衅都没胆子出来找金木研单挑。 入见佳耶立刻望向芳村功善：“店长，对于这个‘未婚夫’，您觉得像不像上次来疯狂追求利世小姐的那个人？” 被她这么一提醒，在场的人都记起了那个想和利世生一百个孩子的年轻人。 古间圆儿恍然：“利世好像和他认识。” 神代利世的过去极为神秘，谁也不知道她的来历，目前已知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 芳村功善没有妄加判断，对董香说道：“后面呢？” 雾岛董香省略了那些找利世的过程，说出自己与金木研、月山习分开前的那番谈话，脸色莫名多出了一抹羡慕，“我们都找不到利世，金木研提议等下一次的机会，说幕后的人会去解救在ccg被关押的嘉纳明博，我问他这该如何阻止，他说他会加入ccg。” 金木研要加入ccg这个消息就如同落地惊雷，把在场的人都劈傻了眼。 听说过闯入ccg救人的事情，没听说过卧底ccg的事情！ 入见佳耶：“他是喰种……吧？” 古间圆儿：“佳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居然有办法进入ccg！他怎么逃得过检测？！” 芳村功善：“……” 他再一次肯定，每个独眼喰种都有极端不安分的性格。 雾岛董香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他应该有进去的办法，东大学生这个名头还是挺有用的，ccg不是号称招收精英吗？我听利世说，金木研在东大很有名。” 入见佳耶十分感叹：“好男人啊。” 为了利世敢卧底ccg，这种事迹可以写成一部爱情小说了。 下一秒，她看见董香，马上收回了刚才对金木研的评价：“不对，三心二意的男人称不上好男人，就算他为利世做到了那种地步也没有用。” 雾岛董香黑线：“那些都过去了，不用旧事重提。” 古间圆儿也为董香摇头，“真的有点可惜了，错过了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孩子。” 雾岛董香生闷气。 没胆子告白的男人不值得她上心！ 发现店长一直没说话，雾岛董香求救地看向他：“店长。” 芳村功善被她眼巴巴的表情逗笑，“最重要的不是金木君的想法，而是我们的董香喜不喜欢他，董香不喜欢，对方就算当年告白了也没有用。” 雾岛董香心底的一丝纠结突然放开了。 没错，当年她绝对不会接受一个陌生人的告白，即使对方是独眼喰种一样。 “不过，金木君的想法很危险。”芳村功善站在中立的角度说道，“ccg成立至今，内部牢不可破，想要得到他们的情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即便是金木君加入了，以他的年龄和履历想要成为上等搜查官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和人脉，而唯有上等搜查官以内的级别才可以接触到高层的情报，他这么做……很可能太慢了。” 雾岛董香拿起手机：“要不然我打电话告诉他？” 芳村功善点头。 几分钟后，雾岛董香放下手机，满脸复杂地看着大家，其他人也一脸蛋疼。 “金木研说，让我们帮忙找人给他刷功勋。” “……” “……” “……” 能这么想，金木研，你不愧是喰种里史无前例的“大叛徒”。 雾岛董香把满心的槽点压下去后，想了想，忽然发现这个说法有可行度。 ccg讲究的是“驱逐”，驱逐又分为赶跑、抓捕、杀掉三种方式，只要他们的人意思意思的和金木研打一架，然后装作输了逃跑……这样金木研就能在短时间内升任上等搜查官了。 唯一的坏处—— 喰种们会很跌面子。 她小声地问道：“帮不帮？” 芳村功善深沉脸，回忆起自己被19岁的有马贵将剁了手臂后，有马贵将连跳三级的事情。 这年头ccg搜查官的升官发财都是踩在喰种的血泪上啊！ 入见佳耶摸了摸脸，“我被评定为ss级喰种，这个级别在ccg应该蛮值钱的——”然后她露出了笑容，“告诉金木研，想要驱逐一个ss级喰种，必须把奖金交出来。” 古间圆儿震惊地看向她，为了钱不要节操了吗？ 入见佳耶昂首：“我是为了利世。” 雾岛董香见她开了这个头，笑了起来：“我好像是s级，不过得让他请我们喝高级咖啡才行。” 古间圆儿在两个疯狂的女人面前退让了，“我、我也算一个吧。” 最后，他们三人星星眼地望向了芳村店长。 店长最厉害了！ 芳村功善的面色越发沧桑，觉得当年被斩断的胳膊在疼，这才几年的时间啊，他就跟不上这些年轻人的思维了，“看情况吧，容我想一想……” 另一边，金木研把手机放到桌子上，“我加入ccg后会尽快提升职位，为了能够缩短升职的时间，我请古董咖啡厅那边的人帮忙，他们都是很厉害的喰种。” 永近英良一脸呆滞地看着跟他讨论升职的小伙伴。 what？！ 你还没报名参加ccg，就已经开始考虑进去后怎么加官进爵的事情了吗？ 金木，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永近英良以为世界观受到动摇的不止是他，但是当他看向月山学长后，他发现这个同样是喰种的男人已经兴致勃勃的在问金木要什么喰种来刷功劳了。 “最好的喰种肯定是独眼之枭，其次是赫者级别的喰种，据我所知雾岛小姐的父亲就是赫者，只是雾岛小姐的父亲生死不明，我们没办法请他帮忙了，古董咖啡厅的人比较少，不如我把喰种餐厅里的那些客人邀请出来，让你一网打尽？” 真正做喰种没底线的永远是美食家。 金木研上辈子就把喰种餐厅一网打尽过，此时很含蓄地说道：“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月山习深情款款：“没关系的，我愿意为你效劳。” 永近英良：“！！” 发现英在震惊地盯着自己，金木研眼底的冷漠收敛得一干二净，纯洁地看着他。 “英，我绝对不会杀朋友的！我只是请他们帮个忙而已。” “……” 永近英良一言难尽。 金木，你的三观是不是粉碎性骨折了？ 把责任都推到那些带坏金木的喰种头上，永近英良心痛地说道：“金木，你离那些喰种远一点啊，你是未来要考公务员的人，不能沉入喰种那个泥潭里！” 金木研被他训得一愣一愣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月山习要帮忙说话的时候，永近英良大手一指，“尤其是他，离这个变态远一点！” 金木研：“嗯！” 月山习心都碎了，你居然“嗯”了！ 在桌子底下，他又感觉到金木踢了踢他，力度很轻，意思不言而喻。 ——在英面前装一装！ 月山习的伤心立刻减少大半，假惺惺地说道：“永近君，我可以帮得了金木，哪怕是看在我是金木信任的学长的份上，也请你不要这么抵触我。” 永近英良：“我不是抵触，我是抗拒你接近金木！” 月山习突然笑了，赫眼代替紫眸，紫发红瞳，邪恶如人类幻想之中的恶魔。可是恶魔的笑容并非对人类的嘲讽，而是透露出与永近英良和解的意味。 “金木说过，我是他枕边的短剑。” 他的语调又轻又柔，像是一朵花瓣落在心头，惹得人麻麻痒痒。 金木研哑然地望着他，没有在英面前辩驳。 话既出，一诺千金。 永近英良震惊：“金木，你说过这种话？” 金木研平静地回答道：“我得到了他的帮助，自然要给予对方信任。”他丝毫没有觉得话有多奇怪，按照字面意思理解，“月山学长，我不会给你反噬我的那一天。” 想到上辈子到死都没发生过的事情，金木研忍不住眉头一扬，略带笑意。 “不过我觉得你的个性想要背叛我也很难。” 这双特殊的眼睛看着月山习，里面的意志如同沉眠的兽王。 勇猛而无畏。 “只要我足够‘美味’，你就永远无法为其他利益动摇，不是吗？” “没错！” 月山习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满足，脸色微微透出红润。 你瞧，永近英良。 金木研只要一日是独眼喰种，他的身体里永远有对喰种亲近的一面，这是任何事物都抹不去的天性，根源于血脉，也根源于灵魂。 “我能比任何坚硬的盾牌、锋锐的武器都有价值，我能够创造更大的利益，只要金木继续前进在变强的道路上，我就永远都不会伤害到他。” 月山习推开椅子，走到金木研面前，情不自禁地说出了平时没有想象过的话。 最后，在人类社会中一等一的贵公子弯下腰，碎发散落在额头，他用令人心醉的目光，低柔沙哑的语气，说出了可以打动任何一个铁石心肠之人的话。 “我期待你成王的那一天。” 他是高高在上的美食家，即便成为短剑，也是王者才有资格佩戴的短剑。 任何宵小之徒，都只会是他的盘中餐。 对此—— 金木研哦了一声，给他泼了盆冷水，“我的愿望可不是这个。” 月山习瞬间如花瓣凋零了。 “不过，未来谁知道呢。”金木研坐在椅子上，眸中多出深思与无奈。 他看向委屈巴巴的月山习，又看向永近英良不忿的表情，有一种名为责任的东西落在了身上，他必须维系两方的平衡，这样自己重视的人才不会受到伤害。 “英，听我一句好吗？明年加入ccg，我会和你组队。” “可以组队？” “没错，我带你一起刷功勋。” “听起来不错……” 永近英良若有所思地考虑，然后指着月山习说道：“我要刷他！” 金木研：“……” 月山习：“……” 不得不说，未来的ccg搜查官的素质，实在堪忧啊。 第105章 闭门羹 一个晚上通宵的代价是值得的。 永近英良搞清楚了在金木研身上发生的大部分事情, 其余小部分的未解之谜，他表示体谅小伙伴过去的遭遇, 不再深入挖掘对方的伤疤。 金木研表示，多谢英的不杀之恩。 到早上九点, 金木研今天没有第一节 课, 借着这些时间去处理喰种化的后遗症。永近英良则困兮兮地揉着眼睛去上课, 精神极度兴奋, 肉体疲惫, 怎么也听不进多少讲课内容。通过金木研，他接触到了一个曾经从未想象过的喰种世界，并且间接地拥有了那边的人脉。 这对于喜欢交际, 且擅长拉开关系网的永近英良来说, 不亚于一个惊喜。 没想到喰种们如此善解人意！ 不仅愿意帮助金木, 还愿意为金木升职加薪！ 虽然有点不放心同样不用去上课的月山学长, 但是永近英良评估出对方的危险度后，不情不愿地承认那个变态学长暂时不会伤害金木。 在永近英良走后, 月山习也出去了, 金木研在茶室里没动, 忧愁地想到自己满头白发，睫毛霜白, 连眉毛都坚守不住黑色素的情况。 全白了。 要不然……全部剃光？ 不不不这样太可怕了，他一点都不想当光头！ 门被敲响, 金木研去打开门, 看见了拿着一箱rc抑制剂过来的月山习。他的目光落在rc抑制剂上, 狐疑地说道：“……你不是被上缴了吗？” 月山习优雅一笑，“我自然有其他存货啊。” 对付家长，每个儿子都有自己独特的藏东西的能力。 “先测试一下你的rc数值。”月山习走进他的房间，把rc检测仪递给他，金木研觉得没什么用，一边握住rc检测仪，一边说道：“rc抑制剂可能无法克制住我了，我现在没有办法关闭赫眼，感觉体内的rc细胞有一些暴走。” 在片刻后，金木研松开握住的手，低头看上面的数值。 月山习也看向它。 两人都被上面快破九千的数值吸引住了。 【8910.】 金木研苦笑：“幸好它不会报警，不然我不用考ccg了，直接被抓进去。” 月山习拿起针管吸了5毫升的rc抑制剂。 “要试试吗？” “……” 金木研目光淡漠，人类状态下摄入rc抑制剂，只会把接近峰值的rc值降低下来，而独眼喰种状态摄入rc抑制剂，下场不亚于被注射高效麻醉剂。 但……确实有一线希望。 他不可能一直躲在宿舍里不出去，下节课，他想要回归课堂。 金木研伸出手，“我自己来。” 月山习温柔的把针管交到他的手上，注视着对方注射rc抑制剂的画面。 金木研用针管刺破自己眼角膜的时候，总会带给月山习一种独特的美感，那是极端而纯粹的冰冷，克制惧怕，压制疼痛，用理智来看待这场注射药物的过程。 这种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月山习在结束后问道：“好一点了吗？” 金木研没有说话，左眼半闭，rc抑制剂融入体内，麻痹了大半的身体。 月山习试探性地想要从他手上拿回空的针管，白发少年仿佛虚弱闭合的左眼陡然睁开，赫眼没有消失，依旧是狰狞恐怖的瞳色，无声地警告着对方。 “我没有恶意。” “出去。” “好，你慢慢休息。” 月山习仍然从金木研的手里拿过了针管，举止却充满了礼貌，没有侵略性。 他转身离去，感觉到视线一直紧盯着自己。 出去后，他为金木关好门，回到自己的宿舍里才怅然若失起来。 “他肯定动不了。” rc抑制剂这一次起作用了。 “为什么我突然真的绅士起来，不想下手？”月山习在床边上揪着自己的头发，十分烦恼，“是因为我刚才说了那番话的缘故吗？” 没有什么朋友的美食家，犹豫了一分钟，用手机联系了掘千绘。 掘千绘：“？？” 她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月山君应该才起床不久吧。 “月山君？”她刚开口说话，手机那头的月山习就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我昨天晚上和金木出去找利世，利世失踪了，你帮忙找一下她的情报，如果找到了，想办法弄死她，我一点都不想看见她活着回到金木面前。” 掘千绘仿佛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醋味，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月山习反应过来。 自己找她不是为了利世，是另一件事情。 “掘，你说一份美食摆在面前，不能动弹，我是现在吃了比较好，还是等个几年，在对方成长到了巅峰后再品尝对方？” “呃……你指的是金木君？” “嗯。” 月山习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做贼似的怕被隔壁的人听到。 掘千绘说出大实话：“你真要吃，趁现在，未来的你肯定更加打不过金木君。” 月山习心里的踌躇放大十倍。 “现在啊……” “月山君舍不得吗？” “才不是那样，我期待的美食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也许会变得更加美味，也许会更加……耀眼，现在吃下他简直是囫囵吞枣，浪费食材！” “哦。” “掘，我该不该吃啊？” “你吃啊。” “可是感觉胃口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那你就不吃呗。” “不吃又觉得划不来，有种错过会懊恼一辈子的感觉。” “……” 掘千绘有一种自己在当感情顾问的感觉，而对方在问她“分手还是不分手”。 吃=分手。 不吃=不分手。 听上去似乎没有错呢。 “月山君，吃不吃都在你，我不懂金木君到底有多美味，但是我知道……你再这么犹豫下去，哪个选项都会失去意义。” “啊，那就不选了。” 月山习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瞬间松口气，五分钟肯定能解开大部分药效。 在自己的房间里，掘千绘的嘴角挑起。 “月山君，你够迟钝的。” “掘？” “算了……你把月山伯父送给你的书看完，你就明白了。” “什么意思？” 月山习直到通话结束都没有得到回答。 想到那些书籍，他皱了皱眉，去书架上找出那些奇怪的恋爱指导，他根本不需要那些知识，以他的身家背景有无数女人愿意为他投怀送抱。 比起这些书，他更喜欢看人类的美食指南和世界名著。 打开第一本书的封面，月山习看见里面放着一张书签，上面是月山观母留下的字迹。 【习君，你给我认真看完。】 月山习困惑道：“父亲喜欢这种书？还要求我去看完？” 抱着父亲应该没有错，偶尔也该听从父亲的想法，他坐到书桌旁，翻阅起了这本书。 一个小时后。 书房里，月山习的表情精彩万分，直勾勾地盯着书上的内容。 【如果你喜欢上了一个人。】 【你的大脑中会经常浮现出有关对方的画面，你会发现你经常会想念ta，在看到ta和别的异性玩得很嗨的时候会有心痛的感觉。】 【你会喜欢ta喊你的名字，眼睛里只看得到你。】 几乎在一刹那，他就想到了神代利世和金木研相处的画面，杀意随之泄露出来。 随后，他捂住脸，“我想杀利世，是因为她拖后腿。” 绝、绝对不是因为他嫉妒利世啊！ 不甘心的月山习打开笔记本电脑，去搜网上的恋爱心理测试题，当他轮流做完十套不同的测试题后，他整个人心如死灰地扑在电脑面前，嘴里碎碎念。 “不可能、不可能，普通人怎么会理解我对美食的追求，这是对美食的爱。” “笃笃——” 敲门声出现。 月山习一个激灵，把笔记本的网页关掉，跑出书房前，又把书籍塞回书架的位置上。 两分钟后，他给金木开门，对方把装rc抑制剂的箱子送了过来。 月山习没有接过东西，猛盯着金木研。 “月山……学长？” 金木研迟疑地唤着月山习，对方眼睛里的血丝吓到了他。 月山习的神色变幻莫测，突然说道：“你喊一句我的全名。” 金木研看见对方苦大深仇的模样，有些好笑。他大概猜得到之前美食家在进行心里挣扎，对方一直都想要下手吃了他，可是不管多少次都没有后续…… “月山习。” 金木研按照他的要求说出名字，口音圆润，字字清晰。 月山习看着他半晌，瞳孔急剧收缩，“你……” 金木研：“？？？” “嘭——！” 金木研第一次吃了美食家的闭门羹，懵逼地站在门外，怀疑人生。 什么……情况…… 月山习居然敢关他的门，这是转了性格吗？ 第106章 RC失控 金木研在月山习不在的那一个小时里, 并没有单纯地坐着休息。 他为了压制独眼喰种的力量，给自己注射了三次rc抑制剂, 从第一次的5毫升提高到了10毫升和15毫升，三次rc值的测试数值分别为“8910”、“8090”、“7853”。 可想而知, 越到后面效果越差劲。 他无法靠药物回到正常人500的数值, 更甚至……身体渐渐出现上辈子的耐药性。 壁虎曾经在虐待他的时候注射了很多次rc抑制剂, 每次都是直接刺入眼球, 没有任何缓冲余地, 久而久之，他对rc抑制剂产生了极大的抵抗能力。到了后来，他在精神世界吞噬了利世小姐, 头发变白, 依靠突然爆发的力量冲破了刑椅的束缚。 当年受尽折磨带来的耐药性, 此时成为了他变回人类的阻碍。 金木研无法去后悔。 没有这份能力, 他上辈子就会死在壁虎的折磨之下，哪里有可能这么幸运地回到过去, 还重新拥有了能够对抗各种喰种的力量。 左思右想之下, 金木研放弃了rc抑制剂这条路, 再注射下去，不外乎他彻底对rc抑制剂产生耐药性。他等身体不再麻痹后, 带着rc抑制剂的箱子去找月山习，准备物归原主, 谁料月山习突然神经不对劲, 把他关在了门外。 “……月山学长？” “……” “你等下来我这里拿走你的箱子。” 看着久久不打开的门, 金木研抛下一句里面的人听得到的话，转身回去。 他躺在自己房间的大床上，神思不定，距离今天上课的时间近了。一狠心，他单臂枕在脑后，另一只手点开手机通讯录，拨通正在ccg上班的特等搜查官的电话。 几秒后。 电话接通。 金木研迟迟没有说话，百般纠结。 对方也没有说话，手机里只有沙沙的写字办公声，以及细不可闻的呼吸声。 “有马先生……”在无声的压抑气氛下，金木研认输了，“我会报名ccg考试，不过我想要问你一件事情，ccg考试是否歧视残疾人。” “……” 在办公室里的有马贵将放下笔，诧异地听到本不该出现在金木研口中的话。 喰种有残疾人吗？ 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喰种的恢复力可以完成一切肢体修复。 “你身上残疾了？” “没有。” “为何问我这种事情，ccg不招收残疾人。” “有点难以启齿……” “直说无妨。” 得到了有马贵将的同意，金木研一鼓作气地说了出来：“我控制不住左边的赫眼，要是参加ccg的考试，我必须把一只眼睛蒙住。” 有马贵将觉得自己听到了本年度最搞笑的话。 独眼喰种控制不住赫眼？ “金木研，你在逗我笑吗？” “不，请您相信我的诚意，我十分想要加入ccg成为一名搜查官，奈何身上发生了一点意外。不知您是否听说了昨晚六区的传闻，利世小姐被人弄成重伤带走了，我一路追踪到六区，没有找到她，只破坏了几个在研究喰种的地下研究所。” “这和你控制不住赫眼有什么关系？” “利世小姐生死不明。” “？” “作为她的男朋友，我很愤怒，rc细胞就暴走了，赫眼无法关闭。” “多久了？” “从昨晚到现在，超过九个小时，rc抑制剂也对我没有用，我试过了一切想得到的办法，走投无路下来寻求有马先生的帮助。” “……” 有马贵将平静的听完了他的诉求。 假如此时此刻，有其他搜查官踏入有马贵将的办公室，一定会看到ccg死神面无表情，身上的寒气直逼零度以下，在办公室里刮起了一场西伯利亚寒风。 金木研把耳朵与手机拉开距离，小心翼翼道：“有马先生？” 有马贵将：“等。” rc细胞不可能一直暴走，这是违反常识的事情。 金木研低落：“好，我再等几天。” 有马贵将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接下来的ccg考试，我也会去旁观，如果你用赫眼来参加ccg的考试，后果自负。” 金木研：“！！” 在手机关上之前，白色死神说了一个毫不幽默的冷笑话。 “我正好缺一个鳞赫。” 卧槽！ 你不要吓我啊！ 金木研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僵硬的放下手机，不想面对这个惨烈的人生。 在他隔壁，不想面对现实的人还有月山习。 “我怎么可能喜欢上自己的食物！劣等动物都不会这样啊！” 月山习在独自哀嚎后，把各种美食食谱翻出来，努力想象把金木研烹饪了的场景。然而不论怎么思考，他发现脑海里更多的是活着的金木研。 尤其是白发状态下的金木研。 他把沾过对方血的手帕捂住口鼻，嗅着血香来勾起自己的食欲。 想吃。 想吃想吃想吃想吃…… 对方身上不可预知的神秘性是最好的调味料，而透露的一鳞半爪的危险感诠释着何为“珍稀食材”，只要能够吃掉金木，他绝对可以获得史无前例的味觉享受。 金木是世上最棒的珍馐美食！ 经过一定的心理暗示，月山习成功把脑回路转移到美食频道。 金木的手臂。 金木的手指。 金木的脸颊肉。 金木的赫眼一定好好吃…… 左眼的味道肯定和右眼不一样，不知道哪边好吃一点，他感觉是赫眼，毕竟rc细胞越高的地方，美味的概率越高，那是珍稀之中的珍稀，独眼喰种的赫眼！ 月山习再次在手帕里深吸一口气，馋虫泛滥，脑海浮想联翩。可是下一刻，他幻想的不是用叉子扎住美丽的绯色赫眼，而是用唇瓣亲吻那个危险的眼睛，直到左眼湿润，闭合，在他面前只露出人类无害的黑灰色右眼，安静的注视着他，充满信任和笑意。 比起用牙齿咬破赫眼，他想做的是用舌尖滑过那里，品尝泪水朦胧的味道。 那样浅淡的滋味胜过浓重的血肉之味…… 对！ 这也是美食的一种！ 月山习的自欺欺人没有持续太久，掘千绘的电话来了。 “月山君，看完了吗？” “……” “读后感如何？月山伯父为你挑选的每一本书都是针对你的情商来对症下药。” “我的情商没有问题，小老鼠。” “你恼羞成怒了。” “闭嘴！” “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能对金木君以外的人产生如此执着的念头吗？” “不可能，他是独眼喰种！” “月山君，这世上独眼喰种又不止金木君一人，我却从未听说你去打听另一位独眼喰种，那位‘独眼之枭’的名声应该在金木君之上吧。” “我……只吃过金木的血肉，他的才是美味，谁都比不上。” “唉。” 掘千绘发出人类不该对喰种有的同情哀叹。 “我给你一个选择题，金木君的内裤和金木君的止血绷带，你选择哪个？” “这是什么下三滥的问题？！” “好吧，你接收一下图片，我这里有上次在喰种餐厅里的照片。” “？？？” 月山习怀着疑惑的心情看向手机，手机来了一条邮件，邮件附带了需要下载的几个jpg格式的照片。 0％……10%……100%。 下载完成。 他的手指点开照片，照片放大到整个屏幕，突然呼吸就停滞，无法再移开视线。 照片上是地狱一般黑暗的进食场面。 尸骨成堆，血流遍地，唯一洁白的餐桌上是两个交叠的身影。 白发少年啃食着紫发的男子，躺在身下的人却没有剧烈反抗，而是把手臂环抱住对方，掌心摩挲着腰部，宛如在用血肉喂食着自己心爱的人。 正是这样异样温柔的举动，让整个崩坏残忍的画面变得暧昧色气起来。 第二张图。 角度有上往下，正对着金木研的背部。 金木研就像是伏在月山习的怀里，白发凌乱，肩头的衣服被拉扯下了一截，背后优美的脊梁骨弯曲，削瘦白皙的皮肤在明明灭灭的烛光下让人口干舌燥。 “掘！你竟然没拍到正面！！” “……我在楼上。” 掘千绘已经不想吐槽他了，心情好喊她“掘”，心情不好喊她“小老鼠”。 她拒绝这样的“爱称”！ 月山习兴致勃勃的翻看照片：“我一定要裱起来，放在我的卧室！” 掘千绘冷漠脸，“你会被揍的，请不要连累到我，月山君。” 她只是一个可怜而无辜的人类啊！ 在兴奋过后，月山习拿着照片认真思考起自己对金木研的感情：“我没喜欢过任何一个人，父亲说母亲年轻的时候很美，所以他是对母亲一见钟情，但我一开始根本不知道金木的容貌，他戴着口罩，我对他感兴趣也是因为对方的气味。” 掘千绘问道：“除了气味之外，你最喜欢他哪里？” 月山习脱口而出：“眼睛！” 掘千绘又问：“你见到他眼睛的第一时间，想要吃掉他的眼睛吗？” 月山习：“没有。” “这就无关美食了。”掘千绘很肯定的说道，“你喜欢他的眼睛，这份喜欢是单纯的欣赏，透过眼睛看见内在，你进一步希望了解他这个人，对不对？” “嗯……” 月山习被她一针见血的点破了当初的心思。 掘千绘加重语气：“我问你，你想不想让他身边没有第二个人。” 月山习：“……” 掘千绘：“回答啊，发什么呆。” 月山习从牙缝里挤出回答：“想，我希望那些女人都离他远一点，包括那个永近英良，有他们在，金木永远不会只注视我一个人。” 掘千绘说到这种地步，很多都摊开了，“那你还有什么疑问？” 月山习精神恍惚。 为了“美食”，他竟然弯了性取向！ “我刚才把金木关在门外了……你说……我等下该怎么做……” “向他道歉，说你饿了。” “？？” “然后表明你在克制对他的食欲，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你不是第一次想吃他了，越是如此，你越是该表现出你的忍耐力，证明你在意他胜过血肉。” “可是我还是想吃他啊……” “没关系，吃的方法不止一种。” “掘……” “嗯？” “你最近是不是在看奇怪的东西，我记得你还是单身吧。” “咳咳——” 在月山习追问下去前，掘千绘忙不停的打断他的话，“我还有其他事情，不聊了，你赶紧去找金木君解释，别让误会闹大，我会帮你查神代小姐的，拜拜！” 掘千绘关上手机，呼出一口气。 还好月山君不知道她在高中的时候卖了他和迹部景吾的照片。 绝对不能得罪金主。 这一次，她坚定的站月山君和金木君两人。 月山习打开这条思路后，拧起的眉心舒展开，走出自己的宿舍去找金木研。当他看见金木研仍然是白发赫眼的外表，自然而然的关心道：“金木，rc抑制剂没有用吗？” 金木研叹道：“我的力量失控了。” 随后，他盯着月山习，“你刚才关我的门？” 月山习眼中仍然炙热，不过却懂得了克制，彬彬有礼的说道：“我饿了，你知道的……我的赫子没了，而你对我有比任何人都强大的诱惑力。” 金木研记起他赫子被自己啃了，还被对方家长发现的事实，颇为尴尬。 “你去进食吧。” “我宿舍里没有带任何食物。” 月山习想到自己冰箱里的咖啡，感觉丝毫不能解饱。他再胆大包天，也不会在学校宿舍的冰箱里塞人肉，学校向来有检查宿舍的传统习惯。 金木研冷漠的表情也苦笑起来，“我也饿了，但我不知道该吃什么，能吃什么。” 他这辈子还没试过在独眼喰种状态下去吃人类食物。 “我给你弄吧。” “欸？” “你忘了我的厨艺吗？我对人类的食物很擅长。” 月山习自信满满，金木研让开去厨房的路，“那就麻烦你了，月山学长。” 月山习随之笑了出来：“你喜欢吃什么？” 金木研说道：“汉堡。” 他的宿舍里塞满了新鲜的食材，这些都是月山家昨天准备的，普通人一个星期都吃不完。 十分钟后，月山习从烤箱里拿出蓬松的汉堡皮，又从烤盘里夹起汉堡肉，搭配上蔬菜、沙拉等等配菜，一个新鲜出炉的汉堡就弄好了。 面对香气四溢的汉堡，金木研在餐桌前严正以待，马上就是艰难的一关了。 他能不能吃下去。 这决定着他未来的食谱是否正常。 月山习期待的说道：“我不怎么弄汉堡，你试试看。” 金木研没有用他准备的刀叉，戴上一次性手套，抓起汉堡往嘴里塞去，脸上是出乎月山习预料的——赴死一般的表情。 一瞬间，恶心到难以形容的味道充斥在嘴里。 金木研沉默。 汉堡皮就像是固体的呕吐物。 汉堡肉…… 他似乎吃到了一份过期的……猪的内脏……真是怀念的味道…… “……”金木研在月山习掺着好奇的目光下，麻木的嚼着腮帮子，最后艰难的咽了下去。不用再怀疑了，他又变成了过去那样无法进食人类食物的体质。 “月山学长。” 金木研突然诚挚的看着他，“我们中午一起出去吃午饭吧。” 月山习惊讶道：“你吃不了人类的食物了？” 金木研摸着左眼，“大概在赫眼关闭前，我都没有办法进食正常的食物了。” 月山习指了指他的白发和眉宇，“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 金木研笑容温和，背景鬼气森森。 “东大只是不允许染发，但是没有说过不允许染眉毛和眼睫毛。” “……” 这么钻空子真的好吗？ 金木研找出自己的眼罩，啪的一下，贴到左眼上。 面对月山习的无语，他耸肩，“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可是生活总要过下去，更艰难的事情还等着我，我怎么可能倒在这一步。” 七月底ccg的考试才是重中之重的难关。 分分钟会变成手提箱啊！ 第107章 特殊一餐 上午的课, 班上的人都在偷偷看金木研。 少年坐在座位上，坐姿端正, 认认真真地听课。他的眉毛被黑刘海细碎地遮住，洁白的眼睫毛虽然很奇怪, 但是再奇怪也没有戴眼罩来得奇怪。 在讲台上的老师都忍不住问道：“金木同学, 你的眼睛怎么了？” 金木研清秀的脸上写满了忧郁, 仿佛在哀叹自己的多灾多难, “我昨天晚上被朋友拉去参加cosplay玩, 眼部不小心被美瞳弄伤，瞳孔严重充血，必须戴眼罩来防止伤口感染。”他顺便还解释了自己身上的其他问题, “因为染色剂太好, 眼睫毛和眉毛暂时无法褪色。” 得到答案后, 老师安慰他：“以后少玩这些东西, 对身体不好。” 暂停的课堂又进入教学的气氛里。 三井尚香倒是给他丢了一个纸条，纸条上在询问他cos什么角色。 金木研在纸条上写道：“你不认识的。” 看都不需要看, 他随手一丢, 精准的把聊天的纸条丢入了三井尚香的抽屉里, 这一手技巧看得其他同学差点想吹口哨。 三井尚香打开纸条，回头瞪了他一眼, 仿佛在说“你少小瞧我了”。 下了课，金木研发现永近英良站在班级门口等他。 金木研连忙跑过去, “英, 我没事。” 永近英良为他的外表发愁, 扯了扯他的黑发，试试牢固度，“真的不会秃掉？” 金木研：“……不会。” “再好的药剂也会危害身体，你少用比较好。”永近英良对喰种的了解停留在表面，在没有亲眼目睹喰种的逆天能力前，他依旧把发小当做一个普通人来看待。 “不说这些了。”金木研拉了拉英的衣袖，“你等下有课吗？” 永近英良说道：“没有。” 金木研把手机屏幕露出来，上面有着各种报名要求，“我上午也没课了，陪我去打印一份ccg的报名材料吧。” 三井尚香从后面走出，闻言说道：“金木，你要去报名？” 金木研笑着点了点头，“想试一试。” 三井尚香：“加油！” 她把目光望向永近英良，永近英良叹气：“我明年报名，今年只能祝福金木了。” 三井尚香惊愕地看着两个人，不是说永近英良想报名，金木不想吗？ 怎么突然颠倒过来了！ 金木研没打算在班上停留多久，告别三井尚香，把书往书包里一扫，他就与小伙伴跑出教学楼了。站在教学楼外，他大口大口地喘气，双手支撑在膝盖上。永近英良把他拉到角落里，避开摄像头，满脸紧张地问道：“金木，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 金木研正要说话，鼻子却闻到了永近英良身上的味道。 汉堡味。 早上吃过汉堡的他萎靡下来，食欲消退。 “我可能……不太习惯人多的地方。” “人多的地方？” “我的嗅觉变得非常好，没有办法控制住，会闻到你们身上的味道。” “很臭吗？” 永近英良嗅了嗅自己的胳膊下方，怕有臭味。 金木研捂脸：“不，很香。” 永近英良后退三步，“你嗅觉是失灵了吧！！” 金木研目光忧伤地看向好友，“英的身上一直在飘着一股汉堡味……” 永近英良：“我今天没吃汉堡！” 金木研瘪了瘪嘴。 他们去了学生会那边，用了一点时间在宣传部复印报名的材料，然后去了ccg驻东大的报名处提交了自己的材料。不过在报名的过程里，对方一直在劝他：“七月底就会开始考试，你眼睛受伤了，这样不利于考试，明年再来吧。” 金木研哪里有这个时间明年再来，不得已地说道：“我就是试一试。” 工作人员叹道：“报名费也不便宜啊。” 劝也劝了，对方就给他整理好了档案，密封起材料，放到桌子上厚厚一沓的报名材料上。 金木研看着其他人的报名材料，微微吃了一惊。 永近英良上前热情地询问：“今天还是这么多人来报名吗？” 工作人员答道：“是啊，不过比第一天的人少了一些，平均每天二十多个人吧，不止是东大内部的学生，也有外面的毕业生跑来这里报名。” 永近英良好奇道：“女生多还是男生多？” 对方笑道：“当然是男生，ccg搜查官里很少有女性呢。” 不是说瞧不起女性，而是体术测试会刷下大部分身体柔弱的女性。 “而且——” 他望着面前两个报名的大一学生，相当自豪地说道：“ccg的报考难度不亚于公务员，可是每年想要加入ccg的人都挤破了头，我们的待遇比一般的公务员都好很多！” 永近英良快言快语：“包吃包住包车包房？” 工作人员噎住，“没那么夸张……” 永近英良苦恼地说道：“可是有马先生说加入ccg后的待遇很高呀。” “有马先生？！”工作人员身边坐着的同事都激动起来，“你们认识有马先生？那位传说中的特等搜查官？他推荐你们来报名的吗？” “没错！不过不是我们，是金木一个人。” “天啊。” “被有马特等瞧上，肯定前途无量！” “如果你的笔试、心理测试、体术还有家庭背景方面能审核过关的话，眼睛受了伤也没有关系，ccg还有一年的培训期，算是实习，足够你养伤了。” “对对，培训期也很重要，毕业就能成为三等搜查官。” “想要有车有房，至少得是一等搜查官的级别……前期是办不到了。” 在有马贵将的名头威慑下，ccg这些底层招收人的工作人员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永近英良轻松的把考试的流程和注意细节都问了出来。 这些很多是不对外公布的内容。 半个小时后，永近英良带着麻木的金木走了，背后是说得口干舌燥的工作人员。他们事后醒悟过来，怎么自己就知道一个“认识有马贵将”的信息，其他方面都一片空白？ 把人忽悠得团团转的永近英良，完全不知道自己这项技能多可怕。 金木研默默看着边走边开心地说“得到了好多消息”的英。 不愧是能靠自己能力加入ccg的英！ “金木，怎么不说话？” “呃……没什么想说的，英好厉害。” “金木有把握通过吗？” “如果能把眼睛的事情摆平，应该没有问题……” “很简单啊！” “啊？” “金木，你忘了忍足家是开医院的吗？让他们帮你开一个假的病例报告！” “真的忘了……” “噗，金木记得找个理由。” “嗯。” 换一个世界，他总是忘记自己背后还有能借助的力量。 这一次，他不是孤单一个人。 中午的时候，金木研本来要跟英说自己吃不了正常食物的事情，忽然收到了宣传部的信息。他有点纳闷，之前去宣传部复印东西，也没听说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英，宣传部找我有事，你替我跟月山学长说一声，我可能没时间去吃午饭了。” “啊？好的。” 永近英良抱着金木的书包，往回走去。 宿舍里，月山习在翘首以盼地等着和金木共进午餐，结果只等来了永近英良。 “金木说宣传部有事，让我通知你无法一起吃午饭了。” “宣传部？” 月山习对那边不算特别了解，当即打电话找掘千绘，掘千绘对他一天三个电话的行为表示谴责：“月山君，你再这么下去，我要另收服务费了。” 月山习经过她的开导，态度好多了：“一点小事，掘，你不要斤斤计较。” 掘千绘：“什么事？” 月山习把宣传部喊走金木的事情说出来。 掘千绘按住手机的麦克风，拿起另一个备用手机，找到其他认识的人问了问。五分钟后，有了答案——著名作家高槻泉要来东大办签售会。 “高槻泉的签售会？” 月山习对这个消息不感兴趣，自己阅读过高槻泉的书，喜欢归喜欢，但还没有达到粉丝的级别。高槻泉的笔锋太阴沉压抑了，那种文字无法带给他精神上的享受，只能更加看清楚这个社会的黑暗面，让他对人性失去了信任之心。 掘千绘便提醒他：“金木君喜欢这个作者。” 马上他的态度就变了，笑吟吟地说道：“我决定赞助这个签售会。” 掘千绘说道：“好，我帮你去问问对方接受不接受赞助，赞助费分我一成当作跑腿费。” 月山习愉快地给小费：“no problem.（没问题。）” 在旁边，围观到这通电话的永近英良一脸单纯正直，内心把掘千绘划入黑名单。 月山学长的朋友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没准又是一个喰种！ 学生会，宣传部，金木研被召集过来为的就是“高槻泉签售会”的事情。在加入学生会的入社申请里，他曾经填写过自己的兴趣爱好，上面有一项便是“喜欢看高槻泉的小说”。 宣传部里被召集来的几个人，全是喜欢看高槻泉小说的人。 宣传部部长入见萱笑道：“我不太了解恐怖小说，记得你喜欢她的小说，专门找你们来负责签售会的宣传工作，怎么样？有没有这个兴趣？” 金木研和其他人异口同声地应道：“好的！” 随即，几个书迷们在私底下交流一遍，决定了宣传横幅的字句和宣传单的风格。 忙碌了快一个中午，金木研是饿着肚子走出宣传部的。 当他回到宿舍，他发现英也没有吃饭，眼巴巴地看着他：“你回来的好晚，食堂估计没有多少好吃的了，我们去买面包吃吧。” 金木研内疚道：“我不知道你在等我。” 永近英良摆了摆手，“一个人吃饭没乐趣啦，我想和金木一起吃。” 没关好的门口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两人同时往后看去。 月山习站在门口，身形修长，短袖加上休闲透气的长裤，贴身的衣服展露出匀称有致的肌理纹路。他提着三个装了便当的袋子，夏天的打扮让人明白这位贵公子并非弱不禁风之人。 月山习笑道：“我给你们带了便当，要一起吃吗？” 金木研自然不想拒绝，但是顾忌英，他瞅了瞅对方：“英？” 永近英良想说“不”。 可是他肚子咕噜噜地叫了个响亮。 头一次，永近英良红了红脸，懊恼地败倒在了第二发糖衣炮弹的威力下。 金木研偷笑。 月山学长这招还不错，英都没有办法拒绝了。 吃饭的地点没有放在室内，而是去了宿舍的楼顶天台，他们占据五楼的宿舍，也同时承包了楼顶的天台，其他宿舍的人再怎么羡慕嫉妒恨也无法上天台一步。 因为月山习在四楼和五楼之间加了一扇门！ 指纹锁！ 除了月山习，金木研，永近英良，其他人想要上来都不可能。 中午的阳光比较大，天台上早早的被月山家的装修团队放置了遮阳棚。在防晒的遮阳棚下，一个适合喝下午茶的座椅摆放整齐，等待他们来享受。 月山习将三个便当依次分给他们。 永近英良得到的是人类牌·豪华海鲜便当，便当一打开就鲜香四溢。 “好棒！！” 听到夸奖，月山习勉为其难地觉得永近英良顺眼了一点，“这是我家刚送过来的食材，再新鲜不过了，我怕其他人糟蹋了这些食材，下厨顺便给你做了一份。” 虽然是沾了金木的光，但是永近英良还是被味道征服了，泪流满面。 为什么这年头的变态还有一手好厨艺！ 轮到金木研。 金木研迅速瞥了低头吃饭的英一眼，然后打开自己的便当盒，里面是浇汁肉排，满满一盒，下面没有一粒米饭。即便表面看上去很正常美味，他心底也明白这是用喰种的肉做的食物，不然月山习不会堂而皇之地带过来让他吃。 月山习看出他的迟疑，把自己的便当盒打开，便当的款式一模一样。普通人只知道喰种会袭击人类，很少知道喰种的食谱只有人类和咖啡。 金木研不再犹豫：“谢谢。” 拿起干净的筷子，他开始用餐，眼罩下的赫眼流露出进食中的冷漠。 肉排上的浇汁经过了特殊加工，能够食用，肉排很香，大大缓解了他在班上和宣传部里不停闻到血肉味的饥饿感。 永近英良看见金木研的便当，夹起金木喜欢的剥壳虾肉给他，“金木，吃这个。” 金木研张开嘴，吃下对方递来的虾子。 英给的要吃。 看见他们的行为，月山习捏住筷子，“……” 这么亲近！！！ 在金木研不愿意拂了对方的好意，努力嚼着虾子的时候，永近英良的筷子闪电般地突破他的戒备，夹起了一块肉排放到眼前，仔细地打量。 “这是猪肉排吗？不太像啊。” 金木研背后的汗毛竖起来，“英，你不要从我便当盒里夹东西！” 月山习没有说出肉排的真相，玩味地看着金木这个人类的朋友，“这是我给金木下厨做的肉排，永近君就不必尝了吧。” 永近英良定定地看着他们两个，把月山习的嘲笑和金木研的慌张收入眼底。 “不是人肉吧？” 金木研听到这个问题，拼命摇头，“不是！绝对不是！” 月山习颇为遗憾：“永近君，你放心，金木从来不吃人肉。” 这个永近英良的确敏锐得可怕。 明知道他和金木都是人类的天敌，还敢与他们一起进食，并且面对可能是人肉的肉排面不改色地问他们这件事情。 永近英良放下心，掩去冷静锐利的一面，变得没心没肺：“不是人肉就好。” 金木研露出轻微的笑容，“嗯，我绝对不吃！” 永近英良相信了他。 是啊，哪怕堕落为怪物，只要他还有理智，他绝对不会进食人肉。 金木研喜上眉梢的下一秒就惨遭打脸。 在他的旁边，永近英良观察完了肉，确定不是什么人肉后，把肉排往嘴里一送，“都到了我的筷子上，让我吃了算了。” 嚼了嚼，他满脸困惑：“这是什么进口肉吗？月山学长制作肉排的手艺真好。” “！！！” 金木研呆住，手上的筷子吓得掉到地上。 月山习也睁大了双眸，啧啧称奇，心想这年头人类的食谱又新增一个了。 永近英良诧异：“金木？？” 金木研结巴地说道：“英……英……你……” 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他沉痛的闭上嘴巴，绝口不提对方吃了什么。 他们的便当盒里不是人肉没错，但里面是名副其实的喰种肉，英竟然吃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这一刻，金木研的内心疯了。 英，这世上不是“人类”之外的食材都是安全的啊！ 第108章 身边之人 事后。 永近英良在下午上完课, 回来直奔厕所。 肚子绞痛。 他在马桶上奄奄一息地打电话：“金木，那到底是什么肉！” 金木研坚定地回答：“非洲野生猪肉, 比较硬。” 对，硬到刀子都切不开的肉。 幸好肉有柔韧性, 又经过了特殊佐料的烹饪, 没有让英在咬小肉排的时候崩了牙。 不论英怎么猜测肉的品种, 金木研咬死这个答案, 还跟月山习串了口供。想到对方吃了人类根本不能消化的喰种肉, 他跑去医务室买了一点通便的药，送给便秘中的永近英良。 永近英良欲哭无泪的从厕所出来，扶着宿舍门, 接过药。 他再也不吃金木的食物了！ 整整一个晚上, 永近英良都没有再出现在金木面前, 努力拉出肚子里的那块肉。金木研得知这一点后, 忧心忡忡地问月山习：“需要喊救护车吗？” 月山习内心笑得快要断气，表面还是装出了为永近英良考虑的深思表情。 “如果喊救护车, 他吃进肚子里的喰种肉就瞒不住了, 最好还是等他排出体外, 如同我们喰种食用了人类食物后一样……” 月山习倏然看向金木研。 金木研被他这么一说，想到了自己的情况, “我没有吃坏肚子的迹象！” 早上的汉堡，中午的鲜虾……他全部吃了都没事！ 仅仅是难吃而已！ “这说明金木的体质和我们不同。”月山习故意露出羡慕的表情, 缓解对方吃不了人类食物带来的沉重心情, “我要是吃了那些东西, 恐怕要用一个晚上呕吐出来才可以。” 金木研没有忘记在美食社发生的事，失笑了，“比如月山学长在美食社吃下的肉排。” 月山习无奈地点了点头。 作为美食家，他永远无法品尝到人类食物的味道。 “科技越来越发达了，也许未来可以彻底压制住rc细胞的弊端，让喰种吃到正常的食物。”金木研对两个世界的差异性怀着一份期待，“喰种与人类的区别，其实也不大，只要能够改变食物的问题，未来也许就能共存了。” 金木研人类的右眼中浮现出希望的光彩，温柔明亮。 他说着话，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这一刻像极了梦里被他舍弃的“过去”。 在绝望中闭上的眼又重新睁开了。 “月山学长，我这样的话会不会太天真了……” “没有呢。” 月山习仿佛又看懂了一点金木研，笑着低下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对方，天真的人才会说出天真的话，而金木研说出的只是一个温柔的愿望。 这个愿望美好到他都只能在幼时的梦里看到，彼时长大后，愿望就被他抛弃了。 喰种与人类之间有着一条可怕的界限。 “金木很独特，会想保护人类，又想保护喰种。” “我也不想站在中间啊。” 金木研抬头看他，声音极轻，透着看破很多事情的微嘲：“看似两边都选择了，实则两边都舍弃了，最后可能连整个世界都容不下我。我并没有你看上去的那么强大，月山学长，选择伪装，只是因为我还没有那个能力保护身边的人。” 上辈子英死了。 他放下了很多没必要的坚持，放弃了孤独生存的机会。 “没有人……可以一个人活着。”金木研轻描淡写地略过那些过去的孤独，说出对未来的构思，“我要是当上搜查官，获得更大的权力，也许能够避免更多的灾难吧。” 有马贵将选择他。 是否，这位ccg的死神也看到了世界扭曲的形态，想要挽救人类与喰种。 月山习站在沙发前，斯文优雅，倾听着他夜晚吐露的话。然而金木研心知肚明，这个男人背后代表的就是喰种冷酷的那条道路，是他过去走过，又回去了的道路。 “月山学长，下次别在英面前拿这种便当了，人类很坚强，也很脆弱，英可以为了我不在乎喰种的身份，我也可以为了他改变自己的习性。” “学长……英是我的底线。” 一个作为人的底线，只要底线还在，他就没有面目全非。 月山习听懂了这番话下的柔软，稍稍有些不甘，“对你而言，利世小姐又是什么？” 金木研没有立刻回答，想了好一会儿。 他诚实地答道：“……一个总是作死，但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的人。” 月山习伤感：“我呢？” 金木研靠到沙发上，叹道：“一个平时不怎么靠谱——”在月山习哀怨的视线下，他慢吞吞地说完后半句话：“但是关键时候还挺靠谱的同伴吧。” 月山习原地满血复活。 记起正事，他立刻说道：“我已经让掘去找利世小姐的情报了，她认识很多人类和喰种，在情报收集方面能力特别强。” 金木研不置可否地说道：“你让她少拍我的照片。” 月山习笑而不语。 这是自己的福利啊，怎么可以没有。 金木研白了他一眼，懒得再管照片的事情，叫他出去，自己要休息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永近英良都没有从便秘的后遗症中缓过劲，神色蔫蔫，对探究喰种那边的事情没有那么积极了。金木研一边忙着上课，一边忙着在宣传部为喜欢的作者做宣传工作。他体内的rc数值确实在往下滑落，只是速度令人堪忧，赫眼仍然无法关闭。 月山习也在一天晚上回了趟家，碰巧见到了自己的父亲。 从公司回来的月山观母停下脚步，没问别的事情，直截了当道：“习君，你想好了吗？” 月山习装傻：“什么想好了？” 月山观母看着挺有精神的儿子，“掘告诉我，你发现自己喜欢上金木君了。” “那个小老鼠……出卖我。”月山习咬牙。 “谈何出卖，她只是希望我能帮助你。”月山观母邀请月山习走向阳台，悦耳的小提琴声音从外面传来。月山习习以为常的往阳台下的某个地方看去，在那边，叶在拉小提琴。 拥有德国血统的少年身姿还未长开，背脊挺拔，肩头架着小提琴，动情地拉动着乐器。 刘海之下，双眸微阖上。 他仿佛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 而那个世界，犹如盛开的蔷薇花一般美丽精彩，幸福热烈。 这一幕，经常出现在掘千绘的照片上。 月山习挑了挑眉，不得不承认从小跟在后面的小男孩长大了，有了能够吸引女孩的本钱。他恶趣味的对父亲说道：“您说掘会不会喜欢他，我看见她经常拍叶的照片。” 月山观母哭笑不得：“习君，你误会了。” 月山习疑惑：“误会什么？我只是开一个玩笑而已。” 月山观母恨其不争地看着儿子，这么多年居然都没有分辨出叶的性别。面对父亲的眼神，月山习更加一头雾水，“难不成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掘已经和叶在一起了？” 月山观母：“……” 儿子，你的观察力在感情上就是零分。 原本顾忌着没说的话，在确定月山习有喜欢的人后，被月山观母压低声音说了出来。 “叶君是女孩子。” “什么？！他不是我的远房堂弟吗？” “……是堂妹。” “！！！” 月山习猛然抓住阳台的栏杆，往下盯着叶，这样过分直白的目光顿时让叶手一抖，没有办法再拉小提琴了。他望上一看，发现看着自己的是习大人，脸上的怒意消散，眼睛在夜晚发亮，站在原地仰望着被自己奉为主人追随的习大人。 夏天的风吹拂着叶的短发，只见这个少年面容俊秀，眉眼坚毅，手上拿着小提琴，精瘦的身材被一身简单的黑色衬衫和长裤衬托出男性的气质，宛如蔷薇般的贵族。 叶·冯·罗斯华尔德。 冯代表贵族。 在家族未被ccg剿灭之前，对方的确是德国赫赫有名的罗斯华尔德金融家族的人。 月山习僵硬地回过头，看向父亲：“不可能吧。” 怎么看都是男孩子啊！ 月山观母望向叶的眼神透露出慈爱与温柔，“那个孩子在代替她哥哥活着，自愿以继承人的身份为复兴罗斯华尔德家族而努力，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件事情，但是有些事情不点破，只会伤害到你们之间从小到大培养的感情。” 月山习慢慢消化这个消息，突然冷汗直流，“您……什么意思？” 月山观母摊手，“我相信你能意识到，毕竟你也是开始谈恋爱的人了。” 月山习的表情变化精彩。 有些行为放在男性身上不奇怪，叶崇拜他，关心他，还插手照顾他的私人生活，虽然名义上是仆人，但是他是把叶当作自己的一个亲人来对待的。 如果把性别改成女…… 怎么想都奇怪啊！一个女孩子帮他剪裁衣服，帮他换洗衣服！ 月山习哀叹着扭过头，“……您为什么不早点说！” 月山观母淡定，“你又没问我。” 傻儿子，一个优秀且家务全能的女孩围在身边转也没感觉。 被父亲这么一坑，月山习都无法直视楼下的叶了，脑海里全是各种被女孩照顾的黑历史。他慌张地跑了，“父亲，您慢慢晒月亮吧，我回房间休息！” 留下的月山家主摇了摇头。 然后，他俯下身，对可怜巴巴望着楼上的叶说道：“叶君，习君不好意思打扰你拉小提琴。” 面对一个把自己当做男性来活的女孩，最好的态度就是尊重对方的选择。 停止的小提琴再次被拉动。 这一次，乐声少了一份快乐，多出拉琴者的忧郁与愁绪。 月山观母的目光始终温和，要是没有金木研，他大概会在日后再点破叶的性别，这样一来，习君的性格再冷漠，也会对十年如一日陪伴在身边的人动容。 可惜了。 这场感情尚未拉开帷幕就注定要结束了。 “让我想一想，怎么跟忍足家搭上关系。”月山观母慢悠悠的往回走去，思考着怎么解决后顾之忧，“忍足家是搞医疗的，我是经商的……有点不搭边，没关系，在日本总有办法拉交情，不知道他们接不接受投资，只要利益一致，想必不会给孩子难堪。” 忍足家的家主在国外打了个喷嚏，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被一位喰种大佬盯上了。 当天晚上，掘千绘再次遭到了月山习的电话轰炸。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啊？” “叶是女孩子！” “你不知道吗？月山君，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 “我记得你的人体课程是满分？” “呵呵，你别想得到一分钱的情报费了！小老鼠！” “月山君！！！” 不管掘千绘装得多么可怜，月山习都不吃她这套了，他恨不得撕了这只藏秘密的小老鼠。 让你在旁边看热闹！掘——千——绘！ 第109章 精神世界 “利……世……利世……” “利世……” 模糊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 男人的呼唤里透着扭曲和爱怜之感。 金木研挣脱不了睡梦，眉头紧锁, 在他的意识深处，他走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 脚下是当年踩着的花朵, 血水染红了原本雪白的花, 在心灵之中盛开出一朵朵凄凉的曼珠沙华。 如此意境, 与他平时喜欢看小说不无关系。 金木研环顾四周, 蓦然发现精神世界的边缘枯萎了很多花。 已经没有那么多花了…… 看来他最近真的把自己的心灵洗白了一点。 往吸引自己的中心地带走去，他穿过花丛，赤裸的脚没有珍惜地踩碎那些阻碍行走的花朵。没过多久, 他看见了跪坐在地上, 双手和双脚都被枷锁限制住的紫发女子。命运似乎颠倒过来, 当年他全身被束缚在椅子上, 被神代利世解救，而这一次, 轮到他来解救神代利世。 神代利世的目光呆滞。 她如同失去神采的傀儡娃娃, 坐在那里, 以那种弱势的姿势。 “利世小姐？” 金木研很难想象会在对方身上看到这样的一面。 在金木研的再三呼唤下，神代利世慢慢有了一点意识, 死气沉沉地抬头看向金木研。她的视线对上了金木研的双眸，仿佛没有认出对方是谁, 茫茫然。 一刹那！ 血色覆盖眼睛, 赫眼乍现！ 神代利世像是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啊啊啊啊啊——” 她陡然疯狂地挣扎起来！锁链哗啦作响！ 金木研一惊，“利世小姐？” 顺着神代利世龇目欲裂的方向，他转过身，精神世界里倒映出现实里的画面——那是一个研究所，神代利世被以同样的姿势禁锢在那里，腹部被剖开，一个戴着塑胶手套的手从里面取出她的内脏，大肠粘稠地流了一地，血腥气息扑面而来。 那是何等的痛苦，没有麻醉剂，没有昏厥，她以清醒的状态承受这样惨无人道的折磨！ 做出这样事情的人是一个比金木研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 对方把内脏放到了托盘里，让手下拿走，随后他蹲下身，给神代利世喂食人类的血肉，看着对方在重伤的饥饿之中狼吞虎咽地进食。 神代利世已经没了神智。 她只知道吃，只知道吃！唯有这样才不会死！ 在这个地下实验室里，旧多二福摘下手套，温柔地抚摸神代利世惨白的脸。 “利世，等我成功……” “利世，我会变成比那个人更厉害的独眼喰种。” “利世……再多吃一点……” 不停地喊着“利世”的名字，旧多二福感觉到难以想象的幸福。他成功让神代利世留在了他的身边，就算利世不同意又怎么样，他是在救她啊，没有人能够从他身边抢走她。 停止喂食后，他丢开了肉块，低头看着神代利世的腹部。 紫发女子的腹部光滑一片。 旧多二福的眼神病态，让人联想到在黑暗中攀爬的蛇类，用渴望的目光看着猎物。果不其然，他抚摸着利世的腹部，女子的皮肤在他冰冷的指尖下泛起鸡皮疙瘩，而他喜悦地说道：“利世，你好厉害，修复得越来越快了，我们今天再取一次内脏吧。” 冷光划过。 手术刀再次划破了堪堪修复完的腹部！ 现实中的神代利世表情麻木一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精神世界里，神代利世爆发出刺耳的尖叫，那是剥离了保护壳后最真实的情绪。 暴食者的精神快崩溃了！ 金木研把她发疯的手脚按住，双臂紧紧地抱住她。 “利世小姐！” “是我，我是金木研！我会救你的——你不能疯——”神代利世的手指抓伤了他，金木研仍然没有动摇，大声喊道：“承受住这些痛苦！” 利世小姐，就像是你教育我的那样！ 在金木研的强势镇压下，神代利世的挣扎力度减弱，瞳孔倒映着金木研，时而又倒映着另一个人。 “好疼……好疼啊……金木……” “我不要……二福……” “二福……” 金木研记住这个陌生的名字，赶在下一场剖腹取内脏的事情开始前，放低声音，轻轻地说道：“不用担心皮肤，没有关系的，我知道你爱漂亮……马上就会长好……” 神代利世的气息从混乱之中缓和了一些。 下一刻！ 剧烈的疼痛再次到来！ 紫发女子在折磨之中浑身痉挛，歇斯底里的癫狂。 金木研如同没有看到她的发疯一般地说道：“忘掉内脏被取出来的疼痛……和骨头断裂差不多，利世，你能承受的，想想你被有马贵将削掉的手臂，其实疼痛感有限……” “同一部位被反复折磨，身体会产生麻木感……一百次，一千次，你只要忍受过去就能适应，这世上没有什么肉体折磨可以让你疯掉……” “记住，你的心脏还是完好无损的，你是活着的……” “不要害怕疼痛，你看……只是腹部受创而已，其实人体最疼痛的地方是手指、脚趾、还有眼睛和大脑，腹部的脂肪比较厚……神经密度不多，我尝试过被人用蜈蚣塞入耳朵里的滋味……蜈蚣在我的脑子里乱爬，搅乱我的脑髓……” “撑过去了就好……” “真的，相信我……撑过去就好了……” “你会变得更强，把那些折磨你的人都杀了，适应这个世界……” 神代利世在他的悉心安抚下，身体剧烈颤抖，喉咙里的声音克制了下来。她听到了这些话，混乱的大脑一时间无法把话连成一片，但是那些内容……她都记了下来。 可以承受。 可以忍受。 忘掉疼痛。 怎么忘啊啊还是好疼怎么办啊啊啊啊啊…… 金木研面色冰冷，没有讲究什么温柔对待重伤之人的习惯，“你甘心死去吗？” “……” “不甘心的话，就给我活下来！” “……” “如果你还有残余的思维，告诉我……那个伤害你的人是谁？” “……” 金木研步步紧逼，没有给对方在痛苦里沉沦的机会。 唯有清醒，才可以克服恐惧。 神代利世的手指抓着金木研胸前的衣服，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声音：“旧多……二福……” 旧多二福？ 金木研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心头布满阴翳。 一个毫无名声的人竟然可以抓到神代利世，把对方折磨成这样。 “利世小姐，我的时间不多了，可能早上就会醒过来。”金木研扶起地上的神代利世，对方还是软绵绵的样子，似乎离死亡不远，瞳孔都接近于扩大的状态。 “我教你一种保持意志的方法。” “啊……” “我报数字，利世小姐回答，然后一直用减法算下去。” “……” “可以吗？” “可……以……” 神代利世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双手改放在肚子上，像是在忍受难以想象的剧烈痛苦。 金木研迅速问道：“利世小姐，1000-7等于多少？” 几秒后，神代利世艰难地说道：“99……3……” 借着信任，她的思维顺着对方的话进行思考，维持着岌岌可危的自我意识。 金木研见她还有思考能力，心底大定，继续问下去。 “993-7等于多少？” “9……8……6……” “986-7等于多少？” “97……9……” “979-7等于多少？” “97……2……” “972-7等于多少？” “965……” “965-7等于多少？” “958……” 神代利世虚弱的声音少了一丝迟疑，渐渐报的速度快了一点。 奢靡血红的精神世界里，两人相依说着话。外面残忍的事情一直没有停下来，一个晚上，神代利世至少会被取出10次以上的内脏，身体的修复能力全部集中在腹部。 “985-7等于多少？” “951……” “951-7等于多少？” “945……” “……” “啊？” “利世小姐，你算错了，是944。” “闭嘴……臭男人……” “利世小姐，你真的需要去考一个文凭，我为你的未来深深担忧。” “呜……” 在折磨下没哭的神代利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后面的数字没办法再报下去，金木研傻了眼，看见利世小姐哭得稀里哗啦，边哭还边骂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虐待了对方。 后半夜不再有痛苦的尖叫，有的仅仅是女子鬼哭狼嚎的声音。 魔音灌耳。 金木研失眠到天亮，被手机闹钟唤醒后，整张脸上都是生无可恋的表情。 “利世小姐……实在是太吵了……” 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神代利世用一个晚上就办到了。 他坐起床，用手机搜“旧多二福”，查无此人，日本也没有什么姓“旧多”的有名之人。不排除人物信息被隐藏，或者太低调，导致在人类社会中不出名的结果。 想要发条邮件给月山习问一问，金木研突然记起自己这辈子还没问对方要过手机号。 算了，起床去问吧。 他掀开被子，关了空调，从这张夸张奢华的床上爬下去。 路过柜子时，他无意中瞥到几个没开封的礼物袋。 “咦，是上次月山学长的父亲送的？”金木研停下脚步，上次是不感兴趣所以没有打开，现在他和月山习的关系变好，总不至于连对方父亲送的礼物都不看一眼。 打开柜子和礼物盒的袋子，他看见了一整套有高槻泉亲笔签名的小说。 全是限量版。 金木研愣了愣，露出笑容，“这倒是让我不好退回礼物了。” 收下这套书，他出去敲门，发现月山习不在。没办法，他只能放弃询问“旧多二福”的事情，履行自己作为一个学生的职责，每天准时准点去上课。 今天上午英没有课，他少了把好友拖起床的责任，一个人拿起书包就走了。 漫步在校园里，金木研望向“七月五日高槻泉签售会”的宣传横幅，会心一笑。这些宣传材料都是他和几个学长一起完成的，原来不知不觉中六月已经过去了，明天就是七月五日了。 又能见到那位鬼才作者了。 金木研心底期待万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高槻泉的电影。” 这可是上辈子都没有的事情啊，太幸运了！ 第110章 高槻泉 得到了金木研的消息后, 不管是掘千绘还是雾岛董香都开始查“旧多二福”这个人。 与掘千绘往喰种里找人不同，雾岛董香把怀疑目标定在上次追求利世的男人身上。对方没有喰种的气味, 她和其他店员一致认为“旧多二福”可能是一个人类，若非人类, 不可能用钢筋这种手法来对付一位大喰, 喰种的骨子里有着无法抹去的战斗欲望。 问题是利世从哪里认识了这么一个人类, 甚至不杀对方, 只是嫌弃地抱怨过几句。 一切都是未知的。 如同“暴食者”横空出世, 没有谁了解她的过去。 锁定了大致的外貌特征和年龄后，雾岛董香去附近的大学里询问，然而学校的人何其多, 想要找到一个认识“旧多二福”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没有人类社会的人脉, 不敢去找校方的人, 失败后, 只能把外貌特征发邮件给了金木研。 【上次有一个人追求利世，我们当时没放在心上, 但是想想时间太巧合了, 利世认识他, 很可能是他把利世约出去的，我一个人没有办法查到他, 拜托你了。】 【男，年龄20-25之间, 身高比你高一点, 来古董咖啡厅的时候声称要利世给他生一百个孩子。这个人面容清秀, 一直笑眯眯的，黑色短发，中分刘海，右眼下有一颗泪痣，一股变态的气息，有可能是附近的大学生，估计和美食家很有共同语言。】 把这两条邮件发出去后，雾岛董香拿着手机，心情很不好。 “搞什么啊，这年头人类都能绑架喰种了。” 东大，课堂上，金木研看着课桌上的书本，眼睛朝下，把手机里的邮件转发给掘千绘。 手机一震。 掘千绘来了邮件：【收到，正在查。】 上次他向掘千绘要了宿舍申请后，对方就给了她的邮件，让他以后不用特意跑去摄影社找她，理由是再这么下去，校园新八卦就是月山习和金木研同时追求她了。 虽然对掘千绘没什么好感，但是金木研姑且认同对方的能力。 摄影社。 每天沉迷于照片的红发女孩放下了照相机，坐在椅子上，双手飞快的在笔记本上敲打。她的瞳孔扫过一些在外界称得上机密的内容，一目十行，寻找“旧多二福”这个人物。 在看见了新邮件后，掘千绘被雾岛董香的方法打开了一条新思路。 这个年龄…… 假如不是喰种，人类应该是在上学。 掘千绘利用黑客技能打开几所高校的内部学生名单，输入“旧多二福”，电脑显示出几排进度条，她等到几分钟，叮咚一声后，电脑页面上弹出了一个学校的界面。 她靠近一看，念出学校名字：“是上井大学啊。” 关于“旧多二福”的学生档案被她调了出来，资料详细，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大三学生。 姓名：旧多二福 年龄：21岁 身高：175cm 父：不详 母：不详 学校：上井大学 年级：大三 可是照片的外表完全对上了邮件里的信息。 ——有泪痣。 “还得进一步查啊。” 掘千绘扫了两眼就确定档案有问题，父母全部不详，甚至没有大学以前的资料。她把查到的内容复制下来，编辑成邮件再次丢给金木研，想让那边再给她一点新情报。 五分钟后，金木研的邮件出现，上面简短地写着一句话：【查一查ccg里有没有他。】 掘千绘呆住，“怀疑到ccg头上？” 思考了一会儿，她利用虚假ip登录ccg的官网，询问在线客服：“您好，我前段时间在二十区被一位年轻的先生救了，不知道他是否是你们ccg的工作人员，他的名字是‘旧多二福’，看上去很年轻，我在网上查无此人，怕上当受骗，想要问一问你们是否属实？” 凡是ccg内部的重要人员，身份信息都不会在网上公开，搜索引擎也查不到。 她的这些谎话编造得合情合理。 客服仿佛迟疑了片刻，在线回答了她：“您好，对方是我们的工作人员，其他信息不方便透露，还请小姐代为保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掘千绘随手打出一句话：“好的，我一定会为先生保守秘密。” 她窃笑。 肯定是一个新客服，居然这么简单就被套出了情报。 下一秒，她切换了ip。 掘千绘开始动用非法手段去查ccg的“旧多二福”，还询问了一些与她做过交易的喰种，看看他们是否知道“旧多二福”。她的这些行为要是被ccg抓住，后半辈子都会在牢狱里度过。 半个小时过去后，赶在金木研的第一节 课结束前，掘千绘把一条珍贵的信息找出来了。 【旧多二福，一等搜查官。】 “……” 看到这个信息的金木研深深地吸一口气，再次唾弃ccg的高层。 你们真的是保护人类的组织吗？！ 金木研在邮件里郑重地感谢了一回掘千绘，然后掘千绘发了一个笑脸给他，转过头，掘千绘就打电话找月山习了：“月山君，记得付我一笔情报费。” 月山习在去学校的路上，一边开车一边问道：“什么情报？？” 掘千绘把结果说出来：“找到了绑架神代小姐的人，对方是ccg一等搜查官旧多二福。” 月山习：“……” 掘千绘提醒道：“是你的金木君找我查的情报，你记得付账。” 月山习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应该先通知我！” “月山君，神代小姐未必能活着出来，ccg的人向来‘嫉恶如仇’。”掘千绘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信息，旧多二福伪装得越平庸，背后隐藏的事情就越可怕，同样的事情可以参照金木君。 “还有——”她迟疑了一秒，小声的说道，“你不觉得神代小姐失踪后，金木君变得很奇怪吗？无法控制住赫眼，无法降低rc值，这样的情况前所未闻。” 月山习心中一突，沉思道：“你什么意思？” 掘千绘答道：“神代小姐和金木君之间定然有其他至关重要的约定，在没有弄清楚这一点之前，我不建议你急着除掉她，这样可能损害金木君的利益。而且我们在ccg没有人手，想要插足这件事情很难，一旦成功也可能露马脚，你无法承受对方和你翻脸的代价。” 月山习放慢了开车速度，东大校区已经近在咫尺，他反倒是不急着回去了。 “依你之见，怎么处理神代利世。” “他们不是分手了吗？” “神代利世只是口头上说说！我才不信他们分手了！” “……” “掘，神代利世太碍眼了。”月山习的声线冰冷而缱绻，透露出本人的苦恼，“我本来没有打算对她做什么，可是她失踪的那一天晚上，金木为了她来求我，还未了她动了杀念，你让我怎么忍，金木本性温柔，并不喜欢杀戮，他不该为神代利世改变自己……” “等等，月山君！你说谁温柔啊？” “金木。” “呃……你需要去看一看眼科。” “掘，我没和你开玩笑。” “我也没和你开玩笑，他真的不温柔，我没见过几个喰种比他还危险！” “那是对你。” “你在得意什么……” “没有。” 月山习把该了解的都了解后，挂断了心里垃圾桶·掘千绘的电话。 他把车子停好，手指勾着车钥匙扣，优雅的往金木研的上课地点走去。路上大一的学弟学妹们朝他问好，他也平易近人的回应，温和有礼，把学长的风度表现得入骨三分。 正好下课铃响了，金木研从教室的门口出来。 “月山学长？” 看见月山习在外面挥手，他没有太惊讶，转头对三井尚香说道：“我有事，先走一步了。” 三井尚香惊诧的看着他就跟着月山习走了。 永近君！ 你家发小要被某人勾走了！ 走出这批下课党们的人流，金木研与月山习去了僻静的花坛一角。 树木阴影挡住他们的身影，方便谈话。 “知道了旧多二福的身份后，你打算怎么办？金木。” “先加入ccg。” “你现在能通过ccg的检测门吗？” “大概……能吧。” “怎么做到？”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确实可以通过检测门，哪怕rc值再高都不受影响。” “……” 喰种和独眼喰种的差别这么大吗？！ 月山习郁闷了。 金木研叹道：“没什么值得高兴的，我的赫眼一日无法关闭，我就一日没办法安心参加考试，有马先生说了，我如果无法变回人类状态就等着变成他的手提箱。” 月山习失声喊道：“手提箱？？” 金木研一脸看破人生的平静，“你没有听错，搜查官的专用手提箱。”果然，被这个冷笑话吓到的不止自己，他自娱自乐的说道：“这也算是加入ccg了。” 月山习抓住他的肩膀，“不参加了可以吗？” 金木研说道：“不参加也逃不过，有马先生会亲自来驱逐ss级喰种独眼蜈蚣。” 月山习总算知道金木研惹的麻烦有多大。 “还有其他方法吗？” “有。” “什么办法？” “我把左眼挖下来，喰种的修复力没那么快，应该足够坚持道我参加完考试。” “……” 月山习再次被金木刷新三观。 在金木研面前，月山习痛定思痛，发誓自己要追上对方的脑回路。于是他顺着对方的思路说下去：“我可以帮你保管眼珠子，提供福尔马林溶液。” 金木研不相信的瞥他，“你不会把我的赫眼吃掉吧？” 月山习正直到虚伪：“不会。” 金木研：“不信。” 月山习失落，“你要相信我啊，最多舔几口。” 金木研：“……” 抛下疑似对自己赫眼意图不轨的月山习，他走出树荫，附近的学生再次让他回归到校园气氛。每次和月山习聊多了，他觉得自己会进一步恢复上辈子的扭曲心态。 嗯，要和正常人多多接触。 他往宣传部那边走去，背后月山习马上就不跟着往前了，哀怨的看着他脱离视线范围。 迹部会长的威慑力一如既往的有用。 到了宣传部，一个意外的惊喜等着他，里面围满了人，叽叽喳喳在说什么话。 金木研看不清楚里面，“这是来了什么人吗？” 入见惠拿着签名版，见他没弄懂情况，笑着说道：“金木君，高槻老师提前一天来了。”然后她组织纪律，让其他人散开，露出了被包围在里面的娇小女性。 高槻泉有着一头绿色的乱翘长发，凌乱可爱，绿色的眸子在大大的眼镜下十分有神采。 在她的面前摆了许多签名本。 她努力签完后，抬头看向宣传部里的所有人，目光狡黠而充满灵气。 “我想参观东大，可以吗？” “当然可以。” 入见惠刚说完，那些年轻热血的学弟们就喊道：“高槻老师，我可以带您参观东大！” 可惜高槻泉摇了摇笔杆子，俏皮的说道：“你们太多啦，也太热情了，我找一个人就好了。”她的手指往四周随意一点，“就他好了。” 入见惠惊讶地看见对方选择了金木研。 “金木，你有时间吗？” 她没有强迫金木研浪费休息时间去陪人，善解人意的问了一句。 金木研点头：“有时间，我很乐意为高槻老师带路。” 高槻泉双手合十：“那就拜托你啦！” 这一刹那，两人的视线碰上。 金木研发现对方的绿眸出乎预料的幽深，远不是同龄人能够比拟。这让他想到了另一个外表和年龄不符合的掘千绘，据说高槻老师也有二十多岁了。 他客客气气的带着高槻泉往外走去，忽略了心头产生的一丝怪异情绪。 非要形容—— 不愧是……能写出《黑山羊之卵》这样小说的作者…… 第111章 眼罩之下 “这就是日本排名第一的东京大学吗？好大啊。” 高槻泉参观东大的第一感想如此, 校门口金光闪闪，教学楼也被粉刷得非常漂亮, 道路宽敞，绿化程度极高, 一点都不像是成立了上百年的古老学校。 金木研刚开始有点拘束, 毕竟高槻泉是他最喜欢的作者, 这一世的名声比上一世还要响亮, 在东大这样的名校里随处都有她的粉丝。见她没有任何架子, 金木研说话也轻松了很多：“我听同学说一开始没有那么大，是有学长赞助了学校。” 高槻泉来了一点兴趣，玩笑的说道：“东大里卧虎藏龙啊, 我才敢要在这里办签售会, 消息都没有对外宣布, 我的编辑就说有人表示要赞助我。” 金木研真心的夸赞：“大家都很喜欢您。” “不要用敬称啦, 我今年才24岁。”高槻泉走路的姿态如同普通学生，身上没有什么社会人的不良风气。听到他这么说, 金木研反射性的好奇道：“高槻老师是哪所学校毕业的？” 高槻泉的笑容一顿, 竖起食指, “秘密，不告诉你。” 金木研略失望。 高槻老师这样文学素养极高的女性, 肯定是师出名门，或者是国外回归的吧。 面对偶像, 人永远喜欢美化对方。 高槻泉看出他的敬佩, 心底吐了吐舌头。她当年挺想考东大的, 然而考虑到那个死神就在东大附近住着，没准什么时候就碰面，她就遗憾的放弃了这个机会，选择了其他大学。 “呐，你是叫金木君吧？”高槻泉主动拉近关系。 “对不起！我还没有自我介绍。”金木研后知后觉，鞠躬道歉，“我是金木研，东大一年级的学生，目前在学生会宣传部，负责您的签售会宣传工作。” 高槻泉也认真的回答：“辛苦你了。” 随后，她指着自己，用悦耳如百灵鸟般的声音说道：“我是高槻泉，很高兴认识你，金木研。” 金木研笑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高槻老师，我以前参加过你在东京的签售会。” 高槻泉颇为迷糊的思考道：“是五月份的，还是六月份的？” 金木研说道：“六月。” 高槻泉一拍掌，“哦，我记起来了！那场被搅黄了的签售会。” 金木研：“呃……” “那次莫名其妙有一个疯女人跑出去，打伤不少人，我记得都上了新闻。”高槻泉与他窃窃私语，“签售会就开了一半，后面被迫停止，出版社还被下达了禁止乱说话的警告。” 金木研默默为利世小姐捏了一把辛酸泪。 被自己喜欢的作者认为是“疯女人”，这个消息还是别告诉她了。 “金木君，那边是食堂吗？哇，好高级的样子！”高槻泉的声音雀跃，指着吃中午饭的地方，那边的食堂比一般的酒店还豪华，可以说是东大学生们最爱的地方之一。 金木研被她带跑偏，两人一起去了食堂。 食堂一直营业到晚上，这个时候刚十一点，有早上没吃早餐的学生过来用餐。由于食堂需要饭卡，金木研便用自己的饭卡帮高槻泉买喜欢的小点心。 “吃……这么多？” 金木研付完账，看见了对方手上满满一盘子的点心。 高槻泉满脸新奇的说道：“这些点心的造型好可爱，我在外面都没吃过！” 金木研被她爱吃小零食的模样逗笑，觉得高槻老师和一般的文艺女性不同，在生活上不拘小节，为人开朗，完全没有网上那些人猜测的那么阴郁冷漠。 “完全不知道高槻老师是这样的性格……”他在与高槻泉坐下来后说道。 “你觉得我是什么性格？”高槻泉往嘴里塞着点心，一口咬掉一个猫咪造型的蛋糕的头，心满意足的眯了眯眼。这副天真烂漫的表情硬是让金木研无法把负面的形容词说出来。 “没什么。”他转移话题，左顾右盼。 忽然，他看到了月山习端着咖啡坐在旁边的身影，紫眸忧郁，隐含对他的怨念。 对方仿佛在说：“你居然陪着一个小姑娘出来逛！” “……” 金木研生硬的扭回头，见高槻泉要好奇的看过去，捻起一个点心递给高槻泉，“高槻老师，点心冷了就不好吃了。” 高槻泉趣味道：“是你的学长吗？” “嗯，一个高年级的学长。”金木研一句话带过这件事，“高槻老师等下还想逛哪里？” 高槻泉想都没想的说道：“图书馆，我对东大的图书馆久闻大名了！” 金木研问道：“高槻老师喜欢看什么书？” 高槻泉飞快的清盘子，吃完后，反问对方：“你猜猜看。” 金木研眼中多出笑意，“太宰治的书吗？” 高槻泉讶然：“居然猜对了。” “我恰巧从别人口中听说过，高槻老师写作的灵感来自于太宰治。”金木研把上辈子从对方口中问出的事情推到其他人头上，“我小时候也经常看太宰治的书，不知道高槻老师喜欢哪一本？图书馆应该收纳了不少经典名作。” 高槻泉托着下巴，“具体哪一本倒没有，我觉得不论哪本都超有趣。” 她的嘴唇微张，雪白的牙齿在红唇下轻咬。 “有一种同类的共鸣感觉。” “啊？” “同样寂寞，同样看透这个社会，明明不想笑却总是不由自主的笑出来，有的时候行走在人群之中感觉像是行尸走肉，偏偏又比行尸走肉多出一份作为人的追求。” “……” “金木君有这样的感觉吗？” 高槻泉摘下了眼镜，绿色的眸子有些出乎预料的柔美。 可是柔美之下。 是对人性尖锐到极端的审视。 “曾经……有。”金木研不由自主的说出真话，手掌微微出现冷汗，“现在没有了。” 高槻泉疑惑道：“是谁改变了你吗？” 金木研回过神，摇头，“没有，是我找回了失去的东西。” “真好呢。”高槻泉掩去了身为作家的纤细与敏感性格，“很多人都没有办法找回失去的东西，金木君实在太幸运了——”她笑着把一个兔子点心放到金木研嘴边，眼神亲近，像是在对待自己认识已久的朋友，“来，吃一个！为了这份幸运！” 金木研张开嘴，咬下去后，脸抽了一秒。 真的不好吃啊。 不过当着高槻泉的面，他还是把味道宛如木屑的可怕点心给吃进肚子里。 高槻泉自然看得出一个人喜不喜欢吃某样东西。 “不喜欢吃甜的东西吗？” “嗯……” “抱歉啊，下次不会强迫金木君吃这个了。” “呃，谢谢。” “噗——这有什么好道谢的，金木君太温柔了，让我都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粗俗的女人。”高槻泉耸了耸肩，“不要勉强自己，不好吃就吐出来吧。” 金木研说道：“吃完了。” 高槻泉为他的脾气叹服：“你有成为绅士的潜力啊，金木君。” 金木研：“……不，我不想成为绅士。” 高槻泉：“欸？” 金木研吐槽道：“我认识的几个绅士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高槻泉悄悄用食指指向不远处的座位，“那边有一个男人一直在看你呀，目光火热。” 即使如芒在背也适应良好，金木研面不改色的回答高槻泉：“一定是你看错了，那位学长对很多人都是这样目光火热，也许是在看高槻老师呢。” 高槻泉捂住脸，飘起小粉花，“借你吉言了，那是一个大帅哥。” 金木研保持着微笑。 品尝完东大的特色点心，下一站就是东大图书馆。 “图书馆的书籍太多，要是想要特定的某一本书，可以去前台的电脑查询。”金木研无视尾随的月山习，熟稔的为高槻泉介绍图书馆，声音压低，注意不影响其他人。 高槻泉指明想去看太宰治的书。 金木研对那块区域很了解，“我知道在哪边，你跟我来。” 图书馆内部要求安静，卫生干净，再加上空调一直在开放，所以站在书架之间有着一种清爽舒适的感觉。高槻泉一瞬间就爱上了东大的图书馆，手上捧着太宰治的站在书架旁，低头翻阅起来，大有沉迷在书海里的意思。 当附近没有了旁人后，金木研才闻到了高槻泉身上的气味，有点怪怪的。 “高槻老师今天涂了香水吗？” 想了半天，他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起来，我有点好奇。”高槻泉在看书的时候突然冒出一句话。 金木研在帮他找下一本书，闻言望了过去。 高槻泉捧着书说道：“金木君为什么戴着眼罩？是眼睛受伤，还是宣传部爱惜眼睛的活动？”她给出一个自己的意见，“如果换成有花纹的黑色眼罩更帅。” “世界爱眼日是六月六日，早就过了。”金木研无奈的说道，“我是眼睛受伤，不是为了装酷戴的，而且换成黑色花纹的眼罩，那不就成为了海盗的造型吗？” “啊，找到了。”金木研的手指摸到了书籍上的文字，心中一喜。 “高槻老师，你要的书——” 高槻泉贴身过去，踮起脚，“对，就是这本书！金木君，想办法拿下来！” 金木研花了一点技巧把书给勾出书架。 他刚低下头，要把书给个子娇小的高槻老师时，突然左眼的眼罩被扯开。 高槻泉距离他极近，呼吸都能闻得到女性的气息。 “金木君……没有受伤嘛。” “！！！” 第112章 小胜一局 猩红的瞳孔急剧收缩眼白漆黑，眼睑的血色纹路变得更加邪恶。 这是喰种的眼睛。 只有一只独特得举世罕见。 高槻泉轻而易举的把对方压制住书架前，甚至是踮起脚的小女生姿势。明明有着对于人类而言强大无匹的力量但是在面对高槻泉时少年整个身体都是僵硬呆板的。 “这样的眼睛为什么要掩藏？它并不丑。” 她宛如没看到金木研的惊慌失措一般双手轻轻捧起少年的脸颊用一种奇妙的目光注视着对方异样的病态感流露出来。 在她的眼中，是对赫眼的赞许。 “很美哦。” 这句话也是发自内心。 听到对方的话，金木研的大脑迅速抓到了重点高槻老师不知道这是喰种的赫眼！ 一切还有救！ 对对快想想诗先生的淡定态度！ 诗先生的借口是纹了眼睛眼部注射了特殊药水！ 他强自镇定下来勉强地笑道：“我偷偷纹了眼睛，但是学校不允许在药水的效力消失之前我只能戴着眼罩伪装眼部受伤了。” 高槻泉没想到还有这种借口诧异道：“纹眼睛？” 金木研认真道：“是的，现在的技术非常发达不仅可以纹身，还可以纹眼睛用特殊药水改变瞳孔和眼白的颜色。” 高槻泉：“” 能想出这个理由金木研你是个人才。 为了坚定立场，金木研把黑锅都扣到了诗先生头上：“我是被一个面具师推荐的，他两只眼睛都纹了！我觉得很有个性就在他的推荐下纹了一只眼睛。” 高槻泉听完他的瞎掰，手指抓住金木研的衣领，凑近他的赫眼。 金木研的汗水湿透了背部的衣服。 可是奇异的是，他升不起一丝一毫的杀念 高槻泉是他最喜欢的作者。 被这样的人用赞许的态度看着赫眼，他内心更多的是无力感。 “原来是这样啊。”她的声音变得软糯含糊，身体几乎完全靠在了金木研身上。她柔软的胸口压迫在金木研的胸膛上，可以清晰感受到身下那具身体的胸腔内某颗心脏在紧张跳动。 相当的紧张。 这样的心理素质有点不合格啊。 高槻泉忍不住产生戏弄之心，小粉舌露出，轻舔一口赫眼。 金木研的左眼感觉到湿润的舌头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这是被人调戏了吗？他知道高槻老师心理未必健康，但是对一个男生这么做太过头了吧！ 在被对方推开之前，高槻泉神秘地说道：“好巧啊，我前段时间也” 也什么？ 高槻老师要说什么？高槻老师认识诗先生吗？ 无数疑问突然冒出心头，金木研的动作微停，眼神从暴露身份的惊惧变得犹疑不定。 可是来不及深究，月山习愤怒的大喊声出现。 “金木！” 金木研一抖，如触电般猛然推开了身上压着的高槻泉。 高槻泉后退三步，撞到了另一边的书架上，面上始终带着几分捉摸不定的笑意。然而这样的神色没持续多久，书架上没摆好的书籍掉落，砸在了她的脑袋上。她吃痛一声，捂住头，精致小巧的脸上变成苦瓜脸，那种营造出来的奇异气氛消失无踪。 “好倒霉，竟然被书砸到头。” “” 金木研捂住左眼，怔然地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喜欢的作者是一个隐形变态。 太令人悲伤了。 “金木，刚才那个女人是不是吻了你！”月山习赶来的时候，心里都要气炸了。他之前在旁边装作看书，一眨眼的时间，他就看到那个绿色长发的女人把金木研压在书架上，靠得近不说，还疑似突然强吻了金木研！ 高槻泉煽风点火道：“金木君的味道很棒哦。” 月山习的理智都要被一股无名之火烧断了，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吻了？！ “你是谁？”月山习压抑着愤怒。 “哎，你问我？”高槻泉装傻充愣地看着走来的紫发青年，对方身材极佳，容貌俊美，脸上却一片阴翳，“我是高槻泉呀，明天要在东大开签售会的作者。” 高！槻！泉！ 月山习发誓这个女人比神代利世还惹人厌！ “别听她胡说。”金木研从接二连三的意外中冷静下来，“高槻老师没有吻我。” 月山习激动地说道：“刚才我都看到了。” 金木研否认：“你看错了。” 月山习不敢置信他在帮高槻泉说话，手臂指向那个看戏的女人，“你们为什么头都靠到一起了。” 金木研：“” 高槻泉无辜道：“我确实没吻他呀。” 月山习得到两边的否认，脸上稍微阴转晴了一点，“是吗” 高槻泉一本正经道：“我舔了他的眼睛而已，金木君的左眼很美，让我有了一种构思的欲望，下一篇文就写一个眼睛独特的主角好了。” 月山习被她的话刺激得要暴走了。 “你这个死女人，你有什么资格舔他的眼睛！金木的眼睛是我的！” “啊！” 这番愤慨的话没说完，月山习的脸部正面遭到一本书的拍击，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他痛苦而不甘地喊道：“金木！” 这一声简直堪比歌剧院里在生离死别的人。 金木研恍若什么事都没发生地弯下腰，去捡掉落在地上的书籍。 书是太宰治的人间失格。 对付月山习这种有一定表演性人格的家伙，没有什么比直接暴力中断更好了。 “注意一点你的言行举止，月山学长。”他警告完把自己当作所有物的月山习，又转头看向高槻泉，“也请高槻老师不要再说出什么让人误会的话了。” 高槻泉可爱地笑了笑，“金木君和这位学长的关系好有趣呢。” 金木研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伸出手，“高槻老师，能把我的眼罩还回来吗？” 这一次，他的眼神冷淡了许多。 少了最初的热情。 “嗨，抱歉了。” 高槻泉归还了东西，也顺便感觉到了紫发青年身上的杀意。金木研不想杀她，但是月山习看出高槻泉见到了金木研的赫眼，动了想要除掉隐患的念头。 高槻泉把这些反应看在眼里，完全没有惧怕，表现出一个不知道喰种的普通人的态度。 她翻开没看完的书，“金木君，等下还去逛一逛吗？” 金木研用眼罩重新挡住左眼，“嗯。” 月山习介入道：“我也要去，金木。” 金木研无所谓地说道：“随便，反正我不允许你也会跟过来。” 月山习瞪向高槻泉，再对金木研说话时又克制住了情绪，“那个女人对你不安好心。” 高槻泉举手，“我听到了！” 金木研扶额。 说别人坏话的时候，不要当面说啊，月山习！ 下午在东大里闲逛的时候，高槻泉拉着金木研各种开心，蹦蹦跳跳，承受住一路上来自月山习的眼刀子。她还不停的问金木研：“金木君要不要当我的下一篇文的男主角？” 这件事情被金木研拒绝了。 且不说以他为主角来写多么奇怪，再者，他很清楚高槻老师的写作风格。 “如果以我为主角写一部作品的话，那一定是个悲剧。” “话不能这么说。” 高槻泉把手放在背后，故作老成，然而脸上欢快的表情出卖了她，“也许是一个难得的呢，毕竟每本书的结局要是一样，读者会不开心的。” 金木研岔开这个话题，“高槻老师要换一种写作风格吗？” 高槻泉“嗯嗯”了几声，“感觉遇到了写作瓶颈，需要换一种味道来尝试。” “那我提前期待高槻老师的新作了。” “都说了可以直接喊我啦，不用那么尊敬的语气。” 两人说话的内容都是围绕着，仿佛图书馆里的那件事情都被忽略过去。 月山习听得警惕心拔高。 这个作者是不是想要用来勾搭金木啊！ 不过他没有破坏两人的交流，在调整好态度后，他也和高槻泉聊起方面的事情。在素养上，月山习的底蕴十分深厚，对国外的一些名人名言话信手拈来，口中可以说出标准的外文读音，优美的诗歌和经典句子都在他的唇舌之间吐露，声音动听美妙。 他和高槻泉无形之中较量了起来。 渐渐地，金木研不怎么开口了，安心听着他们精彩的辩论，这是阅读量和思维上的交锋。可惜他听得很大开眼界，在交谈之中的两方心里都不怎么痛快。 高槻泉好几次听到那些听不懂的单词，暗自磨牙。 懂多国语言了不起啊！ 再看着这个文质彬彬的紫发青年，她的笑容满面，心知对方是在找茬。 好不容易把时间熬过去，高槻泉和他们一起回到了学生会宣传部。在与金木研这个后辈告别的时候，高槻泉不再把目光给月山习一分，专心致志的问金木研要邮件。 金木研犹豫了一下，正要给她邮件。 拿着手机，笑嘻嘻的高槻泉突然听到了新邮件的声音。 助手：高槻老师！您的赞助被撤回了！ “哈？” 高槻泉懵住片刻，那可是几十万啊！ 再一抬头，她看见了月山习也在玩手机，发现了自己的目光后，望了过来。 月山习无声的说道：“你别想要钱了。” 高槻泉：“” 手一用力，她的手机的屏幕上多出了一条清晰的裂痕。 因为是翻盖手机，金木研的角度没有看到她的手机屏幕，“高槻老师，怎么了？” 高槻泉把手机合上，放到口袋里，“不用了，下次再给我邮件。” 在月山习放下心没多久 高槻泉拿出女性的口红，拉住金木研的手，在他白皙的手背上留下口红写的电话号码。 “什么时候都可以打我的电话，金木君。” “啊？” 金木研惊愕之余，瞬间被宣传部里的所有人火辣辣的围观起来。 这年头作者都约读者了！ 第113章 告密 高槻泉是生闷气离开东大的。 除了她自己, 知道的人也只有月山习一人而已。 月山习愉快地坐在宣传部，喝着入见惠给他倒的茶水, 看金木研帮忙工作的模样。然而入见惠转头就给迹部景吾打小报告了：“迹部会长，月山学长来宣传部赖着不肯走。” 迹部景吾立刻就给月山习打电话了。 “既然你这么闲, 过来给我做事, 学生会不养闲杂人等。” “……” 在高槻泉那边小胜一局的月山习, 郁闷又无奈的被“官大一级”的学生会会长喊走了。 他想要看金木平时腼腆的样子啊！ 没了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月山习, 金木研总算可以放松下来, 入见惠从旁边走来，安慰道：“放心，宣传部是我的地盘, 不会让他欺负你的。” 被欺负的金木研一脸茫然。 什么？月山习什么时候欺负他了。 入见惠说道：“我从迹部会长那边听说了——”她怕周围的人听到, 很小声地说话, “月山君在追求你, 你不用怕，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你只管找我和迹部会长求助就可以了。” 金木研眨了眨眼, “那就麻烦学姐了。” 月山学长。 这可不关我的事情, 是你把迹部会长得罪的太狠了。 下午四点，学生会的事情告一段落, 金木研看向手背上没有擦掉的口红发呆。 这算什么意思啊…… 高槻老师应该相信了他纹眼睛的那一番话……吧？ “金木君，还不去上课吗？”宣传部的一个学长靠了过来, 勾肩搭背, 眼睛直瞄手机号码, “羡慕你啊，能得到高槻老师的私人手机号码？” 金木研腼腆地说道：“学长要是想要号码，可以明天等高槻老师来了去问。” 学长被他点燃了动力，“好，我试试看！” 意识到下午的课程要开始了，他拿起书包离开学生会，马不停蹄地赶往教室的方向。 大学一点都不清闲。 说上大学就可以轻松度日的人都是骗子。 到了晚上，金木研没有回宿舍，而是一个人去找有马贵将。 与此同时有马公寓里，有马贵将在手机里被迫听了一堆来自独眼之枭的抱怨。 “我的赞助费没了！” “几十万啊！那个人太小心眼了，我不就是舔了金木研的眼睛一下吗？” “为了接近这个后辈，我算是大出血了！” “不过金木研和情报上的白发喰种不一样啊，性格温温柔柔的，对我都没有什么防备，被我轻而易举地摘下了眼罩，啧啧，你是没看见他当场吓傻了的表情。” “他说什么？纹眼睛？这么傻的理由是怎么说出口的。” “你得好好教育他，王位候选人不能这么单纯，迟早被人拐骗了。” 后面一系列没营养的废话。 有马贵将做出判断，准备挂了她的电话，可是高槻泉仿佛敏锐地发觉了他的意图，连忙喊道：“等下挂我的电话！我有一件事情要问你！” 有马贵将冷漠道：“说。” 他觉得自己的脾气比以前好太多了，要是以前独眼之枭敢这么对他说话—— 呵呵。 高槻泉莫名地打了个寒颤，凝神问道：“金木研好像无法关闭赫眼，这是什么情况？” 有马贵将答道：“他的理由是为情所伤。” 高槻泉笑翻了。 “别闹了，为情所伤？你见过哪个喰种有这么多愁善感的情绪？” “……” “好了，我说正经事，你想让我指点他哪方面？” “他不能切换人类和喰种两个状态，一直保留赫眼，无法通过ccg的考试。” “这听上去有点稀奇了。” 高槻泉回忆自己的情况：“我天生就能掌握这种‘切换’，人类状态下可以通过任何检测仪器，打开赫眼只需要一个念头，我还没碰到无法关闭赫眼的同类。” 有马贵将：“目前日本境内就只有你们两个独眼喰种。” 拿其他喰种来做对比没有意义。 高槻泉玩笑性地说道：“好吧，我尽力，如果手段粗暴了一点，你别介意，我会让他活着爬到你面前的。” 有马贵将的脸上浮现出冰冷的笑意，“没有关系，不过你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 高槻泉不满道：“你就这么对待你的合作者？” 有马贵将不再理会她，结束通话。 在他手持刀剑的时候，他不会对任何喰种网开一面，金木研和独眼之枭只是特例，然而即便是特例，也有特权用完的那一天。 公寓的门铃响起。 有马贵将把手机放下，面无表情，感觉这年头的独眼喰种都不怕自己了。 他走过去开门，不用看都知道门外是谁。 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敢浑身散发着喰种的危险气息，还跑来找他一个ccg的特等搜查官。 “金木研。” “有马先生，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听出有马贵将冷冰冰的语气，金木研知道糟糕，对方无法容忍喰种站在面前。 这个男人没准有看见喰种就磨刀霍霍的爱好！ 有马贵将没有邀请他进去。他只能顶住死神的冷气，问道：“有马先生，我想问你知不知道一位叫‘旧多二福’的一等搜查官。” 有马贵将难得惊讶了一秒，“旧多二福？” 金木研拼命点头，“对，对！就是这个名字，我怀疑利世小姐是被他抓走了。” 有马贵将又恢复搜查官的冷漠一面，“那又如何。” 搜查官抓喰种，天经地义。 金木研高声：“我敢肯定他和嘉纳医生是一伙的！” 有马贵将听到“嘉纳”这个姓氏感到耳熟，“嘉纳医生？你说的是嘉纳明博？” 话已至此，有马贵将才把金木研放入了公寓里。 金木研踏入了有马贵将的私人地盘，感觉自己的生命安全有了点保障，想必有马先生不会在不适合打斗的公寓里“教育”他一顿。 “说清楚。” 有马贵将往沙发坐下。 金木研努力把话简短地说完：“抓走利世的人利用了嘉纳综合病院的人脉，把利世小姐偷偷送往了六区，我曾经在六区见过嘉纳明博，他在那边一定有秘密基地，后来我追踪利世小姐的踪迹，破坏了好几个秘密基地，发现里面在拿人类和喰种进行肉体试验。” 一边说话，他一边小心地注意有马贵将的神色，果不其然发现对方皱了皱眉。 肉体试验果然踩过了对方的底线。 “你如何确定旧多二福和这件事情有关？” “有人见过他，他在利世小姐失踪前不久猛烈追求过她。” “……” 有马贵将明白了金木研没说出来的话。 一个ccg一等搜查官，明目张胆地追求大喰，这是怎样的作死精神。 金木研严肃起来，“ccg搜查官有豢养喰种的权力吗？” 有马贵将：“……理论上没有。” “那就好。”金木研一脸安心，“那个人还说，要利世小姐为他生一百个孩子。” 有马贵将无话可说。 还能说什么…… 搜查官里的败类，白日庭的耻辱吗？ 金木研用戴着眼罩的脸恳求有马贵将：“请有马先生务必抓住这样的害群之马！” 有马贵将问道：“还有其他关于他的情报吗？” 金木研见他主动询问，马上抖了旧多二福的底：“他和嘉纳医生既然有密切关系，想必两人都想要研究如何把人类改造成喰种，有马先生往这条路查就可以了。” 把人类改造成喰种…… 有马贵将的眼底闪过一抹深思，旧多二福与他同出白日庭，表面上是ccg的搜查官，其实都是v组织里的人。凡是从白日庭出来的人皆是半人类，寿命短暂，不难想象他们为何追求成为喰种，因为喰种寿命长于正常人类，又有能够修复衰老内脏的能力。 “金木研，举报嘉纳明博的人是你吧。” “是……” “你又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 “……” “别想在我面前撒谎。” “……” 金木研闭上嘴，在有马贵将面前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有马贵将见他不肯说出秘密，也没有逼迫他，“你可以走了。” 金木研惊讶得像是在看陌生人。 有马先生有这么好说话？ “等你加入ccg，我什么都会知道。”有马贵将没有把他的表情放在心上，漫不经心地开口，“珍惜你现在的时光吧，独眼喰种。” 金木研被他的话吓得飞快地跑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没了人，有马贵将用手机联系了白日庭。 “明天召回所有ccg在职的一等搜查官，进行突击检查。” “呃，有马先生……什么意思？” “我要考察有没有能升职的人员。” “好的。” “对了，记得准备好医疗人员，万一抢救不及时就不好了。” “……” 手机那头的人战战兢兢起来。 有马贵将吩咐下去后，不再管那头的人有多为难，打开电视机，看每日新闻。 敢在他眼皮底下做肉体试验，旧多二福。 你倒是很有能耐。 第114章 突击检测 整整一个星期, 旧多二福都处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状态。 别说是雾岛董香找不到，就算是知道他身份的掘千绘, 也没有把握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找到对方的行踪，只能暗暗去查对方在ccg的更多底细。 而金木研在等待有马贵将的处理。 要是有马贵将没有行动, 代表旧多二福只是一个小人物, 他就直接去抓旧多二福。 如果行动了…… 那更好。 他会去痛打落水狗, 看情况给予对方十分之几的命。 此时的旧多二福完全不知道他已经被神代利世扒了名字, 还被金木研告了密, 除了日常的学业和ccg的工作，他的时间全用在研究移植喰种器官的事情上。对于普通人而言，单是做一件事情的表面工作就足以使他们精疲力尽, 但是对于天才而言, 这些全是顺手而为的事情。 旧多二福就是这样的天才。 假如给他一个展现自我的舞台, 他定然能够如迹部景吾那般万众瞩目。 偏偏他出生在白日庭, 又是和修家的私生子，太过聪明会被戒备, 太过愚蠢会被舍弃。从小到大的监禁经历让他学会伪装, 利用平庸的假象来换取自己可怜的自由。 之所以是可怜—— 因为他到十六岁才走出白日庭, 而一个普通半人类的寿命只有三十多岁。 他唯一的朋友就是小时候认识的神代利世。 出于某种“怜悯”，他被同父异母的哥哥放了出来, 享受高中和大学的生活。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永远无法用自己真正的姓名生活, 他的父亲不承认他是“和修”的一员。 旧多二福是对方的污点。 外界没有人知道他显赫的家庭背景, 他的侄子是ccg的准特等搜查官和修政, 哥哥是ccg的局长和修吉时，父亲是ccg的总议长和修常吉，祖父是前ccg总议长，库因克的最早开发者——和修吉雨。他在白日庭可以被当作公子来看待，在外面却只能顶着“旧多二福”这个伪造的名字生活。 哪怕是一等搜查官也是他的哥哥施舍给他的职位，为的是不让他连生活费都没有。 他恨透了这一切。 恶心的施舍，恶心的……亲人。 冰冷的地下研究所里，旧多二福仍然温柔地抚摸着神代利世的头发。 “利世，你知道我小时候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逃走吗？” 失去神智的女子坐在那里，双眸无神，任由她的青梅竹马摸她的头。在一次又一次的摘取内脏和赫包的过程中，她的身体受到了极大的损害，意识封闭，隔绝了外界的疼痛。 也唯有这样的状态，旧多二福才会放心的在她面前自言自语。 “我啊，根本逃不出那个牢笼。” “你可以出去，产子者的重要性只体现在成年后，这段长大的过程反而是你的自由，而我不行，每一个半人类都不能在无法自保的时候出去，我们的身体异常很容易暴露，一旦被社会发现了半人类的存在，ccg就会承担巨大的风险……” “利世，你看，你和我表面上一样光鲜亮丽……” 他的手指托起利世精致的下颌，看着对方娇美苍白的面孔，目光里的占有欲和绝望混合。 “我的内脏已经走向衰竭了。” “我二十一岁，可笑的是我的身体器官接近五十岁。” “为了改造这具走向老年的身体，我暗地里资助嘉纳明博的实验，混迹在喰种里，搜寻一切可以捕捉的猎物，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延长寿命活下去。” “我想……活到能够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天……到时候我们结婚，生孩子……” 后面的话越来越模糊低沉。 旧多二福却露出幸福之色，面容带着小丑般不变的笑意。 扭曲而疯狂。 精神世界里，神代利世抱膝而坐，麻木地听着这些话。内脏正在慢慢修复，在修复完全之前，旧多二福不会再带给她痛苦，反而会给予她短暂的喘息时间。 她的大脑空白，不想去思考这些话的内涵，不想去思考小时候帮助她的二福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个世界……不是正常的。 抚养她的神代叉荣教导她内敛，想活下去就要改变自己。 不能适应。 就会被吃掉。 神代利世努力守住最后的精神防线，让自己不在日复一日的痛苦中崩溃。 金木君……一定会来…… 到……时候……她……再收拾……二福…… 二福……你……这个混蛋…… 她的身体一颤，把头埋在膝盖上，面孔狰狞，腹部的剧烈疼痛再次席卷全身。大脑自我保护，想起金木研教导她的方法，一连串让她能够懵住的减法浮现在心头。 “1000……减去7……等于……993……” “后面是……986……979……972……9……65……” 她已经懒得管有没有算错了。 算下去就行了！ 在以为疼痛又要持续一个晚上的时候，外界的移植手术停止下来。 旧多二福戴着手套，身穿沾血的白大褂，倚靠在手术台旁，笑眯眯地问道：“呀，白日庭的老师怎么来找我了？我记得我从那边毕业了啊。” 手术台上，一个被剖开腹部进行器官移植的人类少年在呼吸器下渐渐没了呼吸。 血水沿着手术台流下。 旧多二福看了一眼就把手术刀丢回了盘子里。 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显示被中止内脏移植手术的人类在昏迷中死亡。 他没空再管自己浪费的试验品，惊诧地说道：“明天召集我回白日庭？什么意思，有什么新的任务需要这么郑重的吗？” 一般有任务也是在ccg本部大楼里碰个面就行。 与他沟通的老师语重心长：“你要珍惜机会，有马先生说要考察所有白日庭的一等搜查官，这可能是你们的升职机会。” 旧多二福马上把态度改成恭顺软弱，“是，我会努力，虽然……感觉升职的可能性不大。” 一等搜查官之上，是上等搜查官。 老师安慰了他几句，没有再透露更多的信息了。 结束通话后，旧多二福做实验的心情没了，半人类比人类强大不止一两倍，以他的实力想要成为上等搜查官不难，但是他不能拿出全部的实力，这会暴露他每天在ccg划水的事实！ 有马贵将是能轻易糊弄的人吗？ 不是。 那是目前管着他全部工资和任务的顶头上司啊！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的手指戳着手术台上失去生机的烂肉，“该怎么骗过去？” 整个v组织的人，他最怕面对的就是有马贵将。 这人敏锐到变态。 白日庭吹嘘了十多年的“不败搜查官”，教科书一般的人物。 “装病，不不……太假了，我打断自己的腿？”旧多二福开始陷入碎碎念，“还是太假了……我今晚去驱逐几个喰种，然后住进医疗部不知道可不可以……” 然而违背有马贵将的命令的下场让他打了个寒颤。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扎根在心底，无法抗拒。 旧多二福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太晚了，必须养精蓄锐才能保证明天不出现纰漏。 把尸体丢在手术台上让手下处理，他去了关押神代利世的地方，为对方整理仪容，亲了一次脸颊，“利世，我明天再来看你，好好休息。” 关上大门，他脚步轻快地走了，浑然不知道明天会面对什么事情。 白日庭隶属于ccg名下，对外一直宣称是收养孤儿，从小进行战斗培训，凡是白日庭出生的人员作战能力都很强。唯有他们内部的人明白“强大”的来源，他们是半人类，白日庭恐怕是全世界唯一培养半人类作为喰种搜查官的地方。 这类喰种搜查官在白日庭“毕业”后，基本都会加入v组织，效力于ccg。有马贵将不是v组织的首领，然而不管是v组织还是白日庭的人都在他面前乖巧至极。 这一天，白日庭召集了所有庭内出生的一等搜查官。 人不多。 总共六个，四男两女。 面对可能“升职”的消息，他们大多数面色凝重，没有把考核想得太容易。 ccg官方升职的条件是战功！ 在战功不够的情况下，另一个方法就是受到上司赏识了！ 旧多二福站在里面，看出这些人隐含的激动，闲得无聊地想道：“白日庭里一堆想要得到有马贵将赏识的小家伙，也没看他对几个人另眼相待过。” 白日庭的战斗天才很多，但仅此而已。 上午十点整，在几个白日庭的老师的小声议论中，有马贵将如约从外面走入白日庭，身上的白风衣不变，手提着让喰种闻风丧胆的手提箱，而他的身边没有跟着任何部下。 当他走到六人面前时，老师们看了几眼，不再继续围观。 另一个白日庭的负责人走出来，“有马。” “芥子先生。”有马贵将对年龄比他大的黑衣老者说道，“我来测试这些人。” 芥子先生说道：“辛苦你了。” 转过身，他看向六人之中的旧多二福，“二福，没有把白日庭的知识都忘了吧。” 旧多二福被他单独拎出来说话，颇为不满：“没忘记。” 感觉到有马贵将扫来的目光，旧多二福把所有的危险性都收敛得严严实实，身上的血腥味也早就没了，站在白日庭里的他只是一个被“特意照拂”的和修私生子。 芥子先生对有马开了一个小玩笑：“需要讲什么开场白吗？” 有马贵将说道：“不用。” 手一松，手提箱掉落在地上，微微沉重的声音仿佛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芥子先生问道：“要用库因克武器？” 有马贵将很平静地说道：“为了达到最好的测试效果，我已经提前安排了急救人员。” 旧多二福的眼皮直跳，今天的测试竟然要用库因克武器！ 果不其然—— 白色死神打开了手提箱，拿出了库因克武器——幸村1/3。 看见是这个武器，他听到身边的人都稍稍呼出一口气，刚才被吓得不轻。幸村1/3是新手级别的库因克武器，每个白日庭出去的人都有一件档次差不多的，不会出现武器上的碾压。 “就这样吧，拿出你们的武器。”有马贵将说完这些，然后对芥子先生说道：“这里有我就可以了，芥子先生可以去忙别的事情。” 这是驱逐令。 于是他们唯一的保护伞和蔼地看了众人一遍，“加油。” 他双手背在后面，悠哉地走出去。 第一个人已经握起武器，迎战有马贵将，没到一分钟就发出了惨叫声。 “年轻人，活力不错。” 芥子先生听着这些声音，面不改色地路过不远处待命的急救人员。 今天的有马充满了为人师表的想法啊。 下次可以向上头建议，多塞几个徒弟给有马的搜查班，不然这些“新人”可能扛不住。 十分钟后。 前面五个人全部“阵亡”了。 急救人员忙个不停地给他们做急救措施，地面的血染红了一片。包扎好明显的伤口后，他们手脚麻利的把人放上担架，逃一般地抬着就跑了。 死神太可怕了！ 旧多二福站在原地一脸懵逼。 他后悔了！ 为什么故意留到最后，第六个还不如第一个呢！这样就不用单独面对有马贵将了！ 他看着对方沾着血的幸村1/3，再僵硬地看向武器的主人。 这真的是b级的武器吗？ 有马贵将给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场，从十米开外的地方向他走来，宛如实质化的气场带给人可怕的威慑力，旧多二福甚至产生了逃跑的冲动。 这就是做过亏心事的下场。 有马贵将仿佛看穿了他想尽快结束战斗的想法，眉眼间的积雪融化少许，变得温和起来。 “你放心，幸村1/3只带了一把，不用害怕，攻击过来。” “……” 就算您这么说，他也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啊！ 旧多二福终于明白那些听到对方名字就又恨又惧的喰种的心情了。 咬咬牙，他用笑脸说道：“可以放弃吗？我其实不太想升职，面对不可战胜的人，保留战力是最好的方法——吧？！！”后面的尾音直接变调，惊恐万分。 回应他的是迎面而来的幸村1/3！！！ 以及——死神冷漠的宣判。 “不行。” 库因克武器上的血腥气不浓，却在恐怖性上压倒一切！ 那是无数喰种死亡的气息…… 第115章 关系回暖 事发突然, 旧多二福没有想到他不给自己留时间，身体的防御本能被激发, 迅速用自己a级的库因克武器架住幸村1/3，巨大的力道顺着武器交锋的地方冲来！ 两把武器恰巧都是刀型！ 但是, 有马贵将的一击岂是那么好接的！ “啊！” 旧多二福的手臂肌肉颤抖, 马上卸去力道, 放弃正面对抗。 正面对抗有马贵将？ 别傻了！ 他就没见过第二个能在有马贵将手上撑下来的人！ “有马先……！！” 旧多二福每次想开口喊停, 长刀状的幸村1/3就代替有马贵将没有说出口的话, 冰冷而锋锐的滑向危险的地方，一旦旧多二福想装弱，就得面临着可能缺胳膊断腿的结果！ 旧多二福一点都不想成为废人！ 现在的医疗水平也没有高到可以把短肢完美续上, 不留任何后遗症的方法！ 他心头狠狠一跳, 身体反应力也拔高到最强, 躲避有马贵将的单方面虐杀。可是他再快, 也没有有马贵将快！在他想要跨出有马贵将三米范围前，有马贵将的身影就出现在面前, 正对着对方, 令旧多二福仿佛是主动上前讨教一般。 还有路过的人感慨一句：“这位前辈好勇猛啊。” 旧多二福差点哭了。 勇猛什么啊！ 他跑不掉, 躲不开，被打了还不允许开口求输！ 别的一等搜查官大概一两分钟就结束了战斗, 轮到他，十分钟都不给他结束！ 有马贵将一边“指导”他, 一边淡然的说道：“战斗经验过得去。” 旧多二福尚未苦笑就被对方用刀背击中了手腕, 武器脱手而出！武器飞出去没多远, 有马贵将伸手握住，又投掷了回去，正中倒在地上的旧多二福的头旁边！ 相距不到1cm！ 旧多二福侧头看刀刃，汗毛都竖立起来了！ “起来。” 有马贵将提着幸村1/3往他那边走去，身上的寒气不减反增。 “继续。” “是……” 旧多二福笑得比哭还难看，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接受对方全方位的打击。他开始怀疑自己拿的到底是不是a级武器，对方的b级上一个缺口都没有啊啊啊啊啊—— 二十分钟过去，地上多出一具挺尸的人。 什么隐藏实力都没有屁用。 旧多二福这点力量完全没有被有马贵将放在眼里，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任何躲藏和掩饰毫无意义。本来有马贵将以为对方敢搞事，至少有不怕他的本领，然而事实让他失望了。 “只有这样的程度吗？” “……” 旧多二福头一歪，不用装，直接昏厥过去了。 有马贵将暂时放过他，把幸村1/3收起来，提着手提箱便去了白日庭的里面。 见他停手，急救人员训练有素的把旧多二福给送去治疗，前后总共加起来，六个一等搜查官在有马贵将的手上都没有支撑超过一个小时。 这还是有马贵将严重放水的结果。 毕竟半人类没有喰种耐打，无法自动修复伤口。 有马贵将离开白日庭有一段时间了，再加上旧多二福不是零番队的成员，他便把查旧多二福的事情交给了白日庭的芥子先生。 “芥子先生，查一查旧多二福这几年干了什么。” “二福？” “芥子先生应该比我了解他。” “好，我知道了。” 黑色帽子的老先生平静的接下这个要求，然后对有马贵将说道：“有兴趣讲几堂课吗？” 有马贵将拒绝了，“我没时间。” 怎么来的，他就怎么走了，丝毫不拖泥带水，只追求结果。 在回去的路上，有马贵将考虑了三秒，是否把消息捅出去，让v组织的人把神代利世抓回来。不过距离金木研加入ccg的日子不远了，他打消这个主意，关键时候不想出任何问题。 神代利世也好，旧多二福也好……那些喰种也好…… 这些都没有意义。 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培养出独眼之王。 在东大那边，金木研等了一天就迫不及待的发邮件找有马贵将。 简短的回答，字字千金。 金木研没想到他这么给力，惊喜连连，赶紧再发邮件： 第二条邮件回复。 金木研可以百分百肯定了，旧多二福被有马贵将揍了一顿。 他等不下去了，马上联系掘千绘：“掘小姐，请告诉我旧多二福的住址！” 掘千绘在电话里纳闷：“你要去找他吗？容易打草惊蛇。” 金木研肯定道：“他受了伤，我去抓他！” 掘千绘：“？？” 这又是哪里来的情报！ 可惜金木研再怎么想要打闷棍，最后和月山习前往二十区时还是扑了个空。 旧多二福的宿舍无人。 金木研没有破门而入，确定人不在，他就按耐住急切的心情与月山习去了古董咖啡厅。雾岛董香没有那么多考虑，说道：“我盯着那里，一有人我就去抓他！” s级喰种还不怕一个区区一等搜查官！ 月山习坐在旁边，“按照掘的消息，他不是那么经常去宿舍，而其他居住地点不明确。” 金木研烦恼的说道：“如果他被内部审查就糟糕了。” 雾岛董香没听懂：“哈？” 月山习愕然，联想到了嘉纳明博的事情，“你又举报了？” 金木研说道：“什么叫做‘又’，我不过是想ccg的人投诉他们内部有搜查官徇私枉法，豢养喰种，这样的人怎么配当一个合格的搜查官。” 月山习对他举报的爱好叹为观止，“不愧是金木。” 金木研接受对方的夸奖。 能不自己出力，又能坑对方倒霉，何乐不为。 “唉。”金木研想到下落不明的神代利世，叹了一口气，“希望他没被监禁，最好留了后手，万一利世小姐被他给饿死了怎么办。” 月山习：“饿死算了……” 美食家内心冷漠脸，诅咒神代利世别活着出来。 雾岛董香听见月山习的酸气，不乐的说道：“美食家，你是不是忘了利世是他男朋友啊。” 月山习神色无辜，“我什么都没做。” 雾岛董香腹诽：“你就是巴不得利世死，然后抢对方的男朋友！” 在他们争吵起来后，金木研继续发邮件给有马贵将，想要了解更多的情报。隔着一个手机，他对有马贵将的惧怕感少了很多，大部分话都敢讲出来。 然而有马贵将不愿意透露更多的情报，用邮件发了一张考卷过去。 就算和对方的关系回暖了一些，金木研看见考卷就牙疼。 第116章 考试 和心理测试不一样, 这张考卷出乎预料的简单。 因为问题都是围绕着喰种的。 例如：如何判断喰种的身份、喰种袭击人的特征有哪些等等。 这些对刚接触ccg这个职业的普通人来说很难，但是身为ccg的驱逐对象, 金木研表示这些太容易了。雾岛董香看见他在用手机写什么后，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换了个位置坐到了金木研身边, “我来我来！这些问题好简单！” 月山习支起下巴, “ccg的考试一如既往的在针对喰种啊。” 居然连怎么杀喰种的问题都有。 当金木研唰唰填完这些答案发给有马贵将后, 有马贵将给了他一个无情的批判。 【你是想要进喰种收容所。】 【……】 好吧, 这次的答案又太详细了，简直是喰种在做问卷调查。 金木研抑郁。 雾岛董香误以为这些是考试内容，兴奋地问道：“如果考过这些, 我是不是也能进ccg？” “前提是你能通过ccg的检测。”金木研对她说出ccg的要求, “ccg对外招收人, 不仅需要笔试, 面试，格斗测试, 还需要相当高的文凭, 难度高过考国家公务员。” 雾岛董香没有泄气, 反正开起了玩笑，“我明年努力考东大。” “……你加油。” 金木研对董香的平时成绩狐疑了一秒。 上辈子, 貌似董香考入上井大学就拼尽全力了吧？ 月山习笑吟吟地给雾岛董香拆台：“雾岛小姐，临时爆发虽然有用, 但是日本高校经常以偏差值为录取的重要标准, 有时常常是唯一标准, 你的偏差值有60以上吗？” 雾岛董香怒视他：“你少瞧不起人！我超过60了！” 月山习微微勾起唇，对她一句话暴露偏差值只有六十几的事情感到愉悦。他的手指微翘，指了指金木研：“我实话实说罢了，金木今年的入学偏差值在80以上。” “八十多！！” 雾岛董香内心卧了个槽，瞪向金木研，对金木研的好感瞬间清零。 这根本不是人！ 在她的学校里，偏差值70的人已经是牛得一逼了。 金木研满脸平静，“这个数值很正常吧，东大新生的平均偏差值在73，没有八80以上的偏差值怎么可能代表新生成为年级第一。” 偏差值是日本人对于学生智能、学力的一项计算公式值。 这个数值与试卷难度无关，也与考试人数无关。 一般以50为平均值，75为最高值，25为最低值，仅有少数学生才可以达到75以上。简而言之，偏差值在40以下是学渣，50左右是成绩过得去的普通学生，60以上是优等生，考重点大学有希望，70以上有希望冲击东京大学和京都大学。 如果达到了80…… 恭喜你，日本全部的大学都为你敞开大门。 即使是传说中只有外星人能考入的东大理科三类也能进去！ 月山习感叹道：“金木，你有忍足家的背景，不考理科三类太可惜了，每年理科三类的学生太少，校方都在考虑要不要接纳留学生了。” 金木研对此无动于衷，“我没有学医的兴趣，而且理科三类不等于医学部，等到大三还可以选择专业，到时候再考虑这些事情吧。” 发现雾岛董香眼红得要瞪出赫眼，他顿了顿，把仇恨值拉到月山习身上。 “月山学长不也一样吗？” 东大闻名的几个学霸里，迹部景吾算一个，月山习算一个，然后还有一个他不认识，但是同样在学生会里工作的大三学长柳莲二。 月山习说得风轻云淡，“我可是月山家的人，没有这点成绩怎么行。” 听着他们的交谈，雾岛董香满脸悲愤地走了。 “我去擦桌子！” 静默几秒，金木研和月山习统统笑出声。 不过金木研有点良心，很快咳嗽一声，忍住了会刺激到雾岛董香的笑意，“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了，月山学长，下次我得到准确情报再找你帮忙。” 月山习在桌前微笑，“没关系，我很闲，很乐意陪你出来逛一逛。” 在说完这句话后，他的手机轻震，拿出来一看。 系璃的来电。 月山习不动声色地挂断电话。 “金木，你加入ccg后需要一套专门的作战服，不然赫子很容易刺穿制服，留下不该有的痕迹。不知道你今天有没有空，我可以帮你制作，只需要量取你的身体尺寸。” “麻烦你了。” “你在颜色和款式上有什么要求吗？” “有。” “你说，我会记住。” “请不要让我露太多的皮肤，我会感激不尽。” “……” 月山习尴尬，满脑子勾画的露肩、露腰、露背的衣服幻想被戳破。 金木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有时候想太多了不是一件好事，你说对不对，月山学长。” “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可以走了。” “嗯……” 两人离开了古董咖啡厅，没有浪费白天出来的时间。 酒吧里，系璃趴在吧台上，双手握着手机，“过分，居然不接我的电话！” 说好了陪她去逛街，结果放他鸽子！ 闲得无聊的她看了看白天生意惨淡的酒吧，点开联系人列表，去联系自己的同伴。 然而第二个电话打通了，对方没有二话地拒绝了她。 “不去！” “诗哥……去嘛，陪系璃逛街啦！” “你找美食家。” “他不接我电话！” “你找尼克。” “那个人妖的审美观有毒，而且最近他还在为壁虎的死伤心。” “你找宗太。” “宗太从来不摘下小丑面具，找他没有用，他不会陪我出门逛街，我只有你了！诗哥，陪我，陪我嘛，我什么情报都可以打折告诉你哟。” “你找莲示。” “小莲完全是个冰块脸，找他是带个随身空调啊！” “……” 在四区的诗被她烦得没办法，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你手上有那个白发喰种的情报吗？” “没有哦，这件事情我交给宗太了，宗太的能力比我强，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这么多秘密的，我们小丑组织的人倒是各有神通。” 为了把诗勾出来，系璃低声说道：“附赠你一个情报，独眼之枭在二十四区出没。” 诗说道：“这个消息对我没有用。” 系璃窃笑，明白诗对情报的敏感度太低，“怎么可能没用，独眼之枭好几年没出动了，你觉得能引起对方注意的是什么？” 诗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目前能引起独眼之枭注意的唯有两个人：有马贵将，以及另一个独眼喰种。 前者可能性不大，独眼之枭打不过有马贵将。 那么……就是后者。 “这就有趣了。” 两个独眼喰种要是碰到一起，会发生怎样的混乱。 在金木研和月山习回到东大后，时间只过去了两个小时，东大内不少抱着新买的小说的学生在说说笑笑，可见“高槻泉签售会”已经在如火如荼的进行。虽然东大的人不一定都爱看高槻泉的小说，但是冲着对方鬼才作家的名声，慕名而去排队的人很多。 高槻泉忙得不可开交，签名的态度很认真，还会询问学生的姓名，然后帮对方写上祝福。 这样的体贴也令她收获了一堆新粉丝。 东大建校至今，有资格在东大内部办签售会的作家屈指可数。 翔英社的编辑盐也瞬二也来了，他是高槻泉的出版编辑，见高槻泉如此受欢迎，犹有荣焉。他与高槻泉新聘的助理小姐忙里忙外的帮高槻泉，浑然忘记了几年前在高槻泉家的冰箱看见人肉的惊悚，只要高槻泉不伤害他，他愿意为对方保密。 高槻泉签了半天的名，看上去神清气爽，没有半点疲惫的迹象。与她对比起来，她身边的人都快累趴下了，在连续两个小时的签名后，她最多揉一揉手腕，过一会儿又恢复战斗力。 独眼喰种就是这么精力旺盛。 排队到现在，高槻泉也没有看见金木研出现，心中略奇怪。 她停下笔，好奇的询问宣传部的陪同人员：“你们部门的金木君不在吗？” 对方是个不大的男生，紧张的回答：“高槻老师，今天他请假了。” 高槻泉一脸遗憾，继续自己的工作。 她的大脑开始思考，最近有什么事情值得金木研请假，是为了躲避她？不可能，她是喰种的身份很少人知道；是为了寻找失踪的神代利世？对，外界传闻神代利世是白发喰种的女朋友。 宣传部的人走到旁边打了一个电话，小步跑过来：“金木学弟回来了，您要见他吗？” 高槻泉把笔在手指上转了个圈，“要啊！” 在金木研到来前，一个金色头发的大一学生排队到了高槻泉面前。只见这个少年是一身打扮运动，上半身黄色衣服下半身绿色裤子，这种别人穿得土掉渣的搭配，他却穿地简单大方，色彩明亮，身上带着光明世界才有的开朗气质。 高槻泉忙里抽闲的抬头看他，“请问要写什么呢？” 永近英良欣喜的说道：“高槻老师，请帮我写一句给‘金木研’的祝福语。” “哪个金木？” “金木犀的那个金木。” “好的，我帮你写……祝金木研……嗯，就写祝你前途坦荡，步步高升。” “谢谢高槻老师！” “不客气。” 高槻泉对金木研的朋友弯起月牙般的笑容。 当金木研回到学校，与月山习分开后，他就被入见惠的一通电话喊去帮忙，接手之前那位学长的事情。金木研有点稀里糊涂，作为大一的人，没道理越过那些学长学姐们处理签售会的工作吧？ 但是等他看见高槻泉的笑脸，他马上就明白了，高槻老师希望他来而已。 在排队的人减少了一些后，金木研拿出宣传部准备的冰毛巾和矿泉水，走到桌台前，“高槻老师，休息一下吧，时间来得及。” 高槻泉吐出一口气，用冰毛巾擦了一把脸，再喝口水补充体力。 头顶烈日，就算有棚子遮挡也不舒服。 签售会一直忙到下午四点半，金木研让宣传部的人帮忙请了假，下午没有去上课，专心帮高槻泉处理签售会的一些小问题。他为人处世很生涩，过去没有和这么多的人说过话，几个小时锻炼下来，在接待那些陌生人的时候熟练了很多。 结束后，高槻泉热情的说道：“辛苦你了！晚上一起吃顿饭吧！” 金木研没有居功：“更辛苦的是你，高槻老师。” 高槻泉从椅子上跳起来，挽起他的手臂，“走吧，我对这边不了解，还得靠金木君带路。” 金木研纠结的看着她。 盐也瞬二在他们的背后喊道：“高槻老师，你后面还有事情！” 高槻泉捂住耳朵，“我没听到。” 她迅速把金木研拉离了现场，这可是独眼喰种的“约会”，怎么能被其他事情破坏了。 两人在校外的一家快餐店吃了顿饭，高槻泉对金木研推荐的汉堡十分有兴趣，连续吃了两个巨无霸，这个胃口让金木研莫名联想到了神代利世。 他认识的女性……貌似胃口都很好，只有三井在减肥。 “吃饱了，去哪里散步？”高槻泉把长发扎了起来，后面两个羊角辫，走在金木研身边没有任何年龄上的违和感——就像是没踏入社会的大学生。 “呃，去公园怎么样？” “好啊！” 高槻泉的嗓音永远比金木研来得有活力。 她已经看出来了，只要不踩底线，金木研并不怎么习惯拒绝别人。 一个平时很好拿捏的人。 不，也只有“平时”很好相处吧。 高槻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低头一笑，嘴角诡谲，心道：“金木研，要小心啦，第一场测试开始了，让我看看你这个被有马贵将称之为潜力比我高的人……到底有什么能耐之处。” 散步是一件很悠闲的事情，看着树木和鲜花，行走的平静的角落里。 唯一破坏他们继续散步的就是某些出门捕食的人了。 “这两个人的味道……” 都好奇怪。 但是都……似乎好好吃…… 一个躲在东京地底两个月，饥饿到边缘的男性喰种流下口水。 男人走路有些摇摇晃晃，在兜帽下的双眼狰狞，脚步缓缓靠近两人身后。他饿到了失去理智，忘记了是谁在耳边说“这边有吃的”，只知道一定要吃掉这两个落单的人。 不然…… 他就要饿死了。 第117章 谁是弱小 金木研忽然反握住高槻泉的手臂, 扭转越来越偏的方向，“高槻老师, 我知道那边有一家书店，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 高槻泉没有反对, “随便哪里都可以, 我今晚全随你啦！” 金木研无奈道：“高槻老师, 你是女性, 不能这么和一个男生说话。” 高槻泉立马变得忧郁起来, 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小辫子，“我至今没有男朋友，是因为我说话太直白了吗？我天天宅在家里, 认识的男生不多, 我觉得金木君的性格很好, 下意识就想亲近一二。” 金木研过去也是一个宅男, 理解对方的心情：“高槻老师可以和外界多多接触。” 高槻泉摇头，“不要, 没有共同语言！” 何况她很忙的啊！ 她十四岁建立青铜树组织, 也正式开始写作生涯, 白天赶稿子，晚上赶场子, 还得用“艾特”的身份伪装成青铜树的干部来混迹组织，忙得完全吃不消。 “小姐……” “金木, 后面有谁在喊我啊？” “你听错了。” 金木研听到后面陌生人的呼唤, 心中一紧, 带着高槻泉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可是的脚步声急促起来，那是迅速靠近的意思！ 金木研把高槻泉往后一拉，挡在对方面前，冷冷地看着跑过来的男子。 男子咽了咽口水，“我没有恶意，感觉像是看见了熟人。” 他强迫自己的目光从这个明摆着不好惹的少年身上移开，对方再美味也不好接近。他看向只有一米五几身高的高槻泉，被对方白嫩的皮肤和散发的气息深深地吸引了，“这位长得很可爱的小姐……有点像是我的养女，我可以问一问你的名字吗？” 高槻泉捏住鼻子，躲在金木研后面，“我叫高槻泉，不是你的养女哦。” “还有……大叔，你身上好臭啊……”她说着话，眼神多出一丝丝嫌弃，“简直像是下水道的老鼠的味道，还是快点回去洗澡比较好。” 金木研不知道她的话的意义，对方却被突然刺激到了。 【老鼠。】 这是二十四区的喰种们的代名词。 肮脏的，生活在地下世界的……不能见光的生物！ 男子沉默片刻，声音干哑得好似几天没喝水：“你知道我的养女最后在哪里吗？” 在深褐色的兜帽下，他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她在我的胃里啊。” 那是他两个月前最满意的食物。 男子迫不及待地等着两人发出尖叫声，然后在他们慌乱之中吃掉他们。 然而—— 金木研面无表情：“哦。” 高槻泉指责道：“好没创意，要说恐怖故事吓人，也不能说这么没创意的话。” 男人懵住：“没、没创意？？” 高槻泉用读者的口吻说道：“就是呀，我都猜到了。” “金木君，我们走吧。”高槻泉摇了摇金木研的手臂，“这个大叔好无聊，专门说冷笑话。” “嗯。”金木研带着她往书店的方向走去。 男人从这不对路的反应中回过神，大喊道：“你们别想走！” 见两人脚步不停，男人气疯了头，爆发出常人没有的速度冲过去，袭击两人，“也只有你们这些生活在光明下的人，才会把我的话当作笑话！等你们死后就明白了——” 高槻泉微笑。 金木研猛然转过身，踹出一脚，把人踢飞！ 兜帽在风中被吹开，男子往后飞去，惊恐的神色与诡异的赫眼出现，金木研瞬间捂住了高槻泉的眼睛，不让对方看见喰种的眼睛长什么样。 高槻泉没有动，“金木君？” 金木研看着那边痛苦呻吟着想要爬出草丛的男人，“没事了。” 他放下手，拉着高槻泉想要离开这里，但是高槻泉不肯，拿出手机说道：“我得报警，这个大叔竟然敢袭击我们两人，东京的治安太差劲了！” 金木研：“！！” 男性喰种脸色大变，想要逃跑，奈何那一脚踹中腹部后，让他在饥饿中最后的力气都没了。 他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绝望地说道：“求……求你们不要……” 金木研有点恼恨对方说的事情，但是看见喰种饥饿消瘦的脸庞，忽然就明白对方为什么敢在天黑之前跑出来袭击他们了——这个人太饿了。 饿到被踹一脚就爬不起来的程度，恐怕是一两个月没有进食了。 他不愿意让警察插手这件事，稍微制止了高槻泉：“算了吧……” 高槻泉笑道：“金木君太心软了。” 仿佛是看在金木研的面子上，她放过了这件事情，把手机收回，“好，这次放过你喽，大叔，下次不要袭击路人。”没管那个草丛里的男人有多高兴，高槻泉的眼角一瞥，看见了提箱者的到来，“咦，那边是什么人？ccg的搜查官吗？” 男性喰种突然浑身僵硬。 再下一秒，他的后背被利器贯穿，死之前听到了一句搜查官的话。 “驱逐完成。” 当着金木研和高槻泉的面，那个穿着白色制服的提箱者完成了职责，不悦地看向围观的他们：“你们该走了，下次记得报警，不要为这种残渣心软。” 跟踪着喰种的搜查官，早一步听到了少年对少女的规劝。 金木研沉默。 高槻泉说道：“这是杀人呀。” 搜查官嗤笑一声，把武器抬高，拉起了男性喰种残破的身体。 “你们自己看看……这算人类吗？” 血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第一时间，两个人闻到了这股“食物”的味道。高槻泉还好，捏住了鼻子，没什么想法，而金木研就没有办法遏制住增长的食欲了，眼罩下的赫眼红得滴血。 在男性喰种垂着的脑袋要被搜查官抬起时，金木研从短暂的恍惚中惊醒，挡住高槻泉的视线，“高槻老师，这种事情交给搜查官，我们走吧！” “哎哎？？” 高槻泉想再看下去，却被金木研拽着跑开了。 远离了那片地方，金木研刚要松口气，高槻泉突然被石头绊了一跤，跌坐在地上。 “疼。” 她满脸苦巴巴，手捂住膝盖。 高槻泉今天没穿裙子，而是七分裤，裤子幸好没破洞，只是多出一条划痕。 又是一股血香出现。 金木研要疯了，为什么接连不断有刺激他的血味。 高槻泉的味道比刚才的男性喰种要淡不知道多少倍，但是离得近，血之中有着让人着魔的魅力。金木研几乎没有办法克制食欲，咬住牙，“高槻老师，伤得严重吗？” 高槻泉迅速变成开心脸，“没有呀，骗你的，只是划了个小血痕啦。” 她自顾自地站起身，还跳了两下，“走吧。” 金木研木然。 到了书店后，金木研心不在焉，时不时地看向在和老板聊天的高槻泉。书店的老板认出了高槻泉的作家身份，高兴得要命，与高槻泉聊起对方的新书内容。 他收回视线，忍住没有发邮件给月山习，他最近的食量已经超过寻常喰种了。 能不吃那些肉的时候，就尽量不吃。 高槻泉聊完了，跑过来找他：“金木君，书店老板说允许我们免费拿一本书哦。” 金木研垂下右眸，“谢谢高槻老师了。” “你怎么看上去不对劲？” “没有。” “是饿了吗？我看你晚上吃的好少，几乎只碰了薯条和咖啡。” “抱歉，我肠胃不太好。” 金木研的神色平淡，没有露出任何饿了的迹象。 “高槻老师真的不需要创可贴吗？”金木研望向她的膝盖，裤子遮住了伤口。高槻泉满不在乎地弯腰挑选书籍，嘴上说道：“不需要啦，小伤口很快就会结痂。” 各自挑了一本免费的小说，金木研与高槻泉出门时才发现天色晚了。 “晚上了呢。” 高槻泉仰头看着天空，随着城市的发展，灯光宛如星星，照亮了天空的一部分。 夜晚是人类休息的时间，也是喰种出没的时间。 “今天和你逛街很开心。”高槻泉提着购物袋，站在金木研面前，“当然啦，意外也很刺激，我写小说最需要的就是灵感和刺激了，希望还能有下次呢。” 金木研拒绝再看见死亡：“这样的事情一次就够了，太危险了。” 高槻泉漫不经心道：“也对。” “我走了。” “再见。” “金木君回家要小心，我的助理开车来接我啦。” “我会的，也请你注意安全。” 送别了高槻泉，金木研发现自己离东大只有二十分钟不到的路程，就选择了步行回去。 普通人不敢走黑灯瞎火的地方，他艺高人胆大，反而把夜晚的东京当作白天来走，没有把那些隐藏在夜幕下的危险放在心上。在他看来，二十四区的危险加在一起也敌不过一个有马贵将，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怎么克服饥饿，减少会提高rc细胞的进食行为。 可是常年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时候。 这条路上的人慢慢变少，直到没有人，金木研没有留心那些，习惯了黑暗与寂静。 突然，黑夜下折射出羽赫的血光！ “轰！” 宛如子弹般充满撞击力的羽赫轰到他身上，把他撞飞！ 金木研整个人砸入了道路旁停靠的轿车里。 玻璃破碎！ 车门变形！ 汽车尖锐刺耳的报警声响起！ 伴随着强烈的风声，一个紫色短发的桀骜少年从高楼上跳下，“听说你和神代利世有关，怎么一个个喰种都喜欢和人类相处，全部都堕落了啊！” 青铜树的干部，雾岛绚都落在地上，脚底的地面龟裂。 他往金木研的所在走去。 “告诉我神代利世在哪里？我或许无法饶你一命，但是可以让你死得简单一些。” “……” 砸进轿车里的人类却手臂一推，打开了车门，完好无损地走了出来。 雾岛绚都诧异地扬了扬眉，嘲讽地说道：“看来还不是一个随便的小货色，也对，神代利世好歹是暴食者，看猎物的眼光不能太差。” 他仍然不认为金木研是喰种。 在来之前，雾岛绚都得到了组织里的最新情报，情报上说神代利世在失踪前待在古董咖啡厅，平时与一个人类学生有点关系，可能是还未下手的捕猎对象。古董咖啡厅的人不好惹，他不愿意单枪匹马过去，那样容易正面碰上他的老姐，还有一点…… 与他同为干部，且达到半赫者级别的壁虎可能就死在古董咖啡厅的人手上。 雾岛绚都心中敲响了警钟。 壁虎的实力不在他之下，这样的人却在去了二十区后无缘无故地死去，死了不说，居然还那么倒霉的被送到了拍卖会上，当作“残羹剩饭”来拍卖。 他傻了才去古董咖啡厅。 神代利世是青铜树点名要抓的对象，这是他的任务，他必须尽快完成。虽然古董咖啡厅的一群喰种不好惹，不代表他不能对神代利世身边的其他人下手。 那个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十八岁大学生，被灰尘呛了几口后，说道：“你问……利世小姐吗？” 雾岛绚都见他愿意说，不客气道：“废话，就是她！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金木研拍了拍灰尘，“我还确实不知道。” 雾岛绚都的眼神充斥着杀意，双眸皆是赫眼，“不知道？我不信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能在暴食者手上活那么久，她很少对一个猎物付出几个月的耐心。” 金木研懒得和这个小鬼计较，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雾岛绚都大笑道：“你想找人求救？在那些搜查官到来之前，我就能杀了你。” “怎么可能。” 几秒后，金木研拨通雾岛董香的电话，嘲弄雾岛绚都的天真：“我只是通知董香，有一个叛逆弟弟在大言不惭地想要杀我。” 雾岛绚都大怒道：“你在说什么？！就凭你一个人类！” 手机里雾岛董香听到她弟弟的声音，惊慌地拔高声音喊道。 “绚都！不要和他打！” “嗤嗤——” 又是一片羽赫的破空声出现！ 雾岛绚都的暴脾气根本等不及去听雾岛董香的话，准备把这个人类弄个半死再拷问！在他的背后，色如血，状如羽的远程攻击型羽赫成为一等一的杀人利器！ 晚了。 金木研平静地关上手机，“别怪我，董香。” 最多帮你教训一下不听话的弟弟。 鳞赫从腰后的衣服里长出，与神代利世近乎一模一样的赫子狰狞地张开，又迅速结成网，挡住羽赫的高速攻击。在雾岛绚都愣住片刻的时候，他摘下医用眼罩，左眼闭了闭，睁开，露出独眼喰种的特殊双眸。 他看着对面突然停手的少年，掰了掰手指关节，嘴角勾起残酷的笑意。 “你想要半死还是三分之一死呢，雾岛绚都。” “……” 妈的，哪个贱人提供的情报！ 雾岛绚都不敢置信地盯着对方的独眼，自己大半夜撞上独眼喰种！ 他还不如单枪匹马去挑战古董咖啡厅！ 第118章 短暂恢复 不论强弱如何颠倒, 出手就代表战斗。 金木研不在乎雾岛绚都心里凉飕飕的感受，鳞赫张牙舞爪, 他压低身体，如同弓着身的猎豹对准猎物扑了过去, 把杀意和进食的欲望直白地展现出来。雾岛绚都的瞳孔一缩, 扭头往其他方向跑去, 拉开距离, 羽赫最忌讳的就是近距离作战！ 可是这么一转过身, 他就错过了躲过后面袭击而来的鳞赫的机会！ 一条血红的赫子抽来！ 最可怕的鞭子也不过如此。 巨大的力道能够抽开水泥地，然而无法抽开喰种的皮肤！赫子鞭打在雾岛绚都的背部，雾岛绚都只发出了一声闷哼, 羽赫牢牢护住了脊梁骨, 他顺着力道往远处飞去。 金木研的双腿迸发出强大的力道, 追赶而去！ 雾岛绚都面部冷凝, 停留在一处制高点，那是一座居民楼的顶端。 往下一看, 他就发现金木研在迅速靠近, 每层楼仿佛没有阻碍, 借助赫子攀爬而上，看得人心底发凉。雾岛绚都啐了一口, “不就是独眼喰种嘛，我还真不信有传说的那么可怕。” 羽赫一扬, 再次发动袭击！ “给我去死吧！” 雾岛绚都居高临下地说道。 金木研抬头, 映入眼帘的就是铺天盖地血色的飞羽！ 那是与董香差不多的羽赫, 速度快，爆发力强，但是容易后继无力。 “我不是第一次面对羽赫了，你觉得有用？”金木研低哑地笑了一下，砸开窗户，直接钻进了居民楼里面，又在户主发现之前打晕人，从走廊那边冲上屋顶！他早已不是第一次见雾岛绚都的少年，在青铜树待着的时期，他和雾岛绚都还有过好几次合作。 董香的弟弟有着和董香类似的羽赫。 寻常喰种看见雾岛绚都，肯定拼命拉近距离，好击败羽赫，但是他知道雾岛绚都为了弥补弱点，锻炼了体术，体术不如雾岛绚都的人近距离和对方打是死路一条。 楼顶是陷阱。 金木研分析判断后，仍然闯入了楼顶，瞬间雾岛绚都的身影就从门的上方落下。 双手狠狠地砸下！ 金木研翻身滚过，赫子在他的背后插入地面，固定身体。 接下来是眼花缭乱的近战攻击，雾岛绚都发了狠，非要证明自己能够打败独眼喰种，让那个愚蠢而弱小的姐姐知道他这些年在外面的进步。 在这座楼的不远处，高槻泉坐在一个电线杆上，双腿悬空。 此时称呼她为“高槻泉”其实不合适。 她只穿了一件红色连体帽的小裙子，身上缠满了绷带，连面部也是绷带，眼部黑漆漆的，让人看不见五官。在这个盛夏的季节，能够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还不长痱子的人，也唯有不惧怕严寒和酷热的喰种可以干得出来。 她现在是“艾特”。 青铜树的干部之一，负责援助同伴雾岛绚都。 不过她没急着出面，而是通过这场战斗观察金木研的战斗力。楼顶上，金木研和雾岛董香都没有戴面具，两人外貌在喰种化后极端邪恶，看起来很赏心悦目。 “哎呀，攻击全部被看穿了。”半晌，艾特发出少女一般的笑声，脚丫子在高空中晃了晃。她说的便是雾岛绚都，雾岛绚都长年累月磨练出来的战斗技巧和布置的陷阱失去了作用。 攻击落空！ 战斗呈现一面倒的趋势！ 面对一个看穿你所有攻击方式的敌人，是什么感觉？ 雾岛绚都内心日了狗。 这样的人不是对他非常熟悉，经常打架，就是对方有着得天独厚的战斗意识！ 他不认识对方，答案是后者无疑了！ “可恶——！！”雾岛绚都被他打中腹部，砸在地面上，心中的愤怒反而烧得旺盛。 他吃尽苦头，甚至离开姐姐，在混乱的共喰区生存而得到的力量竟然毫无作用！他怎么可以输给这种有一半人类血统的家伙！喰种凭什么输给独眼喰种！ 雾岛绚都踉跄几步，张开手，在他背后，羽赫绽开得比以往都要明亮刺眼！ 所有的光线似乎都黯淡下去。 唯有雾岛绚都的赫眼和背后的羽赫红得艳丽惊人！ 宛如血天使。 这让金木研想到了当年第一次见到董香战斗的场景，这对姐弟的羽赫一点都不丑陋，即使以人类的审美观去看待，那也是美得出奇。 “很美，和董香一样呢。”金木研说出了真心的想法。 雾岛绚都被他夸姐姐的行为刺激到，连攻击都顾不上了，“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不是说这个人是神代利世的男朋友吗？ “朋友。”金木研说出这句话后，又补充道：“可能董香不承认。” 雾岛绚都感到心情复杂。 老姐没有跨出二十区一步，二十区就自动吸引了这种强大的喰种加入吗？ 他已经把对方划入了古董咖啡厅里的一员。 “现在可不是走神的时候，这一架算是我给董香报仇了。”金木研没有给他发呆的机会，闪身消失，一拳狠狠地揍向雾岛绚都，对付这种离家出走的小鬼，只需要打到屈服就可以了！ 上辈子雾岛绚都竟然敢打董香！ 哪怕这个家伙是为了保护董香，他也绝不容许这种情况发生！ 身为弟弟，就该乖一点！ 雾岛绚都在危机下力量爆发，动用赫包里储备的全部rc力量，羽赫如刀，刺入金木研的鳞赫，金木研的手突破重围，抓住了雾岛绚都的一只手臂，咔嚓一声，折断了对方的右手！ 这只是一个开头。 右手折断后，他在雾岛绚都的疯狂反击下把人打到半空中！ 鳞赫扎在下方，为他支撑起滞空能力，腰部的力量与腿部的力量拧做一条绳子，让他一鼓作气的在几米之上的半空继续厮杀。无需多久，金木研就打碎了雾岛绚都三分之一的肋骨，胸腔的肋骨断裂，雾岛绚都半个胸口下凹，喷出大口的血。 他重重地掉落在地上，伤上加伤，伤势惨烈。 从地上爬起半个身体，雾岛绚都在他的下一波攻击中忍住痛苦，左手按住地面，屈起腿，一脚踢出。可是这个飞踢没有用，金木研到来之前，赫子先一步挡住了前面，坚硬的赫子突然柔软下来，缠住腿，发挥出蟒蛇一样的可怕积压力！ 雾岛绚都惨叫了一声，“啊啊啊啊——” 他清晰地听到了骨头粉碎的声音！ 牙酸的嘎吱声—— 这还不算什么，金木研半蹲在他的面前，手指按住他的脑袋。 “看在董香的面子上，这次不能把你打个半死，不然董香要追杀我了。”金木研嘴里吐出玩笑般的话，仿佛在亲切的与朋友的弟弟交谈，“你看，三分之一死怎么样？” “三分之一死的定义比半死难多了，意味着要将杀死你的行为完成了三分之一……将全身的损伤当作‘死 单位1’，那么如果把身体分做三段，三者所造成的伤害就相差太多了，即便是腿没了，喰种也仍然能够活下去，如果头没了就会死掉……” “如果再考虑，那样的话内脏呢？” “话说回来，内脏的分类比较复杂，比如‘脑袋’的话，一个人也就只有一个，亦或是需要将其具体地分成大脑、小脑、海马体呢……所以啊，就应该是‘骨头’吧。人体的骨头大致有206块，虽然不知道喰种和人类的构造是否相同，但是如果全部折断的话就会死吧？” “骨头是左右对称的，三分之一也显得容易。” “人的身体有206根骨头，把你打成三分之一死的话，除不出一个整数——”金木研嘴里吐出玩笑般的话，“68.6666……这么算的话，四舍五入，69好了。” “不对，看在你这次还比较安分的份上，友情价68好了。” “——综上所述，现在要开始弄断你的68块骨头。” 金木研的脸色变冷，话音落下。 雾岛绚都猛然抽出自己软绵绵的腿，往旁边挪移几米，拿出这辈子最大的力气跳下楼！ 卧槽，这是个不逊于壁虎的疯子啊啊啊！ 背后的人如影随形。 恶寒遍布全身，雾岛绚都从未如此狼狈，强行用断裂的腿逃跑。 这样的行为注定了没有用，他的垂死挣扎变成了彻底的“垂死挣扎”，金木研没花一分钟就追上了他，把他打得再也爬不起来，身上的戾气是他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把黑暗一面释放开来，没有一个认识他的人敢相信他是白天在老师眼里的优等生。 居民楼外尽是雾岛绚都的凄厉哀嚎！ 不少晚上在家里的人都赶紧拉上了窗帘，瑟瑟发抖。 隐藏在黑夜下，危险步步逼近，与普通人无关，只有雾岛绚都一人品尝战斗输了的苦果。 “我不会放过你！！” “咔嚓。” “还有时间嘴硬？” “啊啊啊！混蛋混蛋混蛋！！” “咔嚓——” 雾岛绚都全身的骨头都在悲鸣，想要蜷缩都办不到，还得被迫听着那个人的话：“上手臂已经断了，那么从前臂开始——然后是手掌——前臂由两块骨头构成，刚才这段的那小拇指附近的骨头是尺骨——现在折断的大拇指这一侧的骨头是桡骨——” “手掌的骨头包括‘腕骨’、‘掌骨’和‘指骨’三部分，‘腕骨’包括手舟骨、月骨、三角骨和豌豆骨，以及大多角骨，小多角骨、头状骨和钩骨这八块，这里的骨头分布密集——太麻烦了，不能一次性折断，得慢慢来，三分之一死比半死算起来难多了。” “王八蛋啊啊啊啊啊啊——你——这个——啊啊啊啊啊啊——” “接下来是脚，从‘股骨’开始数的话，和手臂一样共有20块，如果算上籽骨的话有21块，肩胛骨和锁骨——这些算起来有50块了，还差最后的头部。” 金木研计算着数字，沾着血的手指捏住了雾岛绚都的下颌骨。 手指一用力，下颚开始碎裂。 “现在……下颌骨也给我断一部分吧。” “艾特！！”雾岛绚都不再顾忌面子，趁着能说话的最后期间，凄厉的大喊自己同伴的名字！ 艾特没有出现。 空空如也的街道似乎在嘲笑他。 雾岛绚都不再有机会思考下去，剧烈的疼痛让他昏厥过去。 头骨碎了。 金木研收手，“68块，饶过你了。” 在他想要走的前一秒，他看见了雾岛绚都濒临垂死般的羽赫，嘴角不受控制的勾起。 “忘了——赫包还没吃。” 金木研舔了舔指尖的血水，食欲勃发，喰种的思维让他的精神变得扭曲而亢奋。他把人翻过来，撕开衣物，雾岛绚都失去意识的趴在地上。 他俯下身，额前的黑发落在眼前，让他的动作稍微陷入停顿。 黑色黑色黑色黑色…… 停下来。 不行。 不能吃。 这是董香的弟弟，加入了青铜树，在青铜树没有赫包的话会死。 饿了啊……怎么办…… 金木研的左眼直勾勾的盯着赫包，犹豫不到三秒钟，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嘴唇的张开，牙齿锋锐，弯着腰，去触碰雾岛绚都肩胛骨部位的赫包。 在他啃食赫包的电光火石间，一道攻击袭击而来！ 金木研眼睛不眨一下，身体弹跳而起，躲开攻击，翻跃到安全地带，冷漠的看着新出现的人。 全身是绷带的“红衣女孩”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雾岛绚都的身后。 “她”看着金木研。 似乎在绷带下咧开嘴笑了。 与此同时，金木研习以为常的说道：“艾特，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出来了。” “既然你救下他，我就不吃他的赫包了。”他没有出手，身体隐藏在楼房边缘的阴影下，面容模糊，“不过作为代价，请贵组织不要对外透露我的真实身份。” 艾特点了点头。 得到艾特的允许后，金木研转身离去。 走之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与芳村店长的女儿有同一个名字的女孩，艾特的实力深不可测，又可能是芳村店长的女儿，他没有把握战胜她。 以后再说吧。 夜晚空气中的躁动平息下来，城市里的警报声却接连不断的出现。 回到东大的宿舍，金木研锁上门，背靠在门上，双手按住胃部，冷汗直流。这么出去一趟，他的饥饿感不减反增，让他闻到学校的人的味道就有想咬一口的渴望。 幸好没有进入半赫者状态，不然他非要啃了雾岛绚都的赫包来补充自己！ “好饿——” 金木研忍了又忍，痛苦万分。 这份延续了神代利世的大胃口，让他明白神代利世在古董咖啡厅天天喊饿的原因。 实在难受。 想到月山习那边可能有夜宵，他开门冲了出去。 “月山学长！” 从未有哪一刻比此时还要渴望见到美食家。 他刚敲开月山习的门，没来得及对这个男人说上一句话，体内的rc细胞忽然降了下去。这种感觉非要形容，就像是飞流直下的瀑布。 战斗过的疲劳蜂拥而至，让他的身体一个摇晃，差点摔倒。 月山习扶住他。 “金木？” “啊——我的——” 金木研摸着左眼，没有感觉到喰种的力量，问道：“我的赫眼还在吗？” 月山习惊讶地看着他：“没有了。” 金木研沐浴在血腥下的气息一消而空，眨了眨人类的双眸，期盼的看着月山习：“能给我做一份人类的食物吗？不，做一大份吃的，我好饿！快要饿疯了！” 月山习被他的眼神煞住，目光飘忽，走向去厨房给他弄吃的，“我这就去。” 金木研也去了厨房，积极主动道：“我帮你！” 月山习：“……” 金木，你就这个时候会对我热情一点！ 一刻钟后，金木研在丰盛的餐桌前双手合十，对月山习说道：“我开动了！” 月山习捂住眼，不忍直视对方风卷云残的横扫速度。 “你必须学餐桌礼仪。” “不——要——” 吃饭中的金木研鼓着脸颊，说话含糊不清，形象无比的贴切某个暴食者。 月山习叹了口气，走过去，为他用刀叉切开不容易让人类消化的大块肉排。他站在金木研身边，在金木研吃饭的途中，突然叉起一块肉排递到他嘴边。 金木研一口吃下。 月山习幸福的说道：“我帮你喂。” “不要，太慢了。”金木研扫过肉排的餐盘，吃完就向下一个餐盘伸筷子。 月山习考虑到他是人类状态，没有喰种那么强悍的胃，“金木，你的胃消化得了这么多吗？” 金木研大块剁肉，“不管那么多了！” 宁愿撑死，也不当饿死的人！ 室内的灯光下，金木研的脸上溢满了笑容，神采飞扬，生机勃勃。 月山习清晰的意识到一件事情，喰种也好，人类也好，都是对方性格中的一部分。他唯有接受对方全部，才能看清楚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样。 “好，你慢慢吃，我给你准备消食片，你吃完不能立刻睡觉。” “谢谢学长。” “什么时候你能叫我的名字？” “不要，太肉麻了。” “……” 月山习对如何追到金木研感到了无言的绝望。 哪本书都没有告诉过他，他该怎么把自己从枕边的剑变成枕边的人啊！ 第119章 初步合格 白日庭的病房里, 旧多二福手脚打着石膏，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 他艰难地用一只手玩手机。 说是玩也不对, 他是在安排人手保护研究所，还要让人给利世注入药物, 防止他一个晚上不在, 利世通过身体的自我修复恢复体力, 拥有逃跑的能力。 有马贵将把他打成临时瘫痪, 导致他之前的实验计划都乱了。 不能让事情出现纰漏。 “二福。” 在旧多二福把手机塞回枕头下不久后, 病房的门口走入了一个人。黑色大衣的老先生没有带任何慰问礼品地走进来，关上门，神态淡淡, 像是活在上个世纪的老古板。 旧多二福放下防备, 假惺惺地说道：“是芥子先生啊, 来探望我这个升职失败的可怜搜查官吗？” 芥子先生说道：“停止你手上的事情。” 旧多二福的眼神危险起来, 仿佛隐藏起来的利刺都竖起来。 “你什么意思？” “有马察觉到了你在干什么，你要是不想被关起来, 这段时间给我安分点。” “不可能……” “二福, 小觑那个男人的下场, 你不是体会到了吗？” “……” 旧多二福觉得身体疼得更厉害了。 同为半人类，他要是有对方的力量, 也不至于被他那个可恶的父亲无视这么多年。 “好好养伤，其他方面就不用想了。”芥子先生到底是站在他这边的, 对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鬼知之甚详, “有马既然顾忌你的身份, 私底下通知我查你，明面上便不会说什么，你还有时间收尾，别把事情闹得太难看，让我和有马都难做人。” 旧多二福嘴角的弧度降低几分，意兴阑珊地说道：“知道了。” 实验一日没成功，他一日不能与ccg翻脸。 关键点还是嘉纳明博！ 在芥子先生走后，旧多二福的病房重回寂静，他从枕头下再次摸出手机。 一张口，他的声音语调就变了，玩世不恭。 “系璃，我是宗太。” “什么事？” “青铜树不是一直在找机会进攻喰种收容所吗？我知道喰种收容所的防御布置，作为交换情报的代价，我要求青铜树把另一个囚禁犯法人员的地方也攻破。” “这可不太好办。” “很好办的，离得近，顺手就可以做到。” “我试试。” “这本来是我的私事，但是成功了的话，对我们‘小丑’也有好处。”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嗯。” 旧多二福心中一定，有小丑这边帮忙，救出嘉纳明博的可能性就高多了。 忽然，系璃问道：“宗太，明天有空来我这里聚一聚吗？” 旧多二福默默看自己身上的石膏，“可能没时间……” 系璃诧异。 旧多二福辛酸地说道：“我在养伤。” 遭到一顿毒打的结果，他未来三天都爬不出白日庭一步。 在系璃的嘲笑声中，旧多二福把小丑组织内部的聚会时间约在一个星期后。他如今算是这个组织的高层，要不是身份不适合，他早就夺下空缺的首领之位了。 结束通话之前，系璃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宗太，你真不像一个喰种。” 旧多二福笑嘻嘻地说道：“系璃只是想看我面具下的脸罢了，我都说了我是个帅哥，可是你总是不相信——”忽然，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不用太好奇，会有那么一天的——当我摘下面具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们所有的事情。” 白日庭是他无法改变的出生，v组织和ccg是他必须加入的地方，而唯有“想要成为喰种”和“加入小丑组织”是他出自于本心的决定。 他会打开困住自己的笼子—— 谁都挡不了他。 在旧多二福养伤期间，实验暂停，神代利世得到了苟延残喘的机会。她遭到连续重创的身体有了恢复的时间，赫包生长出来，不会再次被人无情地剥夺。 之后，神代利世陷入暗无天日的昏睡，身上的rc细胞压制到休眠的程度。旧多二福早就考虑过各种情况，实验室里留下了足够多的rc抑制剂。可以说旧多二福把所有的心眼都留在神代利世身上了，神代利世的体质特殊，能够源源不断地提供赫包，他绝对不允许对方逃走。 即使被迫昏睡，神代利世的精神也得到了很好的舒缓。 没了痛苦。 没了知觉。 世界被隔绝在精神之外的地方。 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从另一个灵魂那里传递来的喜悦，正面的情绪抚慰了她的心灵。对方的幸福感就像是蓬松的棉花糖，轻轻一戳就能柔软到了心底。 【金木……君……】 【很……开心……呢……】 怀抱着淡淡的嫉妒，神代利世在精神世界里抱膝沉睡，等待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这一个晚上，有人欢喜有人倒霉。 雾岛绚都是被艾特拖着回去的，中途雾岛绚都被痛醒了一次，没来得及骂艾特，脑袋又磕到了地上的石头，满脸血地昏了过去。艾特哼着歌，继续往前走去，脚底踩着水泥地，四周上夜班回家的行人惊恐地逃走，不敢靠近这么一个奇怪的组合。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艾特把他丢给那些手下，崇拜雾岛绚都的小弟们立刻围上来。 “绚都大哥怎么这么惨！” “谁打的啊！” “骨头碎了好多，手臂软趴趴的。” 艾特没有回答这些问题，娇小的身影往外走去，在外面，青铜树的另一个干部在等她。 白色头发的青年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艾特笑道：“姑且算是一件好事。” 雾岛绚都是她看重的较为有潜力的喰种，金木研能打败他，算一个不错的战绩。 两人走到没有旁人的天台，俯视城市的灯火。 风不再喧嚣。 夜晚宁静的东京美得像是天上人间。 艾特坐到了天台的边缘，享受着脚下万丈深渊一般的危险感，男人站在她的身边，沉默得如同守卫者。她在绷带下轻声说道：“多多良，我找到了一个有资格成为‘独眼之王’的后辈。” “那个白发喰种吗？” “啊，你也知道，毕竟你也是白色头发的喰种。” “……” “我亲眼见到了那个独眼，还很稚嫩，但总算让我看到了一点希望。” “……” “我等了九年。” “嗯。” “喰种的未来……也不知道能不能交付到他的手上……” 艾特伸出手，五指抓着虚空，似乎能够抓住遥不可及的未来。 有马贵将等不了几年。 她也是。 形势一日比一日严峻，喰种的生存空间在缩小，全世界每时每刻都发生着人类或者喰种的死亡事件。她曾经以为自己能够改变世界，才会在年少的时候去挑衅有马贵将，事实的结果告诉她，她的能力远远不够，帧酢踱样的实力连v组织都打不过。 若非父亲冒死来救她，伪装成“独眼之枭”对战有马贵将，她恐怕已经死了。 当年的年少轻狂都是脑子进了水，没有看清楚现实。 到了后来，她明白了。 想要平衡人类与喰种的实力，单靠实力不够，一个人的力量无法扭转岌岌可危的平衡。比起受政府管辖的人类，喰种散作一片，缺乏向心力，迟早会被人类的搜查官逐个击破。她必须统合喰种的力量，为喰种制造出一个名义上能够支配喰种的首领。 一年一年过去，她和有马贵将搭起了一座喰种世界的王座，等待后继者登临王位。 这个王座的要求太高了。 她上不去。 有马贵将可以坐上去，却没有那个寿命活下去。 不然……这就是史上最短命的王了。 “真麻烦，那家伙要是能活久一点，哪里需要什么后继者。”艾特在心里哀叹一声，抬头去看身材高大的多多良，“多多良，我回去睡觉啦，青铜树这边交给你了。” 多多良：“……” 艾特义正言辞：“我需要美容觉，不然会老的。” 说完，她从天台跳下。 落地后，艾特失去踪影，人类世界的高槻泉走出据点。 第二天早上，金木研收获了永近英良送的礼物——高槻泉的亲笔签名书一本。他笑着感谢了自己的好友，把书珍惜地放到抽屉里，还主动约永近英良去食堂吃了个早餐。 看出金木的精神变化，永近英良为他感到开心：“终于不再无精打采了。” 金木研咬着面包含糊道：“睡了个好觉。” 永近英良指着金木研的左眼，“你的眼罩要戴多久？” 金木研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关注这边，迅速把眼罩摘下，左眼是清澈的黑灰色瞳孔。 永近英良：“！！！” 急忙咽下口中的东西，他欣喜道：“变好了？” 金木研透露道：“目前是好了，不确定会不会复发，我再戴一段时间。” 万一某个变态又跑去折磨利世小姐，他没准得再变回喰种。 “这就好。”永近英良拍了拍胸口，“七月底就是ccg的考试了，你要是不搞定身上的问题，我都不敢让你去参加ccg的考试了。” “月底啊……” 金木研的脸色苦了下来。 “做好准备吧。”永近英良鼓励对方，“相信你能过。” 金木研放下那些烦恼，“借你吉言了。” 在考试之前，他一定要抓住旧多二福，逼问对方利世小姐的下落！ 远在白日庭的某个一等搜查官打了个喷嚏。 第120章 姐弟 雾岛董香一天都心神不宁。 弟弟昨夜跑去和金木研打, 她能放得下心就有鬼了！ 虽然金木研在手机里跟她说雾岛绚都没有事情，已经被人救走了, 她仍然觉得对方的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金木研对待敌人是什么态度，她看壁虎的下场就知道了, 而且她自认与金木研的关系一般, 金木研怎么可能为他手下留情。 古董咖啡厅的人看出董香的不在状态, 对方差点把擦桌子的抹布用来擦杯子了。 芳村功善连忙问道：“怎么了, 董香？” 雾岛董香闷声道：“我弟弟昨天去找金木研, 我怀疑……他被揍了。” “他怎么找到金木君的？”芳村功善神色疑惑，不明白董香的弟弟为什么能找到金木研，金木研的身份很隐秘, 知道他在东大上学的人屈指可数。 雾岛董香扯了扯嘴角, 对弟弟恨其不争：“他以为金木研是人类。” 傻不傻, 一个人类怎么可能有她的手机号码！ 芳村功善懂了。 以为是软板, 结果踢到铁板了。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约金木君来古董咖啡厅, 当面询问, 想必他不会欺骗你什么。” “好……” 在店长的建议下, 雾岛董香去联系金木研，她还有很多关于绚都的事情要问, 金木研这个混蛋说什么事情都半遮半掩，吊了她好久的胃口。 邀约很顺利, 金木研说晚上就过来。 雾岛董香松口气。 即使她表面上不愿意承认, 心底还是有点忌惮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少年。 芳村功善看出她的情绪, “虽然只见过几次，我也能看得出金木君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雾岛董香腹诽：“好个屁啊！” 看到那个家伙发怒的样子，她都有点怂。 晚上七点半，她等来了一个浑身散发着“我是人类”气息的金木研。这次金木研是单独前来，头发还是黑色的，纯良的脸上戴着一个白色眼罩，踏入古董咖啡厅里就像是误入的学生。 雾岛董香完全明白弟弟上当的原因，这个人太具有欺骗性了。 “金木君，麻烦你告诉我更多的消息。” “好。” 即使雾岛董香语气强硬，金木研仍然温温和和。 他从未对她生过气。 雾岛董香没有发觉过这点特殊对待，围观的几个店员立刻发觉了。古间圆儿和店长说悄悄话：“金木君对待董香很温柔呢。”入见佳耶也在旁边补了一句话，“不止是温柔，董香大概是他的初恋，我看得出来他对董香是发自内心的包容。” 芳村功善没有八卦的兴趣，叹道：“你们说话声音太大了。” 坐在那边的两人都僵住了。 在一家店里，喰种的听力能够听到所有窃窃私语，雾岛董香气呼呼的瞪着金木研，要不是这个家伙在古董咖啡厅说过暗恋她，她怎么会被人八卦。 金木研掩去尴尬，挠了挠脸颊，“抱歉。” 雾岛董香：“哼。” “你弟弟是在追捕神代利世。”金木研正了正脸色，把气氛扭回正常，“他的目标和壁虎一样，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没有杀他，让他的同伴救走了他。” 雾岛董香没好气道：“他为什么会找到你头上？” 金木研说道：“我不清楚。” “居然有你不清楚的事情？”雾岛董香下意识诧异了一句，金木研没想到自己会给她带来这样的错觉，解释道：“除了你们和美食家，还有我的朋友英，理论上没有其他人知道利世和我的关系，喰种圈子里，他们应该以为利世的男朋友是白发喰种。” 想到这一点，他感到无形的压力，“我不明白青铜树的人为什么知道我。” 雾岛董香问道：“会不会是你们约会的时候被人看到了？” “……可能吧。” 金木研把理由放到这上面，毕竟有一个掘千绘的前科。 雾岛董香不再关心他的事情，问起雾岛绚都在青铜树的生活情况。金木研对雾岛绚都以前的事情半知不解，不过这不妨碍他了解雾岛绚都，好歹他与对方共事过一段时间。 随着他的仔细回答，雾岛董香的心慢慢提起来。 最后，听完了。 她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愤怒的说道：“完全是胡闹，这么下去他迟早死在战斗中！” 雾岛绚都为了追求力量不惜参加混乱的共喰！ “这是他的追求。”金木研的眸光温和，倒是为雾岛绚都说了一句好话：“他想要保护你，而加入青铜树是增长实力的好地方。” 雾岛董香白了一眼他，“要是真好，怎么没见你去！” 金木研无辜脸。 上辈子去了，这辈子就不用再去了。 看见雾岛董香愤怒的表情，他顺势换一个话题：“董香，旧多二福回过公寓吗？” 雾岛董香答道：“没有。” 金木研的眉心蹙起，麻烦了。 忽然想到青铜树的艾特，他站起身，找到芳村店长，“店长，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 芳村功善惊讶的与他去了隔壁的小房间。 “店长，青铜树里的艾特是您的女儿吗？” “艾特？” “青铜树里有一个干部叫艾特。” “……” 年迈的店长注视着面前询问他的金木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当然是他的女儿。 可是—— 金木研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 金木研说道：“我有我的消息渠道，碰巧遇到了一个同名的人。” 芳村功善得到他的答案，不置可否的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艾特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在很小的时候就与我分开了。” 金木研迟疑道：“店长……没有见过她吗？” 芳村功善平静的看着他问道。 “你到底是谁？” 妄图从他身上得到情报的金木研，突然感受到对方沉凝的压迫力。 芳村功善是sss级喰种！ 赫者！ 金木研没有惧怕，芳村店长要是会为这种事情动手，对方就不是他敬佩的老店长了。 “我自然是金木研，只是比起普通喰种知道的事情多一点，像我这样的人，要是活得稀里糊涂，死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死。” 他坦然自己的独特性，说出示弱的话。 “我最近得罪过青铜树，假如艾特是您的女儿，实力定然也极为强大，我不希望因为壁虎的死，导致我和您的女儿发生什么矛盾。” “壁虎……” “对了，壁虎的尸体还是董香和利世卖出去的。” “……” 芳村功善有自己的情报网，知道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唯有苦笑。 “你们可真能闹。” “是壁虎要抓捕利世。” “于是你们吃了壁虎，又把人卖了？” “嗯。” 金木研承认起来干净利落，坏事是大家一起干的。 确定金木研没有与古董咖啡厅对立的想法，芳村功善说道：“我不想透露我女儿的事情，也不确定你见到的人一定是我的女儿，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 “？？” “若是知道有另一个独眼喰种的存在，一定会感到开心吧。” “为什么？” “独眼喰种太少了，你们是这个世界的珍宝。” “啊？” 金木研忽然心虚。 面对芳村功善爱屋及乌下的慈爱目光，他的脸上微红，“您的评价太高了。” 这个世界能够如此夸赞独眼喰种的唯有店长了。 “既然您不想多说，我就告退了。”金木研体谅对方保护女儿的想法，“假如有旧多二福的行踪，请您让董香通知我，我想要救利世的心情是与你们一样的。” 芳村功善同意了。 离开古董咖啡厅的金木研又绕道去了旧多二福那边。 公寓黑漆漆的，没有人。 他有点绝望的喃道：“有马先生究竟把人揍成什么样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发邮件给有马先生，有马先生爱理不理，弄烦了还会附赠他一个考卷。为了有一个准确的答案，他鼓起勇气打了个电话给有马贵将：“有马先生……” “我不会透露ccg搜查官的事情，想要知道，自己加入ccg。” “是……” “赫眼能关闭了吗？” “能。” “很好，月底见。” “嘟嘟——” 金木研站在二十区，心里拨凉拨凉。 找不到利世小姐，他不确定自己去参加ccg考试的时候一定是人类状态啊！ 第121章 特殊仪式 没有旧多二福的行踪, 金木研只好按捺住心思，全力备考。 永近英良把自己过去收集到的资料全给了他, 资料总结得非常全面，囊括了各种ccg的周边消息。在这些资料上, 金木研甚至看到了以前不知道的几个名词, 例如“白日庭”、“喰种对策教育所”“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这类专门培养搜查官的地方。 对于这些可能考不到的内容, 他匆匆看了几眼就放下, 先恶补搜查官的常识, 防止自己一个当惯了喰种的人类去ccg里露出马脚。 看见他温习书籍的模样，永近英良没有打扰他，轻手轻脚的离开好友的房间。在走廊上的时候, 他瞥见另一个没关门的房间, 月山习居然坐在里面看书, 气质从容, 微妙的与正在读书的金木有一点相似，安静的时候优雅得让人可望不可即。 永近英良不禁刮目相看。 这样的月山学长, 才是在东大被那么多女生喜欢的样子嘛。 可是这份安静没有持续多久, 月山习见永近英良出来了, 马上站起身，端着一个切好的水果拼盘走出去。他脸上优雅疏离的笑容变得真切起来, 紫眸里闪烁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热情。 打开门的金木研收下水果拼盘，看了眼月山习, 淡定地关上门。 月山习微微失落。 “金木。” 金木研在门后飘来一句话：“学长, 晚安, 我要复习了。” 月山习立刻心情好转，“那我不打扰你了。” 他转身回去，与永近英良擦肩而过的时候还友好地笑了一下。因为身高的差距，从永近英良这个角度看去，月山习的容貌在在走廊的灯光下显得毫无死角，肤色柔和，五官深邃立体，睫毛浓密卷翘，衬托着那双眸子像是妖异的紫水晶。 无形中的撩人。 这样的人专心讨好一个人的时候，很难让人不动容。 永近英良：“……” 你以为笑一笑就有用吗！我绝对不会把金木交给你的！ 月山习诧异地看着永近英良气呼呼地回房间了。 人类真是捉摸不定。 平静的日子持续了大概十多天，金木研沉浸在学习中，忘却了烦忧，每天书包里塞满了要看的书籍，中午不是在宿舍就是在图书馆，诠释着勤奋为何物。 三井尚香被他的态度感染，莞尔道：“你肯定能考上ccg。” 金木研谦虚地说道：“我也只是临时抱佛脚，没有英准备的充分。” “那他怎么没参加？” “英明年去。” “挺不错的，这样你就可以明年带他适应环境了。”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们关系真好。” 三井尚香为他们的友情感慨一秒，把自己的礼物送给他，“这是我买的御守，听说可以保佑考试，送给你啦！希望能够锦上添花。” 金木研手忙脚乱地收下礼物，“你总是送我东西，我也该送给你礼物。” 三井尚香不客气地笑道：“我等着哟。” 金木研温柔道：“会的。” “你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三井尚香迟疑地问他，金木研怕她担心，说道：“眼睛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怕被感染，暂时包扎着。” 三井尚香建议道：“摘下来透气比较好。” 金木研婉拒了。 下节课是体育课，金木研跑完步就结束了，老师顾忌他的眼睛伤口，没让他去做什么激烈的运动。说起来他的体育老师都很纳闷，自己看重的这个学生怎么老是生病受伤，怎么柔弱的样子，哪里是可以跑一千米还不喘口气的人啊！ 在其他同学挥洒汗水的时候，金木研走到一旁的洗手池旁，冲了冲手。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指甲是健康的淡粉色。 这是一双没有遭受过虐待的手，平凡美好，能够拿起上学的纸笔，不用被人怀疑涂过黑色指甲油。 突然，他的眼前出现重影！ 干净的手指似乎又变回了满手的血水！指甲漆黑！ “——！！” 金木研晃了晃头，再次看向自己的手，还是原来的样子，沾着晶莹的水珠。 手没有变。 只是精神絮乱引发的错觉而已。 他像是早有预料的摸了摸眼罩下的左眼，自言自语：“又喰种化了。” 在眼罩下，赫眼一片漠然。 一直悬着的心放下，比起在考场喰种化，他觉得提前接受现实比较没落差。反正利世小姐一日没被救出来，他一日就没有办法安心当一个人类。 接下来临近考试的几天，旧多二福仿佛要和他玩心跳。 金木研身上喰种化的“开关”被不停打开，关上，打开，关上。有的时候走在学校的路上，他就突然气息一变，闻到了同学身上人肉的味道，再过一会儿，他又闻到了校园清新的花香，那些人肉的香气消失，就像是看电视从恐怖惊悚片跳台到校园爱情故事一般。 次数多了，他心累不爱。 月山习也被他每天的变化弄得麻木了，“你的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一会儿是人类的气味，一会儿是独眼喰种的气味。 折磨人啊！ 月山习不知道有多想吃了他的肉，可是刚勾起胃口，对方的香气就没了。他整颗心七上八落，郁闷的盯着金木研的脸看。 金木研是在宿舍下碰到他，“上去说话。” 月山习走在前面，体贴的为他打开四楼通往五楼的门。 两人去了金木研的宿舍，金木研摘下眼罩，揉着酸痛的左眼，“我的状态很不稳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喰种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回人类。” “考试怎么办？” “没到绝路，我有办法——” 金木研刚说完，月山习想到了他上次说的方法：“马上要考试了，你莫非想要挖眼睛？！” 美食家兴奋了！ 快把赫眼交给他保管吧！ 金木研：“……” 他推开了不怀好意的月山习，让对方不要和自己挤一个沙发。 “我还有其他方法。” “？？” “先不告诉你。” 金木研笑着保守秘密。 目前有两个新方法，一个是让有马贵将在考试前一天把旧多二福再打一顿，第二个方法就是靠共鸣再次入梦联系神代利世，从她那边下手对付旧多二福。 这两种方法都不适合被月山习知道，很容易暴露他和神代利世的关系。 月山习妥协：“好吧，只要你能成功。” 见月山习眼神黯淡，靠在沙发上装忧郁，金木研被他勾起一点点内疚，自己确实很多事情瞒着月山习，即使是神代利世知道的事情也比月山习多。 以同伴而言，这是不合格的。 金木研打破保持距离的念头，问道：“你的甲赫恢复了吗？” 月山习说道：“恢复了。” 下一秒，月山习抚摸自己的肩膀，姿态闲适，把一件简单的白色休闲衫穿出了色气的味道。不止如此，他还一脸很正常的接下反问对方：“要吃吗？” 金木研剧烈咳嗽。 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喜欢吃同伴赫子的疯子啊！ “不、不用，你养好伤就可以了。”金木研有些尴尬地避开他的目光，“我不饿，你以后也不用拿赫子给我，我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月山习的眼底闪过一丝好笑，“我心甘情愿，金木反而不想吃了吗？” 金木研反驳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如果是小小的一两口，我不疼，还会觉得很高兴。”月山习靠近他，眸光如水，凝视着金木研的赫眼，“而且我希望有一天，金木也能心甘情愿的让我与你共喰。” 金木研到底是半路出家的喰种，茫然地看着他，“两人能互相共喰？” 意义何在？ 共喰不是把对方吃掉就可以了吗？ “有哦。” 月山习的语气像是夜晚的贵族，风度翩翩的诉说心意。 “我们互相在对方的身体上，尽可能的留下死也无法消去的‘咬痕’，这是喰种世界里独一无二的共喰方式，一生中只对自己最信任的人做——” “有这样的说法？” 金木研困惑地看着他，对方的紫眸也倒映着他一脸好奇的表情。 感觉涨知识了。 月山习斟酌道：“你的父母没有告诉过你吗？” 金木研：“没有。” 他的父母是普通人，谢谢！ 得到答复，月山习的嘴角勾起，刹那间笑得风光月霁，满堂生辉。这令金木研头一次想见一见月山习的母亲，究竟是怎样一位美丽高雅的女士，才能有这样的儿子。 月山习的父亲显然没有“美貌”这个基因。 在金木研越想越偏的时候，月山习没有放弃让金木研咬他一口的意图。 他微微拉下衣领，锁骨露出来，诱惑地说道：“金木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而且我这辈子还没有被任何人留下过咬痕。” “月山学长，为什么……要把正经的话说得这么奇怪？” “哪里奇怪了。” “我第一次见到希望被咬的喰种。” “因为是金木嘛。” “……” 金木研在他坦率的一句话下犹豫几秒，目光被白皙的血肉吸引住。 咬还是不咬？ 说实话，他对月山学长的信任没有那么高。 如果是上辈子——倒是勉强可以。 不愿意欺骗人的金木研放下那些利益上的计较，认真地说道：“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信任是需要堆积出来的，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月山习遗憾道：“好。” “那个……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 “我在你心中可以达到最信任的地步？” “可以啊，金木。” 听到有峰回路转的迹象，月山习什么甜言蜜语都可以说得出来。 他爹已经被他抛之脑后了。 “怎么说呢，有点受宠若惊，虽然我感觉你的话只能信一半。”金木研理解为这种行为可以单方面付出，心中一暖，哪怕是欺骗也有几分真吧。 月山习幽怨道：“我没骗过你几次吧，金木？” 金木研开玩笑的说道：“也许你上辈子骗了我好多次呢。” 月山习：“……” 金木研很少这么轻松的说话，心情好了，他对月山习也纵容多了。 一些过去的往事浮上心头。 背靠着沙发，他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要咬一口吗？尽管我不认为你能给我留下什么死都无法消除的伤痕，不过——”他对震惊中的月山习说道，“你的信任让我很高兴，谢谢你。” 谢谢你。 月山先生。 上辈子一直帮我到最后，还为了阻止我去送死而哭。 抱歉，让你失去了渴望的“美食”。 有那么一刹那，拥有赫眼的少年宛如微笑的使者，洗去世人的痛苦与彷徨。 灰暗扭曲的世界都明亮起来。 明明……金木研身上的阴暗面比他还要浓重。 月山习有些发抖的低下头，无法遮掩自己的慌乱，“金木，你很狡猾啊——口口声声说不信任我，却允许我对你做这种事情。” “噢，月山学长不愿意？” “没有！” 月山习立刻否定，拉开金木研的衣服，找准适合留痕迹的位置，对准锁骨咬了下去。 金木，你是我的！ 金木研嘶了一声。 这一口很小，力道极大，锁骨直接疼起来。 不过同意了就懒得再想什么，他拿起手机看ccg的考卷，避免集中注意力导致疼痛感加倍。考卷上面有一条写着：“如果喰种咬住了你，为了防止进一步受到伤害，该怎么应对？” 金木研看着四个选项，再看看咬住他的月山习，果断选了第四个。 然而，答案扣了他的分。 正确答案是一。 金木研怒了。 ccg的考题能不能切合实际一点，搜查官或者人类打喰种的头部有什么用！ 你见过得脑震荡的喰种吗！ 第122章 家族势力 留下咬痕后月山习没有撕裂肉，而是温柔地吮吸干净血水。 他能感觉到金木的身体放松下来。 唇齿之间是血香。 月山习非但没有变得饥饿还感觉到一阵奇异的餍足，想要把时间暂停在这一刻。 与他对生活的追求相比简单低俗的食欲又算得了什么他热爱萨瓦兰的美食礼赞追求精神和物质的双重享受。美食礼赞上写着“用餐没有奶酪等于少女少了一只眼睛”而他却觉得没有金木的意义已经超过了“奶酪”，没有金木，他会失去任何食欲。 若说这是恋爱的味道那么不得不说棒极了。 美味又喜悦。 月山习心情激荡过后看着对方锁骨处的伤口高速愈合形成月牙状的咬痕。 “金木能控制愈合的速度吗？” “我尽量。” “还有考试前的周末，和我回家一趟怎么样？” “啊？” “父亲应该能拿出一点好东西这样你参加考试的把握就更大了。” “好麻烦伯父了。” 金木研考虑片刻就应下了自己能够通过r检测门，但对小型r仪器无可奈何要是考场有这方面对付独眼喰种的设备，他确实需要提前准备一个r干扰仪。 月山习维持着镇定和他道了一声晚安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一关上门他呼吸急促地捂住唇。 “哈哈哈” 他独自乐个不停。 他走到一旁打开房间里的留声机，黄铜打造的喇叭状留声机发出“滋滋”的读碟声，几秒后，来自上个世纪的播放设备传出柔和的古典音乐，渲染出抒情的夜晚气氛。 宿舍的隔音效果极好，他听着歌，面带笑容地坐在落地窗旁的小沙发上。 想了一会儿，他认为自己需要分享这份快乐。 打开手机，月山习拨通父亲的电话。 月山家，作息时间良好的月山观母听到铃声，从床上坐起，戴上眼镜，打开床头灯。 他一脸讶然地接听电话，未料自己儿子大半夜问道：“父亲，您和母亲花了多长时间结婚？” 月山观母在回忆中露出温淳的笑容，“半年吧。” 大概每个姓月山的人骨子里都有自己的追求和偏执，看中了就一定要得到，自己对习君的母亲一见钟情，疯狂追求了半年，最终打动了对方，抱得美人归。 习君继承了他的偏执部分，又继承了他妻子的优秀容貌，他本来以为习君不会碰到追人麻烦的事情，可惜习君喜欢的是一位强大的男性独眼喰种，导致先天条件不利，情路不顺。 月山观母觉得自己可以和儿子提一提追人的方法。 他这么一说，然而月山习哼笑一声，给了他一个劲爆的消息。 “我已经订婚了！” “习君？” 月山观母一脸费解，什么情况，他记得金木君那个孩子上次还很冷淡啊。 月山习兴冲冲地说道：“他允许我在他的身上留下咬痕。” 月山观母：“！！！” 怎么做到的！ “过程就不提了，反正我办到了。”月山习省略诱拐的事情，话语速度极快，“我周末带他回家，父亲，您有什么好东西尽管拿出来招待他，他月底要参加的考试，我怕会出问题，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就不结婚了，其他人都没资格成为我的伴侣！” “” “就这样了，不打扰父亲休息了，晚安！” “晚安” 把所有要说的话告诉父亲了，月山习神清气爽地关上手机，扑倒床上去看没看完的爱情。男人和女人的谈恋爱方法和他们完全不一样，他需要掌握更多的讯息。 在神代利世出现前，他一定要撬走金木研！ 让那个女人哭去吧！ 月山习在东大的宿舍里乐不思蜀，却让他的父亲很是苦恼。 知子莫若父。 月山观母喃道：“这个孩子用了什么手段骗到金木君的？对方知道咬痕的意义吗？” 喰种是一个很少付出感情的种族。 他们骨子里流淌着猎食者的冷血，只对少数人能够产生感情，所以结婚的喰种很少，大多数是保持情人状态，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和对方能够一直活下去。一旦真心喜欢上谁，他们很少有人类的三心二意，基本会为对方付出一生的爱情。 “唉，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了。”月山观母躺回床上，思绪还是交织在一起，令他难以入睡。谁让他儿子除了告诉他留下咬痕的事情，还告诉他金木君要考！ 一个独眼喰种要加入？ 这种事情从建立以来就没发生过吧！ 时间一转，到了周末，金木研在帮永近英良整理物品，永近英良不是孤儿，周末得回家陪父母。像是感觉到月山习周末会约金木一样，永近英良在走之前苦口婆心道：“金木，千万不要给他可乘之机，你身边还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啊！” 金木研不解地看着他，“英，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永近英良愣住，“他不是在追你吗？” “没有啊。”金木研回答起来没有心理负担，认定月山习只是过分热爱美食，“可能在你看来月山学长有点奇怪，不过喰种的性格都和正常人有一些不太一样，习惯就好，他只是单纯把我当成一道至高无上的美食来追求。” 永近英良斯巴达了，“美食？他想要吃掉你啊！金木！” 金木研帮他的背包拉好拉链，“他打不过我。” 将背包塞入英的怀里，他把努力劝他看清楚的英推着往外走去，“不用担心啦，我知道他的为人，要是碰到了危险肯定第一个溜走。” 永近英良出了校门口，整个人欲哭无泪。 金木，你是怎么把一个人明目张胆的追求看得如此平常的。 在永近英良走后，月山习从房门后走出来，身上是外出的打扮，手上拿着车钥匙。他假装没听到永近英良对金木的规劝，对金木问道：“金木，现在走吗？” 金木研回头看他，双眸呈现黑灰色。 “可以啊。” 周末有空，自然会赴约。 月山习开车与金木研回月山家，路上风趣无比，与金木研聊着上的事情。金木研不管在武力上多强大，本质上还是一个喜欢的文艺系男生，月山习知道金木研喜欢看高槻泉的，连夜啃了几本高槻泉的作品，每句话说得直戳金木研的文艺细胞。 “金木，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能够体验世上所有的事物，但如果老是窝在自己的世界里，就无法拓展知识了。” “嗯。” “金木，你喜欢旅游吗？对哪个国家比较有兴趣？” “不清楚，你问这个干什么？” “七月末就开始放暑假了。” “暑假肯定是没空了，的考试占3天时间，后面可能还会要求培训。” “那就寒假。” “寒假还早，而且天气天冷，我宁愿待在家里。” 金木研对外出旅游的兴趣不大，宅在家里多舒服，何苦出门。 月山习泄气。 问题是暑假和寒假不旅游，他就很难见到金木了！ 到了月山家，金木研发现月山学长家里的仆人对他的热情度更上一层楼，与之对应的是那个名为“叶”的少年脸色难看，不甘不愿地弯腰行礼，“研少爷。” “你好。” 金木研疑惑了一刹那就放下了，这种无关紧要的人没必要在意。 他跟着月山习去见月山家主，那位气度极佳的伯父对他也少了一分客套，待人如沐春风。 “金木君，欢迎你来我们家做客。” “谢谢，上次是我失礼了，请见谅” 在这位长辈面前，金木研下意识鞠躬，拿出过去对长辈的尊敬态度。从小到大，金木研都是尊老爱幼的人，不然也不会受到很多年纪大的人喜欢。 “没有关系，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月山观母的目光含笑，不着痕迹的在对方脖子下看了看。 夏天穿的衣物较少，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得到金木研的锁骨处有道很浅的伤疤。 再看向习君，月山观母无奈地看出儿子眼角的得意，心道：“你什么时候敢光明正大地牵他的手，再来和我谈订婚的事情吧。” “在月山家不用太拘束，你是习君的朋友，哪里都可以去逛一逛。” “呃是。”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中午记得留下吃饭。” 月山观母没有当电灯泡，微微颔首，眼神示意月山习别再惹怒金木研。 月山习内心撇嘴。 他哪里会傻到再在家里放金木的内裤。 为了引起金木的兴趣，月山习专门带金木研去参观月山家的“科研成果”，比如高端的干扰仪，各种能够对付喰种的药物，还有他们家的武器库。男孩子天生会对武器着迷，即使普通的子弹根本伤害不到喰种，金木研也兴致勃勃地跟着月山习走了。 出乎预料，他看到的不是整排的枪械，而是一排蒙着布的保险柜。 “这是？” “库因克武器。” 月山习蹲下身，打开其中一个保险柜，回头看向金木的时候，他的笑容奇异而骄傲。保险柜里放着的不是什么贵重财物，而是比任何东西都要昂贵的特殊武器！ 库因克武器！ 简称：昆克，是搜查官才能用的武器！ 金木研的瞳孔紧缩，盯着保险柜里的东西，再看向这一排保险柜，被震撼到了。 这里收藏的全是人类可以用来杀喰种的库因克武器！ 有价无市！ “你们可以制造库因克武器？！” “不能。” “那这些” “这些是历年来月山家清缴搜查官后留下的战利品，我们家不止在日本有势力，国外也有，一直在和做斗争。我想让你知道，不论你想做什么事情，我一定有能力帮到你。” 月山习从地上站起身，双手搭在金木研的肩膀上，轻松地说出一句话。 “想要什么就拿吧。” 他的头低下，凑到金木的耳边说道：“让我看看，你在可以走到哪一步？” 金钱，武器，人脉，他愿意为金木铺开一条大道。 这条路 通往权力的巅峰。 第123章 精神共鸣 在月山家做客的感觉整体不差金木研也不怕被人发现独眼喰种的身份，因为这里上上下下全是喰种他说什么话都不需要顾忌着有陌生人在附近。 参观完月山家的各个地方，他坐下休息没多久时间就差不多到了中午。 仆人们推着餐车到二楼的餐厅里。 这个精致的小餐厅是月山家的人聚餐的时候才能坐的地方这么多下来也就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人在这里用过餐。月山观母把午餐地点摆在这里可以说是承认了金木研要不然就凭月山习带着金木研去武器库的行为，月山习今晚就别想免去抄写家规的惩罚。 月山习的家规第一条：亲人第一。 无论是多大的利益和危险，他们永远要把亲人放在第一位保护对方的安全。 钱没了可以赚。 亲人没了再大的势力也没有用。 如今金木研的锁骨上有月山习的咬痕在月山观母心中称得上半个月山家的人，只待他的儿子再努力一把他们家就能多出一个独眼喰种的后辈。 想想也挺值得骄傲的。 月山观母微笑看着两人坐到座位上之后是仆人布餐，揭开餐盘上的盖子。 桌子上有两类不同的菜一类是人类能吃的，一类是喰种能吃的。 金木研拿起刀叉看刀叉上的反光。 还是黑灰色的瞳孔。 这代表利世小姐今天早上没有被剖腹做实验他只能吃人类的食物。 用餐的时候他吃着人类的食物，目不斜视，恍若没有看见月山观母和月山习在吃什么。要是上辈子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肯定无法如此自在，没准还会胃口大减，眉头皱起，觉得自己和月山家的人不是一条路，无法接受对方食用他的“同类”当午餐。 重生之后，他看开了很多事情。 人类要吃饭，喰种也要吃饭，他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吃什么东西。 他能约束的唯有自己。 午饭期间没有人说话，遵守着良好的用餐习惯，饭后，月山观母用餐巾擦了擦嘴唇，并没有介意少年一个中午只吃人类的食物，他抬头对仆人们说道：“你们下去吧，包括叶。” 餐厅外的人离开。 月山观母问道：“听说金木君要参加的考试？” 金木研：“嗯。” 他等着给又一个喰种做解释工作。 然而月山观母没有继续问下去，从口袋里拿出一柄钥匙给月山习：“习君，你要的东西都可以在三楼的储藏室内找到，记得不要翻乱，那样不好整理。” 月山习拿到钥匙，在手中把玩，“谢谢父亲。” 月山观母笑了一声，对金木研说道：“考试有信心吗？有不懂的题目可以场外求援哦。” 金木研茫然：“？？” 月山观母一本正经地说出狡猾的话：“比如找人代考，或者安排人进去与你一起考试，然后传递答案等等。” 金木研噎住，“这不是作弊吗？” 月山观母用看好孩子的目光看他，不疾不徐道：“金木君没有做过弊吗？” 金木研摇头：“没有。” 为了防止他们真的玩这一招，他多说一句：“我能过。” 月山观母放下心，“金木君，考试加油。” 金木研在继三井尚香后再次得到了一句加油，脸上不由展颜。 “谢谢。” 其他人知道他想考，肯定觉得他在找死或者异想天开，可是这些认识他的人却在深思熟虑后认同他的冒险，为他的冒险之旅提供稳定的阶梯。 吃完饭，月山习拉着金木研去了三楼，“最新的r干扰仪肯定放在里面了。” 用钥匙打开门，他从里面拿出一个手表造型的r干扰仪。 “就是这个。” “戴上它就可以了吗？” “嗯，你得注意了，它对r检测门没有效果。” “没事。” 金木研接过手表戴到左手的手腕上，黑色的表身很沉稳大方，未来工作也适合戴。 月山习见手表略大，找出卸下手表链子的工具，稍作调整，然后帮对方重新戴上。金木研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手腕的皮肤一凉，黑色的手表完美地贴合手腕，怎么运动都不会碍事。 月山习打趣道：“手表很坚固，禁得起磕磕碰碰。” 金木研失笑：“我有这么会破坏东西吗？” 在月山习的目光下，他摸了摸手表，承诺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会爱惜的。” 月山习辩解道：“不贵的。” 金木研把手插入口袋里，“你以为我会信？” 月山习耸了耸肩。 金木研见他说不出话来，帮他关上门。三井尚香没有告诉过他r检测仪的价格，但是他知道干扰仪这种东西肯定贵过检测仪，没准还是喰种圈子里的秘密。 “走吧，我回去再看一会儿书。” “好，我送你。” 在一言一语下，两人走下楼梯，离开了月山家。 叶一直没吭声地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眼神怔然，突然他听到了一声“咔嚓”，闪光灯一闪而逝，他怒火飙升地回过头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掘千绘从草丛里钻出来，头顶树叶，“早来了。” “你、你这只小老鼠！” “节哀。” 她面色淡定地劝了叶一句话，紧接着往月山家里走去，月山伯父找她。 叶忽然拦住了她，脸色发青，“你什么意思？！” 掘千绘歪头，“我以为是人都看得出你喜欢月山君，当然，月山君除外。” 叶的眼神凶狠，可是气息弱了下来。 “家主也知道吗” “知道。” “” “不用担心，伯父向来很开明，你要是能追到月山君，他会很高兴的。” “闭嘴。” 叶捏住掘千绘的下巴，杀意汹涌，“你没有资格讨论月山家的事情，要不是习大人想留你一条小命，你以为你可以活着在月山家进出无阻？” 掘千绘的表情淡漠得接近面瘫，“哦。” 叶无力，放开她，“家主大人找你，你就快点过去。” 掘千绘小跑着离开了。 叶低落地走去自己喜欢的蔷薇花丛，然而六月的花期已过，蔷薇凋零。 花可以在来年盛开，感情却未必能够再次盛开。 他 不，或许是她。 伪装成自己兄长的叶流下眼泪，心底明白，她的习大人被人抢走了。 她居然输给了一个男的！ 在回去车上的金木研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感觉自己遭人恨了。 “我之前看到掘学姐了。” “不用管她，她喜欢躲在一旁拍喰种，不过她的躲藏技术很好，一般人都察觉不到她。” “上次在喰种餐厅，她也拍了吗？” “拍了不，没有！” “呵。” “金木，你不能抢我的手机！我在开车！会出交通事故的！” “反正死不了。” 车子发出急刹车的声音，可是月山习晚了一步，停下车的时候，金木研已经抢到了他的手机。手机有锁屏的密码，月山习刚要庆幸，结果下一秒金木研输入了正确密码，打开了锁屏！ “金木！！！” “你好吵。” 金木研点开相册，冷笑着把一张一张关于他的照片删除，不放过一个漏之鱼。 月山习心如刀割，痛得不能言语。 解决了照片，金木研把手机丢给他，“，可以回去了。” 至于密码。 他上辈子就知道了。 晚上的时候，月山习没有办法找回被删掉的图片，只好去邮件里找下载地址，然而邮件里的图片失效，他打电话询问掘千绘，掘千绘可怜兮兮地说道：“抱歉啊，月山君，金木君警告我了要是给你照片，他就见一次我就砸一次照相机。” 月山习大声道：“我给你报销！” 掘千绘仍然怕了金木研，“不要，你还是自己拍他吧。” 杀了她都比砸她照相机简单。 月山习哭晕过去。 晚上九点，金木研坐在床边，再次进入喰种化。 感受着r细胞暴走的力量，他掀开被子，上床闭目睡觉。花了一点时间催眠自己后，他的意识变得昏昏沉沉，再次进入了神代利世的精神世界。 在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色花海中，金木研来到神代利世的身边。 神代利世的表情不再那么空洞，头仰起，像是抑郁症患者一般注视着金木研。 任谁被反复折磨都会如此。 “金木君” “利世小姐，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你能救我出去吗？” “我暂时找不到旧多二福的下落，明天是的考试，我可以考入，利用内部人员的关系找到他，请你再忍耐几天。” “” “我知道这样说很让人灰心，但是我可以给你一点动力。” “动力？” 神代利世的思绪缓慢，迷惘地看着他。 金木研用双手握住神代利世身上的锁链，猛然一拉扯，锁链崩断！ 一根一根。 他把精神世界里囚禁住神代利世的锁链都打断了！ 失去了束缚的神代利世依旧坐在原地，呆呆不动，因为精神世界无法影响现实世界。这些精神世界里断掉的锁链，在现实世界中仍然锁住她的手脚，令她无法逃脱这里。 金木研把神代利世的双眸蒙上。 “利世小姐感受我们的共鸣我可以帮你” “好饿” “没有关系，等下我帮你吃。” “？？” 神代利世在半知半解中闭上眼，感受两人之间神秘莫测的联系。 对面的灵魂好亲近啊。 在六区一个居民房底下的研究所里，旧多二福再一次实验失败，愤怒而纠结，厌恨地看着实验台上死去的尸体。直到现在，失败了上百次，一起移植内脏成功的案例都没有！ 他终究是嘉纳明博的助手，而不是嘉纳明博本人。 那个医生拥有的技术并未完全交给他。 “真麻烦，看来必须救嘉纳明博了。”旧多二福把沾了血的手套丢开，换上新的，重新踏入关押神代利世的地方，他需要再取用一份内脏和赫包。 在昏暗的房间里，紫发少女被囚禁在锁链之下，头垂下，长发挡住了脸。 旧多二福怜爱地抚摸她冰冷的脸颊：“利世。” 都怪那个举报者！ 要是有嘉纳明博在，实验肯定早就成功了！哪里需要利世受这么多苦！ 正当他要继续取内脏的刹那，神代利世被束缚住的手突然挣脱了手铐，把旧多二福打翻在地。对方低着的头抬起，一双鲜亮到让人发寒的赫眼睁大，嘴唇张开，口水流出。 一瞬间，神代利世凶残得爆表！ 旧多二福懵住。 神代利世用极大的力气把他压在身下，在本能的驱使下，狠狠地咬下血肉。 “她”皱了皱眉，嘲讽道：“果然和想象中一样难吃” 第124章 交锋 “利世！” 旧多二福在脖子的剧烈疼痛下一脚狠辣地踹出去。 神代利世被踢开，踉跄几步站稳，擦了擦嘴边的血“你原本打算取了我的内脏所以就算被我吃掉也没资格抱怨吧。” 在紫发少女对面旧多二福从地上爬起来贴着墙，手掌捂住流血的脖颈。 旧多二福难以置信地看着被挣脱的铁链，那是库因克钢打造的刑具一般喰种在不动用赫子的情况下根本无力破坏！更何况神代利世的体内应该被注入了大量的r抑制剂！ 忽然他兴奋而高昂地说道：“不愧是利世啊！” 他的梦中情人自然强悍。 “可是利世别忘记这里是我的地盘啊！”旧多二福的手突然要往墙壁上砸去那里隐藏着机关，可以让囚禁喰种的房间里释放出大量的r瓦斯！ 破空声同时响起！ “唰唰！”狰狞的四道赫子化作黑影提前一步贯穿墙壁！ 机关被破坏！ 神代利世的衣裙破破烂烂露腰的长裙染着血，狼狈至极。但是当旧多二福看见她脸上的神情时一股颤栗的感觉从背脊上攀爬上来，那是强者的冷漠与睥睨。 赫眼残酷地盯着他就像是看着盘中餐。 这是极其陌生的目光。 旧多二福撕开白大褂的一部分迅速用布条给脖子上的伤口进行止血。 忽然他笑了，“利世，这样的你才有让我征服的欲望啊。” 在白炽光下，旧多二福像是电影里的恶魔医生，瞳孔泛着暗红，牙齿雪白，笑容完美，眼角的那一点泪痣还为他增添了难以言喻的魅力。 “我会让你再次屈服在我面前。” “就凭你？” 金木研与精神世界里的神代利世异口同声的讥讽。 在金木研占据身体的主动权，顶替了痛苦后，神代利世顿时摆脱了暗无天日的折磨，神智清醒过来，终于可以正面面对把她坑得一脸血的青梅竹马。 那些钢筋带来的痛苦，她毕生难忘！ 神代利世抱住金木研的身体，让共鸣的效果发挥到最大，咬牙切齿的说道：“吃了他。” 金木研说道：“好。” 旧多二福在听到利世开口后，瞬间冲上去！ 小小的囚禁室发出乒呤乓啷的打斗声，金木研借助神代利世的身体行动，与旧多二福交锋。他的双手的手腕还戴着失去意义的手铐，断裂的锁链在空气中晃荡，时不时的与人体碰撞到一起，抽痛皮肤。金木研的厮杀方式太特殊了，那就是仗着身体的自愈力，不顾一切的击杀敌人！ 旧多二福刚开始不适应，防御大过攻击，不愿以伤换伤。同时他也抓住了对方的弱点，利世的身体太虚弱了，临时的爆发力极强，不代表可以一直保持在巅峰状态。 他打拖延战的念头刚升起，利世的赫子就从他的背后、地面、正前方三面夹击！ 他躲过前后两道赫子的攻击，单手撑在地面，眼看地面的赫子要刺向面孔，他变换身体姿态，双脚踩到了突然冒出来的赫子上，脚几乎不沾多久，借力跳到安全地方！ 这份弹跳力惊人至极，打破了普通人的常规程度！ 金木研立刻联想到了有马贵将，心底一沉，的搜查官怎么都这么强。 人类有着比拟喰种的战斗力 简直可怕。 他操控着利世小姐的鳞赫，如同在使用自己的赫子一般熟练，他们的赫子系出同源。 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最大程度的削弱旧多二福的力量！ 活着逃出去！ 金木研拉开距离，准备利用赫子拖住旧多二福，往外挪动。他刚要踏出这个囚禁室，在他后面，锋锐的手术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陡然斩断了金木研的两根赫子！ 撕裂般的疼痛出现！ 金木研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折身对上旧多二福。 近距离的贴身战，显然女性吃亏，金木研硬是把神代利世的身体发挥出彪悍的地步，赫子快速生长，身上的r细胞暴动，赫眼红得滴血，苍白的面孔上多出冰冷的神色。 如果有熟悉神代利世的古董成员在，他们肯定可以发现这不是利世的风格。 利世的战斗充满张扬和大笑。 唯有金木研，在厮杀的时候冰冷得接近没有表情。 因为他从未享受战斗。 “砰砰嘭！”拳脚相触，金木研不正常的急促呼吸，血肉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那是食物的芬芳，即使旧多二福的味道并不好吃。 他需要进食。 准确来说，利世小姐需要进食了。 用疯狂换来压制旧多二福的战斗力，金木研把对方砸在地上，整个实验室震了震，赫子叶付出代价，四条全断！ “嘶！”旧多二福刚要逃开，后腰一痛，被踩在地上，嘴里吃痛的呼了一声。紧接着金木研把他的肩膀按住，迫不及待的撕开背后的衣物，狼吞虎咽的啃咬对方肩膀上的肌肉。 这次只咬到了三口，金木研来不及吃更多，旧多二福就腰部发力，整个人缩起身，往前打了个滚，连带着金木研也险些被他给带翻在地上。旧多二福不顾背后的疼痛，手术刀甩出去，对准了金木研的眼睛。金木研把头往旁边侧了侧，避开刀锋，再度以捕猎的态度扑过去。 旧多二福哈哈大笑，极度的亢奋，“利世，你想吃我吗？来啊！” 他不再顾忌什么，放开手脚的与自己心爱的女人拼杀起来！ 那是非人类才有的战斗方式！ 混迹在喰种里的人类不止是重生的金木研，还有化名“宗太”的旧多二福，旧多二福以半人类的身份伪装成喰种，自然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 比如，他在不动用其他手段之前，格斗术就精湛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金木研突然有一种被有马贵将坑了的感觉。 别的不说，他在人类状态下绝对打不过旧多二福！ 死神口中的“一般”水准，完全凌驾于正常人的判断之上了！ 这是坑人啊！ 房间在大面积遭到破坏后，释放出白色的烟雾，旧多二福在外面的手下已经提前一步封闭房间，不允许里面的人逃出来。 金木研和旧多二福打了不到十分钟，双方就已经拼得眼红见血的地步了。 旧多二福的衣服只剩下裤子，上半身都是血，还缺了很多肉。金木研顶着神代利世的壳子，完全不在乎形象，裙子在手术刀下碎成了很多布条，白嫩柔软的肌肤染上血，又快速愈合。他靠着啃咬旧多二福换得战斗的力量，对方的身躯有着极为强大的力量，每一口都富含营养。 旧多二福仿佛没感觉到自己失血过多，唇色发青，笑容灿烂。 “看来你吃不掉我了。” 在r瓦斯的作用下，金木研身上靠r暴动得到的力量渐渐消退，细胞一个接一个陷入沉眠。不过金木研没有放弃战斗，他要在最大程度上击伤旧多二福，才能确保考试安然无恙。 金木研的眼皮垂下，伪装吸入r瓦斯后力竭的假象。 旧多二福的眼睛和猫儿似的尖锐，见利世要支撑不住，加大力气的攻击对方。 金木研失手，被打到墙上。 旧多二福不敢错过时机，再次靠近，想要把利世给彻底打服。 “利世，要怪就怪你是个喰种，而我是人类。”他扼住了神代利世的脖子，微笑的看着对方惨白的脸蛋，他身上也很累，可是打败神代利世的成就感充盈在体内。 金木研大口大口的争取氧气，脖子上的青筋暴露出来，讥讽的盯着旧多二福。 “味道如此恶心的人类吗” “” “就像是老掉牙的卷心菜中间夹着新鲜的虫子” “利世，嘴巴不要这么臭。” 自己嘴巴毒的旧多二福，咬牙切齿地说着神代利世。 金木研能听到喉骨快要断裂的声音，对方的手指冰冷，扼住的力道能够掐断一个大象的腿。在彻底窒息昏迷之前，他争取到几秒钟的时间，背部贴在墙壁上摩擦。 旧多二福敏锐底说道：“你在等什么？” 说完，他也为自己的猜测感到好笑，贴上神代利世的身体，“利世，你还有什么手段呢？” 金木研的眼睛快要撑不住的闭上，赫眼涣散，大脑嗡嗡作响，精神世界里的利世小姐在不停喊他的名字，“金木！”“金木不要睡过去啊！” 不会的。 他怎么可能容许这个人打败自己。 金木研试图用双手反击，旧多二福没有半点心慈手软的折断他的手。 “手没了，还能怎样？”旧多二福吹了个口哨，眼神的战斗欲望褪去，“用脚吗？可惜利世的脚站不稳，还有这个力气来打吗？” 他说着可以让敌人吐血的话，眼中的情意和温柔却浓烈起来。 “乖一点好吗？” 这样，他就能少伤害利世一点了。 旧多二福放松了一点手上的力道，想要亲吻利世，但是在对方的剧烈反抗下，仅仅吻到了脸颊。不过即使是脸颊也满意了，在利世逃出白日庭后，他朝思暮想利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见了面，利世非要扯出个什么男朋友来气他。 “利世这么多年变了好多啊，打起来这么疯狂。”旧多二福低喃，“小时候你一口一个二福的喊着我，明明看起来那么可爱” 在对比童年和长大后的利世后，旧多二福在金木研面前弯起眼。 “不过，你这个样子我更喜欢你了。” “利世，不要不说话啊” “我们以后结婚，给我生一百个孩子好不好，我好想要我们之间的孩子也许会诞生新的独眼喰种，也许有很多可爱的小生命” “我会给你最好的一切，不会再让我们的孩子重演小时候的事情。” 见利世仍然冷着脸，旧多二福的唇瓣在她的脸颊上摩挲，嗅着她身上浓烈的血腥味。 “这次算屈服了吧。” “” “不说话也没有用，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挣脱r抑制剂的，但是r瓦斯效果强烈，可以让任何一个喰种吸入瓦斯后陷入昏迷。” “” “等等，你怎么还是醒着的？！” 旧多二福忽然发现了问题所在，而被他按住墙壁上的神代利世抬了抬眼皮。 赫眼里写满了冷漠。 旧多二福怒不可遏的说道：“利世，我不允许你这么看我！” 下一秒，他僵住。 新长出来的赫子从他身后贯穿了他的腹部。 金木研用虚弱的声音，对旧多二福说道：“愚蠢，体会到了有马贵将的下场了吗？”他的赫子借着墙壁的遮挡已经生长出了一根，并且躲藏在墙体之间，绕到了旧多二福的后面，给予了电闪雷鸣的一击。这样的伤势和偷袭的方式，与当初有马贵将的遭遇何其相似！ 金木研成功阴到了两个人。 在对方瞪圆的眼睛前，金木研费力的抬起手，被折断的骨头眨眼间长好。 然后 他一拳揍向了旧多二福俊美的脸庞。 正中鼻梁！ 旧多二福发出一声嚎叫！ 金木研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了神代利世，精神负荷不住r瓦斯带来的困意。 神代利世在交换的时候用几秒钟的清醒时间，迅速干出了一件事。 她踹向旧多二福的腹部下方。 某个男人的部位。 腹部被贯穿都没撕心裂肺叫的旧多二福，抱着胯下哭成狗。 “利世！你怎么可以踢这里啊啊啊” 神代利世愉快的昏睡过去，睡着前还不忘怒气冲冲的喊道：“谁要给你生一百个孩子了，你别做白日梦了，二福！” 逃不出去也不让你好过，让你调戏我！ 第125章 CCG考试 七月三十日的第一场笔试到来。 的考场分点设在东大，极大的方便了本校的考生。 金木研今日的状态很好摘下了眼罩，百分百纯人类脸上带着清爽的浅笑什么检测仪器都对他失去作用。为了这一天他与旧多二福在昨天晚上死磕到双方重伤事后金木研遗憾的发现自己打得再狠也不如利世小姐最后那一脚来得厉害。 直接就将旧多二福爆伤了。 不管对象是人类还是喰种，挨过这断子绝孙脚后，肯定短时间内不想看见利世小姐了。 金木研自己也有点发寒男人打架和女人打架的方式完全不一样。 幸好他没有碰到类似的敌人。 在永近英良陪伴下金木研通过层层电子检查走向考场他回头对永近英良喊道：“不要在太阳底下待着，去附近有空调的小卖部。” 永近英良开心地挥手：“好的我等你！” 两人暂时分开。 月山习难得没有出现在金木研身边喰种有喰种的自知之明当着检测人员的面，他实在不想去触碰设立在考场门口的检测门便选择留在宿舍里等他们回来。 “叮铃铃” 九点，考试铃声响起考场的门口关上。 一个大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严正以待的坐在了座位上。 金木研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正面是监考人员，斜上方是摄像头，可谓是最难熬的地方。他在考试开始前看了一眼整个教室，近百人的教室里只有他后面一个缺席的座位，说明大家基本对考试很积极。在这里，不仅有东大和外校的学生，还有外面的社会人员，每个人的精神面貌都十分饱满。 据说单是东大这一个考点，考试人数就有近千人。 在日本，考公务员的录取率在三十分之一到五十分之一之间，倘若这个考试难度是一，那么考搜查官的难度就是三。 不过有警署经验的人会方便很多 金木研的目光扫过一个还穿着巡警服饰的成年人，垂下目光，静等外面的人。 在一分钟后，一个白色风衣的搜查官走进来，手说拿着没用拆封的考卷。他的年级偏大，身上隐隐有着杀伐之气，胸腔佩戴着白鸽一般的徽章，证明着他是的正式搜查官。 这位年仅中旬的搜查官走上讲台，看着下方的人，露出标准的鲨鱼式的微笑。 “考试开始。” “接下来禁止交头接耳，禁止拿出与考试无关的物品。” “不要试图用你们的小动作来考验我的眼力，我当过好几次监考老师了，还未有一个人能够在我眼皮底下作弊当然了，能成功算你们有本事。” 他撕开考卷上的封条，拿出卷子，让负责辅助他的监考老师分发下去。 因为靠得近，金木研第一个拿到了考卷。 这是一张非常长的卷子。 看到它的第一眼，他就冒出了一个想法“沉迷学习，日渐消瘦”的想法。 粗略一翻，金木研就明白有马贵将为什么总是丢考卷给他，正式的考试内容比想象中还多，从数理化到经济哲学，还有世界史、日本史、和艺术、思想和哲学等等，包罗万象。 他耳尖的听到那个巡警衣服的考生嘀咕道：“和警察考试有点像啊” 能不像吗？ 警察和搜查官的职责都是为了维护社会治安。 金木研叹了一口气，打开钢笔的笔盖，准备在考卷上写下直接的名字 “嘭” 突然，关着的门被人大大咧咧的推开！ “啊，不小心迟到了。” 所有人听到声音，纷纷诧异。 考试向来以严格出名，根本不允许延误考试时间的人进来啊！ 阳光洒入，代替了教室里白色的人工灯光，讲台上的中年搜查官不悦地说道：“谁放进来的，你已经过了考试时间” “不要这么严肃嘛，只迟到了几分钟而已。” 中年搜查官的冷厉话丝毫不起作用，来者踩着红色拖鞋，无赖的踏入了教室。 金木研若有所感的抬起头。 那是一个一米六左右的少年，身材纤细，白色的妹妹头，一双红色的眼睛下带着淡淡的阴影，像极了熬夜打电动的高中生。如果只看这些还好，当所有人看见他身上密密麻麻的红色“纹身”后，心底都略微发悚。 那根本不是“纹身”！ 红色的丝线贯穿人体的皮肤，宛如刺绣，在少年的手臂上留下一个个精致的形状花纹，花纹一圈一圈的环绕在少年的手臂上，脖颈，乃至于嘴唇一角也留下了独特的。 这样的痕迹，看着就让人眼睛发疼，不是自虐的人谁下得了手！ 长得雌雄莫辩的少年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考条，“我的位置是在哦，这边，第二排”明明人眼睛就能看到教室里只空了一个座位，他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按自己的规则走路，浑然没有发现讲台上的中年搜查官的表情都黑了下来。 他走到了金木研后面的座位上，刚要坐下，讲台就被搜查官重重的拍了拍！ “有没有纪律！！” “纪律？我不是还没成为搜查官吗？” 白发妹妹头的少年口中说着这般的话，手上又从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排红色发夹，他用发夹别在刘海上，还特意用细细的发夹别出了的形状。 他一脸大功告成，“这样就不会挡住视线了。” 接下来，他把口袋从内到外翻出来，发现了一件事情：“啊，没带笔。” 中年搜查官快被这个毛头小鬼气炸了。 没带笔考什么试！ 在大家都看热闹，觉得这个少年要和搜查官怼上的时候，坐在前排的金木研拿出一支备用的钢笔，转身递给了对方，“我这里有一支多余的钢笔，你要吗？” 白发妹妹头的少年眼睛一亮，下意识要夺下笔，“要！” 他的手握住了钢笔，可是钢笔纹丝不动。 “” 金木研没有任由他拿走笔，温和友善的提醒道：“你还差一句话没有说。” 白发妹妹头的少年冷冷的看着他，像是盯着青蛙的蛇。 半晌，他考虑到没笔的下场，不情不愿的说道：“谢谢。” 金木研松开手。 在这个时候，中年搜查官大步流星的走下讲台。“不用借给他笔”他首先对前排的金木研说了一句话，随后瞪向第二排座位上的少年，“你给我起来！滚出去！” “吖哒。” 这个新来的少年的课桌上没有考卷，但是他纤细的手臂一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动作，在中年搜查官的眼皮底下把隔壁一桌的考卷给抢了过来。 隔壁的考生一脸懵逼。 他是得罪谁了，居然碰到在考场被抢考卷的事情！ 在这一张空白的考卷上，白色妹妹头的少年愉快第写上自己的大名：铃屋什造。 看清楚这个名字，中年搜查官的表情一僵。 铃屋什造！ 这是上头点名交代了，无论如何都要保证通过考试的人。 仿佛没看出搜查官的表情变了，铃屋什造双手合十，说道：“让我考试吧。”他还特意指了指自己眼皮底下的淤青，“你看，我为了考试熬夜啃了三天的书，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努力过，你要是把我赶出去了，我一定会” 杀了你哟。 铃屋什造用口型说，脸上的笑容漂亮得像个女孩子，雌雄莫辩。 中年搜查官却清晰的感觉到了寒意。 这是杀意。 被一个年级比儿子小的威胁，纵然是原本想要退让一步的中年搜查官，心底也是火大了。他是要听上头的命令没有错，但是一个新人进入顶天了就是个三等搜查官，他一个一等搜查官凭什么要被一个三等搜查官放杀气威胁。 随着气氛凝重下来，这个考场的人都无心看卷子，目光飘向这边。 唯独在前排的金木研事不关己，淡定的填写考卷上的问答，笔尖在纸张上写出沙沙的好听声音。他的冷静态度直接影响到了中年搜查官，对方本能的去看一眼这个人的名字。 金木研。 中年搜查官暗叹：是个好苗子。 再对比第二排这个刺头，他冷笑一声：“你也不用激我，既然来到了考场，我不会赶你出去。” 眼不见为净，中年搜查官重新走到讲台上，发现考场的气氛被打乱，不由怒道：“看什么看，考试！你们是觉得时间有多吗？” 在这一声下，下面的考生手忙脚乱的翻起卷子，争分夺秒的做题。 所有人的心里都明白有猫腻。 这年头不管是什么行业都有开后门的情况啊。 整场考试时间三个小时，从九点到十二点期间，不允许一个人去上厕所。金木研全神贯注的填写这类普通人能做的题，第一轮的笔试是最简单的，他必须拿下高分，这样才有资格得到更好的分配，在明年用最快的速度晋升到上等搜查官的级别。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到了十一点半。 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 金木研的精神放松下来，仔细检查做完的卷子，在这样的空闲之余，他突然发现后面的人已经将近一个小时没有动过笔了。 难道都会做？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金木研感觉到后背被人用手指戳了戳。 “呐，有答案吗？” 铃屋什造的声音透着鼻音，显然被考卷苦恼道了。 金木研：“” 讲台上的中年搜查官面色扭曲的转头看向窗外，当做没有看见这一幕。 其他监考老师眼观鼻，鼻观心。 除此之外，铃屋什造的小动作还是很低调的，至少没有把想要抄答案的意图摆在明面上。 金木研呵呵。 上辈子第一次见面，你偷我钱包，这一次直接问我要答案。 你们的人敢不敢要脸一点！ 第126章 考后小憩 鉴于铃屋什造坐在他后排又是未来的同事，金木研嘴角一抽还是给了他小抄。 后面的铃屋什造拿到答案，唰唰写得飞快。 这手速足以看得出平时甩刀子有多快不愧是未来的“杰森”。 金木研托腮盯着考卷上整齐的字迹检查心思却不在考场上了。这辈子壁虎被他提前干掉了铃屋什造少了用壁虎的赫包制作的库因克武器，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有这个称号。 十二点，考试结束的铃声出现。 铃屋什造正好写完把写满了答案的纸条揉成一团塞入嘴巴里。他吃掉了作弊的证据后钢笔一搁身体往后一靠，等着老师来拿考卷。 他没上过学。 像这样要坐三个小时的考试对他来说就是灾难。 如果说铃屋什造整个人与肃静的考场氛围不同那么金木研就是乖巧的好学生。在老师来收考卷的时候他主动帮忙递上去不耽误对方一分钟的时间。考完离场的时候，他没有对铃屋什造有任何意见自己拿回了钢笔，将文具和考证塞入手提袋里。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没有其他考生迫不及待出去的样子等到他收拾好要踏出考场的时候，教室里就剩下了零散的几个人，铃屋什造也是其中之一，坐在那里。 金木研刚要离开座位，背后传来对方的声音。 “像你这样的乖乖儿为什么要报名参加考试？” 他的脚步停下，看向铃屋什造。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当搜查官的人呀。” 铃屋什造拨弄着唇边的红线，也不嫌疼，玩得开心，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金木研。 他的眼睛与掘千绘相似。 金木研看着对方的红瞳，心道：都是骨子里叛逆至极的家伙。 “这句话同样送给你。”金木研提着文具袋，温温和和地说出一针见血的话，“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当保护人的搜查官，你的眼睛连一点守护的欲望都没有。” 铃屋什造用双手的手指比出圈型，放在两眼之前。 “我的眼睛怎么了？” “冷漠，残忍，不在乎人命。” “哇，好厉害！” “并不厉害，真正厉害的是能够劝说你成为搜查官的人。” “” 铃屋什造的浮夸表情冷却了下来。 他并不想当什么搜查官，然而是一个大叔在他耳边不停唠唠叨叨，说加入有各种好处，希望他能够把杀戮的欲望用在正确的事情上，他才勉为其难的同意了的特招。 然而特招没了！ 高层要求他走正规渠道考入里面！ 他没想到这种事情居然被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看穿了。 还想问一些东西时，铃屋什造就看见这个比自己高半个头的黑发少年走出教室，没有为他停留。他皱了皱鼻子，没有说什么，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嘛，以后还会见的吧。” 铃屋什造最后一个走出教室，头顶烈日，用手搭了个棚子。 在外面，那个大叔从树荫下马上走过来，满脸笑容，“考得怎么样？铃屋。” 铃屋什造嘟囔道：“大概吧。” 篠原幸纪：“什么大概？” 铃屋什造无视他的监护人，懒散的往前走去，后面是篠原幸纪大惊小怪的声音：“是不是考试时间太晚了，考官不让你考试？！哎哎铃屋，你别走啊！你应该早点起床的要不是我来找你，你恐怕要睡过头一个小时吧！” 铃屋什造痛苦的捂住耳朵，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监护人！ 在篠原幸纪追上他之前，考场里的中年搜查官走了出来。他见到篠原幸纪愣了愣，忽然脸上红润，充满荣幸的鞠了个躬，“篠原特等。” 篠原幸纪，七位特等搜查官之一！ 被称之为“不屈的篠原”！ “不用太客气，你是考官，我家孩子没给你添麻烦吧？” “呃那个人，是您的儿子？！” “不是，他的监护人是我。” “” 中年搜查官一脸便秘，敢情是有这种背景啊。 篠原幸纪仿佛看穿他想说什么，郑重的说道：“他没有走什么后门关系，你多虑了，本来是要特招他的，但是临时出了一点问题，不得不来参加考试。” 想到铃屋什造，他的目光柔和，平庸的国字脸上也多出自豪之意。 “铃屋很强的。” 这个孩子，站在善的立场上能做大事，站在恶的立场上就会成为十恶不赦的坏人。 他愿意肩负起引导者的职责，带领对方走上光明之路。 中年搜查官一愣一愣的，懵逼脸。 然后他就看着自己心中尊敬的篠原特等化作龙卷风，拼命去追赶前面走得无影无踪的少年。 “铃屋，等等我啊啊啊啊” 的第一场笔试结束，有马贵将心有所思，看向手表的时间，很好，12点整。他放下手上的工作，在出门吃饭之前，拨通电话询问内部人员。 “什么时候出考试成绩？” “有马先生？您有亲属在参加考试吗？” “没有。” “” “不能说吗？” “不、不是！考试成绩最快明天就能出来，您可要登录内部查询！” “嗯，谢谢。” 有马贵将没有再问什么，挂断电话，出门吃饭。 作为半人类，他的食谱与人类一样，该饿的时候还是会饿，不吃饭照样会得胃病。 另一边，金木研与永近英良一起回宿舍，嘴里叼着一根冰棒。他再次感慨还是人类好，有冰棒、冰淇淋这类物品解暑降温，还有各种数之不尽的美食，大大的满足了口腹之欲。 月山习走出门，正好看见他们回来，忍不住微笑起来。 看来金木考得不错。 常年在学校的环境下，他早就锻炼出了分辨一个人是考好还是考砸了的微表情。 金木研看见月山习便把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 月山习从袋子里摸出几个东西，分别是冰咖啡，以及冰棒？？ 永近英良说道：“夏天容易化掉，月山学长最好尽快吃哦，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咖啡味道的冰棒，金木说你只吃这一种，嘿嘿，月山学长的口味好独特啊。” 为所有喰种背了个黑锅的月山习：“” 不是他爱吃，而是除了人类和喰种的肉外，他只能品尝出咖啡的味道！ 月山习打开冰棒的包装袋，看着深褐色的物体，迟疑两秒，小口的尝试起来。这种人工流水线上制造的咖啡冰棒，咖啡的味道很劣质，还有一点人类的添加剂混合在里面，味道怪怪的。 他又不想浪费金木研的心意，干脆咔嚓几声，咬碎冰棒，面不改色的吞了进去。 永近英良：“” 金木研：“” 月山习耸了耸肩，“里面的食品添加剂味道太明显了。” 他笑着对金木研和永近英良提出邀请：“下次你们想吃，可以到我家里吃最正宗的咖啡味冰淇淋，保证味道很好，我们家开发出了很多咖啡味道的美食。” 金木研在美食的诱惑下，很想点头，偷偷看向英。 永近英良捂脸。 他悲哀的发现自己也无法拒绝。 “一起去吧” “好！” 金木研见小伙伴答应，毫不犹豫的回复月山习：“不过希望你们家的人没有偏见。” 月山习发誓：“绝对没有偏见！” 他家的仆人敢对独眼喰种的朋友有偏见吗！ 回到房间，金木研没有丢掉复习资料，继续看下一门考试需要的内容。 这次是心理测试复习题。 为了确保自己能答出一个优秀的成绩，他把另外两张心理测试打印出来，给了永近英良和月山习，美其名曰要参考他们的答案，这两人也产生兴趣的做起的题目。 半个小时后，金木研，永近英良，月山习三个人的心理测试题摆在桌子上。 金木研调出答案，一一对照去看。 金木研：95分。 永近英良：100分。 月山习：30分。 第127章 考试排名 有了永近英良的满分案例金木研抛弃月山习，追问小伙伴的秘诀。 永近英良纠结道：“没什么秘诀啊。” 金木研对自己的95分很不满意“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扣五分，那些答案太奇怪了。” 有些时候是直观地选图案选花纹他实在找不到“正常人”的诀窍。 永近英良考虑到金木的心理问题昧着良心说道：“你忘掉最近的事情试试用以前的心理去做题看看以前的金木做这些题目肯定没问题。” 金木研垂下脑袋，“以前的我” 他快要忘记了以前的自己了。 那个时候的他似乎还怀抱着一颗帮助他人的心，想要像妈妈一样善良温柔。 金木回来吧。 上辈子英死前的话历历在目英想要的不止是他活着回到人类社会而是找回失去的东西，以一个人类的身份回到能够接纳他的世界。 忽然金木研的鼻子发酸看着心理测试题上被扣分的五个问题。 一道是选择九组眼睛图片的题目。 一道是选择迷宫入口的题目。 一道是通过素描图来判断图中人物情绪的题目。 一道是建筑物装饰的图选择自己喜欢的花纹的题目。 一道是黑色方块格子，盯着图片会看到什么的题目。 金木研的眼前突然被一只手蒙住永近英良把他的心理测试卷子丢开，“金木不要那么焦虑放松下来拿出你的学习能力，你一定能学会自己过去的心态。” “英不希望我变回最开始的自己吗？” “我没有这样的想法哦。” “？” “金木就是金木啦，只要不被人伤害，永远开开心心就好。” “” 金木研在他的话下气息平稳下来，再无紧绷的感觉。 渐渐的，金木研身上多出温润腼腆的气息，闭着眼睛，看不见四周的他又仿佛回到了和发小嬉戏打闹的过去，身上再无半点独眼喰种的戾气。 月山习惊异地看着永近英良对金木的安抚。 这接近催眠了吧！ 永近英良扭头看他，嬉皮笑脸道：“不是催眠，金木相信我，所以我的话才会对金木有用。” 月山习：“” 永近英良意有所指：“学长，你真的只能做出30分的试卷吗？” 月山习拿起自己的心理测试挑了挑眉。 “我记得学长是全学科满分吧。”永近英良丝毫不受月山习外露的一面影响，直截了当地说道，“心理测试题或许很容易考验出人性，但它始终是题目而已，像学长这样擅长伪装，在人类社会拥有极高地位的人怎么看分数都不会低于80分。” 金木研听见他的声音：“英，怎么了？” 永近英良：“没什么。” 他像是护崽的野兽，对月山习龇牙，无声地说道：“别想哄骗金木。” 30分只是为了降低金木的防备而已！ 月山习笑了笑。 望着视线受到阻碍的黑发少年，美食家的目光依旧垂涎，可是垂涎之中多出另一种意义上的炙热，隔着单薄的衣服，他仿佛能看见少年锁骨上的咬痕。 双方留下咬痕，在喰种世界意味着结婚。 单方面留下咬痕，意义不亚于订婚。 月山习暗道：“我已经哄骗成功了，你压根不知道。” 在永近英良帮金木研调整心态后，金木研放下对心理测试的忌惮，用正常的态度面对能够挖掘出内心深处的东西的题目。 明天等成绩，通过后就可以进入本部进行心理测试了。 晚上过去，第二天中午成绩出来了。 金木研当仁不让的在众多考生中脱颖而出，在第一轮笔试中拿下第一名！ 东大学霸并非浪得虚名！ 关注这一场考试的不仅是外面的考生，还有的高层。别看在全世界范围内威风八面，有着极高的声誉和地位，但事实真相如何，他们心底自己清楚。 如今正处于青黄不接的尴尬时期，一旦等老一辈的人退下，就要倒霉了。 喰种们的报复绝对不会打折扣。 白日庭也好，教养学院也好，急缺能够接替有马贵将的人！ 七位特等搜查官，有马贵将，篠原幸纪，丸手斋，黑磐严，田中丸望元，灰崎深目，安浦清子，里面最年轻的有马贵将也有29岁了。 目前有希望升任特等搜查官的准特等仅两人，宇井郡与法寺项介。 其他人实力皆不足！ 的局长和修吉时正为此事烦恼，培养人才的事情迫在眉睫啊。恰巧听说有马贵将也关心这次的新人，他便找这个算得上朋友，也极为信任的部下来询问意见。 “有马，你觉得铃屋什造的潜力如何？” 和修吉时认为有马贵将关心的是铃屋什造，这一次考生里，唯有他最特殊。 有马贵将站在他的办公桌前，冷淡的说道：“还差得很远。” 别的不说，心性不合格。 和修吉时在私底下时露出愁容，眉头紧锁，忽而想到了比较好的事情：“不过听说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的首席不错，是准特等搜查官真户吴绪的女儿。” 有马贵将不置可否，对一个没见过的人，他不做任何评价。 和修吉时把目光看向他，“你有看重的人吗？” 本来以为有马肯定会回答没有，毕竟对方眼光太挑了，谁知道他回答道：“有。” “唉，什么有？！谁？” 和修吉时惊诧了。 能入有马贵将的眼的人屈指可数，目前有望成为继承人的准特等搜查官宇井郡算一个。 有马贵将平平淡淡的说道：“金木研。” 和修吉时恍然：“这一次的笔试第一名？” 可是笔试考得好有什么用，需要超一流的战斗人才！ 看着渴望人才的局长，有马贵将并未透露太多：“金木研是我的邻居，我见过他。” 和修吉时问道：“他的格斗术如何？” 有马贵将微妙的迟疑了一下，用一种称得上嫌弃的口吻说道：“勉勉强强。” 本能大过格斗，擅长用奇谋来获取胜利。 野路子出家的人。 对于这样半吊子程度的喰种，他向来见一个杀一个，但是考虑到金木研年级有成长空间，又能变成人类的状态，他才给予了一个自认为不错的评价。 和修吉时：“” 在和修吉时失望之前，他说了个总结：“值得训练。” 和修吉时总算不那么忐忑了，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你为何不选择特招？” 有马贵将瞥一眼局长：“他需要打基础。” 格斗术是一项而已，还有枪械训练，侦查训练，反侦察训练，人类社会的规则等等，他都需要金木研掌握，而且学校时期的同期学生也是一个极大的人脉。要知道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的精英毕业生，一出来就是二等搜查官，未来是的中坚力量。 和修吉时笑道：“你啊，就是太严厉了，你建议我把铃屋什造丢进学校里也是这个原因？” 有马贵将就事论事道：“我最开始也只是三等搜查官，没必要给现在的小孩特权。” 和修吉时扶额。 换一个人说这句话，他绝对会误以为对方在抱怨升职速度太慢。而这句话让有马说出来，意思就一个：我嫌他们太弱，需要打磨，没必要直接成为二等搜查官。 和修吉时解决了心中的烦恼，准备让有马出去时，对方说道：“局长，我想询问一件事情。” 和修吉时疑惑的看着他。 有马贵将说道：“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的两年毕业规则，应该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跳级吧。” 和修吉时没有太古板，“可以。” 有马贵将：“我没有问题了，告辞，局长。” 他弯腰鞠躬，走出自己顶头上司的办公室，脸色从未变过一下。 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有马贵将用座机拨通了白日庭那边的电话，接电话的人自然是芥子先生。 “有马。” “旧多二福的事情怎么样了？” “那个孩子最近很乖，待在白日庭，没有怎么出去了。” “那好，过两天让他来监考。” “？？” “新人的格斗测试，由他来进行。” “这个合适吗？” “合适。” 面对有马贵将不容拒绝的强硬，芥子先生停顿片刻，代替旧多二福应了下来，“好。” 当天，得知这件事情的旧多二福差点哭出来。 自己需要养伤啊！ 利世的赫子贯穿了他的腹部，再加上那一脚的威力让他痛到现在！ 信息交流的不及时，让旧多二福第一次体会到有苦难言的滋味，但他又没有办法对帮忙隐瞒的芥子先生发火，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监考的事情。 他就不信那群新人菜鸟能有多厉害。 即使身上伤势未愈，他相信自己还是可以在数分钟内解决掉所有人。 旧多二福如此自信。 在锁定几个重点的新人的时候，篠原幸纪欣喜的拍了拍铃屋什造的肩膀，弄得正在画画的少年手一抖，画歪了线条，“铃屋，考得不错！前十名！” 铃屋什造头也不抬的说道：“知道了。” 反正是抄的。 他继续低头画画，在画板上仿佛能够找到让他安静下来的世界。 “对了，明天是心理测评，铃屋，你要注意一点。” “” “我不求你高分，只求你能及格！” “” “办得到吗？” “没关系，我继续抄。” “啥？！” 一脸含辛茹苦养孩子的篠原幸纪呆滞的看着对方，铃屋什造大发慈悲的说道：“我肯定考不过，你不用想太多了，我最多抄出一个合格来。” 篠原幸纪痛心疾首的说道：“铃屋，你不能抄答案啊！！” 铃屋什造撇嘴。 不抄的话，你以为前十是哪里来的？ 第128章 信心满满 在全国几万考生之中笔试第一, 这是相当优秀的成绩了。 永近英良比其他人知道的更多，尤为心酸, 金木总共就临时苦读了一个月。想想他自己，啃了半年的书籍也没有把握在笔试上成为第一啊！ 果然再复习一年比较好。 永近英良下定决心后, 毫不客气地去宰金木的钱包。 “金木, 请吃饭！” “没问题, 等我做完心理测试题！” 金木研埋头苦做, 把题库里自动生成的100道心理测试题做完后, 对照答案一看，满分！ 这下子他心里舒爽了。 找到诀窍后，他整个人豁然开朗, 明白如何躲过心理测试上的陷阱了。 金木研放下满桌子的卷子, 跟着英出门吃大餐, 掏钱付账时一点犹豫都没有。他现在不是穷光蛋了, 单是忍足伯母送给他的那一张卡上就有几十万日元。 吃饭的途中，金木研的手机响个不停, 拿出来一看, 全是祝贺他第一的邮件。 永近英良满口食物地说道：“大家都在关注你啊。” 忍足家, 三井家，还有迹部家都能在第一时间得到ccg笔试的结果。月山学长也是如此, 今天第一时间就对金木说了恭喜，比官网查成绩的速度还要快半个小时, 只是月山学长好像不喜欢吃人类的食物, 晚上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出来吃饭。 金木研逐一回复过去, 谢谢他们的关心。 他的个性没那么张扬，纠结地说道：“ccg考试有三轮，我本来想等结果出来再告诉他们的。” 永近英良灌下一杯果汁，“别担心了，你肯定能考上！” 金木研好奇道：“你怎么比我还有信心？” 永近英良对没自信的小伙伴叹道：“你想想看，笔试你第一，心理测试最低也能拿95分，最后的格斗测试，我就不信你打不趴所有同期的考生！” 金木研被他逗笑，可是一想到铃屋什造，他就犹豫了，“格斗测试未必能拿到第一。” 永近英良震惊：“有比你厉害的？” 金木研心有戚戚：“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人，打架方面特别厉害。” 永近英良的脑门磕在桌子上，无力地说道：“看来我暑假必须恶补格斗术了，综合成绩前五十的精英才可以进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次一等的人只能进喰种对策教育所！” 两个学校的差别很大，前者毕业后是二等搜查官，后者毕业后是三等搜查官。 他可不希望和金木的差距拉大。 金木研提议道：“我暑假期间估计没时间，要不然让月山学长训练你？” 永近英良一脸惊恐，“他？！” 金木，你确定他不会打死我吗！ 金木研没有发现发小在和月山习互怼，委婉地说道：“月山学长在ccg是s级评价的喰种，你不是以后想要驱逐他吗？总不能完全不了解他的实力吧。” “而且多和喰种打，有助于你了解喰种的力量，未来进入ccg也有经验。”在永近英良的石化下，他把手机递过去给对方看信息，“我帮你问了学长，学长同意了，还说他从小训练格斗术，对这方面很精通，不怕教不会你。” “……” 永近英良在金木的帮助下泪流满面。 其他人最多找一个格斗教练，你直接帮我找一个喰种当教练。 太贴心了！ 金木研看出他不乐意，赶紧安慰道：“你放心，我叮嘱了他，训练过程肯定是循序渐进的，月山家有很多帮忙打下手的仆人，你可以先拿他们练手。” 永近英良打起精神，“好，我暑假试试。” 金木研放下心。 这样一来，有了半个师徒关系后，英和月山学长的关系应该能改善——吧？ 吃完饭，再散步一个小时，他们回到东大就到晚上了。夜晚的东大宿舍楼灯光亮起的不多，楼下很多提着行李箱的人，两三交谈，脸上洋溢着放假的轻松和愉快。七月三十一号放暑假，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他们有为期一个多月的假期，直到九月下旬回归。 金木研问英：“你什么时候回家？” 永近英良酒足饭饱地说道：“等你考完试就走，在宿舍里多蹭几天空调。” 等回家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他爸妈肯定想象不到他在学校住的是超级豪华的宿舍。 金木研和永近英良在楼下学长学姐的艳羡目光中，上了五楼。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同一栋楼的人明白，五楼被月山家的大少爷承包了，一个楼层分成三个宿舍，面积大得惊人，装修奢华，据说一层楼的水电都是单独供应，以防停电断水。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样的大少爷干什么放着家里不住，非要来住学校！ 是为了体验平民生活吗？ 问题都大四了，你前面三年去干什么了！ 倒是有人猜测到谈恋爱上，然而和月山习住同一楼层的两个大一新生皆为男性，一个是忍足家的养子，一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么一回事。再者，月山家的大少爷要是瞧上了男性，月山家应该第一时间棒打鸳鸯吧。 然而，外界的人永远不知道他们离事实多么近。 月山家还真不管月山习谈恋爱的事情，对月山观母这位家主来说，自己儿子喜欢就好。 什么，成家立业？ 抱歉——喰种世界没那么多繁衍后代的念头。不是因为爱而在一起的结合，在喰种这种连同类都吃的种族里毫无意义，更甚者，他们表达爱的方法就是互相共喰一次。 月山习已经咬了金木研一口，之后最大的目标就是让金木研心甘情愿与他共喰。事到如今，在神代利世失踪后，中间唯一的阻碍就是永近英良。 他必须扫平障碍。 月山习制定好一份永近英良的训练计划后，阴恻恻地笑了，“我保证让你没力气阻碍我。” 每天跑1万米都是最低标准，他要让永近英良见识一下喰种的能力！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月山习站起身，带着训练计划表打开门。金木研和永近英良在走廊上边走边说，见月山学长的门打开，下意识都看向那边。 永近英良见到对方手上那一沓厚厚的纸张，感觉乌云罩顶，脸色微微发白。 不会吧。 月山学长是想要往死里训练他吗？ 月山习没有先给永近英良看，而是交给了金木，“这是我写的训练表，金木，你看看。” 金木研翻了一遍，“挺详细的，学长用心了。” 月山习在他的夸赞下眉飞色舞，“这是当然，我专门参考了国际训练的标准，还会为永近君配备专门的营养师和按摩师，保证一个暑假后让他脱胎换骨。” 金木研惊喜道：“效果会那么好？英一直想要锻炼出腹肌，不知道这些计划有用吗？” 月山习说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笑容炫花眼，手指点着这些项目，“别说是六块腹肌，八块腹肌都没问题，只要永近君坚持到最后，明年参加ccg考试的把握就大多了。” 金木研看着训练表，不停地点头，认可了对方在训练上的专业性。 然而—— 他没有看见永近英良脑门流的冷汗越来越多。 脱离正常人很久，金木研已经忘记了普通人的训练量是多少，只知道全方位的训练可以让一个人获得极大的提升，而且训练表上的这些内容对他来说简单到不行。 了解完大概后，金木研把训练表递给永近英良，“英，要吗？” 永近英良飞快地翻阅，花了五分钟看完，他心情沉重地抬头看向罪魁祸首。月山习看似温柔，实则挑衅地盯着自己，仿佛在说“你有没有胆子做完这些训练”。 永近英良暗恨。 但是他想要保护金木，这句话绝非口头上说说而已。 这个世界背后的危险性太大了。 他经过一番心理斗争后，坚定地说道：“麻烦学长了。” 月山习对他的反应在预料之中，嘴角勾起，优雅地说道：“不客气。” 永近英良：“是。” 不把你家的秘密扒下一部分，他就不叫永近英良！ 见金木有些困意，月山习放柔声音：“金木，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场考试呢。” 金木研点了点头，告别了两人。 “晚安。” 在金木研走后，走廊上的月山习和永近英良顿时没了和乐融融的气氛。 月山习走向自己的房门，慢悠悠地说道：“永近君，你放心，我会让你度过一个毕生难忘的暑假的，你放假回家后等着我的仆人开车来接你。” 永近英良咬牙：“那还请多多指教了。” 月山习对这个人类的倔强不放在眼里，轻笑一声，关上门。 日子还长呢。 他只要追到了金木，永近英良就只能认了。 在两扇门相继关上后，金木研原本最早关上的门却打了开来。金木研站在门后面，脸色平静，把刚才月山习和永近英良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英和月山学长的矛盾——”他想了想，“算了，暑假期间我去看一看好了。” 月山家是喰种的地盘，放英一个人类过去太孤立无援了。 至于其他方面—— 他觉得月山习和月山观母不会太过分，毕竟他们算是盟友关系了。 放下那些思索，金木研睡了一个安稳觉。 一个晚上过去。 大清早，月山习专门开车送金木研和永近英良去ccg本部的大楼，当然为了安全起见，月山习仍然不能进入ccg本部，对那边的层层防御和到处都是的搜查官十分忌惮。 金木研拿着自己的手提袋推开车门，永近英良也跟上，准备在一楼大厅里等金木。 看到只能留在车里的月山习，金木研有些歉意，“月山学长，要不然你先回去吧，这里人来人往不太方便，我考完了可以和英一起打车回去。” 在ccg本部周围，搜查官多到让喰种头皮发麻的地步。 清一色的白色制服和白鸽徽章。 月山习调下了车窗，在驾驶室看着他，目露担忧，“我也不放心你啊，金木。” 金木研走到车窗前低声道：“我来过这里，没有问题。” 月山习说道：“金木，靠过来一点，我有话要跟你说。” 金木研疑惑道：“什么事？” 他以为有重要的事情，凑近车窗，防止被外面听力好的搜查官听到。 忽然，他的脸颊被轻轻触碰。 柔软的唇瓣略带潮湿，触碰到脸颊时好似被清晨的玫瑰花相拥。 月山习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他的脸侧，不含任何轻佻，绅士而温柔，“祝你考试顺利。” “月山习！！” 金木研眼眸睁大，猛然后退三步，拉开距离。 “拜拜，我到附近的停车场等你，考完记得打电话。”月山习没有给他发火的机会，一溜烟地开车去了远离ccg本部的停车场。而在金木研后面，没有看见发生什么事情的永近英良狐疑道：“你们在干什么？有什么悄悄话需要靠得那么近说吗？” 金木研马上收敛了尴尬，脸上看不出异色，“没什么。” “赶紧走吧。”金木研拉着还想问什么的英往ccg本部的大楼里跑去，路上的搜查官们对两个少年会心一笑，在他们还年轻的时候也是如此活泼好动。 心理测试的地点不在摆满课桌的教室，而是在机房。 每台电脑都用挡板隔离，单独安装了摄像头，方便考官观察考生做题目的每个表情。 金木研对这个环境没什么意外，找到自己的号码坐下，检查电脑是否正常。 与他同样举动的考生很多，每个人都通过了第一轮的筛选，对第二轮考试的态度自然慎之又慎，不愿意在考试的硬件条件上吃亏。 踩着考试的时间点，铃屋什造来了—— 仍然是标准的白色妹妹头，刘海别着xiii造型的红色发夹，脚踩红色拖鞋。 他一如既往的没把ccg的考试放在心上，仿佛胜券在握。 可是ccg心理测试的考场瞬间教他做人。 铃屋什造的表情一变，看着每个人隔离出来的小单间，心态爆炸。 在后面，被铃屋什造挡住的监考老师推了他一下，“快点进去，不要在门口挡着。” 战斗力超群的铃屋什造难得没有反抗，往前一个踉跄，精神恍惚的走向自己的座位。等他坐下后，摄像头清晰的拍摄到他的脸部表情，那叫一个日了狗。 在监考的另外一个房间里，篠原幸纪看着监控摄像头，满脸担忧。 “铃屋好像很不开心啊。” 其实他没有告诉铃屋，只要铃屋认真做题，心理测评无论多少分都会让过。 这是ccg内部的秘密。 监控的房间大门被第二个人推开，篠原幸纪望了过去，诧异道：“咦，有马，你也来了啊。” 有马贵将找了个位置坐下，“白天没什么事情，来这边看一看新人。” 房间里的其他监考人员面面相觑，没想到一场考试会惹来两位特等搜查官来围观。 有马贵将无视那些好奇的目光，占用一台监控用的电脑，他望着监控画面里的几个考场，手指握着鼠标，单独点开一个人的摄像头画面。 篠原幸纪望向画面的右下角，那里有考生的名字——金木研。 “你看重的新人？” “嗯。” “哈哈，好有缘，我看重的人也在这个考场！” “……” 有马贵将瞥了一眼表情空白的铃屋什造的画面，再把视线方向自己这边，金木研气定神闲的等待考试，在考试状态上完虐了一把铃屋什造。 忽然，有马贵将感觉今天的心情不错，看重的后辈没有让自己失望。 篠原幸纪隔着屏幕给铃屋什造鼓励：“加油啊，铃屋！” 九点一到，考试开始。 电脑自动进入考试页面，开始出现心理测评的题目。 第一道题目，赫然是惨死在喰种手下的人类尸体照片！完全不在任何已知的题库里！ “这是——”金木研的瞳孔一缩。 图片下方有细小的文字，要求考生在一分钟内进行选择，超过时间视作无效答题。 一，死于大出血。 二，死于内脏破裂。 三，死于窒息。 金木研用一秒钟看出答案，再用十秒钟思考，决定选正确的答案。 鼠标点击第三个按钮。 在他隔壁的不远处的电脑单间里，铃屋什造从咸鱼状突然恢复，精神抖擞的看向屏幕，鼠标几乎不用思考的点了第三个按钮，“什么嘛，这么简单的问题。” 铃屋什造突然充满了考试的兴趣。 死人什么的最有趣了！ 但是铃屋什造没有高兴太久，这类刺激人眼球的题目相当于彩蛋，数量极少，全部都有时间限制，用来考验考试对突发情况的判断力。凡是没有时间限制的题目，全是正常的心理测评内容，用来筛选那些心理不正常或者不合格的人。 铃屋什造马上被打回原形，趴在了电脑前，“……”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鼠标，已经对自己考得好的事情不报有希望了。 讨厌，居然不能抄。 这什么破考试！你们ccg迟早倒闭！ 第129章 向阳而生 为了把那些一开始就不合格的人踢出局, ccg专门聘请了大量的心理专家。 他们在更宽敞的房间里，一个心理专家负责五个人的考试, 观察他们做题时候的神色和反应，然后在纸上记录, 最后在考试前写下自己的评分。 不合格的自然是那些想把ccg当做混饭地方的人。 在这个机构, 最不需要的就是酒囊饭袋, 他们需要的是能够举起武器战斗的精英人才！ 哪怕是未来的文职人员, ccg对他们的最低要求也是不惧怕尸体, 有面对这个世界黑暗面的心理承受力。不然招聘来的人害怕喰种，当天来，当天辞职, 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ccg就是吸取了这样的经验教训才把心理测试的分量加重。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蹙起眉头, 擦了擦老花镜, 努力看清楚屏幕上的金木研。 摄像头前，黑发少年的神色温和, 眸光冷彻无波, 他做题的速度保持在半分钟一道的程度, 匀速前进，整体显现出一种游刃有余的理智与冷静。 他的目光除了考试一开始扫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外, 之后全部放在了题目上，没有如其他考生那般不停地去看时间, 仿佛时间不够一般急切。 他的心中有着自己的计时器。 不快不慢, 沉稳有力。 以十为满分, 一为最低分的情况下，在心理抗压力上，老者就不禁给出了一个九分。 “这年头的孩子都适应了考试，比前几届出色。” “没办法，现在的学校环境啊，天天考试，能不习惯吗？” 另外一个大学心理教授在记录的时候，听到老者的话后不由笑着说了一句。 正好时间有多，这位教授看向老者这边负责的人，好奇对方评价的人长什么样。突然，他认出了屏幕上的黑发少年：“这不是我们东大这一届的新生代表吗？” 老者忽然目光闪了闪，小声道：“我们东大的人？” 大学教授看了一眼四周，悄悄点头。 老者年轻的时候也是东大毕业的人，后来去了国外读研和读博，回国后在国家心理机构任职，所以手上才会分配到金木研，否则同一个学校的心理专家是不可能负责同校的学生的。 感叹一句有缘，老者眼中的挑剔降低了很多，用看晚辈的态度包容对方的一点小瑕疵。 之所以是小瑕疵——因为少年在面对某些题目时冷静过头了。 过分的冷静代表冷血。 这样的人容易成为精英，也容易成为被人防备的对象。 老者摇了摇头，“还是太年轻了，在摄像头面前难以完美的伪装，要是再练几年的火候，估计连我都看不出来喽，不错——不错——”在给金木研的其他方面打分的时候，他毋庸置疑地给了对方最高的评价，心理测试不存在全满分的情况，九分就算是某种满分了。 五个考生，老者首先认认真真地给金木研写了考试评价——该考生拥有极高的心理素质，精通各方面的知识，拥有很强的判断力和临场发挥能力。 基本上夸的几点都戳中了ccg最需要的地方。 老者挤了挤钢笔水，满意地去给下一个考生写评价。 突然，相邻了几个座位上的一个心理专家吐槽道：“这个人是过来打酱油的吗？” 在他的监控画面上，铃屋什造胡乱做题目的表现让人很无语。 房间里传来几个心理专家的笑声，各自都有概率碰到奇葩，他们也就建议道：“不合格就打不合格，没必要说人家啊，来参加考试的大多数都年龄不大。” 负责铃屋什造的心理专家出乎预料地反驳道：“也不能算不合格，这个少年很出色。” “哈？” “那你在唠叨什么？” “估计是看到好苗子先贬低呗。” “吊人胃口啊。” 遭到同僚的吐槽后，心理专家仍然在仔细观察铃屋什造，仿佛挖掘到了一个宝库，“不过——我怀疑他有精神上的疾病，小时候遭受过虐待，他的五官稚嫩，雄性特征不明显——” 随着他下意识说出口的一句句判断，房间里安静下来。 阻止他再说下去的是负责金木研的老者。 老者站起身，看向他，语气难得严厉：“不要说了，我们不能因为他们在考试，就随便暴露他们的心理问题，这些事情交给ccg的人来负责。” 那个心理专家缩了缩脑袋，在这位极具权威的老者面前道歉：“对不起，我一时没忍住，我是专门给青少年做分析的老师，很少看见这样特殊的案例。” 老者无奈地说道：“没有下次。” 他坐回座位，此时监控画面上的考试到了尾声。 最后一道考题是一道算术题，难度不高，但是在加减法上比较麻烦。 老者等着他们在键盘上敲出答案。 突然，他的眼神凝住，目光落在了黑发少年放在键盘上的双手上。 这双手白皙干净，没有劳作的痕迹，是常年捧着书本的学生才有的手。可是在进行心理运算的时候，黑发少年的手指在无意识的轻轻抽动，这个动作很细微，又很奇异，一般的心理专家都会忽略，若非摄像头的分辨率太高，他又恰巧比较认真，恐怕都会错过这个细节。 老者的表情一时间难以言喻。 他看向自己提前写的评价，忽然不知道该不该更改。 这个孩子……有被虐待折磨过的历史。 擅长伪装，擅长隐瞒，肯定有心灵上的问题。 在他旁边，大学教授已经呼出一口气，做完了自己的任务，“椎名老先生，您做完了吗？” 老者经过短暂的心里挣扎，看着屏幕中做完题目后露出笑容的金木研，心头一动。 这个笑容…… 老者的眉头展开，莫名感到了欣慰。 “做完了。” 笑是一门学问，他从金木研脸上的每个细节都看到了对生活的积极向上。 即便可能拥有一段惨痛的过去，也能够向阳而生。 合格！ 与此同时，给铃屋什造打分的心理专家在沉思之后，给对方写出了一个特殊的评判：这个少年缺乏对世界的正确认知，需要有人专门引导，当他走出自己的内心世界，也许能够获得蜕变。 在是否合格上面，心理专家写上了“合格”！ ccg适合这个白发少年！ 长达两个小时的心理测试结束，不论是考试的压抑环境，还是冰冷残酷的图片和对人性的拷问，这些东西都给考生带来了一种异样的不适感。走出考场后，很多人的背后冒出一层冷汗，心想小觑了ccg的考试，没想到心理测试这个环节的难度这么高。 金木研还没走出考场，考场外就有人在喊：“铃屋！” 他扭头一看，那个看上去就考得不太好的铃屋什造站起身，加快脚步走出去。 在路过金木研这边时，铃屋什造陡然看向他，红色的眸子里写满了某种幽怨，像是没吃到糖果的小孩，在恶狠狠地看某个吃了很多糖果的人。 金木研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考不好，怪我咯。 跟在铃屋什造的后面，他也走出了考场，对面站着一个在安慰铃屋什造的高大男性。 篠原幸纪说道：“不用难过，我请你吃大餐！” 铃屋什造抿着嘴，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了浑身不开心的气场，那股冷意让四周的其他考生都退避三尺，本能地畏惧着这个年纪小，体魄也纤瘦的少年。 “让开，我要回去了。” 见鬼的ccg，见鬼的考试，去死吧！ 铃屋什造对ccg的好感度掉到历史最低，两个小时对着电脑发呆，还要让他忍受摄像头的监视，那种皮肤起疙瘩的感觉让他快要暴走了。 篠原幸纪自然不会怕他，叹了叹气，弯下腰，在铃屋什造的耳朵边说了句悄悄话。 随后，铃屋什造愣住，“可以吗？” 篠原幸纪：“可以。” 铃屋什造的态度转好，阴冷的气息消散，“走啦，吃大餐去。” 篠原幸纪笑着点头，对铃屋什造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包容对方的任性。在场除了金木研外，没有一个考生认出他就是ccg的特等搜查官。 在要走的时候，篠原幸纪后知后觉地记起一件事情，拦下了要走的金木研，“那个，你是金木君对吗？有马让你去他办公室找他。” 金木研僵住，“有马先生？” 篠原幸纪热情地解释道：“有马的办公室在十二楼，你过去后看门牌，能找到他的。” “谢谢，我知道了。” 得到明确的指示，金木研不情不愿地乘坐电梯去找人了。 他走后，铃屋什造看向篠原大叔，“是那个我知道的有马贵将吗？” 篠原幸纪豪爽地说道：“是啊。” ccg的不败搜查官！ 铃屋什造咬住唇角的红线，牙齿摩擦，利用疼痛感来刺激颓靡的神经。他本能地察觉到了金木研没有表面上那么普通，普通人可不会认识ccg最强的那个男人。 “下一场考试，我能和他打吗？” “不行。” “为什么？他不是有马贵将看重的新人吗？没那么脆弱吧。” 铃屋什造不满地说道。 “后天的考试是由一名一等搜查官进行测试，铃屋可以和我们的搜查官打哦。”篠原幸纪按住铃屋什造的小脑袋，揉了揉那头柔软的白发。 铃屋什造：“嘁。” 见铃屋什造不屑，篠原幸纪马上说道：“不要小瞧一等搜查官，据说是庭出生的。” 铃屋什造茫然：“庭出生？” “白日庭的人。”篠原幸纪说话颇有忌讳，带着铃屋什造避开人群，慢慢告诉他一些ccg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从那边来的搜查官不需要考试，无论多大的年龄，直接是三等搜查官，有马贵将也是庭出生的，这下你明白了来自那边的一等搜查官的含金量吧。” 铃屋什造似懂非懂，满不在乎，“耐打就可以了。” 篠原幸纪笑道：“铃屋以后肯定能当上一等搜查官，我等着喝你的升职酒。” “没兴趣。” 铃屋什造嘴上说着冷漠的话，心里却微微感到了一丝高兴。 他会被这里——认同吗？ ccg本部的十二楼，金木研单独走出了电梯，走廊寂静一片，没有其他楼层的热闹。 偶尔他遇到的几个人脚步声都轻不可闻，目光淡漠地看了一眼他就走远。 金木研心中冒出一个词。 以有马贵将为队长的零番队可谓是闻名遐迩，从建立到现在立下了赫赫战功，只要是二十四区的喰种就没有一个不知道零番队的。 因为有马贵将经常带领零番队的成员进行“打地鼠”的活动。 生活在地底的喰种们敢怒不敢言。 站在二十四区指挥官的办公室面前，金木研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感觉面前是龙潭虎穴。在这种严肃的工作气氛下不敢放肆，他规规矩矩的敲了三下门，“笃——笃——笃——” 里面传出一句话：“请进。” 金木研推开这扇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色调简约，占地面积很大的办公室。 身为ccg的高层之一，拥有极大特权的有马贵将自然不会在一间狭窄的办公室里工作。他的办公室茶几，书架，还有休息室样样不缺，坐北朝南，阳光充足，窗户外可以瞰俯到一片繁忙的东京。在东京这样寸土寸金的中心地带，拥有如此的办公室足以代表了身份。 有马贵将没有坐在办公桌前，而是在书架前查找什么书籍。 “……”金木研站在门口没动。 哪怕与有马贵将正面怼过几次，他对这个男人的畏惧心理不减反增。 “站在那里干什么。”有马贵将看向他，停下找书的行为。金木研不吭声的往里面走去，每走入一步，他有一种踏入万丈深渊的不安感，仿佛人生都会被对方操控。 他走到有马贵将身前的两米远，停下，这是安全距离。 有马贵将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上次对我念的那首诗是北原白秋诗集中的哪一部分？” 金木研说道：“北原白秋的《海豹と云》。” 第130章 看脸下饭 不管现实有多么玄幻, 金木研一个“不”字也不敢说。 一本书而已。 要是一本书就能让有马先生变得友善可亲起来，他愿意花钱买下整个书店的书！ 金木研低头看着脚上的白色旅游鞋, “我明天送到你的公寓去。” 有马贵将答道：“明天不用，后天。” 金木研困惑地偷看他一眼, 男人的神情还是平淡得让人猜不透。 “我看了你的心理测试, 除了第一道题外, 其他的题目没有问题, 具体还要看心理专家的评判。”有马贵将的话让金木研心里一个咯噔, 然而男人还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只要心理测试过关，后天就是格斗测试, 你的考核对象会是ccg的搜查官。” “等等, 第一道题出了什么问题？” “你答对了。” “啊？” “能答对这道题的除了乱猜的人和有验尸经验的人, 其他人不可能在一分钟内分辨出来, 需要我提醒你用了多久时间点了这道题的选项吗？” “……” “你对考试有很明显的强迫症，总会下意识想要拿高分, 忽略外部原因。” “……” “那道题测试的就是紧急情况下的选择。” “有马先生, 还有挽救的余地吗？” 金木研听到有马贵将心平气和地与他讲题目上的问题, 忍不住抱有一丝期待。 有马贵将对他说了一句“等着”。 然后，有马贵将走到办公桌前, 拨打内部的电话，询问金木研的心理测试成绩。从考完到现在已经有十分钟的时间, 足够电脑阅卷和心理专家的评分结束。 半晌, 随着电话那一头传出敲键盘的声音, 一道女声告知了答案。 “电脑考试成绩100分，心理专家给予‘合格’的高分评价。” “具体评价有吗？” “该考生拥有极高的心理素质，精通各方面的知识，具备很强的判断力和临场发挥能力。” “心理人格方面怎么判断的？” “人格健全，无明显精神问题。” “无问题？麻烦告诉我，那位心理专家的名字是什么？” “椎名大寺，国家级心理专家。” “谢谢，我知道了。” 有马贵将放下座机话筒，对竖起耳朵偷听的金木研说道：“看来你碰到了一个不错的老专家，竟然放过了你这个漏网之鱼。” 金木研讪笑。 他内心诽谤对方，什么叫做漏网之鱼，他很正常好吗！ “没事了。”有马贵将客观地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够排名前茅，再加上你第一轮的理论成绩，总分第一没有问题。” 金木研在有马贵将面前总算有了底气，不用担心考砸了被打。 对方的下一句话又捏住了他的心脏。 “下次——” 有马贵将的声音多出碎冰般的冷锐之感，不算特别寒冷，但绝对让人心惊肉跳，“你要是再暴露自己的问题，就等着ccg内部的心理医生来找你聊一聊。” 金木研把自己的考试过程回忆一遍，辩解道：“我没有问题。” 有马贵将漠然地说道：“你遭受过身体上的虐待。” 金木研突然失声。 无视后面又变成闭嘴葫芦的少年，有马贵将随手翻开桌子上的档案，上面记录着金木研生平的事情，包括对方父母双亡后寄居姨妈家的事情。 “是在你高中之前发生的吗？” 有马贵将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金木研是高中之后去了忍足家，忍足家的人待他不薄，金木研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是奢侈品，但全是中高档的牌子，而且大一开学就能住在有马贵将隔壁的公寓里，这其中消耗的金钱绝对不是一个孤儿可以负担得起。 以忍足家的势力，绝不可能任由养子金木研遭到他人虐待而不报警。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忍足家不知道。 同样看过监控画面的有马贵将，冷不丁地说道：“虐待的过程和数字有关？” 金木研脸上的表情被冰封，一片沉默。 他根本没办法回答。 这件事情不是发生在这辈子，而是在上辈子，这个世界的壁虎还未来得及干坏事就被他杀了。 有马贵将的手指停留在档案的某处，金木研的姨妈——浅冈家。 不对。 他细细思索，倘若金木研只是一个不懂反抗的人类，那么被亲戚虐待的可能性还比较大。以独眼喰种的力量来看，能够虐待金木研的很可能是喰种。 “解决了那个人吗？” “嗯。” 当有马贵将再次问的时候，金木研怕他深究下去，拧着眉头应了一声。 瞬间，有马贵将吐出一个名字：“壁虎？” 金木研懵住。 卧槽，为什么猜中了！ 有马贵将回过身，基本上盖棺论定：“看来就是他了，怪不得你会在举报嘉纳明博的时候将他牵扯上去，因为有仇，所以就顺便扣了个黑锅。” “……你这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哪怕你过去年幼，我相信能让你没有反抗之力的喰种也不多，从s级以上的喰种里进行筛选，再找出喜欢虐待人的很容易，况且前段时间传出壁虎死了的消息，怎么看都和你有关。” 有马贵将说完自己思考的过程，结果就发现金木研脸色苍白，眼中的防备更甚。 他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拉近关系失败，看来不能在明面上挖掘金木研的秘密。 想要与自己培养的对象有一份良好关系的有马贵将，稍稍后悔了一秒，当初下手重了一点，导致金木研在他面前就像是竖起全部利刺的小兽。 有马贵将沉吟，“你的过去与我无关，今后在ccg不要被人发现你的身份。” 金木研已经不想谈下去了，低声说道：“我可以走了吗？” 有马贵将没太压迫他，再压迫下去没准会反弹，他允许对方暂时逃避未来，“可以，作为你考第一的奖励，后天会让你见到想见的人。” 金木研一惊。 想见的人？谁！利世小姐还是旧多二福？！ 有马贵将没有告诉他，说后天就知道了，金木研只好满腹疑问的走出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马贵将为自己不擅长打交道的事情烦恼片刻。 “我有这么可怕吗？” 他坐下，开始处理自己辖区内的事物。 不管可不可怕，金木研注定了要在他的眼皮底下生活，他相信时间一长，对方肯定能看出的诚意，放下这种没有意义的戒备。 不听的话，教乖来就好了。 在ccg本部大楼玩了几次心跳后，金木研在一楼大厅找到了等自己的永近英良，对方坐在空调能吹得到的椅子上，玩着手机打发时间。 “英！” 金木研喊了一句，永近英良关上手机，笑嘻嘻的看向他。 “怎么这么久？其他人都考完了呢。” “有马先生找我谈话……” “谈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今天特别奇怪，竟然向我借书！” “什么书啊？” “北原白秋的诗集。” “你不是喜欢看小说吗？什么时候迷上了诗集，还被有马先生知道了？” “呃……” 金木研含糊其辞：“以前对他念过诗。” 永近英良嘴角抽搐，自己的发小不愧是文艺青年，一边怕有马先生怕得要死，一边还敢对那个男人念诗，这是怎样的一份文艺情怀。 既然关系这么好，怎么会闹得这么僵的地步！ “金木，坐一会儿还是直接走？” “走吧。” 金木研选择后者，自己待在这里就感觉像是随时会被包饺子。 出了ccg本部大楼，永近英良要往停车场的方向走，金木研却拉着他去路边，“我们打车回去，不用麻烦月山学长了。” 永近英良：“啊？” 脑子一转，他无比确定早上月山学长惹到了金木。 早上的画面一帧帧回放—— 车窗前，两人靠得近，在说悄悄话，事后金木一脸恼怒。 可能性最大的是——吻？ “月山学长对你做了什么？”永近英良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砰地一声炸开，“他是不是占你便宜了？你下次离他远一点，不要让他靠近你半米范围！” “没有！你想多了！” “金木，你在说话时敢不敢看我一眼！” “啊，车来了！” 金木研把永近英良塞入的士车的后座，不顾司机的诧异表情，自己坐到了副驾驶室。 “司机，麻烦去东大。” “……好。” 另一边，停车场里的月山习注定了等不到人。 金木研早就不是能任人欺负的软包子，该放鸽子的时候毫不犹豫。 下午，金木研在东大的图书馆里看书，对面的座位突然多出一个人，来的人正是迟了几个小时回来的月山习。他懒得抬头，沉浸在书海的世界里，而原本陪他在图书馆看书的永近英良因为坐不住，跑去了东大的侦探社，据说是帮大四的学长整理侦探社的东西去了。 月山习在金木研对面坐下，“金木，考得怎么样？” 金木研随意道：“还行。” 他继续翻下一页，除了小说，他还喜欢看诗集和哲学类的书籍。 “如果第一都只是‘还行’，其他人恐怕要羞愤自杀了。”月山习小小的夸了一句对方，他当然知道对方的成绩，这番话算是明知故问了，“明天的格斗测试有把握吗？” 金木研的话还是简洁明了：“看情况。” 月山习不说话了。 等了一会儿，金木研有点奇怪便看向他，却被对方安静的态度吓一跳。 月山习的坐姿无可挑剔，容貌出众，足以被当做模特来拍摄写真。而他的眼神平静，总是对美食充满无穷探究欲望的紫色双眸蒙着一层捉摸不清的淡雾。 他坐在那里，敛去疯狂偏执的个性，外表充满了欺骗性。 在附近看书的几桌人已经在时不时回头看，小声议论着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毕竟月山习是盯着金木研。 作为东大的风云人物之一，月山习这样的态度堪称委屈巴巴了。 金木研停下翻书的手，认输道：“月山学长，你有什么话要说就说，不要让其他人误会了。” 月山习说道：“在生我的气。” 金木研反问了回去：“你觉得我不该生气吗？” 无缘无故被亲脸颊，别跟他说什么贴面吻，日本不流行这套！ “要是换做一个女生，或者利世，你会生气吗？”月山习暂时战胜了金木手中的书籍，让对方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身上，“你不能因为我是男性就这么区别对待。” 金木研被他的话带岔了思路，确实换做女生，他不可能态度如此恶劣。 “从你考试开始，我等你五个小时。”月山习故意这么说。 “……”金木研瞬间理亏。 不不，月山学长不过是坐在车里吹空调玩手机罢了！ “停车场离ccg太近，来来往往全是搜查官，见我一直坐在车里，还有搜查官来盘问原因。” “你怎么回答的……” “我在等你考完试。” “……” “搜查官说，考试早就结束了。” “……” “打你电话，你不接，我就只能在那里继续等你了。” “别玩苦肉计……” “我打永近君的电话，永近君也不接。” “……” “我被你抛弃了。” 月山习一字一顿的说出结果，附近偷听的女生抽了一口气，用古怪的目光看向他们。 “没有这么严重。”金木研如坐针毡。 “有。”月山习单手支着下巴，看着金木研，一副很难过的样子。 “你下次不要那么做。”金木研发觉自己做事过头了，好脾气的道歉：“对不起了，学长。” 月山习扭头，“还是难过。” 他扯了扯桌上花瓶里摆着的花朵，忧郁万分，隔壁一桌立刻就有被皮相迷倒的人，低呼一声，飞快地用手机在偷偷拍照片。 金木研的额头青筋一跳，在手机闪光灯的势力下不得不低头。 “你想怎么样？” “请我吃饭。” “办不到，我请不起你。” “我胃口很小的。” “你胃口再小我也请不起，你自己去餐厅里吃。” “我想和你一起吃。” “我不饿。” “我饿。” “你自己去吃啊！” “我想和你一起吃。” 话又绕回了原点，金木研噎住，再这么下去，别人都要以为他是个穷光蛋了。 问题是月山习吃的又不是人类的食物！ 抛下书，金木研看不下去，“走啦。” 月山习马上恢复了平时的精神，喜上眉梢，与他一起走出图书馆，“去我那里吃怎么样？餐厅里增加了几道新菜。” “没兴趣。”金木研现在是人类状态，“我看你吃就行了。” 月山习爽快同意了。 晚餐时间，月山习就拿金木研的脸下饭，眼睛看着他，嘴里吃着最讨厌的食物。 偏偏美食家斯文优雅，硬是把痴汉的行为能做得堂堂正正。 金木研：“……” 喰种餐厅里的仆人默默站在餐车旁，为大少爷端来“甜点”。 月山习优雅插着一个眼珠，努力把它当赫眼吃下去，而在他对面，金木研感觉眼疼，清清楚楚的知道月山习在想什么事情。 你够了！再看我下饭，你信不信我把你吃了！ 第131章 格斗测试 对于考试安排, ccg的安排很人性化，知道考试压力大, 考完一轮休息一天。 在其他考生为了格斗测试努力训练时，金木研与之相反, 悠闲了下来, 没有同期新人的焦急心情。与他同样心情的还有铃屋什造, 铃屋什造不急, 用一天的时间养精蓄锐, 他对篠原大叔口中庭出生的一等搜查官十分好奇，想要用最好的状态去挑战对手。 篠原大叔说了，只有他的实力够强, 未来才有可能一路免考。 之所以说“免考”—— 是因为未来进入学校, 还有无数次考试！！ 铃屋什造知道这件事情后就想踹死这个大叔, 坑人啊, 加入ccg这么麻烦！ 假如说铃屋什造是由于自信才休息，那么金木研就是有自知之明, 对格斗有了解的人都明白, 笔试可以多啃书, 有临时抱佛脚的作用，但格斗测试是百分百没有用的。 与其浪费一天的时间在紧急训练上, 还不如吃好喝好，心态平稳地迎接格斗测试。 到了第三轮考试, 无论怎么样, 考生被筛选下去的概率都会大大降低。和先天的智力不同, 武力值可以后天培养，ccg对外招人的条件没苛刻到要求每个人全是格斗大师的地步。 这不现实。 用以往的惯例来看，只要考生在考官面前表现得可圈可点就行了，具体一点——别被打哭，勇于战斗，不要做出什么有辱搜查官这个职业的事情。 通过最后一轮格斗测试，优秀的新人直接进入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一般的新人进入喰种对策教育所，前者是两年制精英教育，后者是一年制普通教育，毕业后都可以进入ccg。 ccg本部，对这场考试颇为关注的和修局长无意间看到考官名字后，愣住了。 “二福？” 在考生名单的最后一页，写着第三场考试的考官姓名和职位。 和修吉时性格温和，没有瞧不起私生子的毛病，再者二福年龄比他儿子还小，对从小在眼皮底下长大的二福，他没有办法升起任何防备心理。 年近半百，他坐在ccg局长的位置上，很多事情已经看得通透豁达了。 想到无视二福的父亲，和修吉时合上考生名单，心道：“当考官总比二福在ccg混日子好。” 没错，ccg局长已经看穿了旧多二福的划水行为。 不过他没有往深处想，纵容了对方混吃等死的行为，这样的弟弟比他儿子好管教多了。 想到远在德国的和修政，和修吉时一阵头疼，“政和二福的关系太糟糕了。” 和修政厌恶旧多二福。 准确来说，和修政是标准的血统主义者，恨不得弄死私生子身份的叔叔。要不是旧多二福聪明，躲着和修政直到对方出国工作，他肯定没有办法安稳地待在ccg当一等搜查官。 每个人家里都有一堆烦心事，和修家不外如是。 八月二日，第三轮考试如约到来。 距离旧多二福接到监考任务那一天，已经过去了四天，这段时间，他用白日庭最好的药物恢复伤口，腹部和后腰缝了几十针，脖子上和腰腹缠着厚厚的绷带。 最麻烦的伤不在这上面，而是在双腿之间的某处。 旧多二福只能庆幸利世当时接近昏迷，一脚下去的力道没太夸张，不然他肯定废了！ 即便如此，他也疼到了现在，一碰就要命。 偏偏今天必须穿西装制服！ 白日庭的医生摸了摸下巴，叮嘱他：“你这个样子当什么考官啊，再不注意一点，会严重影响到你日后的性生活。” 旧多二福和他的关系不错，私底下问道：“能完全好吗？” 医生说道：“看恢复情况。” 旧多二福笑容惨淡。 医生怜悯道：“女人不能得罪，女性喰种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一脚太狠了。” 旧多二福系好领带，外面套着白色的搜查官制服，用高领衬衫挡住脖子上的绷带，准备出去。 医生在他后面喊道：“千万别二次受伤！” 旧多二福：“嗨，不会的，我还不至于打不过几个菜鸟。” 提着自己的手提箱，旧多二福乘坐白日庭的轿车去了ccg本部，司机送他到了目的地后，恭敬地说了一声“旧多大人”。旧多二福下车，踏入ccg后，他就变成了不起眼的普通搜查官，认识的人不多，朋友一个也没有，他在和修政的排挤下早就被人孤立了。 他也不在意，那些活在ccg的条条框框里的搜查官并不值得他结交。 他喜欢的人只有利世。 其他人，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九点开考，旧多二福来早了一个小时，坐在302考场里翘着腿，翻阅考生资料。 随便看了一眼第一名的基本信息后，他就不管了，普通大学生而已，能够在他手上撑一分钟都算对方厉害。旧多二福往后看去，在综合排名前五十里找到一个值得在意的对象——铃屋什造。 “咦，这个人似乎是bigmadam的‘饲子’。” 照片上，铃屋什造的容貌雌雄莫辩，眼睛大而明亮，肤色雪白，头发软若棉花糖。 旧多二福戴着黑手套的手指停留在照片，轻轻摩挲，笑容之中多出恶意，“不知道bigmadam知道他活着，会不会开心。” 他口中的bigmadam是一个恶名昭著的ss级喰种，多次从ccg的驱除下逃脱。 bigmadam有着恋童癖和虐待的爱好，平时扮成女人的模样，最喜欢收养人类的小孩，让他们喊自己为“妈妈”。铃屋什造就是他收养的小孩之一，据说小时候陪着bigmadam参加了好多次喰种餐厅的活动，是喰种世界里比较有名的“解体人”。 如今想来，应该是后来被ccg解救，成为了ccg孤儿所里的一员吧。 “肢解人类的刽子手，跑来当搜查官。”旧多二福嗤笑一声，放下资料，“可笑至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坐在空旷的考场中，等待九点到来。 半个小时后。 考场的人差不多来齐了，还差几个人。 考生们按照号码依次排序，这一批人全是综合测试前五十名的人。 旧多二福看了看手表，“先登记名字。”陪同他的监考考官是一个二等搜查官，对方连忙说道：“旧多一等，这种小事让我来，您负责格斗测试就可以了。” 旧多二福在座位上没有站起来，趁着还有时间，适应身上的疼痛感。 他不能在监控下露出破绽。 在八点四十五时，金木研乘坐电梯去三楼的302考场，英依旧是在一楼大厅里等他。不过在来之前，英和月山学长之间爆发了矛盾，耽搁了十分钟，不然金木研向来是提早半个小时到考场的。 在电梯里，金木研为英接下来的暑假生活捏了把汗。 为了杜绝之前占便宜的行为，英在早上炮轰了月山学长，那份言语上的战斗力一等一可怕。月山学长也不是好惹的，火冒三丈，怼了回去。最后看在他的面子上，月山学长忍着一肚子气开车送他和英去了ccg考场，此时正在停车场那里等他考完。 说实话，金木研觉得这两人的矛盾今天才爆发，实在是很晚了。 英忌惮喰种。 月山学长不喜欢人类。 以前能够安然无恙地居住在同一楼层，得赖于金木研这个穿针引线的介绍人，为了不让他难堪，两边都会尽量退让，维持着人类与喰种之间岌岌可危的“友好”关系。 “叮咚——”电梯门打开。 金木研放下烦恼，与电梯里的其他考生分散，走向自己的考场。 302考场是玻璃门，透过干净的玻璃，他可以清晰地看见里面如同训练场般的地面，前面站着一排人。这里放在其他时候，应该是搜查官们用来锻炼体能的地方。 金木研数了数门口贴的考生编号，302考场负责50个考生，铃屋什造的名字也在上面。 他心里略感不妙：“希望不是考生一对一测试。” 打败铃屋什造的难度太高了。 推开门，金木研踏入了安静的考场，随着距离的拉近，他穿过那一排考生看见了为首的搜查官。 考场上只有两个搜查官，为首的那个搜查官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翘着腿，身上的白色制服衬托出他修长的身形，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精英”。黑色的略长头发落在他的耳边，刘海斜分，容貌相当出挑，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青年眼角的那一颗泪痣。 一刹那，金木研的表情凝固。 旧多二福！！ 这个囚禁了利世小姐，用人体做实验，想要制造独眼喰种的ccg毒瘤！ 要不是这个人，他能提心吊胆这么多天吗！ 在杀气无可遏制地飚出来之前，他迅速克制，垂下眼睛，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同一时间，座位上的旧多二福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警惕，看向四周，但没有发现让他感到不安的东西。 也许——有马贵将在监控摄像头后看他？ 想到这个可能性，旧多二福马上端正坐姿，放下腿，敲了敲桌子，“新来的考生到这边登记。” 金木研和另外两人走过去，握住笔，在一位二等搜查官的注视下签上自己的名字。 『金木研。』 铃屋什造没来，旧多二福便多看了金木研两眼，这就是第一名？ 莫名的有一点亲切感。 他纳闷地放开杂念，盯着最后没来的人的名字：“铃屋什造怎么还没有来？” 八点五十了！ 现在的新人有没有提前十分钟来考场的观念！ 九点整。 卡在这个时间上，一双纤细的手就推开了门，铃屋什造从外面走进来。他今天倒是打扮得很清爽阳光，白t恤，红色短裤，脚上的拖鞋换成了一双运动鞋。 考试的铃声由广播放出：“叮铃铃——” 格斗测试开始！ 有马贵将出现在玻璃门外，看着里面的考试情况。 不到一分钟，篠原幸纪也匆忙地跑了过来，后面还尾随着看热闹的另外一个特等搜查官。 丸手斋打招呼道：“哟，这边很热闹啊，有马也在。” 有马贵将：“……” 篠原幸纪替寡言少语的有马贵将解释道：“他有看重的人在里面考试。” 丸手斋凑到门口，“谁啊？” 篠原幸纪指着里面考生：“第一排第一个……那个黑头发的少年。” 有马贵将看着自己的两个同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不是有监控室吗，为什么来现场看？” “你不也一样！” “你不也一样！” 篠原幸纪和丸手斋异口同声地反驳有马贵将，挤占了门口有限的位置。 有马贵将：“……” 他转身去监控室，不愿意和他们待在外面犯傻。 第132章 两组 “第三轮格斗测试, 我是考官旧多二福，级别是一等搜查官。”旧多二福站在这五十人面前, 身边的二等搜查官替他收好了名单，核实完了考生的身份信息。 作为监考助理, 二等搜查官拿着打分的表格退到一旁, 让出空地。 旧多二福往前走出两步, 加大压迫感。 他制服上的白鸽徽章精致漂亮, 惹来了一群考生的艳羡。唯有成为正式的搜查官, 他们才可以得到相应的制服和白鸽徽章，拥有一份在日本称得上高端收入的公务员工作。 但是此时此刻，真正做好了加入ccg就可能面对死亡的人, 屈指可数。 年轻人都处于憧憬的阶段。 “你们能通过前面两场考试, 只能证明你们知识量不错, 精神稳定, 没有发挥失常。”旧多二福脱下制服外套，丢到椅子上, 微笑着面对所有脸色微变的考生, “第三场考试可没有这么简单, 格斗测试，顾名思义, 这一场考试是用来测试你们的格斗水平。” 既然要上场，旧多二福也不准备为难自己, 穿那么厚的衣服。 他决定速战速决。 “我的要求不高, 你们轮流上来, 在不动用任何武器的情况下攻击我，能不能合格由我说了算，你们只需要发挥出自己的全力就可以了。” “欸——” 在他说完后，考生里突然冒出一句拉长的怪异语调：“不能用武器？” 旧多二福看向他，说话的赫然是铃屋什造。 金木研也眼皮动了动。 铃屋什造，不愧是搞事的能手。 铃屋什造不满地看着他，目光落在对方椅子旁放的手提箱上，“你不是带了武器吗？你用武器，我也用自己的武器，这样‘公平’嘛。” 旧多二福没有咄咄逼人，而是称得上好声好气道：“我的武器是特殊材料打造。” 铃屋什造兴奋地说道：“我的也是，所以不用担心啊。” 旧多二福：“……” 哪个搜查官给对方开后门了！ 门口，丸手斋对篠原幸纪不满地说道：“你领养的那个孩子还没入职，这么早给他库因克武器？” 篠原幸纪苦笑：“我是被他缠着要的，而且我没违反规矩，给的不是我们搜查官的库因克武器，而是那种用库因克钢打造的普通小刀。” 不论他怎么说，丸手斋对铃屋什造的第一印象就很差。 一个绝对不安分的搞事家伙。 旧多二福打量着铃屋什造，铃屋什造的手一晃，指间夹着三把小刀。 铃屋什造挑衅他：“来不来？” 篠原幸纪大惊失色，摸向口袋，发现口袋里少了钱包和两把刀，“我记得只给了他一把刀！剩下两把刀说好了考完再给他！” 丸手斋不忍直视，“你一个特等搜查官都能被偷东西。” 篠原幸纪贴在玻璃门上，“我的钱包啊！铃屋！” 听到门外的声音，铃屋什造回了头，恶劣一笑，然后又正面旧多二福。 旧多二福看见外面有人，更加装模作样：“这位考生，你确定要用武器和我打吗？” 铃屋什造肯定道：“没错！” 旧多二福顾虑重重地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怕影响其他考生的发挥，不如这样，等我测试完他们后，再来和你用武器对打一次。” 其他也带了武器来的考生们纷纷开口，“我也带了武器！”“我擅长剑道，今天带了剑！”“我也希望最后再考……” 听到这些人天真的话，旧多二福笑得很腼腆，“可以啊。” 二等搜查官见这些考生如此大胆，摇了摇头，为这些考生点蜡。旧多一等的武器肯定不差，这些考生拿普通武器来和搜查官的库因克武器pk，简直是找虐。 “想要用武器的站到墙边去，没有武器的考生留下，根据考生号码的顺序，依次排队。” 这么一句话下来，队伍就分出了两列。 铃屋什造蹦蹦跳跳地去了墙边，笑容神经质，充斥着期待，准备围观一等搜查官怎么殴打人。忽然，他发现原本站在第一排第一个的金木研也向他这边走来，放弃了空手格斗。 铃屋什造眼睛一亮，感觉是同道中人，“你也有库因克武器。” 金木研腼腆地点了点头。 他们今天的打扮都很简单，武器自然很小，不可能是手提箱装的那种级别。 旧多二福的那种武器是禁止流传给非搜查官使用的。 “第一个，上来。” 在他们谈话的时候，旧多二福活动了一下手腕，开始了格斗测试。 第一个上场的是身材魁梧的成年男子，正是金木研上次在考场上注意到过的巡警。这也不奇怪，有警察的考试经验，又经过警署内部的心理指导，这样的人很容易在ccg考试中占据优势。 “我来。” 二十六岁的长登志一郎摆出格斗的架势，站在旧多二福面前。 旧多二福比他小整整五岁，忍不住毒舌一句：“这么大年纪跑来考ccg干什么？” 长登志一郎怒道：“ccg不是允许三十岁以下的人报名吗？” 旧多二福耸肩。 接下来，他脚步一跨，避开对方慢吞吞的拳头，手抓住对方的胳膊，轻而易举地掀翻了这个傻大个。 “嘭”得一声，一百八十多斤的壮汉摔在了地上！ 旧多二福拍了拍手，语气还是那样让人觉得是软柿子：“下一个。” 第二个人已经不敢小瞧他了，警惕万分地走上去，然而他再警惕也没有用，实力差距太大，旧多二福收拾人只需要几秒钟，其中还包括了给对方发挥一次攻击的机会。 “下一个。” “嘭——” “再下一个，快一点，别婆婆妈妈，你后面的人还在等你呢。” “呜呜。” “哭了？那么直接视作弃考。” “下一个。” “啊啊啊——” “叫那么大声音干什么，冲过来的时候闭上嘴。” “……” 训练场上的落地声每隔半分钟就出现一次，空手上阵的人都后悔得要命。 早知道就带武器了！ 没有武器，他们连靠近旧多二福的能力都没有！ 铃屋什造背靠着墙，脚踮起，“还以为可以让这些垃圾帮忙消耗体力，什么嘛，一分钟都支撑不住。” 他的话很招打，奈何在旁边的全是自带了武器的人，大家也抱着这个心思。 金木研凝重地看着旧多二福，然而旧多二福的动作一点也不迟缓，闪避轻松，打起人如同切菜。假如不知道旧多二福受了重伤，他会认为这个一等搜查官在逗人玩，但是他亲自把人给捅了个对穿，伤势不亚于有马先生那一次，对方仅仅养伤四天，居然就可以跑过来当考官？！ 旧多二福真的是人类吗？ 金木研对这个世界的三观摇摇欲坠，感觉喰种已经落伍了。 第133章 联手合作 把三十七个选择空手格斗的考生打趴下后, 旧多二福身上一点汗都没有，毫发无伤。 这种表现让门外观察的两个特等搜查官不禁点头赞许。 篠原幸纪啧啧称奇：“我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个人？是新来的吗？” 丸手斋在ccg的地位比篠原幸纪高, 知道的事情比较多，“不算是新来的, 只是几年来比较低调, 而且他一开始没有加入有马的零番队, 所以你才不清楚这个人。” “白日庭的人不是先去零番队混资历吗？”篠原幸纪怕人听到, 小声地问丸手斋。 整个ccg的人都知道, 零番队就是一个刷功勋的地方，除了白日庭的人外，其他人很难进去。 有马贵将一出, 喰种望风而逃。 丸手斋毒舌道：“他得罪了和修政, 和修政不让他去。” 篠原幸纪：“那位准特等？” 丸手斋没有解释下去, 面色阴沉了少许, 对和修局长的儿子不怎么喜欢，太个人主义化了。 以实力而言, 旧多二福在一等搜查官这个职位上没有任何水分。 旧多二福看向手表, “用时二十分钟。” “记录好了吗？”他问自己的监考助手, 对方马上规规矩矩地回答：“旧多一等，辛苦您了, 我已经记录好考生的表现，事后再看一遍监控录像就可以打分了。” 旧多二福对他没有说自己太快的行为表示满意, 在ccg, 大家潜意识还是服从强者的。 考试嘛, 总有考官能任性的地方。 如果磨蹭到十分钟解决一个人，也显得一等搜查官太无能了。 “还有十三个人。” 旧多二福挂着老好人的笑脸，不显山不露水，他上半身穿着白色衬衫，衣领微微露出绷带的痕迹，下半身是修身的黑色西装裤，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刚步入社会的青年。 在场其他还站着的考生下意识背后一凉，感觉到了对方内心的恶意。 ccg的考官太强了吧！！ 瞧见绷带的时候，铃屋什造惊奇道：“居然是带伤来的？” 旧多二福摸了摸脖颈的绷带，笑容变得甜蜜起来，“一点小伤啦，不碍事，这是我女朋友咬的。” 金木研：“……” 你也好意思说利世小姐是你女朋友，接着吹！ “切，被打了还一脸开心，成年人的世界真奇怪。”铃屋什造动了动鼻子，闻到了旧多二福身上挥之不去的药味，这伤势没对方说得那么轻松吧。 旧多二福没理会铃屋什造，履行考官的职责，“现在谁先上？” 武器组的考生面面相觑，见识过旧多二福的空手格斗能力后，他们的信心没有考试开始前那么强了。明明谁也不了解铃屋什造，考生们的眼神都统一飘向了放大话的白发妹妹头少年身上。 铃屋什造跃跃欲试，正要冲上去，金木研赶紧拉住他，“你连他的武器是什么都不清楚。” 铃屋什造从他的手掌下挣脱，“打了就清楚了。” 金木研劝道：“先让其他考生试试，你也不希望被打败吧，外面还有人看着你。” 铃屋什造眉头拧起。 绯色的眼眸看向门外，他的监护人一脸担忧，似乎不认为他能赢。 “……” 铃屋什造只好用理智压下了战意，站在原地没动。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旧多二福夸赞道：“明智的选择，你要是一开始就冲过来，我肯定给你一个差分。” 铃屋什造脸色黑下来，杀气外泄。 二等搜查官见状，赶紧打了个圆场：“九点半了，有没有人先上？已经考完的人可以先走。” 即便这么说，在场一个走的人也没有，大家在等后面的结果。 他们非常期待有人能揍考官一顿！ “川崎达也，参上！” 武器组第一个上的人很有胆魄，是修习剑道之人，身上的衣服也是宽松的黑色训练服。 二等搜查官在心里点头，就凭第一个上，可以额外加个分。 参上。 意味着对地位高的人的尊重。 旧多二福稍微挑了挑眉，“很好，你会是我第一个用库因克武器对战的普通人。” 川崎达也一头雾水：“库、库因克？” 旧多二福不会和考生解释太多，走回座位旁，弯腰去打开放置在地上的手提箱。 这一弯腰，旧多二福眼底闪过隐忍的痛楚，腰腹的创伤太大，内脏也受到波及。疼痛激发了旧多二福作为“宗太”的凶性，他深吸一口气，决定让这个用剑的考生今天别想爬起来。 手提箱开启，他从里面拿出自己的库因克武器，那是一柄可以组装的长刀。 银白色金属质感的长刀少了古风味，多出科幻的感觉。 “在日本，刀剑的意思一样，我这个姑且和你的算一个类型吧。” 旧多二福笑得连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掩去了汹涌的危险，用不到一秒的速度就组装好了武器。 他对面的考生对此一无所知，解开了自己剑身上缠着的白布。 “我准备好了，考官。” “ok。” 面对考生双手握着长剑的郑重态度，旧多二福还是散漫的单手提着自己的武器。 金木研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旧多二福的武器，大脑开始分析武器的类型。 鳞赫？不像。 甲赫？不确定。 尾赫？羽赫？暂时看不出来…… 铃屋什造看着对方的库因克武器很羡慕，篠原大叔给他的武器太小了，他也想要霸气的武器，最好能扛在肩膀上，挥动起来就带起一片血水，那样的场景想一想就浑身战栗。 门外的两个特等搜查官讨论起来，“是a级羽赫吗？”“不是，是a级甲赫。” 听到丸手斋的回答，篠原幸纪若有所思：“不是羽赫就好，我家铃屋不擅长对付高速流。” 丸手斋不客气道：“新人乖乖认输比较好！” 篠原幸纪对铃屋什造的性格很了解：“他绝对不会认输的——”他掏出手机，拨打内部的电话，“要是受伤了就不太好，我还是提前喊医疗人员吧，对了，还得让他们带镇定剂。” 万一输了，铃屋会很狂躁的。 丸手斋黑线，“你现在完全成了保父。” 篠原幸纪义正言辞：“你是没体会过有儿子的快乐，用田中丸先生的话来说，铃屋boy超级可爱！” 他的背后燃起熊熊火焰，不允许任何人说铃屋的坏话。 丸手斋：“……” 抱歉，他没从那个小鬼身上看到半点可爱。 想到总是缠着他哭诉看见“喰种的灵”的田中丸望元，丸手斋抹了把脸，自己的同事就没几个靠谱的！有马贵将缺席各种特等会议，篠原幸纪变成了一个儿控，田中丸望元时不时热血沸腾，灰崎深目窝在喰种收容所里，整天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审讯内容，安浦清子和黑磐严好一些，基本能看到几次人影。 五分钟后，训练场上那位用剑的考生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断剑。 这是花了一百万日元买的啊！ 然而战斗的时候发呆是最不可取的行为，旧多二福满横跨一步，用满脸笑容的表情挥舞长刀，眼神略魔性，武器带来猛烈厚重的风！ 假如他攻击考生的脖颈，瞬间就可以将脑袋削飞！ 各种黑暗的念头闪过。 旧多二福最终收了力道，长刀一转，换作刀背，击中了考生的肩膀，把人打飞！ “嘭——” 考生砸在墙壁上！肩膀完全失去知觉！ 他的胸腔一闷，不敢置信地看着体型偏向瘦弱的旧多二福，嘴巴张开，血液喷洒出来！ 篠原幸纪叫的医疗人员正好赶来，推开门，熟练的把人抬上担架送走。 短短几秒，这名考生昏迷不醒。 旧多二福提着杀过许多喰种的长刀，歪了歪头，“还有人吗？继续来啊，不打的话视作弃考。” 武器组的人脸色都变了。 空手组的人恨不得抱旧多二福的大腿，感谢大佬之前手下留情！ 没有对比就没有幸福啊！ 铃屋什造的瞳孔收缩，感受到了对方拿起武器后的战力。 这次金木研没有阻拦，目送铃屋什造兴高采烈地跑上去迎战旧多二福，而旧多二福早已等候他多时了，念出对方的名字：“铃屋什造……对吗？” 铃屋什造的声音雀跃病态：“是啊！” 在说话诱引人分心的一刹那，他跳起来，唰唰几下就用手上的小刀刺了过去！ 天生的杀人鬼！ 无需指导，无需后天锻炼，他的本能就让他学会了杀人的技巧！ 铃屋什造的疯狂一点就爆！ 旧多二福没有让他刺中任何一刀，抬起手上的库因克武器，宽大的刀身挡住了同材质的小刀，无论铃屋什造刺向哪个角度，长刀就恰好出现在前面！叮叮几声的撞击宛如金属的乐曲！ 甲赫的防御性极高，根本不是这种库因克钢打造的小玩意可以突破的！ 不到几秒，铃屋什造的刀上就出现一丝细微的裂痕。 他感觉不对头，后退三步，不满地看着自己还没用几天的小刀：“质量好差啊！” 篠原幸纪想哭。 铃屋，这武器不是用来对付搜查官的！ 旧多二福用防守的方式站在地面，前后没有挪动超过一步，笑眯眯地看着铃屋什造。 “我说过我的武器是特殊材料打造的，现在后悔晚了哦。” “谁后悔了。” 铃屋什造眼中的杀意浓烈，双眸比旧多二福的瞳色还要红。 下一秒，他用比刚才还快地扑了过去，身体化作残影，用高爆发的力量和速度试图突破防御。考生们发出一声声惊呼，无法想象这个和女孩子一样的少年能这么快！ 一边打，铃屋什造一边发出极其癫狂的笑声。 “加油！你加油防御啊！别让我打到你呢——哈哈——” 每一刀全部朝着要害划去！ 旧多二福的身体周围出现无数道刀锋的冷光！ 旧多二福洞察了他的打斗方式，笑意加深，高机动性和高爆发吗？换一种角度来看，假如把铃屋什造当作一种赫子来看，便是羽赫了，而他手中的是机动性差，但防御性高的甲赫，喰种世界里有一种不成文的观念：“甲克羽，羽克尾，尾克鳞，鳞克甲。” 铃屋什造接近上百次的攻击，最好的一次也只是擦过了旧多二福的脸颊，斩断了几根发丝。 他的呼吸无法控制的乱了一拍。 就这么一瞬间，旧多二福调整手腕的力道，放弃防御，抽刀砍了过去！ 长刀正面压迫而下，凶猛之极！ 铃屋什造想要退，来不及了，身体过于前倾。 他松开指尖，手指夹着两把库因克刀往下一滑，落在掌心里，他握住自己唯一能对抗库因克武器的两把完好的小刀，双手交叉挡在身前，刀锋与刀锋正面碰上！ 仿佛轰的一声，山岳压下，他的身体抵御不住长刀带来的力量，双脚踩在了地面上。 两把小刀咔嚓几下，濒临断裂！ 铃屋什造不再犹豫，当小刀彻底碎的那一刻，弃刀，矮身，滚出了刀劈下的范围！ “啊啦，不小心破坏场地了。”旧多二福收回长刀，在这一刀之下，训练场上铺着的一层塑胶和下面的水泥地全部裂开，露出了长达一米的裂痕，昭示着这一刀要是砍在人身上该有多可怕！ 旧多二福抱怨道：“都说了最好不要动用武器呀，一不小心你们会死的。” 铃屋什造的双手发抖，有些脱力。 “战斗就是要这样才好玩呀。”铃屋什造没有任何不开心的地方，相反，他高兴得要命，“我来ccg之前还没碰到过你这么强的人，真是太好了，我可以放开手来打了！” 他又从口袋里掏出好几把小刀，双手上夹满了武器。 考生们：“！！！” 丸手斋吼道：“篠原！你到底给了他几把！” 篠原幸纪慌忙道：“包括他偷的，总共三把！没有多余的了！” 铃屋什造仿佛要给他洗刷嫌疑，“没有多余的库因克武器了，我只能暂时用普通的小刀啦。”他咬了咬嘴角的红线，嘴唇流血，小动作看上去异样的残忍，“这种小刀，我要多少有多少，身上带了很多，只要能触碰到你的身体，我就能轻轻划破你的喉咙——千万要记得躲哦。” 旧多二福笑道：“多谢忠告。” 其他考生提出了抗议：“这根本就打不过，考官，你还没有说合格的标准！” 旧多二福装作惊讶，“我没说吗？” 他张开双臂，脸上的气色不怎么健康，眉眼间一片轻盈的笑意，“在我手上撑一分钟才能算合格。” 前面空手格斗的考生们：“……” 这代表——他们一个合格的人都没有！ “不过这只是合格哟。”旧多二福放出第二个惊雷，“第三轮考试不止决定着你们未来能不能加入ccg，还决定着你们之后是去精英学校还是普通学校，仅仅是这样垃圾的成绩，精英学校宁可不收人呢。” 巨大的心理压力砸在了考生们的身上，目前为止，撑过一分钟的只有武器组第一位用剑的川崎达也和第二位用小刀的铃屋什造，而他们还未让考官受一丁点伤害。 忽然，看了许久战斗的金木研问道：“精英学校的入学标准是什么？” 是啊。 差点又被考官忽悠过去了。 考生们闹了半天还没搞清楚旧多二福的考核标准，各个表情无语。 旧多二福思考片刻，说出让人吐血的话：“本来空手格斗的标准是撑住五分钟，既然剩下的人都选择了武器，那么标准就必须提高了，毕竟你们变厉害了——” 考生内心吼道：“提高什么啊！明明是你的战斗力提高了！” “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旧多二福笑容灿烂，他已经打了四十分钟，即使减少了移动，身体的负担也很大。 在他的威胁下，考生们又萎了。 金木研用余光看向铃屋什造，铃屋什造的脸色潮红，还在努力恢复体力。 不行。 得再拖一点时间。 旧多二福的声音让金木研找到了机会，因为对方似乎不愿意拖下去了，不耐烦地说道：“这样吧，十分钟，你们武器组的人可以一起上。”他挥了挥手上的长刀，神色轻松，“十分钟内没有昏迷，普通级合格。” 十分钟不昏迷？ 金木研眼前一亮，不过这还不够，有马先生对他的标准不止如此。 “精英级合格呢？” “……” 旧多二福再次被同一个人问话，心里有点不爽，但是看见金木研后，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利世的画面。 利世现在应该在昏迷吧—— 为了让利世一直处于失去意识的状态，研究所每隔6个小时释放一次crc瓦斯。 “这位考生，你要挑战精英级合格吗？”旧多二福看上去很亲切，然而眼中的冰冷显而易见，“精英级合格很简单，打败我，或者让我受到重伤，无法继续战斗下去就可以了。” 金木研实话实说：“这样很难。” 旧多二福故意误导考生，“精英级进入的地方可是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从那里毕业的人全是二等搜查官，你想想我的级别，我才一等搜查官，只比精英学校的人高一级而已。” “打败我，你们就是二等搜查官啦！” 旧多二福放出宣言，让那些没胆子上来战斗的人心底涌起火热。 他们辛辛苦苦考ccg，为的就是ccg的高福利啊！ 二等搜查官！ 工资绝对不低！ 金木研看见人心浮动，笑了笑，走向了铃屋什造那边。 铃屋什造疑惑地看他。 金木研说道：“我们联手吧。” 铃屋什造上下打量着怎么看都很弱鸡的金木研，一口否决：“不要。” 金木研放轻了声音，不敢让旧多二福听到。 “我师从有马贵将。” “！！” 铃屋什造的眼神顿时变了。 监控室那边，金木研的声音再小也被训练场内埋藏的监考仪器窃听得清清楚楚。 在审查考试表现的几个搜查官：“……” 他们僵硬地扭头去看坐在旁边的有马贵将。 卧槽，您什么时候有弟子了，还放出来考试，这可以直接特招了吧！ 有马贵将沉默。 金木研，你倒是会扯大旗做事。 得知金木研和有马贵将的关系，铃屋什造兴味盎然，在手上抛着小刀玩，锻炼手指的敏感性，“你想要和我联手打败那个笑得很贱的考官？” 笑得很贱的考官·旧多二福：“……” 你们说悄悄话有本事小点声！ 金木研点头，“我的目标是精英级合格，你应该不会想进普通学校吧？” 铃屋什造：“其实我无所谓啦。” 在金木研不信的目光下，他指向了门外看考试的“家长”，“对我来说，精英级和普通级都一样，外面的人想让我考过，说是考过了包吃包住，不用担心被扫地出门去打工——” 金木研汗颜。 铃屋什造，原来你也是被拐进ccg的。 铃屋什造懒洋洋地说道：“不过能赢的话，当然不错啦。” 金木研说道：“这算是达成协议了吗？” 铃屋什造突然握刀对他刺了出去，毫无预兆，“没问题哦，前提是你不拖我的后腿！” 另一把刀挡住了他。 咔嚓一声，铃屋什造手上的普通小刀断了。 白色妹妹头的少年一脸纠结，盯着金木研手上小巧玲珑的手术刀，“你还有刀子吗？借我一把。” 金木研遗憾道：“没有。” 他从喰种医生手上要的两把刀，一把留给自己备用，一把在英的手上。 “穷鬼。”铃屋什造翻了个白眼。 “……”金木研转移话题，“你负责吸引火力，我补刀，怎么样？” 铃屋什造干净利落地说道：“好啊。” 商议好后，两人齐齐看向旧多二福，其他人也在等待他们两个的决定，无形中以他们为首。 一个是综合考试第一名。 一个是敢单挑旧多二福，还未受伤的考生。 这两人的成败，决定着跟在他们后面一起去攻击的考生们能不能混过关。 旧多二福对此，不以为然地说道：“决定好了吗？恭喜你们啊，在考试上还能找到联手的小伙伴，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他笑得让人心头火大，“快点过了啊，我站在这里等你们很累啊。” “很累？”金木研抢在铃屋什造之前说道：“考官是体力不行了吗？” 旧多二福轻佻地说道：“你可以来试试。” “会的，请放心。”金木研温和有礼，让铃屋什造感觉很烦躁，“你和他磨磨唧唧说什么啊？”金木研转头看向铃屋什造，一脸无奈，“铃屋君，你没有发现吗？他一直在减少动作，每次都是抓住破绽，一击必杀，这要么说明他懒得动弹，自视甚高，要么就说明他的身体不舒服，没有办法剧烈运动。” 旧多二福的笑容第一次微微变淡，对这个综合成绩第一名的金木研改观。 好强的观察力！ 在旁边记录的二等搜查官惊讶道：“旧多一等，你身上有伤吗？” 旧多二福忧郁道：“前段时间有马特等对我和另外几名一等搜查官进行考核，我受了点伤，还未好。” 二等搜查官的不解目光立刻变成同情。 旧多二福拒绝同情，“虽然不能出外勤任务，但是我当一个考官还是没有问题的。”他对金木研嘲讽道：“以为这样就抓住了我的弱点吗？” 金木研无辜脸，“自然不会，考官先生很强，这点我早就看出来了。” 下一刻。 他对铃屋什造说道：“铃屋君，攻击他的下盘，我怀疑他的下半身受伤严重。” 旧多二福：“！！！” 卧槽，你们有没有人性！是男人就正面怼啊！ 铃屋什造仿佛领悟了什么，恍然的看向旧多二福，“怪不得我觉得他走路怪怪的。” 他拿起一把刀子比划对方的下半身。 “那里，很疼吧？” 有着男性器官被砸碎的经历，铃屋什造对这样的反应太明白了，笑容突然黑化。 “我知道该怎么打了，乖乖牌，你帮我挡住他上半身的攻击，我的小刀没有办法抵御他的库因克武器，你的刀子还有点希望——” 说完，他直接冲过去，逼迫旧多二福离开原地！ 第134章 一战成名 旧多二福在铃屋什造不要命的近身格斗下, 顾不上反击，挡住对方下三路的攻击。这还不算, 铃屋什造多得有卖的刀子出手了！他直接把刀子当飞刀来耍，往旧多二福的腿部咻咻地射去！ 想要躲开, 必须迈开步伐！ 旧多二福后退了一步, 牵扯到胯下的疼痛点, 整个人都不好了。 妈的, 痛死了啊！ 他气急败坏地说道：“就这样的素质还想当搜查官！” 二等搜查官：“呃……” “让他不合格！”旧多二福拿出考官的权利, 愤怒的对自己的监考助手说，“考试条例里应该允许考官——”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眼前一闪, 多出了一个黑发少年的身影, 挡住了他与二等搜查官的视线。 金木研不给他使用考官权利的机会, 一拳揍了过去。 旧多二福的心理阴影浮现, 反射性就提起长刀要抵挡，谁料这只是佯攻, 金木研帮助铃屋什造打破了男人对下半身的防守。铃屋什造横扫一腿, 三把刀同时飞出, 封锁旧多二福可以躲避的路线。 “你们——！！” 旧多二福被逼无奈之下，只能原地跳起, 双腿肌肉绷紧，疼痛感加剧。 他要宰了这两个小鬼啊啊啊啊啊！ “继续！”金木研急促地抛下一句, 铃屋什造亢奋, 两人第一次联手就让对方手忙脚乱了。 考生们欣喜若狂, 马上就想过来浑水摸鱼。 “不要过来！” 金木研看见那些跑过来的考生，连忙大喊，可惜那些人根本不听他的劝阻。 别看旧多二福好像被压制住了，对方是被他们两个联手打了个措手不及，以旧多二福真正的战斗力来说，普通的ss级喰种也休想在他的手上讨到好处。 “你们滚远一点，挡到我了！” 铃屋什造的视线被这些考生挡住大半，怒极就想丢刀子。 金木研救不了考生，但拦下了铃屋什造下黑手的行为，“你不能对考生出手，这里有监控摄像头——”这才是重点，他提醒对方，“我们的目标是打败旧多二福！你分清楚主次！” 铃屋什造从未觉得垃圾是如此碍眼，“这怎么打啊！” 到处是人！ 金木研把他拉到一边，两人分开，躲过旧多二福火力全开的一刀劈砍！ 对方用刀的架势让他想到了电锯。 这家伙根本就是一个变态，给他机会，他就能把你虐得体无完肤。 旧多二福冷笑一声，把这些考生当作迁怒的目标，用刀背一个个打飞！靠得最近的那个考生直接被打断了牙齿，脸肿了大半，另外一个使用匕首的人更惨，一寸短一寸险这句江湖老话不是假的，在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之前，拿匕首对付比自己强的人只能落得凄惨的下场。 旧多二福用高速把匕首削成无数段，随后刀锋变刀背，把对方那双手狠狠地敲断！ 相信过了这一次，修复好的手腕也会失去灵敏性。 杀人于无形之中！ 他毁掉了对方可以成为搜查官的未来！ 这场几乎所有考生参与的大混战挤满了摄像头，摄像头拍得眼花缭乱，声音混杂着惨叫声。在监控室的搜查官们嘴角抽搐，眼尖地发现其中考完了的考生也参与了这场围殴。 旧多一等，你在这场考试里到底有多招人恨。 “这种行为……要扣分吗？”碰到这种特殊情况，负责场外考核的搜查官们犹豫不定。 他们的目光落在有马贵将身上。 有马贵将从始至终都很平静，没有把大混战放在眼里，这份荣辱不惊的态度让搜查官们内心送上膝盖。见这些搜查官们问自己的意见，有马贵将开口道：“旧多一等并未指定哪些人不可以群战。” 搜查官们秒懂。 这意思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含糊处理。 有马贵将没有在意他们的心思，仔细看了几眼旧多二福，对方好像真的伤得不轻。 莫非身体的恢复力不行？ 芥子先生不是说他在白日庭一直养伤，直到今天才出来吗？ 产生了怀疑后，有马贵将对芥子先生的话不再全信，等着金木研把旧多二福的实力逼出来。 在考场上，旧多二福用两分钟把这几十条杂鱼砸了一遍，整个考场连哀嚎都没有，寂静一片。第二批医疗人员进来后都诧异地看向旧多一等，没有想到对方是这么凶残的人。 没等他们把昏迷的考生抬走，金木研和铃屋什造再次联手，与旧多二福战成一团！ 旧多二福被他们打出真火，首次对他们用上了刀锋，不再用手下留情的刀背。他不想打碎他们的骨头，只想让他们血肉横飞，为这一次的围殴出一口气。 篠原幸纪说道：“这么打下去……不会出事吗？” 丸手斋阻止他推门进去：“再看看，出了事再出手。” 篠原幸纪唉声叹气。 在知道铃屋想要和搜查官打架后，他就明白今天考场上肯定会见血。 越打下去，旧多二福就感觉到那个叫铃屋什造的少年越发阴险，招招充满人性的险恶，专攻下三路，让他恨不得一脚踹飞对方。可惜每当他想这么干的时候，金木研就会不要命地对上他，手上的库因克手术刀与他的库因克武器交锋，手术刀的硬度居然高得吓人，至今没有断裂！ 旧多二福一惊，他知道铃屋什造背后有人，但是金木研背后是谁，他一无所知。 难不成门外的第二个特等搜查官是来看金木研的？ 错估金木研的武器，他腰部一转，双手握住自己宽厚的库因克长刀，甲赫近战能力极强，他借着长刀的攻击范围，把两人全部拦在了身外的安全地带。 铃屋什造险些被削断手指，反应灵敏，跳上高空，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金木研压低身体，手持一柄削铁如泥的手术刀，找寻破绽进行反击。他飞快的在实战中掌握使用手术刀的技巧，说起来他的大部分技巧来自于书上，真正有用的技巧反而来自于旧多二福，因为他亲眼目睹过旧多二福是怎么利用简单的几把小手术刀切断神代利世的赫子，并且给予他不相上下的伤害的。 旧多二福打得心里暗暗皱眉。 这个金木研是怎么回事，一开始用手术刀还比较生疏，到后来直接熟能生巧了？ 而且这些技巧—— 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旧多二福盯着金木研的这张脸，确定自己没见过对方，“你的技巧是从哪里学来的？” 金木研傻了才会说偷师的事情，腼腆一笑。 “自学的。” 然后，他突然冲入了长刀来不及防御的死角，手术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捅向旧多二福的腰侧，整个人就像是一柄出鞘的杀人利器。旧多二福被他的爆发力吓了一跳，手上来不及挥刀，踢飞一柄铃屋什造之前落在地上的断刀，断裂的小刀冲向金木研，金木研的手术刀却要送入旧多二福的腰侧。 在这种狭路相逢的险境，金木研眼睛都不眨一下，准备以伤换伤。 “呲——”另一把小刀及时赶到，把断刀打弯了方向！ 旧多二福内心卧槽。 一个从小杀戮成瘾的解体人竟然救了金木研！ 没有办法，旧多二福在手术刀捅入身体之前，强行扭转身体，收紧腹部，留出空余的地带。手术刀刺偏，又如灵蛇般要再次咬敌人一口！在伤口崩裂的刹那，他的库因克长刀携带着风压杀来！ 假如不躲，一刀致命！ 金木研终于疾速后退，与铃屋什造站在统一战线上。 “谢谢。”他对铃屋什造道谢。 铃屋什造喘了口气，“没有你，我一个人赢不了，快点告诉我，他还有其他什么弱点？”说话的时候，他浑身热得冒汗，干脆把t恤脱下，反过来穿，上面挂满了一排一排的小刀。 金木研：“……” “你竟然一点汗都没有。”铃屋什造忽然凑近，嗅了嗅鼻子，“体力这么好？” 金木研干笑着说道：“我大概就这么一个优点了。” 铃屋什造还想说什么，金木研打断了他，“你看考官的身上！” 铃屋什造咧嘴一笑，坏透了。 “流血了。” 在几米外，旧多二福的呼吸也乱了，冷汗直流，刘海黏在额头上，让他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难看。他没有被金木研捅伤腰侧，可是在白色的衬衫上晕染开一片血迹，血迹有扩大的趋势。 不到片刻，旧多二福就像是受了重伤。 医疗人员不禁问道：“旧多一等，要停下战斗吗？” 旧多二福怒道：“不用！” 他死死地盯着这两个坑他的家伙，为了面子，他今天一定要把这两个人刷掉！ 十分钟还远远没到呢！ 与此同时，金木研冷静地说道：“还不够，要让他失去战斗力才可以。” 铃屋什造整理完剩余的刀子，歪了歪头，“没问题。” 两人对视一眼，找到了短暂战斗中磨合出的默契，不用说什么，再度向旧多二福杀了过去。 旧多二福浑身都在痛，其中小部分是有马贵将带来的，大部分是利世带来的，他这一个月有半个月在养伤，简直是有史以来最凄惨的一段时光。 他不再遮遮掩掩，放开手去战斗，不管是金木研还是铃屋什造都是远超普通战力的存在。 再留手，他估计命要没了！ 旧多二福恨透了这两个走后门的家伙，有本事拿库因克武器，有本事特招啊！ 实力到了这个水准，你们可以当二等搜查官了！ 要不是清楚只有白日庭有半人类，旧多二福非常怀疑这两个打架不要命的家伙还是不是人类，在这个年龄段，拥有这样战力的人，整个ccg目前也屈指可数啊！ 看着铺天盖地再次射来的刀子，旧多二福努力让表情不那么扭曲，暗骂一声，闪出投射范围。 他一躲，金木研就来到了他的身边，拼着手术刀会断裂的风险，再次硬扛住对方的库因克武器，这一次他没有一触即逝，而是选择猛然施力，用最大的力气碾压对方。 手术刀出现蜘蛛网般的裂痕！ 旧多二福的瞳孔震惊地看着金木研，猜不透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怎么有如此巨力。 “嗡——”刀身颤抖。 他的手腕一麻，长刀脱手。 金木研想要夺取他的库因克武器，然而旧多二福的战斗经验更胜一筹。对方用精湛到可以当作教科书范例的擒拿技巧施展出来，把近在咫尺的金木研摔翻在地，另一只手抢回了自己的武器。 他的背后出现风声，铃屋什造已经赶来！ 旧多二福不想用半人类的身体去挨刀子，正要躲避，被他摔翻的金木研突然抱住了他的双腿。 双腿一沉。 旧多二福毫不犹豫地用最大的力气把长刀投掷出去。 投掷对象，铃屋什造！ 铃屋什造差点被他捅了个对穿，衣服被长刀割破，手臂上不停流血。 他的几把小刀掉落在地上，右手捂住左手的手臂。 暂时压制住铃屋什造后，旧多二福踹开金木研，金木研一个鲤鱼打滚，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不再害怕失去了武器的旧多二福，欺身而上，与旧多二福重演当初在夜晚发生的一场战斗。 只不过，此时的金木研没有办法那么疯狂。 他需要冷静，需要算计，人类之躯承受不住过于严重的伤势！ 这些快到惊悸的变故在眨眼间完成交替，旧多二福的超强战力，金木研的精巧战术，以及铃屋什造的嗜血疯狂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全部展现出来，令监控室里的普通搜查官们目瞪口呆。 “这还是……考试吗……” 妈呀，以前的考试要是有这么恐怖，他们怎么考得上！ 一名与旧多二福同样位列一等搜查官的男人抹了把冷汗，“不愧是有马先生的弟子。” 他无比怀疑自己打不过监控画面里的任何一个少年。 本着吹捧的目的，男人看向有马贵将，但并未在对方脸上看到一丁点满意，依旧是——冰块脸。 “……有马先生不满意吗？” “太慢了。” 有马贵将十分不满意，金木研在不动用喰种力量的状态下，弱得可怜。 旧多二福是重伤，金木研是完好！ 居然打不过！ 就像是之前两人的近身格斗，金木研要是有全盛时期的力量，旧多二福绝对不可能擒拿住对方，甚至金木研只要能触碰到对方，一刹那就决定了输赢。 结果呢，金木研被旧多二福给打翻在地！ 有马贵将眼中泛起冷光，加训的念头不停的冒出，让他很想亲手调教一番金木研。 同一个监控室里的搜查官突然感觉空气变冷，缩了缩脖子。 总感觉有马先生很恐怖呢。 考场上的战斗已经濒临尾声，旧多二福忍着剧烈的痛苦，最多发挥出了平时六成的力量。他大大低估了金木研和铃屋什造的疯狂，这两个人宁愿和他打得浑身是血，也不愿意说一句认输的话。 十分钟已经过去。 普通级的“合格”早已被他们拿到手。 旧多二福笑都快笑不出来了，“十分钟到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精英级合格。” “不可能！” “那么就继续战斗，考官。” 金木研遍体鳞伤，态度强硬得让铃屋什造都为之侧目。 为了追求胜利吗？ 铃屋什造以为他是和自己一样有强烈的好胜心，却不知道金木研内心在哀嚎。 打不赢旧多的话，他会被有马先生打的！ 后者的凶残性是前者的百倍啊！ 金木研突然看向铃屋什造，自己唯一能合作的对象，他用嘴无声的说了几句话。 旧多二福看不到，铃屋什造愣了愣，收敛表情，点头。在他们头顶上的某处，几个监控摄像头清晰的拍下了这“历史性的一幕”——未来两个ccg的特等搜查官达成了肮脏的技术合作。 金木研催眠自己：我是独眼喰种，我的力气还没有到极限，我的速度还可以更快。 在稳定了内心之后，他再次爆发出于旧多二福战斗的力量。 旧多二福猛然想到了一个比喻。 倘若铃屋什造是羽赫，那么金木研就是能够克制甲赫的鳞赫，拥有赫子里的高耐力和高爆发。 他无暇思考金木研的耐力程度，十分钟太短，根本没有达到金木研的底线，他的身体在疼痛之中麻痹了一些感知，被对方抓住破绽！金木研扣住旧多二福的手腕，把对方的双手扭到身后，骨头发出牙酸的声音。旧多二福直接往后面单踹一脚，想要把金木研踢开，可是金木研承担下了这份力道，闷哼一声。 这个时候，铃屋什造已经来到旧多二福的面前，残影连连。 他没有带任何武器。 在一瞬间用出自己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踹向了旧多二福的胯下！ 旧多二福的表情空白一秒。 卧槽卧槽槽槽槽槽槽槽槽—— “宾果！”铃屋什造爆发出一连串笑声，打出本场最大的暴击效果。作天作地都不怕的铃屋什造，对最后一击发挥完美，出色的完成了金木研对他的交代——用尽全力。 旧多二福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充斥在考场内外。 “啊啊啊啊啊啊——” 监控室里的所有人石化，而考场门口，篠原幸纪和丸手斋胯下一凉，感觉到莫大的恐怖。 即使是金木研也没有料到铃屋什造如此果决，目光呆滞。 他仿佛看到了第二个利世小姐。 而且是人类版。 铃屋什造笑个不停：“哈哈哈哈！赢了！” 考试的结果毋庸置疑，旧多二福无法保持清醒，痛到昏厥过去。 医疗人员几乎是颤抖着走进来，赶紧把旧多一等太上担架，眼睛全看见了某个地方在流血。这一届考生成功创造了一个新纪录——把自己的考官送进医院，并且可能造成某处终身残疾。 只能说，风水轮流转。 之前旧多二福打碎别人的骨头，现在被别人打断第三条腿。 在这场考试中，金木研和铃屋什造一战成名。 “嗤——” 监控室里，有马贵将在所有人的极度安静下轻嗤了一声，让人疑似产生了幻觉。 随后，这位特等搜查官站起身，走向ccg局长的办公室。 他需要给这两个家伙扫尾了。 第135章 善后 “笃笃” 敲门声响起正在与和修政视频通话的局长停止了说话。 “政，稍后聊。” “好。” 在外界传言与局长政见不合的和修政私底下还是听从父亲的话的，虽然这份“听从”有一定原因是他想要从德国回到日本本部就必须讨得父亲的欢心。 “请进。” 和修吉时看向门口鼠标点击关闭视频的时候不小心点成了缩小窗口。 远在德国的和修政本来要合上笔记本突然发现麦克风里还传来声音眉头不禁跳了跳。 父亲居然忘了关掉通话？ 然后他听到了有马贵将的声音，心底产生了一丝探寻之意。能惊动有马贵将的肯定不是小事情，他记得有马贵将很不耐烦闲杂的事情各种会议能缺席就缺席平时与其他特等搜查官也不怎么联络。 但是即便如此有马贵将的声望仍然凌驾于所有搜查官之上。 和修政安静地倾听日本那边的事情。 局长办公室。 “局长考试结束了。” “辛苦你了。” 和修吉时看见找他的是有马贵将，下意识说了这么一句话。 紧接着他哑然了。 有马贵将根本不管考试的事情啊！ “考试发生了什么意外吗？”想了半天和修吉时觉得只有这么一种可能性“贵将，不妨直说。”对于自己最得力和最信任的部下他和善地称呼了对方的名字，而非姓氏。 有马贵将平淡地说道：“考试很顺利地结束了根据考官临时修改的考试内容考生需要击败考官才可以获得精英级合格后来有两名考生联手完成了这一点。” 和修吉时惊讶道：“这很好啊，哪怕是联手，能够击败正式的搜查官也算不错的战绩了。” 有马贵将补充道：“考官受了一点伤，进医院了。” 和修吉时听出他有斥责考生的意思，以大局观的角度说道：“贵将，现在需要的就是这样的黑马，虽然有些对不起那名考官，但是可以补偿他一部分奖金，让他带薪休假一段时间，好好养伤。” 有马贵将：“局长是真的这么认为的吗？” 和修吉时郑重地说道：“在考试规定下的战斗，胜负自论，我作为局长也不能干涉结果。” 有马贵将用微妙的目光看了他几眼，暂时没说话。 和修吉时失笑：“什么时候你也会这么犹豫了？” 有马贵将：“我怕您后悔。” 和修吉时不在乎加入的人是刺头，有马贵将可以把一切刺头削平，“不会的，我很欣慰有这样的新人加入，他们可以直接进入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了吧。” 有马贵将颔首，“只要您同意了，过几天就会发录取通知书。” 和修吉时闻言很满意，“还有事情吗？” “没有了。”有马贵将干净利落的为此事画上句号，“告辞，局长。” 他转身离去。 独自一人时，和修吉时奇怪道：“这么一点小事，值得贵将单独来找我吗？” 听到这番对话的和修政也感觉到不对劲，但是仔细去想，一场考试而已，对于和修家而言，利益至上，两个优秀的新人的价值高过任何一个普通的搜查官。 还没等和修吉时发现与儿子的视频通话没结束，门第二次被人敲响。 “谁？” “局长。”门外的篠原幸纪说道：“是我！” 和修吉时让对方进来，结果他看见以往成熟稳重的篠原幸纪满头热汗，在篠原幸纪的后面，与对方关系不错的丸手斋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很无奈，显然发生了什么让两位特等搜查官苦恼的事情。 今天稀奇了，接二连三有特等搜查官来找他。 和修吉时：“什么事？” 篠原幸纪眼巴巴地看着局长，“局长，铃屋不小心打伤了人。” 和修吉时扶额，“是考官对吗？” 篠原幸纪没想到他提前一步知道，整个人肌肉绷紧，战战兢兢地说道：“对，是考官，有什么惩罚请您看在他是孩子的份上减轻一些，我作为他的监护人也失职了。” 丸手斋看在篠原幸纪的面子上，也勉强说道：“考官也有责任，是他放言说可以群战的。” 和修吉时不禁反省，自己在这些部下面前是不是太严肃了，导致他们如此小心。 “这件事情，贵将刚才已经告诉我了。” “啊？” 篠原幸纪和丸手斋同时一惊。 和修吉时安慰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没关系，考生能打败考官是他们的能耐，我会让人通知那名搜查官好好休养，不要有心理负担，一切医疗费由出。” 丸手斋严厉刻板的脸上突然表情莫测。 篠原幸纪小心翼翼地问道：“局长，您确定没有关系？” 和修吉时诧异道：“那名搜查官的伤势很严重吗？贵将说只是受了一点伤，不对吗？” 篠原幸纪：“” 以那一脚的伤势而言，可以算致命一击了吧。 见两人都不说话了，和修吉时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该不会是误会了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说清楚。” “” 篠原幸纪变成了闷嘴葫芦，表情发苦。 “我来说吧，篠原这个家伙太关心他家小鬼了。”丸手斋没有办法地站出来，“第三场是格斗测试，分为普通级合格和精英级合格，合格标准由考官定下，但是这次的合格要求很高，选择空手格斗的考生需要在考官手上支撑住一分钟，此为普通级，支撑住五分钟，此为精英级” 和修吉时听着他的话，点了点头，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丸手斋继续说明后续：“除了空手格斗外，还有一组选择了武器格斗，武器格斗难度提升，与之对应，考官允许考生们一起上，考生需要在考官手上坚持十分钟不昏迷，才能达到普通级标准。” 和修吉时问道：“考官用了库因克武器吗？” 丸手斋点头。 和修吉时想到库因克武器和普通武器的差距，笑了笑：“既然用了，怎么会输？” 丸手斋冷笑一声，说出原因：“这次出了两个格斗术特别强的小鬼，而且他们手上都有库因克武器。” 和修吉时愣住，“篠原，你给了铃屋库因克武器？” 篠原幸纪赶紧解释道：“不是用喰种赫包做的正规库因克武器，是普通的库因克钢打造的小刀，品质不高，铃屋的小刀最后都损毁在了考官的库因克武器下。” 和修吉时扶额，“没有下次。” 篠原幸纪：“是！” 和修吉时没忘记有库因克武器的人是两个考生：“除了铃屋，另外一个人是怎么回事？” 篠原幸纪：“对方叫金木研，是有马看重的人。” 和修吉时第一次震惊了，“你的意思是说他的库因克武器是贵将给的？贵将给了他什么武器，幸村13，还是鸣神？或者是前段时间刚修复好的？” 有这样的武器，确实可以造成逆天的战局，考官输得不冤枉。 丸手斋吐槽道：“都不是，局长，没有那么可怕。” 和修吉时松口气。 好歹没违规到了他也没办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地步。 篠原幸纪对那个金木研颇为欣赏：“是和铃屋差不多的手术刀，品质挺不错的，后来也断在了考官的武器下。” 和修吉时说道：“毕竟是库因克钢打造的刀具，品质再好也比不上正规的库因克武器。” 聊了这么多，的局长仍然没弄懂他们大惊小怪的原因。 “考官有武器还输了，是他实力不够，你们这么害怕我惩罚考生是怎么回事？” “虽说如此” “呃” 两个特等搜查官到后面都吞吞吐吐，不好意思说那名考官遭到了撩阴腿，一脚可能被踢断命根子。 是男人都害怕这样的招式！ 和修吉时记起自己忘了问一件事情：“那名考官叫什么名字？什么职位？” 篠原幸纪答道：“旧多二福，一等搜查官职位。” 和修吉时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差点撞翻了椅子，“什么？！” 篠原幸纪：“？？” 丸手斋狐疑地看着局长，“局长，您这么激动做什么？” 刚才是谁一脸淡定地说考官受伤也无所谓的。 和修吉时按捺住惊骇交加的心情，沉甸甸地问道：“他伤势如何？” 篠原幸纪咽了咽口水：“大概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医疗人员第一时间就把他送进医院了。” 和修吉时：“” 有马贵将，你不是说考官只是受了一点伤吗！ 和修吉时把他内心的困惑问出来后，他的两个部下的表情都十分诡异。 不用多问，和修吉时自己领悟了。 贵将和正常人的社会脱轨很久，说的话都不能以普通的标准来看待，真信了你就是傻白甜了。 和修吉时惨痛地坐回椅子上，“你们不用含含糊糊了，直截了当地告诉我，那名搜查官伤成什么样了？篠原，你放心，不管搜查官的伤势有多严重，我承诺过会让考生入学就一定会让他们入学。” 篠原幸纪在得到他的保证后，终于大着胆子说了。 “其他方面的伤势很铃屋和金木君联手也没有给旧多一等带来太大的外伤，旧多一等的实力很好，唯一严重的他的胯下被铃屋踢了一脚。” “” “听说旧多一等有女朋友，我只能替铃屋向他道歉了。” “” “局长？” “局长，您要去哪里？唉” 在篠原幸纪和丸手斋面前，局长再也坐不住了，年近半百却健步如飞地跑出了办公室。 篠原幸纪、丸手斋连忙追赶过去。 办公室无人。 半晌，一声爆笑声从局长的电脑音响里出现，回荡在办公室里。 和修政抱着肚子笑疯了：“哈哈哈哈哈” 这是他今天听到的最好消息！ 旧多二福！不用我出手收拾你，你自己在都混不下去！哈哈哈哈哈！ 名下的医院里。 旧多二福醒来后就听说了那两个考生合格的消息，气得砸烂了手机。 和修吉时一来就撞上了枪口！ “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我没有你这样的亲人！” “二福！！！” 这下子不管和修吉时说什么，旧多二福完全陷入了狂暴状态，把输液的东西都往门口砸去。他的男性器官二次遭到了重创，彻底失去了医治的机会，这样一来，他不仅没有办法和利世生孩子，还极有可能成为一个不完整的男人，永远遭到他人嘲笑。 唯一能帮他当场报复回去的亲哥哥，却选择了利益为上，放弃了他这个弟弟。 “别人还知道帮自己的人，你就知道帮着外人来害我！” “二福，我没有！” “你没有，那你为什么让他们合格啊啊啊” “” “滚！” 这间p病房外的护士都大吃一惊，看着局长被里面的重伤病人赶出病房。 卧槽，大消息！ 旧多一等是局长的私生子吧！ 第136章 索要代价 医院的走廊上和修吉时坐在那里，双手捂住脸。 在他旁边篠原幸纪和丸手斋陪同，其中篠原幸纪的愧疚感翻了十倍。 铃屋打的人竟然是局长的私生子！ 从旧多一等发疯的态度来看估计下半身的未来是没救了。 “局长” “这件事情不能说出去封锁消息。” 和修吉时没有想到自己给父亲背了黑锅叹了一口气对听到了那番骂言的篠原幸纪、丸手斋说道“我父亲不允许外界知道二福是和修家的人。” 篠原幸纪：“好的，我会保密。” 丸手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请局长放心。” 两人心想道：怪不得和修政不喜欢旧多二福原来是私生子的缘故啊。 尚不知道部下弄错了辈分和修吉时在走之前看了一眼病房叮嘱主治医师：“尽全力医治他他有什么要求能满足就满足，有任何情况可以跟我打电话。” 冷静下来后和修吉时头疼地考虑怎么给父亲禀报这件事情。 他该怎么说 弟弟被的考生打进医院了吗？ 本部搜查官们都在讨论今天在本部发生的考试可谓是谈之色变。 和修吉时不愿意听到这些内容，眉头一皱踏入电梯。他乘坐电梯去了最顶层。今天有一个国际视频会议，若无意外总议长会参加他要是这个时候去应该能见得到父亲。 虽然他是局长但是执掌权力顶峰的人仍然是他父亲总议长和修常吉。 和修吉时在门外等待会议结束，随后正了正脸色，敲响门。 “总议长，是我。” “进来。” 伴随着一声苍老有力的声音，和修吉时推开门，见到了在座位上刻板冷漠的老者。 见这对父子有话要说，会议室里的秘书悄声告退。 在这个人人都穿着制服的组织里，老者穿着一身黑色的老式和服，双手交叠在膝盖上，坐姿端正，不苟言笑。即使面对自己的儿子，他仍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公事公办地说道：“什么事情？” 和修吉时对父亲低下头，表示尊重，“父亲，考试结束了。” 和修常吉的表情产生一丝变化，他的儿子在的事情上不会如此称呼他。 “在考试之中，二福的身体被两名考生重创，失去性功能。” “” 和修常吉没有说话。 和修吉时忍不住去看一眼父亲的表情，立刻发现对方毫无反应。老者白发苍苍，目光无波，脸上的皱纹像是石膏上精心雕琢出来的岁月痕迹，任谁都看得出他已经年老。 怎么会 莫非父亲对二福完全没有感情？ 在这一刻，他觉得部下偷偷称呼他的父亲为“鬼常”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事情。 大概过了五分钟有余，总议长在儿子的目光下开口了。 “二福是指谁？” “！！！” 和修吉时傻了眼。 在同情弟弟三秒钟后，他苦笑着说道：“父亲二福是您的儿子。” 和修常吉刻薄地说道：“我没有第二个儿子。” 和修一族的血统，永远不允许被低劣的血脉混杂，半人类只是和修一族的消耗品士兵罢了。 “这样的事情不许再提。”和修常吉放下不近人情的话后，主动询问两个考生的姓名，看上去极为认真，“那两名考生的姓名是什么？” “铃屋什造，金木研。” 和修吉时说出名字，他的父亲就用会议室里的电脑搜索起内部档案。 很快，两个考生的详细资料出现在总议长面前，总议长阅人无数，目光老辣：“铃屋什造的潜力过得去，金木研出生平凡，还有可以挖掘的地方。” 和修吉时说道：“二福终究是和修家的人，我们不可能一点惩罚都不给他们吧。” 一瞬间，他的话就踩到了他父亲的雷区。 总议长残酷地说道：“和修家没有这个人！” 和修吉时：“” 总议长：“听明白了没有。” 和修吉时：“明白了。” 在这份警告下，和修吉时妥协了，毕竟他对二福的感情没有高到违逆父亲的地步。 同时，他也知道了一件事情他父亲连二福的名字都没记住。 旧多二福。 半人类的身份就注定他弟弟无法加入和修。 大厅一楼，金木研注意到了急匆匆出去又回来的局长，只是他躲在休息区，完全不敢露头，附近都是议论那场考试的搜查官。永近英良从他口中得知考试的过程，吸了一口凉气，“格斗测试这么变态？你和另一个考生联手才打败了考官？” 金木研苦笑道：“那个考生叫铃屋什造，是一个真正的战斗狂人，没有他的最后一脚，我和他都没有办法达成精英级合格。” 永近英良没敢大声说话，“你虽然没踢，但是他踢了，会不会出事？” 金木研给他看自己的手机信息。 “应该不会，我的手机收到了合格的短信，高层如果生气，不可能这么快让我合格。” “是哦。” 永近英良想到金木研背后的有马贵将，赶紧把对方的书塞到他手里，“金木，去见有马先生吧，有什么麻烦都告诉他，他肯定可以帮你摆平一个一等搜查官。” 金木研对有马贵将的感官复杂，“他会帮吗？” 永近英良：“肯定会！你都说了他想要培养你，没有人会让自己的培养对象受到打击。” 金木研吐槽无力。 打击他最严重的不就是有马贵将本人吗！ 抱着北原白秋的诗集，金木研对留下的英说道：“那我去了，你再等我一会儿。” 永近英良挥手：“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金木研小跑着钻进电梯里。 过了一会儿，铃屋什造也被他的监护人领着走到大厅，篠原幸纪苦口婆心道：“铃屋，你听我的，下次陪我去医院对那名搜查官道个歉。” 铃屋什造就一个态度：不听。 他低头玩着最新款的手机，这是篠原大叔对他笔试和心理测试过关的奖品。 至于格斗测试过关的奖品则被他玩没了。 休息区里的永近英良一看见铃屋什造，脑海里就记起了金木的描述：“那个考生有着一头和我很像的白色短发，身上到处是“”形状的红色刺绣，非常显眼，你看见肯定就认得出来。” 永近英良待在休息区正好无聊，眼睛一亮，凑上前。 “请问你是铃屋君吗？” “？” 铃屋什造没有想到一个陌生人会认识自己。 事实上，整个大厅里的搜查官听到他的姓氏，背后纷纷一寒，感觉到了某处会疼。 “嗯，我是金木的好朋友，永近英良。”永近英良自我介绍后，笑容灿烂的说道，“金木去找有马先生了，我在这里等他，金木非常感谢与你愿意跟他联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袋子最新买的糖果，是他原本要送给金木的礼物。 “实在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礼物，这袋糖果就送给你啦。” “啊” 铃屋什造平时懒洋洋的死鱼眼在看见糖果后，突然瞪圆成仓鼠一般，绯瞳漂亮极了。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的身上能看得到单纯可爱的一面。 他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拿走糖果，往嘴里塞去。 “唔，好吃。” 铃屋什造的舌头得到满足，对永近英良这个路人态度变好，区别只在于他没有直接忽略对方。 “你说的那个人叫什么金木，对吧？好啦，我记住他了。” 说完，他就往外走去，留下篠原幸纪在对永近英说道：“呐，不好意思，铃屋孤僻惯了，还从来没有交到同龄人的朋友，你替我和金木君说一声，这件事情多谢有马了。” 有马贵将保住了金木研，也顺手让铃屋过关，免去了被局长责罚的下场。 篠原幸纪必须承这个人情。 永近英良点头，目送这对“父子”组合离开。 在满是搜查官的大厅，他放松一笑，果然不用金木去开口，有马先生就主动帮忙了。这样一来，又有借书的事情拉近距离，金木肯定能和有马消弭误会吧？ 永近英的猜测无比美好，然而事实没有那么甜，金木研站在有马贵将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捅了这种篓子，金木研自觉站在有马贵将面前心虚无比。 他默默地把书递给对方。 自己好歹赢了有马先生总不能在考试成绩方面找他的麻烦。 有马贵将接过北原白秋的诗集，书有八成新，看得出金木研平时十分爱惜它，没有让它变得皱巴巴的。有马贵将是一个喜欢的人，见到北原白秋的诗集如此优美，兴趣一来，他直接从第一页翻阅，把借书给他的金木研晾在一边。 金木研充当乖巧的花瓶，巴不得被无视。 过了片刻。 安静到只有翻书声的办公室里，多出了有马贵将淡不可闻的声音。 “你把我比作了阿依努。” “” 金木研发了一会儿呆，醒悟过来，“没有，我只是脑子混乱之下念了这首诗。” 在喰种拍卖会上，他是为了让自己陷入前世濒死的绝望，使得赫子暴走，才念出了当初对有马贵将念过的诗句。等到他清醒过来，金木研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这么做。 大概是诗很美，如同有马贵将一般。 “脑子混乱？”有马贵将瞥向他，翻旧账的说道，“混乱之下还能隐藏新增的赫子，通过墙壁作为掩饰，从背后给了我一击伤害？” 金木研卡壳。 有马贵将把那首很短的诗看下去，后面果然有金木研没有对他念完的内容。 他，是一名阿依努。 他是虾夷岛古神，阿伊努拉克尔之后人。 他好比一具行尸，行将腐朽。 夏日，白光。 见到“行尸”一词，有马贵将心中微微触动，阿依努的结局，或许就是他的结局。而这个站在眼前的少年，竟然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窥视到了这一点。 也许，金木研比他想象中要敏锐得多？ 有马贵将不禁审视他，金木研的额头冒出冷汗，“有马先生” 有马贵将说道：“关于你考试的事情，不必再提，局长同意让你入学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 金木研惊喜交加，随即绷住了脸，“旧多二福没有出事吗？” 有马贵将翻着书道：“你希望出什么事？” 金木研坚定无疑地答道：“自然是男人都知道的那种事情，越惨越好。” 有马贵将停顿少许，目光闪过一丝笑意，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说道：“旧多二福是总议长的私生子，局长的弟弟，他还有一个准特等级别的搜查官侄子。” 金木研：“” 有马贵将又道：“打他可以，只要你能打的赢，并且让其他人都心服口服。” 很可惜这一次的阴招，没有办法让其他人心服口服。 金木研在这个消息下懵住。 “有一个办法可以降低局长对你的恶感，你愿意吗？”有马贵将在让他思维混乱后，趁机说了一句能够挽回局面的话，金木研马上就上了他的套：“请说，我能做到就做到！” 人在，不得不低头！ 金木研在踏入这个成人的社会前早就有了觉悟。 有马贵将说道：“很简单，我来指导你一节课，之后你从正门走出去就行了。” 金木研定定的看着有马贵将。 你就是想揍我吧！ 有马贵将坦然无比的把想要调教他的想法摆在明处，认定了金木研是瓮中之鳖。 然而 金木研突然笑道：“其实我不同意，有马先生也会帮我摆平，毕竟我离加入就一步之遥了，你一定不会看着我被拒之门外。” 有马贵将在眼镜下的眸光泛起凉薄的冷意，“是吗？” 金木研大胆说道：“是的。” 他慢慢转过身，面向办公室门口，“所以我，不接受！” 一刹那，他疯狂的跑出有马贵将的办公室！ 在他后面，一阵嗡鸣出现！ 弧形电流宛如追踪的导弹，直接穿过走廊，把妄图逃跑的黑发少年给轰飞到了墙壁上。 墙壁震了震，地板开裂 差点被殃及到的零番队成员们膛目结舌的看着那个来找有马先生的少年。 金木研抗住电流，用最后的力气想要爬入电梯。 可惜，有马贵将弯下腰，把他拎起，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一路上所有人噤若寒蝉，用目送死人的目光为那名不知道怎么惹到了有马先生的人默哀。 请一路走好。 第137章 五成熟 我在哪里。 我是谁, 我要干什么…… 金木研是一脸恍恍惚惚地走出训练场，浑身充斥着诡异的电焦味。 没走几步, 他贴着墙，瞳孔失去焦距, 膝盖发虚, 感觉整个人都要跪了。缓了一会儿, 他用几乎麻痹到没有知觉的手掏出手机, 这款月山习推荐的牌子很不错, 经过了鸣神的电流洗礼后还能开启屏幕，不过他的手指刚点到英的电话那里，屏幕一闪, 黑了。 不行…… 不能让英看到这么惨的自己。 他知道……英让他来找有马先生是想缓和关系, 要是发现自己被打, 肯定会内疚万分。 这不关英的事情, 英只是低估了有马先生的丧病程度…… 金木研已经被鸣神电得发晕了，虽然这次有马先生放水严重, 留了他一条“全尸”走出训练场, 但是他的身体还是受到了全方位的打击, 内脏疼痛不止，让他刚才哀嚎得嗓子都哑了。 听到他的惨叫声, 外面的搜查官却视若未睹地走了！ 太过分了！ ccg的搜查官比他认识的喰种还冷血！ 金木研没有力气回忆了，控制住颤抖的肌肉, 扶墙而走。之前鸣神释放的电流不算特别强, 但弱也有弱的坏处, 这让他的身体有隐隐失禁的趋向。 对此，他觉得有马先生简直不是人！对待他就像对待喰种一样打！ 他是人类啊啊啊啊—— 在路过转弯口的地方，金木研身体的平衡力不足，往旁边踉跄几步，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忠厚老实的平子丈：“？？” 这个少年，怎么一脸被鸣神打过的迷茫表情。 太眼熟了。 以前很多零番队的队员都是这样。 “你还好吗？”沉默寡言的平子丈破天荒的对陌生人开口。 金木研迟钝的把目光从电梯那边收回，望向他，对应不上身份，“请问你是——” 平子丈说道：“上等搜查官，平子丈。” 金木研的大脑一片浆糊，对上等级别的认知很模糊，能带给他足够印象的也就那么几个特等搜查官。他没有半点对平子丈的敬畏，虚弱无力地抬起手，抓住了平子丈的衣袖。 平子丈困惑地看着他。 金木研感觉天旋地转，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说道：“能……能借我……手机用一下吗？” 平子丈回答：“好。” 没有什么防备，平子丈把自己的手机借给金木研使用。 金木研不用去回忆，手指自己拨通了永近英良的电话，等待好友接听。 过了一会儿，电话接通。 “英。” 他努力让声音不那么虚弱飘忽。 一楼大厅里的永近英良问道：“金木，你怎么用陌生人的号码跟我打电话啊？手机呢？” 金木研尽力把思维集中，用伪装出来的语气说道：“我的手机……没电了，英，有马先生找我有事，我可能要在ccg留一段时间，你先回去吧。” 永近英良：“需要多久时间呀？” 金木研浑浑噩噩道：“不知道……晚上肯定能回去。” 永近英良停下说话。 大概沉默了不到一分钟，永近英良欢快的声音再次出现。 “金木不要我等你吗？” “不用……” “好，我回去等你，你早点回来，晚上还要恭喜你考上了ccg呢。” “嗯，到时候一起吃饭。” 金木研的伪装本能接管了岌岌可危的理智，一句一句对上英的话，没有任何破绽。 可是他不会知道，永近英良在大厅里眼眶微红，用与平时没有任何区别的话说道：“金木要是不喜欢有马先生，不必勉强，反正有我和月山学长当后盾，不会让你被人欺负的。” 金木研扯出一抹笑容，“你不是不喜欢月山学长吗？” 永近英良：“是啊，我不喜欢，可是金木喜欢就可以了，我会努力挖掘到他的优点的。” 金木研的精神恍惚，仿佛又听到了上辈子英若无其事的对他说道。 这就是英呢，不在乎他的喰种身份，也不在乎他认识的人是喰种。 有英在，他永远不会堕落。 不知不觉讲了五分钟，金木研才挂断了电话，把手机还给了平子丈。平子丈没有特意去偷听，然而搜查官良好的听力让他听到了全部内容，明白这名少年在对自己的朋友撒谎。 平子丈认真地说道：“撒谎不好。” 金木研抬头看他，平子丈的这张脸太普通了，就像是马路上随处可见的人。 可是对方的眼中意志灼灼，否认了他的行为。 “你……一定没碰到过必须……撒谎的时候。”金木研嘴角依旧是弯着的，与英对话的过程，极大地缓解了他肉体上被虐过一遍的痛苦，“我很开心，他不知道……他不知道就好……只有这样，我还可以走下去，不用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总有那么一个人，他只愿意对那人展现出自己好的一面。 不要看见他的黑暗。 不要看见他的扭曲。 你若看见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英。 金木研不再和这个陌生人说话，拖着快散架的身体进入电梯，手指按下一楼的按钮。 电梯门关上。 隔绝了目光之后，平子丈转过头，走向金木研出来的那个训练场。 训练场里，有马贵将坐在唯一的椅子上，手捧着书籍，脚边是关上的手提箱。假如不看地面上星星点点的血迹，还有墙壁旁撞弯了的防护杆，这个场景大概会像午后的休息室一般“温馨”。 听到平子丈进来的声音，他给了对方一个眼神，又继续看书去了。 平子丈：“有马先生。” 有马贵将如同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打断他的话，“你要为金木研说话吗？” 平子丈表示很懵，有马先生不按常理出牌。 “金木研？” “就是那个刚才向你借手机的少年，他是ccg综合考试的第一名。” “……” “该说话的时候就说话。” “有马先生，您太狠了一点，训练可以慢慢来。” “他太弱了。” “……” “有的时候，慢01秒就能决定胜负，他没有压迫就不会进步，我要他在最短时间内变强。” “为什……” “我没有时间了。” 有马贵将的这句话落下，整个训练场寂静得接近压抑。 ccg需要接替有马贵将的人，这个世界……也需要继承有马贵将意志的人。 不然，一切只会更糟。 平子丈声音有些颤抖：“您快到极限了吗？” “我的一只眼睛已经是青光眼了。”有马贵将说着仿佛不重要的话，手指捻着书页，轻轻翻过，对于阿依努的这些诗句，他看得入迷，嘴角尤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大概，还有五年时间，不过要维持战斗力可能只剩下四年不到。” “四年……” “嗯，应该能在金木研大学毕业前，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毕业典礼’吧。” “……” 平子丈为他的比喻感到可怕。 右眼完全失明的有马贵将，用他的左眼凝视着自己当初的搭档。 平子丈在沉默过后，单膝跪下，用臣服的态度面对他：“零番队与我都会一直跟随您的意志。” 没有ccg的死神，就没有零番队的存在。 有马贵将合上书，“走吧，派人清理一下这里。” 平子丈：“是。” 一楼大厅，金木研观察到永近英良确实不在后，在众搜查官的目光下，脚步踉跄地走向大门口。他的衣服不复干净整齐，背部全是灰尘，膝盖青青紫紫，手臂上也因为擦伤而红肿一片，不用去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个人都能看得出金木研在ccg本部被人打了一顿。 金木研的呼吸粗重，外伤都是其次的，鸣神带来的内伤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没走几步，他闷声咳嗽起来。 手指的指缝里流淌出鲜血，粘稠而腥甜。 这一次的内脏，好像在油锅上发出滋滋的声音。金木研想到这里，擦了擦嘴，没有任何表情的往外走去，挡着他路的搜查官们都不禁让开，惊惧地看着他。 其中一名外出回来的搜查官见状，诧异道：“ccg本部有人行凶吗？” 其他搜查官马上把他拉到角落里说起原因，打人者——特等搜查官有马贵将。 瞬间，没人敢吭声了。 在这些人无意识的围观下，金木研离开了ccg本部这座现代化大楼，在烈日下走了十多分钟，靠着顽强的意志力才抵达了停车场。 月山习远远的就闻到了他的气味，此时距离拉近，他的脸色陡然变了。 “金木流血了？！” 打开车门，他跑出去，看见了如病重般走来的金木研。 “金木！”月山习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金木研，“格斗测试这么难吗？我记得你格斗术不错啊，是谁打了你，考官？还是ccg里的其他搜查官——” 金木研的耳朵嗡嗡作响，眉心蹙起，“你好啰嗦，月山学长。” 月山习闭嘴。 金木研往前走了两步，眼前发黑，栽倒在了他的怀里。 月山习吃惊地抱住他，低头闻了闻气味，“你又被电焦了？有马贵将为什么还打你！” 比起上次的惨状，金木这次好了一点—— 内脏最多五成熟。 金木研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在意识弥留之际，含含糊糊地说道：“送我……去……别的地方……” 面对金木研的祈求，月山习没有任何犹豫地说道：“好。” 这是金木研的最后一个念头。 之后，黑暗笼罩住他，心灵深处仿佛有着一大片在微风中吹拂的花海。 一道女声说道。 “你怎么也这么惨。” 第138章 协商 金木研倒在地上花海淹没了他的身影，精神世界里的白发在彼岸花下显眼至极。 他的意识支撑到了极限。 肉体过于脆弱让他的精神负荷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哪怕看出他在人类状态很差劲，有马贵将依旧不放过每一次潜力的压榨逼迫他用尽全力逃过一次次可能致死的攻击最终金木研靠着超乎常人的意志力才走出了训练场。 来到自己内心深处的虚幻世界金木研顺理成章的昏睡过去了。 过了几分钟 一双裸露白皙的双脚出现在金木研的身前。 神代利世用手指勾着耳边的长发打量着地上不省人事的白发少年。对方看上去没有伤痕，但是她认识的金木研可不是那么脆弱的人，能够令他倒在自己这个“暴食者”眼皮底下还没有任何反应只能说明对方在外面的世界碰到了更为严重的事情。 “拜你所赐我倒是有机会醒过来了。”神代利世抓住金木的一只脚把他往花海中央的位置拖去。通过共鸣，她感觉得到越靠近花海中央困倦的精神就会越来越清醒。 r瓦斯的效果在精神世界失去作用。 这是神代利世与金木研的共同构筑出来的精神世界花海保护着他们的心灵。 上次与二福战斗结束后神代利世就一直没有办法睁开眼，偶尔清醒也没有用r瓦斯的味道就出现，让她再次睡着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睡美人”。 这让她很暴躁。 二福拿她做人体实验就算了能不能别忘记喂食物啊！ 一边睡着一边饥饿简直要命！ 看着失去反抗之力的金木研，神代利世擦了擦口水，“啃了也没有用啊，肚子不会饱的。” 恢复理智的她发现了前面两次没发现的事情。 “金木君居然穿这种衣服？” 神代利世捂嘴窃笑，蹲下身，看着金木研身上的黑色连体作战服。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精神世界里的金木研身材比她想象中还要好，作战服紧紧的包裹住每一块肌肉，营造出凶悍之感。不用牙齿去咬，她就敢保证对方的肉质邦邦硬，没有第一次见面那么软绵美味。 如果是这样的战斗打扮也就罢了，偏偏金木研的作战服很特殊。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他双肩的一部分在外面，后腰更是夸张，大面积没有布料，完全把男性的腰身给展现了出来。 要不是有一条到大腿的黑色裤子挡住，她怀疑后腰开叉的位置会露出臀缝。 这品味没话说。 神代利世嘀咕道：“看上去还挺性感的，干什么不全露出来，半遮半掩做什么。” 盯着金木研发呆了大概半个小时，神代利世实在太无聊，手慢慢地伸向金木研的裤子。但是手最终停留在半空中，目的没得逞，她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抓住了。 “利世小姐，你想干什么。” “啊，你醒了。” 神代利世若无其事的收回手，笑容文雅，可惜赫眼破坏了这份知性美。 金木研单手按住额头，从地上坐起身，“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不是重伤了？” “嗯” “金木君，你不是要救我吗？怎么我还没出来，你就看上去半死不活了。” “我今天刚考上，有马先生指导了我一节课。” “指导？” “打了我一顿。” “可怜的金木君，需要我给你安慰吗？” 神代利世笑了起来，嘲笑对方总是打不过有马贵将。 金木研对她的幸灾乐祸很平静：“利世小姐，本来我想告诉你一件好事，看来你是不想知道了。” 被困在研究所的神代利世及时咽下笑声。 “什么事？” “旧多二福没有办法和你生一百个孩子了。” “啊咧？” “你很失望吗，那抱歉了。” “谁失望啊！” 神代利世的反应出乎预料的激动，手往地上一抓，花都被她扯出根茎，“我被他剖腹取内脏都不止一百次了！还生孩子？让他一个人自己撸去吧！” 金木研屏蔽某些奇怪的字眼，说道：“旧多二福的男性部位遭到了重创，如今尚在医院。” 神代利世兴致勃勃：“是我踢得那一脚弄的吗？” 金木研说道：“不是。” 神代利世诧异。 不是她还是谁？难不成还有人踢了二福一脚？ 她把怀疑的目光放到金木研身上，金木研概不承认：“不是我，是另一个考生，旧多二福是我的考官，我和那名考生合作打败了他。” “他踢的？”神代利世在得到了他的承认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这年头的男性太有趣了，你把那个人的名字告诉我，我下次要好好感谢他！” 金木研瞥她：“建议你不要找他，他叫铃屋什造，脾气不会比旧多二福好到哪里去。” 神代利世哑然。 半晌，她心有戚戚的说道：“现在的人类怎么变成这样了。” 金木研很认同这句感慨：“是啊。” 然后，他遭到了神代利世的补刀：“你也是最可怕的人类之一，别感慨其他人了！” 金木研：“” 在旧多二福的事情上，神代利世畅快了，对金木研越发的顺眼。 “金木君，你还能喰种化吗？” “不能。” “那你身上的伤怎么办？我还指望你来救我啊。” “只能麻烦利世小姐了。” “什么？？” 神代利世不过是随口关心一句合作者的身体状况，未料金木研把话题扯回了她身上。 讲道理，她现在什么都干不了啊！ 她警惕的挪开位置：“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刚才都没吃你啊，你休想动什么歪脑筋。” 金木研没有血色的嘴唇抿出一个笑容。 “我需要喰种化。” “我帮不了你，再见！” 神代利世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对方，可是金木研强硬的态度突然软和下来，“利世小姐，我的内脏受到了极大的损伤，虽然没有到走一步吐一口血的地步，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为了利世小姐，我正面和旧多二福打了一架，你知道吗？旧多二福是总议长的儿子” 说出实情的时候，他的赫眼没有任何凶性，与黑灰色的眸子一样温柔淡然。 只是 被他看着的神代利世毛骨悚然。 别以为你说得那么可怜，她就会心软，她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暴食者！ “说了半天，你想干什么？” “只有利世小姐重伤濒死，我才能变为喰种” 金木研仰起头，用弱势而无辜的角度看着被吓得站起身的神代利世。 神代利世的脸绿了。 “利世小姐。”金木研的声音透出虚弱，“你能为了我，重伤一次吗？感激不尽。” 神代利世：“” 这年头的人类还要不要脸！ 在金木研与神代利世“友好协商”的期间，他的身体全权交给了月山习照顾。对于月山习，他其实比他表面上更放心一点，毕竟他现在是人类状态，血不吸引人，肉味也称不上极品，要是月山习什么都不在乎也要吃了他，那么月山习就不是他认可的那个美食家了。 追求美味，享受美味，这才是美食家。 假如换做喰种的状态，金木研百分百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去赌月山习的食欲。 月山习忍不住肯定会啃他一口。 无关信任，喰种最本能的渴望会击碎一切理智。 二十一区，月山家。 一辆车在大门口紧急刹住，刺耳的声音惊动了好几个在修剪草坪的仆人。 “这是大少爷的车？” “我没有记错的话，习少爷不是说过几天再回家过暑假吗？” “习少爷怎么会把车停在这里” 仆人们没疑惑太久，轿车在地上压出了几道黑色印记后，车门猛然被一脚踹开，月山习走出驾驶室，飞快得跑到后座的门口，拉开门，把躺在后座的黑发少年抱了出来。 第一个仆人震惊了。 第二个仆人放下手上的除草机，懵逼的看着月山习。 第三个仆人道出真心话：“习少爷把人绑回来了？家主大人不是说订婚了吗？” 有什么对待自己的婚约对象的吗！ 习少爷，你这么做会失去你喜欢的人的，没有人喜欢绑架！ 月山习完全不知道自己过去的黑历史太多，导致仆人误会了他的举动，他满心担忧和幸福的把金木研打横抱起，往屋子里冲进去，把人放在自己卧室的大床上，随后用座机打爆仆人那边。 “给我准备一套金木能穿的干净的衣服和伤药来！” “呃，是！” 把后续的事情安排好后，月山习后知后觉的发现身上沾到了金木研的血，心里突然不舒服起来。这一次的事情其实在预料之中，是有马贵将的地盘，不管金木名义上人类的身份再完美，在那位死神面前，金木永远是独眼喰种，随时可以被用武力驱逐。 “金木，利世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 月山习时至今日，仍然看不透金木研对神代利世的感情，眼神困惑，还有一丝心痛。 他心中可以有资格成为“独眼之王”的少年，现在昏迷不醒。 原因是为了加入。 为了救利世。 月山习恨不得掐死那个女人，要是没有她，金木不至于以身犯险啊！ 看见金木研身上脏兮兮的，伤口迟迟没有好转，月山习让仆人把伤药放在卧室，然后拿起准备好的新衣服，走向与卧室相连的浴室。 十分钟后，月山习放好衣服，也把浴池蓄好了温水。 他回到卧室，把金木研重新抱起，不愿让对方浑身灰尘和伤痛的躺在床上修复伤口。 精神世界里的白发少年身体一僵。 不过他掩饰得再快，也逃不过女性敏感的目光，“金木君，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金木研说道：“没什么。” 神代利世咯咯笑着，紫色的眸子饶有兴趣的看他。 “你确定要在这里继续和我协商？我若是没猜错，你的身体受到重创，身边肯定有人，你就这么放心把身体留在外面吗？我并不觉得你很安全。” “姑且还能相信一次美食家。” 金木研没有被她刺激到，而是很无所谓的说道：“反正我的味道一般。” 神代利世诡异地说道：“你认为你失去吸引力了？” 金木研：“是啊。” 这下子，神代利世痛心疾首了：“你要是彻底没吸引力，他怎么可能会在你身边，金木君，你的聪明怎么不用到这方面！他早就对你居心不良了啊！” 金木研稍微感知了一下身体，安下心来。 “没有，他在替我洗澡。” “” “嗯，现在在洗头发，美食家好像很喜欢我一头白发？” “” “利世小姐，你怎么了？” “” 神代利世一脸冷漠，感觉自己不在的时候，墙角要塌了。 美食家，我跟你势不两立！ 忽然，她做出决定，把坐着的金木研扑倒在地：“好啦，我同意你的要求，不过我没有办法在r瓦斯下清醒过来，只能靠你自己想办法了。” 金木研被她说变就变的态度弄得惊愕不已。 “为什么突然做出决定？” “因为我想出去。” “？” “你附身到我身上，随便你怎么玩我的身体，早点解决麻烦，我借用一下你的身体出去透个气。” “” “怎么，不乐意？” “不是，只是感觉利世小姐其实也是一个很热心肠的人。” 在神代利世威胁性的眼神下，金木研浑然不惧的笑了起来，眸光干净，里面没有任何负面的隐私。 神代利世这才想起来 面前的这个少年，今年才十八岁，还没接触大人的肮脏一面。 与他对比起来，自己好像过早就变成污秽的大人了。 “金木君，忽然觉得你好可口。” “利世小姐不是不喜欢肌肉类型的人吗？” “不不，我还是能为你破例一次的。” “抱歉，不需要。” “” 金木君，你这样会失去我这个女朋友的，你知不知道！ 神代利世想打死这个不解风情的少年。 第139章 伪装金木 浴室里月山习哼着歌，双手全是泡沫。 如果仔细看这些泡沫都是黑灰色的，看上去像是某种染料所导致的。 他下手的对象自然是金木研。 平时用黑发伪装好学生的少年躺在浴缸里头发一点点在搓洗中变得发白。他的身体浸泡在热水里身上的衣服都被月山习丢到了浴室的角落里等待之后当做垃圾处理掉。 月山习注视着昏睡不醒的金木研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就像是在看着自己最珍稀的宝物。 他怎么可能让仆人来帮忙，能帮金木洗澡的自然只有自己。 甚至于 他很喜欢这种两个人独处的环境，金木研安静的闭目沉睡任由他触碰头发。少年的短发出乎预料的柔软发丝像是枯萎的细草柔软却充满了韧性让他迷上了这样的手感。 他不会伤害对方。 金木可以尽情的在他面前睡着。 这一刻，月山习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危险气息开开心心的帮金木洗头。 在他的努力之下白色的头发终于重见天日。 成就感十足。 月山习用水为金木研冲洗头上的泡沫搞定了后，他由于坐姿不当压得腿有些发麻。作为名副其实的大少爷，他从来没有这样坐在浴缸旁边帮人洗头的经历。 刚要动一下月山习看见在浴缸里没有反应的金木研睁开了眼。 那双黑灰色的眸子突然注入了一股生机。 “金木好了一些吗？” 月山习惊喜地从旁边拿下一条毛巾递给脸上沾到了一些水珠的金木。 “金木研”用毛巾擦拭脸上的水，不动声色的余光看着月山习。 实际上使用这具身体的主人换成了神代利世，神代利世也没有想到事情发展的这么顺利，金木研同意后，她就进入了一具从未想象过的男性身躯！可惜高兴没有到一秒钟，她就感觉到了五脏六腑似乎被一只手捏紧，疼得她要嗷嗷叫，感觉自己还不如留在精神空间里发呆。 不行，出来了就要珍惜自由的时间！ 她要揭穿月山习的真面目，让金木君知道这里有个变态在窥视他！ 神代利世咬碎牙，不敢耽搁了，突然拉住了月山习的衣领，把人拽得弯下腰。 月山习措手不及：“金木？” 他低下头，背部弓起，紫眸里满是疑惑不解。 神代利世感觉不妙，自己居然没有在美食家的眼中看见男性最糟糕的肉体。是对方伪装得太好了，还是美食家喜欢玩精神恋爱，瞧不上金木君这具没发育成熟的身躯？ 沉思三秒，她用上自己以前勾引美少年的方式，露出了一个恶趣味的笑容。 “月山习，我为什么在浴池里。” 肯定是你图谋不轨！ 可是她这次真的冤枉了月山习，月山习关切的说道：“你的衣服弄脏了，伤口也沾了灰尘，你放心，我没有带你回宿舍，这里是我家，你来过的地方。” 神代利世不听这些没意义的话，疼痛感让她的眉心抽了抽，“我饿了。” 没错，她已经感觉到身体的喰种本能在复苏。 饥饿感在增长。 另一边的金木君肯定快成功了！ 闻言，月山习非但没有像神代利世想象中那样犹豫，还一脸狂喜，仿佛等待已久。 他解开自己的衣扣，露出精悍的上半身，“你吃吧。” 神代利世：“！！！” 卧槽，美食家！你平时就是这样养金木君的吗？ 神代利世猛地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提前一步洞察，扣住了肩膀，凑近的说道：“金木，你不用拒绝，我是自愿的，只要你愿意在我的身上留下咬痕，我会永远陪伴在你身边。” 神代利世感觉到一股恐怖的痴汉之力。 “等等，你在说什么？” 咬痕 吃东西哪里需要留下咬痕，直接啃光不就行了吗？ 月山习的手指落在“金木研”的锁骨处，指腹摩挲，目光温柔得醉人。 醉人之下，又似乎隐藏着什么炙热的情感。 “如这个一样就行。” “” 神代利世僵硬的低头去看锁骨处，在那里，多出一个以前没有的月牙形咬痕。 金木君，你怎么能让他咬一个这种痕迹！ 这种结婚的意思啊！ 还有什么弄不明白，神代利世再缺乏正常社会的常识，也明白喰种世界里互相留下咬痕的意义！这个王八蛋美食家趁着金木君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想要和金木君结婚！ 还没学会走路就想要跑，你怎么不上天呢！ 神代利世的表情扭曲，用身体爆发出的蛮力把月山习拖入了浴池里。 月山习“啊”了一声，砸入热水里，身上的衣服湿透。神代利世顶着金木研的壳子把这个男人压在身下，感谢金木君留下的余威，美食家没有反抗，吃了一嘴水，眼神满是惊愕。神代利世从未如此苏爽过，以前在她面前甩冷脸的美食家只能委委屈屈的看着他。 她绝对不信美食家对金木君有什么纯洁的情谊，坐在对方的腰胯上。 “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神代利世的语调充满了一定的个人特色，用金木研的嗓音说出来后，像极了玩笑性的调戏。稍微摩擦几下，她就感觉到了对方的呼吸一滞，某个部位有了抬头的迹象。 月山习的脸上多出不自然的神色，目光疑惑又无奈的看着对方，“金木不要玩了。” 神代利世靠近月山习，挑明了原因：“玩？我看你是想要骗我结婚吧？” 月山习大惊失色。 “金木，谁告诉你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以为你可以骗到什么时候。” “” 在月山习说不出话来后，神代利世一点都不心虚的说道：“我的女朋友是神代利世，你别妄想了，我不可能和一个试图吃掉我的人在一起。” 月山习的表情变得难看，“金木，我没有想吃掉你”他的双眸紧迫地看着“金木研”，“哪怕只是看见你，我都能感觉到很高兴，这样的情绪对我来说很陌生，可是我明白，我不能再把你当做单纯的食物来看待，我想要看见更加耀眼的金木，一直待在你身边。” 神代利世捏着月山习的下巴，似笑非笑：“哦，真的吗？” 月山习抽了一口气，难以直视没有穿衣服的金木研坐在自己身上，和自己谈论这种事情。 “金木，我们出去再说吧好不好” “你忍不住了吗？” “金木！” “没用的男人。” 神代利世一时口快，说出了口头禅。 瞬间，在她身下的月山习就表情凝固，把她掀翻了，气场如同沉寂的火山突然爆发。 “金木，你怎么变得像神代利世了！” “呃” 神代利世感觉到左眼一热，赫眼张开，r细胞暴动。 利世小姐，出来。 交给你啦！ 听到这句话，神代利世毫不犹豫的把烂摊子留给了金木研，逃之夭夭。 第140章 告白 金木研在把神代利世放出来之前心里就做好她会搞事的准备了。 不过为了补偿利世小姐，他同意了然后在交换了身体支配权的几分钟里，他在利世小姐的身体里苏醒借由短短一刹那的意志清醒完成了对身体的重创。 他用利世小姐新长出来的鳞赫打穿了胸口速度之快行为之果决堪称自杀典范。 因为根本逃不出去。 空气中全是白色的r瓦斯烟雾。 无奈的是利世小姐的身体恢复力太强悍了，等血流了一地后，金木研才勉强达成了濒死的地步。这个时候囚禁室外面的人全慌了中止了r瓦斯跑进来抢救他。金木研还听到了其中一个人在给旧多二福打电话语气惊恐万分：“宗太先生神代利世小姐想要自杀！” 金木研心道：“没自杀，你们误会了。” 可惜他没办法说出声脸色惨白嘴唇发青任由自己的意识从这具女性的曼妙身体里抽离。 作为正常男性，他对变成女性一点兴趣都没有。 几分钟后身体互换回去了。 利世小姐在精神世界里逃跑的态度给他一种糟糕的预感，不那根本不能称之为预感。 分明是注定的事实。 金木研思考着应对的方法在一片暖洋洋的温水里醒来眼前全是水雾。 隔着雾气，还有一个人的脸近在咫尺 是月山习。 金木研刚认出人，随后听到他惊怒交加地喊道：“利世对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突然会说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 利世小姐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金木研正要给利世小姐圆谎，结果身体一动，发现自己被对方压制住浴池里。 比起他，月山习已经是二十一岁的成年人，身材颀长，一米八的标准身高完美无缺，紫色的短袖衬衫领口敞开，衣服被水完全浸湿，露出美食家向来不错的体格线条，而对方的双腿牢牢地卡住了他。 这是一个不利于他的局面。 金木研皱起眉，“月山学长，你先从我身上离开。” “你别转移话题，告诉我怎么回事！” 月山习对他的要求置之不理，把他想要挣扎着坐起来的身体又按回了水里。 哗啦一声，水溅了金木研一脸。 水珠从他的眼睫毛上簌簌落下，眼眸半眯，赫眼里闪过一丝思索之色。要是换作平时，月山习肯定会退让，也不知道利世小姐干了什么坏事，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激怒月山习。 不管怎么样，在浴池里谈话算什么啊！ “月山习，你给我让开！” 他在喰种化后的力气极大，反抗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金木等下！你不要乱动！”月山习手忙脚乱地阻拦他，可是掌心触碰到的地方皆是金木研的皮肤，之前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润了水后光滑年轻的身体就像是最好的兴奋剂，让他努力克制的力气白费，四肢百骸的热流涌入腹部，让他在温水里都觉得欲火焚身。 在胯下被对方的膝盖不小心碰到后，他一个激灵，裤子里的某个地方鼓胀起来。 再加上贴得近，金木研也感觉到了。 男性的生理反应 他的表情从恼火变得一脸尴尬，终于明白月山习让他不要动的意思了。 “你自己起来。”金木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月山习忽然紧紧地抱住他，脸在金木的脖颈旁深吸一口气，感受对方身上的气息，“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刚才一直坐在我身上，我根本没有办法克制住。” 金木研想要踹开他，然而对方的炙热之处抵着他的大腿。 自己稍微一动就会摩擦到那里。 他无法动弹，甚至能感觉到月山习那里抬头后的形状，这样的体会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刚才是我不对，但是你能不能不要抱我了”金木研极力忍耐，把这笔账算在神代利世头上，“你自己解决问题，我要出去了。” 月山习闷声说道：“动不了。” 金木研被他突如其来的撒娇弄得一僵。 “月山学长” 听到金木无可奈何的声音，月山习收紧双臂，解开了扣子的那一块胸膛与对方紧贴，毛孔似乎都在张开呼吸，贪婪地汲取着对方的温度和味道。 月山习的赫眼无意识地睁开，脸颊泛起陶醉之色，“金木，咬我一口好吗？” 金木研：“啊？” 月山习弯起眼，遮掩住莫测的目光，“你之前分明说饿了。” 金木研被他提醒，内脏急需要修复的饥饿感升起，灼烧着胃部。 月山习就在他的眼前 吃了他。 吃了他。 吃了他。 金木研狠狠晃了晃脑袋，猎食的本能让他神晕目眩，快要看不清月山习的表情了。 对方怎么在得意地笑？ 月山习哄着他：“我让你咬一口，你让我抱一会儿好吗？” 金木研的嘴唇张开，牙齿神经质地颤栗，“你给我走开，我还没沦落到必须吃同伴的地步。” “同伴吗？”月山习不怎么满意，“金木不是说我是你枕边的短剑吗？我只要距离你心脏最近的位置，你醒着也好，睡着也好，身边第一眼看到的都是我。” “那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不怕任何事情。” “让开！” “金木，乖，咬一口。” 月山习欺负他没有穿衣服，在他怀里难以逃脱，故意使锁骨的位置靠近他的嘴唇。 金木研几乎是瞬间就要咬下去了。 然而他人性的理智死死地拖住了他，不可以吃同伴。 金木研的津液从嘴角流出，牙关紧咬，脸上渐渐地出现病态的冷酷，那是他从未在永近英良面前露出来过的另一重性格。月山习见惯了他晚上凶残的姿态，反而很高兴他又释放出喰种的性格，手指轻轻抹过金木研嘴角的津液，放入自己的口中：“金木，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 不是对美食的那种，而是真正欣赏这个人独特的灵魂。 啊，金木的津液同样好吃。 月山习把手指伸入他的口腔，带出晶莹的银丝。 “你” 金木研被他变态的举动刺激到，瞳孔收缩，赫眼变得一片呆滞。 月山习眨了眨眼，“利世没有告诉你，我在贪图你的身体吗？我以为她肯定会对你告状。” 金木研：“” 月山学长知道利世小姐出现了？！ 过了片刻，金木研找回理智反驳：“你本来就想吃我，用得着利世小姐告诉我吗？” 月山习失笑地否认道：“不是哦，你不知道的。” 他握住金木的手，在温水中拉到自己腹下三寸的位置，只是轻轻揉了揉，就让他发出一声无法遏制的呻吟。金木研一脸懵逼地看着他，更让他没有想到的在后面，月山习仿佛受到了他的鼓励，小小地舔吻起他的脸颊，扭曲而热烈：“金木，你甩了利世吧！我可以和你在一起。” 金木研遭到重生以来第一个三观上的暴击。 卧槽！ 月山习，你是疯了吗！ 你不是号称美食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立志于把他蘸着作料吃了吗！ 金木研猛的一下收回手，掌心发烫，月山习下面没有得到满足，便直接吻到了他的唇瓣上。 “这也是一种吃，不是吗？” 美味至极！ 美味的人类就好比“彩虹”，转瞬即逝，可是眼前的独眼喰种不同，珍稀而美味的金木能够一直长存，想要吃就能品尝到一口，味道在舌尖层层环绕，如烟花般炸开。 唯一的代价就是太过美味的东西都是危险的。 “嗷！” 月山习被恐怖的蛮力推开，还没再次靠近，他的眼眶一痛，身体被打飞出去。 金木研愤怒的声音在浴室里响起，震得守在卧室外的仆人们目瞪口呆。 “你活腻了是吧！” “想死我成全你，月山习！” 一阵无法形容的殴打声从里面传出，没有一个仆人敢进去，瑟瑟发抖地看向门外刚刚赶来的叶。 叶脸色大变，踹门而入，“习大人！” 可是他还没有看清楚眼前的画面，就被一条大浴巾笼罩住了。 月山习眼疾手快地丢了一条大浴巾盖住叶后，马上抱住了在打他的金木研，不顾一切的大喊道：“你先穿衣服啊，金木！门外都是人！” 金木研怒极反笑：“我又不是女人！我怕什么！” 月山习说道：“可是叶是女孩子啊！” 叶：“！！！” 一不小心性别的马甲就掉了，叶在浴巾下僵住，不敢面对这个可怕的事实。 “女孩子？”金木研的怒火都被这件事情转移了，看向叶，下意识地藏到了月山习的身后，“这不是男的吗？你们都喊他叶君，当我没有听到过吗？” 月山习顶着青了的眼睛，把衣服递给金木研，“叶是女孩子，这是父亲前段时间告诉我的事情。” 为了心上人，他果断出卖了自己的远房堂妹。 叶崩溃了。 “习大人，家主大人怎么会知道？！” “你去问我父亲。” “” 叶扯下了浴巾，看见了穿上衣服的金木研，一时间满心绝望地跑了。 习大人！您宁愿爱上男性也不愿看到我！ 月山观母是在听说家里出问题后，赶忙从公司回来的，然后他就在家里看见了红着眼睛快哭了的叶君，以及眼眶乌青的习君，旁边还坐着一个脸色冰冷的金木君，气氛很微妙。 月山观母的第一反应就是儿子脚踩两条船，翻船了。 “习君？你干了什么事？” “我什么都没做！” 月山习的辩解一说出口，立刻遭到了金木研凶狠的一记眼刀子。 金木研站起身，语气不善：“月山家主，既然您来了，请您约束好您的儿子，我告辞了。” 月山习连忙拦住了金木研。 “金木，你内脏还没有好，在我家吃完饭再走！” “你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打断你的手脚月山习！” “” 月山习有点小委屈。 不就是亲了一口，又没吃肉，金木，你该不会是初吻吧？ 他突然兴奋。 “金木君，习君如果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代他向你道歉。”月山观母见情形更加糟糕，主动为儿子分担了一部分压力，“金木君先坐下休息吧，你既然内脏受损，一定需要大量进食，如果一个人回去，很容易无法控制住食欲，伤害到身边的人。” 姜还是老的辣，月山观母几句话抓住了金木研的弱点。 金木研一犹豫，手腕就重新被月山习抓住，拉着他往餐厅的方向走去，“你想打我，等私底下随便你打，不要和食物过不去，你的身体最重要。” 金木研和月山习的身影消失在一楼。 月山观母无语，望向叶。 叶用压抑着悲伤的声音说道：“习大人知道了我是女孩子，拒绝我靠近金木研。” 月山观母：“咳，你也不用太在意，毕竟男女有别。” 叶难过得快要无法呼吸了，要不是打不过金木研，她现在就想去杀了对方。 “为什么我陪伴习大人这么多年，习大人却爱上外面这个不知来历的独眼喰种。” “叶君，非要说的话” “家主大人？” “你的味道对习君没吸引力，他没食欲，也就没办法产生爱意了。” “” 有着德国血统的喰种少女在得知真相后想死。 中午。 金木研在月山家用完餐，内脏痊愈，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 他本来想要直接离开这个让他愤怒的地方，然而月山习说尽好话，把他哄上车，说送他回东大。为了尽快见到英，金木研不得不接受了月山习的殷勤，只是之后拒绝任何肢体接触，路上也一句话都没有说，任由月山习自言自语的和他聊天。 到了东大宿舍，金木研看见了永近英良，脸上勉强挤出了笑容。 “英。” “金木，中午吃饭了吗？” “吃了。”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月山学长做了什么吗？” “没有” 金木研把月山习拒之门外，只允许永近英良一人进入他的宿舍房间。 永近英良回头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月山学长，耸了耸肩，“看来学长又干了什么坏事，不作不死啊，学长永远不懂得这句话的真谛。” 月山习：“” 他的内心很崩溃。 赶走一个神代利世，后面还有一个永近英良！ 在进去和金木聊天前，他开朗一笑，用嘴型说道：“不过，上午谢谢你啦，学长。” 月山习的表情微变，永近英良看到了上午的事情？ 金木不是说他走了吗！ 第141章 邀功机会 神代利世不负所望的让金木研和月山习陷入矛盾。 她看不到后面的事情但是不妨碍她在换回去后大笑三声，表示美食家活该。 下一秒。 她痛到想要咬死金木研。 金木君你就算想要重创我的身体，也没有必要捅出这么多窟窿吧！ 神代利世欲哭无泪四条鳞赫捅出八个洞胸都要没了无怪外面的人以为她要自杀。 没有让她奄奄一息太久旧多二福赶了回来脚步蹒跚，他的手下想要扶住他，却被他一把甩开。旧多二福来到神代利世身前捧着她的脸痛苦地说道：“利世我不会让你再伤害自己了你好好休息我会想办法研究出麻醉神经的药剂，让你不会再产生疼痛感。” 神代利世吐血。 二福你就是不想放过我对吗！ 她不再伪装痴痴傻傻的模样仇恨地说道：“二福我宁愿死都不愿意再留下。” 旧多二福的目光一冷，随后温柔地喂食声音低弱下来。 “没关系，我很快就会成功的。” “唔唔” 臭二福你把食物塞到我鼻孔里了混蛋！ 神代利世在她黑心的竹马的喂食下好不容易喘口气对方就拿起一个瓶子，朝她脸上喷了一把r瓦斯，美其名曰：“祝你好梦，利世。” 神代利世在怨念中沉入睡乡，心道：“我认识的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在确定利世的身体能够慢慢修复好后，旧多二福扶着仪器站直身体，下体依旧疼痛，他没有听从医生的建议割除那里，而是把希望放在了喰种化上面。 只有喰种化了，他才可以像利世那样自动愈合。 “利世，为了我们的一百个孩子，我一定会把嘉纳明博救出来的。” 旧多二福恨透了铃屋什造。 只是对付铃屋什造，他没有必要自己出手，b会主动帮他收拾铃屋什造。 他打开手机，联系那个作恶多端的喰种：“b，我是宗太，我看见了你昔日养的解体人，你问他是不是叫铃？我不清楚，他现在的名字似乎是铃屋什造。” 很快，旧多二福从b的嘴里了解到了铃屋什造的过去。 铃屋什造过去叫“铃”，是被b诱拐来的孩子，b为了让他保持幼年的美丽姿态，砸碎了“铃”的生殖器，让“铃”一直拥有非男非女的纤细身体。 旧多二福的笑容扭曲。 铃屋什造会专门对着他那里踢，没准就是受到了b的影响！ 电话里，b丝毫没察觉到旧多二福的杀气，笑得极其刺耳：“没想到能得到那个孩子的下落，谢谢宗太先生了，唉，我现在养的解体人一个不如一个，还是铃好，乖巧懂事，长得那么可爱，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他有没有想念我这个妈妈。” 旧多二福强忍着恶心，叙了一会儿旧就挂了电话。 接下来 就是和铃屋什造一起坑他的金木研！ 他拨通系璃的号码：“系璃，我缺一个实验对象，你能让人帮我抓一个人类过来吗？” 系璃打趣道：“要收费的哦。” “难度不会很高，但是为了百分百成功，最好让s级以上的喰种出手。”旧多二福在暗地里掌控了嘉纳明博的一部分资源，自然不缺钱，“那个人类的名字叫金木研，是东大一年级的学生，他最近考入了，似乎有着极大的潜力，有马贵将很看重他。” 系璃对他的实验有所了解，“你还在做人类喰种化的实验？目前有没有成功的例子？” 旧多二福郁闷：“暂时没有。” 系璃嘲笑道：“小丑可不做无意义的事情，你还是早点拿出成果吧。” 虽然见过一次金木研，但是她依旧接下了旧多二福的任务，转头去找其他有空的同伴。小丑组织的管理十分松散，首领位置空缺，上任首领还在喰种收容所里待着，想要找到一个愿意出手的s级喰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为了赚到这笔钱，系璃再次联系上诗。 “” “诗哥，有任务，接不接？” “什么任务。” “抓一个普通大学生，宗太要求的，说这个大学生被有马贵将看重，潜力很大。” “谁？” “你认识的，金木研。” “不接。” 诗一句话回绝，金木研是三井尚香的同学，他没兴趣再牵扯到对方。 系璃纳闷地听着手机里的忙音，诗哥最近吃炸药了吗？竟然为了一个人类挂他电话。 不不，应该是更年期到了。 她托腮，苦思冥想还可以找谁，s级以上的喰种不多，有空的人就更不多了。 而且东大 她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可能帮忙的贵公子，东大不就是他的地盘吗！想要抓人或许不需要美食家出手，直接让美食家地盘上的其他喰种出手帮忙就可以。 系璃回拨宗太的电话，告诉他这个消息。 “宗太，你不是和美食家关系不错吗？东大是他的地盘，你找他帮忙试试看。” “？” “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是美食家在喰种餐厅里的代号，好，我去找他。” “嘟嘟” 再次听到电话忙音，系璃翻了个白眼，把手机丢进抽屉里，“一个个这么忙，不知道都在干什么。” 小丑组织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干涉成员的私生活，共享情报，看得比任何人都长远。而她自认掌握大部分流通情报，却一直查不出宗太的真实身份，感觉对方就像是一团迷雾，混在很多地方里。 她毫不怀疑，“宗太”这个名字就是假的，是对方无数个身份里的一个代号。 谁也不知道宗太在小丑面具下的真面目。 旧多二福在自己的秘密研究所里揉了揉额头，他的伤势拖累了他，身上血的味道很浓，如果擅自去接触，很可能会曝光他不是喰种的秘密。 的嗅觉太灵了！ 说起来他和的关系还不错，一起拐骗过人，也在喰种餐厅聊得到一起。 追求美食，而美食的定义无界限，他虽然不屑于那些自诩高贵的喰种，但是对于这种画风清奇的喰种还是挺有好感的，只可惜他吃不了喰种的食物，不然一定会去品尝的美食。 旧多二福犹豫不到十分钟，下身的疼痛让他失去了以往的理智和沉稳，最终点开了的号码。 他一定要找人弄死那个金木研！ 谁都好，只要能把金木研抓过来，他会让对方生不如死！ “晚上好，。” “谁啊？” 月山习在自己的宿舍里无精打采地接了电话，用的还是私人手机，而非平时的手机。 这个手机里的联络人只会是喰种。 “我是宗太啊，果然无情，这么快就忘了我吗？” “宗太” “嗯，就是我，最近有空吗？” “没空。” 月山习躺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一脸对世界失去兴趣的忧郁表情。 金木不理他。 金木关着门。 金木在和永近英良聊天，聊到半夜里！ 旧多二福没被他的拒绝吓退，斟酌着说道：“如果没空，不知道能不能帮我联络其他人做一件事情，我听说东大是的地盘，想要请你帮我抓一个人。” 月山习的眼神微眯，在其他人面前智商从来没有下线过。 “你怎么知道我在东大？” “系璃说的。” “那个女人一点保密精神都没有，看来你和她的关系不简单啊。” “系璃可是一个大美女，我为了讨好她出了一大笔钱。” 旧多二福的话说得很随意，但是月山习明白自己的身份不适合让更多喰种知道，万一有哪个喰种被搜查官抓了，拷问出了他的事情，他和他背后的月山家就要倒霉了。 喰种餐厅的，东大的美食家，月山家的大少爷。 这三个身份看似很好联系起来，只是真正猜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容易灯下黑。 月山习不想和玩得还不错的宗太翻脸，冷淡地问他要抓谁。 “好了，抓谁？” “东大一年级国文专业，金木研。” “金木研？” 一瞬间，月山习差点从沙发滚到地毯上，脸上写满了震惊和卧槽。 居然有人来找他抓金木！ 旧多二福听出了他的一丝诧异，问道：“你认识这个人吗？” 月山习半真半假地说道：“他是东大一年级的新生代表，我在东大挺有名的，见过他几次。” 旧多二福联想到的学生身份，对他会留意一个大一学生不感到奇怪，语气恳求地说道：“既然如此，你有办法帮我抓到他吗？” 月山习一噎。 他看向隔壁的方向，金木就住在那边，让他过去抓人？ 呵呵，他是要去三途川吧。 紫眸一转，月山习试探性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抓他？那个金木研看上去很普通啊。” 旧多二福的脸上全是杀意，不希望被金木研骗了：“他一点都不普通，你可能没留心的事情，他是这一届的考生，也是新生第一名，未来肯定是一名和我们作对的搜查官。” 月山习困惑道：“就因为这个原因？” 为了提前杀掉隐患？ 旧多二福沉默少许，又说道：“，我能信任你吗？” 月山习大言不惭道：“当然可以。” 旧多二福同样说谎不打草稿：“金木研原本是我看中的猎物，但是还没等我诱拐他去喰种餐厅，他就考入了东大，我离东大比较远，没有办法过去，只能拜托你了。” 月山习的手指卷了卷紫发，漫不经心地问道：“他的味道怎么样？” 旧多二福故意道：“味道还不错。” 月山习笑了，“好的，我去安排人抓他，一旦成功就告诉你。” 旧多二福：“多谢。” 两个虚情假意的人达成协议后，各自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月山习从沙发上翻身坐起，表情瞬间热情洋溢，开心得不行。他踩着拖鞋往外走去，手上捏紧了手机，“太棒了！这是白给我邀功的机会！” 他敲着金木研的门，“金木，我有事情找你。” 给他开门的是永近英良，永近英良对他打了个招呼：“嗨。” 月山习：“嗨。” 永近英良让开路，难得友善的与他和平共处。 金木研在客厅里抬起头，放下书籍，生气地说道：“英，干什么让他进来。” 月山习立刻泄露宗太的事情：“我得到一个特别的消息！金木，有人打电话找我，希望抓到你！” 金木研惊异莫名：“抓我？我只是一个普通学生啊。” 永近英良：“” 他的小伙伴怎么永远执着于“普通”啊，到底哪里普通了！ 月山习问道：“你认识一个叫宗太的喰种吗？是他想让我抓你，还把你当作了猎物。” 金木研思考道：“宗太？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很耳熟。 对了 他不就是在利世小姐那里听到过吗？！ 宗太先生。 第142章 伪装喰种 金木研瞬间可以确定了“这个人和旧多二福有关系。” 目前会找他麻烦，恨不得除掉他的人除了旧多二福他还真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月山习不了解格斗测试时发生的事情，诧异道：“你这么确定？旧多二福是一个人类搜查官而宗太是喰种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混到一起去。” 永近英良说道：“月山学长没打听过考试的事情吗？” 月山习：“没有” 他今天白天都在金木身边忙着占便宜和安抚暴怒的金木呢。 永近英良啧啧了几声告诉他：“今天格斗测试的考官是旧多二福金木和另外一名有背景的考生，合作把旧多二福打败，还踢断了旧多二福的命根子结下了天大的仇恨。” 金木研尴尬地打断他：“英我没有踢！” 永近英良笑道：“好好你没踢，不过人家肯定要找你麻烦的。” 金木研冷哼一声。 “他敢。” 人类状态下干不过旧多二福不代表喰种状态下杀不掉。 他正愁没地方找对方麻烦。 见永近英良挑眉金木研马上乖巧下来老实地说道：“他已经住院了，不可能出来兴风作浪。” 以旧多二福的搜查官身份而言金木研不认为“宗太先生”指的是旧多二福，不至于检查不出一个搜查官的血统除非旧多二福是和他一样能掩藏身份的独眼喰种。他认为很有可能是一名叫做“宗太”的喰种在与旧多二福、嘉纳明博他们合作三方共同研究人类喰种化的人体实验。 永近英良心有戚戚：“一个正常男人应该没三天下不来床吧。” 月山习听着他们的话，脑补出了当时的考试场景，不寒而栗。 金木竟然和别人合作干这种事情！ 当金木研的目光凉凉地落在月山习身上时，月山习胯下一凉，讪笑着说道：“金木，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干这种事情的，你千万不能向那些人学习” 金木研微笑：“这可不一定哟。” 月山习：“” 永近英良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月山学长正在被金木光明正大地威胁。 不得不说，金木心黑了很多啊。 到底是顾忌英，金木研把话题转到正道上：“月山学长，你对宗太这个人的了解有多少？” 月山习松口气：“宗太啊，他是喰种餐厅里的客人，经常帮忙诱拐一些人。” 永近英良的脸上布满黑线：“喰种当诱拐犯？” 月山习义正言辞：“我和他不一样，坚决不做这种违反人道主义的事情。” 金木研呵呵。 你上辈子一出手就诱拐我！还想把我拍卖了！ 月山习完全不知道自己早就被金木研看穿了本质，自以为划清了界限，努力出卖宗太：“宗太是一个很年轻的喰种，戴着小丑面具，身高比我矮一点，我没有见过他的真容，不过他的味道”忽然，他的声音略显古怪，“宗太的味道很混杂，总之很奇怪。” 金木研嘀咕道：“气味混杂？” 他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人的形象高槻泉。 高槻泉是身材矮小的女性，不可能是宗太，他想多了。 金木研不再胡思乱想：“总之，我要见到那个人，你约得出来吗？” 月山习说道：“挺难的，那个人很谨慎，而且我从来不主动约他见面，比较反常。” 金木研想到了一个办法。 永近英良笑着说道：“金木，你别告诉我你想当诱饵，去把宗太引出来？” 金木研：“” 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啊，英！ 永近英良整理了一下思路：“金木，你先告诉我，找宗太这个人是为了什么？” 金木研答道：“利世小姐被旧多二福抓走了，宗太应该知道利世小姐的下落，找他比找旧多二福方便，而且旧多二福背后有的人，我不能明面上去抓一个一等搜查官。” 永近英良又道：“旧多二福为什么抓利世小姐？” 金木研不太愿意吐露这些社会黑暗，踌躇地看了一眼永近英良。 永近英良突然说道：“研究喰种？” 金木研抽了一口气。 月山习对金木兴味地说道：“看来你的好朋友也不如表面上那么单纯，居然猜中了。” 金木研无力道：“英” 永近英良嬉皮笑脸道：“其实找有马先生举报就好啦，不可能包庇这样的人吧，即使关系再大，这种事情是会动摇的根基的。” 金木研透露道：“有马先生找过旧多二福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不了了之。” 永近英良的神色沉凝了下来。 这只能说明，背后的某些事情足以让有马贵将退让。 “好了，英，去睡觉吧！”金木研扬起笑容，想要把好友赶回去睡觉，然而永近英良打了个哈欠，瞥他说道：“你想当诱饵，我又不会阻止你，为什么把我看得那么可怕。” 金木研的手指一抖。 “根据月山学长的语气，我就能知道喰种餐厅是他名下的，而宗太的实力不是特别强大，这次会发生这样的乌龙，纯属那个喰种不知道你和月山学长的关系而已。” 永近英良说出自己的分析，目光直视s级美食家月山习。 “在这样的情况下，金木去抓宗太的成功率特别高，不过不排除宗太躲在幕后，不现身的可能。我无法参与到喰种的事情中，但是我可以帮你们补全漏洞。金木，月山学长，现在你们可以把我纳入这件事情里了吗？我可是未来要当搜查官的男人呢！” “” “永近君，分析得不错，去太没前途了，不如来我公司上班怎么样？” “不要，我可是等着要驱逐月山学长呀。” 永近英良笑眯眯的与月山习交锋，空气中迸发出火药味。 金木研被夹在中间，干脆把两人都赶去睡觉，“什么事情明天再谈，我想睡觉了！” 在关上门前，他说道：“晚安。” 嘭的一声，金木研把难缠的小伙伴和美食家全部关在门外了。 永近英良委屈巴巴。 他家的小兔子气急了居然直接关门！ 月山习知道金木研晚上是不打算见他了，遗憾地准备回房，忽然他被永近英良喊住。 “月山学长，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什么？” “人类有办法伪装喰种吗？” “不可能。” “理论上只要身上有喰种的气味就可以伪装喰种，现实中能做到吗？” “不知道。” 根本没几个人类敢干这种事情吧！ 月山习觉得永近英良的说法天方夜谭，然而永近英良透露道：“金木干过这种事情，戴着红色的美瞳，身上披着喰种穿过的衣服，然后被喰种误认了身份。” 月山习怔住。 金木在人类状态下的味道与人类一般无二，一旦穿上喰种的衣服，真假难辨。 这世上真的会有纯种人类扮演喰种吗？ 第143章 诱饵计划 在每个学生享乐的暑假金木研收到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 金木研先生： 您已通过喰种对策局ssnnr的考核，被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录取请于8月10日到8月15日到该学校办理入学手续。 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太开心的金木研，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里泛起不可名状的喜悦。 这样的喜悦源于被人类一方“认可”了吧。 曾经被驱逐的对象有了加入的资格不用再为自己的未来担惊受怕。金木研一边腹诽背后藏污纳垢的事情一边又为自己辛苦考上而高兴矛盾的心理让他五味俱全隔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要给亲朋好友发邮件告知这件事情。 群发的邮件很快得到了回复。 三井尚香：恭喜！居然加入了专门培养精英搜查官的学校！ 忍足侑士：研，恭喜，过几天我就坐飞机回来到时候我们聚一聚。 忍足谦也：未来的搜查官加油喽。 忍足伯父：做得不错！ 忍足伯母：既然考完试了我明天派司机去接你暑假该回来了。 假如说看见三井桑的回复时，金木研心里产生了淡淡的轻松感那么在看见忍足家不同的回复时得到关心的金木研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极强的归属感。 这个富裕的上流家族是接纳他的即便他们之间的血缘并不浓，仍然是亲人。 直到看见迹部景吾的回复 迹部景吾：还算华丽就是考试的方法不华丽了一点。 金木研嘴角抽了抽，铃屋什造的一脚间接把他的名声毁了大半“这年头都不给考生保密吗？为什么连迹部学长都知道了考试上发生的事情！” 干了坏事就怨不得其他人散播话题他把这笔账记在旧多二福头上。 下次交手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想到“宗太”要抓他的事情金木研的嘴角翘起，走到镜子面前，抓了抓头上的白发。他昨天晚上气狠了，回来的时候忽略了显眼的白发，好在下车前记起了自己的赫眼关不上，他借用月山习放在车里的墨镜来挡住赫眼，一路安全回到宿舍。 过了一个晚上，他的赫眼仍然在，代表利世小姐的伤势还未愈合。 那八个洞的效果不错。 金木研没有什么怜悯心地感慨一句。 他心底隐隐有些迁怒，要不是利世小姐的恶作剧，他怎么会面对浴室里那么尴尬的事情。 作为一个男生，他有生以来头一次被同性表白！ 更惨的是表白对象是个变态！ 金木研拒绝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情，冷处理告白才是最好的方法。 在出门前，他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想好了等下要对月山习不，月山学长说的话。可是一打开门，迎接他的是满目艳红的玫瑰花，沾着露水的鲜花堆满了走廊，地上竟然还铺了一层红地毯，硬是把一条普通的宿舍走廊妆点得宛如婚礼现场！ “！！！” 金木研在打开门后被花香刺激得打了个喷嚏。 在他隔壁，永近英良也打开了门，嘴里发出“哇”的一声。 早上听到了一点动静，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变化，地上铺满了保加利亚玫瑰，站在门口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永近英良半天才找回声音，对金木说道：“月山学长真是一个有钱人。” 金木研：“” 永近英良头疼地问道：“他对你告白了？” 金木研的脸色进一步便秘。 “英！” “不要不好意思嘛，别说是我，三井桑也知道啊，迹部学长不是还专门提醒你了吗？” “我以为那是误会。” “是你太粗神经了。”永近英良摊手，吐槽金木的自欺欺人，“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会给另一个男人无缘无故地掏钱，并且心甘情愿地当一个移动钱包。” 第三道宿舍门打开，月山习笑着走出来说道：“我很乐意当金木的钱包哟。” 永近英良说道：“怪不得学长闪闪发光。” 月山习的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我觉得你和掘很有共同语言，下次介绍你们认识好了。” 永近英良对掘学姐久闻大名：“好啊。” 大清早带来的惊吓被他们你来我往的几句话打消。 在改变气氛上，永近英良显然是个中能手，不会让金木陷入这种窘迫之中。 金木研不禁反省自己。 莫非上辈子月山习也有这个意图，只是他没有看出来吗？ 喰种化后，金木研不能吃人类的东西，而且因为头发的问题，他没有办法和英一起下楼去食堂。千盼万盼，金木研目送英下去吃早餐，永近英良走后，他独自面对大清早发神经的月山习。 在走廊上，单独相处的两人对上视线。 金木研率先说道：“到我房间里说话，还有，我不喜欢玫瑰花，下次别这么干了。” 短短几分钟，他想清楚了面对月山习的态度。 以不变应万变。 美食家的爱意是扭曲于正常人的，他对人的喜欢和对食物的喜欢其实没多少区别，只要月山习不干出昨天那种事情，他想自己还是可以无视对方的问题，继续把对方当作同伴的。 月山习一脸正常地接口道：“金木喜欢什么？” 金木研冷睨他，“你是不想要你的赫包了吗？月山学长” 月山习噎住。 肉可以喂，赫子可以啃，唯独赫包不能丢失，不然他无法像利世那样恢复力量！ 在没有英的情况下，金木研向来犀利冷静，毫不在意地释放自己身上的危险性。月山习无奈一笑，走入金木研的房间，脚下踩碎了几朵玫瑰花也不甚在意。 金木不喜欢的东西，自然没有留下的价值。 “稍后我会处理掉。” “嗯。” 房门关上，阻绝了被偷听的可能性。 在茶室里，金木研把自己昨天就有的想法说了出来：“我当诱饵，你现在抓我去找宗太。” 月山习没有惊讶，只是问道：“需要这么急切吗？” 金木研说道：“我等不急了。” 以利世小姐的自愈力来看，他不可能维持喰种化太久。 “猜到金木会这么做，我昨天晚上就准备好了。”月山习顺着他的话说道：“金木想要伪装人类，骗宗太出现，可是这么一来，宗太只会在私底下与我见面，很容易逃走。” 金木研对此心有准备，但是有些话不适合他说出口，只能安静地看着月山习。 月山习果然说道：“把你带去喰种餐厅怎么样？” 金木研心中一定。 上辈子月山习为了让他变强，把喰种餐厅里的所有客人都当成食物送给了他。 这一次，旧多二福也逃不过月山习的随手一卖。 “喰种餐厅里经常搞人类拍卖，宗太偶尔会诱拐几个人类，让客人参与观看解剖。最好的方法就是我把你当作猎物带去喰种餐厅，然后通过竞拍的方式引出宗太，喰种餐厅是我的地盘，里面的机关一旦启动，我就可以把宗太困死在餐厅里” 月山习在他面前说出血腥的话题，已然把金木当作天生的独眼喰种。 金木研心底稍微有些不舒服。 没办法，月山习才是真正的喰种，一言一行都没有对生命的敬重，冷漠得令人发指。 金木研正要和他商议下去时，月山习忽然收了话题，歉意地说道：“金木应该不喜欢这种事情，我下次不会再提了。”金木研怔忪了一下，摇头说道：“没什么，我知道那些人的嗜好。” 月山习低声道：“金木，你现在还饿吗？” 他望着金木研，一双紫色眸子敛去残酷，温柔之中给人深情的错觉。 “喰种餐厅可以召集很多客人，一定能让你吃饱肚子。” “” 金木研微微走神。 在不知道月山习对他产生爱意之前，他一直把对方当作同伴来对待，该使唤的时候绝对不会手软，也不曾为月山习把喰种餐厅的客人出卖给他吃感到奇怪。 毕竟美食家追求美食，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都不意外。 可是假如这份感情来源于爱呢。 一瞬间，金木研亚历山大，感觉上辈子的自己有点渣。 “金木？” “啊，没事，我只是在思考他会不会查到我和你在东大的关系。” “不会的，东大的圈子很排外，外人不可能轻易得知我们住在同一层宿舍楼，再加上你决定今天就见宗太，宗太更没有时间查出具体的情况了。” “可是事后还是有风险。” “金木在担心我吗？我很高兴呢，没关系的只要把知情者全部杀掉就可以了。” “” “金木，你又不说话了。” “” 金木研在他故意压低的哀怨声音下，总算把上辈子和这辈子分割开来。 以前的事情过去了，他要把握的是未来。 “月山学长，我不用吃东西。”金木研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手指屈起，弹了一下桌子，“喰种餐厅是你的地方，该进食的应该是你，学长不是一直想要进化为半赫者吗？” 说完自己类似于补偿的话，他释怀了，双眼注视着为他付出了很多的月山习。 “我会把所有人打倒，你来吃就可以了。” 这一次，变得更强吧，月山习。 “我等你成为半赫者。” 当年被你处处照顾的金木研，已经可以回过头支撑起一小片天空，顶住四面八方的压力了。 白发少年正视月山习的全部心意，没有逃避，没有扭捏，坦荡的收下并且给予回报。 这一席话在月山习心中掀起轩然大波，心悸如潮水般涌起，一种特殊的情愫回荡在全身，让他几乎要克制不住身上的颤栗。只有金木是特殊的！是最特殊的！喰种世界从来不讲究什么回报，有的只是最理智的利益交换，唯有金木研能带给他人性上的温度！ 他苦心经营的付出得到了回报。 月山习当即从座位上站起来，激动的说道：“金木，你要接受我了吗？” 金木研的笑容秒变冷漠脸，“你在说什么梦话，我只是在告诉你你太弱了。” 月山习在他的一盆冷水下蔫了下来。 金木。 不是我太弱，是你太强了啊！ 第144章 喰种餐厅 永近英良吃完回来后摸着下巴看金木研：“你背着我在打什么主意？” 金木研讪笑：“没有啊。” 此时，月山习已经离开了金木研的宿舍去安排喰种餐厅的事情。 永近英良想了想，说道：“你要是想要对付喰种记得有武器。”他把金木研送给他的库因克手术刀掏出来放到金木研的手里“不要受伤受伤了也不要隐瞒兔子会伤心的。” 永近英良难得很严肃，笑容都没了，眼睛里扑闪着担忧的光芒。 金木研咽下拒绝：“好。” 他把自己送给英的手术刀放到口袋里即使用不着他也不能在明面上说出来。 永近英良抱住他在金木研心软的前一秒猛烈摇晃起来。 金木研顿时蚊香眼。 “金木！你家兔子很想咬你一口！”永近英良把金木摇得晕晕乎乎后，不忿的说道“等我明年加入你就休想在这些事情回避我了！” 金木研扶住桌子妥协道：“好，我等你加入。” 永近英良看他貌似瘦瘦弱弱而喰种人高马大，据说很残暴心里又一紧。 “金木你打得过宗太吗？” “肯定没问题！” 金木研坚信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有马贵将。 在他的各种保证下永近英良才放下心，“等你解决这件事情，我再回家过暑假。” 金木研点头。 永近英良指着他的白发：“以后不用遮遮掩掩了吧。” 金木研迟疑道：“白发很奇怪啊。” “你不是认识铃屋君吗？我上次见到他，他也是白发！”永近英良觉得他是在自卑，马上开导道，“你再想想有马先生，堂堂一位特等搜查官也是白发，没有一个人会质疑他的威信！” 金木研：“” 永近英良鼓励道：“白发下的金木特别帅气！” 金木研垮下肩膀。 “好，等我抓住宗太，救出利世小姐，我就恢复白发。” “这就对了！” 永近英良走向门口，关门前探处头，苦巴巴的说道：“早点回来，我去操场跑一万米啦，月山学长要我每天坚持锻炼，我会努力锻炼出肌肉的。” 门关上，永近英良去跑步了。 金木研抹了把汗，突然手机的铃声出现，他接通月山习的电话：“喂。” 月山习在月山家名下的服装店里拿到自己订做的衣服，他订做了两件作战服，十分纠结。左边的这件暴露面积很右边的这件是他放飞自己设计的款式，后腰裸露，背部一览无遗。 啊啊啊，好想看见金木穿右边这件！ 他内心鸡血。 月山习在店长古怪的目光下，对金木说道：“你的作战服做好了，我马上回去找你，别离开。” 金木研应了一声就挂断电话。 服装店里，店长小声说道：“习少爷，这样的衣服最好搭配一件外套和短裤。” 月山习马上又挑了一件黑色外套和黑色短裤。 同时，他吩咐道：“尺寸都给你了，我上次要求的西装记得制作成十来二十套。” 店长嘴角抽搐：“这么多吗” 月山习提着好几个衣服袋子，“有备无患。” 金木加入后，肯定打架频率不会低，多准备一点衣服比较好。 回到东大，月山习把两件作战服正式亮相，“金木，你要哪一件？” 金木研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左边的。 月山习失望。 金木研去卧室里换衣服，穿上新的作战服后，他活动了一下身体，脸上的表情多出苦恼。 肩膀部位不露出来，很紧。 后背部位不露出来，弯腰的时候会绷住衣服，动起来不方便。 五分钟后，金木研在月山习的惊喜目光下，拿走了另一件作战服。 他换上了上辈子同款羞耻性高的黑色作战服，上身穿好外套，下身穿着到膝盖的黑色裤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杜绝了月山习想要第一时间欣赏的目的。 对此，月山习只有一句话要说：“今天天气很热，你这样走出去很奇怪。” 金木研坚定道：“再奇怪也要穿外套。” 真的穿一个露腰又露肩膀的作战服出去，别人才会奇怪好吗！ 月山习优雅的耸肩，心想今天肯定有机会看见你穿作战服的全貌。暗搓搓的脑补了一堆画面，他拉开门，“我通知了宗太，现在由我带你去喰种餐厅吧，金木。” 金木研摸着白发：“可是头发” 月山习愉快地说道：“到喰种餐厅里，我帮你染黑，不用担心。” 他的眸色加深，用执事的礼节弯下腰，笑容充满诱惑和黑暗的疯狂。 “我会为你准备好一切。” 七区，晚上八点。 喰种餐厅里陆陆续续来了一批p客户，每个人花枝招展，光鲜亮丽，不是社会精英层次的人就是外面的富豪。他们戴着面具，女士执着扇子微笑，男士西装革履，踏入喰种餐厅了就释放出了真面目，每个人的身上感染着淡淡的兴奋，讨论着今天的美食。 在这些人之中有一个人不一样，对方戴着小丑的面具，气场却很颓废，靠在角落里。 一个胖女士走向他。 “p先生，怎么今天看上去无精打采的？” “” “氏说今天有很棒的食物，而且是一名准搜查官。” “” “我养的解体人也来了，你有兴趣与我一起看他的表现吗？” “” 在再三的无视下，喰种餐厅里代号“”的胖女士恼怒地走开，不理会今天发神经的p先生。 这个角落里，小丑面具的男人动了动面具，发出了一声无人知道的叹气。 “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做这种事情。” 他的声音赫然是诗！ 诗在系璃的死缠烂打下，出面代替宗太来到喰种餐厅。宗太说他本来和美食家约定好了，但是美食家临时反悔，非要把金木研放到喰种餐厅里拍卖，他不得已才找自己帮忙。 说实话，诗对“拍卖”这个词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上次和美食家去拍卖会，碰到有马贵将，这次喰种餐厅又玩拍卖会 “宗太。” 突然，与宗太有约定的月山习戴着半月形面具走来，离得近了，他在面具下皱起眉头。 “你是谁？” “美食家，好久不见。” 诗翻了个白眼，美食家还算靠谱，刚才的女士就是个废柴，味道都无法确定。 月山习愣住：“你竟然帮宗太做事？” “没有。”诗不承认，“是他找系璃，系璃找到我头上的，我做个顺水人情。” 他摘下小丑面具，只对月山习露了一会儿真容。 月山习的眼中闪过一丝纠结，但没有说什么，笑容热情道：“欢迎你来我的喰种餐厅，稍后有特殊活动，你记得别那么早走。” 诗对活动没兴趣：“宗太说让你把金木研交给我。” 月山习摇头，神秘兮兮的说道：“金木研是这一次的压轴美食，不能提前交给你。”他没有被面具挡住的那一部分脸多出诡谲，“很多喰种都对金木研感兴趣，一位准搜查官的血肉肯定很美味吧，而且，宗太可没有告诉我，金木研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诗对美食家出尔反尔的行为习以为常，警告道：“别太过分，最后记得给我人。” 月山习推脱道：“那你自己买。” 诗：“” 美食家，你就是非要宰我一顿才甘心吗？ 在喰种餐厅的地下一层，金木研坐在椅子上，左眼戴着黑色的眼罩，静心等待接下来的事情。 与他有同样待遇的还有几个叽叽喳喳的人类。 一个编辑说道：“等下真的有好吃的吗？我第一次抽这么大的奖，来到这么豪华的餐厅啊！” 另一个健身教练哈哈大笑：“听说可以随便吃，我肯定吃个过瘾！” “对对，我今天不打算减肥了。” “还要多久啊” 四个不同年龄阶段，并且职业不一样的人在等接下来的惊喜。 看见金木研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那个编辑走过来，叽叽喳喳的说道：“你也是抽奖来的吧？怎么不说话？你左边的眼睛怎么了，是不是瞎了？” 金木研瞥向她。 很快有站在旁边的仆人上前阻拦，不敢让对方打扰金木研，“您好，这位女士，请耐心等待，马上就可以开始了。” 与此同时，月山习走到了喰种餐厅的大厅里，面向二楼、三楼、乃至于四楼五楼的客人说道。 “各位女士们先生们，绅士淑女们” “今晚的宴会，将会为大家献上前所未有的美味大餐！” 他的语气激昂，月牙形面具戴给他天然的笑容感，没有其他人的面具那么可怕，“不过在大餐之前，还需要几道开胃小菜，大家可以尽情的出价。” 喰种餐厅的气氛高涨起来，不过还有几个声音在窃窃私语。 “上次喰种拍卖会闹的问题不我好不容易才逃走了，喰种餐厅不会被盯上吧？” “喰种拍卖会是在24区，我们在7区呢。” “也对，有马贵将不在7区。” “最近抓得太紧，好久没有参加拍卖会了，我这次肯定要买几个人类品尝。” “嘻嘻，希望好吃呢。” 听到这些话，月山习在面具下勾起弧度，没想到居然有上次喰种拍卖会后活着的喰种。不过很可惜，上次逃得过有马贵将，这次逃不过他和金木的联手合作了。 “第一道菜，是一个人类女性，让我们尽情的欣赏她的姿态吧。” 月山习拍了拍手，地面的机关启动。 一个旋转台向上升起，把地底一层里待着的编辑给送了上来。 这个人类女子还一脸兴奋，“开始了吗？” 月山习看向他，温柔道：“开始了呢” 不需要多久，在喰种餐厅里其他人无所顾忌的言语下，对方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恐起来。 “我要吃她的胸部！” “分开来拍卖，我对她的脸没兴趣，我要她的手指，常年得到锻炼的手指肯定有嚼劲。” “氏，快让我的解体人上场啊！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血花四溅了！” “哈哈哈，你看她吓得快站不稳了！” 第145章 全灭 听着四周的喧哗声, 诗站在阴影处，没什么劲头地看着台下惊慌失措的人类。 每个人类最初看见喰种都是这个表现吧。 害怕，恐惧。 因为这些人只把她当作食物, 露骨地表达出了进食的欲望, 即便是前段时间爱慕他的三井尚香，不也在喰种拍卖会上看见他的赫眼后惊恐尖叫吗？ 没有人类可以摆脱这样的危机感, 普通人对于喰种而言就是盘中餐。 诗闭上眼，等待血液的味道出现—— 等了半天。 他重新睁开眼, 奇怪地发现这次的解体人是喰种餐厅的仆人, 对方拿着电锯, 有一下没一下地追杀那个人类女性，而月山习在那边讲解：“比起直接品尝到美食，观看人类的挣扎才是最佳的佐料, 你看这位女士刚才有多开心啊，现在脸部煞白，肌肉绷紧，要是这个时候杀了她, 味道肯定不好。” 那些有意见的客人们一听味道会不好，马上改变了态度，观看起这个小说编辑的逃亡过程。 喰种餐厅的大厅就像是一个捕猎场, 范围有限，这个女人马上扑在了唯一的出入口——一座金属制的大门上，她疯狂地推门，砸门！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啊啊啊啊啊——” 后脑勺处出现风声, 她跌坐在地上，恐惧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电锯。 嗡嗡作响的电锯割断了她的头发，离她的头皮相距不远，女子顿时吓得失禁，爬开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崩溃得在不停哭泣。 她的丑态尽露，喰种餐厅的客人却看得身心愉悦，不停的大喊：“快杀了她啊！” 占据这个世界的是人类，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在喰种面前不堪一击。 喰种内心的扭曲和仇恨都倾泻在这样的节目上。 诗掏了掏耳朵，感觉这些人狂热的声音与那个女人的尖叫声一样刺耳。 “美食家今天是玩嗨了吗？”他望向不停在加热气氛的月山习，“这样的人类女性，平时用五分钟就能让人杀掉，结果非要看她跑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用来看这个戏码，还不如他回去看电视剧呢！ 诗无力的继续等下去。 这个人类女性的下场并非分尸，而是被喰种餐厅的仆人用一个榔头打晕，拖走了。 客人们发出不满的抗议声。 月山习开口道：“你们不报价，我可是不会免费送你们一餐的。” 他拍了拍手，第二个人从旋转台上升起。 这是一个人类的健身教练，体格健壮，月山习一眼就看穿他喜欢打美式足球，充满绅士风度的为大家介绍道：“这个人让我都有了一点食欲呢。” 喰种餐厅的MM氏有多挑剔，众人皆知，听见他的话后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美式足球可是相当棒的运动哟。”他慢悠悠地说着让健身教练懵逼的话，“用于急速奔跑瞬间爆发的脚力，耐受住抢截球的强健结实的肉体……能够运用全身的肌肉力量行动的、真正的运动之王！” “可以想象得出，这上等品质的肉的味道……” 语毕，月山习就让他的仆人继续和人类玩追杀游戏，只是这回动了真格，砍下了对方的手臂。 鲜血四溅！ 月山习表面上为血着迷，内心盘算道：“这次找的都是有犯罪历史的人类，放过了女性，金木的抵触心理应该能降到最低吧？毕竟这些喰种不好骗——” 眼前的这个人类健身教练，曾经为了足球买凶杀人，这些还是掘提供的情报。 月山习听着那些疯狂的喰种的笑声，轻轻一笑。 快乐吧。 尽情的欢呼吧。 这是喰种餐厅的最后一场宴会，等待诸位的将会是死亡。 他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摸过嘴唇，面具遮掩着他的双眼，没有让人看清楚他的阴险用心。 第一个人类以昏迷退场，第二个人类以分尸的结局退场，第三个人类上去，发出同样的尖叫声，逃得慌不择路，竟然还跑到了月山习所在的高台附近，“救救我！” 月山习俯视着他，残忍地说道：“抱歉啊，我个人不救一个强奸犯。” 他身上有着月山观母长期培养的“正常”观念，对于人类社会中受尽唾弃的罪行，他同样不怎么喜欢，真正强大的人应该用自己的手段去征服人，强奸是最下等且下作的一种方式。 四个人类，死了三个。 昏迷的那个女人被送出去，等待对方的未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最后，在地下一层里的只剩下金木研一个猎物。 留在这里的仆人对他弯下腰，“研少爷，要送您上去了，请问您准备好了吗？” 金木研蹙起眉头：“你可以装得像一点。” 仆人蛋疼。 整个月山家内部的仆人都知道，金木研是大少爷的心上人啊！ 拿心上人去喂喰种，这种事情要是被家主大人知道了，就算是假的事情，大少爷也免不了挨批。 “那些人……全死了吗？” “没有。” “？” “习少爷只留下了一个女性，其他人因为罪行过重，没有放走。” “哦。” 金木研眼中的冷意加重，这份冷意不是针对月山习，而是喰种餐厅里的那些客人。他不想杀无辜的喰种，但是对内心充满虐杀爱好的喰种一个都不想放过。 机关开启，金木研坐在椅子上，表情冷漠的被送上了一楼大厅的位置。 外界的热闹声音涌入耳朵。 “最后的大餐就是这位人类准搜查官！今年用第一名考入CCG的少年！他有着苍白美丽的面容，目光宛如秋夜之中寂静的湖水，沉稳镇定，被药物控制也显得不慌不乱。你们看，他身体纤细柔软，可是他今年在考试上打败了一名一等搜查官，具备常人都没有的潜力——” “……” 金木研听着后面一堆描述，突然想要拿椅子砸月山习。 这什么见鬼的开场白！ 上辈子也没有见你这么恶心我啊！ 月山习深情款款的说了一大堆，把包括诗在内，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金木研身上。 他的仆人开始封锁大门，关闭门窗，隐藏的机关蓄势待发。 一切准备就绪。 月山习高声说道：“有没有人想要出价买走他！” 寂静三秒后，整个拍卖会都热闹起来，喧嚣声可以破顶！ 他们的报价声此起彼伏！ 诗从阴影走向前方，在栏杆前观察那名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作的人类少年。 金木研依然是他上次见过的那个样子，黑色的头发，面容干净，坐在椅子上似乎无法动弹。他的目光停留在对方的左眼眼罩上，“这是什么爱好？美食家专门给他戴一个眼罩做什么？” 他不信考入CCG的人是个瞎子，该不会是考试的时候眼睛受伤了？ 有一个客人问出了与诗同样的疑惑。 “他的眼睛出了问题吗？” 月山习的目光没有分给那些客人，温柔的凝视着座椅上不动如山的金木研。这个座椅很普通，表面是一层黑色油漆，可是月山习觉得这就像是金木的第一把王座，简单普通，却能够镇压住所有宵小之辈。 半晌，他在金木研的目光暗示下，缓缓开口：“当然没有出问题。” “这可是世间独一无二的——” “独眼喰种啊！” 月山习突然爆发出大笑，宛如看了一场歇斯底里的闹剧！ 在座位上，金木研摘下了左眼的眼罩，赫眼露出来，脸上一片冰冷与漠然。 他对着所有的客人掰动了手指。 “咔嚓——” 指节发出清脆的声音，昭示着一场虐杀的开始。 第一名客人的尖叫声来不及响起，头颅飞去！喰种的血的味道洒满了空气！ 金木研消失在原地，开始处理这些喰种餐厅的VIP客人。 全部死吧！ 半个小时后，喰种餐厅里的一百多名喰种全部没有了声音，死法各异，死前的眼神都是写满了不敢置信的惊恐，仿佛看见了一只小白兔变成了霸王龙。 唯一活着的“客人”站在二楼的边缘。 诗：“……” 他对上金木研的独眼，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美食家。 你真不是一般的喜欢坑我。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帮月山习共喰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还餐费。 月山习：…… 金木研：那边有一个半赫者，吃吗？ 诗：QAQ我日。 第146章 天生独眼 喰种餐厅已经变成了杀人的炼狱空气流通很慢，浓稠的血腥味充斥鼻腔。 四周的墙壁里是库因克钢大门也是特殊材料打造，唯一的离开通道不在大厅一楼而在地下一层这个秘密目前为止只有金木研和月山习知道。 诗正因为逃不出去才不得不站在原地表示自己“友好”的态度。 “一对一百很精彩。” 他在金木研冷酷的目光下摘下了脸上的小丑面具。 面具上还有一圈假发，帮他挡住了与宗太不一样的发型。当他没有了面具之后，那头独特的半边发型就露了出来区别了他和小丑宗太的身份。 金木研赫眼之中的杀意停滞狐疑地看着他。 “怎么会是你？” “美食家一开始就知道是我” 诗慢吞吞地出卖了知情不报的家伙月山习在白色面具下笑得非常恶劣。 其实月山习很遗憾 怎么不打起来呢打起来就可以揍诗一顿了，上次诗居然抛下他和利世临阵脱逃！ “别冤枉我啊我一开始等的是宗太谁知道出来与我接头的是你。”月山习见他们都没有遮挡脸部耸了耸肩，也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这个面具还是他向诗订做的。 诗不理月山习这个坑货，用前所未有的奇异眼神注视着黑发的金木研。 “你是天生的独眼喰种？” “” 这句话金木研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他不是天生的独眼喰种也不是后天人工改造的独眼喰种 在这个崇尚力量与暴力的喰种世界里独眼喰种被视为都市传说，美食家一开始会对他那么疯狂执着，也是因为他身上拥有最珍稀的血脉。这样的珍稀程度超过了一切美食的价值，换一句话来说，假如他不是独眼喰种，他绝对不可能得到美食家全部的注意力。 金木研还记得自己弱小的时候，因为身上有利世小姐的气味，被壁虎抓去青铜树的那一个开始。 青铜树的干部多多良看了一眼他的赫眼，便判断出他的“价值”。 人工的弱者。 然后，对方就把他当炮灰一般丢给壁虎了。 倘若他是真正的独眼喰种，多多良绝对不会是这样的态度，不也许下场会更惨吧。 没价值最多被虐待，有价值估计就是一个被控制的筹码了。 弱者没有选择的权利。 金木研想了很多，外界的时间却只流逝了片刻，他第一次正面回应了身世方面的问题：“我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对于这些，我知道得不多，也许我的存在是一个阴谋，也许是一个巧合，谁知道呢？” 诗惊讶地说道：“你自己也不知道？” 月山习摸着自己的面具，“这点我可以作证，金木对喰种世界的常识不太了解。” 唯有孤独一人的喰种才会如此，在陌生的世界里磕磕碰碰地长大。 在一楼大厅的正中央，杀光了所有p客人的独眼喰种露出冰冷扭曲的笑容，不打算和诗慢慢讨论下去了，“诗先生，这些事情暂时不做讨论，请问你和宗太是什么关系？” 诗一口答道：“陌生人关系。” 下一秒，让人汗毛竖起的杀气就迎面而来。 金木研冷漠道：“诗先生一直很神秘，也很强大，我其实不太想与你为敌，但是你不愿意说实话，我就只能用自己的办法来让你开口了。” 依他上辈子知道的情报来看，诗是四区管理者，十三年前就是半赫者。 这样实力强大的喰种会为一个陌生人跑腿？ 别开玩笑了！ 金木研把外套拉链拉开，脱下碍事的衣服，把衣服往旁边一丢。 月山习顺手接住，把外套叠放在手臂上，双眸灼热地看着金木研身穿作战服的样子。 黑色的作战服紧贴着肌肉，勾勒出少年日渐成熟的体魄，肩头两块露出的肌肤正好包括了一部分锁骨范围，颜色极淡的咬痕出现了一角，昭示着月山习的不良居心。 诗的眼皮一跳，同样看见了那抹若有若无的咬痕。 他反射性地看向月山习，可是月山习一身正统的修身西装，衣服挡住了视线。 月山习对诗挑衅一笑，意味不言而喻。 他是我的。 诗的嘴角微抽，一段时间不见，想要吃独眼喰种的美食家就改变了注意？ 真有能耐，居然把独眼喰种追到手了。 金木研跳上二楼，四道赫子如闪电般爆射出去，与原本不想动手的诗正面怼上。诗对金木研算是有一定的了解，他们联手打过有马贵将，在谁都无法突破有马贵将的防御的情况下，唯有金木研破坏了的防壁，甚至通过奇袭对有马贵将造成了伤害！ 对方的战斗经验没有他多，手法较为粗暴，但是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 诗往后一跃。 他让出二楼狭窄的场地，没有动用赫子，与金木研近身格斗起来。 两人的身影打得飞快！ 月山习没有插手上面的事情，招来一名仆人：“把那些客人，哦不，那些食物的赫包给我挖出来，我今晚的晚餐就是它们了。” 仆人问道：“习少爷，其他部位呢？” 月山习拿起金木研的外套，放到鼻子前深吸一口气，金木的味道还是那么棒！ “那些垃圾，我吃不下去” “要丢了？” “不，准备好，对外宣称是独眼喰种击杀了这些喰种。” “习少爷这样会不会暴露研少爷的身份？研少爷毕竟也在这里。” “愚蠢，金木是是准搜查官。” 对自己仆人的不上道，月山习恨其不争，调教对方：“目击者除了诗以外全死了，不会有人知道是金木下的手，可是尸体上有明显的鳞赫痕迹，再眼瞎的人都会认为是独眼喰种做的。” ss级喰种独眼蜈蚣是鳞赫，这算是和喰种世界里秘而不宣的事情了。 “我要给金木积攒威望，而且宗太那边也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月山习的目光幽幽，懒得再说下去，让仆人自己去忙。 金木是独眼喰种的事情 他不会让其他人知道，而诗且看金木能不能打败诗，让诗死在这里了。 这么一想，月山习愉快地去准备餐桌，今天不止能吃到上百个赫包，没准还可以吃到半赫者的赫包，他想成为半赫者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了。 二楼上，金木研在激烈的交手中努力找寻对方的弱点。 诗没有放弃的说道：“金木君，你和我无冤无仇，没有必要死战。” “谁说没有”金木研的赫眼红得惊人，眼白漆黑，邪恶至极。要是此时有一面镜子，他就会发现自己的赫眼比上辈子的瞳色深得多，那是r细胞充盈全身，喰种力量的象征。 诗的目光不可避免的被那只赫眼带跑偏，确信了对方是天生的独眼喰种。 这样的眼睛 与独眼之枭的没有什么区别。 独眼之枭是右眼呈现赫眼，金木研是左眼呈现赫眼，这点也许和金木研的父母有关。 走神的代价就是他的脖子被鳞赫抓住，粗大坚硬的鳞赫颜色绯红，扼住喉咙的时候如同蟒蛇在用肌肉绞杀猎物。金木研还没有来得及用力抓紧诗，诗的头部和脖颈就突然化作了赫子一般的东西，轻松的从鳞赫的扼杀下钻了出去，瞬间胜负翻转，诗把金木研给踹飞。 金木研砸在几个椅子上，身体调整，迅速从地上翻起身。 他看向诗，瞬间进入半赫者化。 漆黑的赫子覆盖上半部分的面部，他张着嘴在呼吸，隐隐的癫狂在他身上流露出来。在他腰后的位置，四条鳞赫之外，再次出现两道蜈蚣状的赫子！ 诗很无奈。 要完，把对方逼到进入半赫者状态了。 思考半天，在金木研冲上来之前，诗从口袋里掏出了第二个面具迅速戴上。 然后 冲过来的金木研脚步一个踉跄，在疾速下差点崴了脚。 诗顶着一张宛如真人的“脸”，看向金木研，眼神很冷淡，还特意往鼻子上放了一个眼镜。 这个面具的五官赫然是有马贵将！ 面具师雕刻了一张逼真的人脸面具，并且正对着金木研！ “！！！” 金木研瞬间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他对着这张脸恨的牙痒痒，速度却下意识放慢，不敢轻易靠近，这是铭刻在身体的痛苦本能，“诗先生，你以为这样有用吗？别忘了我们一起围殴过的死神。” 诗恶作剧的说道：“我只是想试试你和有马贵将的关系而已。” 说完这句话，诗就在金木研变了脸的表情下说出猜测。 “你和有马贵将之间达成交易。” 一方默许独眼喰种，一方考入，诗大概猜到了有马贵将是怎么威逼金木研的。 不加入就死。 被识破了真实身份的金木研注定了是对方手上的棋子。 的死神有着极其冷漠的性格，但不可否认，他的智力与武力一样出众，不可能认不出来在他眼皮底下的金木研的身份。而死神对金木研的满意，在喰种拍卖会上的那一战里就能看得出来，对方当着他们的面夸了一句金木研干得不错。 在金木研对自己杀气越发恐怖时，诗冷静的说道：“我知道有马贵将的目的。” 金木研不解：“你知道？” “嗯。” 诗听到楼下的动静，张头看了一眼，黑线。 美食家在布置餐桌！ 他果断扭头对金木研说道：“做一个交易吧，我帮你隐瞒身份，告诉你这个秘密，你放过我。” “你先说”金木研拿不定主意，但很想知道有马先生的目的。 诗摇头：“我还没这么傻呢。” 金木研的眉头拧起，放过诗，他的身份就会留下后患，干掉诗，他就会失去逃脱有马先生控制的方法，他不知道有马先生的目的，这样永远处于被动的地位。 他保持戒备，在诗的面前思考起得失，一楼大厅里的月山习喊道：“金木，好了吗？” 金木研说道：“没有，你再等等。” 他看着没有露出半点惧怕的诗，感觉到了对方的自信。 即便是死战，他战胜对方的希望也不是百分百，更有可能双双重伤。 不行。 利世小姐给不了他养伤的时间。 最终，金木研收回鳞赫，腰侧和后背裸露在空气下，“诗先生，到一楼去说吧。” 诗点了点头。 跟在他身后跳下二楼。 楼下的月山习陡然看见“有马贵将”，脸上一惊，打翻了正在摆的花瓶。 诗在面具下笑道：“美食家，你还不如金木君啊。” 月山习听到他的声音，“诗？！” 金木研拉开一张椅子坐下，说道：“就是他。” “没办法，金木君今天真的吓到了我，我也忍不住想小小的吓一次金木君。”诗把自己的面具塞会口袋里，这张面具很珍贵的，适合吓很多被有马贵将留下心理阴影的人。为了报复对方给他挖坑的行为，诗问金木研：“不过你怎么会和美食家结婚，他不是想要吃你的肉吗？” 金木研不悦地看着他：“结婚？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诗指了指他锁骨上的咬痕，“喏，那里。” 金木研：“？？？” 月山习突然拍下了诗的手，不客气地说道：“你什么意思！想要歇战就拿出诚意来！” 诗若有所思的盯着美食家。 骗到手的？ 废话！ 月山习对诗识破真相没有一点脸红，随即殷勤的为金木布上刀叉和餐布。 “金木，一起吃晚饭吧。” “” 金木研看着月山习和诗先生，手指探上锁骨，这个咬痕有什么问题吗？ 月山习心惊肉跳。 看完热闹的诗轻咳一声，“吃饭也加我一个吧，美食家。” 打了这么一会儿，他感觉自己也饿了。 月山习瞪向诗，诗已经坐下，一脸等着吃饭的期待表情，“我投降了，你要善待战俘。” 金木研被他打断了思路，说道：“你的意思是不帮宗太了吗？” 诗冷笑道：“他坑我。” 要是知道金木研是独眼喰种，他傻了才会过来！ 第147章 疯疯癫癫 月山习对金木研大方到没边对诗就小气得要命。 他一个赫包也没给诗，给的都是新鲜挖出来的眼珠子摆了整整一碗，让仆人放到诗的面前这一碗眼睛的效果可以把正常人的密集恐惧症都逼出来。 诗心底嫌弃美食家但是不吃白不吃他用叉子戳着几个眼珠子往嘴里塞去。 每个喰种的眼睛味道都不一样混合起来一起吃的口味就像是水果拼盘。 咦挺好吃的。 诗一边补充力量，一边瞅着月山习哄金木研吃饭的场景。金木研并不太想吃这些东西，上辈子吃过了这辈子再吃一遍容易让他的精神不稳定“不用了我已经是半赫者不需要过分共喰，你把这些全部吃掉不要挑食否则我把赫包往你嘴里塞去。” 月山习妄图少吃几个的念头被戳破一脸反胃地看着桌子上端来的赫包。 “不好吃啊。” “废话少说，给我坐回去！” 呲的一声金木研把库因克餐刀直接扎在桌子上，威慑住黏在自己身边的月山习。 月山习挪回原本的位置上“” 喰种化后的金木根本不好惹啊啊啊 诗看见月山习的待遇心情好很多什么结婚全是骗人的嘛。 “你加入是不是有马贵将要求的？”诗的话得到金木研的肯定后，半真半假地说道，“如今处于青黄不接的地步，强如有马贵将也没有办法把资质平庸的人提拔上去，他们需要更多的人才，而你在这个时间点恰巧入了他的眼，成为了他看重的后继者。” 金木研最大的不解也在这上面：“不是号称要驱逐喰种吗？” 诗吃着东西说道：“只要不被识破就可以了。” 金木研：“太冒险了” 把所有的可能性赌到他的性格上，一旦他暴露，有马贵将的名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而且有一件事情，你肯定不知道。”诗说出了小丑内部才知道的秘闻，“在研究把赫包塞入人类体内的事情，简称s计划，如果计划成功，普通人也可以使用喰种的赫子。” 金木研的脸色阴沉下去。 这样的行为和嘉纳明博私底下研究喰种化的事情差不多！ 他看向月山习，发现月山习也不吃惊，“你也知道这件事情吗？” 月山习正在努力咽下切碎的赫包，含糊地说道：“嗯知道一点，人类永远是贪婪的，在拥有无穷无尽的美食之余，还想要获得喰种的力量，拥有喰种的自愈力，这样的事情在全世界范围内屡见不鲜，不过据我所知，真正成功的案例一个都没有。” 发现金木研对这件事情感兴趣，月山习招来仆人：“去把女士留下的解体人带过来。” 女士是负责喰种餐厅屠杀的人之一，对方带来的解体人就留在厨房那边。 正因为这一留，解体人逃过一劫。 尚且不知道女士死亡的解体人在仆人的带领下，那扇像狮子又像人头图案的青铜大门被缓缓向上打开。一个双脚脚板缠着绷带，脸上完全被红色面罩挡住的超级大胖子从里面走出来，他的手上戴着红手套，身上的肌肉青筋暴露，扛着大型锯齿、腰间挂着柄菜刀，呆呆傻傻地喊着“妈妈”。 当他闻到了外界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后，名为“太郎”的解体人整个人陷入狂暴，手上扛着的大型锯齿胡乱的往旁边砍去，仆人躲过，赶紧关上门。 金木研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脑海中闪过一丝久远的回忆。 这个解体人曾经在喰种餐厅里追杀过他，他被月山习下了药，神经麻痹，险些被解体人杀掉。 最后是怎么逃过的呢 月山习看见了他露出的一只赫眼，突然撕裂了解体人，保住了他。 那一刹那，解体人的鲜血全部洒到了月山习的白色西装上，把西装染成红色。这个把他骗到了喰种餐厅，准备肢解他的混蛋美食家还对他说：“这场活动你玩得还开心吗？金木，我只是打算开个小玩笑而已，虽然稍稍有点过火了，不过能请你忘了吗？” 毕生难忘。 他发誓没有见过哪个人变态到这种地步。 金木研撇嘴，对月山习说道：“你穿着白色的西装就是为了让它染成红色吗？” 月山习听到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停下用餐，“没有啊。” 耳边，太郎还在疯狂地喊着“妈妈”。 “好吵啊。”诗说道。 “这个解体人是女士养的，据说还被人为改造了。”月山习想到正事，为金木解释解体人的情况，“你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气味，不是纯种的人类，而是混杂了一点怪怪的味道。” 金木研动用喰种的嗅觉去分辨味道，确实，这个神智有问题的解体人闻起来不像人类，气味却比一般人要香甜一些。 “这就是人体实验的结果，可以把他的体能提高12倍，代价是神智出问题。” “类似的实验很多吗？” “很多。” “是吗。” “金木，这个世界的黑暗面是人类与喰种共同组成的哦，仅靠喰种是没有办法完成这么高难度的人体实验的，女士好像是和一个人类医生合作完成的。” “人类医生？” “叫什么来着”月山习记不清楚了，找仆人问，“你记得解体人的改造来历吗？” 仆人说道：“改造他的人好像是叫嘉纳明博。” 金木研：“” 诗的动作也微微停下，对这个名字感到耳熟。 金木研环视着被他杀光的p客人，走上二楼，找到了那具女士的尸体。 “早知道就不杀光了。” 线索断了。 月山习来到他身边，古怪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是女士？” 眼前的女性尸体腰腹断裂，死前脸色扭曲，是被鳞赫毫不留情的一次性抽断了身体。 金木研蹲下身，去找她的手机：“我见过她。” 月山习按住金木的手，“等等，别摸她的身体，我来！” 金木研随便他，手机找出来后，有密码打不开。他默默望向月山习，月山习自然而然道：“交给我吧，有一只小老鼠很擅长这类破解密码的事情。” 诗站在两人身后，从头到尾看完他们的一举一动。 解体人追寻着“妈妈”的气味也来到了二楼，看见女士的尸体，痛哭流涕。 “妈妈！！” 他浑然不知害德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凶手就是她，一脸狰狞，用锯齿刀坎向挡着女士尸体的三人。首当其冲的就是站在后面一点的诗，诗很无语，但是下起手没有任何手软。 他折断了解体人的脖子，把人连带下半身一起踢飞。 “嘭”尸体撞到了墙上。 金木研猛然回头看去，那个解体人的头颅残留着最后一口气，喊着“好痛”。 一切尘归尘，土归土，解体人又死在了喰种餐厅。 “诗先生！” “他好吵，而且死亡对他是一件好事。” 诗对一个痴傻的解体人的死亡无感，耐不住他是“战俘”，得顾忌金木研的想法。 金木研的眉头松开，不再说什么。 喰种没有道德观，他又何尝是一个正义使者，在场的喰种都是他杀的。 “现在，回去吃晚餐吧。”月山习把手机放好，站起身，把蹲在女士面前的金木研拉起来。他没有戴面具，脸上的笑容温柔，让这片杀戮场都仿佛如同一个温馨的聚餐环境。 三个人重新坐回位置上。 月山习问道：“诗，宗太让你什么时候把人送过去？” 诗说道：“今晚，越快越好。” 月山习一喜，把吃赫包的事情抛之脑后，“带我们过去！” 金木研敲了敲桌子，“月山习。” 月山习在他的压迫下不得不继续吃赫包，随着每个赫包的不同口味，优劣不全，他的表情随之变化，吃得整个人怀疑人生为什么喰种的味道这么难吃！ 金木研对诗说道：“带我一个人过去，由我来解决宗太。” 诗眨了眨赫眼，“你要杀他？” 金木研否认：“不会，我要通过他找到另一个人”他犹豫一秒，对可能知道什么的诗说出神代利世的事情，“利世小姐失踪了，宗太和这件事情有关，很可能就是主导者之一。” 诗答应道：“可以，不过我不负责帮忙，和某人不同，我没有出卖别人的爱好。” 某人美食家微笑：“诗，你吃东西可以闭上嘴。” 诗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坑了多少人，明天七区所有喰种都该知道喰种餐厅的事情了。” 月山习用餐刀切碎赫包，无所谓的说道：“他们只会知道一部分真相而已。” 他把餐叉扎了一块肉，递给金木。 金木研见他吃起来那么痛苦，非要往自己这边塞，叹了一口气，咬下这块肉。 月山习立刻开心了，金木吃一块，他就吃三块。 不到一会儿，他就消灭了快五十份赫包，看得诗的心底突突直跳。 “喂，你这么吃下去” 会疯的。 坐在金木研旁边的月山习赫眼毕露，面对心上人的温柔笑容也变得隐隐扭曲。 金木研恍若没有看见，瞥向他：“继续吃。” “没有半赫者的赫包，我无法进化到半赫者的程度” 月山习忍耐着r细胞暴动的感觉，意识一阵一阵模糊，仿佛被海浪扑打过一般。他用一种充满恶意的目光盯着诗，那种露骨的食欲超过了他对美食的要求，就像是捕猎者张开了獠牙。 诗托腮，“不给。” 月山习凶狠而优雅的说道：“没有你拒绝的余地。” 金木研考虑到等下还要靠诗找到宗太，没有偏帮月山习，“诗先生，有没有其他方法称为半赫者，你和四方先生过去成为半赫者，想必不一定吃了半赫者的赫包吧？” 诗对他还是很友好的，“半赫者没有那么多，像壁虎这种被送上拍卖会的更是少之又少。” 金木研尴尬。 壁虎的事情为什么总是被人提起啊！ “在没有半赫者赫包的情况下，进化成半赫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喰种需要大量共喰，进食同类，获取同人的赫包，以此提高自身的r细胞含量。” “诗先生亦是如此吗？” “嗯。” “那么，月山习是没有救了吗？” 金木研和诗讨论的空闲时间里，一同看向握着刀叉，手背青筋暴露的月山习。 诗淡然道：“疯一疯就好了。” 金木研苦恼地说道：“我承诺了会帮他成为半赫者的，没想到今天就到了临界值。” 他以前共喰完了并没有立刻疯，而是度过了一个过渡期。 “要不然诗先生牺牲一个赫包？” “” “好了，我开玩笑的。” 金木研放过了诗，哪怕是莞尔的笑容，诗背后都感觉到一阵发寒。 因为，金木研说的话并非完全开玩笑，要是被逼无奈，对方肯定会把他的赫包切除下来给月山习！ “给我十分钟的时间，麻烦你回避一下，诗先生。” “你要做什么？” 诗感到好奇，而金木研看着嘴里在不停说“美食”、“珍馐”“金木的味道最棒了”的月山习，眼角抽了抽，美食家发疯的状态也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我只是会让他清醒过来。” 金木研捏了捏手指的骨头，笑容黑化。 疯了？ 打一顿就好了。 对付美食家，他只要记得在打完后给个甜枣就可以了，保证没有后遗症。 第148章 顺藤摸瓜 十分钟后月山习成功趴下，再也喊不出什么疯癫的话了。 金木研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还有一口气，对贴墙站立的月山家仆人说道：“有没有r瓦斯？” 仆人战战兢兢道：“有” 金木研伸出手不容拒绝道：“给我。” 于是仆人傻乎乎地给了他一瓶r瓦斯却发现金木研对着月山习的脸喷了一下！ 仆人吓得跪在地上心道：“我要完蛋了！” 月山习在r瓦斯的威力下陷入昏迷金木研放开对他的压制，从他身上站起身，“别发呆把他送到安全地方去今天喰种餐厅发生的事情全部推到我头上。” 仆人懵逼脸。 金木研看着鼻青脸肿的月山习：“如果他醒来了告诉他我稍后回来。” 仆人：“啊，好的！” 习少爷这不能怪他他也拦不住这位研少爷啊！ 在与诗离开喰种餐厅前金木研咬开手指，放了一点血到月山习嘴里。给了对方一点福利后他就拿回了自己的外套，穿上挡住过于热情奔放的作战服打扮。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月山习对方脸上的伤痕迅速消褪在昏睡中还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没救了。 金木研的内心蹦出这么一句话。 两人从地下一层的通道离开喰种餐厅，走的时候，诗好奇地问道：“你不怕我逃走吗？” 金木研说道：“你逃走，我就去找系璃小姐。” 诗疑惑：“找她有什么用？” “你们不是有一腿吗？”金木研比他还要疑惑，顿时将诗噎住了。 “说笑的啦。”金木研发现自己不擅长讲笑话，说出实情，“诗先生十三年都未曾离开过四区，想必对那里也有感情，我不认为一个宗太会让你愿意藏头露尾，一直躲下去。” 诗暗道：这点确实没错。 不过这个的前提是宗太并非他的同伴才行。 走在夜晚的七区路上，金木研主动打了一辆车，诗跟他坐进了后排，司机马上被反光镜里诗的眼睛吓一跳，“这位先生您的眼睛怎么是红色的！” 金木研淡定道：“有很多人都有红色眼睛，他为了追求时尚，给自己的眼睛注射了颜料。” 司机将信将疑地嘀咕道：“现在的年轻人” 诗从来不关闭赫眼，对此很坦然，而他的态度直接影响到了司机，司机把他们当成了普通人，热情地说起来：“到了七区不吃一点夜宵吗？这边的美食很有名的！” 金木研说道：“吃了。” 司机羡慕地说道：“吃了什么？” 金木研垂下目光，对赫包的味道同样不怎么满意：“一点不好吃的肉饼而已。” 诗则说道：“水果拼盘。” 金木研诡异地看向他，诗先生，你竟然把眼珠子比作水果拼盘！ 水果会哭的啊！ 诗对司机给出的地址是四区，也就是他的地盘，金木研没有意外，心底却提起了一丝防备。能够把交易地点放在对方的“家”里，这说明宗太很信任诗先生。 这么一来，会背叛对方的诗先生就略显可疑了。 金木研在下车时问道：“诗先生，你确定两不相帮吗？” 诗嘴角勾起，“看情况。” 走出了喰种餐厅，他的态度就没那么温顺无害了，赫眼在夜晚发出暗红的光芒。 金木研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月山习给他的新手机，对诗摇了摇屏幕。 “那就好，我也找了人来帮忙。” “” 金木研走到路边，对另一个从的士车上下来的人说道：“四方先生，麻烦您了。” 四方莲示身材高大，走过来的时候带来一种强势而沉默的压迫感。 诗一惊。 金木君和古董咖啡厅的关系太好了吧！竟然能直接喊来莲示！ 四方莲示对诗说道：“几天不见，你似乎在干坏事呢。” 诗歪头，“没有啊。” 这次真的悬了，宗太，你看着办啊。 有了古董咖啡厅的四方莲示加入，金木研的心态稳定了很多，边走边对四方莲示说道：“很抱歉半夜把您喊来了，刚才邮件里没有说清楚，我再说一次，宗太可能和抓走利世小姐的旧多二福关系密切，我这一次的目标是抓住宗太，找到利世小姐被关押的地点。” 四方莲示侧头看诗，“他是怎么回事？” 金木研说道：“他在帮宗太做事，我怀疑这两人是同伙，具体如何，还要四方先生自己判断。” 诗笑不出来了。 “莲示，你不信我吗？我怎么会帮其他人做事。” “哦。” 四方莲示略嘲讽地看向他，摆明了“不信”，两人打交道多年，对彼此的黑历史知根知底。 简单来说，四区的管理者诗心脏。 四方莲示知晓他爱看热闹的脾气，而且加入了什么小丑组织，那个什么宗太，没准就是小丑组织里的一员，所以诗有这个责任和义务保护对方。 四方莲示说道：“金木君，这算是我们第一次打交道，你看起来很信任我。” 金木研把事情推到利世小姐头上：“利世小姐说您是个不错的人，我就存了您的号码。” 四方莲示扯了扯嘴角，他发誓他绝对没有把号码给过神代利世。 你继续编。 身边两个人，一高一矮全是精通骗术的人，四方莲示忽然感到心累。 喰种世界里全是泥石流，就没有一道清流吗？ 走入小巷子之前，金木研把外套的帽子套上，拉住诗，诗露出不解之色。 金木研说道：“把我抓住。” 诗：“” 几秒后，诗扛着金木研走向自己的小店，四方莲示就没有跟得太近，隐藏在周围。 踏入自己在地下的面具小店，诗打开灯，没有看见宗太的身影。 他把金木放到桌子上，拨打宗太的电话。 “宗太，你在哪里？” “我在家里呀，你抓到了金木研吗？我这就派人来接。” “你不过来吗？” “不了，我还有其他事情呢。” 手机里传出旧多二福欢快的声音，金木研在假装昏迷的时候脸色大变。 第149章 男女通吃 “你说他是人类他的本名是什么？” “旧多二福。” “这个名字我没什么印象，是的新人吗？” “不是据说工作了几年。” “看来很低调了。” “srss”的店内灯光照在形态各异的面具上，金木研和诗各占据一个桌子互相交流情报他们的赫眼始终没有关闭形如鬼魅隐隐透露出不详的残酷。 在得知宗太是人类之后诗的立场就彻底变了小丑组织再闲散也不容许一个人类混入。 诗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你确定没有听错吗？” 金木研答道：“没有，他前几天担当过我的考官，我与他有过正面的接触。” 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旧多二福能用真正的声音与诗先生交流这恐怕也是一种信任。 多么荒谬啊。 一个人类信任喰种却不信任同类。 诗抚摸着旁边放置面具用的“头颅”脑海中回想起了宗太对喰种化实验的执着。当初他和系璃都以为对方是想要创造战力为小丑组织添加砝码如今看来，宗太是想要把自己变成喰种借用喰种的力量再真正成为小丑的一员夺取首领之位。 金木研没有影响他的沉思而是跳下桌子，去找隐藏在附近的四方莲示。 四方莲示是实力不亚于诗先生的ss级喰种用来克制诗先生再合适不过，不过弄清楚宗太的身份后他就要考虑自己会不会曝光身份的问题了。 宗太是旧多二福。 旧多二福背后有总议长和局长他要是用金木研的身份杀死对方恐怕有马先生都未必能保下他了。所以杀死宗太的必须是喰种而且旧多二福只能以宗太的身份死去。 在面具店外，金木研与阴影里的四方莲示谈话。 “四方先生，您都听到了，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就会来人。” “你准备怎么做？” “我不能出手，至少不能在明面上出手。” “我来吧。” “不，这对您来说也太危险了，还是交给诗先生比较好，最近就有在调查二十区，您是古董咖啡厅的人，他们会把这份仇恨放到古董咖啡厅的身上。” “仇恨？” 四方莲示听不懂他的意思，杀一个伪装喰种的搜查官很难吗？ “我没有告诉诗先生”金木研压低声音，防止被诗偷听到，“四方先生，旧多二福是总议长的儿子，不杀他后患无穷，杀了他也有一堆麻烦。” 四方莲示：“！！” 三观摇摇欲坠的不止是诗，四方莲示也震惊了。 “他为什么要混入喰种？” “谁知道呢。” 金木研虽然猜到了很多事情，但是对旧多二福的脑回路仍然不理解。 当人类不好吗？ 喰种这种生物充满了悲剧性，不能吃人类的食物，不能与人类过多接触，只能活在夜晚人少的时候。体会过这样生活的金木研，真的不希望再回到那种走投无路的绝望之中。 他要阻止旧多二福继续研究人类的喰种化实验。 因为那带来的不会是希望，而是社会的进一步混乱与破坏。 “之后我会保持昏迷状态，等对方的手下把我送去宗太那里，四方先生，请您协助诗先生抓住宗太，宗太受了重伤，活动不方便，只要他没有其他厉害的帮手，抓住他不难。” “好。” 做完对四方莲示的思想工作，金木研回去找诗先生。 诗正在打电话，对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十四区的“rsr”酒吧里，系璃一脸惊诧的“啊”了一声，诗告诉她的消息冲击力十足，她吓得手机都差点掉到了酒杯里。 她躲进了无人的单间里，询问道：“你说宗太是人类？” 诗说道：“我们谁都没有看见过宗太的赫子。” 系璃大声道：“我见过他的赫眼！” 诗比她还要蛋疼，“人类世界有一种东西叫做美瞳，除了美瞳，还有一种技术叫做化妆。” 擅长化妆的系璃：“” 脑子混乱三秒，身为小丑组织里的情报员和分析员，系璃很快冷静下来，“所有关于小丑组织的信息都要封锁起来，聚会地点转移，我还要通知其他人这件事情。” 诗劝阻了她：“不用那么急，万一他提前收到消息就不好了。” 系璃咬了咬涂了口红的唇瓣，对这件事情既恼火又痛心。你说一个人类跑到了他们喰种组织里，他们居然一个识破的都没有，这不是眼瞎了吗！ 小丑组织源于三区，后来三区遭到了以有马贵将为首的搜查官的驱逐，组织成员逃到了其他区，重新组成了一个更擅长隐藏的小丑组织，这便是现在的“小丑”。“小丑”的目的与青铜树和其他喰种组织皆不同，他们想要的不是世界的话语权，而是坐在幕后等待独眼之王的诞生。 他们是围观者，是见证者，而不是参与者。 “小丑”游离于危险边缘，他们会用自己的能力在未来抢占先机，捞到足够多的利益。 这份利益是绝不会给人类的。 “诗哥，我去帮你！” 宗太不能落到其他人手上，这是他们小丑自己的家丑！ 诗说道：“来不及了，时间不多，你帮我留心有哪些喰种与宗太关系密切。” 系璃接下了这个任务。 放下手机，诗看向金木研问道：“我可以带走宗太吗？” 金木研很不想同意，但还是理智的说道：“我的目的是救利世小姐，其他事情可以暂时放到后面。” 没有利世小姐，实验绝不可能那么简单成功。 “那么达成合作了。” “合作愉快。” 三言两语下，金木研就和四区的管理者约定一起坑宗太。 半个小时的时间过去，宗太的手下开着黑色轿车来了。这些实力普通的喰种没有把身为人类的金木研放在眼里，不过他们根据宗太先生的吩咐，把这个看上去瘦弱的黑发少年捆绑起来，眼部戴上眼罩，颈部注射入高浓度麻醉剂，确保对方无法清醒过来。 对着四区的管理者诗，这些喰种鞠躬说道：“诗先生，我们带人走了。” 诗好似无意的说道：“你们要带他去哪里？路上小心一点，毕竟是一名准搜查官。” 其中一个喰种心直口快道：“不是特别远，诗先生放心。” 他们钻入车里，车子开出了弯弯绕绕的小巷子。 几乎是瞬间，面具店的灯光关上，门锁好，诗与四方莲示戴上面具一起追踪过去。 车辆开往了六区的方向。 一路上，金木研装作昏迷，麻醉剂对他无效，他仔细的听着这几个喰种的交流。可惜这些喰种全是不入流的杂碎，知道的事情不多，来来去去都是一些没有意义的话题。 忽然，那个开车的喰种随口一提。 “你们说宗太先生抓这个人是想干什么啊？” “听说这人是准搜查官。” “不会吧，这种弱鸡的体格和我们见过的搜查官都不一样” “估计死路一条，嘿嘿。” “说的没错，我记得我这个月从宗太先生那边就处理了好多尸体，倒是让我饱餐了一顿，你们是不知道那个味道非常好吃，也不知道宗太先生从哪里挖掘来的人类。” “对，我也吃过！” “虽然味道挺好的，但是感觉很单一。” “有的吃就不错了！你竟然还挑剔，小心和以前一样饿肚子，躲在下水道里不敢出来。” “哈哈，是啊！” 六区，在距离研究所不远的地方，车辆停了下来。 金木研被一个喰种提起来，往一个废弃的仓库走去，四周原本还能听到狗吠声，但是随着喰种们的靠近，流浪的野狗惊慌失措的逃走，不敢靠近这几个气味奇怪的“人类”。 仓库的门打开，又关上，亮得发白的灯光把仓库里照得清清楚楚。 旧多二福戴着小丑面具，坐在一个货箱上面，脚上的皮鞋踩着沙袋，就像是夜晚收货的黑帮人士。 不过他收的货物是一个人类。 名叫金木研。 “嘭” 金木研被喰种丢在地上，身体没有任何动作，就神经连反射性的自我保护也没有。 仿佛失去知觉的摔在那里。 旧多二福审视了他几秒，从货箱上起身，走到了他面前。 “确定注射了麻醉剂？”他问自己的手下，对方立刻保证道：“注射了！宗太先生交给我的一管麻醉剂全部注入了他的体内，睡得和死狗一样。” 旧多二福皱了皱眉，他交代的是注射三分之二的分量，没想到全部注射进去。 这一不小心会造成神经永久性伤害。 “算了，就当废物利用。”旧多二福低头注视着这个双手双脚被束缚住的少年，踢了踢对方的肩膀。他没指望金木研能够完成迟迟未能成功的喰种化实验，只是有了这个身体素质极高的准搜查官后，他可以得到更多的实验数据，为最后的成功做出铺垫。 旧多二福其实很想揍金木研一顿，再折断对方的手脚，把的审讯课程在他身上实施一遍。 然而不知道为何 他总感觉这个少年身上有利世的影子，让他有一种说出来的纠结。 打架方式像，疯起来也像。 在格斗测试上，对方看他的眼神更像是那一晚挣脱锁链的利世，带给他淡淡的心悸。 仿佛随时会被踹一脚一样。 倒霉的是他防备了对方，没防备住铃屋什造那个混蛋。 旧多二福把这股恼恨压抑在心底，让这些不被信任的手下离开后，他又安排了几个实验助手把人抬上另一辆车，前往他真正的秘密研究所。 在这辆车后面，诗和四方莲示不紧不慢的跟着，很小心注意自己的行踪。 “诗，利世是古董咖啡厅的人。” “我知道。” “不管你们小丑打算做什么，先救我这边的人，利世若是出事，那个独眼喰种会先杀了你。” “等一下啊，利世和独眼喰种是什么关系。” “男女朋友。” “不对啊，他不是和美食家搞在一起吗？” “” 四方莲示呆愣的看着诗，诗无良的泄露出咬痕的事情：“金木君的锁骨上有美食家的咬痕，他们两个定下婚契了，我们喰种世界里好像还没有离婚的说法吧？” 对金木研十分欣赏的四方莲示脸色黑了下来。 金木研！ 你暗恋过董香就算了，没想到你追到利世后，竟然还男女通吃！ 我看错你了！ 第150章 冒牌男友 金木研第二次被摔在了地上内心冒出小火苗。 忍住。 救出利世小姐后，他就怼死这个一等搜查官。 在一栋居民楼的地下室嘉纳明博的秘密研究所就建立在这里，旧多二福吩咐手下把金木研丢在地上后就让他们离开了自己的实验室。旧多二福冷冷地盯着脚边的金木研对他的厌恶之中掺杂着一丝好奇：“要不是看你还有研究的价值我早就杀了你” 话虽如此他还是蹲下身把人抱到手术台上，所有移植手术都要他亲手来做。 旧多二福翻阅金木研在的体检报告。 上面写着金木研的血型是b型，与利世一样年龄同样是18岁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 看着这些内容旧多二福不禁想到被关押在隔壁的利世，利世其实不姓“神代”那是对方养父神代叉荣的姓氏她与他都是和修一族的人本来利世作为“产子者”，是要被当作母体生产下一代的和修的但是他不忍心利世遭受如此残酷的命运而私自将她放走。 事后他也得到了惩罚，十多年未能踏出白日庭一步。 利世是他放飞的鸟儿。 旧多二福以为再次见面的时候利世肯定会接受他未料利世的脾气和小时候天差地别似乎长久的自由让她放飞了自我，嚣张起来连他也不放在眼里。 旧多二福知道此时的利世已经懂得了人类与喰种的区别，她在瞧不起人类。 我会变成喰种的 到时候，利世，你休想找借口拒绝我了。 他的内心没有任何动摇，戴上医用手套，拉开金木研的外套。 金木研的皮肤轻微的紧绷起来，自己在外套之下，穿的是黑色的特殊作战服啊！ 四方先生，诗先生！ 你们快一点过来啊，他没打算真的接受手术！ 旧多二福把外套解开后，惊讶地看见了金木研的作战服，他拉了拉衣服的布料，“这个是最新款的作战服吗？没想到还没当上搜查官就开始穿作战服了。” 他啧啧几声，没人的时候尽情地发挥毒舌。 “肩膀露着，等等后腰没有布料？这衣服是买来搞笑的吗？” “口袋里没有手机啊，是临时被抓住的吗？似乎效率不错啊，以前和我一起拐人的时候每次都比我慢，没想到这一次速度这么快。” 金木研忍受着他翻来覆去的检查，后腰有赫包的地方被对方的手指触碰，泛起一片鸡皮疙瘩。好在赫包无法在外部检查出来，需要解剖才能看见异于常人的地方，旧多二福始终没有发现他是喰种而非人类，又把他翻到正面，用手掌挤压金木研的腹部。 “，身体素质很好，剖开腹部就可以进行移植手术了。” 旧多二福的手术刀即将划开作战服时，忽然记起内脏冻藏好了，但是赫包数量不够。他临时放下手术刀，匆匆走向神代利世的囚禁室，需要再取几份赫包备用。 即使旧多二福的气味远离了，金木研也没有动，这里肯定有监控摄像头，在帮手没来之前，他必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金木研在心底默数时间。 三。 二。 一。 “嘭嘭”，外面连续出现几声肉体倒地的声音。 诗和四方莲示突破外界的防御，在那些喰种惊讶的目光下打晕他们，他们在昏迷前无论如何都猜不到为什么宗太先生的同伴会来袭击研究所。 囚禁室里，旧多二福的手术刀剜下了一块赫包，放到了托盘上。利世的体质特殊，恢复力超过寻常喰种数倍，只要食物足够，她就可以无限制地恢复赫包和赫子，不愁没有实验用的材料。 神代利世在这份疼痛下短暂地清醒一秒，迷迷糊糊地瞪着旧多二福。 旧多二福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次疼痛降低了一点吧。” 呸！ 降低不还是疼吗！ 神代利世在锁链下动了动身体，那些被赫子洞穿过的地方再次疼起来，最心痛和肉痛的地方是胸部，她胸前的肉还没有完全恢复回来。 旧多二福戳着她的脸颊，“这些可不是我弄的，下次别自杀了。” 神代利世想咬他的手指，被他及时躲开。 “二福” “嗯？” “你不是想要和我生哈一百个孩子吗？有本事现在就来啊” “” 旧多二福一个没忍住，手术刀就插入了利世的后腰里。 神代利世嗷了一声。 旧多二福笑眯眯地说道：“啊呀，利世这么希望我和你上床吗？不用等太久，我肯定会满足利世的，不过利世的罩杯胸部没有了，好遗憾啊，我还是再等一段时间好了。” 神代利世：“” 上不了床还有理由把借口推到她身上，你这头畜牲！ 没有放过任何可以气二福的地方，她睁着困倦的眼睛，挑衅道：“你是不行了吧？” 旧多二福的神色不变，“利世，不要惹我生气。” 他摘下自己的小丑面具，凑近利世的脸，贴耳说道：“利世本来就是和修的女人，成年后注定要为和修诞下下一代，难道利世比较喜欢我的父亲，哥哥，或者侄子吗？” 神代利世花了半秒钟回忆那三个人的长相。 全是歪瓜裂枣！ 旧多二福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低笑起来，很是开心，“是吧，我其实还是不错的。” 神代利世再次给金木研拉仇恨值：“我男朋友不比你差。” 旧多二福的笑容一僵。 发火之前，他突然回头看向门外，听到了什么动静。 磨砂处理的大门上多出一道身影，少年体型消瘦纤长，落在门上的影子就像是黑夜的幽灵。明明是称不上强大的样子，但是谁也无法忽视他，甚至能感觉到他带来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怖感。 神代利世认出来了！ 是他！ 共鸣产生了！ “哈哈哈二福！你这个大傻逼！这就是你所谓的秘密研究所吗？人来了都不知道！” 神代利世大笑起来，畅快淋漓，眼角滚落泪珠。 她在精神共鸣下感知的到金木研冰冷镇定的情绪，而她自身的情绪瞬间崩溃，几百次剖腹手术下的痛苦和夺取赫包的愤怒蜂拥而上，在心头炸裂。 来了啊！ 金木君来救他了！ 轻轻一推，金木研推开门，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随着他的举动，空气中的血腥味扩撒开来，在外面处理其他喰种的诗和四方莲示都闻到了神代利世的味道，神代利世果真被关押在这个秘密研究所！ 囚禁室里，金木研微笑地开口道：“旧多一等，晚上好。” “是你” 旧多二福来不及戴上面具，表情凝重的看着金木研，双眸似乎淬了毒一般可怕。 在黑发少年的背后，越来越多的血腥味飘散出来。 宗太的手下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而待在囚禁室里的旧多二福遭到神代利世的嘲笑：“戴着小丑面具的你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小丑，自己可笑却不知自，非要我来提醒你有多失败吗？” 旧多二福愤而回头：“利世，你一定要帮着外人吗？” 神代利世骂道：“谁和你是自己人！” 她努力在锁链下仰起头，跪坐在地上但不损高傲疯狂的个性。 “金木君他是我的另一个男朋友啊！” “” “” 瞬间，对峙的两人都脸色微微扭曲。 头上绿成一片草原的旧多二福悲愤了，指着神代利世的手指发抖：“你到底有几个男朋友？” 神代利世理直气壮道：“你管我几个，反正我就是喜欢嫩一点的少年怎么样！” 旧多二福怒道：“你小时候答应长大后嫁给我啊！” 神代利世翻白眼，“几岁时候的事情了，二福，你不要犯傻了好吗？” 一句话，她不承认。 旧多二福怒发冲冠的看着神代利世，把金木研都要忘了。 金木研不得不提醒他：“旧多一等，人体实验是违反和国家法律的行为吧。” 旧多二福的胸口气得喘气不止，脸色难看至极，他倒是没有摆出高人一等的态度，而是克制住快要疯了的怒火，冷静的对金木研说道：“你是怎么醒来的？” 金木研说道：“你既然调查过我，就该知道我认识四区的诗先生。” 旧多二福心中一个咯噔。 “虽然只是普通的顾客与店主的关系，但是很不巧，诗先生觉得我人不错，愿意帮我一把。”金木研说着会让诗呕吐的话，自卖自夸，“他原本想放我走，但是我想要弄清楚到底是谁抓我，便拜托他帮我伪装，于是他掉包了麻醉剂，让我能够一直保持清醒状态” “之后的事情，我想旧多一等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金木研露出让人头皮发凉的玩味眼神，在他的身后，诗的身影走来。 “诗先生，把我的手机还给我吧。” “喏。” 诗把对方寄放在自己这里的手机丢了过去，金木研解开密码锁，把通讯录上的号码露给他看。 “旧多一等，束手就擒比较好，我想你是不会愿意面对有马先生的。” 手机屏幕上赫然是有马贵将的号码！ 每个阿拉伯数字看上去都那么触目惊心，背后全是死神用尸骨与血堆成的威慑力。 旧多二福：“” 早死和晚死有什么区别吗！ 金木研好心的说了一句：“忘了说，今天喰种餐厅遭到毁灭性打击，我与利世的第一任男朋友有点关系，对方救下了我，并且杀死了所有喰种餐厅的p客人。” 旧多二福惊道：“呢？” 金木研给出一个无辜的答案：“大概处于昏迷之中吧。” 事到如今，他只能给利世小姐制造出脚踩两条船的假象了，反正他是普通人嘛。 第151章 半人类 旧多二福最后被诗带走了四方莲示在暗中也没有阻拦。 这是小丑内部的事情。 唯一需要“赔偿”的是被关押的神代利世，对此诗代替小丑组织说道：“稍后会往古董咖啡厅送一批食物，只要神代利世碰到麻烦小丑组织会无条件帮她三次。” 金木研应下这件事情并且要求道：“我们共同保守双方的秘密。” 要是他的身份被捅出来责任全由小丑组织承担。 要是小丑组织里加入了一个人类且宗太是旧多二福的事情被捅出来责任由他自己承担。 诗同意了。 彼此利益达成一致才是合作的好开始。 他扛着被他打晕的旧多二福走出秘密研究所，系璃开车来接他，两人一同离去。在秘密研究所内神代利世呆呆傻傻地看着金木研困住她的囚禁室里就剩下黑发少年一人对方走到她的身边为她打断锁链，解开手铐和脚铐半蹲下身抱住了她的身体。 感受着神代利世颤抖的身体金木研仿佛回到了被壁虎虐待的那一天。 正是利世小姐解救了他。 而这一次 他告诉这个曾经被自己视作噩梦的女子：“利世小姐没有事情了，我们回去吧。” 金木研露出温柔的笑容。 神代利世反应过来秋后算账一般地说道：“混蛋，这么晚才来救我” 她边说边哭得惨兮兮。 被剖了上百次腹部的感觉不亚于生上百个孩子啊！ “痛死我了！” 但是痛苦与黑暗终究会过去。 四方莲示在外面等待听见脚步声，转头看见黑发少年抱着神代利世走出囚禁室。金木研的每一步都沉稳有力，原本无法关闭的赫眼变成了干净的黑灰色，温和有礼，嘴角多出欣喜的笑意。 “让您久等了，四方先生。” “嗯。” 四方莲示心想要是他怀里的不是暴食者，这笑容的欺骗性还能更大一点。 一个神代利世足以证明对方的危险性了。 “好饿！” “再等一会儿，我们回去吃饭。” “让我咬你一口吧，金木君，我好饿好饿我要吃你！” “闭嘴。” “你不爱我了，我要换男朋友！” “换吧。” 金木研带着神代利世回到了二十区的古董咖啡厅，古董咖啡厅的成员纷纷跑出房间，恭喜神代利世跳出火坑。随后他们被神代利世凄惨的样子惊到，紫发女子没有缺胳膊少腿，但是缺了胸，胸前破破烂烂的裙子下滑，还能看见一片血肉模糊的地方。 雾岛董香感到可怕：“现在做什么实验需要剁胸啊？” 眼前的神代利世坐在椅子上，浑身是血，胸前一片平坦。 神代利世悲从心来。 她的胸是金木君那个不把女人当女人的家伙捅没的！ “有食物吗？”金木研转移话题，不想让利世嘴里吐出不该吐出的话，“诗先生安排的食物好像还没送到，店长，利世小姐需要大量食物来修补伤口。” 芳村功善擦了擦手，去准备食物，“利世，稍等一会儿，马上就解冻好了。” 神代利世听到又是速冻产品，表情惨淡。 这些天她好歹是在二福那里吃到鲜活的肉制品，而不是死尸啊。 金木研拦住了店长：“利世小姐现在不适合吃死尸，死尸会降低她的r细胞。” 芳村功善无奈道：“没有活的肉。” 神代利世趴在桌子上，不顾忌血弄脏桌子，用赫眼扫了周围所有人一圈，每个店员下意识后退一步，不想被暴食者用饥饿的目光盯着看。金木研头疼地看着神代利世的表现，上前挡住利世小姐的视线，放轻声音询问她：“还坚持得住吗？食物过一会儿就能到。” 神代利世悲伤的说道：“我的赫包没了。” 二福那个王八蛋，臭男人！拿她做实验的变态！ 金木研明白赫包没了的意义，r细胞肯定大幅度降低，需要进食肉类来补充自己。利世小姐本来就食量大，如今饿得头晕眼花，再过不久就会进入捕猎的疯狂状态。 “唉。” 金木研现在穿着外套，便拉开了衣袖和作战服的袖子，露出精瘦苍白的手臂。 神代利世看见他的动作，整个人喜出望外。 “你要给我吃！” “只可以一口” 金木研的话刚说出来，下一刻，门铃响了，诗派人送来的食物到达古董咖啡厅。 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女孩蹦了出来，“食物来啦！” 她的两只手提着极为沉重的袋子，里面的肉香味飘出来，吸引走了神代利世的目光。 “我叫帆糸萝玛，你们可以叫我萝玛，诗先生让我来送食物”她努力把两个大袋子放到桌子上，喘了一口气，两只眼睛闪着星星眼的看向金木研，“你就是金木君吧，果然和我想象中一样帅！系璃小姐让我替你说一声谢谢，还有你把我骗的好惨啊这样的话，嘻嘻。” 金木研上辈子认识萝玛，下意识友好一笑：“你好。” 在他的印象中萝玛是在西尾锦学长之后加入了古董咖啡厅，没想到她会和诗先生有关系。 他心底突然清醒过来。 难道这个萝玛不是单纯来当服务员的人？他过去到底忽略了多少东西！ 猜测道这一点，金木研对萝玛就没有什么特殊善意了，叫对方放下食物就可以走人。萝玛不甘心直接走，蹦到他的身边，一脸迷妹的表情：“我好喜欢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金木研拒绝道：“没兴趣。” 他打开袋子，把食物递到利世小姐面前，看着她狼吞虎咽。 萝玛还是纠缠在他身边，说尽各种好话，这下子激怒了正在进食的神代利世。 神代利世拍桌，“你好吵啊，给我滚出去！” 萝玛的表情一冷。 不过为了不给金木研坏印象，萝玛压制住内心的暴虐，小声的道歉：“对不起，我这就离开。” 她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告别了古董咖啡厅。 走到楼下，萝玛狠狠地说道：“什么嘛，一个被钢筋砸得半死的暴食者有什么好得意的。”想到金木研的冷漠表情，她喃喃自语，“还是不笑好看，最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最后哭出来了，嘻嘻。” 萝玛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面具，去了十四区的酒吧里集合。 这一次，小丑组织的人到齐了。 大家共同商议如何处置旧多二福这个“小丑”成员。 旧多二福被绑在椅子上，身上的东西别说是人类了，喰种都跑不掉。 四周全是他昔日的同伴，目光诡异的打量着他，非常不理解一个人类是怎么在他们小丑组织混了这么久。被问到这一点，旧多二福光棍的说道：“很简单啊，我穿一件有喰种气味的衣服就可以了，你们都喜欢用嗅觉来辨认人，认定了就不会想到人类上面。” “赫眼呢？” “眼睛更简单，一对美瞳分分钟就搞定。” “” 众小丑全无语了。 “我没有出卖过小丑组织的任何事情，请你们给我一次机会。”旧多二福的表情正经起来，那是脱下“宗太”这个喰种身份后的觉悟，“你们不承认我的原因就是我是人类，只要我的人体改造实验成功了，我就可以正式成为你们之中的一员。” 系璃在面具下说道：“我能感觉到你想要实验成功的决心，但是你一定会给自己做实验吗？” 诗摸着自己脖子上的纹身，也接口说道：“你为什么不想当人类了。” 旧多二福似笑似哭：“我不是人类啊。” 诗愣住。 系璃快步走上前，用指甲划开旧多二福的脸颊，闻对方的血的味道。 “骗人，这明明是人类的味道。” “我是半人类。” 旧多二福看着戴着可怖面具的系璃，还有无脸面具的诗和其他同伴，道出了自己的情况：“半人类与独眼喰种类似，父母有一方是人类或者喰种，不同的是半人类是失败品，我可以吃人类的食物，拥有正常人的r细胞，但是我没有喰种的赫子和超高的恢复力” 系璃在这样惊天的内幕下吃惊道：“失败品？像你这样的半人类很多吗？” 旧多二福扯动嘴角：“不多，但也不少。” “整个白日庭全是半人类！” 的水有多深，从小到大在白日庭生活的他最有话语权，他为了获得信任不惜卖了。 “请给我时间，我会变成独眼喰种，摆脱半人类的身份。” 他有和修家的血统！ 和修家的祖辈就是一名独眼喰种，开创了这个组织，而和修家历代也在努力创造独眼喰种，依照嘉纳明博的意思，他具备成为独眼喰种的最好基础！ 旧多二福的想法不可谓不可疯癫，小丑组织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诗说道：“你需要多久时间？” 旧多二福算了算青铜树可能攻击喰种收容所的时间，最少要几个月。 他迟疑了一会儿的说道：“我需要等青铜树攻破喰种收容所，这样才可以把嘉纳明博救出来，他在喰种化手术上比我厉害无数倍。” 尼克突然插口说道：“那就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要是办不到，我们就把你是半人类的消息公布出去，相信也不会为了保护你而放弃遮掩这件事情。” 半人类是的秘密，暴露秘密的人必死无疑！ 旧多二福目光一闪，感激的说道：“可以，我会想办法成功的。” 不成功就是死。 相比之下，他至少还有一条挣扎的活路，而不是被小丑组织秘密杀死。 第152章 暑假生活 看着埋头苦吃的神代利世金木研感觉这一晚上的辛苦没有白费。 头部一阵眩晕，他感觉到体内多出饥饿的冲动喰种永远无法拒绝人肉。没等血肉的味道进一步引诱他，金木研说出了告辞的话：“我与美食家有约先走一步了。” 美食家！ 神代利世猛然从食物堆里抬起头嘴里塞满了东西说话声模糊不清。 “金木等等下！” “利世小姐请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明天电话里聊。” “不是！” 她咽东西的速度慢了一点，痛恨地看见金木研已经离开古董咖啡厅，去见月山习那个男人了。 走这么急做什么？ 她还没有说“咬痕”的事情啊！ 雾岛董香拍了拍利世的背部让她别呛到“你就好好吃东西吧。” 神代利世欲哭无泪：“我能不急吗？我美味可口的男朋友都要被美食家抢走了！” 雾岛董香：“哈？” 四方莲示记起诗说的话眼神冷冽下来“那个咬痕真的是美食家留的吗？” 神代利世见他知情，愤怒地说道：“就是他！那个王八蛋趁我不在忽悠金木君在金木君身上留下了一道咬痕他这是欺负我男朋友不知道喰种世界里的常识！” 入见佳耶听完他们的话噗嗤一笑：“利世，都说了让你注意美食家的行为结果你不在意。” 她耸了耸肩，说出了让神代利世吐血的话。 “这下好了你男朋友和别人结婚了。” “” 神代利世埋头苦吃秀丽可爱的脸上满是杀气。 等她吃饱肚子养好身体，她保证让那个骗婚的美食家被金木君打死！ 先让你得意几天吧！ 月山习！ 七区的喰种餐厅大门紧锁，金木研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走了地下通道。喰种餐厅的仆人从监控摄像头里看见他，马上打开了后门，机关发出轻轻的咔哒声，门由下至上地打开。金木研以人类之身行走在堆满尸骨的餐厅中，脸色冷漠得接近淡薄，对目光所视的一切视作平常。 他没有觉得自己很异常。 相反，他认为换作有马贵将，肯定也会面不改色地看着这些场景。 金木研不知道他黑发黑衣的形象，就像是“黑色死神”。 纯粹的黑，是死亡的颜色。 在旁边等候的几个仆人目光里充满了敬畏，低下头唤道：“研少爷，习少爷在等您。” 金木研说道：“带路吧，我对这里不太熟悉。” 一名穿着执事装的男子在前方带路，推开了月山习休息的房间的门。房间里面被装修成了欧式风格，宛如一个喝下午茶的地方，月山习坐在椅子上翻看一本经典名著，身上的衣服也从西装三件套换成了休闲服，看上去闲散而慵懒，没有任何发疯的迹象。 在金木研进去后，男子躬身退出，为里面的两人关上门。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咖啡芬芳。 月山习在金木研坐到他对面后，指尖一推，把刚泡好的咖啡送到对方眼前。 “辛苦了。” “还好，并没有打起来。” 金木研喝了一口咖啡，咖啡非常苦，没有加糖，是喰种一贯的口味。 只喝了一口，他就放了下来。 月山习注视着金木研的一举一动，问道：“利世小姐被救出来了吗？” 金木研浅笑：“嗯，她回古董咖啡厅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月山习一眼，只见对方表面看上去很安静优雅，但是内心里想什么就只有鬼知道了。 “不过你好了一点吗？”他转移话题，提起半赫者的事情，“共喰过头会造成精神混乱，你不靠自己的意志力熬过去的话，下场肯定不会有多好。” 月山习扬了扬眉头，“金木是在关心我吗？” 金木研说道：“明知故问有意思？莫非你更喜欢我打你一顿？” 月山习发现他还有心情和自己开玩笑，在金木研看不见的角度悄悄一笑，阴险万分。 神代利世还没来得及说“咬痕”的事情！ 暴食者重伤未愈！ 金木研冷不丁地说道：“利世小姐出了什么事情，我第一个找你麻烦。” 月山习委婉道：“这不公平。” “没有什么公不公平的。”金木研的目光锋锐，几乎要刺穿对方绅士的伪装，“我三番五次说过利世小姐对我的重要性，你要是把我的话置之不理，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月山习气结。 神代利世和金木到底什么关系啊！ 金木研说到后面，语气温软了下来：“今天利世小姐能够被救出来，也多亏了你，谢谢。” 月山习顺口就说道：“一句谢谢就可以了吗？” 金木研：“” 月山习脖子前一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搁在那里的崭新的手术刀。金木研单手支撑在桌子上，越过大半个桌子，微笑着用手术刀威胁月山习：“请问，你还想要什么？” 他的笑容浮夸而凶残。 刚被人类性格压下的喰种性格又冒出头。 月山习立刻说道：“不，没有，请放下刀子，金木。” 金木研盯了他一会儿，手指一动，手术刀就消失不见，坐回了他的对面。 “我要回去了，忍足家的司机明天早上会来接我，还有在暑假期间，英就拜托你训练格斗术了。” “没问题，我的主人。” “不要用这样的话来恶心我，我想月山伯父会很乐意再让你抄家训。” “” “没有其他事情了吧？” “有呢。” 本来打算起身走人的金木研停下，等着月山习说出事情。 月山习走到他的身边，弯下腰，作邀请状：“让我送你回去吧，晚上一个人不安全。” 金木研心中一沉。 美食家知道他无法变回喰种状态了吗？ “不用担心，我什么都不会做。”月山习暧昧地眨了眨眼，紫眸泛起醉人的光泽，“金木，作为你枕边的短剑，我怎么可能不清楚你的情况呢，你可以放松一点，不用担心我伤到你。” 金木研听着对方在耳边的吐息，眉心蹙起。 不知为何，金木研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蜘蛛缠住了，粘稠得让他头皮发麻。下一刻，他被月山习和过去完全不一样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脸上满是错愕。 “我昏迷的时候好像品尝到了金木的血，味道很好，不过以后不用这么做。” “比起品尝到你的血，我更想要你全心全意的信任呢。” 月山习的吻落在金木研的耳畔。 “我也欠你一句谢谢。” n，为他屠杀所有喰种客人的金木。 等到月山习把金木研送上车后，紫发的美食家又青了一只眼睛，金木研在副驾驶上里揉着自己的耳朵，恼羞成怒道：“你要是再敢对我动手动脚” 月山习委屈道：“没有动手，也没有动脚啊。” 金木研深呼吸，努力忍住想要揍死他的冲动，单是刚才为了揍青对方，他的手骨就在作痛。 喰种皮厚血多耐打！ 他急需要库因克武器来防身，不然月山习迟早还会占他便宜。 到了东大，金木研赶着去见永近英良，证明自己安全回归，没有出任何事情。 永近英良半夜没睡觉，看着浑身清清爽爽的金木研开心了一秒。 “成功了吗？” “成功了，利世小姐安全回归。” “太好啦。” 他抱住金木，努力嗅了嗅，没有闻到伤药之类的味道。 金木研把库因克手术刀归还给他，“英，这个你留着防身，我去后肯定有新的武器。” 永近英良收下东西，“我明天回家啦，金木也一样吧？” 金木研点头。 永近英良看出他有些疲惫，把他推出门：“去睡觉，熬夜会长不高的。” 金木研笑着道了一声“晚安”。 一个晚上的腥风血雨在这句晚安下化作平静。 利世小姐失踪带来的不安感褪去，金木研难得睡了一个舒服的觉，那股淡淡的愉快和满足感传递到二十区的神代利世心头，同样在睡觉的紫发少女在被窝里砸了砸嘴巴。 好想啃一口金木唔 一觉之后，金木研的暑假生活开始。 他把行李都收拾好了，早上七点就上了忍足家的车，告别英和月山习。 金木研坐在车上愉快地吃着司机给他买的早餐，眼睛看着东京的风景，心头一片轻松。 当人类的滋味真好。 他问道：“忍足哥回来了吗？” 司机笑哈哈地答道：“凌晨五点就来了，现在少爷恐怕在补眠。” 金木研也露出期待之色，自己仅剩的亲人们都回来了。 没有喰种，没有搜查官，他总算可以享受一个大学生正常的假期生活了。 八月盛夏，蝉鸣不断，忍足侑士到了下午两点才从被窝里爬出来，迎接他的是自己可爱的弟弟和汇聚家中的父母。他捏了捏金木的肩膀，对身体结实了不少的弟弟说道：“成熟不少嘛。” 金木研对他的关西腔很适应，“我这几个月都有锻炼身体。” 忍足侑士说道：“再接再厉。” 忍足家的下午茶就他们四个人，互相聊着天，诉说着最近发生的新鲜事。 一时间，时间都变得悠闲淡然起来。 对于金木研考入的事情，忍足家全部给了礼物，作为家主的忍足淳也最为大方，直接给了金木一辆丰田牌子的车，理由更是信誓旦旦：“你不是考了驾照吗？18岁了，该开自己的车才对。” 金木研从未有过自己的轿车，懵逼脸地看着他。 忍足淳也忍不住对妻子问道：“我平时看上去很小气吗？” 忍足美惠子掩唇：“你才知道啊。” 她没有给金木轿车这种奢侈品，而是把一张银行卡给他，一脸正常地说道：“进入后，你要学会交际，这些钱给你结交朋友用的，别太节约，你代表了我们忍足家呢。” 说完，她也笑了。 自己家的侑士，她都是叮嘱省着点花，结果对金木却很放心。 这个孩子从来不主动向他们伸手要钱。 忍足侑士好奇道：“研，你还记得怎么开车吗？” 金木研讪讪道：“应该记得吧。” 忍足侑士把一个小礼盒递给他，目光瞅了瞅金木研的手腕，“我送的是手表，没想到你已经戴了一块，不过这个款式很奇怪啊，是哪个牌子的？” 金木研想道：“喰种牌的。” 他摸了摸下巴，回答了忍足侑士：“我也不知道，别人送的礼物。” 忍足侑士微妙地看着金木研的举动。 很好。 自家单纯可爱的弟弟对他撒谎，这是长大了吗？ 送完礼物，金木研趁着气氛很好，问起关于的事情：“伯父，请问你知道和修家吗？” 忍足淳也说道：“知道啊，和修家非常有名的。” 忍足侑士在旁边用牙签插了一块切好的西瓜，补充道：“和修家据说有一千八百年的历史，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是它们家历史绝对不短，目前算日本最古老的家族之一了。” 金木研被这时间震惊住，“这么久” 忍足淳也想到养子未来免不了要和高层打交道，放下闲聊的心情，郑重地说道：“开创的时间不长，不代表人家家族的时间短，千万别得罪和修家。” 金木研咽了咽口水：“好。” 昨天幸好把旧多二福丢给诗先生了，这个黑锅由他们背果然没错。 忍足侑士也和父亲八卦起了这个古老的家族。 “父亲，我好像没听说过几个和修？” “他们只有本家的人可以姓和修，其他人貌似都要改姓，不能对外称呼为和修，视作分家的人，和修本家就是总议长和局长那一支血脉。” “哦，经常在电视上看见呢。” 听着忍足父子俩的说话，金木研的心思飘到远处，突然一句话把他拉回了现实。 “最近倒是有一件事情很奇怪，侑士，你认识月山家的人吗？他们家主在与我谈合作” “我和月山习不太熟，小景应该和他很熟，父亲和月山家有交情吗？” “不，没有，他们这段时间突然变得很热情。” “” 金木研垂下脑袋，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对。 他什么都不知道。 第153章 家宴风波 晚上的家宴, 金木研名义上的堂哥忍足谦也来了。 一家子医生行业的人齐聚忍足家，精英气势十足, 金木研莫名感觉到发毛，努力让自己缩成小透明。事实证明, 他的预感很少出错, 马上一位爷爷级别的老医生就摸着胡子, 和蔼地问金木研：“金木君, 请问你的眉毛和眼睫毛是怎么回事？” 忍足谦也随口道：“不是染的吗？” 他的爷爷敲了忍足谦也的脑袋一下, 把他打得缩了缩头。 “笨蛋，还当什么医生，这个颜色不像是染出来的, 倒是有点像白化病。” “！！！” 白化病这个名词一出, 所有人齐刷刷地盯着金木研。 金木研冷汗直流, 连连摆手。 “不是白化病, 我没有得这种疾病——” “哦？” “不对，金木君的气色很好, 不像是生病的模样。” “眼神清澈有神, 眼白没血丝, 嘴唇红润，皮肤没有起痘, 啧啧，养得很好嘛。” “头发的发质貌似不太好。” “这颜色有点不自然, 是我看错了吗？感觉像是妈妈染发的颜色。” “……不……” “我来看看, 我开疗养院的。” 一个忍足阿姨就走到他旁边, 友好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这一摸，她马上就斥责道：“小小年纪染什么发？把自己的发质弄得这么糟糕。” 金木研内心无力体前屈。 染发的事情不到五分钟就被拆穿，金木研像是医生眼中待解剖的小白鼠，瑟瑟发抖。几个长辈下达命令：“带他去把头发洗干净，像什么样子，染发太难看了。”得到自家父母的眼神示意，忍足侑士和忍足谦也各自按住金木研的一边肩膀，把他往洗浴室的位置拖过去。 金木研求饶道：“家宴就别这样了——” 忍足侑士拿出了当哥哥的威严，“研，爷爷说了要你洗干净头发才能吃饭。” 金木研泪目，“染发……有这么严重吗？” 忍足谦也耸肩：“老一辈的人就这样，一点小事就斤斤计较。” 话虽如此，忍足谦也还是吹了一声口哨，愉快地欺负起这个小堂弟，把他的头往水盆里按去，“我来帮他洗头，侑士，你去伯母那边要洗染发剂的药水，这个年龄的女性应该都有。” 忍足侑士出去了一趟，很快就拿着瓶瓶罐罐回来了。 “东西拿来了。” 两个哥哥齐心协力之下，水盆里清澈的水马上变成了浑浊的颜色。 黑发逐渐变白。 金木研已经不敢看他们的脸色了。 忍足侑士不敢置信地看着手底下洗出来的白发，“这是……染的？还是怎么回事？” 忍足谦也捻着一缕白发，目光凝重，“不是染的。” 金木研弯着腰任由他们两人洗头，背部僵硬，没有任何动作，看上去仿佛认命了一样。 他的背后猛的被一巴掌拍中，身体一晃，脸差点栽进水盆里。 忍足侑士眼疾手快地拉住了金木研。 “谦也，别吓研！” “侑士，你不看看这个白发，等下我们怎么和爷爷奶奶交差？！”忍足谦也发火了，目光难掩焦急之色，用沾着水的手扣住金木研的肩膀，“金木研，别不吭声，你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这种事情要早点告诉我们啊！忍足家好歹是医生世家！” 忍足侑士同样是学医的，拧起了眉头，“白发，白眉，白色睫毛……” 这还真有可能是白化病人。 金木研在他们的催问下小声地说道：“我没有得任何病。” 忍足侑士和忍足谦也异口同声道：“谁信啊！” 半个小时后，客厅里的餐桌上已经上齐了菜，老人们坐在座位上，谈论着学术上的事情或者金融方面的话题，年轻人坐在父母身边，与同龄人聊着假期旅游的行程安排。 当金木研跟在两个哥哥后面蹑手蹑脚走出来的瞬间，客厅里鸦雀无声。 仆人们也满脸惊诧。 忍足侑士心有不忍，但还是把身后的金木研让了出来，使得他接受众人的目光洗礼。 “妈妈，研的头发不知道怎么白了。” “出了什么事！” 忍足美惠子第一个发出惊呼，放下当家主母的架势，走到金木研面前。 眼前被自己养了三年多的金木研低着头，不敢看向她。 白色的头发代替了少年原本的黑发，这种只能用生命力枯萎来形容的白发柔软地贴着耳朵，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像是烟灰一般断裂，脆弱到了极致，又充斥着一种异样的冷冽美感。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白发。 在日本，只有先天白发的人或者经历大变的人才会在这个年龄华发生白。 “金木君，抬头看我。”忍足美惠子轻唤他。 她用温暖柔软的手捧起金木研的双颊，力气很轻，却成功抬起了对方的头。 金木研感受到她的关切，怔怔地看着这个一直在生活中充当他母亲的女子，忍足美惠子的眼中噙的泪簌簌掉落，摸着他的头发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忍足美惠子为何而哭，可是心底的一块地方揪心的疼，让他不由自主的笨拙的为女子擦拭眼泪，“抱歉，我不该隐瞒的……伯母，我没有任何事情，只是头发白了而已，你看我的身体是健康的……” 他没有任何事情，完好无损地回到这个家中，这是上辈子可望而不可即的家庭。 忍足家就像是他的一场梦。 金木研不停地说道：“我没有事情……请不要为我哭了……” 忍足美惠子在他的话下止住泪水，她的肩膀随后被丈夫扶住，忍足淳也无奈地摇了摇头：“多大的人了，居然哭成这样，美惠子……你别让孩子反过来关心你呀。” 忍足淳也安抚好妻子后，看向金木研。 金木研沉默。 忍足淳也叹道：“我想，你应该不介意我给你来一个全身检查吧。” 金木研刚要同意，忍足淳也又说道：“内内外外的检查，其中也包括心理检查。” 金木研的表情凝滞。 旁边马上多出一句追加的话。 忍足爷爷说道：“心理检查不够，问出他是什么时候染发的，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调查出来。” 忍足奶奶一脸对晚辈的同情，“是不是失恋了？或者学习压力太大？” 金木研干巴巴道：“没有……我没有谈恋爱，也不是学习上的事情，我没有任何问题！” 可惜他的辩解淹没在家庭讨论下，毫无意义。 所有人的表情就一句话—— 这场金木研最难熬的家宴结束后，他就被打包送入了忍足家名下的综合医院，进行完整的体检。体检项目包括眼科检查，口腔检查，血压，血糖，脑科检查等等，他的头发也被拔了好多根下来留作观察，医生表示对头发变白的事情很好奇，想要查出原因。 几个常规的检查结果出来后，忍足淳也惊讶地发现养子金木研的身体非常好。 忍足淳也不免欣慰：“还差几个检查要等个两三天才能出来，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你得白化病的可能性很低，不必担心。” 金木研抹了把冷汗。 在视力检测上，他谎报了内容，才没有把自己可怕的视力暴露出来。 不过，下一个就是心理检查了。 金木研压了压负面情绪，脑海中曾经恶补过的心理知识活跃起来。吸收书籍上的知识，并且活学活用到现实之中……这本来就是他最擅长的一件事情。 “敌人”不是有马贵将，他有把握骗过去。 他冷静地跟着忍足淳也去见了心理医生，接受一对一的单独谈话。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金木研从座位上站起身，向心理医生鞠躬，用少年腼腆的笑容告别了心理医生，得到对方回以的微笑。 搞定了！ 金木研心中大定，开心地去见忍足淳也。 有了这份完整到极点的体检报告，还有稳定在500以内的rc值，忍足家会无条件地相信他是人类。 除了知情者，没有谁可以在这份报告下认定他是“独眼喰种”，ccg也不可以！ 金木研向忍足淳也讨要了一份体检报告：“伯父，能给我看看吗？” 忍足淳也给了他。 金木研用手机对着体检报告咔嚓咔嚓地拍了好几张，把图片发邮件给了将他当喰种打的有马贵将。 二十四区，公寓里。 有马贵将看见手机上的邮件，下载图片后，安静地看着图片好一会儿。 然后他用手机对着自己桌子上写好的训练表拍了个照。 发送成功。 远在医院里的金木研身体一晃，看着手机上的图片，脸色煞白。 忍足淳也连忙喊道：“金木君，是身体不舒服吗？” 金木研精神恍惚地拉着这位长辈的手，哽咽地问道：“我可以每周请一次病假吗？” 忍足淳也摸着他的头：“你在说什么傻话，医院不能随便做假证的。” 金木研眼前一黑。 天要亡我，每周一次格斗术啊啊啊啊啊啊—— 第154章 弟控愤怒 解决了家人的隐忧, 金木研就在家里“修养”起来。 虽然没有查出原因，忍足和美坚信他肯定身体哪里出了问题, 安排仆人给他做起养生汤和核桃芝麻糊，想要把他的白发重新养回黑发。 金木研对这些东西来者不拒, 囫囵吞枣咽下去就能得到对方的笑脸。 他连壁虎的肉都吃得下去, 早就对味觉不怎么挑剔了。 伯母能高兴就好。 忍足侑士看出研对母亲的容忍性, 扶额道：“我这个亲儿子都做不到这种地步。” 是不安吧。 害怕失去, 所以一直乖巧, 不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忍足侑士不得不找母亲谈一谈话，告诉她这么对待金木是在虐待他，忍足和美放下手上最新的养发杂志, 惊诧的说道：“侑士, 我没有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情啊。” 忍足侑士坐在母亲身边, 说道：“研不擅长拒绝, 不代表他就喜欢喝这些东西。” 忍足和美迟疑道：“可是……这些对他的身体有益……” 忍足侑士握住母亲的手，“妈妈, 研长大了, 请尊重他的意见。” 忍足和美妥协了。 她很照顾男性的自尊心, 但因为金木研惯常的弱势态度，让她不自觉的想要管理对方的一切。 各种奇怪的汤汤水水只持续了一天就结束了。 金木研松口气, 为了不让白发继续刺激伯母，他缩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玩游戏, 珍惜每一天的假期时间。除了晚餐, 其他时候都让仆人把饭菜端入自己的房间里。 金木研的生活方式让回国过暑假的忍足侑士一阵无语, 他听迹部景吾说研在学生会表现得不错，还以为宣传部的环境让研变得开朗了，结果放假回家就打回原形了。和金木研不同，忍足侑士在暑假期间没有放下自己的社交，不停的与高中、初中的朋友联络感情，出门参加聚会。 三天后，忍足侑士忍无可忍的想要把金木研拖出去晒太阳。 “金木，不能一直吹空调！” “浪费电吗……” “不是，你需要阳光，充足的阳光和运动！” “好热。” “外面温度是有点高，但是多出汗对身体好，而且你不要害怕白发，我认识的人里也有白发的，他们天生白发，很招惹女生喜欢呢。” “……可是我喜欢待在家里。” 金木研一宅起来就不想动，坐在椅子上推脱起来。 忍足侑士挑眉，“你是喜欢喝妈妈的芝麻糊吗？我可以建议妈妈晚上多弄一点。” 金木研：“……” 在他绞尽脑汁拒绝对方的时候，楼下的仆人跑上楼，目光很欣慰，研少爷终于有自己的交际圈了，“研少爷，有一位月山家的少爷来找你，说你们有约。” 金木研嘴角一抽，有约？他怎么不记得这回事。 忍足侑士问道：“月山家的人？是月山本家的月山习吗？” 仆人说道：“应该是。” 那样的气场和风度，仆人觉得只在迹部少爷身上见到过，何况对方的穿戴用度无一不精。 忍足侑士产生了一丝兴趣，“研，你可没告诉我有这个朋友啊。” 金木研从座位上起身，“他是学长啦。” 忍足侑士和金木研下楼去见自己家的来客。 对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含笑的注视着他们下楼，态度不像是一位高年级的学长，而像是在等自己的朋友。只见他身姿挺拔，紫发紫眸，气质高雅，这让忍足侑士想到了同样如此的幸村精市，不过月山习对比幸村精市更加具有阳刚之美。 忍足侑士打了声招呼：“月山学长，几个月不见，感觉你跟小景一样又华丽了很多。” 月山习对迹部景吾身边的朋友自然了解，“多谢夸奖，忍足学弟。” 金木研疑惑道：“你们认识？” 月山习主动解释道：“高中时候在一所学校，我比忍足侑士要高一年级。” 金木研“哦”了一声。 他走近沙发，态度自然的月山习：“找我什么事？” 忍足侑士的心中一跳，这种说话语气，换做迹部大爷肯定生气，同理可以猜想月山习，月山习骨子里的傲气绝对不低于他认识的迹部景吾。 然而事实相反，月山习不仅没生气，还一脸亲切的表情说道：“金木，有没有空去看永近君的训练，他一个人在我家训练了三天，感觉动力在下降，没有追开始那么热情了。” 英的训练？ 这个理由让金木研没有办法拒绝。 忍足侑士没有让月山习在他眼皮底下拐走弟弟，笑着加入了他们的对话之中。 “永近君？研，你朋友怎么在月山学长那里训练？” “忍足哥，英明年也想要考ccg，但是你也知道，英的脑子很好，武力方面比较差，月山学长愿意帮英训练格斗术。” 金木研把情况稍稍说明了一遍，却惹得忍足侑士心中疑寇丛生。 这位学长是这么好心的人吗？ 忍足侑士一不留神，还是眼睁睁的看着月山习把金木研拉走了。走的时候，月山习还替金木研打开车门，用手垫着车门上方，低声温柔的说话，那双紫眸的目光如水，态度要多就有多好。 忍足侑士膛目结舌。 这还是他记忆中冷眼看人的月山学长吗？他敢用高中在冰帝上学的时间保证，月山学长用绅士态度对待女性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温柔体贴！ 一个是浮于表面的态度，一个是流露真心的态度。 完全不对劲！ 金木研走后，忍足侑士拿起手机就拨打好友的电话：“景吾，月山习和我弟弟是怎么回事？” 在如白宫般奢侈的豪宅里休息的迹部景吾，听到这句话差不多分析出前因后果，懒洋洋的说道：“哦？你问这个，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月山学长对你弟弟很有好感，最近在大献殷勤。” 忍足侑士感到不妙：“什么大献殷勤？我以为是单纯的看好金木。” 迹部景吾笑出声，用手撑住脸颊，“没想到自诩情场高手的侑士是假的啊，在这个时候如此迟钝。” 忍足侑士脸色突变：“……不、不会吧。” 迹部景吾吐出正确答案：“宾果，就是你想的那样。” 忍足侑士瞬间怀疑自己认识的是一个假月山习，再三对迹部景吾求证这件事情。 “他不应该和你一样眼高于顶，谁都瞧不上，然后注孤生吗？” “喂，你说谁注孤生！” “啊……抱歉，我没有吐槽小景的意思，只是我家研怎么看也不是能吸引男人的那一款啊。”忍足侑士走到仆人听不到声音的门外，目光死死的看着月山习带走金木研的方向。 谁料他说出这句话后，迹部景吾也十分认同。 “我也觉得不像，至少我就绝对不会看上你弟弟，你弟弟太普通了。” “……你瞧不上我弟弟吗？” “我实话实说而已。” “景吾，我告诉你，研长得很好看，只是平时不擅长打扮而已！” “……” 迹部景吾对着手机淡淡的撇嘴，和弟控说话没有道理，这点与不二周助同理。 他的几个朋友怎么都沦落成了弟控呢？！ “还有一件不好的事情提前透露给你，月山家主貌似也知道月山习追求金木的事情，你别急着跳脚，月山家主什么坏事都没有做，那位伯父比我想象中开明无数倍，还主动与你们家拉近关系，做了几笔亏本的生意。” “什么意思？” “听不懂吗？侑士，月山习得到了家长同意。” “卧槽！！他怎么做到的！” 忍足侑士一脸毁三观，顶级豪门的规矩呢，月山家是不想要继承人了吗！ 迹部景吾望天。 你问本大爷，本大爷问谁啊？ 第155章 背黑锅 金木研在月山家成功围观到了英如何累成死狗。 永近英良见到他就泪奔, “金木！月山学长让那些仆人追杀我！” 金木研任由他抱住自己，递了一块冰毛巾给满头大汗的好友。听到他的诉苦, 金木研平静地看向月山习，月山习赶紧撇清欺负永近英良的嫌疑：“他迟早要当搜查官, 碰到喰种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让他提前适应被喰种追杀的感觉不是很好吗？” 金木研迟疑了一秒。 永近英良看他似乎有认同的趋势, 猛摇他的肩膀, “月山学长是故意的！他的那些仆人还突然放出奇怪的东西, 一群人跟在我后面跑！跟恐怖片里的逃杀一样！” 作为与小伙伴不同的纯人类，永近英良这三天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月山习美其名曰：锻炼胆量。 “永近君，通过实践可以让你迅速认识各种赫子。” 紫发的美食家优雅地打了个响指, 仆人马上端来两杯冰水。他把两杯冰水分别给了金木研和永近英良, 对自己恨得咬牙切齿的永近英良也不得不闭上嘴, 喝起解暑的冰水。 月山习满心愉悦。 到了他的手上, 还想要和过去那样仗着金木来挑衅他吗？ 金木研问起训练项目：“月山学长，你已经让英开始分辨赫子的种类了吗？” 月山习一脸我很好心的表情说道：“是的, 除了鳞赫, 其他的赫子都给他见过了, 而鳞赫因为其独特性和爆发力，通常作为战斗人员安排在外界, 我家里暂时没有这类赫子的仆人。” 金木研刚听完这番话，马上被永近英良闪闪发光的眼睛吓到。 “金木, 月山学长说你是鳞赫！” “……” “给我看看嘛。” “英, 你不是害怕赫子吗……” 金木研从未在战斗之外露出过赫子, 再加上害怕英看见自己怪物的一面，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永近英良缠着他：“只要是金木的就不怕，金木要相信我啊！” 月山习也在旁边添油加醋，“只差鳞赫不认识了。” 金木研不愿妥协：“我带他去古董咖啡厅就能知道了，利世小姐和我一样是鳞赫。” 月山习：“……” 他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名字就是！ “说起来，金木的赫子为何与利世一样？”月山习按捺住想宰了利世的渴望，探究起对方身上的问题，“每个喰种的赫子在理论上是不一样的……” 金木研答道：“只是理论而已，实际情况自然有偏差。” 月山习被他呛住。 随后，金木研摊手，“也许是我深深喜欢着利世小姐，所以赫子也一样了。” 月山习脸黑了。 永近英良解气无比，哈哈大笑：“好久没见到你的女朋友了，金木，什么时候去看看？” 金木研看着他大汗淋漓的样子，也拿起一块冰毛巾帮忙擦汗。 “你还是努力训练吧，英。” “哇，金木的皮肤好凉啊，一点都不热，喰种不怕高温吗？” 永近英良感觉到金木手上的温度，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 金木研低声道：“嗯。” 无法忍受两人亲昵的举动，月山习唤来仆人，两个仆人立刻一左一右地抬起永近英良，他对金木露出真挚的笑容：“我知道一个方法能够更快降温，比擦毛巾效果好多了。” 一分钟后。 扑通一声，永近英良被他的仆人丢入了游泳池。 “咕噜噜——” 金发少年在水里吐了一圈气泡，内心怼死了那个赶走自己的月山学长。 月山习带着金木走到白色的户外遮阳伞下，遮阳伞下放着两张椅子和一张桌子，桌子上还多出了一盘冰镇的西瓜和几种人类可以吃的甜品。金木研关注了一下英的安危，确定对方在游泳池里抱住了游泳圈后就放下心来，拿起西瓜小口地吃了起来。 “今天是八月八号，离八月十号不远了，金木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待在家里休息。” “金木要是有空，每天都可以来我这里看他训练。” “我会考虑的。” 金木研知道他是打着英的大旗来约自己，不过他确实没事做，来看英的训练也不错。 月山习看着金木的白发，“以后不染发了吗？” 金木研点头。 忍足家的人已经发现他是白发了，再藏下去没有意义。 “挺好的。”月山习满意地夸赞道，“金木在白发时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出色极了。”他的手指轻轻触碰金木研的发尾，像是在小心对待一只小憩中的凶兽，“没有必要再隐瞒自己的真实，你总是压抑着自己，但是在熟悉你的人面前，我们看到的还是这个‘你’啊。” 金木研面不改色道：“月山学长怎么不出门露赫眼，让大家看看你的真实一面呢。” 月山习一噎，“我又不是诗那个家伙。” 喰种疯了才不关赫眼出门。 “所以不用开玩笑了。”金木研手上还拿着西瓜，西瓜汁顺着手指流下，他舔了舔这种红色的汁液，瞳仁深处弥漫开一丝满足，“我喜欢这样生活下去，在我看来，西瓜比人肉好上无数倍。” 月山习凝视着他手上的西瓜，那是他不能品尝、也从来没吃过的食物。 “很……好吃吗？” “很好吃哦，又冰又甜，学长要试试吗？” “……” 经不住金木的诱惑，美食家作死地尝试了一次西瓜。 呕！ 月山习用手帕捂住嘴，把咬下的瓜肉全部吐了出来，舌尖发麻，被可怕的味道占领味蕾。 金木研笑得弯起双眼，狡诈道：“什么感觉？” 月山习抑郁道：“你问我，我也无法形容出来——” 恶心透顶！ 冰凉的——下水道地沟油的味道吗？ 金木研继续咬了一大口西瓜，津津有味道：“这就是我的幸福啦，作为美食家的你应该了解，能够品尝各式各样的美食是一件多么幸福而愉快的事情。” 月山习临时离开了一下，味蕾敏感的他必须去漱口了。 没了月山习，金木研把在训练的英喊了过来，“英，有西瓜！” 两人躲在遮阳伞下一起啃西瓜。 永近英良吃得满口汁水，“月山学长呢？” 金木研说道：“去漱口了，他刚才吃了一口西瓜，被恶心得直接吐了出来。” 永近英良挤眉弄眼：“金木在为我报仇吗？” 金木研但笑不语。 永近英良看着桌子上被人咬过一口的西瓜，挑了挑眉。 “喰种不能吃西瓜吗？” “不能。” “西瓜不能吃，其他东西应该也不能，可是我经常看见月山学长喝咖啡，你也送过咖啡冰棒，这说明咖啡制品可以吃……好奇怪啊，这是什么科学原理？” “讲究科学没有用啦……” “幸好我是英语专业，不用去纠结这些生物层面的事情。” “嗯。” 金木研吃完西瓜后，用湿毛巾擦拭双手，月山家的仆人贴心地换上冰镇的果汁。 永近英良也解决了西瓜，问道：“还有两天你就要去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上课了，听说那边是两年制毕业，你在东大的学业怎么办？总不能经常请假吧。” 金木研老实地说道：“有马先生承诺过会替我解决，我只需要保证考试成绩就可以了。” 永近英良为学霸的特权跪了。 不上课还能保持成绩，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异想天开啊！ “英要加油，明年的话，你也得这样了。”金木研后知后觉地记起好友的成绩，“学习成绩和格斗术都不能放下，不然你拿不到东大的文凭啊。” 永近英良捂脸。 “金木，我怎么感觉你在白发状态下，说话犀利了好多……” “那是你的错觉。” 金木研概不承认自己的精神有问题。 他接下来陪着英做了一点训练，顺便指点对方奔跑发力方面的技巧。等到月山习回来后，他就停下来，看着专业性更强的月山习如何调教一个新手菜鸟。 这一留就留到了晚上六点，金木研碰到了回家的月山观母。 “月山家主。” “金木君还是用‘伯父’来称呼吧，你是习君的朋友，怎么也不能如此生疏。” “……月山伯父。” 金木研改口了，对方便欣慰地邀请他留下吃饭。 他顾忌到英也在，“这个，不太方便吧。” 月山观母笑道：“你放心，有你们吃的食物，而且我也和永近君见过一次了，永近君和习君的朋友掘小姐玩得不错，月山家难得热闹了许多。” 英和……掘学姐？！ 金木研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发寒，觉得这两人加在一起的杀伤力略可怕。 晚餐的地点不在二楼的小餐厅，而是一楼的大餐厅。金木研在用餐的时候屡次拦下英的筷子，不让对方再次作死地去夹月山习对面的菜，“英，我们吃的东西在这边，你是忘了上次闹肚子的事情了吗？” 永近英良苦着脸，“我不会忘记的。” 他不再去观察月山习和月山家主盘子里的菜为何物，吃起自己面前的东西。 月山家的晚餐非常丰富，不愁他吃不饱。 月山观母用完餐，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问道：“永近君很想吃我和习君的食物吗？” 永近英良摇头：“不，我吃过，只是好奇品种而已。” 月山观母惊讶地看向月山习。 月山习放下刀叉，凉凉地说道：“他吃了我给金木准备的特质肉排，然后便秘了。” 在旁边站立的仆人忍不住用震惊的目光看向永近英良。 这个人类吃过喰种的食物！ 月山观母见惯了各种事情，乍听此事也忍俊不禁，“金木君，你的朋友很有趣，不过有一些事情不值得尝试，人类的胃部消化力不好，身体很容易出问题的。” 金木研干笑。 永近英良忽然身体一震，猜到了自己上次吃的是什么了。 卧槽！ 金木不吃人类，但是金木吃喰种啊！ 唯有喰种的肉刀枪不入，人类的胃部无法消化，导致最后怎么吃进去的怎么拉出来！ 受到巨大精神伤害的永近英良在饭后抱着金木哭唧唧。 金木研安慰道：“你猜到了啊？” 永近英良泪流满面，“你骗我，说是非洲野生猪肉！” 金木研对英猜到答案不惊奇，叹道：“那只是给你自我安慰用的，你为什么要拆穿这个答案呢。” 永近英良吸了吸鼻子，“我不喜欢自欺欺人，反正我也没消化那块肉。” 金木研困惑：“那你哭什么？” 永近英良萎靡下来，没吃人肉是好事，但是喰种和人差不多啊啊啊！ 有一句话他没有问出口。 晚上回家的时候，金木研让月山习先送英回家，训练了一天的英肌肉酸痛，几乎一瘸一拐地走入家门。没了永近英良，月山习肩负起单独送金木回家的责任，路上还在车里放了抒情的钢琴曲，音乐配合着夜晚的大都市，带给人一种精神上的享受。 金木研没什么音乐细胞，放松神经，托腮看着窗外。 过了半个多小时，忍足家到了。 金木研回到家刚喝一口水，楼梯上就响起下楼的脚步声，忍足侑士问道：“怎么这么晚回来？” 金木研无辜地答道：“月山伯父邀请我和英留下吃晚饭。” 忍足侑士吐血。 月山习一厢情愿就算了，为什么月山观母这辈分的人也要插手这件事情啊！ “研，下次拒绝这种事情。” “啊？” “我听小景说了你和月山学长的事情，你离他和他们家远一点。” “呃，月山学长是个好人……” “研！这方面听我的，我在感情方面有经验，月山学长那样的人明显花心风流！” “好。” 金木研悄悄用水杯挡住上扬的嘴角。 抱歉啊，月山学长，又让你背了一次黑锅。 第156章 频频爆料 “研, 你在大学里有交到女朋友吗？” “没有。” “你要多和女同学联络，还有一些漂亮的学姐, 听说你在学生会里工作，我下次让小景介绍几个给你, 你宅在家里是不可能摆脱单身的。” “……” “好了, 我知道你也嫌我烦, 我上楼休息了。” “晚安。” 金木研注视着他上楼的背影, 对之前的那些话不置可否, 且不说迹部哥自己也是个单身汉，高中时候还有喷女生是“母猫”的习惯，你确定这么跟迹部哥说不会挨骂？ 小林女仆站在旁边, 为他拿走空了的水杯, “研少爷, 大少爷也是为了你好, 你在这个年龄可以尽情地去交朋友，等到毕业以后就没那么方便了。” 金木研用手指刮了刮脸颊, 无奈一笑。 他有朋友啊。 只不过除了英和三井桑以外, 那些朋友的身份没有办法见光罢了。 第二天, 不用忍足侑士找借口把他哄出空调房，金木研收拾整齐, 穿上一件白色短袖衬衫和浅色长裤走出来，手上什么都没有拿, 忍足侑士狐疑地问道：“你是出去见谁？” 金木研说道：“英。” 忍足侑士敏感的神经突突直跳, “又去月山家吗？” 金木研摇头, “不是，英今天不用在月山家训练，我和他去二十区玩，毕竟我后天就要去ccg的学校报到了，整个暑假恐怕没有多少时间再悠闲。” 没错，他的暑假时间就是那么短暂可怜，离见到有马贵将只剩下倒计时。 忍足侑士记起他暑假还要上课，同情了一秒。 “别累到自己。” 他从旁边拿了一个棒球帽，戴到金木研的头上，“遮阳用，还有——”他小声的对金木研说道，“别看爸爸那么一本正经，你要是实在身体吃不消可以找他开病条的。” 金木研的眼神充满期盼，“可以吗？” 忍足侑士好笑道：“可以，包在我身上，不会让你为了工作累坏的。” “忍足哥，太感谢你了！” 金木研重生来第一次抱住了忍足侑士，一腔喜悦难以言表，他有机会摆脱一周一次的有马格斗术了！ 忍足侑士对他说道：“记得开车出去，到马路上练练手。” 金木研回头拿起车钥匙，一溜烟去了车库。 他看着崭新的白色商务轿车，心脏里涌起源源不断的热度，烫得眼睛湿润。他想要好好地生活，与自己的家人、朋友、同伴一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弥补上一世没有走完的人生。 他……想要认真努力地活下去。 永近家的住宅门口，永近英良翘首以盼自己的小伙伴，金木答应今天让他见到鳞赫，顺便为他介绍古董咖啡厅里的那些人。 不到片刻，约定的时间到来，一辆白色的轿车行驶而来。 永近英良被车窗里的金木研吓了一跳，“金木！你竟然自己开车来了！” 金木研苦恼道：“我第一次开车，还有点不熟练。” 永近英良打开车门，钻入副驾驶室，给自己系上安全带，看上去比金木研本人还激动，“走，走！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去二十区了！” 当金木研的车慢吞吞地开到二十区的古董咖啡厅楼下时，月山习的车子已经停靠在旁边，骚包的暗紫色玛莎拉蒂，一看就是市面上不多见的款式，永近英良第一反应就吐槽道：“看上去和月山学长很搭配，话说——他是有多喜欢紫色和红色这类颜色啊。” 金木研把自己的车停在玛莎拉蒂后面，小心地注意不被树枝剐蹭到。 “英，你从第一次见到月山学长开始就吐槽他，你当月山学长没听见吗？” 他走下车，认真地说道：“你要是不想暑假期间被他加训，最好找掘学姐帮忙，掘学姐能够在月山学长手上生存这么多年，肯定有独特的求生技巧。” 永近英良蔫了下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古董咖啡厅在二楼，金木研带着英走上楼梯，还没靠近就听见里面的动静。 楼梯都震了震。 “没事！你有本事别躲，撬我墙角还敢来我面前！” 一阵乒呤乓啷的声音。 “作为绅士，我不想和你一个没学历的女性一般见识，我承诺过金木不动你，你要是不识相地来找我麻烦，就别怪我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了。” “谁没学历啊啊啊啊啊——” 神代利世抓狂地尖叫，那份杀气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觉得到。 站在楼梯上的永近英良感慨道：“这家咖啡厅好热闹。” 金木研：“……” 不，相信我，他们平时没有这么“活泼”。 在金木研踏入古董咖啡厅的瞬间，遭到神代利世追杀的月山习一个华丽转身，脚下的皮鞋碾转，避开被对方丢来的刀叉，顺手拉住一条餐桌的餐布，往神代利世头上丢去。没了背后的拦路虎，他热情洋溢的对金木研说道：“金木，amore（意大利语，意为‘爱’），你今天的打扮很好看。” “多谢夸奖。” 金木研环顾四周，很好，餐厅的客人全部被这两人吓跑了。 芳村店长没有生气，一直笑呵呵地看着他们打打闹闹，“金木君，欢迎光临。” 雾岛董香翻了个白眼，要不是金木研，利世怎么会和美食家掐起来。 金木研把永近英良拉到身前，为他介绍道：“店长，这是我的朋友永近英良，您上次见过他的，他知道我的情况，也想要认识你们。” 芳村店长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金发少年，对方露出爽朗的笑容，眼神干净，写满了好奇。 这是一个能接受喰种的人类。 “你好，我是芳村功善，这家古董咖啡厅的店长。” “店长好。” 永近英良刚要套近乎，一道残影就掠过，扑向身边的金木研。金木研反射性踹出一脚，不过恢复了战斗力后的ss级暴食者躲开攻击，成功抱住了自己的男朋友。 “金木，想我了吗？” 神代利世吧唧一声，在金木研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留下鲜明的口红印。 金木研呆住。 他慌忙擦拭脸颊，“利世小姐！请你自重！” 神代利世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声音，恶劣至极，眼神挑衅地看着火冒三丈的月山习。 “美食家，这是我的男朋友。” “神！代！利！世！” 月山习从牙缝里挤出对方可憎的名字。 神代利世刚要回敬他，金木研就把手臂从她的怀里抽出，轻轻推了神代利世一把，让她靠近快要暴走的月山习，“你们慢慢玩，别把我牵扯进来。” 神代利世：“……” 月山习：“……” 他们争斗的矛盾点不就是你吗！ 永近英良瞅着这三人，脑海中冒出一个词，说道：“三角恋？” 金木研反驳：“没有这回事！” 神代利世比他还坚定地否认道：“什么三角恋，我一直是正牌女友好吗？是美食家介入我和金木君的感情，还想要当第三者，这个不要脸的男人！” 月山习怒气蓬勃道：“你在外面勾搭男人，还有未婚夫，这就忘了吗？” 神代利世整个人都不好了。 麻痹，旧多二福算哪门子的未婚夫，那个鬼畜蛇精病！ 不一会儿，神代利世就和月山习互翻黑历史，前者爆料美食家在开喰种餐厅期间做的丧病事情，后者爆料神代利世在认识金木研之前勾引了多少长得好看的少年。 永近英良听得很入迷，“没想到戏这么多。” 雾岛董香走到旁边，手臂搁在点餐台上，“话说你一个人类跑到我们这边来干什么？” 永近英良一边记住他们的黑历史，一边对雾岛董香说道：“我想多了解金木一点，听说他和你们是朋友就忍不住想来认识你们。” 雾岛董香嗤笑：“朋友？怎么可能呢。” 闻言，金木研望向了她，眸光黯淡，“不是朋友吗？”雾岛董香被他示弱的态度弄得浑身不对劲，干巴巴地说道：“你打我弟弟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金木研解释道：“是他先来招惹我的，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下重手。” 雾岛董香化身喷火龙道：“没下重手？我怎么收到消息说他被人打断了三分之一的骨头，躺在床上爬不起来？你这个大骗子，果然和利世说的一样不靠谱！” 金木研抓住雾岛董香丢来的餐盘，“等等，别砸东西！” “你把我完整的弟弟还来！” “他吃一顿就能完整了！” “放屁，我弟弟那么柔弱，年龄还那么小，你竟然下得去手！把他打成那个样子！” “绚都绝对不柔弱啊，你误会了，董香！” 金木研对董香的描述惊诧得要命，雾岛绚都的实力在雾岛董香之上，是青铜树的干部，到底哪里柔弱了！可惜他的话起不到任何效果，金木研打了雾岛绚都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实，紫色短发的少女撸起袖子，加入这场战局，为自己可怜的弟弟报仇雪恨。 “董香，停下来！” 金木研不愿意动手，只能一躲再躲，在古董咖啡厅里逃窜起来。 “利世，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我们一起打！” “好！” “金木，我来帮你了！” “不要过来——我没打算动手，董香，你听我解释，雾岛绚都这些年没有干过几件好事，你不能把他记成小时候的样子啊——啊！别丢桌子！” “嘭——” 天花板的灰尘簌簌落下，几道身影在餐桌和椅子之间穿梭，速度极快，偶尔交手都如同电光火石般，凌厉得超过普通人能承受的程度。 不同的是其中三个在认真打，金木研在努力避让。 永近英良摸了摸头上的灰，对笑容发僵的店长老先生说道：“您的店……没有关系吗？” 芳村功善目光沧桑，走到一旁开始洗盘子，“美食家会赔偿的。” 月山习听到后脚底一滑。 为什么都把他当冤大头！他有钱也不是背锅的人啊！ 在外围看热闹的入见佳耶摇旗呐喊：“董香，别揍金木君的脸，你会惹到另外两个人的。”“利世，拿出你打男人的本领啊，啧啧，踹下面很有用。”“美食家，你再顾忌形象，你的金木君就要被董香和利世联手抢走了，一个男人争不过女人多失败。” 古间圆儿听到这些话，摇头叹气。 “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女人。” “是啊。” 永近英良凑到这个西装头的男服务员身边，“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古间圆儿憨厚地说道：“我叫古间圆儿，是这里的服务员之一。” 永近英良把古间圆儿和入见佳耶的名字都要到手后，三个人之间已经产生了良好的旁观者友谊。 入见佳耶问道：“你和金木君是怎么认识的？难以想象他会有一个人类的朋友。” 永近英良：“我和他从小认识啊，一起长大的！” 入见佳耶一脸诡异，“哦，青梅竹马？” 古间圆儿咳嗽道：“佳耶小姐，不要想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像美食家这样的人恐怕只有一个，不是每个人都会满腔热血地追求‘美食’。” 入见佳耶耸肩，“我还什么都没说，你阻止什么。” 她拍了拍永近英良的肩膀，“这位小哥，你不用担心，你朋友很厉害的，董香还伤不到他。” 想到对方的辉煌战绩，女服务员如黑珍珠般的双眸中泛起一阵笑意。 “那可是独眼喰种，能够正面伤害到死神有马贵将，还捅了对方腰腹的人。” “……” 永近英良把自己掉落的下巴合上。 这一趟没白来，他总算明白金木和有马先生之间隐隐的硝烟是从何而来了。 金木，你说的一点点伤到底有多可怕啊！ 餐厅里的打闹到了一个程度，神代利世没有打到月山习几下，在双方不动用赫子的情况下，美食家滑不溜秋，精通人类世界的格斗术，小范围内的挪移闪避比她来得厉害。 她打不到，不代表别人打不到。 神代利世往金木研那边跑去，金木研躲开，“利世小姐！你不要再拉我下水了。” “金木君，美食家骗了你！” “哈？” 神代利世刚要说下去，后面就有一道甲赫袭来！ 她冷笑一声，后腰的衣服破裂，四条鳞赫张牙舞爪地跑出来，对抗甲赫！ “金木君！” “不许说，母猪！” “你又骂我母猪，美食家，我和你势不两立！” “你要是说了，我就断了你的粮食，你以后休想去我那边蹭饭！永远吃你的死人尸体去吧！” “……” 神代利世只动摇了三秒钟，随后趾高气昂地说道：“金木君比你那几顿饭更重要。” 她的话成功让金木研停下脚步。 “到底是什么事情？” “就是这个！” 神代利世气喘吁吁地抓住金木研的衣领，忽然扯开对方的领口，扣子顿时崩开。 白发少年满脸惊愕，锁骨上的咬痕露了出来。 众人皆惊！ 在金木研想杀人的目光下，神代利世火急火燎地说道：“那个变态咬了你啊，金木君！在喰种世界里，留下这种过于深刻的咬痕的意义是结婚啊啊啊——你被骗婚了啊！” 话音落下，一直睁着黑灰色眸子的金木研陡然绽开了赫眼。 他冷冷地盯着月山习。 “月山习，麻烦你给我解释一下。” 月山习脸上浮于表面的惊慌消失，拍了拍衣袖上沾到的灰尘，“金木，没有这回事。” 看见独眼喰种状态下的金木研和月山习对峙，雾岛董香也没有再乘胜追击，站到神代利世身后，幸灾乐祸地等着月山习怎么解释这个麻烦。 她与其他人一起看着金木研锁骨上的咬痕，好奇美食家是怎么做到的？ 金木研皱起眉头，为什么两人的说法完全不同。 “你骗人！”神代利世气急。 “我没骗人，金木是信任我才允许我咬的，但是他没有咬我。”月山习微笑。 神代利世马上问道：“金木君，你没有在他身上留下难以愈合的咬痕吗？” 金木研：“……没有。” 他通常只吃肉，没有啃骨头的爱好。 神代利世的表情突变，从得意变成怀疑，又变成懵逼。 她小时候生活在隔离区，对喰种世界里的常识了解有限，养父神代叉荣只告诉她互相留下咬痕的意义是结婚，但是从来没说过单方面留下一道咬痕的意义是什么。 算准神代利世的常识不够，月山习看向在场的其他喰种，目光若有若无地威胁他们。 他对实力最强的芳村店长就一个简单的要求。 芳村功善无言以对。 在一片寂静下，永近英良眯了眯眼睛，记起了月山家对金木研的特殊态度。 每个月山家的仆人都如此称呼金木。 哪怕是看上去最厌恶金木的仆人叶，也不甘不愿的低头行礼。 永近英良敢肯定没那么简单，推测道：“神代小姐的意思是双方互相留下‘咬痕’，意味着结婚，那么单方面留下‘咬痕’的意义就意味着仪式完成一半，类似于人类的——订婚？” 月山习的表情一凝。 金木研的瞳孔微微放大，左边的赫眼看上去就像血浆汇聚而成的恶魔之眼。 “订婚？” 他这辈子连女朋友都是假的，哪里来的订婚？ 月山习讪笑的后退几步，往门口方向撤退，“金木，你冷静，一切还没成功的仪式都是假的。” 金木研蓦然笑了，捏着指骨，咔嚓几声，“看来你很想成功了。” 月山习大言不惭道：“当然，我最爱金木了。” 金木研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月山习飞快的往楼梯下跑去，金木研比他慢了一步，良好的教养还让他没忘记帮古董咖啡厅关上店门。几秒后，咖啡厅里的所有人侧耳，听见了外面拳拳到肉的闷声。 楼梯口里接连不断的惨叫是如此悦耳。 永近英良仍然笑容爽朗，仿佛天然的说道：“金木去忙了，我来帮你们整理餐厅吧。” 雾岛董香看着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美食家是被他坑了啊！ 第157章 全场最佳 “啊啊啊啊啊” 一开始还是凄凉的惨叫到后面就变成绵长哀怨的痛呼。 “你乱叫什么！” 金木研下手一歪，差点把月山习的鼻梁打断。 月山习捂住遭到攻击的鼻子脸颊擦伤，红肿了一大片目光控诉地看着无情的金木研。他没有办法从怒火中烧的金木手上逃脱苦中作乐的努力让对方下手轻一点同时给永近英良记了一笔账日后会慢慢找那个该死的人类学弟算个清楚。 身体疼得要命月山习还有时间到处乱看，这一看就发现金木研打开了领口的衬衫。衬衫下，少年的身体精瘦柔韧锁骨的咬痕宛如隔夜的吻痕漂亮地烙在皮肤上。 这是他留给独眼喰种的印记所有物的标志。 啊不愧是自己咬的！ 形状就是好看！ 月山习乱瞟的眼睛没来得及闭上，瞬间又挨了两拳打断了他的视奸。 金木研气狠了“月山习你竟敢在这种事情上骗我。” 他的拳头再次正中月山习的腹部，月山习疼得弓成了虾米嘴里还有力气说道：“r金木，我对你的感情谁都看得出来这不能算欺骗只是谈恋爱里正常的一次、善意的嗷！小谎言” “谎言你个鬼！” 金木研打得他整个人在楼梯口求饶。 月山习的背后是层层楼梯磨得喰种的皮肤都疼了。不用怀疑，这一身新买的衣服完全在给地面擦灰，每次见金木，他都会报废几套衣服，啊这都是金木满满的热情。 这场单方面的殴打持续到楼梯口来了普通人为止。 “喂！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巡查听到这边的惨叫声，提着电棍，跑进来阻止。 下一秒，他惊讶地发现一个少年压在一个青年身上实施暴力，楼梯口内摆放整齐的东西都散落一地。体型修长的那个人已经被打得流鼻血，眼眶乌青，哭得貌似泪水都出来了，可是他却没有很积极地反抗，而是把手放在对方腰上，想要依靠这种方式让人停下手。 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完全无视体格差异，白发少年打得更狠了，“你不想活了！” 月山习呜咽道：“来人了别打了” 金木研倏然收手，关了赫眼，抬头看向楼梯口外一脸惊愕的巡查。 巡查没有看到他们的赫眼，在昏暗的光线下问道：“你们在干什么？扰乱社会治安吗！” 金木研：“” 他按着身下欠揍的月山习，冷冰冰地说道：“我们是朋友，打着玩。” 巡查直接怒了。 打着玩？这种级别的伤势可以进拘留所了！ “你是住在这里的人吗？把你的家长或者监护人叫来，小小年纪不学好，玩什么打架！”他掏出了手铐，往两人身前走去，想要把金木研抓起来。 金木研蹙起眉头。 他自然不怕区区巡查，但是为古董咖啡厅惹来警方的关注不是一件好事。 月山习突破了他的防守，成功抱住了金木研的腰。 金木研瞬间杀气都要泄露出来了。 月山习，你胆子肥了！ 月山习把他抱住后，不敢错过时机地喊道：“亲爱的，别打这么重了，我下次不会再对你随便说谎了，我发誓我没有对第二个人心动过，只有你才是我的挚爱。” 巡警懵住。 卧槽，这种被喂了一把狗粮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楼梯口里只剩下月山习一个人的说话声，嗓音沙哑，带着压抑伤势的咳嗽。 “没有你的世界，正如我不屑一顾的阳炎，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行，只要能得到你的认可，得到你身上的味道。” 他紫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金木研。 眸中的感情浓烈到焚烧了自己，也断绝了自己的其他后路，偏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月山习在向金木研证明，美食家不再执着于他人带来的美味。 他只执着 这一个人！这一份味道！ 金木研的脸上多出一丝困惑，就像是看见肉食动物突然吃素了一样，“你这是疯了吗？” 在他上辈子，月山习也没有做到这种地步啊！ “你和我在一起，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 “” 金木研说不出话来。 巡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敢情不是普通的打架斗殴，而是调情啊。 话说他对他老婆都没有说过这么刻骨的话。 巡查把手铐收回，好脾气地劝道：“你们到其他地方聊吧，不要挤在楼梯口，年轻人玩这么激烈的打架，真伤害到彼此，后悔的是你们。” 他说出了自己的人生经验后，不再追究什么，掉头走了。 再看下去，他感觉自己就是个电灯泡。 二楼，古董咖啡厅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神代利世瞠目结舌地听着这番话。 妈蛋，美食家！ 给你一点机会，你就敢顺杆往上爬！ “金木！” 神代利世的声音拉回了金木研的注意力，金木研拍开美食家的手，从楼梯上站起。 他把瘫在地上的月山习拽起来，拖回了古董咖啡厅。 月山习悲伤道：“轻一点” 金木研回头就恼火地说道：“刚才是为了骗过巡查，我饶了你，没有下次了！” 月山习傻了眼。 金木！你不能选择性听一部分忘一部分啊！ 两人回到古董咖啡厅后，永近英良没安好心地跑过来看摇摇晃晃坐下的月山习，“月山学长，你看上去伤得好严重啊，需要喊月山家的人接你回去吗？” 月山习气得牙齿咬得咯吱响。 不过，他转念又虚弱地趴在了古董咖啡厅的桌子上。 永近英良的心头跳了跳，苦肉计？ 他望向金木，发现金木也在下意识地看月山习这边，眼神称不上恼恨，还有点茫然和少许纠结。 永近英良内心大喊不妙。 当一个男性不介意被求婚的事情后，离被彻底掰弯还有多远！ “金木，把咬痕去掉吧。”永近英良不再管月山习，开口劝金木改邪归正。 金木研的手指放到锁骨上，指尖朝下，指甲嵌入皮肤 “等下！” 永近英良被他的举动刺激到，脸色大变地抓住小伙伴的手，“你要干什么，金木！” 金木研诚实地说道：“把这块肉挖出来。” 永近英良：“！！！” 月山习在座位上险些“诈尸”，对金木研发出祈求的目光。 金木研撇头。 永近英良小心翼翼道：“你不是愈合力很强吗？可以直接消除伤痕吧？” “不行，伤痕已经形成了，皮肤完好，没办法消除。”金木研说出了之前留下疤痕的方法，“我上次是控制了r细胞，没有一次性彻底治愈咬痕，所以咬痕就会如同胎记一般留在身上。” 永近英良悔恨不已，“没有其他办法吗？” 金木研用指甲戳了戳自己的锁骨，没在意是否会弄伤皮肤，“他咬得很重，骨头上应该也留痕了。” 神代利世挤了过来，笑嘻嘻道：“我不介意帮你咬一口，盖过痕迹。” 金木研冷漠脸。 被骗了一次，他还会被骗第二次吗？ 永近英良对他随意处置咬痕的方式感到心中一痛，这是他怕疼的金木吗？ 这分明是对疼痛已经麻木了吧！ 永近英良把他的手从锁骨上拿下，“不管什么伤痕都会随着时间消失，况且金木的愈合力很好，这个咬痕可以暂时不管，平时记得涂一点祛疤的药就可以了。” 金木研犹豫道：“这样太麻烦了，还不如直接” 他被永近英良劈头盖脸地教训了一顿，“不许说这种伤害自己的话！金木，你不痛，我看着痛！” 金木研：“” 永近英良又扭头去怒斥月山习。 “月山学长，我知道你想追金木，但是你能不能用一点正常的方式！” “” 月山习装死，暗道：正常方式也追不到金木啊。 一个ss级独眼蜈蚣，一个s级美食家，全部被骂得不敢反驳。 神代利世刚要兴风作浪地来几句话，她这边也被永近英良瞪了，“神代小姐，你要是真心喜欢金木，为什么把咬痕的事情留到现在才说？你就是指望金木帮你打月山学长一顿，对吗？” 神代利世心虚道：“没有啊。” 永近英良看在她是女生的份上，没有拆穿她作天作地的念头。 “金木，你要注意保护自己，他们都太坏了！”他想到这两个作幺的人，忽然觉得自家的小兔子好可伶，身边能谈恋爱的对象没一个正常的人。 被永近英良满心担忧的对象金木研默然。 除了老店长，古董咖啡厅的其他人纷纷翻了个白眼，坏？不好意思，这里最凶残的就是金木研！ 芳村功善打了个圆场：“打也打累了吧，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几杯咖啡送上。 古董咖啡厅里重新回到“和平”的气氛。 第158章 勉强靠谱 咬痕曝光的代价就是金木研捧着几瓶祛疤药回的家。 他一度怀疑英的零花钱会耗光，可是英得意地告诉他：“侦探社可以赚钱的我经常帮学长们整理文稿之类的东西，偶尔还会在上做翻译来兼职，快要攒到可以去正规格斗培训班的钱了。” 金木研为好友的努力感到惭愧。 自己好像一没危机就容易变成书虫在家里懒得动一下。 忍足家的夜晚极为宁静金木研靠在床头看着的喰种对策法，为十号去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做准备。初次接触人类对待喰种的法律时，他的心里除了啼笑皆非外就是一阵无力喰种在人类的世界里绝无人权一说。 第12条第1项：“一旦确认对象发动了赫眼或是赫子，即判定为第种特别警戒对象别称喰种。” 第12条第2项：“被判定为喰种的对象，其个人不受任何法律的保护。” 第13条第1项：“喰种搜查官必须将居民的安全置于首位。” 第13条第2项：“禁止对喰种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其他：藏匿喰种或使之隐避的行为会被予以跟藏匿人类罪犯同等程度的重罚。 在他手边不知道换了几次的新手机响了，金木研淡淡一瞥，来电：月山习。 “月山学长，有事吗？” “晚上好金木明天有空出来逛一逛吗？” “没有。” “不会再发生白天的闹剧了，我发誓，我只是想给你买一些去搜查官学校的衣服。” “家里准备了。” “可是你家绝对不会准备防电流的衣服和手机套！” “” 金木研的肩膀怂搭了一秒。 为什么连月山习都认为他进后会经常被“鸣神”招呼一顿啊！ 去学校报到的前一天金木研的行李箱里多出一套抗电流的防护服防护服剪裁得比高档休闲服厚一些只要不上手去摸从外部看不出它们有什么特殊之处。他的手机套与衣服是同一种材料：法拉第笼r，戴上新的手机套后，手机再也不用担心报废了！ 有了这些后，他稍微放下心来，大不了鸣神打过来后，他假装发出几声惨叫也能混过去。 计划通。 金木研专门发了一条邮件感谢月山习。 谢谢。 七区的一家私人酒吧里，月山习收到邮件后心花怒放，对坐在吧台后围观叶调制咖啡的掘千绘说道：“掘，你的方法果然有用！金木没有再生我的气了。” 掘千绘坐在高凳上，有点短的双腿晃了晃，“月山君，这个花招被发现了就没有用了。” 月山习一边发邮件一边笑道：“金木演戏的能力还是不错的。” 叶把咖啡端出来，一脸嫌弃地给了掘千绘一杯。 掘千绘不在意地喝了一小口：“嘶好苦，叶君，下次可以给我单独放糖吗？” 叶：“” 有的喝就不错了，你一个人类还敢有那么多要求？！ 叶把另一杯端给了月山习，月山习已经发完了晚安问候，把手机放到桌子上，品尝起叶的咖啡。 叶的一颗心七上八下。 自从性别被拆穿后，她就没有见过几次习大人，家主大人安慰她说是“习君比较害羞”，但是叶自己明白，习大人从今往后都不会对她那么不设防了，她连一个贴身仆人的责任都做不好了。 月山习忽然问道：“叶，这是你的真名吗？” 倘若是女性，在叶的家族没有被剿灭之前，名字定然不会是男性化的叶冯罗斯华尔德。 叶回想起过去的事情，身体一颤，眼泪可耻地流出眼角，“不是”随即她匆匆抬头，“抱歉，习大人，我不是有意隐瞒这件事情，我只是我只是舍弃了过去，想要用这个新名字活下去。” 月山习制止了她的慌乱解释。 “没有关系。” 他的眼神平和，没有任何瞧不起女性喰种的意思，也没有在外面的残忍。 “你忘了我当年对你说过的话吗？” 年仅16岁的叶怔然。 年幼时初到月山家，她彷徨无措，躲在角落里哭泣，被彼时年少的习大人找到。习大人拉着她去了真正的蔷薇森林里，让她看见了记忆中最耀眼的蔷薇。习大人给她讲解了蔷薇中的，告诉她是高贵的德国蔷薇，也告诉她她并不卑微。 从那一天开始，月山家的女仆对她的称呼变成了“叶君。” 她自诩仆人，可是所有人都没有把她当成仆人。 “习大人” “叶，我们是流着不同血液的远房兄弟，不要再一个人哭泣，不要输给胸口的那枝蔷薇，你要高傲美丽地活下去，这是月山家人的义务” 月山习诉说过去的时候，掘千绘已经忍不住举起了照相机，无声无息地拍起照来。 这一刻的月山君太美了！ 可惜，金木君看到的都是月山君疯狂偏执的一面。 掘千绘感到莫名的遗憾，忽然脑筋一转，想到了自己可是有金木君的邮件，完全可以把图片转发给他。 叶突然泣不成声。 “我叫卡伦，卡伦冯罗斯华尔德！” 她的双膝跪下，眼泪顺着消瘦的脸颊滴落在地板上。 “我的父母和两位兄长为了救我而死，叶这个名字是由过世的母亲、兄长以及自己的名字拼起来的，r自己nn两位兄长母亲n。” “我是罗斯华尔德的最后一位继承人！” “为了复兴家族，我愿意以男子的身份活下去，请习大人不要介怀我女子的身份！” 叶在自己的堂哥，自己的心上人，乃至于自己效忠一生的主人面前说出了自己全部的真实。 在此之后，她放弃了自己对月山习那些暗生的情愫。 她不再是德国公主一样的卡伦，而是失去家园的叶，她配不上习大人，即使有女性的身体又怎么样，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习大人宁愿喜欢男性的金木研也没有爱上她。何况，习大人待她已经足够好，月山家也给她提供了足够的势力和人脉，重建家族是她尚未实现的心愿，她怎么能把心思分散在儿女私情上。 今后。 她只是叶，为复仇和振兴家族而存在的叶。 月山习听完叶的话，双眸闭了闭，“当初的指挥官是日本这边派出的人吧。” 叶重重地点头，恨道：“准特等搜查官和修政。” 月山习从座椅上起来，弯腰摸了摸叶的头发，就像是年少时对待她那样，“不用担心，总有一天会碰到那个人，然后为你解决掉这个仇人。” 月山习倏然一笑：“不过，叶，你还真是骗了我好多年，作为代价，今后在家里穿女装吧，我和父亲都没有看见过你穿女装的样子当然了，出门装男生没有关系。” 叶懵住。 月山习心情沉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好一个女孩子，怎么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平胸，月山家不至于养不起一个漂亮的堂妹啊。 掘千绘看懂了月山习的意思，突然双手捂住嘴，噗嗤地笑了。 月山习斜睨她，“掘，你资格笑叶吗？” 掘千绘：“” 她长得娇小年幼怎么了，需要歧视她没有胸这种事情吗！ 搞定了身边两个不省事的女性，月山习从自己的私人酒吧离开，留下掘陪叶喝酒。他一走，掘千绘就把图片发给了金木研，附赠一排文字：“金木君，月山君很好看吧。” 另一边放下书，准备睡觉的金木研看见手机上的图片，图片上的月山习对叶的态度极其温柔。 想了想，他发了一个回复。 祝他们幸福。 掘千绘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别闹，月山君要是知道对方这么说会宰了她的。 随后她的手机又收到了一条新邮件。 金木研：掘学姐，早点睡吧，你不是喰种，不要学月山学长那样日夜颠倒。 字里行间中，属于金木研独有的淡漠和关心流淌出来。 因为他们已经是同一个阵营的人，是同伴。 掘千绘握着手机发呆片刻，关了邮件窗口，扭头对在猛灌血酒的叶说道：“叶，我发现金木君和月山君一样喜欢撩人，这么下去迟早修罗场。” 叶红着眼睛说道：“没有人比得过习大人！习大人是最好的！” 掘千绘吐舌。 果然不能在失恋的人面前谈论情敌。 待在家里的金木研早已关灯熄火，原本的睡意被图片打散许多，眼睛闭上，闻着枕头上的清香，慢慢等朦胧的睡意重新降临。 “看来你还是有靠谱的时候啊。” 梦里。 上辈子的月山习生动形象的为他表演了何为“颜艺”。 金木研累感不爱。 第159章 CCG学校 八月十日这一天, 送他去ccg本部大楼的是忍足侑士。 忍足侑士对ccg久闻大名，下了车就眺望面前的高楼，“研, 争取留到二十四区工作哦。” 二十四区不是ccg的总部。 但比起据说很乱的一区, 留在繁华地方工作的安全性更高一些。 金木研从后备箱里拖出行李, 小声地说道：“我想去别的区估计都不可能。” “哎, 研在说什么？”忍足侑士没听清楚弟弟的话，推了推眼镜, 奇怪地看向他, 金木研马上改口：“忍足哥要与我一起进去吗？时间还早，也不知道那边是怎么安排我入校的。” 忍足侑士笑道：“肯定和你一起进去，正好能参观一下ccg。” 他们踏入ccg本部大厅。 凉爽的空调风吹来, 拂去了夏日的燥热，在一楼大厅竟然还看到了一个金木研熟悉的人。 金木研惊讶道：“高槻老师？” 在休息区，坐在搜查官面前问东问西的绿发女子赫然是著名作家高槻泉。 高槻泉正好也看见了他, 露出可爱的笑容。 “金木君。” 她对面前接受她取材的上等搜查官说道：“失陪了，我的一个朋友正好也来了这里。” 搜查官顺着高槻泉的视线看去，发现了金木研的行李箱, 还有一头显眼的白发。他抽了一口气，直接误认金木研是那个传说中踹了旧多一等一脚的铃屋什造，“你的朋友怎么会是他——” 高槻泉的兴趣瞬间上来。 “为什么这么说？” “他在ccg考试里干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现在那位考官都没有办法来上班。” 上等搜查官啧啧地说了一句话, 后面就没泄露内部的八卦了。 高槻泉把身上的裙子抚平, 脚步欢快地走向金木研。在金木研身边的忍足侑士上下打量了高槻泉几秒, 虽然高槻泉不是他喜欢的长腿女性，但是在大致揣测出对方的三围后，他忍不住在心底吹了一声口哨。 天使面孔，魔鬼身材！ 这名娇小的女性要是能再高10cm，他肯定追！ 忍足侑士在高槻泉靠近之前，戏谑的对弟弟问道：“研，你喜欢这一类的女孩子吗？” 金木研苦笑：“不要打趣我了，高槻老师是一位知名作家，她在东大办过签售会，我恰巧因为在学生会宣传部工作而认识她。” 忍足侑士记起了金木研喜欢看的恐怖小说，貌似作者就是这个名字？ “是叫高槻泉吗？我记得你好像是她的书迷？” “嗯。” “面对自己的女神，没有任何心动吗？” “……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研，你太内向了，面对喜欢的女性就应该早点下手，不然追悔莫及。” “高槻老师来了，忍足哥不要乱说了！” 金木研与他说话时压低了声音，但是高槻泉仍然听得清清楚楚，在心中一乐，自己的这个后辈实在没眼光，她这么热情地接近他，对方竟然还没有任何想法。 高槻泉见到金木研就开心地问道：“金木君，你怎么染成白发了？” 金木研木着脸说道：“不是染的，头发不小心白了。” 高槻泉恍然，“压力太大吗？” 金木研默默点头。 压力能不大吗？他这头白发都是被利世小姐逼出来的，期间染黑了无数次。 高槻泉把目光看向忍足侑士，对方的发色和眸色与金木研完全不同，“这位是——” 忍足侑士自我介绍道：“我是忍足侑士，研的哥哥。” 高槻泉笑意微妙，“哥哥？” 一个人类当独眼喰种的哥哥？ 忍足侑士没看懂她的质疑重点，以为是怀疑外表上的差异，“研住在我家，我当然是他的哥哥了。” 高槻泉的关注重点和他不同：“研？这个称呼真好听。”她俏皮一笑，抛弃外表俊美的忍足侑士，专心致志地问金木研：“金木，你拖着行李箱来ccg是考入了这里吗？” 金木研说道：“嗯，我刚考入，高槻老师来这里做什么？” 高槻泉在他面前转了个圈，感受着大厅里其他人的目光，“我来取材呀，这样能够激发我的写作灵感。” 多么爽啊！ 在ccg本部的地盘上，两个独眼喰种在聊天！ 这是多么叛逆的事情！ 可惜她没能开心太久，附近电梯抵达大厅的声音轻微响起，一个白色风衣的男人从中走出。当他走出来后，其他同在一个电梯里的搜查官才慢慢挪了出来，感觉对方无形中的气场总算远离了自己。 金木研小小地惊呼一声：“有马先生。” 高槻泉的笑脸一僵。 她马上躲到了金木研的身后，“这位搜查官看上去好威严啊。” 金木研干笑：“确实……很威严。” 明明自己是人类，他却控制不住脚软。 忍足侑士看着一来就吸引了所有人视线的白发青年，颇为惊讶，敏锐地发现这个男人很可能在ccg的地位不低。他知道金木研对ccg有所了解，便问出外行人的困惑：“他是谁？” 金木研控制住自己想要逃跑的双脚，眼神飘忽，“是有马先生——” 另一道声音接过他的话，替他说完了介绍。 “有马贵将，ccg特等搜查官。” 说话的正是有马贵将本人，他已经走到了金木研和忍足侑士面前，眼镜下的双眸平静无波。 忍足侑士眉头一挑，是类似于手冢国光那样冷面的人吗？ 不。 大错特错！ 金木研要是知道忍足侑士把有马贵将比作谁，肯定痛哭流涕。 别被有马先生冰冷的假象骗了，ccg死神冷静自持的表面下有一颗干翻所有喰种的暴力心啊！ 有马贵将说道：“金木君，欢迎来到ccg，接下来的报道流程跟我来。” 金木研垂死挣扎：“有马先生这么忙，没必要劳烦您，我一个人可以完成报道的事情。” 他又用上了敬称。 高槻泉用看勇士的目光看金木研。 竟然敢拒绝！ 有马贵将在他敬畏的态度下，嘴角抿出一个堪称友善的弧度，“没有关系，我已经为你抽出了足够的时间，今天正好事情不多，我可以带你去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 金木研好绝望。 什么叫做抽出足够的时间——不不！我宁愿你忙成狗！ 偏偏忍足侑士被有马贵将的温和欺骗，好奇道：“这位特等搜查官，你认识研？” 有马贵将淡然道：“嗯，我以前是他的邻居，经常见面。” 忍足侑士看向金木研，金木研痛苦地点头。 悔不当初！ 忍足侑士确定两人当过一段时间的邻居后，很放心的替金木研拿好行李箱，“我在大厅里等你，你要走的时候再来我这里拿行李箱吧，省得路上走得累。” 有马贵将在带走金木研之前，自然不会忽略金木研后面的活人。 他的视线冰冷地扎在了高槻泉身上。 高槻泉：“……” 金木研因为挡在高槻泉前面，以为有马先生又固态萌发，变回冷漠状态了。 “有马先生，可以走了。” 他的声音艰涩无比，回过头又对高槻泉说道：“高槻老师，您还有事就先去忙，我要去报道了。” 高槻泉有了他的话做由头，立刻脱离这片危险地带，“好，祝你生活愉快！金木君！” 后辈简直是个大好人！ 她头也不回地跑出ccg大楼，风一样的速度。 金木研懵逼，“她——不取材了吗？”说走就走，高槻老师太洒脱了。 有马贵将没有说什么，目光无意间扫过一眼门口的rc检测门，这个门和废的一样，竟然放独眼之枭跑了进来。当着他的面来ccg，有马贵将真的有把她彻底留下来的念头，正好可以再做一个sss级的库因克武器了。 逃出ccg总部后，高槻泉心疼自己。 “有马贵将，你那一脸看库因克武器的表情是闹哪样！” 说好的盟友呢！ 你的库因克武器后备不应该是金木君吗！ 她摸了摸自己双臂上竖起的汗毛，“他怎么对金木君看得这么严，连报道第一天都要来亲自接送。”想到两人相同的白发，高槻泉窃笑着想道：“真是充满了父子相啊。” 高槻泉决定了，下一本书里就写主角有一个外表冷漠内心鬼畜的年轻父亲！ 恐怖故事的结局就写父子相杀好了。 她满意地离开。 在ccg的大楼上，有马贵将给金木研极大缩短了报道的程序，十分钟就解决了所有问题。至于学费之类的事情，有马贵将顺手就给他免去了，给了金木研不亚于特招的待遇。 在路上，金木研又碰到了上次借他手机的好人，平子丈上等。 平子丈看了他一眼，愣住。 “白发？” 要是没记错，少年上次离开ccg之前还是黑发。 金木研没有解释理由，低眉顺目，站在有马贵将身后就间接的把黑锅扣给了他。 果不其然，平子丈问道：“上次训练的后遗症吗？” 金木研仍然不吭声。 平子丈用震惊的目光看向有马贵将，有马贵将的手突然抬起，放在了金木研的头顶，宛如对待一个亲近的后辈。要是不看过去发生的事情，有马贵将对金木研的态度一等一的好，还为对方坐实了师徒的名义。 金木研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炸到了头顶，不敢动弹。 他如果拍开对方的手—— 未来肯定九成熟。 有马贵将对平子丈说道：“他一直是白发，前段时间用了染发剂。” 平子丈：“哦……” 幸好不是有马先生虐打出来的白发。 遇到平子丈只是一个小插曲，有马贵将带着金木研在ccg大楼里转了一圈，然后送对方去了一楼拿行李。金木研的行李箱需要运到ccg的车里去，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不在二十四区。 他们一走开，搜查官们就全部在讨论金木研的事情。 “有马先生有徒弟了吗？” “应该是这样没错，有马先生对宇井准特等都没有这么好。” “两人都是白发啊！” “没准是为了讨好有马先生染的颜色，两个人都是白发，看上去很赏心悦目。” “噗，有本事你对他们当面这么说。” …… 不管是忍足侑士，还是跑来看望金木研的高槻泉，一切闲杂人等都不再影响接下来的入学。 有马贵将把金木研送去了学校。 和所有人想象的不同，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建立在一座孤岛上。 这里自给自足，完全封闭式的学校，平时的物资都由直升飞机和船只运输而来。ccg为了保护这些下一代搜查官，可谓是不留余力地做了防护，以免喰种组织起力量消灭学校。 一旦入学，金木研也必须靠有马贵将批准的申请才能出来。 有马贵将很坦然地说了，“第一名，每次考试第一名，换取一次出门的机会。” 金木研捏着鼻子认道：“我会努力的。” 有马贵将准备再说几句话时，检查行李那边的仪器发出滴滴声，金木研连忙跑过去。 检查人员拿出了他的那件衣服：“这是什么，好重啊。” 金木研回头看了看距离，确定有马先生听不到后悄悄说道：“防护服。” 检察人员：“？？” “防止被电的衣服——”金木研一脸辛酸，“有马先生喜欢在训练的时候对我用羽赫鸣神，求你让我带上它吧，不然我觉得我活不下去了。” 检查人员瞬间懂了，眼神流露出怜悯。 这个少年要多惨才自己掏钱买防护服，为的仅仅是不被库因克武器电焦。 “可以的，这个衣服的材料我知道，不属于违禁产品，你注意一点。”他把衣服塞回行李箱，放过了金木研一马，证明这个世间还有人情味。 “谢谢！”金木研赶紧道谢。 检查完了行李后，他重新回到有马贵将身边，“有马先生，我现在去哪里？” 有马贵将说道：“宿舍。” 然后，他笑了笑，眼神扫过金木研白发下略显冷漠的脸。 “忘了跟你说，其他学员两年毕业，我对你的要求是半年毕业。” “……” “与你同样要求的是铃屋什造，你对他应该不陌生，假如不出差错，你们毕业后组成搭档。” “……我能问一句吗……” “问吧。” “毕业后，我会分配到哪里去？” “当然是我这里。” “……” 金木研面无表情，这个世界已经不给人一丁点希望。 第160章 毕业方法 有马贵将送他去了宿舍后就潇洒地走了。 金木研看着林间的三层宿舍楼, 有一种从豪门人生又回归平民人生的感觉。 这回真的“与世隔绝”了。 谁知道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是在一座孤岛上啊！ 他拿出手机，发现还有信号就安心了少许，至少能给英报个平安, 顺便监督月山学长不欺负英。 发完邮件, 金木研拖着行李就去了自己的宿舍里, 好在都是单人间的宿舍，没有出现合住的情况。他刚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推门准备出去看一遍学校时, 赫然发现对面的宿舍门口站着两个人。 铃屋什造和篠原幸纪齐刷刷地回头。 “咦？” “金木君，你也住这栋楼啊，和我家铃屋真有缘。” 篠原幸纪身上挂着大包小包, 宛如铃屋什造的家长，对待金木研的态度格外亲热。 毕竟这是未来同一楼层的室友了。 金木研轻轻应了一声，想要避开他们下楼, 然而铃屋什造主动跑到了他的面前，满眼新奇地看着他的——头发。他就知道，这头白发肯定会惹来各种不安分子的注意！ “你怎么变成白发了？” “染的。” “骗人, 这个颜色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染的。” 铃屋什造的速度极快, 想要拔一根头发, 但是金木研挡住了他的手, 死死抓住。 “铃屋君，篠原先生还在等你。” 铃屋什造施加力气，想要挣脱却办不到，“不用管他。” 篠原幸纪把这当作小孩子的玩闹，“哈哈，你们玩，我去给铃屋收拾宿舍！” 金木研：“……” 就因为你这么纵容，铃屋什造才会如此嚣张！ 特等搜查官的身影进入宿舍后，金木研不再客气，直接在走廊里把铃屋什造掀翻。铃屋什造的身体比金木研还要瘦弱三分，骨头纤细，身体肌肉薄薄一层，在近身格斗上爆发的攻击力远不如金木研。 金木研不给他掏出小刀的机会，一个手刀横劈，敲中铃屋什造的后颈。 铃屋什造短暂性昏迷。 扑倒。 他冷静的把铃屋什造放在墙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三楼，这一过程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 五分钟后，整理完宿舍的篠原幸纪走出来找人，“铃屋？” 他没有看见另一个白发少年，只见自己家的小孩靠在墙边上，一脸冷意的在摸脖子。 篠原幸纪反应过来，乐道：“你被放倒了？” 铃屋什造的表情更加难看。 随后，他突然笑得天真灿烂，眼中的赤红如地狱的岩浆般流动。 “篠原大叔，你废话太多了。” “哈哈哈——” 篠原幸纪不怕他生气，又笑了几声才收声，缓缓地说道：“这样一来我就放心了，在学校里也有能克制住你的人，铃屋啊，你太年轻了，等到毕业后正式加入ccg就不能如此任性了。” 铃屋什造一听这话就怒道：“加入ccg怎么这么麻烦！又考试又上学！” 篠原幸纪摸了摸鼻子，“走个过场嘛。” 这么做的好处就是变成学院派的人，可以名正言顺一点，不用被ccg里的人瞧不起。 铃屋什造：“我不想考试了！” 篠原幸纪：“你要镇定，抄你对面宿舍这个人的！” 铃屋什造不敢置信：“你——” 篠原幸纪用苦逼的语气说道：“铃屋，你一定要顺利毕业啊，我不想被这里的老师喊家长。” 铃屋什造：“……” 你们的原则都被狗吃了吧！ 铃屋什造把这个烦人的监护人赶走后，生气地拿出学校地图，找地方去吃饭。 到了食堂，铃屋什造看到了许多穿西装的学生，大部分人年龄比他大一点，身强体壮，精神面貌比外面那些上班族好多了。偶尔有几个穿常服的人坐在里面，一看就知道是和他一样的新人。 铃屋什造没有找到金木研的身影，对方很可能还在逛学校。 食堂吃饭不需要付钱，类似于自助餐，铃屋什造拿了一个盘子去装甜点，把正餐弃之不顾。 他坐在一个角落里，像一个小女生般吃着甜点和蛋糕。 “味道不错。” 雪白的头发，雪白的皮肤，精致的脸孔，这些都衬托得铃屋什造像是橱窗里精致的人形娃娃。旁边其他穿常服的新人目睹过他是如何怼考官的，此时完全不敢靠近他，自己抱团瑟瑟发抖去了。 这一批新生只录取了三十人。 其余合格的新生都被丢去了普通的ccg学校。 过了一会儿，金木研顺着地图的指引去了食堂，再次撞上了铃屋什造。 看着在用餐的铃屋什造，金木研没有打晕对方的心虚，拿起餐盘去肉制品区夹了一块汉堡和热腾腾的肉排，随后在饮料区为自己添了一杯速溶咖啡。环视一周，他发现人都基本来吃饭了，空着的座位不多，他干脆走到了唯一一个一人占据了一张桌子的铃屋什造对面，坐下。 铃屋什造翻了个白眼，没有把人吓跑，而是自己吃自己的。 金木研也是如此，安静用餐。 两人的发色相同，容貌也不差，身上异样的气场更是让这个餐桌与其他餐桌隔绝开来。 老生们窃窃私语。 “今年的新生好少啊，而且居然来了两个白头发的少年。” “那个身上绣了好多红线的人不疼吗？” “看上去是两个怪人。” “我在路上见到过那个矮个子的白发少年，对方是一位特等搜查官送进来的！” “我还见到了有马特等送另一个人来呢。” “全是有背景的？” 这句话出现后，很多人都偷偷看向了另一个在用餐的女子，对方的伙食量很少，吃完就踩着高跟鞋离开了。等到真户晓离开后，食堂里的讨论声才再次响起，其中一人说道：“估计没错，这一届新生应该是以他们两个为首，你没看见其他人那么怕吗？就是不知道首席会是谁。” 喰种搜查官学校号称两年毕业，但实际上留级的人很多，不是谁都能通过考核成为二等搜查官的。 成为二等搜查官的最低条件——单独或者两人合作，驱逐b级以上的喰种！ 这一点可以打落一群没见过血的学生！ 听着这些谈话，在收集学校信息的金木研突然听到铃屋什造说话。 “呐，你杀过人吧。” “没有。” “……那喰种呢？” “没有。” “你什么都没杀过，为什么杀气那么重。” 铃屋什造皱了皱鼻子，感觉对方鬼话连篇，他都不知道该信哪一句了。 金木研戳着肉排，开玩笑道：“也许在梦里杀过很多。” 铃屋什造把餐刀甩出，金木研侧过头，神色冷淡，没有在意那把最终插入了墙壁的餐刀。 两人的举动把旁边的人吓了一跳。 铃屋什造见自己威胁不到他，拿起蛋糕啃了起来，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他不甘心要在学校留两年，嘴里含糊地说道：“我知道跳级毕业的方法。” 金木研这才给了他全部的目光。 “什么方法？” “有两种方法，一个是全科成绩满分通过，第二个是杀光岛上所有关押的喰种，使得学校不得不从外面押运一批新的喰种囚犯进来，呐呐，考试太麻烦了，不如我们杀光他们吧！” “……” 金木研看着无缘无故兴奋的铃屋什造，低头继续吃东西。 铃屋什造不开心了，他以为金木研会和自己一样充满想毕业的心思。 “你什么意思？” “我拒绝。” 比起杀喰种，他更愿意考试，谢谢。 第161章 体能一流 吃完饭金木研领到了自己的校服，一套正式的西装。 衣服的局部做了改良，适合战斗。 黑西装白衬衫再加上一条黑色领带他换上后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社会人。 他坐在自己的宿舍里阅读起学生手册，了解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把内容记住后他把的材料放在书桌上再次拿起自己喜欢的恐怖看了起来。 在隔壁，铃屋什造苦恼地看着自己的新衣服，然后翻找出针线盒开始修改内部构造。 增添了十多个适合挂刀的地方后，他满意的把衣服丢到一旁。 “还有五天怎么玩呢。” 铃屋什造躺在床上，眼珠子转动想到了那些停放在空地上的摩托车，岛上的交通基本靠摩托车来完成，普通的学生在租借不到摩托车的情况下只能步行。 他还没有玩过摩托车呢！ 下午金木研在窗户口看书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连串的尖叫声，他感到奇怪地探头看向下面，茂密的树林里似乎有一群人在疯狂追赶着什么最前面是一辆七拐八拐的黑色摩托车犹如一道黑色闪电速度快得惊人。 “铃屋同学！把摩托车停下来！” “救命啊啊啊啊啊撞到人了” “老师！” “卧槽快点过来救人啊！” “那个白头发的小鬼，你给我停下来！不许再加速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学姐！用武器扎破轮胎！” “会死人的吧！” “已经躺了一个老师了” 金木研坐回座位，把书翻到下一页，继续沉迷于书籍的海洋里。 半个小时后，门口的走廊里传来蹬蹬的走路声，伴随着铃屋什造“嗨、嗨”的懒洋洋的应答声，另一个明显是校方的男人的怒斥声响起，“铃屋君，入学第一天就撞伤老师，我看你是想要退学了！” 铃屋什造无所谓地说道：“好啊，把我退了吧。” 对方顿时不说话了。 过了几秒钟，铃屋什造的宿舍门发出响亮的关门声，对方重重地甩门离开。 走廊外终于安静了下来。 金木研抬头看向门外，这才第一天，他就感觉未来鸡飞狗跳的日子不远了。 入学的三十名新生在八月十五日之前到齐了，而铃屋什造的刺头之名也在短短几日内响彻整个学校，想要揍他一顿的人的数量呈直线上升。校方赶紧确定了开学时间，决定八月十六日直接进行新生训练，不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这其中铃屋什造的功劳不因为铃屋什造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无聊就搞事。 不是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太弱势，对付不了学生，而是整个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的老师都是退休的搜查官，级别最高的在退休前是准特等级别，但是这一类人已经年老体弱，而次一等的是上等搜查官级别的退休人员，他们的确打得过铃屋什造，但是想要稳稳制服这个刺头，他们得动用库因克武器！ 为了对付一个学生而动用对付喰种的武器，这种事情即使是官方也干不出来。 何况铃屋什造背后是一名特等搜查官！ 这两个因素结合起来，导致他可以在岛屿上横行霸道，几日来没有一个身份高的人出面阻止他。 金木研不得不感谢对方一次。 既然有新生训练，那么就会有相应的考核，拿到第一名他就能出去一次了！ 八月十六日，金木研起了个大早，换上校服去了学校广播通知的操场。清晨的阳光没有那么酷热，在操场上陆续来了二十多个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就像是一群等着上班的精英白领一样。 这些人普遍在2126岁之间，金木研是里面最小的，躲在树荫下没有去和那些人交谈。 他一点都不喜欢交际，甚至还有闲心地想到假如是英在这里，肯定不到半个小时就认识了所有人，然后还能记住那些人的外表、名字、以前的职业信息等等。 金木研看着手机，手机上还有英的邮件。 永近英良肥松：多认识一点人啊！ 对于英的期望，金木研无能为力，随手翻到下一封邮件的内容。 忍足家的邮件有三四封，三井桑的一封，月山学长和利世小姐各一封邮件，就连古董咖啡厅那边都来了几封邮件。每个人的思维模式都不一样，对他的态度更是千奇百怪，金木研几乎是笑着看完的这些邮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其他人好奇的目光置之不理。 七点半一到，铃屋什造踩着迟到前一秒的时间赶来。 金木研收起手机，走入人群里。 新生训练官走到众人面前，他是一个中年男人，手上拿着一本名册，身上穿着类似于军装的制服，“我是掘部长隆，是你们接下来一个星期的训练官。” 目光冰冷地看了一眼铃屋什造，掘部长隆开始让他们根据入学的学号进行排队，这样方便他了解新生的综合成绩。 金木研站在左边第一位，铃屋什造站在第二位，两个人的个子在三十人中都不出众，但是综合成绩摆在那里，没有人能够质疑他们的实力。 掘部长隆审视了金木研好一会儿，想要看清楚这是不是第二个刺头。 金木研腼腆一笑。 掘部长隆稍微放下心，“很好，你既然是第一名，这一队就由你领头。” 确定下队长的身份后，掘部长隆开始进行官方的洗脑课程，对众人诉说加入学校代表的意义。这一段话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解答了大部分新生的疑惑，在他说完话后，几乎所有人都在大清早热血沸腾了起来。 唯二的例外就是金木研和铃屋什造。 金木研依旧是安静乖巧的态度，脸不红气不喘，站一个小时也没有变化一个动作。 铃屋什造则在低头看着地上的蚂蚁发呆。 热血？ 从未有过的东西。 掘部长隆看着他们两个人，再看向其他二十八名新生，深深地感觉到了违和感。 “你们还有疑问吗？” 得到一致“没有了”的回答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要无视铃屋什造，其实这一届新生还是不错的，人少，带起来简单一些。 “接下来训练开始，以一号为领跑者，你们跟着他的步伐绕操场跑一万米，以后这就是每天早上的热身运动了，掉队的人加跑一千米，没有跑完就不许回来。” 在他的一声令下，金木研从大脑放空的状态下回过神，慢吞吞的往操场上跑去。 金木研的速度不是很快，匀速跑步，方便了后面的人跟上。铃屋什造跟在他后面，一边打哈欠一边揉眼睛，一副早上没有睡醒的模样，他看了一眼前面的金木研，从口袋里掏出糖果塞入嘴里，补充糖分的同时，他的手从口袋里也拿出了一把小刀，准备等金木研的速度慢下来后给对方来一刀。 五分钟过去。 金木研依旧是标准的马拉松速度，不快不慢，让人看着就想睡觉。 掘部长隆夹紧眉头，“快一点！” 金木研只好再快一点。 十分钟过去。 后面跟着一群开始喘气的人，金木研仍然是匀速前进，给人一种他仍然是“乌龟”的感觉。 掘部长隆再次说道：“加快速度！不要磨磨蹭蹭！” 金木研听话地加快。 此时他的速度已经是刚开始跑步的两倍了。 二十分钟过去。 一万米结束，金木研站在终点的地方，一滴汗都没有，还是秀气的文弱外表。 掘部长隆：“” 他目光诡异地去看对方后面一群撑着膝盖在大喘气的人。 除了铃屋什造，其他人汗流浃背。 铃屋什造对金木研的耐力有所了解，完全不惊奇地说道：“你的耐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金木研谦虚道：“我就耐力这一项比较好。” 铃屋什造想到他打晕自己的速度，嘴角抽了抽，恐怕不止耐力一项吧。 接下来的各种体能训练，金木研不费吹灰之力的顺利完成，他所表现出来的力量、速度、耐力、协调、柔韧、灵敏等运动素质都超乎了常人的想象力，假如普通人是一，准搜查官是三，正式搜查官平均在六的话，那么他无疑已经达到了九这个距离满分不远的数值。 之所以扣一分，是因为金木研并没有尽全力，训练官安排多少训练量，他就做多少训练量。 原本和他相差不远的铃屋什造每天都会累趴下。 掘部长隆给他安排的训练量不低于金木研，但是他的短板就是体力！ 一个星期下来后，金木研的体能测试报告摆在了学校老师面前。 掘部长隆做出评价：“这样的学生留在这里都可惜了，感觉还是白日庭那边比较适合教导。” “白日庭不收外来的人。”另一位老师摇了摇头，“不过这样惊人的体能，确实只有白日庭的那些学生能够比拟，掘部老师，既然金木研已经在基础训练上合格了，明天可以单独安排老师指导他进行枪械训练。” 掘部长隆同意了，“可以，有马特等也叮嘱过我，每一项合格就可以进入下一项训练。” 他的话惊到了同一个办公室的其他老师。 “有马特等还关心学校的事情？” “不你们想太多了，他只是单独关心金木研这一位学生。” “” “你们不知道吗？那边都在说金木研是有马特等的徒弟，是对方看重的后继者。” “！！！” 这些曾经在待过的老师们都想到了本局最大的麻烦。 缺少接替有马贵将的人！ 这个消息传达到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的校长耳朵里后，校长直接下达吩咐：“对他单独安排训练表！不要拿寻常学生的情况对待他，你们最大的任务就是把他的潜力全部压榨出来！” 隔天，有马贵将与校长电话交流后，派人把自己写的一份训练表送到了学校。 这张珍贵的训练表一出现，围观者无数。 看完后，每个老师只有一个感慨：“不知道这位金木研同学能不能活下来。” 死神一出手就知道狠不狠了。 金木研对这些全然不知情，在拿到新生训练第一名后，他得到了有马贵将的同意。当天他就收拾好了东西，乘坐直升飞机离开了学校，去享受自己难得的两天假期。 至于什么一周一次的有马格斗术，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金木研把这些选择性遗忘掉。 实在不行他还有防护服和病条呢！ 第162章 面具师 古董咖啡厅里, 服务员们都无心去照顾其他客人，围在一张桌子前面。 金木研坐在里面宛如珍稀动物一般被围观，表情无奈, 偶尔回答一下他们每个人的问题。 “金木君, 在学校的感觉怎么样？” “还好。” “有没有很厉害的搜查官？” “没有。” “几天不见, 感觉金木君还是没有半点变化, 皮肤完全没被晒黑呢。” “想晒黑也不容易吧。” 金木研吐槽了一句，但是他的话让一旁的永近英良泪目了。 已经在月山家晒黑一层的永近英良把自己的胳膊放到他面前, 两人胳膊上的皮肤一对比, 如同一把刀戳在了永近英良的心口，“金木，你为什么还是这么白！” 金木研指了指其他人, 祸水东引：“你看他们不也这么白吗？” 永近英良趴到了桌子上。 确实，一个个在夏天都没有什么变化。 神代利世笑嘻嘻道：“黑一点没有关系，味道好, 也许还能多出一点焦焦的味道。” 金木研瞬间给了利世小姐一个冷眼。 神代利世耸肩，“开个玩笑而已，永近君都没意见。” 永近英良把头抬起, 无力地说道：“虽然知道神代小姐是‘好意’安慰我，但还是感觉很凄凉啊。” “真让你变成我们这样的人，你愿意吗？” “……” “利世小姐！” “好啦, 我不说了, 金木君和他们慢慢聊, 我去给客人端餐。” 神代利世开溜。 没了总是乱说话的暴食者后, 金木研对英问道：“最近训练得怎么样？” 永近英良兴奋地说道：“刚开始是月山学长监督我训练，后来基本是他家仆人盯着我，我感觉进步很大哦！以前跑一万米都会累得快死掉，现在可以轻松地完成了！” 金木研迟疑了一会儿，“月山学长怎么没来？” 他今天约了不止英一人，为的就是在古董咖啡厅里交流情报。 永近英良想到最近的情况：“月山学长好像有点不对头，我听掘学姐说——他父亲把他关在家里了。” 金木研：“！！！” 月山观母何其宠儿子，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 雾岛董香幸灾乐祸道：“这个麻烦制造者总算可以安分下来了。” 没了神代利世和月山习两人捣乱，二十区和平了不知道多少倍！ 芳村功善去后面关了电闸，空调停止运行，他对店内的普通客人歉意地说道：“抱歉，各位客人，咖啡厅停电了。” 这一招赶人效果一流。 不到片刻，用餐的客人都耐不住热地走了。 芳村功善关上店门，走回来说道：“金木君，月山君前段时间是在大量共喰吧？” 金木研不太想在英面前提起“共喰”这个危险话题，含糊道：“有一点吧。” 永近英良竖起耳朵。 喰是“食”的意思，共喰是指什么？ 神代利世把围裙丢掉，坐到金木研身边的空位上，笑吟吟地问起另一件事情：“七区的事情是金木君做的吗？” 金木研一脸平静地回答：“我最近没有去过七区。” “不是吗？”雾岛董香也加入话题，看着金木研表示怀疑，“七区的喰种餐厅被毁了，外面的人都说是——” 金木研打断她的话：“董香，今天不要聊这种事情！” 雾岛董香瞥向永近英良，“他迟早什么都会知道，你瞒着他也没有用。” 永近英良捂住耳朵，赶紧说道：“你们可以继续说，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金木研：“……” 他生硬的把话题转到旧多二福上面：“旧多二福死了吗？” 雾岛董香：“不知道。” 神代利世：“二福没联系过我，可能死了吧。” 两个女生都一脸随意地谈论死亡的事情，而其他店员也视若平常，笑着擦桌子。 永近英良感觉到一种平凡生活之外的残酷。 这就是喰种的世界啊。 金木研沉吟，做出决定：“利世小姐，等下陪我去一趟四区的面具店，我要见诗先生。” 神代利世提醒道：“我和诗的关系一般。” 金木研说道：“我没指望过你，你待在我身边别说话就好了。” 神代利世怒视他。 什么意思，把她当作花瓶吗？ 金木研眼神冷漠，你要是能当好花瓶，他就谢天谢地了！ 两人的目光厮杀了一会儿。 交流完毕，金木研准备去面具店，对英说道：“英，你留在这里，我稍后就回来。” 永近英良好奇道：“金木去面具店做什么？” 金木研笑道：“我就去见个人，问问旧多二福的情况。” 永近英良没有阻拦，开心地挥手：“店长允许我暑假在这里当临时的服务员，金木早去早回，我在这边兼职打工哦！” 金木研的脚步一踉跄。 英，你是怎么在他不在期间，成功混入古董咖啡厅的！ 四区的面具店外来了一男一女，两人年纪都不大，衣着光鲜，他们一路走来，与阴暗混乱的小巷子里的人完全不一样，身上有着能够肆意妄为活着的自信。 金木研戴着一个口罩，走路的时候微微低着头，让白色的刘海遮住眉宇。 凡是看见他的喰种都心中一凛。 然后，一种特殊的激动充斥在他们心头，对强者的崇拜，以及对危险人物的敬畏让他们躲在暗中一路目送金木研和神代利世走向面具店。 这是传说中能对战ccg死神，而且杀光了喰种餐厅的独眼喰种啊！ 神代利世挽着他的胳膊，“亲爱的，要抬头挺胸啊！” 金木研：“……不要生事。” 他黑灰色的瞳色不适合被喰种们看见。 进入面具店后，金木研看见了正在雕刻面具的诗先生，对方在工作台后愣了愣。 “你们来了。” 诗见到他们就苦恼了。 放下手上的雕刻刀，诗踩着拖鞋从工作台后走出去，关上店门。 面具店在地下室，白天没有什么客人会来，他知道金木研这么一来，接下来各区的情报都会传得沸沸扬扬——例如独眼喰种与暴食者一起来面具店，与四区管理者关系密切之类的。 诗转身回去，瞧见神代利世正在嚼他的零食，“喂——利世，那是我的零食。” 神代利世吃着东西说道：“不要那么小气。” 她往嘴里狂塞。 已经好多顿没有吃到新鲜的食物了！ 诗懒得和这个饿疯了的暴食者一般见识，来到金木研旁边，“金木君，要不要再做一个面具？” 金木研摘下口罩，露出真实的容貌，“诗先生，我来这里的目的，你应该清楚。” 诗热情地说道：“你看看这些柜子里的面具，有没有你喜欢的。” 金木研在听他扯东扯西了十分钟后，耐心告罄。 “诗先生，你有话直说。” “其实也没什么……” “……” 在金木研的杀气飚出来前，诗长痛不如短痛地说道：“我们决定暂时放过宗太。” 金木研的左眼变成赫眼，森然地看着诗。 “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金木君想让我们杀了宗太，一开始我们也是这么考虑的，毕竟被人类欺骗这种事情传出去，小丑组织都会被人笑掉大牙。” 诗叹了一声，这种当坏人的事情为什么要他来做啊。 “可是金木君，你和我都忽略了一件事情——宗太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 金木研和神代利世都震惊了。 神代利世尤为急促地说道：“怎么会不是？我认识他很多年了，他没有赫子和赫眼！” 诗的神色凝重了一些，“接下来说的话是秘密，请不要泄露出去。” 面具师把宗太是半人类，且白日庭和零番队的人都是半人类的事情说了出来。 金木研震惊得无以复加。 不止是旧多二福，有马先生也不是纯种人类？！ “有马贵将太强了，完全超过了人类的定义。”诗摇头感慨，“这个问题终于有了答案，原来他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人类与喰种结合生下的半人类。” 神代利世一脸懵逼。 被自己嫌弃是人类的青梅竹马，竟然还有着这种身世？ 诗伸手从神代利世的碗里抢出最后一块零食，在对方愤怒的目光下说道：“宗太用这些情报换取他三个月活着的机会，我们商议后同意了此事。” 金木研冷着脸：“即便如此，你不怕他反水向ccg卖了你们吗？” 诗说道：“他要是这么做，第一个死的就是他自己。” 小丑组织里多得是宗太的黑历史。 金木研忍了又忍，没有说出旧多二福的背景，“也就是说……现在宗太活着回了ccg？” 诗说道：“嗯……” 金木研感觉心肌梗塞。 “你们到底为什么会同意，半人类也不是喰种啊！” “他说他会变成喰种。” “……” “宗太的研究已经有了一些苗头，假如成功，可以为喰种带来大量的新鲜血液。” “呵，新鲜血液？” 金木研猛然抓住了诗先生的外套衣领，赫眼里迸发出激烈的情绪，“别骗我了，明明是炮灰吧！” 把人类改造成独眼喰种，再充当炮灰丢去战场！ “你们小丑组织的首领是谁？我要找他谈话！” “没有首领。” “啊？” “前任首领还在喰种收容所里待着呢。” “……” 金木研呆住，这种无首领无纪律的组织到底是怎么混到现在的！ 诗默默看着他的手，啊，外套要滑落下来了。 金木研松开手。 他已经快要被小丑组织气死了，旧多二福安全回归ccg，接下来肯定会找他麻烦！ 忽然，诗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搞事的念头。 “金木君，你要是怕他找你麻烦，不如加入小丑。” “加入小丑？” “没错，我们组织很闲散，人员少，又不用听谁的命令，情报共享，你要是加入了小丑，今后宗太要是和你过不去，我们的人都不会听他的意见，即使他变成了喰种也一样。” “我能杀了他吗？” “也不是不行……” “诗先生，说话不要这么慢吞吞的！” “你要是能成为我们的首领，自然可以驱逐宗太，下达杀死他的命令。” “你们……” “感觉毫无原则对吗？小丑就是这样的组织，我们不需要原则，谁足够强大，谁就可以成为首领，我没有兴趣去坐这个位置是因为我自认还没有那么强。” “你认为我可以？” “金木君不如试试，反正失败也没损失嘛。” 诗诱拐着金木研，心里却想到上次小丑组织是被有马贵将剿灭了一次，这次拐到有马贵将明面上的徒弟，死神再怎么心狠手辣也没有办法对他们下手了。 因为ccg内部出了一个“叛徒”了，哈。 第163章 恶喰 对于这种拉帮入伙的行为, 金木研是拒绝的。 理由很充分。 “诗先生，我已经是ccg的人了，怎么可能加入你们的组织——”首先, 有马先生会打断他的腿, 其次他实在信不过这些人, “我会用自己的方法解决掉宗太, 只要你们别插手就可以了。” 金木研想到人体实验，眼神里的厌恶显现出来, “这种实验不该再进行下去, 只要你们还有一点良知就应该知道，当人类可以被随意改造成喰种后，这个本来就混乱的世界会变得更加疯狂, 人类为了追求力量会不择手段，喰种为了折磨人类而肆意虐待改造者，人体实验的结果注定是悲剧。” 诗对他的说法无动于衷, “哦”了一声。 “那就遗憾了。” 面具师对人类的死活不甚在意。 “只要宗太那边不泄露小丑的事情，你和他的矛盾请自便。” “好。” 金木研深刻地明白他和诗不是一类人，诗先生的温柔只对不认识他本质的人展现。 “利世小姐, 我们走吧。” “嗯。” 作为人体实验的受害者之一，神代利世在走出面具店后，说了一句话：“你没有必要太担心啦。” 金木研怔愣, “利世小姐？” 神代利世说道：“诗肯定不知道实验的具体过程, 我不知道二福是从哪里学来的技术, 但是他的实验需要大量的赫包和内脏, 其他喰种没有我的能力，根本无法自动生长出赫包，他要么就此罢手，要么就去抓捕喰种，事情一旦闹大，不会有任何喰种组织愿意站在他这边的。” 即使实验的成功率提高到百分百也没有用。 以死一个喰种为代价制造出一个喰种，这结果想想就令人发笑。 “只要金木君足够强大，二福肯定拿你没有办法的。” “利世……小姐是在安慰我吗？” “是啊！有没有感觉到我很体贴呢，比那个丧心病狂的美食家好多了吧。” “多谢。” 虽然你们半斤八两，但还是感谢你安慰我。 金木研在口罩下低头一笑。 离开四区没多久，金木研接到了一个特殊的电话，电话的内容让他的心情再次沉重。 他看向臭着脸的神代利世：“利世小姐，陪我去一趟月山家吧。” 神代利世似笑非笑，“有好处吗？” 金木研说道：“让你放开肚子吃一顿肯定没有问题。” 月山家别的不多，粮食多。 在月山家那边的掘千绘结束通话，对身边的月山观母说道：“月山伯父，金木君说会尽快赶到。” 月山观母擦着眼镜上的灰尘，重新戴上。 “能来就好。” 今天早上用餐的时候，习君一如既往的挑食，然后就发起疯来。 为了压制住习君暴走的赫子，月山观母放弃了去公司，留在家里看着儿子。他是事后才知道习君大量共喰的事情的，若不是掘千绘告诉他喰种餐厅的客人全灭，客人们的赫包基本进了习君的肚子，他都难以想象自己口味刁钻得要命的儿子会去吃这些“垃圾食品”。 一般喰种的赫包很难吃，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他怎么会一次性吃这么多……”月山观母扶额。 “月山君肯定是不想在金木君面前丢脸，硬着头皮吃的。”掘千绘把玩着照相机，没有参与喰种餐厅的事情也能推测出大概，“伯父，喰种不是一向有共喰的习惯吗？您为什么看上去比我和叶君还担忧？” 掘千绘微微发暗的红瞳对上月山家主的目光。 月山观母歉意地说道：“这事关月山家的传统，很抱歉不能告诉你，掘小姐。” 掘千绘若有所思。 隔壁又传来了一阵打斗的声音，叶高喊道：“习大人！您清醒一点啊！” 掘千绘马上跑过去，从门缝里看里面的情况。 月山习的卧室一片乱糟糟的，叶正在用全力对付月山习的赫子，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哇，叶君的实力不错。” 居然能够压制住一段时间。 在她的后面，月山观母也走来说道：“叶君一直很努力，实力进步得比较快。” 掘千绘感到更深的不解，连叶君的实力都可以快速进步，月山君的实力怎么会一直停留在原地。 为了帮助吃力的叶，掘千绘冒险溜了进去，打开月山习的衣柜。 没有意外，她在抽屉深处找到了几件旧衣服。 金木君的。 “给！”掘千绘把旧衣服扔给了在警惕月山习袭击的叶，叶嫌恶道：“我要这些脏兮兮的衣服做什么？” 掘千绘认真地说道：“有奇效。” 不需要多说，月山习暴走的甲赫稍微安静下来，赫眼迷茫地看着那些衣服。 “味道——金木——的味道——” “……” 叶想哭。 她打了半天，还不如金木研的几件旧衣服的效果好！ 嗅觉灵敏万分的月山习从叶的手里拿走了衣服，捂住自己的脸，用上面的芬芳来克制住精神上的暴动，声音高昂起来，“对，就是这个味道！金木！金木——” 叶小心翼翼道：“习大人。” 掘千绘转身往门口看去，月山观母的表情一言难尽。 习君。 你的礼仪去哪里了。 掘千绘：“伯父，让仆人在外面守着吧，千万不能让金木君看见这一幕。” 月山观母：“好……” 月山观母为了儿子的未来着想，出门对经常照顾习君的女仆说道：“松前，麻烦你安排一下人，金木君一来就告诉我和掘小姐。” 短头发的女仆说道：“是，观母大人。” 半个小时后，金木研开着自己白色的轿车，带着神代利世去了二十一区的月山家。 神代利世非常高兴地说道：“我第一次兜风啊！” 金木研劝道：“利世小姐，别把头伸出窗外，这不安全。” 神代利世：“我是暴食者呢！” 金木研：“……” 要是路上碰到了什么锋锐物体，管你是什么暴食者，脑袋都要被削掉的啊！ 不再听利世小姐的辩解，金木研把窗户关上三分之二，只留给她一部分透气。神代利世丢了一对白眼给他，金木研目光直视前方，看也不看她一眼。神代利世只好观察起开车的金木研，这一看，顿时来了兴趣：“金木君，我不要月山家的饭菜了，你等下教我开车怎么样？” “这些都是小事，以后有空就教你。” “金木君，我更喜欢你了！” “利世小姐，麻烦你不要对着我咽口水，我或许还能更信你一点。” “咳——” 经历了几次堵车，金木研终于抵达了二十一区。 神代利世吐槽道：“还没有坐地铁快。” 金木研无奈，“本来就不是特别方便，仅能节省一点走路的时间，唯一的好处就是避免我们抛头露面。” 随着旧多二福的回归，他需要尽量减少自己的行踪。 二十一区，月山家。 金木研的车停在门口，一位穿着得体的年轻男人走上前，行礼说道：“研少爷，我是月山家的仆人悠马，观母大人正在二楼等您，我来替您把车开到停车的地方吧。” 金木研点了点头，下车后把脸上的口罩摘去，在月山家没有必要再隐藏了。 神代利世随后走出副驾驶室，“这就是美食家的老家？” 她自然而然地抱住了金木研的手臂，一副女朋友的架势，金木研想要抽出，发现对方用了力气就没再动了。悠马的表情一滞，回想起某些资料，他客气地说道：“请问你是神代利世小姐吗？” 神代利世笑道：“是啊。” 悠马懂了。 这次多出一个不速之客，他得尽快通知松前，让松前那边做好准备。 月山家本宅的二楼，月山观母亲自来迎接金木研。 “金木君，这次麻烦你了。” “没有关系，月山学长半赫者化的事情与我有关，我有责任来把他喊醒。” 金木研内心多说了一句：打醒。 月山观母不会不知道他的方法，可是仍然面色慈和，目光也分给了神代利世一些，“神代小姐，在金木君去喊醒习君之前，你可以陪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吗？” 神代利世想也不想地拒绝道：“我和金木君一起去。” 她指着自己这张脸，笑得意味深长，“看见我，美食家肯定会脑子清醒起来的。” 金木研：不，他绝对会脑子发热。 “利世小姐，你在这里坐一会儿吧。”金木研没想给月山家添麻烦，随后询问月山观母，“请问有零食吗？利世小姐没吃饱，给她一些食物就可以让她安分下来了。” 月山观母唤来仆人，马上就给神代利世准备了一桌美食款待她。 神代利世的立场立刻就歪了。 比起男朋友，还是食物看上去更美味啊！ 确保利世小姐和自己的共鸣距离在五十米内，金木研跟着一个女仆去了月山习的卧室。 女仆温柔地说道：“习少爷这段时间精神不稳定，怕影响到永近君的训练，给他带来不必要的危险，习少爷便一直没有出现，还望研少爷谅解。” 金木研问道：“这是他要你告诉我的吗？” 女仆平静地摇头，“不是，是我擅作主张，替习少爷告诉您的。” 金木研露出了一丝惊讶，女仆微笑道：“我看着习少爷长大，对习少爷的心思有一些了解——”她走在金木研前面，为对方推开卧室的门，“我是松前，有什么事情您可以唤我来，我很乐意为您引路。” 金木研没时间追究这个女仆的事情，入眼就看见摔了一地家具的卧室。 卧室里三个人在对峙。 掘千绘躲在角落里，时刻准备爬窗逃跑。 见到金木研来了，掘千绘惊喜道：“金木君，你终于来了！” 金木研朝她颔首示意，然后把衣袖撸起，接替了叶的位置，与月山习打了起来。 叶喘了口气，逃过了月山习疯狂的攻击。 “之前还没有这么严重啊——”她心有余悸。 “那是因为你把衣服拿走了。”掘千绘小声地说道，“月山君闻不到味道，整个人就暴走得更厉害了。” 在两人一个心痛，一个戏谑的目光下，发疯的月山习被金木研打晕了过去。金木研揉了揉胳膊，目光落在脸色苍白，安静昏迷中的月山习身上，对方的甲赫边缘部位锋锐至极，近战攻击范围又大，他屡次差点被划伤，好在月山学长的赫子对他有所避让，碰到他之前就会缩回去一点。 这次他用了不少力气，月山习的实力比上次在喰种餐厅发疯时还要强一些。 “掘学姐，月山家还没有拿到半赫者的赫包吗？” “没有。” 掘千绘实话实说。 叶收拾着地上的东西，说道：“半赫者的赫包并不好找，大部分半赫者都有势力，落单的很少。” 别说是花重金购买了，想要找半赫者下黑手都不容易。 掘千绘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内容，突然说道：“金木君，月山伯父让我告诉你，他想要找你单独谈谈。” 金木研对月山观母的私谈比较有心理阴影：“谈什么？” 这位老先生没有月山习那么好对付。 掘千绘狡猾地笑道：“金木君会感兴趣的，我猜应该和月山家的秘密有关。” 金木研思考了几秒钟就去找月山观母了。 他需要月山家的势力，而越了解这个家族，越能让他站稳脚，不用惧怕月山家背后的东西。 在二楼的阳台上，月山观母看向走来的白发少年，眼中闪过一道满意的光。 只有实力足够的人才能够与月山家强强结合。 “金木君，你知道我一直以来没有逼迫习君共喰的原因吗？” “他挑食——？” “这是原因之一，但不是最主要的。” 月山观母听到“挑食”就想叹气，习君的毛病只要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 “真正的原因是月山家长久以来近亲结婚，假如大量共喰，会摄入过多他人的rc细胞，破坏自身本就不稳定的基因，导致精神方面出现问题。” “……” “我原以为凭习君的速度，到这一步还需要一段时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抱歉。” “金木君，你无需为你的好意道歉，是我一直忘了告诉习君。” 月山观母不想把气氛弄得那么紧张，像是普通的长辈一般拍了拍金木研的肩膀。 金木研心里五味杂陈，这种好心办坏事的感觉很不好受。 “有其他办法吗？” “嗯，自然有，这点还需要金木君帮忙。” “请说。” “我想把自己的赫包给习君。” “！！！” 金木研听到月山家主的说法，大吃一惊，“您失去赫包没有关系吗？” 月山观母望向月山习所在的房间方向，目光里是身为父亲的拳拳疼爱之心，看得让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孤儿的金木研心中一颤，“习君是我的儿子，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疯下去，恶喰的后遗症是每一代月山家家人的共有问题，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而后，家主大人难得开个玩笑：“不能让他把礼仪全抛，那样太糟糕了。” 闻别人衣服的行为—— 月山观母真心不想再在儿子身上看见了，那一定是习君疯了之后才会这么做的！ 第164章 父亲的肉 金木研与月山观母回到二楼的小客厅, 利世小姐仍然在无忧无虑地吃着东西。 满满一桌子全部被她一个人扫空！ 月山观母没有瞧不起暴食者，反而微笑道：“食欲真好，习君要是能像神代小姐这样就好了。” 金木研不愿想象那样的可能性, 太可怕了。 要是月山习不挑食, 他上辈子肯定在月山习面前活不过半个小时。 “月山伯父, 您不再考虑一下吗？” “不了, 早点解决也好。” 面对金木研的再三询问，月山观母反而很乐观, 没有任何负面情绪。 “您若是那样——”金木研蹙起眉头, 目光若有若无地看向楼下的月山家仆人，透露出锋锐之意，“要不要让他们离开？等下很容易被闻到血腥味, 而且您一时半会也难以遮掩。” 失去赫包的喰种不亚于重伤，刚开始的几天肯定会虚弱。 月山观母笑着摇头：“我相信他们。” 金木研有点难以想象，在他的认知之中除了少数同伴能托付生死, 其他人都不值得信任。 何况是——区区仆人。 “您确定？一旦您陷入虚弱状态，万一有仆人以下犯上怎么办。” “不会的。” “……” “我家的仆人都是心甘情愿加入月山家的，他们享受着月山家的庇佑, 也认同我这个人。” 月山观母的眼神之中全然是自信与信任。 他坚信人与人的羁绊不是这么容易破碎的东西，也坚信自己的识人之明，整个月山家之所以几十年都如同铁板一块, 就是因为大家齐心协力地保护这个家族。 “金木君, 喰种的世界没有那么黑暗。”月山观母如此告诉他, 郑重至极。 金木研有一瞬间感到彷徨。 他发现自己看到的东西仅仅是冰山一角, 在世界面前，他仍然像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对陌生的世界一无所知，却还以为自己了解了整个世界一般沾沾自喜。 不仅是他，神代利世也惊诧地看向这位不再年轻的月山家主。 金木研感到无言的惭愧。 “您既然……这么自信，还找我做什么……” “因为习君不会接受。” “那个孩子倘若闻到了我的味道，肯定会反抗，我必须让他吃下去。” “……” 对，美食家的味觉比嗅觉还要灵敏。 金木研有点茫然地坐在沙发上，发现对方往别处走去，下意识地想要跟上。月山观母制止了他，“不用过来，我去洗个澡，减少一些气味，习君喜欢干净的食物。” 金木研给他跪了。 神代利世停下用餐，纠结地听完对话，“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啊？” 金木研喃道：“他想把赫包给月山习。” 神代利世吃惊地说道：“我记得别的喰种无法恢复赫包吧。” 金木研：“嗯。” 之后又是一段时间的静默。 神代利世的目光在金木研身上打了个转，欲言又止。 金木研说道：“利世小姐有话可以直说。” 她道：“你别想把我喂给美食家，我不是半赫者，吃了我的赫包没有任何作用。” 金木研捂脸，“我没有这样的想法，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神代利世讪笑着戳着碗里的肉。 月山观母沐浴的时间很快，换了一身简易的装扮走出来，身上的水汽还没有散去。金木研站起身，“利世小姐，你在这里等我，要是有人往那个房间走去，拜托你帮忙阻拦了。” 神代利世可有可无道：“好啊，我就坐在这里吃东西。” 月山观母好笑地听着少年对暴食者的安排，收下了这份关心之情。 金木君是个好孩子。 他们去了月山习的卧室，卧室已经被收拾得差不多了，地毯换了新的，窗帘全部拉上，制造出了一个安静的休息环境。可是本该休息的月山习在陷入短暂的昏迷后又苏醒过来，神智浑浑噩噩的，在床上胡乱地说着话。 掘千绘站在窗前，想要找角度拍摄自己最优秀的“模特”，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个模样的月山君太憔悴了。 她看向月山观母：“月山伯父，您有办法了吗？” 月山观母笑着让她与叶出去，只留下金木研一人，弄得掘千绘和叶都一头雾水。 掘千绘想了想，跑去找旁边的神代利世：“神代小姐，你知道他们要怎么解决月山君的问题吗？” 神代利世对这个人类女性没兴趣，又瘦又小，肉太少了。 叶只好自己出马。 神代利世看在对方是个美少年的份上说道：“金木君说月山习的父亲会给他赫包。” 叶大惊失色，“家主大人给赫包？！” 掘千绘思考道：“这的确是一个可行的办法，没想到月山伯父也是半赫者。” 叶的脸上多出悔恨、自责种种神色。 要是自己再强一些，进化成了半赫者，肯定不用牺牲家主的赫包啊！ 神代利世为他们的反应感到一丝好奇，“你们就没有人想趁着月山家的人虚弱，击杀他们吗？” 叶的目光一冷，“不会的。” 掘千绘身为人类也说道：“假如有，那些人在进入这里之前就会被清理出去。” 她微微一笑，“留在这里的都是伯父信任的人。” 神代利世不屑：“包括我？” 掘千绘说道：“包括你，因为你是金木君带来的人，伯父相信金木君。” 神代利世忽然没有多少食欲了，像这样的父子亲情，其实她也有。她的养父待她极好，不过神代叉荣至今还在ccg的喰种收容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看见他。 她靠在沙发上，在裙子下翘着腿，“金木君让我在这里拦截所有想要进入房间的人，你们也别过去了，不然我可不会客气。” 掘千绘眼前一亮，马上拿出照相机给她拍了一张。 神代利世：“……” 掘千绘夸赞道：“神代小姐，你刚刚的姿势比模特还好看！” 神代利世被她捧得心花怒放，变换姿势，摆出了许多女性杂志上经常看到的造型，“是吗？要不要再来几张，洗出来后记得寄给我。” 掘千绘：“没问题！” 叶麻木地听着照相机“咔嚓”“咔嚓”的声音，眼前的暴食者已经和小老鼠达成了良好的初步认识。 在卧室里，金木研扶起了月山习的上半身。 当然，月山习没有那么安分，他只能用手扣住对方，不让那张嘴往他身上咬去。 月山观母脱去了外套和衬衫。 就如同最新鲜的血肉才最有用一样，他打算让习君直接吞噬赫包。 “金木——金木——” 月山习的注意力完全被金木研的气味引走，满心疯狂又陶醉，把脸凑在金木研的身上。若是平时，金木研就随他这么发疯，大不了之后揍一顿，但是当着人家父亲的目光，他感觉无比的尴尬。 “月山学长！” “让我吃一口，就一口，金木——我好想你——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你——” “闭嘴。” 金木研捂住他的嘴，眼神冷得想要杀了他。 掌心一湿。 金木研的手抖了抖，唰的一下脸黑了，月山习这个变态竟然拿舌头舔他的掌心！ 月山观母看了他们一会儿，握拳咳嗽一声：“金木君。” 金木研把高涨的杀气憋了回去。 月山观母靠近自己的儿子，金木研帮他捂住了月山习的眼睛，防止月山习看见啃食的对象是父亲。紧接着月山观母把背部的位置暴露在月山习面前，年过五十的他有着不亚于运动健将的好身材，背部挺拔有力，肌肉并未松弛，反而显现出一种喰种特有的力量感。 月山观母与月山习一样是甲赫，甲赫的赫包位于背后的肩胛骨下缘附近。 金木研有些紧张地盯着月山习。 月山习无知无觉，纤长浓密的睫毛扫在他的手掌上，嘴里还在说着想要吃金木研的话。 月山观母苦笑道：“抱歉了，金木君。” 金木研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已经习惯了。” 果然，上次告白的话都是假的，月山习还是一如既往地想要啃他的肉。 月山观母侧头看着躺在金木研胸前的习君，眼神温柔下来，“习君，等下就没有事情了。” 吃了他的赫包吧。 习君。 月山家的人永远最在乎家人。 金木研在他的暗示下把月山习的头往前推去，让已经神志不清的美食家触碰到血肉。 月山习本能地张开嘴，干净洁白的牙齿看上去和普通人一样，犬牙微尖，小巧可爱，但是这么一口咬下去，别说是喰种的皮肤，就算是钢筋也可以咬断。 他就这么直白地咬住了他父亲的背部。 血肉的味道涌入嘴里。 这样的味道是多么熟悉——就像是嗷嗷待哺的幼崽吃到的第一口食物，满口都是滚烫的血水，亲近而迷恋。饥饿到抽搐的胃部开始收缩，放松，得到了这口珍贵的血肉的滋润。 这个味道不对，不对！是他父亲的！ 突然，月山习像是被闪电劈中，癫狂的赫眸出现短暂的清醒。 “父亲——！！！” 第165章 半赫者 父亲在做什么…… 在……给他……给谁……给他……给他喂食…… 为了……让他进化成…… 半赫者！！！ 月山习混乱的思维抓住了重点, 当即疯狂地想要后退。 金木研差点没有抓住月山习，对方的脑袋脱离了他的禁锢，月山习整个人似乎比之前还崩溃, 强烈地抗拒进食, 赫眼里流出眼泪, “啊啊啊啊啊——” 月山习浑身的rc细胞暴走, 甲赫想要从他的背后钻出。 金木研狠狠地按住月山习的肩膀，用蛮力的方式禁止月山习释放出甲赫。 “月山习！你给我冷静一些！” “我不要吃！父亲……您走开！您走开啊啊啊啊啊！” 月山习的反抗直接影响到了共喰, 月山观母只被他咬了一口, 肉都没有撕扯下来，皮肤下的赫包也没有吃到。月山观母看见这样的月山习，心如刀割, 想要安抚对方却无从下手。 “习君，习君，不要拒绝——你需要进食。” “走开！” 月山习在激烈的挣扎下险些要从床上滚下去。 金木研抱住他, 双臂死死用力。 他从来没有想过月山习会如此失态，对方流露的悲恸让他更是手足无措。 只是进食赫包而已。 即使吞噬父亲的赫包——喰种也未必伤心，最多愤怒吧？ 在发生这件事情之前, 金木研对于美食家向来不吝啬于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用这种方法来提醒自己注意戒备，不要成为对方玩弄的猎物。但是当真实的情况摆在眼前, 他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可笑和肤浅, 对月山习的了解一直停留于表面。 喰种是不同于人类的物种没错, 然而他们有着自己的价值观和人格, 没有谁能够坦然地吞噬至亲的血肉。 喰种也是有七情六欲的。 月山习的眼泪滚落在金木研的手上，湿答答的，金木研的手指瑟缩，感觉比岩浆的温度还要灼人。 月山习在哭。 没有仪态，完完全全的崩溃哀嚎。 金木研抬头看向月山观母，对方也慌了神，脸上没有疼痛，只有无尽的愧疚。 “对不起，习君。” 月山观母被浓浓的痛苦包围，窒息无比。 他伤害到了自己的儿子。 可是为了儿子，他必须让对方吃下去，唯有这样才能彻底清醒过来！ 在月山观母想要狠下心，把自己背后的赫包挖下来给习君的时候，金木研没有让他这么做下去。 “算了吧——” 少年黑灰色的瞳孔里满是复杂，血色弥漫的赫眼里却一片枯寂。 在看见这样另类的“父子相残”的一幕后，金木研想到了自己的家庭，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母亲在他上小学的时候离去，他所深爱着的血脉亲人没有一个人为他留下。 月山习何其幸运。 有着这样的父亲，有着这样的家庭，而且最幸运的是他也爱着自己的父亲。 这是一份多么温暖的感情。 金木研缓缓地说道：“月山伯父，月山习是不会接受您的血肉的，即使吃入嘴里也会吐出来。” “习君需要我的赫包。” 月山观母何尝不知道，但是理智让他选择继续下去。 金木研把月山习强硬地按住，不让他逃走，随后嘴角轻抿出一个清冷的笑意。 “那就——吃我的吧。” “金木君！” 月山观母被他的说辞惊到。 金木研要是和月山习在一起了，说这种话不稀奇，但是两人还未有实质性的进展，要一个和月山习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爱情的人付出赫包，这种事情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的赫包可以再生，而且赫包数量不止一个，不会损失多少战力。” 金木研没有开玩笑，仔细的与月山观母说下去：“月山伯父，您是月山家的家主，不论如何你都不适合给月山学长吞噬赫包，月山学长醒来后肯定也会受到刺激，更别说他现在就如此强烈地拒绝您的赫包了。” 月山观母脸色奇异，站在床前问道：“你……又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 金木研低头看着月山习想了片刻。 上辈子，月山习好像也在他面前哭得这么惨过，那时——眼泪流了一地。 对了—— 是为了什么呢。 记忆浮现了出来，金木研记起了死亡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月山先生希望他不要去救芳村店长，因为前方的ccg势力太强大了，月山学长说即使出动月山家全部的力量也无法改变这一场危机。而事实也是这样，在古董咖啡厅的那一战里，有马贵将守在地底的通道里，凡是逃窜入地底的喰种都会撞上在那里等候的ccg死神。 金木研不知道月山先生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情看他去赴死的，但是他终于可以承认一次。 美食家对他确实付出了真感情。 可以为他哭的月山习和现在拒绝进食的月山习，就是美食家最真实而脆弱的一面。金木研没有办法坐视同伴受难，自然也没有办法让月山习背负一生的罪恶感。 这个赫包，让他提供又如何。 他第一次在喰种状态下露出人性化的温柔，赫眼也弯起，眸中荡漾起血色的红晕。 “就当我欠他的吧。” 这个世界上最难还干净的就是人情债。 “月山伯父，您需要止血，麻烦您暂时出去一趟吧，我没办法在您面前做这种事情。”金木研客气地请月山观母出去，月山观母拿着自己的衣服精神恍惚地走出卧室。 当他走出来后，掘千绘和叶围了上去。 “月山伯父，月山君怎么样了？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他的惨叫声？” “……” “家主大人，您该穿衣服了。” “没事，叶君，掘小姐。” 月山观母这才发现自己还没穿上衣服，赶紧披上了衬衫。 这个时候掘千绘绕到了月山观母后面，看见了他的后背，“习君没有吞噬您的赫包吗？” 月山观母摇头，“没有，习君中途清醒了一次。” 掘千绘：“那他怎么办？”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满是震惊地盯着那扇关上的房门。 月山观母承认了她的猜测：“习君无法接受我的赫包，金木君说用他的赫包。” 叶呆住，“这怎么可能……” 掘千绘捂住嘴。 月山伯父是半赫者，金木君也是半赫者！ 坐在那里本来没有在意的神代利世跳起来，“你们说什么？金木君拿自己的赫包给月山习？！” 卧槽，她饿疯了的时候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好吗！ “我要进去！” 神代利世想要冲进卧室。 月山观母当机立断：“叶君，拦住她，不许她跨入卧室一步！” 习君，父亲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第166章 吞噬赫包 卧室里残留着属于月山家主的淡淡血腥味。 金木研没有立刻给月山习喂食赫包, 而是禁锢住妄图逃跑的月山习，等待空气中的血腥味被房间里的通风系统驱除。没有了来自亲人的味道后，他怀里的紫发青年才渐渐安静下来, 像是拉紧的一根弦从崩断的边缘回归正常, 身体除了轻微的颤抖外再无暴走的趋势。 这个状态下, 月山习的双眸失去焦距, 含含糊糊的不知道在说什么话。 金木研确定了几次他的情况后，松开双臂, 将精神失常的月山习放平在这张床上。 说实话, 这床大得过分。 他都不想去吐槽有钱人的生活了。 金木研为了压制住月山习的动作，之前是歪歪斜斜地坐在对方后面，肌肉绷紧得厉害, 赫子也随时准备发动。此时好不容易能坐直，骨头和肌肉立刻多出舒适的感觉。 他刚坐好，衣服一角就被抓住了。 金木研侧头看去, 月山习拽着他的衣服不让他离开，脑袋不一会儿就蹭了过来。 平日里整齐斜分的刘海变得凌乱，青年苍白的脸上多出一丝红润的血色, 像是闻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在靠近他。金木研推了他几次都无效，美食家一如既往地钟爱独眼喰种的气味，每次的呼吸伴随着身体的起伏, 原本高挑的身体蜷缩在床上, 宛如失去防备的孩童。 他没有愚蠢地放下戒备, 疯了的月山习比不疯还要没理智。要是他不盯着这个人, 稍稍一回头，他身边看似无害的紫发青年就一定会张开獠牙，撕碎他。 忽然，金木研的眉头皱起，想到了一件共喰的麻烦事。 “我的鳞赫和甲赫的位置不一样啊——” 比起长在肩胛骨下缘附近的甲赫，他的鳞赫长在后腰两侧，赫包隐藏在腰背部的腰大肌之下。 喂起来不方便。 要不——把赫包挖出来？ 八月份是最热的月份之一，金木研只穿了一件白色t恤和七分裤，在迟疑了几秒后，他把衣角从月山学长的手里扯出来，然后拉起腰部的衣服往上脱去。 少年的身体初露棱角，少了身为宅男时的平坦柔软，多出肌肉圆润内敛的弧度。一直被永近英良羡慕的腹部也出现了六块腹肌的轮廓，充满强大的爆发力和男性的力量感。 此时的金木研与大学入学前判如两人！ 在一系列天意弄人的命运下，当年瘦弱而热爱文学的少年早已蜕变成了战斗的高手。他的皮肤在触及空气带来的冷气时，微微紧缩，肌理线条变得更加清晰。 金木研的肤色与常人不同，苍白得接近于病态，一部分原因是他的身体素质是由喰种化强行提升上去的，缺乏人类循序渐进的过程，另一部分原因是他的rc细胞遍布全身，极其活跃，使得他身上的发丝、眉毛、睫毛、汗毛全部变得霜白，给人一种他从骨子里冰冷无情的感觉。 这一世，连雾岛董香都误会了他的个性，不敢过分靠近他。 金木研把衣服放到一旁，怕被血弄脏，下一秒，他的腰侧就多出了湿润的感觉。 他的动作稍停，满头黑线，“月山学长……” 月山习听不到他的声音，专心致志地品尝一直在诱惑他的美味，迟迟舍不得下嘴去咬。 他的意识模糊，可是对美食的审美从未跑偏。嘴里的皮肤光洁细腻，在牙齿的挤压下还能感觉到柔韧的肌肉，让他神魂颠倒的美妙气味不停地钻入他的鼻子里，瞬间忘掉了之前不愉快的进食。 好美味！ 只要他张口咬下去，马上就能尝到人间极品的味道！ 之前的……不能吃。 这个……应该可以……吃……？ 他的瞳孔慢慢汇聚出一种热烈的光彩，全无人性，只有喰种对猎物最残忍的进食本能。 “啊啊啊啊啊——！” 一刹那，在月山习咬下去的时候，脸部剧烈扭曲。 金木研把他的下巴掰开，及时从对方的嘴里解救了自己腰侧的肉。 即便如此，还是有几个小小的牙印留了下来。 “我没打算让你啃这里。”金木研顺手又给月山习装回了下巴，仿佛跟装玩具一样简单。实际上在他背熟了人体的所有骨头后，他就对拆骨头得心应手了，其中还有雾岛绚都贡献给他的经验。 月山习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下。 看见对方好像很惨，他顿了顿，“月山学长，你的形象已经彻底毁了。” 他放弃挖取赫包，使月山习的头靠近自己的后腰。 月山习的大脑一片空白，目光范围内多出少年远不够宽厚的背部，对方的肌肉匀称，皮肤苍白，中间的脊柱微微下陷，靠近裤腰的部位有浅浅的腰窝，弧度自然，无形之中流露出冷淡的性感。 力量与美的结合，才是强者的魅力。 这不是女性能带给他的感觉，是男的……人类？喰种？ 这是谁…… 月山习的思维混乱，神经末梢传达出一种强烈的刺激感，他无声地呐喊道：仅仅是后背怎么够，他想要全部吃掉啊！这样的美味不吞入腹中会后悔一辈子！ 在他有所行动前，眼前消瘦狭窄的腰部绷紧。 一股危险感扑面而来。 月山习僵住。 仿佛嘴巴再多咬一个地方，他就会死在自己的“食物”手上。 金木研用平和的语气说道：“自己挑一个赫包吃掉，多吃一个我就打碎你的牙齿。” 他有六个赫包，另外还有两个不成熟的赫包。 通常他可以使用四条普通的鳞赫，半赫者状态下新增两条蜈蚣赫子，当他遇到生命危险，rc细胞失控暴走后会再增加两条蜈蚣赫子，加起来就有八条赫子。上辈子他在战斗中释放出赫子后，特等搜查官篠原幸纪还惊讶地感叹过一句：“这个家伙，究竟有多少赫包啊。” 简单来说，他还真的不怕损失一个赫包，反正能够把他逼到用全力的人没几个。 “别发呆了。”金木研轻轻按了按月山习的头，入手是紫发柔软如丝绸的极佳触感，“要吃就吃，我不是你的父亲，吞噬我的赫包总不会给你带来负罪感，况且，你本来就一直想吃我。” 没必要压制，美食家。 金木研的行为中透露出允许共喰的柔意。 月山习的理智被对方的这句话击碎，狂热到扭曲的爱意与长期压制的食欲一起爆发。 他朝着得到允许的部位靠近，唇瓣贴在金木研的后腰上，慢慢摩挲，寻找着自己下口的地方。 很快，他就找到了赫包的分布位置。 一个，两个，三个……好多…… 月山习的舌尖滑过皮肤，在几个赫包上游走，味蕾在告诉他哪个最美味。 找到了。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的味道。 月山习无意识地露出笑容，狠狠地咬了下去。 金木研很低地抽了一口气。 他没有被人咬过赫包，根本不知道后腰的这块地方如此敏感，疼痛感与麻痒感同时出现。再加上月山习并没有一口咬下肉，而是细细品尝，绵绵长长的疼痛感不停出现，刺激着在赫包周围的内脏。 他差一点就要对月山学长释放出鳞赫！ 金木研极力分散注意力，不去注意后腰上的舔咬。他屈起右腿，坐在床上看向卧室一角摆放的留声机，好像月山学长特别喜欢这类古典音乐，在宿舍的房间里也放了一个留声机，可惜月山学长和英的关系不好，不然他们两个在音乐上应该会有一些共同语言。 不论他怎么催眠自己，全部感官依然集中在了后腰，提醒着他正在被月山学长进食的事实。 男人的牙齿研磨着血肉，撕开了皮肤，柔软的舌头在里面滑动。 这绝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他感觉后腰像是钻入了一条贪婪的小蛇，蛇牙注入了麻痹神经的毒素，想要哄骗他其实不疼。然而事实上，月山习除了在咬他的赫包外，还在吮吸鲜血，把撕开后鲜红的腰肌舔咬到发白。 金木研闭上眼，额头泛起冷汗。 月山学长挑选的是他左侧靠上一点的赫包，那里是蜈蚣赫子的赫包。 不得不说他挑对了。 蜈蚣赫子比从利世小姐那里继承到的赫子还要强！ 在月山习细嚼慢咽地啃食完了这块腰肌后，血流得更多了，有的血从他的嘴角滑落出来，舌头怎么挽留也挽留不住，有的血则从伤口的位置往下流去，湿润了腰窝，把裤腰上的皮带和布料染红了一片。 金木研听到了月山习的吞咽声，那样急切，仿佛害怕损失更多的血。 他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月山习为什么不能吃快一点！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异样香甜的气味充斥在刚刚清新起来的空气中，血的芬芳透过窗户和门缝传出去许多。卧室里的血腥味进一步浓郁，哪怕是守在外面身为人类的掘千绘都闻到了。 “我有一种预感。”她摸了摸鼻子，“月山君会被打死。” 月山观母苦笑道：“金木君应该能谅解。” 掘千绘说道：“不论月山君的话说得多么好听，他还是忍耐不住想吃金木君的欲望。” 月山观母平静地看向在打斗的那一边，“这是喰种的本能。” 谁也无法抗拒。 掘千绘明白他说的意思，但是眼中没有任何恐惧，“我希望月山君未来有一天能够克制住，这样月山君就能得到完整的金木君了，而不是总在占点小便宜后就被打回原形。” 月山观母轻咳道：“掘小姐，习君那边劳烦你帮忙看着点了。” 他真心怕金木君一时失手打死习君。 在卧室里共喰的两人已经不是最开始强弱分明的姿势了，月山习的手臂抱住了金木研赤裸精瘦的腰，把他扣在自己的身前，脸埋在他的后腰处，呼吸炙热而急促，喷洒在苍白冰冷的皮肤上。 月山习宛如一个匍匐在情人背后的男人，搂着对方，嘴里时不时发出舔咬的水声。 在暧昧的姿势背后是越来越浓的血腥味。 残忍如魔鬼。 美食家的食欲就是最偏执的爱意！ 在黑色的床单上已经晕染开一片血迹，持续了五分钟的血肉共喰之后，月山习终于吃到了在肾脏附近的赫包，舌尖一勾，就卷住被rc细胞固定在那里的终极美味。 一点一点往外拉扯出去。 月山习的耐心全部用在了这上面，深深迷恋。 体内的赫包被拉扯出一点后，金木研身体一颤，手掌握成拳头。 这种感觉太怪异了，仿佛他的身体有无数根丝与赫包连接，随便的拉扯就会让他的神经颤动，紧接着一根根断开，尖锐的刺痛感混合着失去赫包的空虚同时出现！ “哈——哧——”月山习已经忘记了血水，舌头在赫包上流连忘返，像是即将含住稀世珍宝。 在几次亲密的接触后，月山习猛然用牙齿咬住赫包！把它夺了出来！ 珍馐！ 美食家的赫眼鲜红，狂喜与迷乱让他看上去彻底疯了。 好好吃好好吃……金木……金木！ 金木研的喉咙里低喘了一声，内脏酸痛，腰部想要挣脱对方的手，“月山学长，够了！” 月山习在把完整的赫包吞噬后，再次向另一块赫包的方向舔了过去。 这下子踩到了金木研的底线。 他冷笑一声，鳞赫从鲜血淋漓的后腰里长出，迅速把月山习捆了起来，可是月山习的行为还是没有停下，环抱着他腰部的手想要往他的腹部插去，从另一个方向获取里面的赫包。 金木研不敢放松地抓住了他不安分的手。 “月山学长！” “金木……让我吃了你……求你了……好好吃……” “你确定要吃了我？” 他的赫眼里迸发出杀意，转头看向被鳞赫绑住的月山习，对方的唇上，下巴上都滴着血。 撞上金木研愤怒的目光，月山习的瞳孔停滞了刹那，戾气软化了下来。 “金木……” “看来你还有点意识啊？” “刚才是……金木的……赫包？” “废话。” 金木研强行维持住冷冽的假象，嘴唇泛青，失血过多，后腰部位被掏了个空，直达内脏。 要是再让月山习吃下去，他的内脏肯定会被现在完全不挑食的月山习一并吃了！ 月山习的眼神从迷茫倏然变得惊慌失措。 “金木，你的背后怎么了？难道——我吃了你的赫包？！” “嗯。” 金木研摸索向后腰，满手都是血。 脊椎和脊椎附近的关键神经没有伤到，不然他连背部都直不起来。 “抱歉，我刚才意识一片混乱，我、我不想伤害到你，金木。”月山习在鳞赫的力道松弛下来后，突然发力，摆脱了以往坚固的鳞赫。他小心翼翼地抱住了金木研的身体，不顾对方的冷脸努力按住对方后腰的伤口，“伤口太深了，需要止血，你现在身体怎么样，要不然吃点我的血肉恢复一下？” 金木研心道：这和恶性循环有什么区别。 见月山习脑子清醒了，他心底一松，“我出去吃点东西就可以了，你放开我。”月山习接连受到惊吓，看着金木研受伤极重的样子，反射性地想要抱他下床，“我带你出去，你别乱动。” 金木研忍无可忍，最后没有用赫子，而是用拳头把月山习砸到了床的另一边去。 “让你抱我出去，你是要我的内脏都从后面掉出来吗！” “嗷！掉出来我也能吃掉啊！” 月山习哀鸣一声。 金木研被他气笑了，按住伤口，不再计较共喰的事情，直接拳打脚踢起这个混蛋美食家。 几分钟后，他抛开一坨烂泥般的月山习，解气了。 “你父亲很担心你，早点完成半赫者化，月山学长。” “呜呜。” “别装了……我没用很大的力气。” “金木不恨我吗？” “我恨你干什么，这是我自愿的。” 金木研在月山习满脸感动下，又慢悠悠地说了一句，“不过还是想揍你。” 月山习悲伤。 你已经揍了啊，金木！ “对不起。” “哦。” “对不起……” “你好烦，学长。” “……” 月山习遭到暴击。 他在地上勉强抬头看去，发现金木研也在看他，赫眼冷淡依旧，黑灰色的右眼温温纯纯，没有任何厌恶。 突然，他被治愈了。 金木。 好温柔…… 当金木研勉强修复好后腰时，月山习已经完成了半赫者化。他看了看对方锋利的甲赫，淡定地用纸巾擦干净身上血水，把衣服穿好，走出卧室，迎接他的全是担忧和同情的目光。 掘千绘直勾勾地看着他裤子上的血，满眼亮晶晶的八卦之色。 “金木君，辛苦你了。” “……” 金木研一时间无语。 担心他？不好意思，即使他重伤也可以收拾掉月山习。 门关上，挡住了某人被殴打过的身影。 嗯，还是别吓到人了。 第167章 血缘关系 金木研靠在沙发上不想动, 用手挡住了糟糕的脸色，等着月山家的人给他准备进食所需的食物。 他现在手脚发酸，虚弱的感觉如影随形。 后腰部位修复好了也在疼, 几个赫包仿佛在抗议主人之前的行为。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利世小姐被剖去赫包就跟蔫了一样了, 赫包很小, 但是它不是单纯的血肉, 每个喰种体内的赫包都储藏着大量的rc细胞，是喰种力量的源泉。普通的喰种没了赫包就跟残疾了一样, 他们将要失去赖以生存的武器, 未来等着他们的结局不是丧命在ccg搜查官手中就是饿死。 神代利世在他旁边不满地说道：“金木君！你怎么可以把赫包给美食家！” 金木研不想说话，把一个沙发上的枕头丢过去，“利世小姐, 让我安静一会儿。” 神代利世抱住枕头，用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他的后腰。 金木研惊得差点跳起来，目露凶光。 “利世小姐！” “哈哈哈——有没有感觉和肾虚了一样！丢了赫包的金木君！” “……” 金木研的手痒了, 想要揍人。 神代利世看出他有要施展暴力的苗头，咻的一下躲到另一个沙发上去，得意洋洋道：“你别想打我, 没有我，你就等着在月山家养伤下去吧！” 金木研考虑到她的重要性，忍下这口气。 “你刚才到底吃了多少东西, 导致月山家竟然暂时准备不出一桌饭菜？” “哼, 谁让月山家的人竟然敢拦我！” “这是别人家……” “我知道啊, 但是有金木君在嘛, 他们敢动我试试看。” “我不是你的挡箭牌。” “不不，你是我的男朋友。” 神代利世笑眯眯地挥着食指，纠正对方的错误，要知道怼美食家最好的方法就是绝不分手！ 金木研无所谓，利世小姐不怕被月山家的人套麻袋打，他为什么要管。 “你自己看着办吧。” “金木君最棒了，下次让我也吃一口赫包好不好？” “可以。” 他的话让神代利世没反应过来，什么？可以？！ 面对神代利世的不敢置信，金木研露出苍白的笑容说道：“你吃一个，我吃十个，好不好。” 神代利世顿时乖巧。 金木研闭目养神，耳朵微动，听到了走廊外的脚步声。 月山习隔了好一会儿才出现，身上的衣服换成了另一套简单大方的白色男装，上面任何花里胡俏的图案都没有，与夜晚在七区兴风作浪的“美食家”的形象截然不同。 “金木，让你久等了。” “我没等你。” 一句话直接化作刀插入月山习的心口，精准无误。 心碎。 月山习保持着优雅得体的浅笑，坐到了金木研身边，询问仆人原因。仆人愧疚得想要自己割肉去供应厨房了，“最新鲜的食物被神代小姐吃完了，第二批食物还没有运过来。” 月山家招待金木研自然用最好的食物，而且得是喰种的血肉。 然并卵。 神代利世把供给金木研的食物全吃了。 金木研突然睁开眼，赫眼盯着那个仆人，“不要滥杀无辜，用死去的喰种尸体也可以。” 仆人迟疑。 月山习劝道：“死人不好吃，也不营养。” 金木研想也不想地说道：“上次喰种餐厅杀死的那批客人，尸体应该回收了吧。” 月山习无奈地告知仆人把冷冻的喰种尸体拖出来宰割。 金木研准备伸手再抓一个枕头靠住，月山习拉住了他的手，“金木，你可以靠我身上。” 金木研抓起枕头丢中月山习的脸。 神代利世嗤笑。 美食家，别想得太美好了，你现在的待遇和我差不多。 月山习当然不会被砸痛，枕头的力度太轻柔了，让他还有空把枕头塞回金木研手上。他没有在意金木研的态度，仔细观察对方靠在沙发上的姿势，金木特意避开了后腰，让后腰悬空，这代表那里应该在疼。 他的手伸向金木研的腰部，还未触及，对方立刻警惕起来，“月山学长！” 月山习尽量诚恳地说道：“我会按摩。” 金木研：“……” 神代利世掩唇，幸灾乐祸的对月山习说道：“金木君要是会同意，我跟你姓！” 金木研的眼皮抬了抬，看了她一眼。 随后，神代利世瞠目结舌。 金木研允许了月山习的按摩，月山习欣喜若狂的把手放在心上人的后腰上，认真地按摩，顺便感受对方腰部的劲道。且不提月山习的内心飘起多少朵小红花，神代利世被他的举动气得脸都绿了。 “美食家，你无耻！” “安心，我不需要你跟我姓，利世。” 月山习只是笑了笑，收敛了恶意，不在金木研面前针对神代利世。 神代利世见金木研完全沉浸在休息之中，心头火大，她马上走到对方身旁空着的一边坐下。二话不说，她露出邪恶的笑容，突然抱住金木研的手臂，恢复挺翘的胸脯压在上面。 金木研吓得瞬间睁开眼。 月山习：“——！！！” 这个母猪！ 金木研的脸上发烫，眼中闪过了一丝无措，但是其他人看不出来，只能见到他面无表情脸，冷静地说道：“利世小姐，你是想要再次失去胸部吗？” 神代利世愤怒道：“有你这样的男人吗？” 金木研答道：“很遗憾，我还没成年，算不上男人。” 他顺利摆脱神代利世的挑逗。 神代利世败退。 然而在月山习嘴角弯起的下一秒，金木研的冷睨就来了，“你可以停下了，我感觉好了很多。” 月山习立刻委屈了。 自己才摸了几秒钟的腰啊！ 在三人之外的角落里，掘千绘望着金木研一人对付两个不要脸的喰种的方法，暗中鼓掌。 不愧是金木君，左拥右抱还不会翻船！ 一扭头，她就看见了在二楼待不下去，选择下楼的叶，心中一乐。 抬起照相机，掘千绘给沙发上的三人照了一张照片。 “咔嚓”一声。 照片定格在三人年轻的这一刻，每个人都风采独特，表情有趣，却彰显出了喰种们强大的个性。 感觉到闪光灯，金木研头疼地说道：“掘学姐，你又在乱拍照了。” 掘千绘开心地说道：“我这是留念啊，以后你们看到这张照片就能回忆起过去啦。” 比如你们争风吃醋的样子。 她补充道：“以后你们结婚照找我，全部免费！” 金木研听到结婚就直接联想到了神代利世的“未婚夫”——旧多二福，对方可是口口声声要和利世小姐结婚。他对神代利世说道：“你能把你的未婚夫约出来吗？” 神代利世在旧多二福的事情上很绝望，“都说了他不是我的未婚夫！” 金木研示意她打电话。 神代利世只好掏出手机，磨磨蹭蹭地按下上次二福找她的那个号码。 过了几秒。 电话竟然真的接通了！ 旧多二福喜极而泣的声音出现：“利世，你愿意联系我了！” 神代利世：“呵呵。” 金木研：“……” 然而这样皮笑肉不笑的态度，也没有让旧多二福生气，而是陶醉地说道：“利世的笑声还是这么好听。” 月山习看向门口，做了一个手势，禁止仆人靠近这边。 神代利世忍耐着对二福的恼恨，努力回忆小时候可爱的二福，“二福，今天有空吗？” 旧多二福：“有啊！有啊！” 神代利世直截了当地说道：“和我出来约会。” 旧多二福欢快道：“没问题！” 金木研嘴角抽搐。 “很好，今晚在上次你砸我的地方见面，不来你就不是男人！” 神代利世报出一个见面地点，然后爽快地挂断电话，不给旧多二福说话的机会。 对于这二人的对话，客厅里出现短暂的静默。 非要说的话—— 什么锅配什么盖。 神代利世恢复自信，抚摸自己的紫发，“二福肯定会来，他答应我的事情向来会实现。” 金木研提醒她：“你忘了你上次快死了的事情吗？” 神代利世的手一停，思考后说道：“一码归一码，二福那个家伙虽然不靠谱，但是说了会来就一定会来，只是我也不能肯定他会不会一个人来。” “你这么信他？” 金木研为神代利世对旧多二福的信任诧异。 神代利世摇头，“不是信任，二福那个家伙高傲又自卑，不可能同意了却不来。” 发现金木研还是不能理解，神代利世干脆用手指向月山习，“你看这个变态。”月山习额头青筋露出，“二福跟他在某种意义上差不多，要是月山习对你承诺了会来见你，他敢放你鸽子吗？” 金木研轻笑着看向月山习，“那我知道了，我记得月山学长和旧多二福是朋友。” 月山习又躺枪了。 神代利世一脸嫌弃地说道：“怪不得。” 月山习替自己伸冤道：“我之前又不知道宗太是人类，和他成为朋友是意外！” 金木研冷漠脸，“哦。” 月山习悲伤，金木不信他！ 月山家的餐车在他们聊完天后推了上来，仆人摆好餐具和饭菜，金木研不再说话，开始进食这些味道糟糕透顶的喰种血肉，期间神代利世偷吃了一块，遭到了月山习的冷眼。 神代利世吃了一口就丢开，“好难吃。” 喰种基本没人好吃。 她看向金木研，刚想说“不如我们去吃人肉”，结果金木研没什么反应地吃光了。 金木君的味觉……果然是个谜。 金木研用完餐，中午去了月山家的客房休息，神代利世被安排在他隔壁的客房里。月山习倒是想让金木去自己的房间休息，奈何他的房间里还充斥着一股血香，除非把整张床换掉，那股味道短时间内散不去。 月山观母把无所事事的儿子喊去了书房里谈话。 “习君，你的精神状态怎么样了？” “从未有过的好。” 在满是书籍的书架前，已经成为半赫者的月山习笑着和自己的父亲说话，完全不记得之前的崩溃。 月山观母对他的精神状态评估道：“这应该是暂时的。” 月山习：“不会吧？” 月山观母坐到椅子上，也让儿子坐下来和自己说话，父子之间很亲近。 “月山家一直有近亲结婚的传统，外界的rc细胞容易破坏我们自身不稳定的基因，一般而言，我们月山家的人不适合大量共喰，进化成半赫者的过程中有极大可能会疯掉。” “可是我安全度过了。” “不，你对半赫者了解的太少了，凡是半赫者都会有精神上的缺陷。” “金木没有。” “习君，你确定吗？” “……我……不太确定。” 月山习揉了揉太阳穴，眼前浮现出第一次见到金木研的场景，对方在吞噬利世的血肉，等到诗到来后，白发少年宛如受惊的野兽般逃离现场，那样的神态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常”。 “父亲，没有办法治愈精神上的问题吗？” “有，成为赫者。” 月山观母没有卖关子，告诉自己刚成为半赫者的儿子：“你最好也往这条路上努力，要解决月山家基因上的问题，你必须成为赫者才可以弥补自身的缺陷。” 月山习对自己没什么信心，“赫者？条件应该很苛刻吧。” 月山观母笑道：“首先要掌握半赫者全部的力量，其次是慢慢累积，或者吞噬一个赫者的赫包与血肉。” 月山习马上有信心了，“听上去和成为半赫者的方法差不多。” 月山观母点头，“目前最有可能成功的是金木君，他的血脉特殊，据我所知，独眼之枭就是赫者，既然独眼之枭能够成功，同样是独眼喰种的金木君没道理不能。” 月山习不喜欢听到第二个独眼喰种的消息，“金木是最特殊的，自然能成功。” 月山观母：“你清楚方法就可以了。” 月山习看向父亲，“您是想要让金木成为赫者，然后再让我吃他的赫包进化？” 月山观母并不奇怪他能猜到自己的意图。 这是最快的捷径。 但有的话他只能提醒，不能说，月山观母温和地注视他，“你如今也长大了，该怎么做你自己选择。” 快一点变强吧，成为赫者就能摆脱这样的困境了。 月山习出乎预料地拒绝了最快的那条路，眼中闪过心痛和悔意，“父亲，您给我安排需要进食的食物，我自己来吧，我想要看金木变强，而不是害他变弱。” 月山观母愣了愣，“习君？” 月山习沉浸在吃了金木研赫包的幸福和悲伤之中。 没了赫包，金木的实力肯定下降了。 都是他的错！ 他要是不贪吃就好了！ 月山观母看出他在想什么，敲了敲桌子，唤醒他：“你不知道吗？金木君的赫包可以恢复。” 月山习懵住。 等等，赫包还可以恢复？金木怎么和利世那个女人一样！ “父亲，请您帮我检查一下，利世和金木两个人是不是血亲！” “啊？” “我怀疑他们有血缘关系！” 第168章 精神分裂 在快要下班的时候, 有马贵将还在带着零番队的人日常驱逐喰种。 ccg的人将此戏称为“打地鼠”。 二十四区的喰种们大部分生活在地下，地下世界弯弯绕绕如迷宫，出口和入口一样多, 这导致喰种们只要躲进地下世界就难以被抓到。生活在这里的喰种们只要侥幸逃脱过一次, 一定会用全部的脑容量记住零番队的人的味道, 远远闻到就马上开溜, 如同地鼠一般钻入地底逃命。 可以说一到二十四区，最安全的就是二十四区的地下世界了, 但捕猎时最心惊胆战的也是这里的喰种。 久而久之, 二十四区的喰种多出一个传统，在白天（ccg搜查官上班期间）能不捕猎就不捕猎，熬到有马贵将下班后再出门找食物, 据说厉害的喰种已经分析出了ccg死神的上班时间表。 有马贵将对此不置可否。 他向来对眼皮底下敢露爪子的喰种不客气，但是对于没有碍眼的喰种，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ccg没下任务, 他乐得清闲。 这一天快要结束的时候，零番队的队员小声地说道：“有马队长，今天一个喰种都没有见到。” 有马贵将淡淡地说道：“这说明治安好了。” 零番队的人齐齐嘴角一抽。 不, 绝对没有变好，二十四区的喰种袭击率集中在晚上，您晚上要是加班一次绝对可以大丰收。 “收队。”有马贵将在浪费了几个小时后, 不愿意再跟喰种玩捉迷藏了。 在准备回去的前一秒, 有马贵将开了静音的手机出现震动, 他在队员好奇的目光下拿出手机, 接通了电话。过了片刻，听力尚且属于人类范围内的零番队队员们听不见通话内容，只从有马贵将的回答之中听出一点，ss级独眼蜈蚣将会在二十区出现，然后他们惊讶地发现，在工作状态下，有马队长居然笑了！ 那种笑容可以让每个队员都想摸脖颈，感觉背后阵阵发凉。 有马队长…… 您实在不适合露出这种可怕的表情啊。 “好，我知道了。”有马贵将给谈话画上尾音，“你们派人，我没意见，记得告诉我驱逐结果。” 他把银色的手机放入风衣口袋里，提着手提箱准备带队回去。 零番队的队友好奇得要命，其中一个人忍不住问道：“队长，我们不去二十区支援吗？” 有马贵将停下脚步，“你想去？我可以批准你单独去。” 队员疯狂地摇头：“不不，我只是听您说了独眼蜈蚣的事情，以为您会想去驱逐他！” 有马贵将推了推鼻梁上下滑的眼镜，在工作时候，他喜欢戴上眼镜，遮掩眼部的一些小问题。 “我到了下班的时间，独眼蜈蚣那边有专门的人去对付。” 这次出动的是v组织的人。 旧多二福牵头，v组织自然会卖和修家的私生子一个面子，况且独眼喰种是v组织最想抓到的人。 看出队员们满腹疑惑，有马贵将漫不经心地说道：“以后有的是机会对付他。” 没错。 明天假期结束，金木研该回学校了。 他要对付独眼蜈蚣哪里需要那么麻烦，假如金木研被v组织的人抓了，他保证会给对方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有马贵将说出这番话不久后，在月山家修养了一个下午的金木研已经走出了客房。他换上了月山习提供的作战服，不过他的脸皮没那么厚，在作战服外面又穿上一件外套和短裤，白发略显凌乱，脸色也没有之前那么糟糕。 月山习大力夸赞：“金木，你最适合黑色的衣服了。” 他内心暗道：不穿外套就更好了。 想到金木劲韧漂亮的后腰，月山习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恋和隐忍，齿间似乎还残留着那种迷人的触感。腰部的肌肉脂肪刚刚好，在疼痛下紧绷收缩，血水丰富，划入口腔和喉咙，每一口都是至高无上的味蕾享受。 金木是最美味的。 可是这份美味的代价是让对方疼痛。 月山习懊恼不已，失控的渴望带来不了任何感情上的好处，他毁了自己的承诺。 金木研对这些搭配不懂，抓了抓头发，随意道：“可以走了。” 月山习回过神，“还差一样东西。” 金木研不解。 在对方的一个响指下，仆人马上递来了一个特质面具，造型赫然是月山习经常戴的那一款。 半月形的白色面具。 金木研面瘫脸，“你要我戴这种面具？” 月山习认真到让人难以怀疑他的居心，“金木需要面具，口罩挡不住眼睛。” “……” “金木君，别听他的！” 神代利世从隔壁的客房里走来，毫不客气地说道：“这个面具只会衬托出变态的气质。” 金木研认同这句话：“确实。” 月山习辩解道：“……面具还好啊，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金木研选择了戴回口罩，神代利世更直接，她压根不戴面具，长裙加上高跟鞋，十分显眼的暴食者风格。 月山习失落了几秒，把这个半月形面具戴上，“下次给你专门订做一个面具吧。” 金木研说道：“你不用来，我和利世小姐去就可以了。” 月山习：“欸？” 金木研在口罩下的声音低沉，“半赫者的力量虽然强，但是容易精神暴走，你需要足够的时间来适应自己身上的变化——”他的赫眼注视着月山习，眼底仿佛盛开着无数血色的花，“每个喰种的赫包都留有原主人的精神意志，如果不想被自己的食物吞噬，你就要在精神上战胜他们。” 这一点是他当年在死亡的时候才感觉到的。 不是他吞噬了喰种，而是喰种吞噬了他，把他变成了一个面目全非的人。 “不要走上我的老路。” 金木研留下这句话后，带着利世小姐走了。 月山习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被神代利世临走前的笑容深深地刺痛了眼睛。仆人们轻手轻脚地绕过大少爷，直到掘千绘来到他身后，提醒道：“人都走了，你要看多久。” 月山习的声音变得飘忽不定，“不想被抛下啊。” 掘千绘答道：“那就变强，月山君。” 月山习回过头，目光凶狠地看着她，“那是当然的事情，我绝不容许利世抢走金木。” 掘千绘承受着他的杀气洗礼，歪头看他。 话说……你对我发杀气有用吗？ 月山习的愤怒仅仅泄露了一刹那，而后他把刚才的不愉快忘掉，笑着对掘千绘说道：“掘，二十区的事情麻烦你了。” 掘千绘点头，“我对那个旧多二福很感兴趣。” 她戴着照相机走了。 月山习在门口按住额头，低喃道：“不要走老路？金木也被赫包影响过吗？” 不过，假如赫包上有原主人的精神意志，他吞噬过金木的赫包，岂不是能见到金木的精神意志了？！ 突然开心！ 仆人们莫名其妙地看见大少爷转怒为喜，浑身洋溢着轻快的气息上楼去了。 但是想入非非的美食家显然忘记了一件事情—— 他打不过金木研。 作为金木研最强的赫包之一，蜈蚣赫包承载的是最血腥的一段过去。 月山习推开卧室门，在沾染着金木研的血的床边坐下，温柔地抚摸着床上的斑斑血迹。忽然，他的肩头多出一只苍白的手，按住了他的右肩，月山习的瞳孔一缩，完全没有感觉到后面有人！ 有鬼啊啊啊—— 这种宛如鬼片的开端让身为喰种的月山习深吸了一口气，遍体寒凉，因为他没有闻到任何外人的气味。他缓缓地低头看去，右肩上的手指纤长，指甲漆黑，莫名的让他感到有几分熟悉。 金木？ 不对！金木刚才走了，而且手指甲也不是黑色的啊！ 月山习的身体动弹不得，紫瞳极力往后看去，汗水从额头上流下，滴落在他的眼睫毛上。 那个人来得悄无声息，从月山习的身后向前探头，脸上的半赫者面具宛如老鹰的鸟喙，向下弯曲，挡住了他大半的面容。在月山习难掩懵逼的目光下，与金木研在半赫者状态下一模一样的白发少年发出嘶哑的笑声。 这句话直接在月山习的脑海里响起，而非是在耳边，清晰至极。 月山习的眼前陡然变成了一片昏暗的世界。 大片大片的彼岸花在黑暗中摇曳，血色的花海遍布视野，花海之下，白骨累累，皆是过去死亡的人。 在花海的中央站着一个身穿黑色作战服的白发少年。 他看着月山习。 半赫者的面具下，一直冷淡抿着的嘴唇咧开了森然的弧度，疯狂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是杀人如麻者才有的气场。 月山习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在外面的样子。他用无法形容的纠结目光看着白发少年，结合之前金木研的提醒，他第一时间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你……是金木赫包上残留的意志？” “没错。” 白发少年腰后的蜈蚣赫子攀爬出来，围绕在他身边，像是真正的蜈蚣在窸窣而动。 他像是手指不舒服一般折断手指，清脆的一声出现。 “我也是过去的金木研。” 有着独眼喰种外表的白发少年用让人陌生的态度，冷酷地看着他，“谁允许你吃我的赫包。” 月山习傻了眼。 这究竟是他精神分裂了，还是金木的精神分裂到了他的脑海里。 第169章 V组织 到了约定地点, 神代利世马上就见到了旧多二福。 旧多二福脸上带着夸张的笑容说道：“利世，我们又见面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 打着领带, 黑色的头发落在颈侧, 从外表上看经过了一番精心打扮。这个在人类社会里可以称得上精英的一等搜查官, 在夜晚时的姿态却不亚于危险的美食家。 神代利世眯了眯眼，赫眼代替靓丽的紫眸, 以喰种的目光盯着这个一点都不可口的青梅竹马。 “二福, 你看上去安然无恙啊。” 金木君太手软了，居然没有让二福直接挂掉。 “利世在为我活着高兴吗？”旧多二福在原地用舞步转了个圈，喜悦得像是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其实我还是很疼的啦，不过为了利世，我愿意亲自来一趟, 利世有没有为我感动？” 他转够了之后，用那双漂亮的眸子深情地望着神代利世，“我最爱利世了。” 神代利世的背后一阵阵寒气直冒。 不想再看旧多二福惺惺作态, 她对隐藏在角落里的金木研说道：“这个人就交给你了，我现在看见他就想作呕。” 金木研的身影露出一角。 旧多二福的表情难看，“利世, 我们的约会何必叫一个外人来。” “谁来跟你约会了, 我是有男朋友的人！”神代利世哼笑, 眼中的冷意结冰, “二福，我对你这些年遭受了什么心理摧残没兴趣，但是你敢算计我……就要做好被我吃掉的准备。” 旧多二福一副很苦恼的样子，“原来利世想吃掉我啊，你不是说我的味道很糟糕吗？” 神代利世狰狞道：“没错，我会把你一丝不剩地吃完。” 旧多二福笑得无比开心。 他拍了拍手掌，“太好了，利世的食欲还是这么好，我回去会记得给你准备食物。” 掌声落下，在这条发生过施工事故的小巷子里，几个人突然包围了前后。穿着制服的v组织成员手上提着库因克武器，冷漠地注视着神代利世，为首的人说道：“产子者，你该回来了。” 神代利世装作没听到，往金木研的方向又走去几步，“居然还找帮手，二福，你越活越回去了。” 旧多二福温柔的眼神随着她的动作渐渐冷下去。 “利世……” “闭嘴，什么利世利世的，我的名字是神代利世！” 紫发少女陡然转身，鳞赫在黑暗中张开，弹射而去，攻击旧多二福！ 旧多二福退后一步，五个v组织的成员里分散出一人帮助旧多二福，其余四人对上神代利世和金木研! 金木研没有任何意外地迎上去，顶住两个人。 独眼在黑暗里散发着幽光。 两个鳞赫的拥有者共同使用赫子的场景十分惊人，八条赫子一起攻击，从四面八方袭击多个人！看见独眼喰种的赫子与神代利世的赫子如此相似，v组织的人脸上都出现了惊骇的表情，联想到了人体实验上面。 “这个独眼喰种莫非是实验制造的？” “不可能有一样的赫子！” “是哪个地下组织研究出了喰种化的实验，必须向上头禀报。” “赫子太多了，用甲赫挡住！” 砰的一声，a级评价的库因克武器被一条鳞赫贯穿了防御护壁！ 被打飞出去的v组织成员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有马贵将的ixa，s级的甲赫ixa都曾经被损坏过，何况是他的a级武器！ 神代利世兴奋地大笑，这种在黑暗里杀戮的感觉太棒了！血液仿佛都在燃烧！她一直以来不和任何喰种结伴猎食就是因为觉得对方会拖后腿，像这样的联手战斗，让她想到了上次在喰种拍卖会里的场景，那次是有马贵将太强大，战无不胜，而这次v组织的成员里却没有强大到那种地步的人，她可以放开手去战斗！ 两人的赫子张牙舞爪地轰出去，每一击都凶悍残暴，唯一能够暂时抵御他们的鳞赫的只有库因克武器，一把把等级为a级或者s级的库因克武器与鳞赫发生碰撞，火花四溅，犹如与金属物擦过！ 距离小巷子的不远处，掘千绘爬到了水管之上，固定好身体，用望远镜看着那边的战况。 这是了解旧多二福背后势力的好方法。 她觉得金木君会来也是如此，ccg是个庞然大物，驱逐喰种只需要派出大量的普通搜查官，如果想要了解白日庭或者ccg隐藏的势力，就必须用其他方法把人引出来。 未知令人敬畏，已知的事物却不会如此。 半个小时的缠斗下去，神代利世的鳞赫维持不了那么久了，金木研不再逗留，拉着她就往高楼窜去，鳞赫化作绳索，卷住预先就看准了的阳台，把两人的身体一起往上拉去。 v组织的人想要追击，可是半人类的体魄没有强到可以徒手翻墙上高楼的地步。 “追，旁边的路不多！” “是！” 四个人全部跟上带队的人！ 最后一个留在旧多二福身边的v组织成员皱紧眉头，旧多二福靠在墙壁上，意兴阑珊道：“不必保护我，你跟他们去追击独眼喰种，这是局长交代的事情。” 当这些人全部离开后，旧多二福突然笑了，“一个个都是废物，ccg果然越来越不行了。” 在最强盛的时期，v组织一直如阴影般笼罩着他，而这个阴影即将消失。 有马贵将会死。 到时候v组织群龙无首…… 旧多二福往外走去，这边已经吸引来了一些路人，而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与叽叽喳喳的普通人擦肩而过。在一个瞬间，旧多二福忽然侧过头，看向身边路过的红发小女孩，“代我向mm问好。” 掘千绘的脚步一顿，“嗯。” 然后，她举起照相机，“我能给你拍一张照片吗？宗太。” 旧多二福的脸上浮现出怪异的笑意，“不可以哟，小老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算卖了我的情报。” 掘千绘撇嘴，美食家对她的称呼怎么被这个人知道了。 想到这里，她不再低估对方的情报能力，把照相机放回胸前，“美食家让我告诉你，他不会干涉你抓利世的举动，因为他也很讨厌利世，你要是愿意放下对独眼喰种的敌意，他很乐意与你联手。” 旧多二福一字一顿道：“我没办法放过他，他是利世的男朋友。” 他的恨意和酸意泛滥成灾。 掘千绘说道：“他们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关系。” 旧多二福惊异连连，“你没骗我？” 她答道：“据我所知，这两人一次都没接过吻，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旧多二福心花怒放，mm送来的情报太及时了！ “还有更多的情报吗？” “等价交换。” “你想要知道什么？” “你的实验到了哪一步？成功率多少。” “这是两个问题，好吧，看在你泄露利世的事情的份上，我告诉你——实验进展到最后关头了，成功率很低，你满意了吗？我要知道独眼喰种的真实身份。” “这个情报不等价，独眼喰种的事情不能告诉你。”掘千绘的口风很紧，抛出另一件对方感兴趣的事情，“独眼喰种的赫子与暴食者一样，两人之间很可能有血缘关系。” “……血缘关系？” 这怎么可能！利世是和修家的人！ 旧多二福思考着这件事情的真实性，脸上没有多少变化，他拉了拉领结，感觉夏天穿西装有点热，“我会去查一下，你替我向他说一句抱歉，我还是认可他这个朋友的，希望未来有一天，我们能再在喰种餐厅里见面。” 说完，他就像是与朋友告别般挥手走了。 掘千绘望着他的背影，摩挲着手上的照相机，“是个美男子呢。” 可惜是个敌人。 她快步离开这边，踏入人流之中。 另一边，金木研和神代利世成功逃脱，躲到了古董咖啡厅里。神代利世摸着后腰断裂的鳞赫，就像是摸自己断了的尾巴一般心痛，“我要吃多少食物才能补回鳞赫啊！” 金木研在她对面问道：“刚才的那些人，你认识吗？” 他看得出来那些人身上没有白鸽徽章，不是明面上ccg的搜查官。 神代利世：“v组织的人。” 此话一出，服务员们一头雾水，听都没听说过，唯独芳村功善端咖啡的手一颤。 芳村功善放下咖啡，沉重地问道：“你们碰到v组织的人了？” 神代利世戏谑地说道：“欸？店长竟然知道。” 芳村功善叹息：“被他们盯上不是一件好事，v组织的水太深了，即便是我也不能保证全身而退。” 金木研安慰了店长几句：“这次出来的人不强，这说明他们也没太多人，来不及组织人员对付我和利世小姐。” 随后，他扭头问神代利世：“‘产子者’是什么意思？” 神代利世脸色微变。 在众人集中的目光下，她破罐子破摔地说道：“生孩子的！你满意了吗！” 二福找她生孩子，v组织想抓她回去生孩子，这个世道简直不让她这个可怜的少女活了！ 和修家就是一堆人渣的集中地！ “……利世小姐，为什么总有人找你生孩子。” “我生的孩子好！” “噗。” “哈哈哈哈哈——” “利世，你这么说太奇怪了。” “不行了，我想笑，居然找暴食者生孩子——” 古董咖啡厅里笑声一片，没有人认为神代利世天生就该生孩子，喰种的世界观里绝没有传宗接代这件事情。神代利世最开始苦着脸，后来也跟着笑了起来，“我长得好看嘛，男人都喜欢找我。” 对，这个才是原因！其他理由都一边去！ 晚上，v组织的人对有马贵将禀报了结果：库因克武器损毁两件，独眼喰种与暴食者逃走。 有马贵将一手支着脸颊，在电话里亲切地说道：“需要加训吗？” 瞬间，v组织的人安静如鸡。 第170章 精神幻影 永近英良晚上回家, 没有等到金木研，但是他在手机里和对方聊了好一会儿。 了解到今天发生了哪些事情，他给金木研分析起问题的根源：“既然神代小姐来自v组织, 她知道的事情肯定不少, 你找她好好问问, 这样比你以身犯险要轻松一些。” 金木研烦恼地说道：“利世小姐不肯说。” 一个“产子者”的情报都惹得神代利世差点恼羞成怒。 永近英良在床上翻了个身, “你可以从‘神代利世’这个名字查起，名字肯定不是无缘无故得来的。” “名字吗……”金木研记起上辈子和系璃的谈话, “我听别人说, 不存在‘神代利世’这个名字的喰种，很可能是假名字。” 永近英良哇了一声，“金木, 你连你女朋友的真名都不知道？” 金木研说道：“都说了不是男女朋友啊，英。” 永近英良打趣他：“你真没对她心动过？神代小姐很漂亮，应该符合你的审美观。” 金木研一句话给出结果：“养不起。” 永近英良死鱼眼。 神代小姐就这么被踢出局, 未免太冤了吧！ 聊了一会儿，金木研不想打扰他睡觉：“晚安，我明天早上就要回ccg的学校了。” 永近英良笑道：“加油, 下次继续拿第一名！” 金木研在这方面倒是很自信，“没问题，我很快就能出来了。” 他才不想一直被关在那座岛上呢。 一晚上过去, 永近英良神清气爽地起了个早, 看见金木研离去的邮件, 他耸了耸肩, 换上衣服去洗漱。等下还要去月山家接受新一轮地狱式训练呢，决不能让那个学长又给金木打小报告，说他训练不努力。 当他来到月山家，他难得看见了出来的月山习，“月山学长？你最近没事了吗？” 月山习露出一个恍恍惚惚的笑容，“没有事情啊——我很好，好到不行。” 永近英良：“……” 怎么跟嗑药了一样奇怪。 接下来的训练，月山习也来了，站在旁边围观他。 永近英良在他的目光下跑步，身上还戴了负重，加大了对体能的要求。 在跑步时路过了月山学长身边几次，永近英良的耳朵动了动，不知道是不是他听错了，怎么月山学长对着旁边没有人的地方喃道：“金木。”别说他感到奇怪，在旁边为月山习搬来椅子，搭起遮阳伞的松前女仆也一脸担心。 从小看着月山习长大的她问道：“习少爷，怎么了？” 月山习马上把视线收回，没有对空气说话。 “没什么。” “那您……怎么会喊研少爷的名字，他不是回去了吗？” “你听错了。” 月山习否认了她的话，眼神却不停地看向旁边，仿佛那里有一个人一样。 事实上，在他的眼前那里确实有一个人，而且是背后拖拽着蜈蚣赫子的危险人物。 白发少年站在阳光下，脚底没有影子，在猫抓老鼠般虐打了月山习一个晚上后，他的神情从癫狂变得平和了一些，尤其是在看见永近英良后，他身上恐怖到让喰种都畏惧的杀意散去七八成，沉默地站在月山习身边。 他忍耐不了寂静，用眼神询问对方。 存在于他的精神幻想之中的金木研没有看向他，而是往前走了几步，向跑来的永近英良伸出手。 永近英良与他的手错过，乐天派地跑着步。 一刹那。 就像是阴阳相隔。 月山习莫名这么想到，而身边的白发少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情绪极度不稳定，在赫子面具下不停地说道：“假的，假的——什么都是假的——这个世界一直在欺骗我——” “金木！” 月山习焦急地呼喊对方，对方的注意力被拉过来后，反而疯得更可怕，蜈蚣赫子发出攻击。 月山习连忙跳开。 他被打到过，皮肤没有任何问题，但是疼痛感绝对有增无减！ 看着在自导自演一场逃亡的月山习，松前女仆木着脸，内心的惊骇翻腾不休。在永近英良跑过来询问情况后，她悲伤地说道：“习少爷是治好了精神失常……但好像精神分裂了。” 永近英良：“……喰种真脆弱。” 松前女仆眼眶微红，“习少爷病得太严重了，我必须去通知观母大人。” 她跑去了祖宅打电话。 永近英良跟在月山习后面走了一段路，听到他在不停喊金木的名字，感触颇深。疯成这样还记得金木，在这点上比神代小姐似乎好很多，神代小姐貌似很喜欢坑金木。 “姑且承认你真心喜欢金木了，月山学长。” 在他的前面，月山习似乎被打得快跪下了，在草坪上摔倒，又踉跄地爬起来逃跑。 永近英良摸不清头脑：“难道在月山学长的印象里，金木如此暴力？” 这样的幻想太过分了吧，金木很温柔的。 被揣测精神分裂的月山习简直想哭，随身有一个金木的精神意志很好，但是对方几乎没有多少清醒的意识，除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我介绍了一下，之后完全是吊打他，蜈蚣赫子抽得他快要痛死了。 逃着逃着，他又看不清楚外界了，只感觉在一片三途川畔的彼岸花海里逃跑。 这样虚幻与现实交错的感觉让他焦躁不安。 “金木！你真的想要杀了我吗？” 追杀他的人没有说话，回应他的是两道冲向他后脑勺的蜈蚣赫子！ 月山习打了个滚，逃过致命一击，肩胛骨下方的甲赫生长出来，保护自己的同时，也对金木研发起反击。 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他们关系陌生的时候—— 不对！当初的关系再陌生，金木也没有像这样下过死手！ 月山习借着半赫者的能力与金木研对抗，他缺乏那种拼尽全力的死斗精神，而且也下不了手，一有空隙就被金木研打飞，近战距离又变成了中远距离的战斗。 忽然，他感觉到脚下一空，窒息的感觉涌上心头。 现实里—— 永近英良看着掉入游泳池里的月山习，大喊道：“快来救你们家大少爷，他掉进水里了！” 在旁边日常维护草坪的几个仆人惊呆了，手上的除草机削秃了草坪。 习少爷，您怎么了！ 过了半个小时，月山观母赶回家中看溺水的儿子。月山习躺在沙发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叶在给他擦头发，见到家主大人回来了，连忙把之前的事情经过详细讲了一遍。 月山观母捏了捏眉心，猜到了原因：“习君应该是碰到了赫包里残留的意志，根据他喊的名字来看——应该是碰到了金木君的意志没错。” 叶拿着毛巾的手抖了抖，“习大人身边真的有人？” 月山观母解释道：“不是真人，是幻觉的一种，对现实不会有任何影响。” 他观察着沙发上月山习苍白不安的脸色，确定对方还没被金木君干掉，“习君需要战胜这份意志，他吞噬的所有赫包里，属金木君的赫包最为强大，只要他能战胜最强大的金木君的意志，这个难关就度过了。” 叶的心七上八下，“不会出事吧？” 月山观母很冷静地说道：“这要看精神世界里的金木君的想法了。” 赫包也会遵循原主人的性格行事，考虑到金木君是主动给的赫包，理论上不会下狠手才对啊。 永近英良在旁边听完他们的对话，发了一封邮件给金木研。 永近英良心道：“金木果然不是那种下狠手的人，对月山学长很好啊。” 理解完了金木的苦心，他随即问金木研在做什么。 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里，金木研拿着一沓厚厚的纸张，满脸绝望地发邮件告诉英： 永近英良很相信他的体能，回复道： 金木研内流满面。 问题是这个训练计划是给独眼喰种量身打造的！ ——而他是人类。 第171章 花海逃亡 有马贵将的体能训练以一周为阶段逐渐增强, 每周周末一次格斗术训练。 最开始的第一周还在他的承受范围内，到了第二周就不是人能做到的了，其中包括枪械训练、有氧耐力训练、柔韧性训练、力量训练、上肢力量、下肢力量、腰腹力量训练、平衡协调训练。 他的手颤抖着往后翻, 在第三周就开始了搜查官必须掌握的侦查与反侦察训练。 训练内容如下： 侦查训练：在限定时间和范围内找到整个岛屿上的喰种。 反侦查训练：在限定时间和范围内摆脱训练官, 我也会抽空来指导你。 金木研感觉嘴角要流血了。 到了第四周的训练表, 上面清晰地写着：库因克武器训练。 要求：熟练掌握各种类型的库因克武器, 以及学会躲避这类武器的攻击。 掘部长隆也看到了这一点，啧啧称奇：“有马特等的要求真严格, 一般的搜查官根本用不着训练躲避武器啊。”考虑到库因克武器与喰种的赫子的接近程度, 他如同恍然大悟般说道：“可能是为了给你增加对付喰种的经验。” 金木研崩溃。 绝对不是！有马先生只是为了用库因克武器打他一顿！ 他不敢再看下去，用哀求的眼神看向他的训练官：“掘部老师，我办不到啊。” 掘部长隆的眼中划过一丝怜悯, 一脸无能为力表情地走了，走之前也不忘留下一句：“有马特等让你明天等他，他会抽空过来给你专门指导格斗术, 真是幸运的孩子。” 金木研窒息。 年仅18岁的准搜查官开始认真考虑一件事情——现在毕业来得及吗？ 在他拿着死亡训练单回宿舍楼时，不可避免的再次碰见了同样被关在岛上训练的铃屋什造。 对方跃跃欲试地问道：“你前两天是不是出去了？” 铃屋什造的一双绯瞳里写满了想要逃出去的渴望，热情似火。 金木研麻木地绕过他上楼, 铃屋什造反射性地拉住了他，却在触碰到皮肤后又马上收回了手，“你怎么一副快挂了的表情？有什么好方法一起分享啊, 篠原大叔让我有事就找你。” 两人堵在宿舍的楼梯口, 说话的声音引得其他人在门后探头探脑。 今年最受关注的新生莫过于金木研和铃屋什造。 金木研不喜欢自己的一举一动暴露在陌生人的目光下, 然而很不幸的是铃屋什造太“活泼好动”了, 那份搞事的能力不亚于喰种。在对方自带的影响力下，他不得不习惯他人的注意，用客气的语气说道：“铃屋君，我的确出去了一次，有马先生承诺我每次考试第一名就可以出去。” 铃屋什造倏然掏出手机，拨通某监护人电话：“第一名就可以出去吗？” 篠原幸纪打了个马虎眼：“你说的是金木君的情况吧……” 铃屋什造说道：“我也要！” 篠原幸纪在他家小孩难得的“恳求”下马上同意了，“没问题，你要是能考第一名就让你出去。” 金木研听清楚了他们的对话，没有太在意地走上楼梯。 铃屋什造考第一名？ 别开玩笑了，理论考试的时候，他什么时候不抄自己的答案了！ 到了三楼，他发现铃屋什造也回来了，兴高采烈得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在外貌的欺骗性上，铃屋什造尤胜过他，从对方纤细到脆弱的四肢上，怎么也看不出那种强大的力量。 金木研突然说道：“铃屋君，篠原特等指导过你格斗术吗？” 铃屋什造的嘴角扯动，“那家伙巴不得我安静一些，怎么可能主动教我打架。” 所以说—— 这些打架的能力都是自学的？ 金木研对铃屋什造刮目相看，想到明天的有马格斗术，心头不可避免地涌出了一股黑泥。 “铃屋君有没有兴趣增强格斗能力？” “怎么增强？” “有马特等明天会来学校，那是一位真正的强者，他可以指导你。” “……我和他不熟。” 铃屋什造的本能发出警报，戒备的地着他，但是理智又找不出可以指责的地方。 金木研友好地露出一个笑容，让人在夏日里都感到阵阵沁凉。 “我可以带你一起去。” “……” 铃屋什造低头思考片刻，答应了下来。 金木研打开宿舍门，关门的刹那，他特意提醒了对方：“记得别带手机，毕竟这座岛上没有卖手机的地方。” 铃屋什造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回宿舍没能休息太久，金木研换上适合运动的衣服，戴上遮阳帽就出去训练了。 训练计划上写明了从今天开始，他不敢违逆有马先生的要求。 于是当天上午，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里的学生们都看见了在绕着一整个岛跑的少年。有好事者算了算这座训练搜查官的岛屿的面积，这座岛不是很大，跑一圈大概是20公里左右，从上午八点到中午，金木研跑了四个小时，第一圈的时候脸色正常，第二圈的时候脸色红润，直到中午时大概跑了三圈，还能去食堂里和他们一起吃饭。 食堂里的筷子掉了很多双。 一群人用看外星人的目光看金木研，难以置信这个清清秀秀的少年耐力如此强悍。 与之对应，金木研在中午吃了三人份量的食物。 “吃饱了。” 他摸了摸平坦的腹部，感觉自己的胃部消化能力也进化了。 没过多久，下午上课的老师们纷纷举例金木研的训练量，严厉地告诉一些想要偷懒的学生。 “你们再不努力，小心连毕业都办不到！” “今天放在投影上的是有马特等的训练计划，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参照着训练，不过老师不提倡体能差的人去学习，你们要是谁能够一口气跑完六十公里，我没有意见。” “搜查官是一个需要战斗的职业，良好的体能可以带来更多求生的机会！” “下午的训练量加倍！” 在这些斯巴达的老师的压迫下，一群学生都不敢吱声了。 他们内心深深的幽怨：“为什么要拿金木研来当参照物？没看见第二名的铃屋什造也累趴下了吗！”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金木研汗流浃背地走入洗浴室，把衣物放到篮子里，除了内裤需要自己洗外，之后会有专门的人来收走衣服进行清洗。在水流的冲刷下，金木研的白发软绵绵地黏在脸颊上，身体靠在瓷砖墙壁上，后腰隐隐作痛，哪怕是变回人类状态也没有减轻缺少赫包的痛感。 跑步没有问题，腰腹力量训练上肯定有不小的麻烦。 金木研稍稍烦恼了一秒。 一刻钟后，他穿着短裤走出来，用毛巾擦拭滴水的头发，在床边坐下，拿起手机看新邮件。 还有一条陌生短信出现在手机屏幕上，他打开一看， 金木研先给前面的两个邮件回复道： 对于叶的短信，他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在月山家的叶刚从满是crc瓦斯的房间里逃出来，喘了几口气，马上接听电话：“您好，我是叶。” 金木研问道：“月山学长现在在干什么？” 叶不带私人感情地说道：“家主大人吩咐我用了crc瓦斯，让习大人强制进入休眠状态。” 金木研笑道：“不错的方法。” 战胜精神意志是大脑层面的事情，把月山习弄昏过去正好。 叶听出他的笑意，微微咬牙，“研少爷，请问需要几天时间才可以解决习大人的精神问题？” 面对独眼喰种，高傲如叶也必须低头。 喰种的世界里强者为王，金木研有资格站在习大人身边。 金木研记起自己长出蜈蚣赫子的遭遇，眼神多出一抹晦涩，“运气好的话应该就这一两天，运气不好，可能要一个星期，我也不清楚他会在精神世界看到什么。” 叶张了张嘴，突然听见本该在房间里昏睡的月山习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 祖宅里的仆人们都一个哆嗦，感觉到了莫大的恐怖。 正在打电话的叶：“……” 金木研评价道：“看来crc瓦斯的效果有限，月山学长在成为半赫者后抵抗力增强了。” 在精神世界里，月山习看着打败自己的白发少年，对方没有穿鞋子，双足苍白得近乎透明，但是压制住他的肩头的时候，他没有办法不去多想，心神荡漾了起来。他的手摸上白发少年的脚踝，想要挪开脚，但是半赫者化的白发少年的实力和他不在一个等级上，力道进一步加大，把他死死地踩在脚底下。 不一会儿，月山习的手就不自觉的在脚踝上摩挲。 皮肤冰冷如死人。 他还注意到幻觉里的金木，脚趾甲也是黑沉的色彩，与他认识的干干净净的金木研不一样。 脚趾甲的颜色让他想到了凝固的淤血。 月山习试图在幻觉里追寻对方的过去：“金木，你的指甲是怎么回事？” “指甲？” 白发少年没有任何被调戏的害羞，赫子面具下的脸上一直带着冰冷的狞笑。 他慢慢半蹲下来，手指朝对方伸出，“很简单啊，钳断手指和脚趾后再长出来，无数次下来就会变成这样了。” 月山习的脸色大变。 对方还想说下去，头却晃了晃，仿佛又要进入狂暴的无理智状态。 “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大脑里爬动——”白发少年拍了拍耳朵，赫眼浑浊不清，嘴里说的话混乱无常，处处让人感觉到恐怖，“这种被搅动的感觉，啊，好像是被刺穿后的感觉——不对，没有那么疼，是蜈蚣——有一条蜈蚣在我的大脑里爬动，到处钻来钻去——” 月山习在他的话下逐渐惊骇起来，“金木，你的耳朵！” 在白发少年的耳朵里出现了一点黑色的东西，惊悚至极，类似于触须。对方用手捻住一头，不紧不慢地拉了出来，那赫然是一条黑色的多足软体动物——蜈蚣！ 随着蜈蚣出来，上面带出淡淡的白色液体，脑髓从蜈蚣的身上滴下，黏糊糊的。 仿佛还有一股脑髓的香味出现。 月山习什么旖旎想法都没了，眼神满是复杂。 在这样的场景下，他突然明白金木为什么有蜈蚣形状的赫子了。赫子的形状源于喰种的想象力，类似于蜈蚣这种恐怖夸张的赫子少之又少，这不是因为没有喰种试着幻想过强大的形态，而是喰种很少会有如此深刻的印象，而金木研对蜈蚣的印象太过深刻，在痛苦之中才有了蜈蚣赫子。 他吞噬的这个赫包的主人，过去竟然有着这样让人绝望的经历。 金木，金木…… 到底是谁伤害你到这种地步！！！ “痛吗……” “痛？不痛的，像这样的疼痛感太少了。” 白发少年的手指缠绕着这条细长的蜈蚣，蜈蚣很毒，但是他却比蜈蚣还要可怕。对方把手往他的耳边送去，“你不是想要了解我吗？那就尝试一下被蜈蚣爬过大脑的滋味吧。” 月山习的紫眸被吓成了赫眼，不安地睁圆，“金木，不要这么做……” 白发少年宛如没有听到，手上的蜈蚣顺着他的动作抬起柔软的身体，往月山习的耳朵里爬去。 月山习感觉到多足的细腻触感，身体剧烈颤抖。 “不要啊！” “敢吞噬我的赫包，就要做好被我吞噬的准备啊——月山——先生——” 在威胁感达到顶峰的瞬间，月山习挣脱了那双脚，手抓住白发少年的手腕，把对方手上的蜈蚣甩出去。白发少年丢开了蜈蚣，手却轻松一扭，骨头折断，双脚往前踹直，把美食家踢飞！ 做出这样自残的事情，白发少年只是淡然地等了几秒，手腕骨头马上就修复好了。 无惧疼痛。 只因为已经承受过最大的疼痛。 无惧蜈蚣。 只因为他——已经战胜了大脑的疼痛与绝望！ 月山习看着越来越丧心病狂的金木研，头也不回的继续逃跑。 白发少年在他后面残忍地说道：“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两种结果，你吞噬我，或者我吞噬你。” 又是几道鳞赫袭击，险些刺穿月山习的脚。 月山习跳开，听到对方说道：“看到了这些血红的彼岸花吗？花海下全是我吞噬过的喰种的骨骸，唯有强大的意志可以停留在这里，成为精神世界的主宰者。” “我认识的金木不是这样的人！”月山习大喊一声。 “我不是，谁是呢？”白发少年对他的话感到可笑，“我才是真正的独眼蜈蚣。” 在他的漫步下，月山习逃得不见踪影，他没有停止脚步，而是循着对方逃走的方向走去。 “你逃不了的。” 精神世界很大，埋葬在这里的“过去”不止他一人。 独眼蜈蚣吞噬的人——太多了。 月山习不止一次遇见了陌生的喰种，对方疯狂地攻击他，四肢并用，张大的嘴时刻想要咬下他的肉，吞噬他的身躯。对于这些不知死活的喰种，月山习的甲赫没有手下留情，一个个收割过去，精神疲倦就使劲地吃，把那些垃圾当作补充精神和体力的补药，一点点壮大自己在这个精神世界里的意志。 然后，他碰到了一个不好对付的人。 对方俏生生地站在他对面，紫色的长发随风飘荡，双手放在背后，像是在看他的笑话。 “神代……利世……” 月山习的表情要多扭曲有多扭曲。 他没有吞噬过神代利世的赫包，这代表神代利世是金木研的赫包里留下的精神残念。 金木到底对利世有多在意！连赫包里都会残留这种玩意！ 少女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脚踩彼岸花，张开手，“美食家，可怜的丧家之犬啊，居然逃到了我面前。” 她的赫眼睁开，舔着嘴角。 “金木君无法对你下手，就让我来吃了你吧。” 又是四道鲜红的鳞赫破空而来，想要贯穿月山习的身体，月山习挥动甲赫，瞬间斩断三条！ 神代利世吃了一惊：“咦，变强了。” 月山习朝她跑去，甲赫闪烁着寒光，想要击杀暴食者。 神代利世调头就跑！ 没过多久，月山习追丢了那个臭女人的身影，碰到了另一个难缠的敌人。 “哈哈哈，让我来吞噬你吧。” 赤裸着上半身的姜黄色头发的男人走来，同样是半赫者化，身上的煞气混合着神经质的感觉。 月山习皱起眉头，“你是谁？” 男人回答：“壁虎。” 一刹那，月山习的嘴里似乎又泛起了死鱼内脏的味道。 呕！ 他连吞噬的想法都没有了啊！ 第172章 唯一心愿 看着第三个人的后腰处伸出的鳞赫, 月山习忍不住怀疑人生。 为什么都是自己的克星类型！ 甲赫是打近战的啊，和这些喜欢拉开距离攻击的鳞赫根本不是一种类型的赫子！ 不管有多嫌恶壁虎的味道，月山习也必须打败对方, 他能够感觉到打败的人越多, 精神世界的自己就越强大。为了不被这些喰种吞噬, 他必须壮大自己, 活着回到现实世界去见真实的金木研。 半赫者状态下的壁虎极为强大，三条赫子缠绕到一起, 成为粗壮的巨型武器。 他挥动手臂, 赫子从半空中砸下！ “轰隆隆——” 地面的彼岸花被砸得七零八落，花枝扯动了土壤，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骨。 壁虎看见死人的尸体后更加疯狂了, “死吧死吧！” 月山习极力躲闪，笨重的甲赫降低了他的速度，他只能不停抵挡, 亲身验证了一番老牌半赫者的实力。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在喰种拍卖会上出现一具半赫者的残骸有多么罕见，怪不得父亲会出高价为他买下, 事后退还回去的时候还引起了整个东京喰种圈子的议论。 每个能够成为半赫者的喰种，定然是走到了无数喰种的前面，有着极其坚定的意志力。 壁虎的每一击都打在了他的甲赫上, 撞击得他连连后退。 月山习的手臂酸麻, 更麻烦的事情还在后面, 他的眼角瞥到了一抹白裙的身影。神代利世站在花海里对他笑, 手上还拿着几支被折断的彼岸花，赫眼与花组成血腥而残暴的画面。 婊子！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在等壁虎和他打完再出手！ 月山习喊道：“壁虎，你不攻击她吗！是她吃了你的肉和赫包啊！” 为今之计就是祸水东引了！ 壁虎的动作在听到这句话后顿了顿，随后没有反应的继续朝他攻击，半点目光也未曾留给暴食者。 神代利世轻嗅着手上艳丽的彼岸花，“愚蠢的美食家，壁虎早就死了。” 生前的恩怨毫无意义。 这里是虚假的世界，他们是被金木研吞噬后残留下来的意志。 月山习和壁虎的打斗难分胜负，甲赫的防御高，鳞赫的爆发力强，而且精神世界里没有消耗rc细胞的说法，极大地弥补了鳞赫维持时间比较短的缺点。所有的情况都对月山习不利，他向来有各种帮手和家族势力做后盾，如这般正面对抗实力在自己之上的半赫者壁虎还是头一回。 月山习全神贯注地盯着壁虎的动作，把过去学到的格斗术运用到战斗之中。 他进步飞速。 前所未有的生死压力，和一旁虎视眈眈的暴食者都让他的神经在尖叫。 不能输，输了就会被这个恶心的壁虎吞噬了！ 神代利世在旁边没良心地鼓掌：“不愧是美食家，面临危险还会爆发潜力，打得很精彩哟——” “不过，你知道吗？” 她故意说着话使月山习分心，偏偏月山习还真的没办法当作没听见。 因为神代利世说出了金木研的事情！ 神代利世纤细白嫩的手指轻飘飘一抬，指着壁虎，“金木君脑袋里的蜈蚣是被这个男人塞进去的哦，他曾经折磨过金木君，一点点的把金木君逼疯。” 月山习的动作迟滞少许后猛然加大了力气！ 壁虎！！！ 你竟然敢虐待我的金木！ “还有，最开始的金木君是黑发呢。”神代利世笑得非常有个人特色，在她身上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森然，“是壁虎不停地钳断他的手指，脚趾，啊——不停地钳断，整整一大桶呢，全是金木君的残肢。” 她仿佛在回忆，舌头滑过唇瓣，像是在发笑，又像是在怀念弱小的金木研。 “你知道为什么金木君无法反抗吗？” “因为他拿针头插入了金木君的赫眼，把rc抑制剂全部注射进去，金木君无法动呢，瘦弱的身体被绑在刑椅上，双手和双脚都戴着镣铐，痛到只能撕心裂肺地大喊。” “一次又一次，金木君绝望了，放弃人类的部分，主动接纳了喰种那部分的力量。” “最后，他觉醒了喰种真正的力量。” “他打败了壁虎。” 神代利世说完这段让月山习发疯的内容，又冷酷地吐出一句话：“你又能做什么呢？他弱小的时候，你不在，他强大的时候，你跟随在他身边却不被注视，美食家啊，你连区区壁虎都无法战胜，谈何来帮助金木君。” “闭嘴啊！闭嘴，你这个臭女人！你这个母猪！” 月山习一面抵挡壁虎，一面气疯了地骂神代利世，精神濒临暴走。 他无法救金木！ 他的金木被人折磨得遍体鳞伤，手指和脚趾被钳断，耳朵里被塞进蜈蚣，哀嚎而无人能相救。这个事实让他痛心疾首，无法冷静地面对这场战斗，而神代利世的残忍指出让他更加难堪。 “美食家！” 神代利世火大了。 在她准备加入战局去给美食家一个教训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了一个人，便停下了动作。 “啧，怎么连他都出来了。” 一个金发少年站在花海里，笑容傻气，但是眼神总给人真诚和智慧的感觉。 永近英良！ 金木研心底逝去的光芒。 这片精神世界的最深处才存在的一个残留的意志，由金木研的记忆构筑而成，脆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对于这个人类的存在，神代利世连交谈的想法都没有，她隐匿了身影，远离了这片打斗的地方。 历经千辛万苦，月山习在愤怒中战胜了壁虎。 壁虎的身体上全是被甲赫割伤的血痕，他在彼岸花里爬动，手不甘心地伸向站不稳的月山习。 “我要——吃了——你——” 月山习的脸色冰寒至极，抬起右臂的甲赫，由上至下劈下！ 壁虎的手臂被切断！ 男人的疯狂叫喊声在这片花海里响起，嗜血的双眸狰狞地瞪着月山习，战意和愤怒从未褪去过一分。 那是生活在豪门环境里的月山习无法理解的目光。 都战败了，还挣扎什么？ 然后，他陷入了一个麻烦里，自己吃不吃？ 月山习的表情痛苦万分，在变强的心理催促下，他挪着步子走到壁虎背后的位置。 鳞赫生长在对方粗壮的后腰上，看上去倒尽了胃口。 不能挑食！ 忍住！ 为了金木，他绝对要吞噬掉这个男人！ 月山习撕开壁虎背后的肉，一口塞入嘴里，满脸痛不欲生。 吃！ 吃！ 吃！ 呕——不能吐，吃下去！ 月山习的眼角泛红，赫眼一片凶狠，嘴里不停地吞咽来不及嚼动的食物。在他专心致志地吞噬壁虎那身恶心至极的肉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对他问道：“好吃吗？” 月山习僵住。 他像是机器卡死一般极为缓慢地看向右侧，永近英良蹲在那里，满眼好奇。 “你看上去快要哭了。” “……” “哎哎，为什么不说话，刚才不是在大呼小叫吗？” 永近英良对他的沉默表示不解，手指戳了戳还有一口气的壁虎，“不继续吃下去吗？你需要营养。” 月山习倒抽了一口气：“永近英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且还这么自然的让他吃东西！ 永近英良苦恼地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啊。” 月山习：“……” 你一个人类跑到全是喰种的精神世界里是闹哪样！ 面对这个紫发青年的困惑，金发少年爽朗地说道：“大概是金木想我吧，我就来这里陪他了。” 月山习控制住想干掉他的冲动。 这个人不是情敌更胜过情敌，在哪里都阴魂不散！ 在满地彼岸花的精神世界里，永近英良放弃蹲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抓了一把地上盛开的彼岸花，把它们蹂搓成烂泥，他告诉月山习：“这些花一开始不是红色的，而是纯白无垢的颜色。” 月山习听他这么一开口，心神一凛，“你知道些什么？” 永近英良笑道：“我全知道。” 月山习正要追问下去，永近英良就天然黑地堵了回去：“不过金木肯定不想让我说出来。” 月山习的眼中浮现出冷意。 永近英良耸肩，“别这么看我，我要顾忌金木的感受啊，他就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特别害怕被人看到过去。”他的手指向自己，“尤其是我，金木不希望我知道太多，所以我能说的事情很少。” 月山习听得很费解，问道：“为什么能说的很少？” “那些不重要了，我有事情要问你。” 永近英良突然凑近他，目光闪亮，“你喜欢金木，有多喜欢？可以保护他一辈子吗？” 月山习毫不犹豫地点头。 “再没有第二个人能让我如此着迷！金木是最棒的，我愿意倾尽全力保护他！” “你很有眼光！” “……” 月山习感觉这个永近英良和他认识的有哪里不同。 永近英良没给他怀疑的时间，继续问道：“要是精神世界的金木想要吞噬你呢？” 月山习迟疑片刻，干涩地说道：“抱歉，我要活着回去见他。” 他不能死。 所以，他不能被这里的金木吞噬。 永近英良赞许道：“分得清现实和虚幻就好。” 月山习更加困惑地看着他，“你是我认识的永近英良吗？” 永近英良摇头：“不是哦，我没有有关你的记忆，只是从你刚才与他们的对话中判断出你的情况，你认识金木，而且喜欢金木，看你的情况估计也没追到他，金木喜欢的人一直是利世小姐那一款。” 月山习快要被妒火烧着了，“金木喜欢利世那样的？！” 永近英良嬉皮笑脸道：“安心啦，我并不喜欢利世小姐，金木是被她坑惨了。” 月山习：“什么坑惨了？” 永近英良又转移话题：“啊，不能说不能说，我们来聊一聊金木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好了，这可是独家秘闻，看在你是金木的朋友的份上，我可以免费告诉你哟。” 大概聊了十分钟，月山习受益良多，对永近英良的感官第一次好到不行。 “你希望我追到金木？” 要是永近英良同意了，他日后就方便多了！ “没有，你想多了，我只是不希望金木一直单身而已。”永近英良一脸幻想，“我想要看见他幸福地生活下去，最好有钱有权，嗯嗯，没有人可以欺负他，他能够拳打脚踢一切坏人，自由自在地活在阳光底下——” 这样单纯的愿望微妙地流露出一丝酸涩的悲伤。 月山习怔然。 永近英良一口气说完愿望后，眼睛微微湿润，“拜托你了，保护好他吧。” 少年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努力维持住开朗的表情。 “金木啊，他总是被喜欢的人伤害，还喜欢自欺欺人，但是我知道——金木是最温柔的人，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伤害别人，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很小心地关注金木，不让他再次经历这样的伤害。” “可是我办不到，我是一个人类，金木不让我步入他的世界里。” “直到现在，我居然成为了他的心魔——” 他仰头看着这片漆黑的天空，对着不知在哪里的金木研大声说道：“我不愿意束缚住他啊！” 我宁愿你痛苦地活着。 也不愿意你心如死灰地步向死亡！ 这些永近英良想要告诉金木研的话，无人应答，仿佛只是他的自言自语。 有一阵风在彼岸花上吹过，花枝颤抖，鲜红的花无端凄凉。 月山习被他的失态镇住。 永近英良竟然有这一面，这完全出乎了他对这个人类的预料，他该说什么呢——金木的朋友果然很不凡。 “我教你怎么解决出不去的问题吧。”永近英良擦了擦眼睛，打起精神，“你去找金木，金木应该在精神世界的最中心等着你，什么浪费时间的事情都不要干，直接抱住他，放弃反抗，然后对他说‘我喜欢你，想要为你活下去’。” 他一脸肯定地说道：“虽然会挨揍，但是他肯定不会杀了你。” 月山习狐疑地看着他，“你确定不会坑我？” 失手就是死啊！ 他什么好话都说了一箩筐，也不见这里的金木对他有什么特殊反应啊！ 永近英良用手挡住嘴巴，悄悄在月山习耳边说道：“千万别跟金木说这是我泄露的啊——不管是哪个金木都不行，他会生气的——我告诉你——” 一直孤独地活在自己世界里的那人，一无所有。 金木研所求的仅仅一件事，希望他喜欢的人，和喜欢他的人都活下去。 这里的彼岸花是被绝望染红的…… 第173章 埋葬过去 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月山习走向了自己方才逃离的地方花海中央。 每一脚，他都能听到踩过花海的沙沙声。 这里的彼岸花宛如鲜血浇灌而成，盛开得极艳极美充满了妖魔一般的吸引力。月山习最开始很喜欢这些盛开在精神世界里的不详之花他作为喰种世界的美食家深深喜爱着浪漫与血腥共存的事物可是当他听说了彼岸花出现的原因后，那份喜爱之情就荡然无存了。 花海如此广袤无边证明金木内心深处的绝望大得惊人。 他怎么可能喜欢得起来！ 这不是他熟悉的金木！他心中的金木应该无人可以伤害强大而冷漠，就算有不可战胜的敌人，对方也应该以一种欣赏的态度如有马贵将那样期待着金木研的成长。 壁虎有什么资格触碰他心心念念的金木，还给对方留下了这么多的痛苦回忆！ 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金木，我来了。” 月山习四处张望寻找着那个他真心不愿意吞噬的身影。 白发的独眼蜈蚣在花海深处出现。 危险随之到来。 月山习在那股让人颤栗的气息下，精神集中到了极点，谨慎的慢慢靠近对方那里。 金木还是穿着他送的作战服太好看了。 他的双眼盯着白发少年背后窸窣而动的鳞赫，蜈蚣赫子极度凶残，他不愿意再领教一次。而在蜈蚣赫子之下是对方在作战服下显露出来的狭窄腰身他不止一次摸到过那里不过没有什么特殊的念头只是真切地感觉对方有点瘦，平时肯定没有吃饱肚子。 月山习心痛到扼腕，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遇到金木。 随着他的靠近，金木研在赫子面具下的目光扎在他的身上，像是冰刺一样极端冷酷。 花海在微风下起伏摇曳，壮观绮丽，天空是一片不见天日的黑暗，笼罩着这个称得上诡异的精神世界。这里有被金木研和月山习吞噬过赫包的喰种，有行踪不定的暴食者神代利世，有曾经是青铜树干部的壁虎，还有看上去普普通通，实则看透一切的人类永近英良。 精神世界以白发少年为中心，这里的其他人再强也没有独眼蜈蚣强大。 同样是半赫者，他足以碾压月山习。 在距离接近五米的刹那，白发少年的气息更加可怖，蜈蚣赫子穿梭在花海里伺机而动！ 月山习大喊道：“金木，我不和你打！” 蜈蚣赫子一滞。 在珍贵的停战时间里，他脚下用力一蹬，奋力跃过五米的距离，如老鹰猛扑般飞向白发少年。 大概是月山习的表情太过兴奋热烈 白发少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第一想法竟然不是主动攻击。 即使是独眼蜈蚣，面对变态的本能反应也是躲开。 晚了。 月山习来到了金木研的面前，双臂张开，甲赫与鳞赫碰撞，爆发出金属利刃交锋后的铮鸣。在刺耳的声音下，他的手坚定而义无反顾地抱住了白发少年。 下一秒，另一道蜈蚣赫子就对准他的脑袋削了过来！ “呲”破空声骇人！ 月山习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借助身高差躲过一劫，手仍然死死地抱住金木研的腰部。不过由于没掌控好位置，他的头没能靠到腰腹上，而是贴到了大腿根部。 对方瞬间就僵住了。 整个精神世界寂静了一秒，风都没了。 “” 月山习面不改色地挪开脸，抬了抬下巴，埋入预定的目标腰腹。 少年的腰腹肌肉紧绷，充满了年轻的张力，后腰裸露，手掌之下是冰冷的肌肤。若是放到以前，他定然会产生食欲，想要把喜欢的部位切到盘子里，然后沾上甜美的鲜血一起品尝。 想要吃金木。 也想要真正爱金木一次。 美食家心想自己这辈子算是栽在了金木手上，永近英良告诉他，金木总是被喜欢的人伤害，他要是再做这个伤害金木的人，恐怕带给对方幸福的说法永远是海市蜃楼。 “金木，我喜欢你。”他说出了自己的告白，遵从永近英良的建议，“想要为你活下去。” 在遭到难以言喻部位的袭击后，白发少年总算回过神来。 他冷笑一声，嘲讽力十足。 “为了活下去，你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美食家，你哪里来的信心认为我需要你活着？” 白发少年抓住月山习的脖颈，指节分明，漆黑的指甲嵌入皮肤里。 他强行让对方的脸离开自己身上。 月山习忍受着脖颈上能掐碎骨头的力道，仰头看着金木研，可惜这个角度只能看见赫子面具下的半张脸。但是毫无疑问，哪怕带着讥讽的笑意，对方也一如既往的好看。 “是你。” “你在说什么。” 白发少年动怒，蜈蚣赫子的尖端直接对准了月山习的后脑勺。 月山习艰难的从喉咙里发出声音：“金木，我不想死，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另一个你把赫包给我的目的，你不会不清楚你希望我活下来。” 白发少年毫不犹豫道：“他是他，我是我。” 过去和未来不一样！ 月山习笑了，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发青，“一样的，你们都是我的主人。” 他用手把人拉近，抱在怀里，“我想要看你登临高峰，把所有厌恶的人都杀光，而不是被囚禁在过去。”感受着对方接近于虚无的气息，他的心脏怦怦直跳，占有欲和温柔交织在眼底，“金木，你放我出去吧，我不会吞噬你的我宁愿你一直留在我的脑海里。” 没错！ 美食家选择留下这道精神意志！ 比起总是三天两头见不到人，他巴不得日日有一个金木研陪在身边。当然了，他还有一个更美好的野望，等有朝一日变得足够强，他就可以压制住这道精神意志，同时占据对方的心灵。 一想到这个未来，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可控制的亢奋起来，比做爱还要愉快。 白发少年看穿他的意图，杀意暴涨。 “你这个变态。” “金木，我明明一直对你很绅士。” 月山习假装委屈，其实心底暗惊，金木竟然没有半点迷惑就猜到了！ 原来对方如此了解他啊！ “绅士？想要吃我的肉，还对着我的血发情的人？”金木研从混乱的记忆里找到几个片段，里面全是美食家躲着他，在房间里拿着染血的手帕不停吸吸吸的糟糕画面。 月山习眨了眨呆滞的紫眸，“你怎么知道的” 等等！ 他什么时候暴露了这一面！ 金木研得到他的回答，顿时一个拳头就打中了他，把人揍翻，“果然有啊。” 月山习痛得弯成虾米。 “不！这是我对你的爱啊！” “变态！” “金木，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拿你的血做什么糟糕的事情，最多是闻了闻” “果然我还是吞噬了你吧。” “！！！” 月山习的泪花飚出，打也不还手，努力在地上抱住金木研的脚。 事情仿佛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境地。 永近英良！ 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在把月山习打得嗷嗷叫后，白发少年停下动作，手指拽住对方那头紫色短发。 “告诉我，是谁教你说这番话的？” “秘密” “是英吗？” “不是” “不是英，是谁？还有谁会比他更了解我吗？” 白发少年低喃的声音有些模糊，赫子面具下的半张面孔流露出深刻的悲哀。 “为我活下去。” “美食家，你从未理解过我，怎么可能知晓我的心思。” 简单的几句话突然击中了月山习。 月山习剧烈挣扎起来，眼中多出一抹极大的怒气，他把在面对英时柔软了几分的金木研打倒在地，不给对方发挥实力的机会，声嘶力竭道：“我怎么不了解你了！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你想要过平静普通的生活，想要当人类，不想变成喰种这些我都知道啊！” “金木研，不清楚的人是你！迷失在人类社会，渴望光明的人注定走向末路！” “我们是喰种！” “拥有力量的同时拥有孤独，与人类接近充满危险，你必须拥有力量，必须冷酷下去，没有这些的你怎么在这个混乱的世界生存下去！” “我想要你活下去，而不是有朝一日听到你变成谁驱逐名单上的一员！” “没有你，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 月山习又哭又笑，痛恨对方只记得永近英良的事情。 “我喜欢你啊”他的指尖插入对方的白发里，扣住对方的头颅，把人按住自己的怀里，一如他分辨出金木研是独眼喰种的那一天，“我们是同类，为什么你的眼睛只看着人类，是人类的眼睛让你忽略了我，还是喰种的赫眼让你看不清前方的我” “金木，我没有那么低廉，让你随叫随到，无用的时候又顺手抛弃。” “我也希望你能够看见我啊。” 这个世界最重要的是家人，其次是美食，当金木研出现后，他第一次把美食捧到家人的高度。 他的高兴受到小老鼠的嘲讽，说他就像是陪酒女郎，还是倒贴给钱的那种。 月山习难过得快要说不出话来，断断续续道：“把你的面具拿掉好不好看一次我金木我不比永近英良和神代利世差。” 高傲的贵公子狼狈地低下头，祈求喜欢的人能够看到他。 卑微到了尘土里。 白发少年的瞳孔在黑色的赫子面具下微缩，暴虐的气息消散。面具上似乎透着对方胸膛的温度，而在他的头顶，月山习紧压在那里，湿润的东西顺着对方的下巴沾湿了他的头发。 美食家真的爱上他了？ “胡说的吧” 他的声音微弱到自己都快听不清的地步。 熟读著作的他，早一步在心里相信了这种事情，过于禁忌和危险的爱情是可能存在的。 对了，是他忘了 在他去赴死的那一天，不就已经相信这柄枕边的短剑有了感情吗？ 赫子面具在白发少年的沉默下消失，露出了与外界的金木研没有区别的面容，只要他露出单纯无知的神色，马上就会淹没在人群之中。乍一看平凡得没有鲜明的特点，但是当他展露锋芒，眉眼压抑着冷冽与强势后，金木研的容貌就会像拂去灰尘的宝石般绽放光芒。 没有人天生是平凡的，只是大多数人都做不到破茧成蝶。 “金木” 月山习赶紧把手从他的头上拿开，看向被自己压住的人。 躺在彼岸花里的白发少年脸色冷漠，目光略显空茫，向上看着无边无际的虚空。 鲜红的花，苍白的人。 这样强烈的冲突对比，只能让月山习感觉到致命的美感和悲哀，手指有些颤抖地整理着对方凌乱的白发。此刻的金木研宛如亡者，似乎他一松开手，对方就会彻底闭上眼，步向死亡。 忽然，那双原本没有焦距的眼睛对上了月山习。 逐渐有了一丝光彩。 白发少年也就是从半赫者状态下清醒的金木研喃道：“抱歉没有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 月山习立刻哽咽地说道：“我不要抱歉。” 听够了道歉！ 金木研的目光疲倦，没有任何感情，“没有用的，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 他抬手拉住了月山习的脖子，力气很轻。 月山习顺着他的力气低下头，如同每一次俯首一样，温顺至极。 然后 金木研微微一笑，在彼岸花的花海里胜过一切人间美景，“就算你再怎么想骗我，我还是知道的，你和英见面了，肥松肯定会教你怎么对付我。” 他的蜈蚣赫子消失，只留下一只颜色暗淡的赫眼，看破了生死。 “吃了我吧月山先生” “” 月山习的紫色双眸在泪水下异常剔透，但是里面的爱慕之色被震惊取代。 “就如你说的那样。”金木研捧起他的脸，就如同当年的神代利世那样，告诉对方，喰种活下去的方法就是吞噬，不择手段地获得一切力量，“为我活下去，不要轻易死了。” “这个我，已经不想活下去了” 外面的阳光再灿烂，世界再美好，也与他无关。 他杀了英。 这是他无法宽恕自己的罪孽。 在金木研说出这句话的刹那，神代利世像是白色的蝴蝶般轻盈地到来。她在金木研的几米之外停下，浅笑着注视着月山习和金木研，“又要睡了吗？金木君。” 金木研淡淡地说道：“嗯。” 月山习抓住他的肩膀，惊慌失措地说道：“我不允许！金木，我没有想过吞噬你！” 已经犯过一次错，他怎么可能再犯一次！ 金木研的眼眸半阖，嘴角泛起安详的笑意，“是吗？错过这次机会，你可能再也无法吃到我了。” 月山习没有犹豫地说道：“吃不到就吃不到！只要你活着就可以了。” “活着我办不到” 金木研在花海里轻轻摇头，花瓣蹭过他的脸颊，带来点点瘙痒。 他侧头凝视着离他最近的这朵花，眼角流出泪水，又记起了久远以前，母亲桌子上的那朵纯白的花，“利世小姐壁虎英都与我一起睡吧” 神代利世温柔道：“晚安，金木君。” 她的身影随风消散。 在远处趴着的壁虎忽然疯狂地挣扎起来，残骸被拖入彼岸花的地底，“不！我不要死！我要活着！！！” 人世如地狱，彼岸花的世界是绝望的深渊。 在深渊之中，永近英良坐在地上，戳着身边的彼岸花，“真想看见它变白的那一天。” 彼岸花在他的动作下颤动。 “可是，没这个机会了呢”他望向永远拒绝他靠近的金木研，眼中盛满了入睡前的温馨与满足，他相信这一刻，金木能够感觉到他的情绪，这是他们都渴望的永远的平静。 “晚安，金木。” 他的小兔子会和他葬在一起，一辈子的朋友，死后也不会孤独。 就这样吧 属于他们的结局，不好也不坏。 永近英良往后一躺，睡到了地上，沉入土壤里。 彼岸花变成了吞噬生命的妖魔之地，月山习眼睁睁地看着金木研往下沉去，白发没入土里，彼岸花几乎要遮过他的身体！月山习拼命拽着金木研，想要拉出对方，“不要啊，金木！” “你要我为你活下去！为什么你自己却没有半点求生欲！” “这不公平，金木！” 不到片刻，月山习再次失声痛哭。 金木研最后看了他一眼，恍惚间还能看见另一个哭得稀里哗啦的美食家。 “真是个笨蛋” 在精神世界逐渐瓦解的时候，他艰难地抬起上半身，身体与彼岸花的世界融为一体。 “这个时候只需要说一句再见就可以了” 总会见面的啊，美食家。 他的手指从对方脸上的泪痕上划过，垂下，漆黑的指甲消散。他带着从未变过的温柔沉入地底，与这个埋葬了往昔痛苦的世界一起死去，把所有的力量留给了活着的人。 世界如此冷漠，可是总有那么一丝温暖让人心甘情愿地死去。 晚安，月山先生。 第174章 突如其来 正在看书的金木研在台灯下停下翻页目光望向窗外的树林。 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划过心头。 头发干得差不多了，他把书留在桌子上，拿起一袋咖啡粉给自己冲泡了一杯咖啡。 温暖的咖啡流入喉咙里给人带来暖洋洋的感觉苦涩后的甜味微妙的像是幸福。金木研习惯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喝一杯咖啡作为代价他之后的一个小时都不能快速入眠。 “高槻老师最近都没有新作。”金木研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老书，有点失望。 不过口头上说一说他却没有主动给高槻泉打过电话。 在他看来有着知名作家身份的高槻泉与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对方有得是粉丝，他只是喜爱对方作品的其中一员没有必要为了催稿而给对方增添烦恼。 金木研关上台灯，戴上耳机，准备靠音乐让自己能够尽快睡着。 躺下来前他突然想到闹得人仰马翻的月山家。 “半赫者可不是能轻易得到的力量。”金木研笑了一声，头靠在枕头上，闭目养神起来。 此时此刻月山家灯火通明。 月山观母匆忙的从卧室里走出来，睡衣来不及换，很快就看到了一个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眼泪止不住的习君。照顾月山习的松前不停地递给他餐巾纸月山习擦完就丢开眼底满是血丝仿佛经历了一场巨变，身上的悲伤浓郁得几乎要让人窒息。 松前心疼哭个不停的大少爷，见家主来了，立刻说道：“观母大人，习少爷醒来后就一直在哭。” 最开始是嚎啕大哭，哀声不断，守在门外的她和叶被吓得闯入里面。 r瓦斯从房间里释放出去，不再压制喰种。 松前确定了月山习是清醒状态后，便与叶一起将失魂落魄的大少爷扶出了房间。之后就发生了月山观母看到的这一幕，月山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默默流泪。 月山观母疾步走来，“习君，发生什么事情了？” 月山习的瞳孔无神，泪水横流。 月山观母心中一个咯噔。 “叶君，松前。”他去问晚上照顾习君的两人，两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情。 月山观母坐到儿子身边，“习君，心里难受就和爸爸说。” 听到父亲温和担忧的声音，月山习似乎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走了出来，目光微动，摆脱了空洞的状态。 “我” 一开口，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刺耳。 “我要见金木。” 绝望的情绪时时刻刻啃食着他的心，月山习没有哪一刻能比此刻更加恐惧。 不要永别。 不要消失。 他只要金木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对于儿子的要求，月山观母斟酌着说道：“金木君在的学校里接受训练，又是今天刚回去的，你若是要见他，不妨再等几天，我相信他一定有办法出来。” 月山习猛然站起身，头晕目眩，险些跌坐回去，“我去的学校！” 月山观母的脸色变了，“习君！” 假如说的本部是搜查官的地盘，那么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就是的后方基地。 喰种怎么可能进得去！ “一定有办法的，爸爸，我要见他！”月山习向他的父亲求助，甚至用了幼时亲近的称呼。月山观母心如刀绞，但是理智死死地拉住了他帮儿子的念头，“不行，习君，你给我留在家里，我会帮你给金木君打电话，询问他何时能来一次。” 月山习发现这条路走不通，马上飞奔回房间，拿出自己留在那里的手机。 他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永近君！” 在家中睡觉的永近英良被月山习的电话喊醒了，揉着眼睛问道：“什么事情，月山学长？” 月山习直截了当道：“你有没有办法让我见到金木？” 永近英良茫然，“哈？” “我要见到他，马上，立刻！”月山习的焦躁之情隔着电话都能听得到，里面还有隐隐的请求之意，“永近君，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对他说” 永近英良听到“重要事情”就打起精神，“你要亲自过去？” 月山习说道：“是！” “这不方便啊，我听说第一次进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的人都会经过重重检查。”永近英良思考着情况，“最好的办法是现在打电话让金木出来，不过这么晚了，金木能出来的概率不大。” 考虑到月山习快要急疯了，他还是说出了一个可能：“也不是没有办法。” 月山习低声下气道：“愿闻其详。” 永近英良的表情变得复杂，发生什么事了，竟然让月山学长变化这么大。 金木出事了？ 两人立刻达成了同一阵营的协议，永近英良说道：“找有马先生帮忙，我听金木说有马先生明天就会去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要是能搭上他的顺风车，肯定没有问题。” 有特等搜查官在，他有办法帮月山学长避免被学校检查。 借势欺人。 月山习焦急道：“需要多久？” 永近英良说道：“有马先生大概八点上班，你先休息一个晚上，我早上通知你出来。”想到月山习与有马贵将正面见过，而且没有被识破身份，他多问了一句，“你确定不会被有马先生发现吗？” 月山习马上保证道：“没问题，我不说话就可以了！” 永近英良说道：“好，就这样吧，你可以提前准备一下直升飞机，避免与那些人直接接触。” 结束了通话，月山习看着手机，“我很快就能来见你了，金木” 说完，他满心痛苦。 想要见你想要见你想要见你发了疯地想要见你。 金木，你一定没有任何事情对吗？ 早上七点，永近英良敲开了有马贵将的公寓大门，厚着脸皮面对刚起床的白发青年，“有马先生，我和一个朋友想要去见金木，不知道能不能带我们一起去学校。” 有马贵将没有戴眼镜，眼神平和，“金木研昨日应该才回去。” 永近英良满脸严肃：“这次比较急，我那个朋友想要对金木告白。” 有马贵将：“？” 几天不见，金木研哪里来了一个追求者。 永近英良已经想好了理由，鬼话连篇地说下去：“因为性别上的问题，他遭到家里人的反对，这次是他唯一的一次告白，如果失败的话，他就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话顿了顿，永近英良提醒道：“其实这个人，有马先生也见过是金木的学长。” 有马贵将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个印象。 他在东大的五月祭上见到过一个对金木研大献殷勤的紫发青年。 “他叫什么名字？” “月山习，月山集团的公子。” “” 有马贵将思索片刻，月山这不是上次放他鸽子的商业大亨的姓氏吗？ 他本想拒绝，但是永近英良双手合十，一脸恳求。 “拜托您了，有马先生！” “好吧。” 有马贵将对永近英良的头脑很看重，对方既然敢对自己开口，肯定是找不到其他能帮忙的人。 半个小时后，他见到了月山习。 对方的眼睛微红，神情憔悴，优秀的外表和良好的礼仪都仿佛验证了永近英良的说法。 有马贵将的视线从那头紫发上瞥过，“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月山习点头。 永近英良说道：“有马先生，他有直升飞机。” 有马贵将得知他们准备齐全，挑了挑眉，说出了一个地点，让他们在那边等着。 无需多久，行动效率同样超一流的有马贵将就解决了三个人去学校的手续。其实也没有多麻烦，他一个电话打过去就得到了许可，对方还热情的邀请他留在学校讲一节课。 有马贵将想到自己还要训练金木研，说道：“看情况吧。” 有时间就给讲课。 前提是金木研能够完成他的格斗训练。 两辆直升飞机从东京升起，飞向海边的私人海岛，顺利免去了各种大型检查，而几个小型的辨别生物体的仪器都被月山习身上的干扰仪混过关。 在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里早上训练的学生们，听到了直升飞机靠近时的噪音，心道：肯定是有重要人物来了。在这座岛上，除了高级别的搜查官能够来往于岛屿，学生基本要在这里待满两年，唯一能够出去透风的学生唯有金木研一人，并不是人人都能享受到这种特权待遇。 金木研本来在进行有马先生的私人训练计划上的内容，忽然听到了头顶上的大喊。 “金木！” 他抬头望去，看见了用永近英良的笑容。 英怎么会来这里？！ 若说看见英是一种惊喜，那么看见英背后开直升飞机的月山习就变成了一种惊吓。 金木研几乎是用看外星人的目光看他们。 你们都疯了？ 更疯的事情在后面，他看到了有马贵将从另一辆直升飞机里下来，永近英良居然还和有马贵将打招呼，感谢对方带他们来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 在金木研忍不住怀疑人生的下一秒，他被走下直升飞机的月山习抱住。 热情洋溢的九十九朵玫瑰花塞入了他的手中。 金木研懵住。 四周陡然传出“哇”得一声惊诧，每个学生的目光全部集中了过来，不管是老生还是新生，他们头一回看见有外人乘坐直升飞机过来对学生示爱。 永近英良虽然嘴角也抽搐，但是极力维持正常，“金木，去角落里和他说话吧。” 他摆出帮朋友解决爱情问题的爽朗样子。 实际上 他内心很想抽打月山学长一顿，谁让你真的去抱住金木啊！ “好，稍后见。”金木研顾忌着有马贵将，迅速拉走了月山习，找到一个隐蔽无人的角落里再说话。 第175章 改变态度 英是金木研一生的伤疤。 骤然听见这样的消息他根本无法忍住撕开伤疤后的痛楚。 等到金木研失控的情绪恢复平静后，他发现月山学长已经抱了他好一会儿，而且这段期间没有说话任由他一个人发泄出内心的悲痛。地上的一大束玫瑰花还沾着新鲜的露珠摆在他们脚边从附近路过的人看见这一幕指不定得误会到天边去了。 金木研的眉心蹙起迅速反省自己有没有说出不该说的话。 没有。 除了英出现在精神世界里的异常。 “月山学长，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情。”金木研没有辩解什么让英出现的事情成为悬案才是最好的方法“既然精神世界的我能够安心沉睡，说明我也得到了解脱。” 月山习低头看着胸前湿了的衬衫，无奈地说道：“金木不用这么客气。” 金木研也看到了那里，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尴尬。 “等下就能干了。” “金木陪我晒十分钟的太阳吧。” “好” 金木研看向四周，谈话的地方比较阴凉阳光在几米之外的地方。 他正要让对方过去，月山习弯下腰捡起玫瑰花，手指轻轻拨弄娇嫩的花瓣“金木，我这次来见你的借口是找你告白，永近君给我编造了一个三流的豪门苦情戏这才得到了有马贵将的允许我要是告白失败的话以后就再也不能见到你了。” 金木研不解道：“你怎么会找英帮忙？” 月山习捧着花堪比模特的修长身材站在树荫下，脸上少许的憔悴没有削弱他的俊美，微红的眼角反而让他看上去有几分颓然奢靡的妖异，足以去拍专业的写真杂志了。 他在这个问题下徐徐一笑，“因为精神世界里的英把你托付给我了。” 金木研不假思索道：“不可能，英根本不认为你是个好人。” 月山习：“” 亏他对永近英良仁至义尽，对方竟然在背后捅刀！ “我的确不是好人。”月山习优雅地叹了一口气，单手放在胸前，行了一个礼，“r金木，你愿意接受我这柄枕边的短剑吗？我想要陪伴在你身边，用尽全力为你活下去。” 突如其来的告白与这场相见一样，没有计划，没有预谋，有的只是美食家的满腔热情。乘坐直升飞机而来的男人，在最危险的学校里见自己最想见到的人。 他甚至单膝跪下，把代表永恒的爱的玫瑰花束再次递给对方。 “nr法语：我的爱。” “爱？” 只知晓几个法语单词的金木研，第一次听懂了对方用外语示爱的内容。 一阵强烈的感情冲击到心扉。 惊慌，恐惧。 来自他人的爱，比玫瑰花的香气还要让人晕眩。 这是不是又一场名为捕猎的陷阱，又是不是美食家的新一个游戏剧本他不知道，对于这个总是跟随在他身边的紫发青年，他了解得太少，防备得太深。 金木研后退一步，眼露惊色，脸上对待美食家的冷漠几乎维系不住。 “等下月山学长，我们不谈这种事情可以吗？” “可是我来就是为了告白啊。” 跪在他面前的月山习眨了眨眼，看上去委屈又无辜，里面又透出满满的笑意。 这一刻的月山习成功让金木研联想到了当初撕裂了解体人，而后跪在他身边贴耳说话的那个男人。满手血腥的美食家丢下面具，对他温言软语地道歉，还为他结束了喰种餐厅里的午夜狂欢。要是认真去看，这个男人的每个动作和眼神都表明了对方对他的志在必得。 外界传言独眼蜈蚣收服了美食家，但是事实真相是怎么回事，他心知肚明。 到底是谁想要驯养谁 金木研深吸一口气，喰种的性格让他无法忍受退让，“月山学长，告白的事情请允许我拒绝，我没有任何谈恋爱的想法，而且我真的无法相信你真的爱上了我。” 月山习像是早有准备，直接了当的把一张纸从口袋里拿出，与鲜花一起递给金木。 金木研只接过了他的纸张，打开一看。 上面的内容让他的神经突突直跳，冷汗直流，感受到久违的心惊肉跳。 婚后财产协议 只看了前面几排字和大量的房产、股份，他就飞快地合上纸张，冷静的把这张价值千金的协议塞回了月山习的口袋里，无视对方眼巴巴的眼神，“你父亲会被你气死的。” “父亲知道这件事情。” “” “在我们家，亲人第一，父亲早就接纳你了。” “” “我的诚意摆在你眼前，你要是还不相信，我可以直接和你去登记结婚。” “你想得太好了吧！” 金木研在月山习的痴汉之力下恼怒了。 月山习对这点小火气很擅长扑灭，手指突然移向领口，去解衣扣，锁骨露了出来。 金木研瞬间想跑，警告道：“你想干什么” 月山习的睫毛颤了颤，在细碎的阳光下看上去脆弱如蝶翼，“只要你在我的身上咬一口，我们就算缔结了婚契”他的嘴角勾起毫不矜持的弧度，“金木，只要你喜欢，咬哪里都可以。” 他的目光注视着金木研，准确来说是金木研锁骨上的咬痕。 销魂至极。 仿佛想要把他整个人吞入肚子里。 金木研的精神受到摧残，“穿上衣服！” 月山习的手指划过自己的胸膛，肌肉流畅，肤色光泽，挑逗和暗示的意味是个人就看得出来，“金木不喜欢吗？我以为金木最喜欢咬我的胸前肌。” 金木研自然喜欢，然而这种话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穿上衣服月山学长，已经有人用奇怪的眼神在看你了” 放过我吧。 金木研崩溃地看着他，感觉明天会背负上可怕的流言蜚语。 月山习镇定自若，把衣服穿好，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草屑。然后他收敛了放浪形骸的姿态，对十几米外目瞪口呆的女生说道：“这位美丽的淑女，能否不要用如此怪异的目光看我，我只是在对自己的心上人告白，你看，你都吓到我亲爱的金木了。” 女生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打扰了！” 她马上抱着一堆书籍飞奔而去，内心被这种新式的告白方式刷满了槽点。 男人热情起来比女人还可怕啊！ 十分钟后，金木研和月山习走出去见永近英良，永近英良站在原地翘首以盼，见到两人就跑了过去，“有马先生被这所学校的老师喊走了，我在这里等你们，月山学长搞定了事情吗？” 他是真心以为月山习找金木有重要的事情。 月山习绅士地笑道：“多谢永近君关心，我已经把事情告诉金木了。” 永近英良用征询的目光看向金木研，金木研木然。 英，你被骗了啊！ 永近英良见金木研神色不对劲，便可怜兮兮地说起饿肚子的情况：“金木，这里有吃早餐的地方吗？我早上只吃了一块面包就出来了，好饿。” 金木研振作起来，“我带你去食堂。” 永近英良问道：“金木不训练吗？我刚才看见你在跑步。” 金木研说道：“不用了，稍后我要去见有马先生，恐怕没有办法继续锻炼下去。” 永近英良闪过一丝担忧，“又是训练？” 金木研见他猜到了，坦然地说道：“这次不止我一个人，我会带一个人过去。” 永近英良：“谁？” 金木研：“铃屋什造，他和我一样自学格斗术。” 永近英良对铃屋什造的好感度猛升，小兔子聪明了，这次知道拉一个人分担训练压力了！考虑到有马先生上次害得金木那么惨，他马上说道：“我能参观吗？” 有他围观，有马先生怎么说都不会下狠手吧？ 金木研迟疑道：“我稍后问问。” 永近英良忽然发现玫瑰花不见了，“花呢？” 金木研面无表情，“英，这种事情就不用关心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抬脚之前，他瞥向被他刻意忽略的月山习，“月山学长，来吗？” 月山习惊喜道：“好啊。” 到了食堂里，月山习就只能干瞪眼了，所有食物能吃的仅有最低劣的速溶咖啡。金木研与永近英良装了两个餐盘，大口吃了起来，在口味方面格外钟爱垃圾食物的代表：汉堡。 永近英良笑嘻嘻的拿起一块汉堡给他，“月山学长，尝尝。” 月山习不怒反笑，眉眼欣喜，“我还没尝过呢。” 他接过了汉堡往嘴里送去。 永近英良呆住。 金木研伸手夺下这个汉堡，把它重新放回英的餐盘里，力气较大，导致汉堡皮上留下了几道指印。 “英，你自己吃吧。” “呃” 永近英良愣了愣，瞧见月山习的微笑，他突然脸黑下来。 月山学长，你跟我玩套路！ 明明分分钟可以掀了月山习的底，让他在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吃不了兜着走，但是永近英良硬是没有办法用这个方法威胁对方。一旦月山习的身份曝光，与他有关联的永近英良和金木研也不会好过，藏匿喰种或使之隐避的行为会被予以跟藏匿人类罪犯同等程度的重罚。 永近英良是坐在金木旁边，而月山习是坐在对面，正对着金木研。 紫发青年笑吟吟的注视着用餐的金木研。 “金木，多吃一点，你太瘦了。” “” 金木研想到来之前和月山学长的谈话，深深地感到头疼。 在对方的再三摊牌下，他只能选择相信对方一次，不这么告诉月山学长的话，他相信月山学长在他面前会干出更疯狂的事情。 在他走神的片刻，月山习用干净的餐刀帮他切肉排，均匀的肉块摆放在餐盘里，随后被他轻轻一推，送到了金木的面前。金木研的筷子夹起一块，永近英良也凑过来，直接在金木的筷子上尝了一口，“月山学长切得真漂亮，一块一块好整齐，不愧是精通美食的人” 月山习见状，表情差点扭曲。 永近英良！ 金木研看了看两人，放下筷子，换了一双新筷子进行用餐才压下了月山习的怒火。 永近英良托腮，“以前我们一瓶水都喝过，金木居然嫌弃我。” “英，你不要再惹月山学长了。” 金木研劝告着和战斗力弱的好友，感觉到杀气后，反射性在桌子下踢了月山习一脚。 月山习居然正好抓住了他的脚。 这下尴尬了。 金木研想要收回脚，可是纹丝不动，月山习修长的五指禁锢住了脚踝。 “金木，我不会跟永近君生气的。” “放手” “好的。” 月山习听从他的命令，松开手，再次确定了金木在人类状态下的力气比不上喰种。 这是一个好消息。 弱点弱点弱点弱点抓住弱点了！！ sn！步步逼近吧！ 他的眼神发亮，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金木研一看就知道他在动歪主意。 白发少年危险的气息散发出来。 “月山学长。” “金木，你的嘴角沾到了碎屑。” 月山习顺势用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去擦对方的嘴角，动作体贴，声音在极近的时候出现：“我不会对你不利的，这里是你的地方，可以试着相信我一点啊，金木。” 他的生死都掌握在金木研的一念之间。 金木研的瞳孔微缩，这次是真正的掌控住了月山先生吗？ 第一次他为自己的判断动摇。 如果要保证枕边短剑不会反噬的代价，是接受美食家的追求，好像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停顿三秒，金木研露出冷淡却没有排斥的神色。 “麻烦你了。” 围观到小伙伴和月山学长互怼的永近英良，猛然发现有什么事情脱离了预计。 金木，你怎么就淡定的接受了他的服侍！ 月山学长不安好心啊！！ 第176章 奖励品 用完餐金木研就接到了有马先生的电话。 “半个小时后来训练室。” 对方的通知简洁明了，没有一句废话，金木研用眼神示意月山习闭上嘴。 月山习没敢说话脸色也正经了一些。 永近英良支着耳朵听着金木研问道：“有马先生请问是学校的哪个训练室？” “一号库因克训练室。” “好英也想去旁观可以吗？” “可以。” “多谢有马先生。” 金木研得到他的回答，心头激动差点忘记了铃屋什造的事情。 “有马先生还有一件事情。”他把铃屋什造拖下水，“铃屋君对您很崇拜，想要一起参与格斗术我答应了带他一起去，您有空指导我们两人吗？” “呵。” 在金木研看不见的地方，有马贵将发出一声轻笑。 金木研汗毛立起。 有马贵将说道：“可以让他来吧。” 金木研默默感慨对方难得通情达理了一次。 不。 他的要求何时这么低了！ 金木研准备结束这番对话，对方却说道：“让你另一个朋友也过来。” 金木研的眼神飘向对面安静如画的月山习。 “有马先生对他有兴趣？” “自然。” “我以为有马先生不是喜欢八卦的人。” “偶尔对你的事情会比较感兴趣，金木君稍后见。”有马贵将没给他拒绝的权利，按下结束通话，转身对学校的老师借库因克训练室的钥匙“我需要一号库因克训练室的钥匙最多借用二十分钟。” 保管钥匙的老师笑道：“二十分钟太短了有马特等借用一个小时都没问题。” 有马贵将把钥匙握住手心里语气波澜不惊，“二十分钟都长了。” 老师不明觉厉。 没有见过有马贵将的格斗术的人，永远体会不到死神的杀伤力。 “没什么，谢谢学校的配合。”有马贵将客气有礼，身上没有任何身居高位的傲慢。这点顿时得到了年过五十的老师的好感，他目送着一身白色风衣的特等搜查官离开，感叹对方年轻有为。 回过头，这位老师把这件事情告诉同事。 他的同事笑道：“在我退休之前，有马特等就很受欢迎，听说一直单身到现在。” 老师诧异道：“有马特等有二十多岁了吧。” 他的同事愣神思考，“好像是29岁，不过的特等搜查官基本都没结婚。” 想到这里，学校的老师纷纷领悟了一点：怪不得我当不上特等搜查官，原来是缺少了这份敬业精神。 另一边，金木研带着英和月山学长回了一趟宿舍楼。 面对寒酸的宿舍，月山习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需要资助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第二个想法就是自己要是资助了学校，他的父亲会让他抄家训抄到死为止。 对他一向温和的月山观母，在原则性问题上是绝不含糊的。 金木研从行李箱里找出藏好的防护服，走去洗浴室，“我去换个衣服，马上出来。” 月山习看着长袖长裤的防护服，觉得金木可能会热死。 “穿那么厚吗？”没过几分钟，永近英良就看见了打扮绝对不透气的小伙伴，走上前，想要摸一摸这个衣服的布料。金木研躲开，讪笑道：“英，这个是防护服，能够减少伤害。” 永近英良放弃靠近，“那就好。” 月山习接触过精神世界里的永近英良，对此了解几分，对方的想法绝对不是表面上如此。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人类无法过多介入喰种的世界。 月山习心情愉悦，走上前。 “金木，手机需要交给我保管吗？” “好。” 金木研考虑到手机防得了电，不够防摔，把手机交给了月山习。 永近英良整个人变得灰白。 小兔子被变态叼走了叼走了叼走了 “英，别胡思乱想了。”金木研敲了敲永近英良的额头，“没有你帮忙，月山学长肯定来不了学校，你既然和他一起来就友好合作下去吧，我不希望某一天听到你在月山家训练到进医院。” 在他后面，月山习抗议：“我不会虐待永近君的。” 永近英良撇嘴，“他这几天不是疯就是精神分裂，我都是一个人训练的。” 金木研忍笑道：“我给你看我的训练计划，你就好受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有马先生给他写的训练计划。 一分钟后。 永近英良摆脱郁闷，一脸敬佩地看着金木研：“金木，你做得完吗？” 金木研叹道：“做不完也得做。” 把这些琐事暂时放下，他要去面对今天最大的考验了，“我去找铃屋君，你们和我一起出去吧。” 随后，他敲开了对面宿舍的门，铃屋什造整装待发地跑出来。 “走，走走！” “哎哎铃屋君！” 金木研还没给他介绍身边的人，就看见铃屋什造迫不及待的往楼下跑。对方走路之间，金木研分明听到了金属物碰撞的细小声音，这说明对方身上带满了刀子。 永近英良在生活里第一次看到战斗狂类型的人，惊讶地望着铃屋什造的背影。 月山习不以为然，“他打算挑战有马贵将吗？不知死活。” 金木研在几米外唤道：“走吧。” 三个人一起下楼。 一号库因克训练室门口，除了旁观的月山习和永近英良，还来了几个学校里德高望重的老师。 大家都对有马贵将的训练方式很感兴趣。 金木研和铃屋什造站在训练室里等待，时间一到，有马贵将从训练室旁配套的休息室里走出来，原来有马贵将早就来了，只是坐在里面休息。他与月山习擦肩而过，这一刹那，月山习的紫眸往旁边移动少许，不可避免的时刻注意着死神的一举一动。 像这样不足半米的距离，已经是死亡级别的了。 微微的寒意从心头蔓延开来。 月山习永远无法忘记在喰种拍卖会上的惨烈下场，他和其他三人围殴死神，最后被打得落荒而逃。 在有马贵将踏入训练室后，月山习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太强了。 他把紧张压下，满心的担忧都给了即将接受训练的金木，上次金木可是五成熟的下场！ 永近英良忽然在他旁边问道：“有马特等有多强啊。” 月山习以为他是在问自己，诧异地看向他，然而永近英良是在和其他老师套交情。 一位老师公正地说道：“历年来最强的搜查官。” 永近英良：“哇，他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吗？” “不是，他来自白日庭。” “白日庭？” “那边只收养孤儿，外界的人没有办法考入里面。” “有马先生是孤儿。” “嗯。” 三言两语，月山习就听见永近英良把有马贵将的身世套了出来。 这份能力可以和小老鼠媲美了。 “上午好，接受训练的二位。”有马贵将把手提箱放到地上，态度温和。他环顾四周，这间训练室的墙壁是库因克钢打造的，极为牢固坚硬，能留在上面的痕迹全是往日库因克武器造成的擦痕。虽然比不上白日庭的训练室，但是已经可以承担得起s级的库因克武器攻击。 观察完环境，有马贵将把目光放到不知天高地厚的铃屋什造身上。 “铃屋君，代我向篠原君问好。” “哦，我记得就说。” 铃屋什造的身上没有半点尊重二字，双眸兴奋如看见猎物般盯着有马贵将。 这样的体验对有马贵将颇为新鲜。 他再看向另一位，金木研连他的目光都不敢对视，微微垂下头。 “金木君，你要和他联手吗？” “是。” “不必紧张，我这次不会动用太大电流。” “” 轻微的声音出现，手提箱打开，有马贵将从里面提出了自己的羽赫鸣神。 金木研的神经本能的在颤抖，那是负伤多次带来的后遗症。 有马贵将慢悠悠地说道：“你们谁能撑住二十分钟，我就送你们一件库因克武器。” 门外的老师们小声地议论起来。 “这不合规矩。” “哪里有准搜查官就拥有库因克武器的。” “对，他们太年轻了。” 可惜这些絮絮叨叨的话没有用，在其他时候很有礼貌的有马贵将在手持武器之后，眼神都泛着金属般的无机制光芒，那是收割生命的死神姿态。 他仅仅扫过一眼，那些老师的话就没了，感觉到莫大的心理压力。 这就是的死神！ 铃屋什造燃起了汹涌的战意，“什么级别的武器？” 他找篠原大叔了解过库因克武器的等级，自己的库因克小刀完全是不入流的级别。 有马贵将：“b级。” 铃屋什造略嫌弃地说道：“你这么厉害，总得给个s级啊。” 有马贵将无视他的话，对金木研说道：“有信心吗？” 金木研微笑：“没有。” 有马贵将的表情这才有了细微的变化，多出了一丝名为“冰冷审视”的意味。 “你该有进步了。” “” 当初五分钟就少了半条命，二十分钟？ 金木研表示：他有这能力就能去单挑独眼之枭了。 第177章 虚假作战 这世界最大的错觉就是“我能打赢有马贵将”。 金木研在几次死里逃生后已经没了这种错觉很不幸的是与他联手的人有。 铃屋什造说道：“先让我单独试试！” 金木研马上让出对方送死的路，郑重地说道：“请。” 铃屋什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就是打一场架吗？怎么金木研就跟怂了一样宁愿躲到后面。 金木研的行为直接影响到了门口老师的评价原本对他夸赞有加的老师皱起眉头觉得金木研虽然是个可造之材体能超凡但是在战斗的气魄上不如喜欢搞事的铃屋什造。 作为搜查官，需要的是一颗无所畏惧的心！ 站着说话不腰疼指的就是这些退下一线战场在后方教书训练的老师们。 铃屋什造唰得一下甩出三把小刀上，中，下三路齐上！ 而他的身体往前冲刺！ 面对速度极快的铃屋什造，有马贵将仿佛没有看见小刀子的威胁，手轻轻一挥这把怪异如的武器迸发出一丝一丝的弧光，颜色极美，像是女子弯起的俏丽眼眸。 三把小刀从空中掉落连靠近有马贵将都办不到。 在看见电流的那一秒，铃屋什造的心脏紧缩，终于明白金木研让他不要带手机的原因！ 有电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脚底全力爆发一跃而上几米高的距离让他避开了飘来的弧形电流。可是他躲开没多久这些电流宛如长了眼睛一般的追踪而来轻轻擦碰到了他外露的皮肤上。 “啊啊啊啊” 瞬间，铃屋什造尖叫出声，刺耳的声音像是指甲刮在黑板上。 门口的永近英良立刻捂住耳朵。 月山习听得津津有味，总是在打喰种的死神在调教搜查官学生的时候也够狠啊。 没有支撑到一分钟，铃屋什造就跪到了地上，汗水侵透衣服，身体瑟瑟发抖。 他的瞳孔都对不准焦距了，“电力好强” 尼玛！ 铃屋什造输得自己都喊冤，这怎么打啊！ 有马贵将把鸣神换了个手势握住，教科书式的经典攻击姿态，“并不强，这次只用了最低程度的电流，在抵抗疼痛方面，你应该学习金木君，他可是支撑过三发鸣神的攻击。” 铃屋什造：“” 他理解金木研为什么躲在后面了。 金木研：“” 这种苦逼的事情说出来，只会让我更没有信心冲上去啊，有马先生。 把张牙舞爪的小家伙打跪了后，有马贵将就直直的注视金木研，其中意义令人不寒而栗。 过来。 金木研首先去了铃屋什造身边，把他扶到墙边，防止误伤。 “你需要多久恢复过来？” “五分钟。” “嘶，五分钟办不到，最多给你三分钟的时间。” “我尽量” 铃屋什造低着头，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把手上的小刀塞入了金木研的衣袖里。 金木研点了点头，“我去了。” 靠这个方法也拖不了多久时间，仅仅过去两分钟，金木研便上场了。 每次面对有马贵将手上的羽赫鸣神，金木研的体会不亚于上刑场，眼神沉了沉，没有犹豫的选择了疾速爆发的方式应对有马贵将。 在近地对战上，他勉强能够跟得上有马贵将的脚步。 当然，金木研怀疑对方也没有用几分力气。 看着终于过了的金木研，有马贵将很仁慈的把羽赫鸣神的电流调高了一个幅度，对待新手可以是最低档次的，但是对待金木研就没有必要太心慈手软了。 这个独眼喰种，需要打乖了才会老老实实的听他的话，留在里。 “滋滋”电流声比蚊子震动的声音还小！ 金木研的耳朵却听到了！ 在非人级别的听力帮助下，他宛如预判一般的侧头一躲，往前方刹住车，改为从又边绕道冲去有马贵将那边。有马贵将最大的优势就是武器，而最大的弱点就是失去武器，他没有办法以人类之身破坏羽赫鸣神，但是他身上的防电服可以给他争取一份拖延时间的机会。 靠近了！三米，两米，一米！ 金木研的空手格斗术总算有机会施展出来，用最大的力道攻击有马贵将。 这一拳可以让正常人的肋骨断裂！ 有马贵将没有和他肢体接触，手上的武器一转，电流全面爆发！ 训练场外所有人的目光一白。 “滋啦” 电流贯穿身体，金木研的动作一停，在地上抱着身体哀嚎。 有马贵将只是看着他哀嚎，然后羽赫鸣神转化为长矛形态，尖端往地面刺去！ 刚才还痛苦得不堪一击的金木研马上翻滚，躲过一劫，装作气喘吁吁的爬起来，继续以接近有马贵将空手格斗的方法来应对死神的库因克武器。 门外的老师们震惊了。 这是何等的耐痛能力！一次电流之后，居然还能正常爬起来！ 接下来的三分钟时间里，金木研仿佛给所有人上演了一场绝地逢生的戏码，演技超水平发挥，惨叫的效果吓得永近英良都哆嗦起来，还是月山习扣住他的肩膀，把人压制在原地。 月山习无声滴告诉他：没有事。 永近英良：“？？” 月山习不方便说话，悄悄用手指暗示永近英良看金木的衣服衣服，防电。 永近英良的表情精彩了起来。 金木，你这么欺骗有马先生，不怕有马先生秋后算账吗？ 第178章 指导课 金木研其实演得也很痛苦。 不仅要克服羞耻心地大喊大叫, 还要在众人的目光下伪装受伤，努力躲开有马贵将的攻击。可是这种事情开了个头，他就必须硬着头皮演下去, 否则等待他的就是CCG死神的致命一击。 珍贵的三分钟休息时间过去, 铃屋什造恢复了力气, 加入了战局。 金木研的压力消减一些。 从战斗开始到现在, 他能保证有马贵将没有认真过一分，只是在压榨他们的潜力。 这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果然下次应该再拉铃屋君来帮忙, 自己一对一的下场太惨了。 铃屋什造不再敢横冲直撞, 仗着自己的狠辣去攻击有马贵将了，他开始更认真地观察细节。有马贵将大大方方的让他们看自己的武器，还淡然地介绍道：“这是羽赫鸣神, 远程型库因克武器。” 他手上的库因克武器变成长枪形态，是近程攻击型；变成张开的炮击形态，是放电流的远程攻击型；变成钳的怪异形态, 会释放出杀伤力较强的电球。 三种形态，不负羽赫鸣神S+级别的评价！ 看出这一点，铃屋什造的眼神尖锐起来, 明白只有在长枪形态下靠近对方才不会被电，一旦变化了形态，他就必须撤离, 自己的肉体对电流的抵抗力接近于零。 最重要的是电流有强有弱, 但有马贵将肯定不会用致死级别的电流来对付他们。 这是优势！ 金木研和铃屋什造心底都明白这一点。 羽赫鸣神又一次变化成长枪形态后, 金木研与铃屋什造分两个方向, 前后夹击有马贵将。有马贵将对他们的到来无动于衷，长枪轻挥，仿佛有残影掠过，对前后两方同时发起攻击！ 锋锐的枪尖一出现在面前，金木研的眼睛就仿佛要被刺穿。 他忍住灵魂深处的敬畏，不退反进，用自己的生命逼迫有马贵将收回可以杀死他的这一击！ 有马贵将的目光一冷，手掌往前一滑，收短了长枪的攻击距离。 与此同时，铃屋什造的双手已经夹住了十把小刀，手臂发力，从足以杀死人的角度甩向有马贵将。 “咻！”“咻!”“咻——” 小刀闪烁着寒光，夹杂着铃屋什造从小到大养成的杀意。 这种情况对身经百战的有马贵将来说，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刀子飞来的方向很刁钻，数量又多，即使是他在不杀死铃屋什造的前提下也要分出一点心思。 在有马贵将正前方的金木研趁着这个机会，让藏在衣袖下的小刀落入手中…… 还差一点…… 再靠近一点……距离不够…… 金木研的手稳到极点，一股难耐的冲动在他的手指上产生。 想要掰断手指，彻底疯狂。 有马贵将的羽赫鸣神已经翻转到后方，他连看都无需看一眼就击碎了这些小玩意般的刀子。不仅如此，他对声音敏感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铃屋什造的双脚才轻轻落地，他的鸣神就已经刺向了立足点。 “铃屋君，小心！” 金木研比谁都明白鸣神的锋锐程度！ 铃屋什造慌了一刹那，用各种方法想要规避被刺穿脚的下场，然而他在0.1秒内的各种变化都被对方破解，长枪始终对准了他的身体，没有被他的虚晃骗过。 剧烈的疼痛即将到来！ 铃屋什造被这样的强弱差距击碎了信心，瞳孔里流露出一丝恐惧。 有马贵将听见了铃屋什造的心跳声，心中淡淡一笑，长枪强行降低了危险性，最后划破了铃屋什造的鞋子，在对方的脚上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 这一道血痕蔓延极长，不止伤到脚和小腿，眨眼间铃屋什造的双手和脖颈也泛起了刺痛感。 那些红线穿在皮肤上留下的不良“纹身”被长枪轻巧地挑断。 有马贵将不知何时已经捻住了红线的一头，左手毫不留情的往外一拉。刺啦一声！铃屋什造的手被迫抬起，感觉到了红线被扯出体外，与皮肤摩擦的剧烈疼痛！ 眨眼间，鲜血淋漓！ 纤细的白发少年顿时变成了一个破娃娃！ 门口发出几道抽气声，全被有马贵将对待铃屋什造的行为吓到。 永近英良：“卧槽！” 月山习捂住鼻口，装作吃惊，实际上是为铃屋什造的血的气味惊讶了。 非常甜的气味。 训练室内，铃屋什造闻到自己的血味，精神上泛起强烈的癫狂和崩溃的情绪。 打不过！ 打不过！ 这个男人的实力超过了预期！ 这种时时刻刻带给人死亡的体会，让他犹如回到了幼时手无寸铁的处境。从被CCG收留后，铃屋什造再也没有受过这种严重的皮肉之苦，他有着“解体人”肢解身体的技巧，身体素质极高，能对付他的只有正规的搜查官，普通人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而这一次，他撞到了有马贵将的手中，铃屋什造如堕地狱。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铃——好可怕—— 妈妈——杀了你——杀了你—— “杀了你啊啊啊啊啊啊啊！” 浑身是血的铃屋什造发疯地冲过去，五指呈利爪状，想要撕碎有马贵将。这种本能反应让有马贵将联想到了喰种，铃屋什造的童年与喰种接触太深，导致失控的时候就会本能地学习喰种的捕猎技巧。 假如想要成为优秀的搜查官，这是不该有的行为。 因为铃屋什造身上的问题，有马贵将不小心把大半注意力转移到了对方身上。不过这是强者的特权，他对付铃屋什造和金木研就像是大人欺负小孩，以力破巧就足以了。等到他记起真正需要“教育”的金木研的时候，金木研已经避开了羽赫鸣神，手上的小刀在空气中划出惊艳的弧度。 有马贵将的目光重新落在金木研这边，瞳孔冷彻如寒冰。 “要来近战吗？” 不过，还有一点需要确定一下。 他的手腕微动，羽赫鸣神从长枪形态切换成炮击形态，最大功率的电流全面释放出来！ “滋啦啦——轰隆——” 炮口对准金木研，亮若闪电的光线模糊了双方的视线。 有马贵将隐约见到对方在笑。 而他也笑了。 下一刻，他动用了几乎没什么机会用得上的格斗术，把顶住电流袭来的金木研重重踹开。在恐怖的覆盖了大半个训练室的电流攻击下，金木研毫发无伤的被踹到了墙壁上，他双腿一蹬，电流被导入墙壁上的库因克钢里。他以极快的速度站立于墙壁上，又弹开，往有马贵将前方众多的电弧里冲去！ 他在腿骨，肌肉，韧带拉动下的力量，接近人类的巅峰水准！ 弹射而出的爆发力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道鳞赫！ 穿透一切！ 金木研在顷刻间再次回到原来的近距离，羽赫鸣神的电流尚未释放干净，微弱的电流顺着小刀刺激肉体。他却和没有感觉到一样，肾上腺素激增，展现出来的是千军万马也不惧的冷酷。 小刀在他的指间宛如精致的手术刀，切割人体，无视生命。 死神又怎么样。 他的重生本就战胜了死亡，神也无能为力！ 金木研的眼中没有人性的感情，左眼流露出喰种一面的狰狞。他深深的愤怒于有马贵将对自己的掌控，失去自由的感觉让他窒息，这一刹那，他百分百发挥出从旧多二福那里学来的技巧！ 有马贵将侧过头，在视觉之外的左边耳侧感觉到一缕凉意。 一丝白发落下。 熟悉的威胁感重新出现，犹如喰种拍卖会上金木研带给他的惊喜。 五分钟过去。 在他又一次放水的战斗下，金木研支撑住了五分钟的训练。 有马贵将使用长枪的手法造诣非同寻常，金木研的手臂和小腿分别一凉，衣袖脱离，腿裤掉下两片摔在地上作响的布料，苍白结实的手臂和小腿暴露在处处危险的空气中。金木研的脸色骤变，双眼看见有马贵将的羽赫鸣神变成了钳的形态，几个电球在里面汇聚成型。 倘若壁虎是金木研心中最不喜的虐待狂，那么有马贵将就是最高明的审讯师。 他懂得一切让人生不如死的技巧。 电球环绕在金木研的周围，漂浮而灵动，狠狠地撞到了少年的身上！ 金木研如遭重创，瞬间弃刀，身体蜷缩，挡住双手。 然而—— 脚挡不住！ 永近英良惊叫道：“金木！” 电球爆发出让人感觉在铁锅上煎炸的可怕声音！ 金木研蹲下，在地面借由鞋子里的材料把电流导入地底，然而他的腿部皮肤已经烧焦了一片。 肉香四溢。 代表金木研的身体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月山习的脚下意识往里走了一步，又在有马贵将冰冷无情的气势下僵住。 “这是训练，禁止入内。” 这样的伤比刚才单纯的电伤还要令人痛苦，金木研反而没有惨叫，只是脸色变得透明发白。他的脑海中有一个计时器在滴答滴答地闪过数字，新一轮作战计划浮现在脑海中。 “用防护服，不错的主意。”有马贵将对金木研的任何亮点都不吝啬于夸奖。 然而夸奖完，就是他对金木研的作弊行为的惩罚。 “给我打完二十分钟。” “是……” 金木研没有反驳，迟缓而平静的从地上站起来，双腿没有发抖，只是肌肉绷死到一定地步。 同样的白发，同样的冷漠让两人变得极为相似。 这是真实的金木研—— 亦或者说是真实的独眼蜈蚣，那个能从CCG死神手上逃走数次的人。 “有马先生，你有武器，我没有武器，这么打下去的意义不大，除非你诚心想要电我一顿。”金木研没有去送死的打算，慢条斯理地说出自己的想法，用外面的人的态度给对方施压，“我只是一个刚入学的新生，有马先生对我的高标准，实在让我无力承担。” 在那些老师们心有余悸的眼神下，金木研不出预料地得到了所有的同情心。 有马贵将没生气地说道：“你想要我不用武器？” 金木研把碍事的厚重外套丢在地上，坦然地张开双臂，“近身格斗，如何？” 六分钟过去。 他身上就剩下一件黑色小背心，长裤变成了七分裤，薄薄的布料下可以看得见一块块肌肉线条，汗水覆盖在皮肤上，闪着淡淡的油光，尽显年轻人独有的旺盛活力。 在他的衬托下，有马贵将显得死气沉沉，暮色将至。 “可以。” 有马贵将哪里看不出他的意图，金木研在向他挑衅，证明自己的年轻，他的衰老。 CCG死神心想：我还没退休呢。 把羽赫鸣神插入地面，有马贵将不再保持一副公务员上班的精英姿态，在众人面前解开了搜查官标志的风衣，只穿了衬衫和西裤，体格修长，斯文从容。他把衣袖往手腕上方叠起，准备让这个不知好歹的独眼蜈蚣如铃屋什造那样明白——长辈还不是他们能够挑衅的存在。 不管是喰种，还是人类。 想要跨过他这道坎，你们需要的时间不是简单的一两天。 铃屋什造刚才也遭受了一个小电球，在地上迟迟爬不起来。听到金木研要用近身格斗单挑有马贵将，他从满是汗水的刘海下看向金木研，眼神迷茫而惊异。 这个人——还可以继续——吗？ 视线往下移去。 铃屋什造看见了触目惊心的焦黑痕迹，对方小腿上的血都流不出来。 他用手臂支撑住自己，想要如对方一样站起，可是肌肉松弛，电流的效果让他身体麻痹，脚趾痉挛，下半身的某处产生了让他羞耻的失禁感。 就在他这么挣扎的时候，金木研忽然对他说道：“铃屋君，抱歉，这次牵连到你了。” 铃屋什造对上金木研黑灰色的瞳孔。 里面一片无奈。 双方都知道无法战胜有马贵将，近身格斗只是一个输了不会太疼的方法。 “结束了之后，我请你吃饭。” “哦。” 铃屋什造的力气似乎被清空了，他趴了回去，嘴里说道：“你要是想要补偿我，就拿到奖励品给我玩。” 金木研说道：“我尽力。” 两人东拉西扯成功又耗费了一分钟，时间到了第七分钟。 有马贵将对两人结交乐见其成，并未打断，而是给了金木研恢复体力的时间。 第八分钟，到来！ 新一轮交锋打响后，金木研陷入与有马贵将的近距离互博中，手脚对碰，力与技巧齐上阵。这次是从简单的对拼开始，其中指导性的意味很明确，有马贵将给了他适应格斗术的时间。 训练室里名义上是“师徒”的二人打在一起！ 没有电流刺激眼球，没有库因克武器带来的压倒性胜利，一切看上去顺理成章—— 永近英良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场格斗，感觉受益良多。 他心底想道—— 总算不用看金木吐血了。 不过这个念头刚闪过一下，他就看见格斗中的有马先生的杀伤力逐步上升，碰撞打击的力度听得让场外的众人骨头发痛。金木研宛如不畏惧疼痛的机器，在每一次疼痛下面不改色地适应，回击！落空后调整动作，让身体记住每一次攻击的位置，不给对方第二次相同的伤害。 渐渐的，有马贵将宛如浮出海平面的冰川，其深不可测的一面超过了金木研的抵御程度。 差距变得明显起来。 有马贵将的动作越来越快，攻击密度高到让人应接不暇！ 金木研开始手忙脚乱，冷汗溢出，手上的攻击被迫变成防御。然而这份防御在有马贵将看来漏洞百出，战斗期间还能呼吸正常地点评道：“野路子的下场。” 他轻易就让金木研失去对腹部的防御，一拳击中腹部。 金木研闷哼。 来不及做出反应，第二道攻击就来了！ 有马贵将的重击精准地打击在他的关节上，关节咔嚓，脱臼，失去反抗的力气。 拳拳到肉的近身格斗术出现！ 有马贵将把没有赫子就变成废物的金木研再次打倒在地上，他没有说任何鼓励的假话，冷冽而直白地说道：“你要是不起来，我就再次用羽赫鸣神让你昏过去。” 金木研还能说什么，咬咬牙，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继续。” 这场格斗训练，他不指望能站着走出去了！ 英。 月山学长。 抱歉，让你们看见我这么狼狈的一面。 白发少年的目光模糊，无数次被打倒在地，身体的本能接管了他的意志，又在有马贵将的不满意下被打到本能萎缩，理智重新接管身体。 他想要折断手指，用喰种的方式打，有马贵将在看见这个苗头的时候就打断了他的动作。 “你要像野兽学习吗？纵然是野兽也不会自残。” “混蛋……” “你在说什么？金木研。” “……” 没，什么都没说。 金木研在过去不知道多久的时间后，头破血流，一头栽在了地上。 “呼——呼——” “没用的家伙。” 有马贵将仿佛没有过瘾一般，面朝门口，对脸色极为不好看的两人说道：“永近君，还有这位月山家的人，你们有兴趣过来接受一次临时训练吗？” 永近英良刚要说话，金木研就在地上抓住了有马贵将的裤脚，手指抓得很紧。 “不许——伤害——英——” “金木。” 永近英良的脸上闪过一丝心痛，然而月山习拍了拍他的肩膀，往训练室里走去。 【我来吧。】 喰种的身体素质最不怕近身格斗。 “不许过来！月山学长！” 刚才还虚弱的金木研拔高声音，嘶哑得像是暴怒的凶兽。 月山习的脚步停下，没有说话，目光说明了所有：【离二十分钟还有一段时间，你撑不住了。】 有马贵将明摆着要打满二十分钟！ “不——我可以——” 金木研的双腿在地上磨出了血水，手掌按住地面，在身体抵达极限后仍然站了起来。有马贵将的高强度训练带来的“好处”很明显，一直以来没有什么反应的RC细胞似乎都在蠢蠢欲动。 他的身体里似乎涌起另一种力量，支撑着他继续战斗下去。 有马贵将看着他的奋力挣扎，眼中的审视从未消失，直到此刻才多出一丝兴趣。 “还能动吗？” 果然，独眼喰种的潜力很大。 二十分钟后，金木研倒在地上，失去意识，变成了第二个破娃娃。 铃屋什造喃道：“变态。” 有马贵将瞥了他一眼，“是你们太弱了。” 不要为弱小找借口，两个后辈。 “礼物稍后会送过来，金木君，别忘了明天的训练。”有马贵将对昏迷中的金木研说了一句话，随后他把衣袖放回原来的位置，手臂上搭着自己的风衣，另一只手提起关好的手提箱往外走去。他一点都不像是刚刚经历过格斗的人，门口的所有人——不分老少全部让开一条路给他。 死神的一节课结束。 然而未来还有无数节课等着金木研。 有马贵将朝永近英良和月山习颔首，“我最多再留一个小时，之后你们跟我一起走。” 永近英良：“是……” 月山习的眼神极其复杂，掺杂着对有马贵将的愤怒。 有马贵将自然看得出来，淡然道：“想要找我挑战，我随时欢迎，你父亲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月山习萎了。 父亲，您肯定是惹到过CCG死神！ 第179章 喂血 CCG学校的病房里躺着两个在输液治疗的人。 刚被送过来的时候, 金木研和铃屋什造的心跳都极其虚弱，身上电伤的痕迹明显，要不是知道两人是学生, 老校医还以为两人是被学校抓来审讯的喰种。 给他们的外伤简单敷了一层药, 挂上吊瓶, 老校医就安排护士把人送病床上了。 “没两三天不用让他们下来。” “好惨啊。” 护士在口罩下抽了口气, 先帮纤细瘦弱的铃屋什造盖被子。 病房里有冷气，不会热到两人。 她转过身, 看见一个紫发青年接过了她的工作, 把第二个白发少年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还给他的腿下垫了一个枕头，防止皮肤接触到床铺而疼痛。 “你是他的朋友？”护士摘下口罩, 对帅哥很感兴趣。 月山习仍然没有看她一眼，而是用手怜爱地擦去金木研额头上的湿汗。对方在昏睡中也很不安，白色的睫毛颤动, 干裂的嘴唇上还有几道清晰的咬痕，都渗出了血。 护士的脸黑了下来，离开了病房。 病房外, 永近英良领来了一些毛巾用品，看见护士小姐气冲冲地离开，他往里面一看, 就看到了月山习全神贯注地照顾金木研的画面, 马上就懂了护士小姐为什么恼火。 在不说话的时候, 月山学长看上去优雅又绅士, 很容易吸引女性的注意。 他把水盆放到桌子上，“月山学长，请不要对金木动手动脚！” 月山习看着指尖的汗珠，摇了摇头，“我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对金木做什么，你对我的意见太大了，永近君。”他直接拿过永近英良带来的毛巾，把毛巾泡到水里，扭了扭，给金木研擦脸。永近英良翻了个白眼，拿出另一条毛巾浸泡湿了后，走到铃屋什造的病床前，给对方擦拭脸颊。 他还没触碰到对方的脸，铃屋什造就睁开眼，红彤彤的眼睛里一片戒备。 永近英良证明自己的无害：“我是永近英良，我们见过的。” 他举起毛巾，“给你擦脸。” 铃屋什造想要动身体，可是疼得厉害，身上缠着大量绷带，令他没有办法从床上坐起来。 铃屋什造哼唧一声：“不用。” 永近英良想了想，把湿毛巾折叠，放到了他的额头上，“这样会舒服一点。” 铃屋什造的额头一凉，混乱的思绪被冰镇住。 “啊。” “你好好休息，医生嘱咐你需要休养两三天，我去看金木的情况啦。” 永近英良确定他没事，走去旁边的病床上看小伙伴。 金木昏迷不醒。 永近英良的脸色不太好，“月山学长，他能恢复吗？有马先生居然要金木明天就继续训练——” 月山习为金木研盖好被子，目光落在他包扎起来的双腿上。 “其他方面没问题，就是脚——” “唉。”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金木的恢复力不错，看他醒来后的情况吧。”月山习深知金木喰种状态下的恢复力，但是不确定对方在人类状态下能否自我愈合。 永近英良说道：“有马先生给我们的时间不多。” 月山习想到马上要离开，心头一片烦躁，该死的有马贵将！哪里有这么训练人的！ 病床上的金木研似乎要转醒，脚在枕头上挪动，月山习连忙按住他的腿，“别动，金木。” 还是晚了。 金木研扯动了腿上的伤痕，在睡梦中再次汗流浃背。 永近英良拿出手机搜索皮肤被电焦的情况，得到的答案是电流烧伤是因为电流在物体内传递，由于电阻的作用，一部分电能转化为热能，这部分热量使物体烧焦，因此较比火烧伤在表面烧伤程度较深，电流烧伤最严重的地方就是内部。 “睡觉肯定难熬。”永近英良烦恼得要命，“我们不在，谁来照顾金木啊。” 他强行留下来的话，月山学长就不安全了，让月山学长一个人跟着有马先生离去，他觉得明天就能得到CCG驱逐美食家成功的消息。 永近英良丝毫不怀疑有马先生的能力。 月山习看了金木研半晌，说道：“你去那边，拉上帘子，我有办法降低他的疼痛。” 永近英良顺着他的手去看两个病床之间的帘子，领悟了他要避开铃屋什造的意思。铃屋什造正在浅眠，一旦有什么动静肯定会惊醒对方，万一发现他们的秘密就糟糕了。 “我去看着他。”他压低声音，“拜托学长了。” 永近英良拉上帘子，搬来凳子，坐在两个病床之间的位置上看守铃屋什造。 铃屋什造只是睁开眼缝，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就不理会他了。 在短暂的相处之中，他不可避免的对永近英良产生了一点信任，至少不用担心对方趁着他虚弱的时候伤害他，这里是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敢这么做的人是出不去的。 有了帘子遮挡，月山习马上用指甲割破自己的手指，把血喂给金木。 只要RC细胞足够多，身体就能自动康复。 这一切的前提是—— 金木能够吸收他的血。 然而他喂了血，金木研连半点吞咽的喰种本能都没有，血顺着嘴角流出。 月山习不得不拿手帕再给他擦干净。 “只能试试第二种方法了。” 他喃了一声，手指迅速解开了金木研一条腿上的绷带，用湿毛巾抹去上面涂的药物。被电焦了的皮肤很不好看，泛着焦黑的颜色，上面的味道也刺鼻难闻。 以食材而言，这一定是最糟糕透顶的一种。 而在电焦的部分以上，金木研的皮肤细腻光洁，对比强烈，让月山习的心里一揪。 紧接着，他的眼神温柔下来。 “金木……” 他坐在病床边，捧起金木的小腿，割开手腕，让大量鲜红的液体覆盖在焦黑的皮肤上。 他的动作很小心，不敢让血沾到病床上。 在蕴含着大量RC细胞的血液滋润下，金木研的右腿微微抽搐，疼痛的反应降低了很多。月山习看出这一招有用后，等血液干去，他没有敢用医疗室的毛巾擦拭血液，而是低下头，用他最珍贵灵敏的舌头轻轻舔舐掉自己留在金木腿上的血，不让任何不该有的痕迹留在对方身上。 喰种的唾液也有类似的效果，不过不容易被发现，湿润的水痕留在金木研的腿上。 月山习一边赞美着自己血的味道，一边在金木的腿上留下几个咬痕。 没办法，吮吸的痕迹肯定看不出来。 唯有这样才能给换药的护士一个合理的借口——比如说他用嘴唇抚慰金木研的疼痛。在算计女人的心思方面，他向来很精通，当初和宗太勾引女人去喰种餐厅的数量不相上下。 反复两次，月山习用手帕按住手腕，让伤痕自动消失。 他还没有露出满意的笑容，便抬头看见了金木研睁着一双眼睛，躺在枕头上虚弱而安静的看着他。 月山习的心漏跳一拍。 这种做坏事被抓住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多谢学长了。”金木研把脚缩回了被子里，双腿受伤的部位如同浸泡在温泉里一般暖洋洋的，喰种的血居然给他一种止痛药的舒适感觉。 即使没有什么证据，金木研也明白了一件事情——他的身体在进一步变异。 转变的方向可能是真正的独眼喰种。 幸运。 又不幸。 “那个……我刚才是为了不让人误会……”月山习对女人的花言巧语似乎全没了，对金木研尴尬的解释自己的行为，然而金木研没有让他说下去，“没什么，我知道你在帮我。” 月山习感觉比之前还泄气，“金木，我要走了。” 金木研嗯了一声，“再见。” 月山习不知为何心底委屈得要爆炸了。 这个时候，永近英良从窗帘外探出脑袋，“好了吗？” 金木研朝好友一笑，脸上透出少许红润，“英，不用担心我，我感觉好了很多，你们快走吧。” 永近英良挤眉弄眼道：“月山学长，走啦。” 月山习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病房的门关上之后，金木研坐起身，把腿上的绷带缠了回去。 在触碰到小腿内侧的咬痕后，他的手指停了片刻，“对这样的腿都咬得下去，我是低估了你的下限，还是高估了你对美食的执着。” 他的舌尖舔过牙齿，嘴里的血似乎在铁锈味里多出一分甜味。 难吃，但是还能忍受。 第180章 肾虚 二十一区, 月山家。 月山习安全回归后，叶禀报了家主大人一声。 月山观母的一颗心放了回去，下楼见儿子, 问道：“习君, 成功了吗？” “父亲, 你又不是不知道金木的脾气, 他根本不在乎金钱。”月山习一边让仆人给他准备补血餐，一边引以为傲地夸赞着金木研, “我今天看见了他与有马贵将的格斗训练, 他坚持了二十分钟，比上次的时间还要久，无怪CCG的死神对他另眼相待, 并且为他遮掩身份。” 月山观母一针见血：“所以失败了？” 月山习的笑容凝滞在脸上，装作没有事情地站在餐桌旁，手指扯着花瓶里的玫瑰花, 而他带去给金木的那束九十九朵玫瑰花早就进了垃圾桶。 他的独眼喰种不需要玫瑰花。 昂贵的玫瑰，在金木研的眼中还不如一个早餐的汉堡。 月山观母走入餐厅里，从酒柜里拿出一瓶混在寻常红酒里的上等血酒。 “习君, 你的脸色不太好。” “没有。” “爸爸知道劝不动你，也没打算说什么，坐下来喝一杯怎样？”月山观母知道儿子死鸭子嘴硬, 手上夹着两个干净的高脚杯, “我们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品尝血酒了。” 月山习自然不会拒绝父亲的邀请。 上等血酒的制作工艺复杂, 又能补充RC细胞, 喰种喝了之后会产生类似于人类喝醉的感觉。 不到一会儿，月山习就醉倒在了餐桌上，哭泣着说道：“金木对我没感觉！” 月山观母小口地抿了一点酒，“是哪方面没感觉？” 月山习愤慨道：“我舔他的腿，还咬了他，他什么反应都没有！还冷淡地看着我！” 月山观母：“……” 儿子，你的方法有点奇怪啊。 他让餐厅外的仆人离去，门关上，留下父子谈话的空间。 当然，这是月山观母单方面地问儿子最近的感情状况，月山习醉得一塌糊涂，心理防线崩溃，在他父亲的问话下什么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月山观母听完他的话，“你确定金木君没有反应吗？” 月山习说道：“没有！和平时一样正常！” 月山观母用看傻儿子的目光看他，“没有反应就是最大的反应了，习君。” 月山习仍然沉浸在被冷淡对待的悲伤之中，“什么意思……” 月山观母放下高脚杯，简单的玻璃制品盛着浓稠的血，在餐桌柔软精致的餐布上增添了几分优雅。 “金木君初步接受你的追求了。” “您骗我。” “相信爸爸吧，假如金木君厌恶你的行为，他根本不会默不作声。” “……” “你用血为他消除疼痛的方式不错，习君总算走对了一步。” “没有……只是不希望他那么难受……” “习君谈恋爱的方式要是被你母亲知道，一定会被笑话的，她一直以为习君不必担忧这方面的问题。”月山观母用手挡住笑声，目光慈爱，看着习君随了妻子的容貌。 “习君，中国有一句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下次继续告白吗……” “不，你下次可以像爸爸这样邀请他喝酒，然后坐在一起聊一聊。” “他好像……不喝人类的血……” “我可以提供人类的酒。” “嗯……” 月山习在父亲慢条斯理的话语下慢慢睡着，昨夜积累下来的疲倦一并爆发。 月山观母没有动他，而是看向窗外的烈日。 “有马贵将培养金木君的目的，真的是为CCG增添一个特等搜查官吗？” 所谓的后继者—— 指的是人类一方，还是喰种一方？ “不管怎么看，CCG内部都出现分歧了。”月山观母用自己的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客气万分，对有马贵将这位特等搜查官带他儿子去见心上人表示感谢。 有马贵将很快就回复了短信：【不客气，请勿再让贵公子骚扰金木君。】 月山观母失笑，这番话是把金木君视作所有物了吗？ 【有马先生，月山家虽然没有男性伴侣的前例，但还是提倡自由恋爱的，听说CCG并不禁止恋爱，我愿意给儿子和金木君一个机会。】 有马贵将：【他们没有可能。】 月山观母的手在键盘上敲了敲，打出一段话：【不试试怎么知道，人心是最无法预料的东西。】 他的字字句句都是站在中立立场上的平和包容。 然而等了几分钟，月山观母的手机仍然静悄悄的，得不到任何回复。 月山观母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和他谈这方面的事情，可是他貌似没有接触过——” 毋庸置疑，CCG的死神是个单身汉。 喰种都明白的事情，人类竟然不明白，这倒是难得一见的奇事。 月山观母起身，唤来仆人：“把习君扶到卧室里休息，记得给他开舒缓的音乐，喝酒睡觉容易头疼。” 仆人恭恭敬敬地说道：“是，观母大人。” 在这个月山家，真正的主心干是这位绅士先生，只要他不倒，月山家就是所有喰种仆人的保护伞。凡是为月山家工作的喰种都真心钦佩这位家主，明白喰种要在人类社会立足有多难。 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那边，金木研发现手机不在，已经是一天后的事情了。 考虑到手机里没什么重要信息，他就没有在意，专心去完成有马先生的训练计划了。正如对方考虑的那样，他的身体素质虽然尚处于人类范畴，但是他的恢复力超过了正常水准，比起还躺在病床上挺尸的铃屋什造，金木研已经能够双脚缠着绷带出去做体能训练了。 像他这般身残志坚的行为，极大地吸引了学校老师的关注。 因为这件事情，他还未毕业就得到B级库因克武器的事情就没那么让人眼红了。经过几个老师的宣传，所有学生和老师都知道了有马贵将把两个新生打成半残废的事情。 说到底—— 能挺过有马格斗术的人值得人敬佩。 金木研在训练里没有表现得太夸张，跑完后的颤抖也是正常情况。随后他一摇一摆的瘸着腿去做训练计划里第二周的枪械训练。枪械训练除了对技巧有要求外，心理素质方面的要求也很高，不过这些短板在金木研身上不存在，他苦读了几本枪械方面的书籍后，便把书籍上的技巧融会贯通了。 “砰砰——砰！” 除了刚开始的偏移，后来几发射击全在十环以内。 看到这种情况，教导他的老师麻木地问道：“金木君，你以前真的没有碰过枪吗？” “一次都没有。” 金木研说的完全是大实话，困惑道，“老师不行吗？” 他摸着手上的枪，对这种金属质感的杀伤性武器没有什么心理抵触。枪会威胁人类的性命，但是威胁到喰种的概率太低了，即使是CCG也没有钱给每一把手枪都填装上库因克材料的弹药。 老师唉声叹气地摇头，“我要是有你看书就懂的能力，也就不会留在这里教书了。” “金木君，我很遗憾地通知你，你的训练量需要加倍了。” “……” “有马特等通知的，只要你一项达标就可以进入下一项了，经验可以在以后慢慢累积。” “……好。” 金木研瞄准着枪靶子，一心二用地想道：“绝对不能再在学校待下去了。” 早点毕业，才能早点摆脱可怕的训练！ 枪械训练结束，轮到有氧耐力训练，金木研最不缺的就是耐力，轻松完成；后面是柔韧性训练、力量训练、上肢力量训练、下肢力量训练，这些金木研在监督他训练的老师面前，都交上了完美的答卷。只是在训练方面顺风顺水的他最后栽在了腰腹力量的训练上。 腰腹训练最普遍的方法就是仰卧起腿和仰卧抬腿，其次是悬杠屈膝缩腿。 金木研做完前两者，身体就有点抽搐。 糟糕！ 缺少赫包的地方又在疼！ 他以一个很难看的姿势蜷缩在健身器材上，腹肌没有事情，腰后肌在却不停地痉挛。 “金木君？”老师诧异地走上前，用手按摩少年的肌肉。 “没事……”金木研抽了好多口气，仿佛有一根筋在他的后腰不停地作痛。倘若只是单纯的疼痛还好，他的耐痛力很强，问题是后腰酸痛，无法借力，根本无法完成悬杠屈膝缩腿的动作。 金木研可怜兮兮道：“老师，这件事情可以不告诉有马先生吗？” 他摆出渴望得到完美成绩的态度。 老师犹豫片刻，“你前面的其他训练表现都极好，就差这一个项目了——” 金木研再接再厉道：“我保证会超额完成，您看在我身体不舒服的份上放过我这一次吧。” 可惜老师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抱歉，有马特等的电话来了。” 金木研心如死灰。 老师把金木研做腰腹训练的情况汇报过去。 在CCG的有马贵将转动钢笔，平静地说道：“让他接电话。” 很快，金木研虚弱的嗓音出现在手机麦克风里，“有马先生，抱歉，今天训练没有完成。” “你的后腰怎么了。” 有马贵将凭借昨天的格斗经历，轻易判断出有问题的地方在后腰。 金木研沉默片刻。 然后，他在电话里腼腆而不好意思地说道：“肾虚。” 有马贵将：“……” 一天不见，胆子又肥了啊，金木研。 他懒得和对方计较，转而问道：“看了箱子里的库因克武器吗？” 金木研冷漠脸：“没时间看。” 醒来就开始做训练的他，哪里有时间去看“奖励品”，和他一起得到B级库因克武器的铃屋什造被绑成半个木乃伊，手指都无法动弹一下。 有马贵将的温和语气里透露出丝丝凉意，“幸村1/3分别给了你和铃屋君、平子丈，别辜负我对你的期待，明天训练量翻倍。” 语毕，他挂了电话。 看着桌子上堆满的文职公务，有马贵将抓起风衣穿上，准备出门组织新一轮“打地鼠”。 第181章 归还手机 金木研完成一天的训练后, 肌肉酸痛得想死，去食堂把饭菜打包去了医疗室。 某个被他坑了的人还躺在那里养伤。 金木研一踏入病房，一把小刀就迎面飞来, 他顺手握住刀柄, 把这把对准自己眉心的小刀丢到一边。干完这件事情之后, 他把饭菜摆在桌子上, 四菜一汤，两份饭, 菜都专门没放酱油和荤腥, 十分清淡，适合身上同样遭到电伤的铃屋什造来吃。 铃屋什造用另一把刀把身上碍事的绷带割断几根，从床上跳了起来。 “这就是你的请客？”他一脸嫌弃。 “在学校就只能这样了, 没得挑剔。”金木研把筷子递给他，“等出去后，我请你吃好的。” 铃屋什造盯着饭菜, 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你在讨好我？” 金木研扶额：“没有，只是简单地请你吃一顿, 让你养伤期间舒服一些。”他见对方没有动作，干脆帮他打开饭盒，将热腾腾的白米饭放在他面前, 还配备了一碗味增汤。 铃屋什造握住筷子, 手指还有些使不上劲, 夹菜很不稳。 金木研注意到了他的皮肤局部泛红, 眼角和嘴角也是红的，而那些人体刺绣全部消失不见了。 “有马先生把你的线全抽掉了？” “……” 铃屋什造夹住了一个甜肉丸，恶狠狠的一口咬住。 提起那场战斗，他就没有办法冷静地承认自己输了，CCG的死神太过分了！ 那是他辛辛苦苦绣上去的花纹！ 金木研把话题转到好的事情上：“有马先生送给你我的武器，你看了吗？听说叫做幸村1/3。” 铃屋什造突然兴奋，“还没有看，我去瞧瞧！” 他正要蹦过去，金木研扣住他的手腕，把他按在了座位上，“先吃饭。” 铃屋什造想反抗，手腕却感觉到对方怪物般的力道。 金木研笑眯眯地说道：“不要动比较好。” 在他的压迫下，铃屋什造老老实实地吃完了一顿饭。饭后铃屋什造坐在床边晃着脚，等金木研把两人的手提箱从病房的柜子里拿出来，他发现在自己受伤的情况下，对方虽然还是态度冷漠，但是对他明显好很多，不会再出现他说三句话，对方一句话都懒得回自己的情况。 金木研把手提箱放在空着的病床上，手指轻巧地打开手提箱。 里面放置着两件一模一样的库因克武器。 “怎么是散件？” “需要组装，我看看按键在哪里——” 金木研对库因克武器比较熟悉，常年看见搜查官对着他打开武器，他也知晓了打开步骤。 在他的摆弄下，两把长刀型的库因克武器出现在洁白的病床上。 甲赫幸村1/3。 B级库因克武器！ 铃屋什造发出一声惊呼，第一次得到属于自己的正式武器：“长得居然一模一样。” 金木研分析道：“似乎是一套武器被拆分成了三把。” 铃屋什造伸手抓住其中一把库因克武器，感觉到武器宛如有生命一般隐隐流露出危险感。金木研对武器是从哪个喰种身上提取的没兴趣，提醒对方：“库因克武器全是由喰种的赫包制成的，是专门用来对战喰种的赫子而使用的武器，CCG不允许它们流落在外。” 铃屋什造兴头一来就用库因克武器凌空劈砍，在病房里玩得不亦乐乎，墙壁顿时倒塌了一面。 金木研来不及阻拦，只能当作没看见，迅速把剩下的那一把幸村1/3放回去，“你小心使用，用完记得放回手提箱里保存，我走了，明天会继续给你带饭菜。” 还没走远，他就听到了护士的尖叫声。 “墙壁怎么塌了！” 之后是铃屋什造拥有武器后快乐到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清脆悦耳。 金木研被对方的心情感染，不知怎么也笑了。 拥有武器，代表拥有力量。 虽然会喰种化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他也许能和铃屋君一样为这些稍稍高兴，毕竟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选择不了自己的命运，却可以选择自己生存的方式。 晚上，联络不了英的金木研只能看完书就睡觉了，琢磨着下次考试的时间。 早点考完才能早点出去透气啊。 与闲得无聊的金木研不同，月山习发现口袋里的手机忘了交回去后，兴冲冲的开始试密码，试图打开需要密码解锁的手机，本来还以为会很复杂，没想到用金木研的生日试了一次就成功了。 月山习暗道：“金木在日常生活中几乎不设防啊。” 这么想着，他开始翻阅手机上的短信和邮件，里面来来往往也就那么几个人。 新邮件里属永近英良的最多。 月山习对永近英良的邮件随便扫了几眼就略过，直到他看见神代利世的邮件出现在上面。 神代利世：【好无聊啊，金木君，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那种自然而然的亲昵语气，在字里行间挡也挡不住。 “那个母猪……”他握着手机，眼神闪烁，想要伪装金木回复一些刺激对方的话，但是删了几次写好的内容后，他发现这么做实在太掉档次了。 考虑到神代利世和金木研之间奇怪的联系，月山习开始思考怎么拿到两人的DNA组织。 血液不行。 喰种的血里含有大量RC细胞，放置在空气之中后就会迅速破坏血液结构。 那么——头发？ “我拔不到金木的头发啊。”月山习躺在床上，把手机翻来倒去地玩了几下，“单纯的头发不行，需要带毛囊的头发才可以，我要是干这种事情，金木肯定会跟我发火。” 想了一个晚上，他发现每种方法都可能激怒金木后，放弃思考，用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对准自己。他挑了一个不错的角度拍了一张照片，把照片设定为桌面背景。 然后他亲了一下手机，睡觉。 这种麻烦的问题交给父亲去解决好了。 古董咖啡厅里，神代利世等不到回复，直接拨对方的电话，然而电话提示的内容也是已关机。她无聊地支着下巴，在自己的床上翻看杂志到天亮。 “金木君什么时候才能毕业呢，我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帮忙刷功勋了。” 身为昔日CCG的人，她最大的乐趣就是耍他们玩。 神代利世想到那些无功而返的V组织成员，看着杂志时都忍不住笑个不停，双肩抖动。可惜金木君心慈手软，只破坏了对方的库因克武器而没有杀人，不然那些眼睛长在头顶的家伙就可以为她加餐了。 啊咧，出门得小心一点了，不能给古董咖啡厅的人添麻烦。 她把杂志盖到脸上，熬了一个通宵。 门口传来砰砰的敲门声，雾岛董香喊道：“利世，别装死，该起来上班了！” 神代利世萎靡。 留在这里有同伴很好，但是她浪了这么多年，让她每天起床上班真的很让人困扰啊。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九月份到来。 金木研度过了两个训练周，在下一节有马格斗术到来之前，他果断用理论考试第一名的好成绩跑出学校，与他同样出去的还有铃屋什造，铃屋什造这次全部抄了他的，硬生生抄出个满分。 两个人自然并列第一。 这么做的代价就是金木研被那些老师们用恨其不争的眼神看着，仿佛在说“你一个好学生给他做什么弊”、“让铃屋什造那个家伙挂科到死吧”！ 金木研哭笑不得，真的不给对方抄，铃屋什造肯定拿刀子往他背后捅。 他后面坐着的人就是个学渣啊！ 从封闭式训练的学校回到正常社会，那种感觉不亚于解脱，当天东京的一家甜品店里，铃屋什造点了一大堆好吃的好喝的，坐在空调口开始大吃特吃。 他身上的人体刺绣又出现了，颇有屡教不改的意思。 甜品店多是小女生待的地方，她们在别的桌子旁好奇地看着铃屋什造。 “好酷的纹身。” “不是纹身，那是用线穿透皮肤刺上去的。” “嘶——不疼吗？” “要是不疼，我也想试一试了。” “你是想要吸引哪个学长的目光啊，好坏，竟然用这一招。” “没有啦——” 小女生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仿佛带着甜味，在店里营造出青春活泼的气氛。 金木研看向他对面的铃屋什造，对方对外界的讨论置之不理，奶油都沾到了脸颊上，绯色的眼睛又大又圆，像极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不过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明白铃屋什造根本没有三观这种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经历导致对方变成了这种性格。 “铃屋君，能借我手机用一下吗？” “交易吗？” “并不是，我借给你看的《人际交往一百个学问》是不是白看了。” “我看了几页就受不了，好烦的内容啊。” 铃屋什造把手机抛给他，金木研打开一看，连密码都没有，里面挤满了各种游戏软件。 找到拨打电话的地方，他联络上了英。 永近英良在月山家接受训练，中途手机响了就猜到可能是金木的电话，开心的与一周没见的好友说起话来。聊了几句后，金木研让英在月山家等他，稍后自己就过去找他。 十分钟过去，金木研看见铃屋什造吃完东西后才放下手机。 “铃屋君，吃饱了吗？” “很饱哦。” 铃屋什造把手机夺了回来，跳出座位，双手插在口袋里，要往甜品店外走去。 没走几步，他在金木研的视线下慢吞吞地转过身，补上一句话。 “再见。” “再见，铃屋君。” 金木研对他挥手，放走了这个人形凶器。 离开甜品店，金木研打车前往二十一区。到了月山家的地盘，他在司机惊奇的目光下付钱下车，踏入了那片正常人奋斗一辈子也无法涉足的地方。 路边的仆人等候已久，尊敬地称呼道：“研少爷。” 金木研知道这里离月山家的祖宅有一定的距离，便上了对方开来的车。 车辆行驶而去。 留在原地的司机咂舌：“居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啊，不过穿得怎么那么普通？”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低调奢华有内涵？ 司机摇了摇头，开车去迎接下一位客人，对于那个少年的事情不再猜想。 五分钟后，金木研在月山家见到了英，从对方手上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打开手机—— 手机屏幕上，月山习躺在床上，眼神慵懒而透着戏谑的笑意，他的睡袍松散，中门大开，肌肉紧致而饱满，似乎对自己的身材很满意。 看见手机上这么骚气的图片，金木研瞬间关上了手机，杜绝被英看到的可能性。 永近英良问道：“月山学长让我交还给你的，手机有问题吗？” 金木研面无表情：“……没问题。” 有问题的只是月山习一人而已，他的手机是无辜的。 第182章 情报交换 在一旁仆人的监督下, 永近英良和金木说了一会儿话就要去训练了。 他看着金木走入月山祖宅里找月山习，耸了耸肩，回过头他就被草丛里钻出来的掘千绘吓一跳。仆人们一路淡定, 仿佛永近英良大惊小怪, 让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掘学姐。” “永近君, 我查到了金木君的一个情报, 你要吗？” “我可买不起啊——” “很便宜的，只要你给我金木的五根头发, 带毛囊的那种。” “……” 永近英良的目光变了, 紧盯着正在拍灰尘的掘千绘。 他猜到了。 掘千绘如此想到，不禁感叹东大卧虎藏龙，学弟里不仅有独眼喰种, 还有不惧怕喰种的人类。原本以为自己孤单游离在两个人群之中的掘千绘很高兴，没有人想要当异类，假如同样喜欢喰种的人多起来, 这个世界被切割得凌乱的秩序也许能够“正常”一些。 掘千绘说道：“不用担心，运气好的话也许能给金木君找到亲人。” 永近英良往她那边走去，与她去遮阳伞下休息, 仆人站在原地，没有阻止他们，“你在怀疑谁和金木有血缘关系？月山学长？这个估计不可能——” 掘千绘打了个响指, 马上就要仆人反射性给她端来冰饮。 仆人的表情多出纠结。 为什么喰种要为一个人类女孩服务啊！ 喝着凉凉的东西, 掘千绘和永近英良两个人类里的怪胎聊在了一起。 “永近君, 我不信你没有发现, 神代利世与金木君的关系不正常，他们两个之间有一种其他人无法插足的感觉，但是在高槻泉的签售会之前，两人并没有接触过的迹象。” “神代小姐吗……她确实是个奇怪的人，金木和她熟悉的速度很快。” “金木君是个很内向的人吧。” “嗯，他在学校里就三井桑一个新朋友。” “果然，神代小姐和金木君的关系好得太快了，以金木君的性格没道理会迅速接受一个喰种‘女朋友’。”她又多说一句话：“你看月山学长就知道了，他折腾这么久都没追到金木君。” 永近英良哈哈大笑，幸灾乐祸：“活该。” 他才不想月山学长成功呢。 掘千绘说道：“所以我怀疑神代利世和金木君有特殊关系，还请你帮忙。” 永近英良没有直接承诺，反问道：“你的情报呢。” 掘千绘冷静地回答：“我查出金木君小时候受到家暴的医疗记录，而且有邻居作证，这件事情是真实的，金木君的母亲因为压力过大，经常打孩子。” 永近英良的笑容渐渐消失，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么久远的事情都被你查出来了，掘学姐名不虚传。” “你也知道？” “我是金木的朋友，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那你能否告诉我——金木君的母亲究竟是真的母亲吗？” “……你在怀疑什么？” “我查过金木君父母的消息，他父亲的信息受到保密，而他母亲的信息也十分平庸，你知道的，金木君是独眼喰种，他的父母定然有一方是非人类。” “我见过金木的母亲几次，伯母肯定没有问题。” “消息你的情报。” “不客气，掘学姐，这个我已知的情报是无法换取我拿头发的。” “唔——我想想，再告诉你一个情报，这个世界上的独眼喰种极其稀少，至少目前为止，日本境内只听说过两个独眼喰种，一个是金木君，另一个是成名已久的独眼之枭。” “哇，多谢！” 永近英良对独眼喰种的事情好奇已久，得知这些格外欣喜。 金木不是孤独的。 原来有和金木一样的独眼喰种！ 掘千绘看出他在想什么，饶有兴趣地道：“你的思维比我还奇怪。” 永近英良笑道：“我只是希望金木过得好一些——”然后他声音变温柔，“好人有好报。” 掘千绘愣住，脑海里飞快的思索金木研的所作所为。 从东大校园的喰种袭击事件，到解救三井尚香，帮助喰种逃离的行为…… 她得出结论—— 金木君，确实是一个在黑暗中仍然善良的人。 “不可思议……” “才没有不可思议，我家小兔子最可爱了，从来不会主动伤害人！” “……” 掘千绘不想吐槽喰种餐厅那些惨死的喰种。 还是让永近君保留对金木君的美好幻想吧，不然戳破幻想，金木君会恼羞成怒打她的。 在二楼，金木研见到了一个在开酒瓶的月山习，“月山学长？” 月山习晃了晃手上的红酒，优雅地说道：“要和我一起喝酒吗？冰镇过的。” 金木研淡然道：“你喝不了红酒吧。” 月山习又从背后拿出第二瓶颜色接近的“红酒”，“我可以喝这个。” 金木研问道：“血酒？” “金木现在能喰种化吗？血酒对身体不错呢。”月山习当然希望金木研和他喝同一款酒，然而他知道金木研的身体未必能够正常切换状态。 果不其然，金木研拒绝了他的邀请：“我喝红酒就可以了，正好有事情找你商谈。” 月山习带去了阳台上，那边已经布置好了桌椅。 “这边正好能看永近君训练。”他说出这句话就得到了金木研的浅笑。人类状态下的少年干净清秀，在阳光下显得像是一捧雪，晶莹剔透，偶尔能够融化成清澈的湖水。 他们坐在二楼阳台上，不远处的永近英良没有看见这边，正在挥洒汗水的训练。 月山习首先给金木研倒酒人类喝的红酒，姿态高雅，宛如在宴会上宴请重要的客人。他右手持杯，略斜，让酒水沿着杯身倒入高脚杯，直到满了高脚杯三分之一的量。 金木研难得有兴趣的看着他的举动，记起了书籍上记载过的内容。 很标准的姿势呢，月山学长。 “可以先欣赏红酒的色泽，然后再品尝。”他循循指导着一看就没喝过酒的金木研，嗓音低沉温柔。金木研顺从他的说法执起酒杯，微微倾斜杯身，去看里面暗红的色泽。 这一看，他的双瞳倒映在红酒里，宛如猩红的赫眼。 人类与喰种一线之隔。 金木研看了半晌，视线移开，“月山学长究竟想要让我看出什么来呢？” 月山习得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后，心里获得极大的充足。 “我自然想要让你看我。” “——？” “一起喝酒吧，我很期待和你一起喝酒聊天的场景，终于能够实现了。” “是吗。” 金木研将信将疑，上辈子并没有听说过月山学长有这个癖好。 第183章 酒后真言 金木研对红酒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颜色像血”这个程度。 他没有喝过酒, 日本允许喝酒的法定年龄是20岁。对于这种一看就贵死人的红酒，他怀着好奇的想法尝了几口，红酒微微酸涩的味道在味蕾上蔓延, 没有体会到有多好喝, 倒是与他上辈子被系璃小姐泼了一脸的血酒味道相似。 喰种能够享受到的食物不多, 血酒是其中之一。 只是金木研不喜欢。 准确来说用人类的血肉制造的东西, 他都会感到心理上的反胃和恶心，每一次的进食带来的不止是饱腹感, 还有他曾经身为人类的负罪感。 耳边是酒水倒入高脚杯的声音。 金木研随意看了一眼月山习, 对方正在倒血酒，仿佛与倒红酒没什么区别。 瞧见他的目光，月山习笑着诱骗道：“要喝一杯吗？” “如果你不怕我吐出来的话。” “……” 月山习噎住。 金木研莞尔, 其实月山学长对美食的郑重态度是一个很大的弱点。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对方想要灌醉自己，但是怎么看红酒的度数都很低，他喝了几口也没有感到头晕目眩, 明白身体素质强的人会自然而然的免疫酒精的侵蚀。 在两人各自喝各自的酒的时候，金木研把话题带入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上。 “月山学长，你知道半人类吗？” “那是什么？” “喰种与人类的后代会出现三种情况, 一是概率最大的死胎，二是小概率的半人类，三是概率最低的独眼喰种, 半人类没有赫子, 能够吃正常食物, 身体素质却高于正常人类。” “……听上去不是一件好事。” “很可怕对吧, 有这样的人类，喰种的优势会被极大地削减。” 金木研在思考诗先生透露的话，手指不自觉地摩挲酒杯，“诗先生说宗太是半人类，难怪宗太的战斗力如此强，即使没有赫子也可以压制喰种——” 假如CCG的白日庭里全是半人类，这就说明他们早就开始了“培育”。更令人细思极恐的是旧多二福的身份，对方是CCG总议长的儿子，CCG总议长肯定是人类，那么旧多二福的母亲就只能是喰种了，难以想象那个经常出现在新闻里的白发老者居然会和一个女性喰种发生关系。 “月山学长，你这边有白日庭的情报吗？” “……” “月山学长？” “金木找我永远是有其他目的，今天不能单纯地喝一杯吗？” “呃，好。” 金木研见月山习如此抱怨，咽下了那些事情。 月山习把手中的高脚杯靠过来，指节分明，酒水在杯中微晃，“Cheers.（干杯。）” 两杯酒轻轻碰撞。 外面阳光正好，阳台的椅子舒适而华贵，桌子上冰镇的酒散发着微白的寒气。 金木研目光所视之处，一片安详与美好，有身为喰种的月山家的仆人，有躲在树荫处纳凉的掘千绘，还有自己一直以来渴望保护的英，所有人的身影勾画出这幅幸福的画面。 这样没有任何危险的生活对金木研来说就像是一场梦。 “真好。” 一声喟叹从他的口中溢出。 “哪方面好？” “大家都活着，不用为躲藏搜查官而奔波，不用为复仇而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原来金木是这样看待喰种的啊……” “话不能这么说，如月山学长这般能过得好的喰种终究是少数吧。” “金木在羡慕吗？” “有那么一点，月山伯父很厉害，能够支撑起这么大一个家族。” “金木也做得到。” “你谬赞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准搜查官。” 话聊到这里，金木研开了个玩笑，外面的阳光落入眼中，让他感到微微刺痛地避开。人类的身体无法面对强光，他的左眼竟然一时间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眼底在幽暗之地盛开的彼岸花模糊不清，犹如被阳光隔离开来。 在他试图不着痕迹地擦去前，另一只手触碰了他的左眼眼角。 “被阳光刺痛了吗？” 月山习放下酒杯，端详指尖沾到的泪珠。 “人是不会畏惧光明的。”金木研答非所问，“疼痛只是因为身体不适应。” 在对方的手收回后，他似笑非笑道：“我劝你别把我的眼泪含入口中，眼泪中98.2％都是水，你要是喜欢可以直接去喝水。” 月山习被他识破意图，一点也不难为情地轻舔指尖，“流泪分两类，反射性流泪和情感性流泪，情感性流泪的泪水中蛋白质含量比反射性流泪的泪水高，并且情感性流泪的泪水中含有有一种类似止痛剂的化学物质。” 在品尝到微酸的眼泪后，他的紫眸里流动着迷醉之色。 “金木的味道是最好的。” “又产生食欲了？” “这你就误会我了，我对金木就像是爱酒之人遇到绝世美酒，爱美之人见到绝世美人一样，内心充满了欣赏与迷恋之情，绝无半点过分的想法。” “听上去很肉麻，不愧是喜欢讲歪道理的月山学长。” 金木研没把他的煽情当一回事，目光不小心扫过对方有点失神的眼眸。 “还在回味？” “没……头有点晕，血酒的浓度有点高。” “……” 金木研不相信美食家会喝醉，低头继续品尝自己的红酒。 几分钟后，他不得不相信了。 月山习开始碎碎叨叨地说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那个时候金木匍匐在神代利世身上，满头白发，我看不清你的容貌，只能看见你在低头啃食那个女人的内脏，像是危险的蜈蚣——” 不仅如此，月山习开始用咏叹调对他大夸特夸。 “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会是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独眼喰种，你知道我见到你的独眼时有多着迷吗？人类的迷乱与喰种的狂暴——完美地融合为一体！” “我仿佛看见了一个突然闯入喰种世界里的黑羔羊，惹人怜爱，强大与弱小矛盾得令人发疯，好似献祭给撒旦的礼物，不不！我绝不会把这个礼物让给任何人！”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昂贵的珍稀品，我连碰都舍不得碰，恨不得把你圈养起来……” 月山学长，你又暴露你最初的糟糕念头了。 金木研默默吐槽。 看出月山习酒后吐真言，他为对方空了的酒杯再添了一杯血酒，塞入对方手中。 月山习的声音停止，茫然地看向他。 金木研笑道：“喝吧。” 他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与月山观母有异曲同工之处，一个字——坑。 身处于最熟悉的家里，身边又是他心心念念的金木研，月山习提不起半点防备，很快就沦陷在一杯杯的血酒下，嘴里说出一堆平时藏在心底的话。 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金木研统统笑着听完，支着脸颊打量着美食家的醉态。 “那场……烛光晚餐好吃吗？我精心准备给你的……” “嗯，好吃。” “本来想切了神代利世的肉给你……” “利世小姐会气死的。” “你不知道暴食者有多过分！她瞧不起我的饮食美学，贬低我的美食，还嘲笑我学人类！” “你们在很早以前关系就这么差了？” “亏我觉得她不错，还邀请她加入喰种餐厅，结果不过是个粗俗的女人！金木，你千万别学她的吃相，吃东西要精挑细选，慢慢咀嚼和品尝，让味蕾得到充分的享受，绝对不能狼吞虎咽——” 月山习抓住金木研的肩膀，痛苦不已地想要掰正对方的饮食观。 金木研扭头，“哦。” 抱歉，半点也享受不起来啊。 月山习痛恨神代利世教坏了金木研，不停地说着真正的美食的滋味。紧接着，熏醉的感觉占据了大脑，让他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精神世界里的金木研。 “金木，你的指甲变成黑色了。”他的手从对方肩头滑下，握住了对方的手指。 金木研平静地说道：“你看错了。” 月山习使劲闭了闭眼睛，健康红润的指甲似乎又漆黑一片。 “是黑的，你的手指甲、脚趾甲全是黑的……很好看……不用藏起来……” “到底哪里好看了……” 那种被淤血覆盖的颜色，肮脏得要命。 “金木不喜欢？” 月山习抓紧了他的手指，观赏着这只手，听到对方轻轻一叹，“不喜欢。” 月山习得到答复，恍惚一下，垂头含住手指。 “那我帮你把淤血吸出来。” 食指传出被吮吸的酥麻感，金木研想要抽出来，试了几次，失败了。他有一种作茧自缚的无奈，在清醒状态下，对方肯定不敢这么做，但是喝醉酒就完全没理智了。 说到底，自己在人类状态的时候千万不能乱来！ 对方的舌尖舔过他的指腹，柔腻的触感让他记起了美食家的味蕾有多敏锐，舌头有意无意地卷着手指，仿佛有一条蛇缠在他的手指上，信子吞吞吐吐，牙齿无意地轻碰，只要稍加用力，金木研毫不怀疑对方的两排牙齿能咬断他的手指。 金木研用右手把血酒递给他，“月山学长，喝这个。” 月山习覆盖了一层水色的眸子瞥过，没有理会，全神贯注地去“吸淤血”。 金木研：“……” 被一个男人含住手指，还吸出水声的体会简直了。 没有犹豫，他的手指伸进月山习的口中，扣住舌头后端，要往下一压。在他要干出催吐的事情之前，月山习马上松开了口，透明的津液沾在金木研的手指上，湿润至极，指甲红得滴血。 “金木，没有淤血了。” “我真想拔了你这根舌头。” 金木研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手指在桌布上擦了擦，留下一道水痕。 月山习又缠着他问道：“手机里的图片好看吗？我专门给你拍的。” 金木研拿出手机，“你倒是提醒我了，我该把图片删了。” 月山习：“！！！” 他猛然起身，上半身跨过两人座椅之间的小桌子，打翻了酒瓶和酒杯，拦住了金木研要删图片的举动。金木研被他的激烈反应惊到，用手挡住对方，却还是被抱了个满怀。二楼阳台上传来乒呤乓啷的酒瓶落地声，惹得在外面的掘千绘抬头去看，“他们两个在做什么？” “不要删——” “月山学长，把你的脑袋挪开！” “你不喜欢这个，我拍一个更好的给你，全部脱光都没有关系。” “谁要啊！” 金木研的惊怒交加没持续一秒，看见对方真的要脱衣服，连忙手忙脚乱地拉住他。 “别、别！我不删！” “金木……你肯定在骗我，没准回去就会删掉。” “废话。” “你在说什么，果然在骗我！” “……” 金木研极力想要脱身，奈何他坐在椅子上，被月山习禁锢在了怀里。 忽然，他发现抱着他发酒疯的人泪流满面，安静下来。 “不要死好吗？” 听到这句话，金木研心中一紧。 月山习俊美的脸上哭得一塌糊涂，“怎么样都好，不要死，你让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他半跪了下来，抱住坐在椅子上的白发少年，就像是王与骑士，而他心里也想要成为对方的骑士。 “月山学长，你知道了什么？” “你沉入……彼岸花里……我怎么拉你也没有用……” “那是安眠。” “不是！是死亡！” 金木研掰了掰他的手臂，尽量不刺激他：“好，是死亡，你放开我可以吗？” 月山习大声吼了回去：“不可以！” 金木研咬牙。 这就是你所谓的什么事都可以！ 月山习低迷下来，喃道：“我要你的保证……你的承诺……” 血酒和红酒的液体从倒地的瓶口流出，大滩血色染红地面，汇聚在月山习的和金木研的脚边。金木研只看了地面就感觉到精神微微昏眩，明明没有什么醉意的神经却诡异的混乱起来，血与美酒，以及跪在他面前的月山习都散发出一种牵动神经的气息。 视线之内，尽是糜乱。 月山习的眼泪反而是这里最干净的东西。 金木研回忆道：“人终有一死，能够帮助他人并且潇洒的死去，是我的心愿。” 没有人知道，他上辈子看见有马贵将站在那里，心底涌出的不是害怕而是无法言喻的喜悦。 可以死了。 可以不用活了。 活下去对他那时而言只有无穷无尽的绝望，唯有死亡是解脱。 所以他拦住CCG死神，为古董咖啡厅的其他人争取活路。 然而上辈子被他抛在背后的美食家，仿佛借用眼前这个人对他质问：“我呢？你把我当做什么了？” 金木研迟疑一下，手掌按住了月山习被泪水沾湿的脸颊。 因醉酒而滚烫。 “月山先生。”金木研的目光柔和，嘴角翘起，“你好好活下去就可以了。” 有人活着，有人就能记住他。 这个名叫金木研的人，曾经在他人的生命中留下过痕迹，没有一无所有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如此微弱的幸福感，比蛋糕上点缀在最中间的草莓还要甜美。 说出这番堪称遗言级别的话后，金木研的额头一痛，被人撞到，椅子翻倒，他的身体滚出椅子。上辈子欠下来的债这辈子仿佛加倍偿还，他被月山习按住地上凶狠地咬住嘴唇，背后被冰冷的液体浸湿，有一股寒气钻入骨头里，又有一股热气从对方身上传来。 很重。 压在身上就像块大石头。 金木研下意识张开嘴，连自己也不清楚想要说的是呵斥还是安慰，或者二者皆有。 话没有说出口，那条灵活的舌头就伸了进来。 “唔——” 金木研窒息在这样炙热的吻里。 极品的红酒还残留在口腔，但是对喰种而言，这绝对是最苦涩的味道。 月山习一点点把红酒的味道舔舐掉，苦得他喘息之间都难以忍受的皱眉，可是他不管不顾的把这个吻加深，金木研的味道从红酒下出现，没有喰种时候让人强烈想要吞进腹内的美味感，而是一种清澈的甜味，一旦品尝到就想要得到更多。 金木金木金木金木金木—— 月山习对他的渴望念头翻滚不想，疯狂得他人都能感觉到。 金木研的呼吸急促，脸上泛起一丝微红，一丝纠结，以及被压制在身下的不爽。 “你——给我起来！” 月山习哪里听得见他的话，四周的血腥味刺激得他赫眼也露了出来。 沉迷，陶醉。 脑海里飘飘欲仙，像人类吸毒般产生阵阵快感。 他趴在金木研的身上不停的索吻，金木研最开始还能抵抗，后来也被对方挑起了反应，每时每刻听到对方在疯狂下吐露的爱语：“金木，我爱你……我爱你……My Love……” 对比能说出一大段情话的美食家，金木研还停留在看里写“今晚夜色真美”的阶段。 突然，闪光灯一闪而逝。 金木研从短暂的混乱里清醒过来，震惊地看向阳台的门口。 掘千绘把相机慢慢放下，仿佛什么事也没做，无辜的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金木研咬住口中的舌头，脸上闪过煞气。 下一秒。 他狠狠地用膝盖顶起，撞击唯一某处比较经不起打击的地方。 “啊啊啊啊啊——” 月山习的惨叫声在月山家内外都听得到。 第184章 病假条 掘千绘拔腿就跑。 “你给我停下来！掘千绘！”金木研推开浑身发抖的月山习, 追赶上去，想要销毁照片。 祖宅里打扫卫生的仆人们懵逼地看着他们。 掘千绘不负老鼠之名，疯狂逃窜, 速度一流, 在整个月山家的楼上楼下钻来钻去, 对这里的了解程度远在金木研之上。金木研一时半会居然抓不住她, 最近的一次手指勾住了她的头发，结果她往旁边凌空一扑, 抱着一根柱子滑落到一楼去了, 半点女生的内敛也没有。 一到一楼，掘千绘就往外跑去。 在逃跑能力上，掘千绘刷新了金木研对女生体力差的认知。 “掘千绘！” 他的愤怒声音在三楼响起。 在仆人里地位很高的松前快步走来, 温柔地询问道：“研少爷，您是要抓到掘小姐吗？” 金木研愣了愣，目露冷光, “我要她的照相机。” 松前明白了，马上用联络器联系月山家所有的仆人：“我是松前，现在所有人停下手上的事情, 抓住掘小姐，务必拿到她的照相机。” 通知完毕后，松前提醒道：“研少爷, 您需要更换衣物了。” 在松前的软硬兼施下, 金木研暂停追杀的行为, 去了一间洗浴室洗澡, 换掉脏衣服。 松前松口气，转身去找月山习。 在二楼阳台上，月山习一副疼到茫然的表情，坐在地上，仿佛被人抛弃了一般狼狈，“我是怎么了——为什么下面这么疼——” 松前把他扶起来，“习少爷，研少爷刚才气得不轻。” “金木？”月山习被勾起回忆，迷惑不解，“刚才他在吗？我好像梦到吻了他。” 短头发的姐姐型女仆笑容不变，心中了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边为月山习整理凌乱的发丝和脏了的衣服，一边仔细的为对方讲解现在的情况：“除了掘小姐，没有任何人来到阳台上，只是在她来了不久后，研少爷追着她跑出去了。” 她省略了月山习之前凄厉的惨叫声，为对方保全了颜面。 月山习的表情几变，突然变成了狂喜，“找到小老鼠！她手上肯定有照片！” 松前答道：“已经在抓她了，不过研少爷应该会先赶到。” 在月山家祖宅的外面，没有跑多远的掘千绘遭到了仆人前仆后继的追捕。永近英良停下训练，惊讶地看着掘千绘夺路狂奔的样子，后面缀着一连串的人。 没过多久，掘千绘就被抓到了。 在祖宅里，两个仆人把她提到换了一身新衣服的金木研面前，掘千绘累到虚脱。 金木研检查了她的照相机，发现存储卡不见了。 “卡呢？” 掘千绘闭紧嘴。 女仆走过来帮忙：“我来搜。” 可惜不论怎么搜也找不到那个小小的存储卡，女仆无视掘千绘可怜的表情，走到金木研面前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找到。 金木研的眼刀子扎在掘千绘的身上，掘千绘缩了缩脑袋。 永近英良从外走来，“金木，咦——掘学姐怎么了？” 掘千绘喊道：“救我！” 永近英良笑着忽略她的声音，走到金木研身边，“金木，能给我几根头发吗？” 金木研压下怒气，问道：“你要头发做什么？” 永近英良打趣道：“给你看看能不能找到亲人，掘学姐怀疑你和神代小姐有血缘关系。” 金木研诧异地看向掘千绘，对方挤出两滴眼泪。猜到掘千绘的误会，他没有说什么，扯下几根白发给了永近英良，不认为对方能查出什么。 永近英良把头发顺势塞进掘千绘的口袋里，“喏，给你。” 掘千绘动弹不得。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等来了慢一步下楼的月山习，拼命发射求救视线。 月山习头晕脑胀，某处很疼，但是比起疼痛，他更想确认的是刚才的事情。他的目光在金木研的脸上打转，嘴角勾起：“金木，你抓小老鼠做什么？” 金木研冷睨他。 月山习怂了，“随便你怎么做。” 掘千绘：“……” 金木研回头看向掘千绘，“掘学姐，把卡交出来。” 掘千绘妥协道：“我丢在外面的草丛里了，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清楚。” 月山家的仆人马上去找东西。 月山习趁机救下了掘千绘，“我去审问她。” 金木研没来得及阻止，就看见他破天荒地拎着掘千绘跑上二楼。 这算是——美食家的友情？ 在二楼的房间里，掘千绘双脚落地，马上喊道：“给我洗胃，存储卡在我胃里！” 月山习直接踹开洗手间的门，让她的脑袋对准洗手池：“直接吐出来！” 掘千绘苦着脸去呕吐。 很快，一张散发着酸臭气息的存储卡就掉出来了。 月山习捏着鼻子，另一只手用手帕包住存储卡，“你这招太恶心了。” 掘千绘虚弱且兴奋道：“不这样骗不过金木君啊。” 月山习问道：“有我要的照片吗？” 掘千绘：“有！” 两人狼狈为奸地到了电脑前，把存储卡的内容导入电脑里。 一张张照片出现…… 最新的照片便是月山习梦寐以求的那张。 掘千绘的拍摄角度极佳，光线恰到好处，在充满血腥氛围的阳台上，月山习压在金木研的身上，双腿跪伏在对方的膝盖两侧，姿态要多暧昧有多暧昧。两人在“血泊”里接吻，看着照片就仿佛能听到他们唇舌之间黏腻的声音，一种色气扑面而来。 突然，门口被推开，金木研气场扭曲如恶魔地走了进来：“真是谢谢你们帮我找到存储卡啊。” 月山习：“……” 掘千绘：“……” 月山习扑到电脑前挡住，掘千绘立刻拔下存储卡，试图跳窗逃跑。 然而这一切在金木研的暴怒下都无用。 最后，掘千绘被打晕，想要帮掘千绘的月山习遭到了一记回旋踢，撞碎玻璃，被打出窗外。 金木研弯下腰，用对方留下的手帕包住存储卡捡起。 这一系列动作在两分钟内完成。 他走出房门，看着在外面等待的永近英良：“多谢英的提醒，他们果然在私藏东西。” 永近英良惊叹地看着武力值越来越逆天的金木研。 “你在人类状态下也打得过月山学长？” “不。” 金木研与他下楼，冷淡地说道：“他只是不敢对我出手，再加上战斗力减半了而已。” 永近英良若有所思地回想起之前壮烈的惨叫声。 “金木，你没被他占便宜吧。” “……” “我们回去再揍一顿！” “算了。” 金木研拉住生气的永近英良，“他喝醉酒，估计也不记得了。” 永近英良气得跳脚：“喝醉酒也不行！” 金木研叹道：“等你变强了，有的是方法帮我报仇，以后驱逐美食家的事情都交给你了。” 永近英良两眼冒寒光：“没问题。” 虽然有些不放心，金木研还是把英留在了月山家训练，他自己回了一趟忍足家，找到忍足侑士：“忍足哥，求帮我开一个假条！不能战斗的那种！” 忍足侑士在看医学书籍，闻言惊讶道：“这么快就要用到？训练很累吗？” 金木研说道：“……很累。” 不，那简直不是人的训练，每周还要被打一次！ 如果是别人找忍足侑士开假病假条，想要逃训练，忍足侑士肯定二话不说就拒绝，然而求到他面前的是金木研，他对弟弟的脾气十分了解，不是真的扛不下去了，他可爱的弟弟绝对不会对家人发出请求，因为对方有着不亚于迹部景吾对华丽要求的满分强迫症。 忍足侑士替金木研打了个电话给父亲，笑着把金木研的情况说明了一遍，得到了对方的同意。 金木研紧张道：“伯父之前不是不同意吗？” 忍足侑士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父亲爱面子，你不能说得太直接。” 金木研困惑。 貌似忍足哥也没有说得很委婉啊。 忍足侑士义正言辞道：“我和父亲说了，你身体的好坏胜过工作。” 这句话才是真正让执掌医院的父亲同意的原因。 金木研脸上抑制不住的多出笑容，原来被家人真正关心的感觉如此好……对了，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他的母亲也是这么温柔的人，以前也同样如此关心过他没错。 “研。”忍足侑士调笑性地看着他，“我们去医院吧，你喜欢生什么病？” 金木研考虑到病假条会被送到有马先生手上，对方看到病假条后的反应会直接影响到他的未来，“有什么病能够最少一天不能进行格斗训练？并且很容易混过关？” 忍足侑士说道：“发烧感冒？” 金木研脸色沉重地摇头。 烧到四十度都没有用，有马先生肯定会提着手提箱过来，把他电焦到一百度高温。 忍足侑士担心他的身体负担不了训练，拍板道：“阑尾炎！这个要做手术，你可以在家里休息几天。” 金木研感激道：“可以！” 一张医院盖章的病假条第二天就被送到了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 金木研表示身体不适，需要在家静养几天才能返回学校，学校方面同意了。 一区，CCG本部。 收到金木研请假的消息，有马贵将放弃了去学校的想法，转为盯着手机里的病假条看：“阑尾炎？” 他的声音上扬，多出一丝惊奇的意味。 他看过医学方面的书籍，考虑到金木研在人类状态下确实柔弱可怜，当初见到他还吐得稀里哗啦，得过急性肠胃炎，所以他不排除这种情况。阑尾炎是因多种因素造成的炎性改变，为外科常见病，以青年最为多见，男性多于女性。 他没有第一时间怀疑病假条是假的。 这是一张正规医院的病假条，得到了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的认可。 于是有马贵将打电话给了一个人：“独眼喰种会得阑尾炎吗？” 手机里立刻爆发出大笑。 “哈哈哈哈哈——别逗我了，我连感冒都没得过！你要跟我说来了大姨妈还行！” “……” “我那可怜的后辈啊，他已经被你折磨到用这种方法请假了吗？” “……” “死神大人，你成功逼出了一个得阑尾炎的独眼喰种。” “啪——” 手机通话被强行结束。 CCG某位特等搜查官的办公室里刮起了一阵寒流，使外面路过的人都打了个寒颤。 第185章 上门拜访 另一个负责二十区的特等搜查官, 正坐在本部的办公室里聊家常。 他家小孩回来了两天，活蹦乱跳得像是跳上岸的鱼，恨不得在外面一直待下去。 篠原幸纪很关心重回学校的铃屋什造, 鉴于对方不是很乐意回去, 他有必要给对方增加一点学习的热情。比如毕业后可以争取分配到他的手上, 以后每天可以和他一起回家吃饭, 再比如努力毕业，成为二等搜查官就可以有钱买吃的啦。 絮絮叨叨地说了快半个小时, 篠原幸纪才咂了咂嘴巴, “记得按时吃饭啊。” 在学校的铃屋什造眼神放空：“……” 大叔好啰嗦啊。 篠原幸纪结束通话没多久，意外地发现有马贵将来了。 “你难得来一次我的办公室啊。” “嗯。” 有马贵将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反应，反身关上门, 一身黑西装地走进来。他的鼻梁上架着一个眼镜，没有穿外出的白色制服风衣，这是他留在本部做文职工作的状态。 “篠原特等, 你是怎么教乖铃屋什造的？” “什么教乖啊，哈哈。” 篠原幸纪大笑起来，人到中年, 脸上的皱纹给他增加了和蔼的感觉。 有马贵将平静地看着他，目露一丝不解。 篠原幸纪用大拇指指着胸口，“用爱感化他！铃屋君明白我的心意, 已经在学习怎么正确地表达自己的感情, 并且交上了一个不错的朋友！” 有马贵将：“……” 篠原幸纪：“铃屋君和金木君的关系不错, 你是为金木君而来吗？” 有马贵将说起了病假条的事情：“他请了一个病假, 我在考虑是否过去探望他。” 篠原幸纪爽朗道：“病了吗？探病是一个拉近关系的不错方法。” 有马贵将颔首，“只是他比较怕我。” 篠原幸纪看着有马贵将摇头，“我听说你把铃屋君和金木君都打得不轻，你这么贸然过去，他肯定对你的畏惧大过亲近，不如带一点他喜欢的礼物过去。” 有马贵将：“我前几天送了一件B级库因克武器。” 篠原幸纪恍然，“是那个幸村1/3吗？我记得那是你刚当搜查官时用的武器，很有纪念意义呀。” 有马贵将对他微微一笑，“也给了铃屋君一把。” 篠原幸纪顿时紧张：“铃屋君提早得到武器，会把学校掀个底朝天的……” 有马贵将：“没关系，他们都不是那种会在学校留两年的人。” 篠原幸纪：“这倒是真的。” “既然这么贵重的礼物都送了，你可以试试带水果花篮。”篠原幸纪说出正常人探病的方法，“不过你最好提前打个电话，问一问病房位置。” 有马贵将不喜不怒道：“他在家里。” 篠原幸纪没想那么多，“那就是身体不适的小问题了，你去他家里可以适当的和他的父母亲人接触，谈一谈话有利于了解对方，毕竟金木君不像铃屋君那么孤僻，亲人的话会贴近真实。” 有马贵将心道：收养金木研的家庭肯定不知道独眼喰种的底细。 篠原幸纪笑道：“第一次见你这么关心一个少年，怎么了，是不是有一种当前辈的感觉。” 有马贵将说出CCG目前极少有人知道的事情：“他会是我的后继者。” 篠原幸纪惊讶了，“这么高的评价？” 有马贵将提前与他说明情况：“他有这份潜力，还有我希望铃屋君和他可以组队，两人的战斗力在搜查官里出类拔萃，毕业后到零番队待一段时间再分配出去比较好。” 篠原幸纪很清楚零番队是攒功勋的好地方，“没问题，我会去跟铃屋君说的。” 有马贵将谈完话，立刻告辞。 不浪费一分时间，得到答案就去实行。 待在办公室里的篠原幸纪叹道：“有马的后继者吗……CCG的第二个死神？真是让人期待啊。” 下班后，有马贵将去了一趟离CCG最近的水果店，挑了一个水果花篮。 店员把花篮放到桌子上，问道：“这位先生要写寄语吗？” 有马贵将拿起笔，停顿了一会儿，向来写不出什么寄语的他慢慢写出一排字。 【早日康复，下不为例。】 店员看了一眼寄语，莫名地感觉到一股浓浓的威胁感。 “这是送给朋友的吗？” “不是，送给一个生病的学生。” “关系……很好？” “没有。” 有马贵将提起水果花篮，色泽鲜艳的水果与鲜花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多出了点暖色调。 店员目送这位白发青年离去，“CCG的搜查官吗？外表真是年轻。” 不过，他却觉得对方沉稳得完全没有朝气。 忍足家，金木研在床上抱着枕头，用手机和英聊天，“英，明天要来我这里玩吗？”他今天待在家里享受忍足家的全方位关心，感觉紧绷了几天的肌肉都松懈下来，身体懒洋洋得不想动一下。 还是休息好，尤其是病假！ 永近英良愕然道：“你今天不是应该回学校了吗？” 金木研说道：“我请病假了。” 永近英良瞬间猜出他在躲谁，“你不想上有马先生的格斗术课程。” 金木研干笑，“我只是不想再进医疗室。” 永近英良得知他已经浪了一天，不由心脏收缩，“你确定不会被有马先生发现？” 金木研不确定地说道：“我的病假条是忍足家帮忙开的，而且我在他面前生过病，他即使怀疑我生病的时机不对，也没有办法来拆穿我……” 越说越底气不足。 不对，他是人类，人类生病很正常啊，有什么好心虚的！ 永近英良嘀咕道：“你到底有多怕他，以前明明还觉得他是个亲切的邻居。” 金木研一脸生不如死的表情，“那是以前！” 永近英良耸肩，在回家的车上说道：“好了，我明天去探望你，只是你最好小心——” 路过地下隧道的时候，手机信号差了许多，发出滋滋的杂音。 金木研没听清楚，“小心什么？” 一道门铃声在楼下响起，与此同时，永近英良的声音慢半拍出现。 “小心有马先生亲自来找你。” “……” 金木研顾不上回答英，翻下床，猛扑到窗户口。 在楼下，一个刚下班的白发青年站在外面，一手提箱子，另一手提水果花篮。 仆人打开了门，疑惑地问道：“请问先生找谁？” 有马贵将把语气调整到拜访学生家庭的程度，兼之外表出众，给人极大的好感，“你好，我是CCG的特等搜查官有马贵将，金木君的老师。” “你找……研少爷？” 仆人的眼神微动，没有记错的话，研少爷是请了病假留在家里。 有马贵将说道：“是的，我来探望他。” 说完，他感觉到了一道不敢置信的视线，便往头顶的地方看去。 金木研瞬间蹲下，抱头哀嚎。 “英，救命！” “……不会这么灵吧，真的来了？” “他提了手提箱，正在和我家仆人说话，这是要把我打到进医院的程度啊！” “金木，你冷静！你是在忍足家，他不敢那么做的。” “他有什么不敢的！” “除了手提箱，他有没有带其他东西？” “有……水果花篮。” “这是好事，代表他今天不是来找你算账的，你装得像一点，躺在床上不要动。” “办不到啊……” “金木，你好胆小，面对喰种的勇气去哪里了。” “英，我留在这里肯定活不到明天见你，等他进来我就跳窗跑，你等着我，我这就去找你，到你家里住一天。” “喂——别这么做！有马先生会——” 金木研把关好的手机塞入裤子里，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窗外，人已经进入忍足家了，仆人此刻要该上楼通知他来客人了。 他迅速从笔记本上扯下一张纸，留下让仆人帮忙圆谎的方法。 【我今晚去朋友家住，你告诉有马先生，我不在。】 写完后，金木研打开窗户，跨过窗栏打算从墙壁上爬下去。 几米高的距离一闪而逝，他犹如踏地无声的大猫，身体的每个关节都灵活得不可思议。好巧不巧，这个时候忍足侑士刚从外面回来，抬头就看见自家弟弟在做这种冒险的事情，瞠目结舌。 “研……” 金木研脚下一滑，差点在跳下来的时候崴到脚。 忍足侑士收敛了震惊，走上前抓住了妄图逃跑的金木研，严肃道：“你在做什么？” 金木研：“……” 忍足侑士从他可怜的脸色上找出答案：“家里来人了？” 金木研哀求道：“来了一位特等搜查官，我想出去躲一躲。” 忍足侑士扶额：“人家上门来探望你，你逃跑像什么话啊，没有人会强迫检查你的身体的。” 金木研说道：“这可不一定。” 忍足侑士见他如此害怕里面的人，坚定了要保护弟弟的想法。 “你随我进去，我保证没有事情。” “……” “研，你是我们忍足家的人，没有必要畏首畏尾。” “……” 这不是畏首畏尾，是被打出心理阴影啊！ 金木研垂头丧气地说道：“我爬回去好了，忍足哥。” 忍足侑士摇头：“仆人应该打开了你的房门，你现在回去来不及了，不许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他用钥匙打开自己家的门，仆人们见到大少爷带着研少爷回来，没有大惊小怪。那个去敲门找金木研的女仆下楼看到金木研站在忍足侑士身后，随机应变道：“研少爷，原来你和大少爷出门了。” 金木研苍白着脸，“嗯。” 他看向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的白发青年，对方正冷漠地看着自己。 那种见到天敌的惊栗如电流般窜上心头。 完蛋了！ 对方不相信他生病！ 可是在下一刻，那份锋锐到似乎要剖开身体的审视尽数消失。有马贵将从沙发上站起，客客气气的对主人家身份的两人说道：“打扰了，我来探望金木君。” 在看见金木研僵硬的表情后，他破天荒的友好一笑，“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 金木研忽然明白英想要告诫他是什么了—— 如果他跑出去，下场只会更惨！ 第186章 矫枉过正 有马贵将用自己的态度表明和善, 奈何金木研不信。 他全程躲在忍足侑士后面，让自己的哥哥代替自己说话，等了足足十分钟, 他装作身体不舒服, “我上楼了, 忍足哥, 你和有马先生聊吧。” 忍足侑士说道：“去吧，好好休息。” 金木研如芒在背地逃上楼。 一楼客厅里营造出来的家访气氛微微凝滞, 随后有马贵将主动说道：“金木君的身体状况如何？” 忍足侑士撒谎不眨眼, “刚做了一个小手术，伤口还在愈合期。” 有马贵将问道：“伤口在哪里？” 忍足侑士愣了愣，指向腰腹的位置, “这边开了个小伤口——”他又补充了一点，“研的恢复力很强，只是愈合需要时间, 这段时间做不了高强度的训练，还望谅解。” 有马贵将摩挲着忍足家的仆人送上的水杯，淡淡地说道：“我建议你上楼找他, 他可能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忍足侑士没弄懂，“研去休息了。” 有马贵将对他露出一个不带感情的浅笑，眼中看似平和, 实则暗流涌动。 “我的建议不会有错的。” “……” 忍足侑士在对方强大的气场下忍不住站起, 想要上楼看看情况。 有马贵将又说道：“你可以脚步轻一点。” 忍足侑士想到金木研跳窗爬楼的事情, 脸色顿变, 用极小的声音上楼。而这个时候，金木研的书桌上摆着一本治疗阑尾炎方面的书籍，双眼不停地上面的内容。 确定了伤口的位置和缝合方法，金木研掀开腰腹的衣服，在腹部涂抹上消毒酒精，防止感染，之后他取出一柄小刀对准腰腹。 他需要给自己制造一个以假乱真的伤口。 一个“证据”而已。 只要能够让有马贵将相信，这点疼痛完全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在他要下刀的一刹那，房门被敲响，“研，开门！” 金木研手上的小刀一抖。 把桌子上的刀和医疗盒子里的针线塞回去，他宛如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快步走了过去。 “忍足哥？” “你怎么这么慢开门？” “刚才在看书，抱歉，忍足哥。” 金木研低着头，掩去脸上过于戒备的一缕神色。 忍足侑士往他房间里看去，窗户是关着的，桌子上果然有一本书。他稍稍放下心，越过金木研往里走去，“我有点不放心就来看看你——”他无意间扫过书的内容，治疗阑尾炎方面的？看来研是怕被人发现破绽啊，“我和有马先生聊了一会儿，他和你一样喜欢看书，听说还向你借过书？” 金木研的眼睛看着地板，“嗯。” 完全无精打采。 忍足侑士的手按在书籍上，被书籍上清晰的人体图片刺激到一根敏感的神经。 书有很多页，为什么研会翻到有人体图片的这一页？ “研，假如那位先生发现了你的情况，你会怎么做？” “……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 忍足侑士叹了一口气，突然拉开了金木研已经关上，但没有锁住的抽屉。 金木研：“忍足哥！” 忍足侑士没有理会他的惊呼，检查抽屉里的医疗箱子。 果然，针线被翻动过，里面还多出一把小刀。 “我知道研的学习能力很强，可以化书本的知识为技巧。”他握住那把刀，检查是否有血迹，“父亲要是知道你准备自己切一刀再缝合伤口，肯定会欣慰得把你揍一顿。” 金木研的手足发凉，“我、我只是思考了一下这个可能，没有做。” 忍足侑士的眼神在镜片下冷彻一片。 “研，要我检查一下你的腹部有没有酒精味道吗？” “不用……” “我从来不知道你有自虐的倾向！” “没有！” “你告诉我，有哪个请病假的人会给自己制造伤口，只为了躲过被检查的可能？” 忍足侑士无法对弟弟发怒，但是他真的心头发凉。自己要是晚来一步，研是不是就要真的对自己动刀子？难道CCG对学生的惩罚制度如此苛刻严厉，以至于对方不得不自残来躲避惩罚？ “我实话告诉你，是有马先生让我上楼来看你，想必你的心理情况早就被他发现了，与其欺骗下去，不如下来对有马先生道歉，换取原谅。” “他不会接受的！”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他是你的老师！” “……” 金木研有苦难言，楼下的那个人要是发现，肯定会让他死得比得阑尾炎惨一百倍。 客厅里，有马贵将像是听到了什么一般支起脸颊，背靠单人沙发，独自喃道：“用爱感化，这种方法并不适合我，还是交给忍足家的人来帮忙好了。” 至于他—— 有马贵将犹记得最开始见到的金木研，对方并没有那么害怕他。 或者说，那份害怕对于人类的身份不足为虑，金木研还敢来主动接近他，把他当作一个正常的邻居对待。有马贵将很少接触这个年龄的普通少年，也回以了善意，偶尔在路上碰到都会打招呼，要是没有喰种拍卖会的事情，或许他们两个的关系会永远止步于邻里之间。 究竟是什么让态度一下子急剧转变的——？ 他想起来了，好像是金木研夜不归宿的那晚，他为了让对方认清楚现实，用鸣神攻击了对方，而金木研失去了身为独眼喰种的战斗力，弱小而仓皇地逃跑。 越逃，他越失望。 他选择的下一任独眼之王的继承者怎么能如此弱小。 必须变强才行啊，金木研…… 回忆到此为止，有马贵将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一个词：矫枉过正。 下楼声出现，他看向那边，忍足侑士带着金木研下楼对他道歉：“让有马先生久等了，我弟弟比较内向，很多事情麻烦有马先生教导了。” 有马贵将扫过金木研惨淡的脸色，“没关系，他毕业后会分配到我这边。” 忍足侑士问道：“请问先生的辖区是？” 有马贵将：“二十四区。” 忍足侑士放下心，“在东大这边，太好了，不会耽误研的学业吧？” 有马贵将为金木研的哥哥解释道：“不会，我这边的工作量不大，以金木君的能力足以胜任，而且金木君在学校里的成绩很好，毕业后就能转为正式的二等搜查官。” 获取了重要的信息后，忍足侑士笑着看向金木研，刚要说别担心，却发现弟弟的脸色惨白如纸。 金木研一点也不愿去想日后杀喰种的事情。 然而对方清楚地告诉他—— 逃不了！ 加入CCG就是站在了喰种的对立面！ 忍足侑士担忧地问道：“研？你没事吧？” 金木研：“没有……” 只是未来前途无亮罢了。 忍足侑士在他的背后轻轻拍了一下，“去吧，别忘记我说的话。” 金木研的体魄很强，但是在这一拍下往前踏出一步，仿佛失魂落魄般来到了有马贵将面前。 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他鞠躬道歉。 “对不起，我没有生病，病假条的事情还请您原谅。” 他的目光绝望地看着对方的双腿，还有脚边的手提箱，感觉生命岌岌可危。 “没事。” 忽然，金木研感觉自己幻听了。 “这个水果花篮就当我补上你患急性肠胃炎的那一次的好了。”有马贵将想过教训金木研的事情，然而篠原特等与铃屋什造的良好关系让他反省了一下自己。 到底是一个少年而已。 他十六岁的时候，不也犯过一些小错误，只是被前辈们口头教育了一顿。 想了想，有马贵将看着那个低着头的少年，手掌覆盖在对方柔软的白发上，像是在用力量压制一只危险的独眼蜈蚣，又像是在对自己的后辈言辞深切地教育：“没有下一次，学校不知道这件事情，你可以在家里休息，后天回去。” 他的举动并不熟练，还有一些生涩，但是原谅的话是真的。 金木研石化。 英，你没告诉我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啊！ 有马贵将困扰地看着他毫无反应的表现，“是我过去太严厉了，让你感到害怕吗？” 金木研胆寒地说道：“您那已经不是严厉能形容的了——” 有马贵将的温情凝固一秒，“哦？” 霎那，有什么危险感又出现了。 金木研双腿一软，改口：“对不起，我什么都没有说过，请您原谅我的一些错误言辞。” 有马贵将淡定地揉了揉他的白发，“知错能改就好。” “是。”金木研想哭。 您这是来示好的吗？这分明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枣子里还有毒！ “格斗术能免吗……” “不能。” 这一天，待在家里休息的金木研心都碎了。 第187章 照片 第二天, 古董咖啡厅的人看到了大清早就来了的金木研。 神代利世走过去：“我给你发邮件，你竟然不理我，是不是有其他女朋友了？” 金木研坐在窗户边的座位上, 一脸生无可恋。 “前几天手机在月山学长手中。” “怎么在他那里？” “月山学长跑去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找我, 惊动了很多人，我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勇气干这种事情。之后因为我要进行格斗训练, 不得已把手机交给他保管，但是他走得急, 忘了归还我。” 这段话把古董咖啡厅的人都吓到了。 一个喰种跑去CCG的学校, 这不是活得不耐烦吗？ 入见佳耶小声道：“真爱啊。” 雾岛董香对美食家刮目相看, 放下抹布，“他怎么就没被做成库因克手提箱呢？” 芳村功善莞尔，本身对美食家没什么恶意, 便对神代利世感慨道：“月山君的勇气出乎我的预料啊，利世，你再不小心真的会失去金木君哦。” 金木研：“……” 神代利世撇了撇嘴。 美食家，到哪里都有你, 你非要和她过不去吗！ 她抛开月山习的事情，问金木研：“你的格斗术不是很好吗？怎么还需要花费时间在这上面。” “我不想回忆了。” 金木研用手支撑住额头，明天就要回学校了, 他又要面对有马先生的格斗训练了。 他的格斗术在有马先生眼中恐怕就是“垃圾”。 多么痛的领悟。 金木研继续麻木地说道：“我昨天请假装病的事情被发现了，今天是我最后的休息时间，明天回学校……你们想见到我的话又得过一段时间了。” 雾岛董香投来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考入CCG的人竟然还装病，我们喰种里可没有你这么‘弱’的人。” “我这么弱实在是抱歉啊。” 金木研对自己的弱小供认不讳, 在有马贵将面前，多么强大的喰种都是弱势群体中的一员。他对店长说道：“店长，我稍后要带走利世小姐，不会耽误你们营业吧。” 芳村功善笑道：“早去早回就行。” 神代利世很不满他的先斩后奏，“金木君，你又要带我去哪里？” 金木研答道：“我要恢复赫包。” 神代利世：“又是去那里……啊……” 得到金木研的点头，她再次感觉墙角塌了一块，“金木君，吃饭又不止一个地方！我可以带你去捕猎，你为什么总是找他，你完全被他包养了啊！” 金木研面无表情道：“请慎言，利世小姐。” 神代利世嘲讽：“我说的话有假吗？” “有。”金木研淡淡地说道，“我不需要他也能活下去，是他缠着我的。” 神代利世咬牙切齿：“你为什么让他缠着你啊。” 金木研笑道：“我们该走了。” 神代利世气得肝疼，自己看中的美味也被他人看中，还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信任。 金木君，你的肉是我的啊！ 走出古董咖啡厅后，金木研就用手机联系永近英良，告诉对方不用来他家了，他去月山家找他。永近英良对昨天有马贵将的拜访后续十分感兴趣，“金木，你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金木研心累：“英，见面再说。” 为什么英对他的安然无恙那么感兴趣啊！ 他正要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神代利世眼尖地看见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刚才那个屏幕——”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了金木研没握稳的手机。 手机上的桌面背景让她抽了一口气，眼前阵阵发黑，耳边似乎听到了美食家胜利的笑声。 不不，她还没有输！ 神代利世盯着手机就像是在看杀妻夺子的仇人，“月山习这个王八蛋！” 金木研没想到她会抢手机，尴尬道：“利世小姐，给我。” 神代利世目光幽深地看着他，硬是把金木研看得浑身发毛。随后她扬起漂亮的笑容，额头的青筋微微跳着，“你等一会儿，我帮你换一个桌面背景。” 金木研没有拒绝：“随便你。” 神代利世知道他的手机密码，飞快地输入，然后用手机登录自己的外联相册，从中找到一张“不错”的照片下载下来，设置为手机的桌面背景。 搞定了后，神代利世把手机交还给他，叮嘱道：“不许看，给月山习看。” 金木研产生了点兴趣：“什么图？” 神代利世抛了个媚眼，挽起他的手臂，“裸照。” 金木研：“……” 卧槽，你为了气月山学长已经抛弃羞耻心了吗！ 被迫卷入暴食者和美食家的明争暗斗，金木研只思考了三秒就放弃插手了，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决定下午回去再找利世小姐删除，因为利世小姐明摆着今天不气到月山学长就不罢休。 这一次来到月山家，神代利世是笑里藏刀，一路上不停地秀恩爱。 对此，金木研无动于衷。 永近英良见到神代利世反常的行为，忍不住低声问道：“神代小姐受刺激了？” 金木研冷静地答道：“她只是感觉嘴边的肉飞了。” 永近英良：“……” 这个比喻真特么的生动形象。 月山习听到金木研来了，满心欢喜，结果看见神代利世这个女人也在，脸上的喜悦幅度立刻降低了三分。紧接着他产生了同样的疑问，“金木，你不是休息一天就回学校吗？” 金木研刚要回答，神代利世就笑道：“你不知道吧，金木君明天才会回去。” 月山习的眼神微变，难道平时的假期不止一天。 这和金木说过的不一样啊！ 金木研没让他心情大跌太久，“我请了病假，明天回去。” 月山习勉强一笑：“原来如此。”他的眼刀子扎在了神代利世身上，对方挑衅了回去：“美食家，我和金木君都饿了，有没有好吃的招待我们呀。” 月山习心底怒骂：谁想要招待你这个食量大得吓人的家伙啊！ 深呼吸，不能生气。 月山习满脸笑容，风度翩翩地说道：“金木，我知道你需要恢复赫包，提早便让仆人准备好了。” 金木研说道：“带我去吧。” 没走几步，他回头说道：“英，不许跟过来。” 永近英良被他发现了意图，半点也不尴尬地换了一个方向走了。 之后，金木研避开永近英良单独用餐，而神代利世的进食速度比他快，吃饱喝足后就拿起金木研的手机，号称自己的手机没电了，用对方的手机玩游戏。 一看见手机被神代利世拿出来，月山习的眼神就飘向了那边，嘴角隐隐浮现出笑意。 他认为神代利世会看见自己的照片。 然而—— 神代利世打开翻盖手机后，一脸害羞的表情捧脸，“金木君也真是的。” 月山习满头疑问。 为什么神代利世是这个表情？ 他感到不妙，望向在进食的金木研，金木研向他抛了个同情的眼神，随后低头吃饭。 身体在心中想到答案前先行动了，月山习快步走去，“你在看什么？” “哎呀，你想知道吗……这是一张充满了爱的照片……”神代利世缓缓勾起恶劣的笑容，把手机翻转过来，手指挡住一部分关键部位，给对方看桌面背景。 照片上，紫发少女风情万种，酥胸细腰，一脸勾引的表情躺在床上。 这效果远胜美食家的自拍照！ 瞬间，月山习遭到了暴击，难以想象地后退三步。 卧槽！ 手机的桌面背景怎么会变成神代利世的裸照！ “金木！”他发出凄厉的叫声，弄得金木研的手颤了颤，赫包掉入盘中。 神代利世抢先一步说道：“美食家，我男朋友用我的照片做桌面背景很正常吧，你叫什么叫？” 月山习怒不可遏地上前一步，身上半赫者的气息爆发出来。 “肯定是你、肯定是你设置的照片！金木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就凭金木到现在为止还是个处男！” “……” “……” 咔嚓一声，金木研在咬赫包的时候咬碎了库因克叉子。 半晌，他默默地吐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被殃及池鱼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你对我是处男有什么意见吗！！！ 神代利世：没有！ 月山习：没有！我非常喜欢！ 金木研：一天不收拾你们就上房揭瓦！说吧，想要几分死！ 第188章 幸村之名 在外面的永近英良没有休息多久, 又被仆人监督着去训练了。 他中途停下，疑惑地看向月山家的祖宅，“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尖叫声？” 仆人面瘫脸, 回答道：“永近君, 请训练。” 永近英良无奈的继续给自己绑负重, 身上仿佛压了一座山, 磨磨蹭蹭的往前走了几步后，他再次回头, 坚定地说道：“我听到了月山学长和神代小姐的声音！” 仆人：“……” 两人齐齐望去, 一楼餐厅的某面窗户破碎，玻璃碎片四溅。 神代利世的上半身暴露在窗户口，拼命朝外挣扎, “救命啊——不关我的事啊啊啊——” 永近英良懵住。 紫发少女马上就被后面看不见的东西拖了回去，指甲在窗栏上留下深刻的抓痕。失去玻璃的餐厅里隔音效果降低，让外面竖起耳朵的人都可以听到里面砰砰作响的打架声, 除此之外还有赫子破空的犀利声音，仿佛里面已经变成了群魔乱舞的场景。 仆人干巴巴地说道：“神代小姐安好，我们去另一边做训练吧。” 永近英良用诡异的眼神看他, 你是怎么昧着良心说神代利世没有事情的？ 随后月山习的哀求声夹杂着痛呼出现。 “我错了，我不该乱说话——金木啊啊啊啊啊——” 后面的语调惊恐到变音。 轰隆一声，一楼的灯光全灭, 似乎被打坏了某个电源开关。 仆人：“……” 考虑到习少爷的人身安全, 他拿起手机询问管理他们的松前, “松前桑, 习少爷还好吗？” 躲在二楼楼梯上的松前蹲下，避开从头上飞过的几条赫子。 “研少爷生气了。” 在简短的对话后，松前听到楼下传来了重物倒地声。 神代利世和月山习趴在地上，再也没有挣扎反抗的力气，金木研打也打累了，懒得理这两个争风吃醋最后还把他卷进去的混蛋。他坐在唯一还算完整的椅子上，闭着眼睛，给手机重新设定了桌面背景，因为没有用眼睛去看，所以图片是他随意挑的，等他打开眼帘一看，顿时笑了。 手机的桌面背景变成了英的照片。 金木研拿着手机在他们面前晃了晃，“下次别再修改了，我对你们的照片不感兴趣。” 在地上的两人都被永近英良的灿烂笑容刺激到—— 敢情争了半天还比不过一个人类！ 月山习一脸血地抬起头，抓住金木研的裤脚，“用永近君的照片不太好吧……” 金木研挑眉：“你有什么意见？” 月山习理直气壮：“你的工作容易接触到危险人物，要是换一个人看见你的桌面背景，肯定会知道永近君和你的关系很好，然后永近君就会成为你的弱点。” 不管在CCG还是喰种这一方，金木研都并非是完全安全的。 月山习知道对方想要保护永近英良，所以他的话绝对正中红心。 成功了！ 他看见金木研犹豫了一下后把图换成了最初的桌面背景。 兜兜转转一圈子，又回到了最开始。 看着地上破碎的餐盘，金木研没有什么食欲了。他睁着一只艳红的赫眼，人类的右眼餍足地眯起，身体舒展开来，后腰略上方的一个地方开始修复赫包，皮肤下有了实物的鼓胀感。在他长舒一口气后，衣服被刺破，后腰处慢慢长出色泽暗沉的蜈蚣赫子。 从几十厘米到几米…… 多足的蜈蚣赫子宛如从幼生体长大，那种给人的恐怖感叠加到爆炸。 补全了赫包，金木研的实力恢复到巅峰。 坐在椅子上的白发少年微笑，“利世小姐，月山学长，你们打打闹闹就算了，再牵扯到我，我下次就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们两个了。” 说完，他跳过这些地上的杂物，出去找永近英良了。 一楼餐厅里，争斗气氛全无。 神代利世有气无力道：“美食家，我被你害惨了，你竟然连这种话都敢说出口。” 月山习揉着自己红肿的脸，刚才被赫子拍过，差点毁容，“死女人，是你先惹我生气的。” 神代利世忽然八卦，“你怎么知道他是处？” 月山习瞥她，眼中闪过异样的神采，骄傲而得意，“我可是看光过金木的身体，而且我有他从小到大的情报，怎么可能连他有没有上过床都不知道。” 神代利世嘲讽道：“你敢对他说吗？” 月山习从地上勉强站起，衣服和裤子全部沾着灰尘，“这种事情就算了吧。” 神代利世望向外面，视力很好地看见了永近英良在和金木研说说笑笑。 “喂，美食家。” “嗯？” “你这辈子看上去都赢不了一个人类。” “……” “当然，我也赢不了，不过谁让我是金木君的女朋友呢，包容一二还是可以的。” “暴食者，你说谎还真是不心虚呢。” “要你管。” 紫发少女按住作痛的腹部，一瘸一拐地上楼找地方去休息了。 月山习被她自来熟的行为气得无语，但是作为一名被父亲教导过的绅士，他没有办法对一位落难的女性置之不理。他对楼上的松前说道：“松前，麻烦给她准备一套淑女的衣服。” 松前应下，连忙为神代利世准备合身的衣服。 双方暂时休战。 外面的阳光洒满了草坪和地面，永近英良还在恶补喰种的常识，不停地问金木研事情。 “喰种的强弱是怎么划分的？” “多个方面吧，RC细胞含量、战斗技巧、赫子形状……” “喰种都很厉害吗？” “不一定，普通人用库因克武器也可以杀死喰种，喰种的优势是恢复力和坚韧的身体，要是能突破喰种的防御，喰种也会因为伤势过重而死。” “搜查官分为好几个级别，喰种也有级别划分吗？” “D级到SSS级，D级是幼儿喰种，基本上不会使用赫子，C级是能使用赫子但是实力较弱的喰种，成年的喰种一般都是B级，A级属于精英级别，S级属于稀少级别，SS级只有特等搜查官才能应对，其他搜查官去攻击也只是送死的行为，SSS级的话——我自己也没见过这类喰种的战斗力。” “金木是什么级别？” “SS。” “哇，听上去很厉害！离最强的只有一步之遥吗？” “没有……差得远。” “金木，神代小姐是什么级别？” “SS。” “月山学长呢？” “S。” “月山学长听上去还没有神代小姐强啊。” 永近英良发出外行人的感叹，金木研详细地解说道：“我也是考入了CCG才知道的，级别只是一个参考的数据，CCG为喰种定下的级别不能代表完整的战斗力，其中还包含喰种对社会的影响力，再加上本身展露出来的实力。如果非要以战斗力来算，月山学长如今已经超过了利世小姐了。” “那么就是利世小姐干的坏事太多，所以评价超过了月山学长？” “没错，离她远一点。” “那你呢？” “我的评价是因为与有马先生对战过，所以被突然标上了SS级。”上辈子和这辈子的情况不同，金木研耸了耸肩，证明自己是个无害的人，“我其实案底十分清白。” SS级独眼蜈蚣的案底简直不能再白了，没有袭击过人类，没有伤害过搜查官，喰种世界里肯定找不出几个比他还要“善良”的人。 永近英良捏了捏自己锻炼出来的肌肉：“我有打得过他们的那一天吗？” 金木研笑道：“加油啦，肥松。” 永近英良微怔，直勾勾地看着他，“话说你好像很久都没这么喊过我了——” 金木研也迷惘了一刹那。 有多久呢——大概是从自己当年变成喰种之后，他就没有这么轻松的与英说过话了。 一眨眼，恍若隔世。 永近英良贼笑：“我很开心呢，金木对我总算轻松了一些，每次金木面对我，我都感觉自己仿佛上辈子被你抛弃了，负心汉·金木对我充满负罪感。” 金木研嘴角扯动，“谁看得上你啊，一个女朋友都没有的肥松。” 永近英良伤心地鼓起脸颊，“脚踩两条船的金木！” 金木研不满道：“我哪里踩了两条船！” 永近英良跑开，不让金木研抓住他，“谁生气谁就是了，没想到金木渣起来简直不是人。” 金木研追赶过去，喊道：“你给我说清楚！” 没跑多远，体能不如自己小伙伴的永近英良就被抓住了，腰部被挠痒。 “哈哈哈哈哈不要这样——你太过分了——哈哈哈——” 金发少年笑得打滚。 在月山家的一天一如既往的轻松自在，金木研不用担心身份被拆穿，也不用担心没有足够的食物，只是对每天晚上回来的月山观母略心虚。他回忆了一下，每次到了对方家里好像总是在揍月山学长，要是换作正常人的家庭，肯定早就把他当作恶客轰出去了吧。 月山观母见到遭过难又被重新修整后的一楼餐厅，笑了笑，感受到了他们的凶悍战斗力。 “在月山家玩得开心就好。” “……” 纵然是桀骜如神代利世，在这位中年绅士面前也装起了清纯和无辜。 月山家主上二楼休息去了。 时间晚了，月山习便开车送他们三人回去，分别去了古董咖啡厅，二十区的永近家，还有同样在别的区的忍足家。不过到了忍足家，月山习再次见到了当年冰帝的小学弟——忍足侑士。 忍足侑士问道：“研，你怎么这么晚回家？” 金木研直接出卖了月山习，“我去他家里看英了。” 见月山习又拐骗了自家弟弟，忍足侑士看月山习的目光泛冷，从身体到眼神都表明了一件事。 【离我弟弟远一点！】 月山习倚靠在张扬华丽的跑车前，很无奈地说道：“只是简单的做客而已，晚上我父亲也回来了。” 忍足侑士这才放心。 月山观母的名声足够正派，不可能纵容儿子乱来——不对，那位家主允许月山学长追求研，本身就已经是乱来了！ 月山习没能在忍足家停留多久就走了。 回到家中，金木研对总是不放心他的忍足哥说道：“不用担心，我在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训练格斗术，有马先生还奖励了我一件武器，我打得过月山学长，他不敢对我做什么的。” 忍足侑士依旧忧心不已：“你就不能不去吗？” 金木研重复道：“英在那里。” 忍足侑士郁闷。 他的弟弟为了见到英，真是完全不在乎月山学长的心思啊。 “对了，你说你有了武器？”忍足侑士记起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武器？枪械还是什么？” 金木研眨了眨眼，“冷兵器。” 忍足侑士不解地喃道：“这年头还用冷兵器？” 金木研说道：“是特殊材料打造的库因克武器，硬度和锋锐度超过任何金属，忍足哥应该知道它的意义吧？每个正式搜查官提着的手提箱里都有一把这样的武器。” “听说很稀有。” “嗯，我的武器造型是一把长刀，名字叫做幸村1/3。” 金木研一说完，就疑惑地发现忍足侑士的表情僵住了，眼中多出一抹惊愕之色。 忍足侑士：“……幸村？” 金木研考虑到武器的名字一般与喰种有极大的关系，再加上幸村是一个姓氏，随口一提。 “可能是死去的喰种的名字。” “是吗……话说……为什么幸村后面接着1/3？” “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切成三份了？” 金木研说的是赫包，然而忍足侑士以为是喰种的身体被切成三份，不由自主抖了抖，他觉得今天晚上需要打个国际长途，问一问熟人是否健在。 第189章 友好格斗 夜晚, 忍足侑士的卧室里。 “小景，你知道幸村精市的情况吗？” “那位‘神之子’？他在国外打职业网球，我很少和他联系, 你自己翻杂志去。” “你知道我今天受到了怎样的惊吓吗？我弟弟的库因克武器名字竟然叫做幸村1/3, 还跟我说之所以叫做1/3是因为原主人被切成了三份。” “……挺华丽的名字。” “……” 面对手机静默了片刻, 忍足侑士也没扛抗住迹部景吾的冷笑话。 太冷了。 小景总是在某些时候想法与众不同。 他控制不住脑补, 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小景，幸村精市不可能是喰种吧？” 迹部景吾大半夜被他逼出吐槽：“侑士, 你的脑子里塞满了什么东西, 他要是喰种的话，怎么可能通得过运动员的体检，还去打职业网球？” 忍足侑士被他喷得捂脸, “只是半夜联想丰富了一点而已。” 迹部景吾拒绝和他说话，简直拉低智商。 忍足侑士郁闷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发呆几秒后, 他收到了来自迹部景吾的短信。 里面是一串幸村精市目前的手机号码，附赠一句话。 【打完电话记得告诉本大爷。】 忍足侑士按捺不住自己的爪子，戳到了手机号码上, 拨通了国际长途。 几秒后，在国外的幸村精市接了电话。 “是幸村吧？” “我是，你是——忍足侑士吗？” “知道你健在就放心了, 晚安, 我去睡觉了。” “……” 幸村精市的笑容一抽, 这是他接过的最奇怪的问候！ 忍足侑士确认此幸村非彼幸村后, 安心地发了短信给迹部景吾：【我确定他活着。】 在家里尚未睡觉的迹部景吾看了一眼手机，差点笑得呛到嗓子眼。 居然真的打电话去问这种事情！ “没救了。”迹部景吾摇头，用手指拨通幸村精市的电话，“幸村，刚才侑士有没有对你说很奇怪的话？你不用太在意，他今晚脑子有点糊涂，把一个与你同姓的东西联想成了你。” 幸村精市失笑，“看来我不在国内，还是有很多人想念我啊。” 迹部景吾与他聊了一会儿，听到那边有比赛的声音，忽然想到今天可能有网球赛。 “不打扰你了，幸村。” “没事，偶尔忙里偷闲地聊天也很有趣，下次回国，让我也见一见那个和我同姓的‘东西’。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能让忍足侑士用松口气的语气挂我电话。” “……” 迹部景吾哑口无言。 侑士，你胆子真肥，竟然还挂了幸村的电话。 仿佛受到幸村精市的怨念，忍足侑士晚上做噩梦梦到了幸村精市变成喰种，袭击人类，然后遭到CCG驱逐，身体切成三份，制作成了三把库因克武器…… 画面堪称限制级，血腥得要命。 清早，金木研路过忍足哥的房间时听到了对方的一声惊恐叫声。 “幸村！！！” 金木研一头雾水，忍足哥喊他武器的名字做什么？ 不过他要赶去搭乘返校的直升飞机，没有时间留下去了，便哒哒的跑下楼去吃早餐。他浑然不知道自己对库因克武器的描述，给自己的哥哥造成了怎样的心理阴影。 在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里，铃屋什造昨天度过了一场作弊答案的理论考试，痛不欲生。 唯有失去，才知道珍惜！ 看见时隔两天的金木研出现在学校，铃屋什造兴奋的扑了过去，“你终于来了！” 然后他在金木研的身前嗅了嗅，“你带了糖果对吗？” 金木研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了对方喜欢的东西，“上次就发现你比较喜欢吃甜食，我家里正好有几盒进口的水果糖，便给你带了一盒。” 铃屋什造对他的好感度直线上升，砰地一声，炸成幸福的烟花。 “好吃！”他把糖果塞入口中。 金木研绕过他，“我回宿舍整理一下，马上出来训练。” 铃屋什造突然拽着了对方的手臂，得到疑惑的眼神一枚。他把金木研拉到不会被偷听的地方，“我找到了那些喰种被关押的地点，我们今天直接毕业吧，我快要被这里逼疯了。” 金木研：“……” 他不在的时候，铃屋什造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 “铃屋君……杀人是不对的。” “杀喰种是‘正确’的哦，书上是这么写的，叫什么《喰种对策法》来着？” “你居然会看书……” “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干不干？” “……抱歉，不干。” 金木研这次是思考了十分钟才说出拒绝，惹得铃屋什造升起的希望再次落空，不甘心地说道：“金木研，你不敢杀喰种？我们有了库因克武器后完全不用怕他们！” 金木研看着年轻气盛的未来搜查官，心中浮现一丝羡慕。 只有真正的人类，才能完全说出杀死喰种也不愧疚的话，而他没有办法——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往怪物的方向转变，也许有朝一日，他连说自己是“普通人”的资格都会被剥夺。 黑与白的世界，都容不下他。 这就是独眼喰种。 “铃屋君，我的确不想杀那些没有惹过我的喰种，这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杀死无辜之人一样。” “嘁，你这也不肯，那也不肯，我就只能自己去干了。” “等下！” 这回轮到金木研拉住了铃屋什造这个疯子。 “你我的库因克武器仅仅是B级，万一岛上关押了A级以上的喰种，你这样太冒险了！” “你好啰嗦啊。” 这样与篠原大叔同样的担忧，让铃屋什造躁动的神经平息了一些。 金木研在他的眼神下，忽然说出另一种毕业的可能：既然杀死喰种就能毕业，那么换一种情况来看，击败喰种也算是毕业的方法——” 铃屋什造：“啊？” 金木研用不亚于他的疯狂，纯良地说道：“我们把喰种放出来，然后再打乖了关回去，怎么样？” 铃屋什造：“……” 费这么大的劲，你也不嫌麻烦！ “你确定可以吗？”铃屋什造的眉头拧了拧，“让我留手比让我杀人还难。” 金木研和他定下一个约定：假如对方下死手，你也可以下死手。 说到底他并不是惧怕杀死喰种的负罪感，否则他上次就不会把喰种餐厅里的人全杀了，他只是不希望自己的手上沾了多余的血，污染了他还算干净的双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金木研在此刻确定了他日后作为搜查官的底线。 不过在做这件事情之前，金木研要求铃屋什造再忍耐一段时间，到九月底再开始。铃屋什造询问他原因，金木研很认真地说道：“我还有很多东西没学到，铃屋君也一样吧，如果不想日后进入CCG被人嘲笑，连通讯仪器都不会用，我们还是把那些有用的知识学到手再毕业。” 武力值是一方面，但是搜查官也看重其他方面的能力，这事关综合考验。 “还要忍一个月啊。” “准确来说是二十五天，铃屋君。” “……” 铃屋什造不是那种听不进话的人，相反，他对某些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情十分敏锐。 金木研的话是真的。 判断出这一点，铃屋什造把自己的心态收敛一些，“好。” 不就是学一些技巧吗，他不怕！ 东大在十月初开学，金木研有将近一个月的准备时间。但是在找喰种踢场子之前，他需要面对有马贵将的格斗训练，那种满嘴苦涩的感觉再次出现。 “铃屋君，有马先生要来——” 他还没说完，铃屋什造就跑了，边跑边回头喊道：“我才不陪你，你自己去吧！” 金木研凄凉的站在原地。 说好的战斗狂呢，你对战斗的热爱只有这么一点吗？ 我看错你了，铃屋君！ 有马贵将是当天下午来学校的，没有什么多余的客套，直接向老师熟练地借走一间训练室。面对许多人同情的目光，金木研脚步沉重的跟着有马先生进去了。 这次是封闭式的格斗训练，禁止任何人围观。 有马贵将看清楚了金木研赴死的眼神，把手提箱放到墙边，却没有去打开它。 “这次不用库因克武器，我们继续上一次的空手格斗。” “！！” “训练时间是一个小时。” “……” 对方的第一句话让金木研惊喜，第二句话就把他打入深渊了。 一个小时啊！ 二十分钟到一个小时是怎样一个可怕的跨度！ 金木研魂都要飞出体外，脸上却还是波澜不惊，“有马先生，一个小时太长了。” 有马贵将再次把风衣脱下，以空手格斗的形式说道：“我说一个小时，你就自然能坚持一个小时，对于你的体能，我很清楚，不要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直接攻击过来。” 在他的强硬态度下，金木研犹如一条咸鱼般“哦”了一声。 生无可恋。 白发少年一个冲刺，开始习惯性的用欺骗性攻击为开始。 “太简单了，换一个方式。” 有马贵将点评一句，看破他的虚招，五指并拢成刀，挡住对方挥来的手臂。 金木研抿着嘴，听从对方的说法改变自己的战斗习惯。 在对方的一次次攻击下，有马贵将只是见招拆招，没有过多的反击，全力指导对方在格斗上欠缺的技巧。即便如此温和，金木研也心惊胆战，以为恐怖的在后面。 一个小时后，格斗训练结束。 金木研呆傻地发现自己竟然还能站着，而不是被抬去医疗室里。 有马贵将说道：“还算有进步。” 金木研不知道该说什么，茫然地对上他冷冽的目光。 没有解释太多，有马贵将捡起搭在手提箱上的风衣，另一只手握住手提箱。他发现自己这么一动，金木研就绷紧了身体，视线警惕万分的看着他，生怕自己拿出里面的库因克武器。 有马贵将心底好笑，没有那么做，而是提起手提箱准备出去。 “有马先生……” 在他要踏出训练室的门口时，在后面的金木研终于急促的开了口。 “以后的格斗训练都是这样吗？” “不是。” “……” “以你的学习程度，等你适应了和我的空手格斗后，这样的课程就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之后你可以带库因克武器来找我对练，要是不喜欢鸣神，我带IXA来。” “……” “怎么，不开心吗？” “没有……只是惊喜……来得太突然，让人惴不安。” “那你就不安下去吧。” 有马贵将抛下这句话，没给他追问下去的时间，离开了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 金木研满心复杂。 要是知道今天的格斗训练这么轻松，他为什么要不安好几天啊！ 在金木研回宿舍的路上，老师和学生们都投以惊讶的目光，稀奇地发现他在这一次的有马格斗术下安全走了出来，身上只有一些淤青和擦伤的痕迹。 铃屋什造见到他也是不敢相信：“这么轻的伤？” 感受过一次有马格斗术课程后，他就觉得经历一堂课肯定去掉半条命。 金木研翻了个白眼，“我活着回来，让你失望了。” 铃屋什造穿着拖鞋和短袖短裤，看着金木研打开宿舍的门进去。他也好奇的跟上前，在门口探了探头，想看这个称得上同龄人的金木研平时是怎么生活的。 然后，他看见了桌子上、书柜里满满的书籍。 “……书呆子。” “多谢夸奖，书籍是我的最爱。” 金木研半点也没感觉到铃屋什造的嫌弃，整理了一下宿舍。 瞧见铃屋什造在门口迟迟没进来，像是一个躲在外面的小兽，他不由心中一软，邀请对方：“要进来坐一坐吗？我这里还有很多课外的书籍，很有趣的。” 铃屋什造第一次踏入舍友的房间，有点局促，没了在外面的意气风发。 “你有什么有趣的书？” “高槻老师的《黑山羊之卵》要看吗？很经典。” “？” 他在金木研的推荐下坐到了书桌前，看着这本被翻过数次的书。 “我去洗澡了，你慢慢看。”金木研拿起干净的衣服去了洗浴间，不管铃屋什造的反应。过了一刻钟，金木研浑身清爽地出来后给自己上药，无意中一瞥，发现铃屋什造抱膝蹲坐在椅子上，手指捏着书页的边角，一页一页的翻看，脸上的表情却让人有点看不透。 在金木研给手臂涂抹药膏时，铃屋什造已经看到了被暴食者称赞的“经典片段”。 “肚子被黑山羊顶撞开来吗……” “肠子一点点流出来，腥臭的大肠，血水，还有内脏……” 铃屋什造喃喃自语，绯色的瞳孔略微黯淡，那些埋藏在脑海深处的杀戮画面清晰浮现。别说是剖开肚子的事情，就算是肢解整个人，他小时候也干过不止一次。 篠原大叔让他不要回忆过去，放下那些事情重新生活，可是哪里有那么容易忘掉…… 好烦好烦好烦…… 尤其是前几天休假的时候，他还无意中得到了Big Madam出现的消息。 铃屋什造丢开书，发出砰地一声。 金木研问道：“怎么了？” 铃屋什造灿烂笑道：“你知道Big Madam吗？” 他本来想要以此为由头来胡诌一些玩笑，结果对方居然说道：“我听说过，一个劣迹斑斑的喰种。” 铃屋什造歪头，“我想杀他。” “他？”金木研困惑道，“我听说是女性啊。” “异装癖而已。”铃屋什造把下巴靠在膝盖上，眼珠子打量着金木研，“你知道的事情好多，巡查搜查官连Big Madam是男是女也不清楚，更别说有关他的消息是不会泄露出去的。” 金木研对S级以上的喰种心里有谱，“我背过那些高危喰种的名单。” 铃屋什造从没看过这些东西，惊讶地说道：“有马贵将还给你看这些机密？篠原大叔都没让我看过，还说什么级别不够，不允许看超过自身能力范围的信息。” 金木研把所有责任推给有马贵将：“我也不清楚。” 铃屋什造怂搭肩膀。 “要是能杀Big Madam毕业就好了。” “你很想杀他吗？” 金木研放下药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是有深仇大恨的意思？ 铃屋什造颠三倒四地说道：“不是很想杀他，而是杀了他的话，我会很开心呢……铃也是，肯定超级开心，可惜好难找到他，篠原大叔说要我混到准特等搜查官的级别才能去追查这个喰种。” 金木研想到相关情报：“似乎是SS级的喰种，这需要特等搜查官了吧。” 铃屋什造失望，“听上去要混好几年……” 金木研不忍心打击他，“每位准特等和特等搜查官都要具备相当丰富的理论知识，你要是想要升职，就要把你糟糕的成绩补上去。” 铃屋什造笑嘻嘻道：“我抄你的！一路抄上去！” 金木研：“……” 他拿起桌子上的《黑山羊之卵》砸在了铃屋什造的头上，对方拔出小刀戳过来！ 然后，金木研没收小刀，把铃屋什造丢出了他的宿舍。 “晚安！” 宿舍门重重关上！ 第190章 成功毕业 在月底到来之前, 金木研又经历了三次格斗训练。 与有马贵将如今“温柔”的格斗训练相反的是他的训练计划，一周比一周难，训练量压到金木研每天头都快抬不起来, 好几次结束训练的瞬间就昏厥过去, 被附近看到的学生送进了医疗室。 学校里的人谈起金木研, 首先就为对方的训练量心有余悸, 其次就是八卦对方的感情生活，毕竟学校生活无聊, 话题难免围绕着几个突出的人物。原本真户晓会成为本届最有名的人, 奈何她背后没有一个特等搜查官，现在只要有人说到金木研，必然会考虑到对方背后的有马贵将。 这是CCG的死神亲手训练出来的弟子！ 有实力, 有智商，还有人脉和背景，金木研的未来肯定会甩开同期生一大截。 被许多人羡慕的金木研躺在病床上艰难地用手机发邮件。 照顾他的护士警告道：“你该休息了, 别玩手机，否则明天你根本没有力气爬起来。” 金木研乖巧的把手机收起来，随后看见病房的门被打开, 铃屋什造从外面走来，眼神比平时多出了等待已久的喜悦。然而这份喜悦在看见金木研挺尸后，就变成了郁闷, 他把护士赶出了病房, 坐在了床头柜上, “离约定的时间很近了, 你该不会要养伤几天吧？” 金木研说道：“给我一天的时间休息，我明天不会做任何训练。” 铃屋什造再次向他确认：“是后天吧。” 金木研不答反问：“学校教导的东西学会了吗？” 铃屋什造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果，一边剥一边吃着说道：“该学的都学了。” 金木研沉吟。 在铃屋什造信心满满的情况下，他温柔地说道：“既然如此，明天的理论考试就别抄我的了，你自己发挥一次，只要能及格就行。” 铃屋什造的喉咙咕噜一声，糖果掉入了嗓子里。 “咳咳咳！”他剧烈咳嗽几声，眼含泪花，目光飘忽，“我专门学了有用的，那些什么搜查官的狗屁历史，还有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都没有学……” 金木研考虑到他的个性，知道再强逼下去对方也不会去学，便同意了他的“偏科”。 “除了你实在不擅长的几门外，其他的自己做。” “好。” “我累了，铃屋君出门记得帮我带上门。” “我知道啦。” 铃屋什造听懂了他的逐客语，跳下床头柜，走出去后给他关门。 九月二十九日，理论考试和实践考试一起到来，金木研不管做哪一项都十分仔细，强大的学习能力让他在喰种搜查官学校里如鱼得水。与他一样备受关注的铃屋什造这回老老实实地考试，时不时咬着笔杆子看着题目思考，跌破了一群老师的眼镜。 万年作弊的家伙，竟然还会自己去做题，这是要改邪归正吗？ 铃屋什造本来完全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但是他发现好几次做完卷子，他都得到了收卷老师温和慈爱的目光。这种以前没有得到过的目光让铃屋什造心底无措，人与人之间的善意比想象中还要温暖人心，他第一次思考起以后是不是应该自己做卷子，不再抄金木研的了。 可惜这个念头在碰到大面积不懂的题目后，消失殆尽。 【求答案！】 铃屋什造放弃了那些没有用的节操。 与其考个位数的成绩，还不如抄个满分给他的监护人看，至少赏心悦目嘛！ 晚上，考试成绩出来了，金木研借用自己的特权提前得到了彼此的成绩。他匆匆扫了一眼自己的满分成绩，然后就去看铃屋什造的分数，像枪械方面，铃屋什造满分，但是枪械的理论考试就是个不及格，对方的理论考试和实践考试两极分化，但终究达到了金木研预测的标准。 没有门门及格，但是分数平均下来……好歹算是及格了。 金木研满脸复杂：“我为什么要跟家长一样考虑这种事情啊，铃屋君的年龄比我还大六个月啊。” 只能说心理年龄方面，铃屋什造实在像个孩子。 看完成绩，金木研的手指敲了敲桌子，思考完毕，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有马贵将。 “有马先生，我和铃屋君想要明天毕业。” “别闹太大。” “不会的，我可是奉公守法的人，而铃屋君那边我会尽量约束。” “嗯。” 得到了有马贵将的话作为后盾，金木研把身上的负重全部摘掉，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今晚是最后养精蓄锐的时候—— 明天，毕业！ 早上七点，金木研约了铃屋什造一起去了食堂吃早餐。 在他们的脚边，各有一个手提箱。 其他来到食堂的人都下意识看了箱子一眼，猜测里面是库因克武器。 铃屋什造没有吃很多，但全是高热量的肉食，保证接下来有足够的体力进行高强度运动。与铃屋什造堪比麻雀的胃不一样，金木研的早餐分量一向比得上正常人的午餐，他花了十分钟解决了自己的食物，之后干脆拉着早就吃完的铃屋什造去外面散步。 “以后估计不会来了，我们再看一遍这个学校。” “欸？有什么好看的啊。” 两人的说话声由近到远消失，食堂安静了一秒，突然哗然。 以后不会来了？ 这岂不是意味着金木研和铃屋什造要提前毕业！ 喰种被关押的地方在小岛的中央，远离海岸，以防有体力惊人的喰种突破防线，游泳逃跑。金木研拿出手绘的地图，对铃屋什造说道：“我们要速战速决，只要赢了就立刻砍断喰种的赫子，每个关押的地点肯定有监控摄像头，我们不能遭到阻拦。” 一般而言，二年级生才会开始进行对抗喰种的训练，而关押在岛上的喰种便起到这个作用。 金木研说砍断赫子的计划，就是最重要的一环。 没有赫子，喰种就没有用来训练学生的价值，肯定要被关起来养伤一段时间。 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可以容忍这点损失，但是没有办法容忍他们两个再在学校待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和铃屋什造踢出学校，直接宣布毕业。 在学校里，唯有毕业考才是战胜喰种！ 提前做到的学生不是没有，奈何他们未必有勇气打破条条框框，直接去释放喰种！ 七点半一到，金木研和铃屋什造出现在关押喰种的地下通道门口。 监控摄像头捕捉到他们。 坐在监控室里的人脸色大变，站起身去拨打电话：“快派人过来！有两个学生跑到了关押喰种的地方，等等——他们在破坏大门！” 刺耳的警报声拉响！ 两把库因克武器展露出锋锐的一面，他们手持幸村1/3，直接破门而入！ 金木研目的明确，打晕了里面的人。 一间间关押喰种的牢房大门被打开，里面冲出一道道危险的身影，相对比较为稀少的鳞赫，被关押在这里的喰种大部分是尾赫、甲赫、羽赫这三类。金木研和铃屋什造虽然不是搜查官的打扮，脸也比较嫩，但是他们手上的库因克武器成为了最吸引仇恨的东西。 “是搜查官，杀了他们！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这么小的搜查官，肯定是岛上的学生！” “不要挡路，快跑出去！” 轰轰烈烈的一场越狱行为发生在眼皮底下，金木研没有生气，对铃屋什造说道：“开始吧。” 铃屋什造爆发起一阵快乐的笑声：“我的毕业考来了！” 金木研笑道：“是我们的。” 堵在通道尽头的两人互视一眼，化作残影奔跑向前，正面撞上喰种的逃跑大军。 长刀一挥，带走一连串血花！ 接近五十个成年的喰种在他们面前就像是待宰的羔羊，赫子一出现就被砍断，身体被刀锋撕裂，刀光不断，惨叫声在拥挤的通道里成为了疯狂的伴奏曲！ 一个，两个，三个…… 金木研冷静地数着自己击败的喰种数量，不断有喰种倒在他的脚边。 这里被关押的喰种远没有喰种餐厅那一次人多，质量也不够高，金木研的心情却比上次好无数倍，战斗的兴趣空前高涨。归根到底，这是他第一次用人类的力量战胜大量喰种，他拥有了面对喰种的自保之力，不再是脱离喰种化后就无能为力的弱小之人！ 二十分钟后，无人赶来阻拦他们，在监控室里的几个老师已经惊呆了。 堆满了“尸体”的通道里，只有两个年级不大的白发少年站在那里，互相询问击败的数量。 “我二十一个，你呢？” 铃屋什造脸上沾着喰种的血，当血珠滑落到嘴边，他毫不不在意的舔入嘴里。 白发，红瞳。 他看上去比喰种还像极了喰种！ 金木研对这些血没有兴趣，用手背擦了擦脸，“二十五个。” 铃屋什造动作一顿，失望道：“你速度好快，明明我还用了小刀子……” 金木研解释道：“你的刀子只能起到致命一击的作用，五分直接切断粗大的赫子，我只是在用刀的技巧上比你好一些，占了点先机。” 铃屋什造踹了踹脚边痛苦呻吟的喰种，“我没有杀一个哦。” 金木研听到他这么说，心头一松。 “谢谢。” “按照书本上的话，我现在应该说‘不客气’还是‘下次补偿我’呢？” “铃屋君，你只要说‘不客气’就好了。” “才不要。” 铃屋什造任性的否决了之前的话，在喰种堆里扒出了一个浑身是血男人，“这个是什么级别啊？” 金木研分辨了一下，“是A级。” 这里面最强的一个就是他，差点给铃屋什造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铃屋什造的兴奋少了许多，狠狠踢了那个男人一脚：“一个A级喰种居然就能威胁到我。”他目光单纯而凶戾地看着金木研，“下次你别插手我的战斗，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金木研有条不紊地说道：“我们是朋友，互帮互助是基本的条件。” 铃屋什造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常识，眼眸瞪大，“是……这样吗？” 金木研忽悠着他：“我帮你是不需要回报的，你若是觉得欠了我，下次也可以帮助我。” 铃屋什造被“朋友”这个词打动，爽快地说出承诺。 “下次我帮你杀人！” “……这种事情就没有必要了吧。” 金木研吐槽他的说辞，随后看向幸存的摄像头，“铃屋君是开玩笑的，请别建议。” 监控室里的老师们呵呵，你们一副屠杀的样子，谁会认为是假的！ “走吧，要出去了。”金木研往外走去 ，铃屋什造跟上他，后知后觉地问道：“怎么没有人阻止我们？学校的人这么废物，这么长的时间还没赶过来？” 金木研回头笑道：“不，早就来了。” 当他们走出通道，走到门口时，外面守着的人就把两个无法无天的学生抓住。 证明完了实力，接下来是审问了。 金木研和铃屋什造一口咬定一个答案——为了毕业！ 袭击关押喰种的地方，是为了毕业，击败喰种是为了毕业，玩疯了也是为了毕业！ 负责这两个学生的教官感到头疼，“我就知道铃屋什造会闹事，金木君，你怎么也跟着他跑到一起去，凭你的成绩完全可以安安稳稳的毕业！” 金木研委屈道：“东大马上开学了，我要回那边的学校上课啊。” 掘部长隆无语。 为了拿两个文凭，你也是够拼命！ 在CCG这种实力至上，功勋第一的地方，只要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便可以得到各种特权，更别说金木研和铃屋什造背后分别是两位特等搜查官。有马贵将和篠原幸纪在下午就来了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免去了两人的责罚，随后根据他们表现出来的战力与学校商议毕业的事情。 这一次校方非常爽快，没有任何犹豫的把他们踹出学校。 “允许毕业。” 再让金木研和铃屋什造留下来，肯定留成祸！ 这次可以袭击喰种，下次没准就是把他们这些老师全部打败再找机会毕业。 老师比不过学生的话就太丢脸了。 校长办公室里，参与这场会议的有马贵将为金木研拿下了首席毕业生的名额，篠原幸纪反应过来，连忙争取次席的名额，可惜和善的老校长就严厉下来了：“铃屋君的理论成绩水分太大了。” 篠原幸纪冷汗心虚，让铃屋什造抄金木研的话还是他说的呢。 “战力方面，学校应该找不出其他能战胜铃屋君的吧？” “我觉得真户晓这位同学不错。” “……” 篠原幸纪在来之前了解过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的学生，本届即将毕业的学生里，真户晓最为优秀，很早就掌握了使用库因克武器的技巧。他考虑到一个女孩子本来是首席，又是同事的女儿，结果被挤了下来，妥协道：“那就三席，铃屋君的优点足够他坐稳三席的位置。” 老校长点了点头，“可以。” 一场关于毕业的讨论到此为止，两个特等搜查官都满意离去。 无需继续留在学校熬两年，金木研和铃屋什造都被安排入了今年的毕业生名字里，后期无需任何考试和留校，可以直接转正成为二等搜查官。 CCG再次迎来了新鲜血液。 然而没等其他上等搜查官抢到带新人的名额，一个消息就传出来了—— 两名新搜查官归入有马特等手下的零番队。 第191章 咬痕消失 在金木研领到CCG的官方证件之前, 他需要先面对十月一日的开学。 为此，他又找忍足家帮忙开了一份身体健康的体检报告，防止自己的白发让人误会了。 十月一日, 东大内外全是回来上课的学生。 度过了最炎热的月份, 十月份的温度还算清爽，金木研走在东大里心中充满了回归的感觉, 仿佛自己在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的经历只是一场暑假补习班。 还是自己的学校好！ 不用锻炼，不用格斗, 不用每天为了能出一趟门而辛苦考试。 金木研的喜悦在看见永近英良后拔高一截。 “英！” 不远处, 永近英良的皮肤晒出了健康的小麦色, 挥舞着手臂在对他打招呼。 他赶紧跑过去，与对方汇合。 “作业做完了吗？” “做完了。” “金木，借我抄一下, 我还差一点没做完！” “……” 金木研叹了一口气，把书包给了他，现在距离报道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趁着这珍贵的一点时间，永近英良在角落的花坛旁蹲下, 大抄特抄。金木研站在旁边给他望风，东大的校风严谨，哪个老师都不会希望自己学生的作业是抄来的。 搞定了之后, 永近英良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总算能交差了。” 有一个全科满分的小伙伴就是棒棒哒！ 永近英良看向训练了一个月仍然秀气纤瘦的金木，忍不住欢欣地说道：“金木，我锻炼出肌肉来了！很快就能有六块腹肌了！” 金木研闻言诧异道：“这么快？” 永近英良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真是拜托了月山学长的训练啊。” 每天把他往死里训练，他能够不成长起来吗？ 金木研喃道：“那得感谢月山学长了。” 永近英良有苦难言，“嗯……” 两人去了各自的教室里，金木研再次见到了阔别一个暑假的朋友，三井尚香。大小姐似乎度过了一个美好的暑假，脸上挂着开朗的笑容，这一点在看见他时却猛然消失。 “金木！” 她飞奔过来，眼神焦急，张口就问道：“你生病了吗？” 金木研把早就准备好的体检报告拿出来，“没有生病，身体一切健康，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头发会变白。”说着让朋友安心的话，他苦笑着说出最符合真相的理由：“可能是压力过大吧。” 三井尚香一目十行地看完他的体检报告。 “吓我一跳，还好没事。” “不用担心我，三井桑，暑假过得怎么样？你看上去胖了一些。” “……才没胖呢。” 她气呼呼地白了他一眼，双眸明亮有神，放下忧虑问道：“暑假怎么没找我玩啊。” 金木研把书包放下，说道：“比较忙，一直在上课，我只能用邮件和你联系。” “真是辛苦了，假期都在上课。” 三井尚香同情了他一会儿，金木研也心有戚戚，谁暑假过得会比他还惨啊！ “要不是提早毕业了，你今天也没有办法见到我。” “什么，你从那边毕业了？！” “嗯。” “我听说是两年制啊？” “我理论满分，实践满分，然后用特殊方法完成了毕业考试，所以就毕业了。” “……不想和你这种人说话了……” 三井尚香再度被他打击，这哪里是学霸，分明是学神啊！ 回归学校的一天里，金木研被许多认识的人追问头发的问题，他一概回答没有事情，只是压力过大导致白了头发。在学校被人处处关心的感觉很好，他最初的一些抗拒在一双双学生单纯而好奇的眼神下消失，转而变成了另一种稳定的心态——我即使是白发，也是人类。 只要还具备人类的特性，他就能被自己的同胞接纳。 晚上，学生宿舍。 金木研见到了同样搬回来的月山习，对方来得比较晚，正在指挥仆人放行李。 不过没有指挥太久，他就走到了金木研这边来。 “金木，回来的感觉怎么样？” “很好。” 金木研说得真心实意。 月山习的声音低沉优雅，温柔无比，“好好休息，祝你有一个美好而安稳的夜晚。” 他已经看出了金木研身上的疲惫，经历了一个地狱般的暑假后，金木研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在安全的地方好好睡一觉，把那些烦恼的事情彻底忘掉。 金木研已经产生了困意，微笑道：“月山学长也是，早点休息吧。” 在白发少年身体转开的那一刻，月山习借用身高的优势和敏锐的目光看到了一个问题。 “等下！金木！” “嗯？” 金木研停下关门的动作，月山习嘴里发苦：“金木，你锁骨上的咬痕呢？” 闻言，金木研拉了拉衣领，这才发现那道咬痕不见了。 “咦，没了。” “……” 月山习石化，整个人仿佛能被风吹成散沙。 没了没了没了—— 他唯一在金木身上留下的标记没了！！！ 金木研看他这么可怜，安慰着对方受伤的心：“大概是英给我买的祛疤药效果太好了。” 月山习崩溃至极，“怎么会这样！” 金木研心道：一开始我就不觉得你能让咬痕留很久。 “晚……安……”金木研若无其事的把门关上，挡住了外面散发悲愤气息的月山习，他感觉那些月山家的仆人正在竖起耳朵偷听他们的对话。 月山习在他的关门下受到第二发打击，心灰意冷，似乎被世界的恶意包围了。 他在半夜打电话骚扰月山观母，“父亲，喰种的恢复力那么好，您是怎么给母亲留下一生都无法磨灭的痕迹的？” 月山观母说道：“谁告诉你一定要用咬的？” 月山习呆住。 月山观母摇头叹气，给了自己的傻儿子一个特大暴击：“我给你母亲打了耳洞，然后戴了耳钉，一辈子不摘下来就可以了。” 月山习：“……” 卧槽！还有这种操作方法！ 悔恨的眼泪流满了整颗心，他用痛苦的语气问道：“可是我没有看见您有耳钉。” 月山观母沉默片刻，声音微妙。 “因为你母亲没给我打耳洞，而是选择了肚脐的位置。” “……” “她认为很性感。” “……哦。” 月山习冷漠脸，时隔这么多年居然吃到了父母送给他的狗粮。 这个世界对他太残酷了。 掌握了父亲的结婚技巧后，他抛开手机，把身体砸在了柔软的床上，“我该怎么哄金木去打耳洞——”下一秒他又否决了这个办法，“不行，金木是那种好学生的形象，肯定不喜欢耳洞，还有哪些地方可以下手呢——”他左思右想，脑海中浮现出面具师的形象。 诗的脸上好像有很多钉子。 这绝对是一个喜欢往自己身上打洞的喰种。 月山习的第二个骚扰对象变成诗，他相信诗半夜肯定没睡觉，对方也是个夜猫子。过了一会儿，诗懒洋洋的声音从麦克风里出现，“什么事？我警告你，我不会再陪你干任何危险的事情。” 月山习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诗说道：“我还想多活几年，没事我就挂电话了。” 和你牵扯上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 月山习连忙问道：“喰种身上有哪些部位适合打洞？” 诗在自家面具店里翘着脚，另一只手把玩着面具，“你问这个干什么？” 月山习守住秘密：“这你就别问了。” 诗挑了挑眉，猜到了原因，随口说道：“哪里都可以打洞，看你的兴趣喽，我打了眉钉、唇钉、耳钉，其他喰种也有喜欢打鼻钉和肚脐环的。” 月山习催促道：“还有别的吗？” 诗恶趣味道：“情趣一点的话，可以打乳环。” 月山习想入非非。 金木的皮肤很白，带任何饰物都会非常好看，何况是在那个部位…… 可惜诗的冷水哗啦哗啦地泼了下来：“想给金木君打乳环，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月山习：“……” 诗兴味地说道：“难道我猜错了？” 月山习被他的话逼得有点挂不住脸，努力让声音显得沉稳可靠一些，“没有这回事！” 诗哦了一声，“胆小鬼。” 之前美食家骂他胆小，马上被面具师回报给了对方。 月山习的青筋直冒，有本事你对金木说这句话，没有死算你命大！ 这一个晚上得到的消息太多，月山习几乎没有睡着，脑海里浮想联翩着某些事情。他得到的几个方案里，耳钉是最安全的一个，肚脐环是最性感的一个，乳环更不用说，简直是梦寐以求！至于眉钉、鼻钉、唇钉这类非主流的风格的选择就被他抛弃了，金木不适合那些有损容貌的东西。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终究是无情的。 月山习被闹铃声惊醒，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起床给金木准备早餐。 外面食堂里卖的东西完全比不上他的手艺！ 半个小时后，金木研坐在他的宿舍里吃早餐，永近英良不在，今天下午才会搬回学生宿舍。月山习坐在他的对面，单手托腮，心想永近英良不在的时候，两人独处的感觉太好了。 “金木，你有打耳洞的兴趣吗？” “没有。” 金木研给出了冷冰冰的答案。 对于这个回答，月山习并不意外，继续用忧伤的目光看他。 金木研在这样的视线下用完餐，喝了一杯水，问道：“你就这么在意咬痕消失的事情？” 月山习的手指勾住耳边的紫发，认真地说道：“非常非常在意。” 他失落得要发疯了！ 没有咬痕的话，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神代利世和永近英良的嘲笑了！ 那两个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件事情！ 金木研笑道：“让你再咬一口是不可能的。” 月山习的心情滑落，但又打起精神道：“你让我咬，我也舍不得。” “耳钉也不可能。”金木研阻断了他的另一个想法，“你别打歪主意到我头上，咬痕消失的事情不是我故意的，而是我本身的体质便是如此。” 月山习的眸光黯淡，疯狂地骂过去的自己愚蠢，没有抓住机会彻底定下关系。 内心活动剧烈的月山习强笑一下，起身帮他把空盘子端走。 “不用，我来吧！”金木研想要拒绝，奈何被月山习躲开，劝道：“你不用去厨房，我只是把餐具放到水池里，稍后会有人来给我清理的。” 金木研看着他去了厨房，便四处望了望，宿舍十分豪华整洁，想必平日里也有人来打扫。 不过，他的房间也一样如此。 月山学长果然面面俱到，只要认真对待一个人，谁都无法拒绝这样的示好。 金木研想到咬痕消失的事情，稍稍有点想要补偿对方了。 只是他苦恼地发现——好像没有什么能给的。 “月山学长，你喜欢看书吗？” 金木研询问走出厨房的月山习，对方看上去很高兴地说道：“喜欢，金木有什么推荐吗？” 金木研对情绪的变化很敏感，所以清晰地感觉到了月山习的郁郁寡欢。 呃，看来心情很糟糕啊。 “高槻老师前几天发邮件给我，说新书的主角参考我，想要询问我一些生活上的细节。”他扬起温和的笑容，治愈了月山习可怜的小心脏，“我今天下午正好没有课，你有没有空和我一起去高槻老师的工作室？” 月山习不抱希望地问道：“几个人？” 他几乎可以百分百的肯定，下午去的时候会有永近英良那个家伙！ 金木研说道：“两个人。” 月山习失落：“永近君也要来啊——” 金木研哭笑不得：“不是，是你和我两个人。” 月山习惊喜地盯着他，迫不及待地问道：“这算是约会吗？” 金木研卡壳。 可是看着月山习眼中几近熄灭的光芒，他快要没了的良心微微作痛。自己好像一直在让月山学长帮忙做事，仅有的几次回报也是喰种世界最冷酷的共喰。 “如果你非要认为是约会，姑且算是吧。” “！！！” “别用那种灼热的目光看我，我会想揍你的，月山学长。” 金木研推门而出，不想再留下来。 在要关门的这一刻，他忽然听到月山习笑着说道：“金木，你真的很温柔呢。” 金木研：“……” 我平时打你那么多次，你是怎么说得出我温柔的？ 眼瞎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眼瞎了的美食家# 月山习：我才没有眼瞎！我眼光和品味最好了！ 永近英良：没错，金木最温柔了！ 金木研：…… 神代利世：两个眼瞎的。 高槻泉：我的后辈自带一层滤镜啊，啧啧。 PS：本章修改了约会的时间。 第192章 遭遇告白 金木研从CCG学校提前毕业的消息只有少数人知道, 大部分人连搜查官需要培训都不知道，仅仅知道金木研在大一的时候就考入了喰种对策局的编制。 比起搜查官这个职业，东大的女生们更关注金木研的外表。 学校论坛上, 一张最新的照片出现, 顿时引爆了金木研沉寂了一个暑假的人气。 一个宣传部的学姐捂住嘴, “好帅！” 在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张被点开放大的照片, 白发少年走在校园里，睫毛如霜, 脸色冷漠, 仅仅是一个暑假没见，便产生了那种天翻地覆一般的变化！ 倘若说黑发的金木研低调而温润，那么白发的金木研就是走到哪里都引人瞩目的存在, 两者的差别不在于那一点颜色的改变，而是金木研把从内到外的气质释放出来，彻底抓住了别人的视线, 让人无法忘记自己在人生中见过这么一个特殊的少年。 自己的部员在开小差，宣传部部长入见惠自然发现了。 她走近一看，好笑道：“你这么喜欢金木君, 等他今天过来可以找他聊天。” 与她同年级的那名女生关了论坛，没有被抓包的尴尬：“部长，我不至于对学弟有什么特殊念头, 你不觉得金木君很惹人喜爱吗？像个小弟弟一样单纯。” 入见惠想到刚才的照片, “单纯吗？未必吧。” 一个单纯懵懂的少年是不会有那样出色的气场的, 更不会考入CCG。 记起迹部景吾对她的叮嘱, 入见惠摇了摇头，看来被金木君的外表欺骗的不止她一人。最开始她就有点奇怪了，月山学长怎么会追求一个大一的小男孩，就算对方身上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也不至于让月山家的大少爷放下身段，宁愿住在学校里也要靠近对方。 月山学长恐怕知道的更多，所以被金木君牵着鼻子走，背了许多黑锅。 外白里黑的金木君——很有趣呢。 开学第二天，金木研莫名其妙地收到了很多情书。 三井尚香看着他塞满情书的抽屉，幸灾乐祸道：“你也要变成学校的一枝花了，金木君。” 金木研：“……那是形容女生的吧。” 三井尚香一脸沉痛地说道：“你不知道，东大这几年男生的样貌比女生还要出色，你看迹部君他们就知道了，至今一个女朋友都没有，原因是对方瞧不上东大的女生。” 金木研瞅着三井尚香，“其实三井桑长得也不错啦。” 三井尚香喜滋滋地拿出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金木研把情书整理好，放到一边没有看，将自己的书包塞入狭窄的抽屉里。之后的课间，永近英良跑过来找他的时候发现了情书，烦恼地说道：“我是不是也要染成白发才会受欢迎一点。” 金木研纠结道：“这和白发没有关系吧。” 永近英良戳破了他的想法：“有！你上半年收到的情书远没有现在这么多！” 金木研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如此多的情书，问道：“好，我承认你说的是对的，麻烦大侦探给我一个建议，我该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永近英良打趣道：“要不要试试交给月山学长，他肯定能帮你一劳永逸。” 金木研：“……” 那就不是解决问题，而是解决掉人了吧？ 永近英良拿起一张看上去很漂亮的情书放到鼻尖闻了闻，还有一点香水味，“你一直保持单身，就一直会有人盯着你，金木，你在高年级的学姐们眼中是一块小鲜肉呢。” 学习好，长得好，家世又过得去的金木研是不少想与忍足家联姻的女生的首选。 金木研麻木，“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永近英良开心地说道：“掘学姐告诉了我很多独家消息，说金木最受学姐的欢迎了。” 金木研捂住脸。 中午午休时，金木研被一个女生堵在了回宿舍的路上，心感不妙。 “学姐，我急着回去。” “金木君，给我五分钟吧，不会耽误你午休的时间。” 大二的学姐一脸笑容，容貌温婉如大和抚子，然而对方踩着细高跟走来，把他逼到了角落里。 “初次见面，我是大二的伊藤秋乃。” “你好……” “金木君，我喜欢你，你有兴趣和我交往吗？” “……” 太、太直白了吧！ 金木研的愕然几乎写在了脸上，伊藤秋乃见了后心中欢喜，见惯了那些天天换女友的同学，她更钟爱那种还保留着纯情的少年，更何况金木研的各方面都很出挑。 在其他人下手前，她决定率先出击。 伊藤秋乃很爽快地说道：“希望金木君能给我一次机会，伊藤家同样是上流家族，与忍足家门当户对。” 金木研冷汗淋漓，“学姐，我大一想要认真学习。” 伊藤秋乃咬了咬下唇，知道自己心急了，但仍然期盼地看着他。 “大二可以吗？” “对不起，大二……恐怕也不行……” “大三呢？” “学姐到时候应该毕业了……” “我可以考研。” 她说出这个理由的瞬间，金木研就蛋疼地想到另一个借口考研的人。 真是如出一辙的留校理由啊！ “学姐，我还小……”最后，他憋出了这个理由。 伊藤秋乃的眼角流露出笑意，委婉道：“金木君大三就成年了。” 对付喰种几乎所向披靡的金木研，在面对人类女性的时候青涩得一塌糊涂。他从来没有在人类社会当过天之骄子，两世不同的经历让他在社交方面一片空白。 “金木君，不如我们先做个朋友，我愿意等你。” 伊藤秋乃使出拉近距离的一招，然而她没有等到金木研的犹豫，后面就传来了一道冷冷的声音。 “伊藤小姐，厚着脸皮告白可不是淑女该做的事情。” “……” 伊藤秋乃吃惊地转过身，看见了应该绝对不可能见到的月山学长。 “月山学长？”她困惑了一秒，然后笑着说道，“打扰淑女告白也不是绅士该做的事情。” 月山习没有理会她，愤怒地注视着金木研。 他没来的话，金木是打算同意这个女人的迂回策略吗？！ 趁着这个时候，金木研从伊藤秋乃的“包围圈”里钻出来，抱着自己的书包，歉意地说道：“学姐，我已经加入了CCG，后期的工作和学业繁忙，可能没有时间谈私人感情，还望原谅。” 伊藤秋乃表示体贴和理解，询问道：“那能留一个手机号码吗？” 月山习不留情面地打断道：“不能！” 伊藤秋乃：“……” 月山学长，你的绅士风度全被狗吃了吗！ 金木研觉得待一秒都嫌尴尬，想要悄悄撤离，“你们聊，我先走了。” 留在原地的两人懵逼地看着逃之夭夭的白发少年。 聊？他们聊什么啊！ 伊藤秋乃内心吐血，强撑着笑容对月山习说道：“月山学长，我没有得罪你的地方吧。” 月山习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要骚扰金木。” 伊藤秋乃悲哀地说道：“我哪里有骚扰，这是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 “他不可能答应的，你可以走了。” “……” “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月山习自知没理，然而态度没有改变，强硬无比。他了解这些大家族的子女，假如她们盯上了金木研，肯定是见缝插针，把金木研当作一个必须得到手的丈夫来算计。 金木是他的，谁都不许盯上金木！ “……学长，算你狠。” 伊藤秋乃丢下这句话，气得不轻地离开了这边的男生宿舍楼。 月山习冷笑。 他狠又怎么样，东大里敢和他拼权势的只有迹部景吾一人，然而对方也懒得管他了。 回到宿舍楼，月山习忍住去找金木研的冲动，打电话给掘千绘：“掘，最近有哪些女生在追金木？” 掘千绘说道：“你紧张这个干什么？” 月山习黑着脸说道：“我刚才看见一个女生堵住金木告白。” 掘千绘噗嗤一声，“就为这事？” 月山习答道：“不得不防！我不希望除了神代利世之外还有女生靠近他。” 掘千绘巴不得能多赚一笔，兴味地问道：“我把背景还不错的女生名字发给你，你打算怎么做呢？” 月山习沉思片刻，微笑道：“让他们的家族多注意管教子女。” 掘千绘：“啧，用这招太粗暴了。” “有用就行。”月山习不会对付女生本人，但是可以让她们的家长代为约束。他要让那些人知道，在东大，有他和迹部景吾两人护着金木研，谁也别想靠近金木研三米范围！ 把这些小事放下，月山习的重点放到了周末的约会上，不容许出现问题。 “对于高槻泉，你了解多少？金木周末约我去见她。” “是个漂亮的女作家，我记得金木君喜欢她很久了，你竟然和他一起去见她？” “……” “月山君，你头上有点绿哦。” “滚！” 月山习恨得牙痒痒，人还没追到手，然而情敌为什么那么多！ 第193章 独眼之枭 周末到来的时候, 金木研却被有马贵将通知去CCG领取搜查官的证明和衣物之类的物品。 “有马先生，我周末要去见高槻老师，这是几天前就约好了的。” “高槻泉？” “有马先生果然也看过她的。” “嗯。” “我可以晚上或者明天再去领东西吗？” “我替你先领, 你有空到我的公寓里来拿。” 要是换作以前, 金木研肯定不敢让有马贵将代领物品, 但是自从他发现有马贵将变得“心慈手软”了一点后, 勉强和对方恢复了一些友好关系。 即使达不到以前的程度，至少不会让他望风而逃。 金木研庆幸对方的“温和”使得自己不用放高槻老师的鸽子, 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他出门去找月山学长。然后，他成功看到了一个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月山习。如三井尚香所言, 这人身上仿佛打了闪光灯，随时可以参加一场晚宴。 “你看上去……很亢奋……” “太高兴了啊。” 月山习从不掩饰自己喜悦的一面，眉眼褶褶生辉。 金木研被他牵起手时愣了愣, 迅速收回，“别玩什么骑士游戏了，走吧。” 月山习愉快地说道：“你在门口等我一会儿, 我开车送你过去。” 金木研便在约定的校门口等他。 一个小时后，月山习开车带着金木研来到了高槻泉给的住址。 一处小型高档公寓。 金木研在楼下提前告知了高槻泉：“高槻老师，我带朋友来了, 正在你家楼下。” 乱糟糟的公寓里, 高槻泉在接到他的电话后, 大声道：“等我五分钟, 我整理一下房间！”她跳了起来，连忙整理客厅，把那些能坐的沙发清理出来，大量的零食和书籍被她丢在了角落里。 这一番动作快到惊人！ 匆匆搞定这些，高槻泉跑去楼下接两个人了。 见面后，她惊讶地发现与金木研同来的是上次那个紫发青年。 在一辆豪车前，月山习为金木研关上车门，优雅地说道：“你好，高槻老师。” 高槻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好，月山君。” 上次抽走了她的赞助费，现在还有脸来她家里做客？ 厚颜无耻！ 月山习走上前，客套地握手，亲切极了，“我熟读高槻老师的所有作品，上次一别，尚未尽兴，没想到还有缘再见到高槻老师。” 高槻泉无视他的假惺惺，向他后面的金木研打招呼：“金木君！” 金木研回以浅笑，比过去淡了许多，但是在白发的衬托下显得尤为珍贵。 像是雪里开了花。 高槻泉很有文艺细胞的如此想到。 “白发的金木君帅气多了。”高槻泉避开月山习的阻拦，走到金木研身边，“啊呀，这样一来就更加符合我的设定了，金木君简直是我见过的最棒的人设。” 金木研说道：“高槻老师，你说过只是参考吧。” 高槻泉绕着他走了一圈，满意道：“当然，不会透露你的真实身份，也不会影响到你的现实生活。” 她热情地邀请金木研——顺带邀请月山习去了她家。 高槻泉的公寓在十楼。 乘坐电梯，三人进入了高槻泉的家里，金木研立刻被眼前凌乱的场景镇住。 怎一个乱字了得。 零食、书籍、乱七八糟的电脑线、快递箱子、方便面袋子到处都是……窗帘被拉上，光线昏暗，头顶上不是白炽灯，而是一盏朴素的吊灯，橙黄的光线笼罩着这片小小的“狗窝”。 这是足以让任何读者瞬间幻灭的场景。 金木研咽了咽口水，问道：“高槻老师——你平时一个人生活吗？” “是呀。” 高槻泉把三个小沙发拖过来，“坐吧，地方狭窄，委屈你们啦。” 月山习的眉心突突直跳，看见了小沙发上某些脏兮兮的痕迹，这个女人到底有多懒啊！ 金木研拉了拉他，示意他别说出嫌弃的话。 在金木研和月山习分别坐在了两个小沙发上后，高槻泉就拿了一沓纸跑过来，放到茶几上，她正准备给对方端两杯水，却遗憾地发现自己的饮水机没水了。 金木研不忍心看一位女性尴尬，“我不用喝水。” 高槻泉顺势把纸杯子放回去，坐到他们对面的沙发上，打开笔盖，用水笔准备记录稍后的谈话。 “金木君今年多少岁？” “十八。” “喜欢什么花？” “我对花的品种不太了解，樱花挺好看的。” “也对，男生对花不太感兴趣。” 高槻泉在气氛渐入佳境后开了个玩笑，金木研倒是多说了一句，不冷落月山习，“话也不能这么说，月山学长就很了解花。” 月山习全程只是陪着金木研，笑着说道：“我对用来妆点美食的花都比较了解。” 金木研：“……” 好好的一句话，怎么在月山习嘴里就变得这么凶残呢。 高槻泉饶有兴趣地看向月山习，“月山君很喜欢美食吗？” 月山习供认不讳：“那是人生的乐趣所在。” 于是高槻泉拆开了几包零食放到桌子上，“喜欢吃就拿，我这里别的不多，零食最多！” 金木研瞥了一眼笑容僵住的月山习，伸手去拿薯片。 高槻泉也吃了起来。 两人交流起最近的小吃，唯独号称喜爱美食的月山习一个零食都没碰。 高槻泉咬着巧克力棒，咔嚓作响地问道：“平时除了看书还有其他业余活动吗？” 金木研答道：“偶尔出门运动吧，或者和朋友一起吃汉堡。” 高槻泉羡慕道：“真好呢，我总是一个人去吃饭，没有几个人陪我，我的编辑见到我就不停地催稿，我对他简直要有心理阴影了。” 金木研惊讶，“高槻老师应该很受欢迎才对，怎么会没有朋友。” 高槻泉扑闪着漂亮的绿眸，“大概是我太孤僻了。” 她放下零食，忽然握住金木研的手，也不在乎对方手指上沾着薯片的粉末。 “金木君，我感觉我们合得来！” “呃？” “我们做朋友吧！” “高槻老师……我很乐意当你的朋友，但你的巧克力棒盒子掉到地上了。” “啊，这盒超级贵的！” 高槻泉捡起盒子，发现脏了后只能苦着脸丢入垃圾桶里。 金木研默默看着那个垃圾堆得摇摇欲坠的垃圾桶，他的手被旁边的人一拉，手指被餐巾纸擦拭。月山习自认不是一个特别洁癖的人，奈何高槻泉的一举一动都挑战着他的神经。 “金木，去洗个手吧。” “……好。” 金木研问了一句洗手池的位置，高槻泉指向后面的小卫生间，“在那边。” 客厅里没了金木研，月山习的表情就冷了下来，眼中充满了对高槻泉的嫌弃之情。 高槻泉没有在意他的反应，跑到旁边的箱子里找起饮料。 “啊，饮料没了……金木君吃了薯片后肯定口渴了……” “……” 月山习听到这句话，迫不及待地站起来，“我去买饮料，你跟金木说一声。” 在这个充满各种异味的房间里，他待不下去了！ 等金木研走出来，高槻泉就告诉他：“月山君去买饮料了。” 金木研没有意外，即使没有这件事情，月山学长也很难在这个地方忍耐下去。 毕竟他现在味道不香，没办法替美食家遮掩其他异味。 他在心里耸了耸肩。 金木研与高槻泉就新书的设定又聊了半个小时，对于这种交流创作的事情，他感觉很新鲜，平时喜欢看是一回事，真正明白一本是如何构成的是另一回事。 “高槻老师真厉害，一点故事就能组成一个剧情。” “是金木君刺激了我的灵感啦！” 高槻泉兴奋地记录着自己的想法，觉得这个月终于不用再拖稿下去了。 “铃铃——” 门口的铃声证明着月山习回来了。 几分钟后，月山习提着一袋子饮料上了楼，迎接他的是两个说话说得口干舌燥的人。 月山习成就感十足地问道：“全是冰的，你们要什么饮料？” 金木研：“咖啡。” 高槻泉：“咖啡。” 两人在夏天的口味竟然一致！ 高槻泉分到了自己的一罐子冰咖啡后，对金木研说道：“我房间里有很多旧稿，你有兴趣吗？例如《黑山羊之卵》的初稿，里面有很多被出版社修剪掉的内容。” 这句话戳中了金木研的痒点，“很想看。” 高槻泉就在月山习面前把金木研拐进了自己的房间。 回过头，她恶劣地说道：“你不准进来，我只邀请金木君一人哦。” 月山习：“……” 他也想要进去，奈何绅士的作风死死地警告他：没有得到允许，不得进入女性的房间。 郁闷之下，月山习提着袋子里剩下的饮料走向客厅的冰箱。 打开冰箱，他不出预料地看见了不少外卖的饭盒，“一个如此邋遢的女人！” 可是这样的女人却让金木那么高兴！ 月山习把饮料放进冰箱，发现还有一瓶塞不下，便拉开了其中一个冷藏水果的抽屉。 然后—— 他瞳孔一缩，看见里面摆满了新鲜的冷冻血肉。 “这是……” 月山习的指尖触碰肉上的纹路，不是猪肉牛肉羊肉，更不是鸡鸭鱼肉…… 丰富的经验让他立刻发现了真相。 这是——人肉。 S级的美食家感觉心底泛起凉意，他根本没有发现高槻泉是喰种！ 忽然，一道声音从他的背后出现。 “月山君对我家冰箱很感兴趣吗？” 本该待在房间里的高槻泉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她的身上穿着吊带裙子，宛如邻家小女孩一般娇小可爱，俏皮地说道：“其实比起粗糙的肉食，我更喜欢吃人类的食物呢。” 月山习：“……” 高槻泉步步逼近，脸上浮现出病态的微笑，“我暂时还没有暴露身份的打算，月山君能为我隐瞒吗？要是不能的话，我只能让月山君成为我家冰箱里的食物的一部分了。” 她舔着指尖，赫眼里满是残忍，“美食家的肉，味道一定不差吧，毕竟我家后辈那么喜欢。” 金木研的左眼是赫眼，而高槻泉的右眼是赫眼，两人皆有一只人类的眼睛。 这是独眼喰种的象征！ 月山习不寒而栗到了极点，这个女人竟然是传说中的独眼之枭！ 第194章 临时消失 高槻泉的房间与其说是卧室, 不如说是书房。 金木研坐在里面唯一的椅子上细心阅读《黑山羊之卵》的初稿，和出版读物对比，这份初稿更加血腥和恐怖, 里面有着对人性的深度剖析, 看得金木研指尖都在发麻。 房间里极为安静, 只有墙壁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响。 金木研沉迷于其zhong, 仿佛能够感觉到主人公的黑暗压抑和对世界的绝望。 门被打开后又被轻轻地关上—— 他猛然惊醒，抬头去看门口, 高槻泉笑眯眯道：“打扰你看书了。” 金木研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我太沉迷了, 都没发现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高槻泉没有怪罪他，走到床边，把自己凌乱的小床整理了一番。金木研眼尖地看见了对方枕头下的胸衣和被子下的小内裤, 顿时有些坐立不安，“高槻老师……我出去看书吧……” 高槻泉逗着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接着看呗。” 金木研移开视线，把目光扎在了书上。 高槻泉恍若突然想起一般说道：“你那个月山学长似乎临时有急事走了，让我跟你说一句抱歉。” 金木研怔住, “急事？” 能让月山学长抛下自己走的急事，恐怕不是一件小事。 他对高槻泉说道：“我打个电话问问。” 高槻泉没有阻拦，把被子叠好后, 将枕头压在了被子上, 大功告成。 她好久没叠被子了！ 嘟嘟几声, 金木研听到对方的手机已关机, 无人接听。 “月山学长的手机没电了吗？” “估计是吧。” 高槻泉随口一说，没有太把月山习放在心上，八卦起感情问题：“你和他真是形影不离，我上次就发现了，你的学长是不是在追求你啊。” 金木研不是第一次被人八卦这种事情，回避道：“他只是周末无聊而已。” 高槻泉戏谑道：“你确定是这样吗？” 金木研在对方看穿一切的目光下，淡淡一笑。 “高槻老师，有些事情没必要深究。” “啧啧，你很有变成感情高手的潜质，要不要我传授你一手？” “啊？” “比如说如何钓高富帅！” “……” 金木研吐出一排省略号，不知道该如何接对方的话。 “哈哈哈，我跟你开玩笑的，我现在还是单身呢！”高槻泉摆出可爱的射箭姿势，仿佛射出了丘比特之箭，笑着说道：“我要是看zhong一个人，肯定把他打晕拖走。” 金木研说道：“太暴力了吧，万一打不过怎么办？” 高槻泉皱了皱秀气的眉头，苦恼纠结地思考下去，“打不过啊……那就只能想办法让他对我动心了，我绝对不做那个倒追的人，太没面子了！” 金木研诚恳地劝她：“高槻老师果然不适合写言情小说。” 高槻泉叹道：“我的读者也是这么说的，说我的感情戏写得像毒药。” 金木研：“……” 原来你也知道啊，高槻老师。 一直到zhong午，金木研都没有等到月山习回来，便打算告退了。 “高槻老师，我要回去了。” “拜拜，我这个月都会闭关写小说，等我的新书啊！” “好的。” 金木研神色轻松的与她告别，心想高槻老师家里虽然小而乱，但是卧室的隔音效果挺好的，适合看书和伏在桌子前写稿子。 走到楼下，金木研疑惑地发现月山习的车子还停留在原地。 “他搞什么鬼，不开车就跑了？” 往楼上望去，高槻泉正在窗户口对他挥手，“金木君，外面天气热，早点回去哟！” 金木研在她的目送下，到路边打车回了东大。 这场约会无疾而终…… 高槻泉关上窗户，唰的一下把窗帘拉起，房间再次变得昏暗起来。 “后辈走了，真听话。” 她一边笑着，一边走向偏僻的厕所，打开门，里面赫然躺着一个昏迷的男人。 这人便是之前不见了的月山习！ 月山习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双脚也被库因克脚铐束缚住，完全是被绑架囚禁的样子。 高槻泉踩着冰冷的瓷砖走到他面前，半蹲下来，手指划过对方的脸颊，感受着指尖下柔软而有弹性的肉，“你说，我该怎么对付你呢，美食家。” 紧接着，她把旁边的水盆装满水，抓起月山习的脑袋按了进去。 几分钟后，月山习从昏迷zhong转醒。 “唔——唔唔！！” 月山习没有办法发出明确的声音，嘴唇上被贴了一层厚厚的胶带，只能用鼻音发出急促的声音。他奋力地挣扎，然而虚弱感一层一层地削弱了他的力量，他的身体被注入了大量的rc抑制剂！ 高槻泉把他弄醒后就松开手，让对方得以呼吸，没有成为第一个溺死的喰种。 月山习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一双眼睛怒火zhong烧地看着高槻泉。 他从未这么狼狈过——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混蛋—— 高槻泉在他的杀意下悠哉道：“你再这么看我，我会忍不住想要把你的眼睛缝起来的。” 月山习仍然没有屈服在她的威胁下。 高槻泉苦恼地说道：“不怕吗？也对，美食家肯定见过各种各样的酷刑啦。” 她的手指抚摸上月山习的嘴唇，声音从平稳变得趣味盎然。 “把你的眼睛缝上，你就看不见了，把你的嘴唇缝上，你就再也无法说话，然后——再把你弄疯来，你就肯定没有办法泄露我的身份了，对不对？” “……” 月山习的额头冒出了冷汗，紫眸zhong的凶狠隐藏到眼底，不敢招惹这个女疯子。 在客厅里识破对方身份的时候，高槻泉竟然直接出手袭击他！ “这就乖了嘛。” 高槻泉歪了歪头，左眼的绿眸折射着明媚的笑意，手指又滑到了月山习的胸口，“我觉得最好的方法还是把你吃了，你的肉可以抵得上我一个月的伙食。” 月山习忍无可忍地用眼神瞪她：【独眼之枭这么贫穷吗？】 高槻泉叹道：“我很穷的，稿费买得到零食，买不到人肉啊。” 说完这句似真似假的感慨，她用看猎物的目光盯着躺在地上的月山习。 “给你两个选择。” “一，保守秘密，我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二，我把你吃掉哦。” 月山习在胶带下的嘴唇动了动，表示无法说话，高槻泉便给他撕了下来。 “说吧。” “我——呼，我选择保守秘密，只要你不伤害到金木，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 “你和我谈条件？” “你杀了我，你也休想逃过一劫！” 月山习冷然地看着她，没有惧怕独眼之枭的威胁。 高槻泉夸张地说道：“哎呀，我好害怕呀。”然后，她扼住了月山习的脖子，“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我会留下你的命全看在独眼蜈蚣的份上——” 狠戾的气息一闪而过，她在月山习讽刺的眼神下终究是放开了手。 “安心吧，没打算杀你。” 高槻泉从旁边的架子上拿出月山习的手机，顺便给它开机，“给他报个平安吧，我稍后就放你走。” 月山习极力平稳呼吸。 高槻泉用他的手指解开手机锁，然后拨通了金木研的号码，把手机靠到月山习的耳边。 “月山学长，你刚才去哪里了？” “我去找掘了。” “掘学姐？看来你又从她那里得到什么有趣的情报了。” “嗯……” “宿舍见，月山学长。” “好。” 听着他们结束了通话，高槻泉把手机放回对方身上，“很好，之后就这么说，不许告诉金木君今天发生的事情。” 月山习冷静地说道：“请解开我的手脚，我再不回宿舍会引起金木的怀疑。” 高槻泉勾起一道细小的弧度，“你这么会说谎，反倒让我不太放心。” 月山习：“……” 高槻泉又说道：“我听说你有一条灵敏的舌头，对各种美食都极为敏感，能够分辨出各种不同的味道。” 月山习忽然有一种非常糟糕的预感。 “你……” “既然如此，把它留给我吧，这样你就能安分几天了。” 高槻泉拍了拍月山习的脸颊，像是爱怜着一条狗，那种骨子里的暴虐比美食家可怕无数倍。 疼痛会让人变乖。 也会让不知敬畏的人懂得敬畏。 厕所里，伴随着月山习痛苦的闷哼，血腥味蔓延开来。 下午，东大宿舍。 永近英良下楼去丢垃圾，却看见了迎面走来的月山习，嬉皮笑脸道：“月山学长，你今天怎么让金木一个人回来了？难道在高槻老师家里玩得不开心。” 月山习没有说话，看了他一眼就上楼去了。 永近英良摸不着头脑：“今天怎么如此安静，生气了？” 不。 月山学长的脸色苍白，有点难看啊。 第195章 门外承诺 在永近英良上楼后, 他去敲了金木研的宿舍门，“月山学长回来了。” 金木研走出来，疑惑地说道：“你怎么关心这件事？” “我只是好奇他抛下你去做什么事。”永近英良与金木研说话向来没什么忌讳, 何况是谈论月山习, “月山学长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在你身边, 难得能够和你出门闲逛, 能让他临时离开的事情肯定不小，可惜我问了掘学姐, 学姐什么也不肯透露给我。” 金木研下意识地承认道：“他今天的确挺反常的……”不过他又迅速问英, “你打电话问了掘学姐？她怎么回答你的？” 永近英良耸肩，“什么也没说，挂了我的电话。” 金木研诧异了一秒, 随即想到掘千绘不敢对他这么做，但未必不敢挂英的电话。 相处了这么久，掘千绘肯定知道英的分析能力。 永近英良指向月山习的宿舍, “金木，月山学长回来后的脸色不太好。” 金木研闻言就去找了月山习。 “笃笃——” 他敲了两下，门迟迟没有打开, 反倒是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新邮件。 月山习：【金木，我想休息一会儿。】 金木研看见邮件内容，眼底的狐疑之色浓了起来, 在门外说道：“那你好好休息, 我晚上找你。” 宿舍里, 月山习听到金木研离去的脚步声, 心底突然不知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他用手捂住嘴，口zhong剧烈的疼痛混合着一丝缓慢修复伤口的痒意，让他苦不堪言，想要咳嗽，又怕进一步加剧伤口。他的身体在大量的rc抑制剂下变得像人类一样脆弱，再加上舌头是被库因克小刀割断的，喰种想要愈合库因克钢造成的伤口需要足够多的时间。 每时每刻，他的喉咙里都是血。 痛死了！ 独眼之枭！！！ 月山习捏紧拳头，浑身痛得发抖，舌头是他最敏感的器官之一。 他没忘记赫者和半赫者的差距，独眼之枭是成名已久的赫者，实力在他和金木之上，在金木或者他没有成为赫者之前，他不能贸然撕毁与独眼之枭的约定。 找ccg报警就更不用想了，独眼之枭有从ccg死神手上逃走的前科！ 高槻泉只是一个作家，身份可有可无，想要抛弃也没有多大的损失，而他的背后却是月山家，他不能让月山家承担被独眼之枭报复的风险。 玉怎能与瓷器一起同归于尽！ 金木研拉着想说话的永近英良去了自己的房间，走廊上说话很容易被月山习听见。 “英，掘学姐在哪里？” “你打算去找她？她的话，在东大摄影社的概率很大。” “我稍后回来。” 金木研把室内鞋脱了，换成外出的旅游鞋。 永近英良看出他要出去抓掘千绘，偷笑道：“掘学姐会被你吓一跳的，我记得她比较怕你，你最好一击必zhong，不能让她跑掉。” 金木研的眼zhong没有笑意，脸上的冷淡神色证明着他的势在必行，“我不会让她跑了。” 要弄清楚月山学长有没有说谎，找掘千绘就可以了。 东大，摄影社。 掘千绘从看见月山习的邮件开始就感到隐隐的不安，“他为什么要我撒这种谎。” 在好几天前，她就从她的金主口zhong知道了周末的安排，今天是对方和金木君约会的日子。她没有尾随这两个人还不被发现的能力，便老老实实等着月山习能否提供几张约会照片。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是希望总归是希望。 然而没有照片—— 月山习似乎提前有事走了，还把黑锅扣在了她的头上。 “我什么时候有这种魅力，让你能够在约会zhong途跑来见我。”掘千绘吐槽不已，手指不断编辑着大量邮件内容，速度快到飞起，“约会的时候去见另一个女人是大忌，亏得金木君还没有和你交往，否则我毫不怀疑你未来是睡地板的命。” 她的几个邮件仿佛石沉大海，隔了好一会儿才出现了一条回复。 【闭嘴！】 【闭嘴的月山美如画，但是闭嘴的掘千绘就要饿死了。】 “嗡嗡——”手机震动。 一笔转账汇款的消息在手机短信里出现。 掘千绘吃了一惊，反射性地要打电话过去，奈何几个电话都被月山习挂断了。 【月山君，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不想和你说话。】 【你今天的画风有一点不对啊，难道是失恋了？】 【……】 【不过谢谢月山君给的零花钱啦，我正需要贿赂永近君帮忙弄暴食者的头发，本来弄头发没有这么麻烦，谁让暴食者最近根本不捕猎，想要给她下一个套子也不容易。】 【得到结果再通知我，我休息了。】 月山习不再和掘千绘在邮件里聊下去了，在伤口没有好之前，他不打算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问题。 掘千绘数着账户上的金额，叹了一口气：“要是永近君能帮我就好了。” 那位大少爷肯定说谎了。 具体是隐瞒了什么事情，她也没有办法猜出来。 在她叹惋自己缺少帮手的下一秒，一道声音接上她的话，“掘学姐想要见英，随时可以来。” 掘千绘在椅子上噔的一下僵住。 “金木君，你这么突然说话会吓到我的……” “做贼心虚吗？” 从门外走入一个让她想要逃跑的白发少年，对方还好心地说道：“不要指望从窗户口逃跑，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把你的手机给我，我要看你和他的聊天记录。” 掘千绘紧紧地握住手机，“你这是侵犯隐私权！” 金木研苦恼道：“原来掘学姐还知道隐私权这种东西啊。” 掘千绘干笑。 “请放心，我只看今天的聊天。”金木研往前走出一步，掘千绘马上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躲到椅子后，如同警惕得要命的小老鼠，“别过来——不然我马上把手机格式化。” 金木研停下脚步，瞳色加深，危险度只高不低。 “掘学姐，我没有恶意。” “……” “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今天真的见了月山学长吗？” “见了。” “他穿了什么衣服？” 这个问题瞬间让掘千绘抑郁了，自己又没见过月山习，怎么知道他穿什么衣服啊！ 但是她仍然回答：“紫色短袖，白色长裤，脚上是皮鞋。” 金木研在心底皱了皱眉。 是他失误了，掘千绘了解月山习的穿衣风格，没准还看过月山习出门的模样。 “他今天的手表戴在哪只手上？” “月山君没有戴手表哦。” 掘千绘狡猾地逃避了金木研的语言陷阱，并且给予了合理的解释：“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月山君的目光都停留在你的身上，绝对不会去看手表，也没有戴手表的想法。” 金木研在她的一番话下哑口无言。 仔细想想，他和月山学长独处的时候，对方的目光总是宛如蜘蛛丝般黏在他身上。 掘千绘趁势反问：“金木君，你为什么不接受他呢？这年头像他这样愿意倾家荡产的金主不多了。” 没错，她也知道月山习的婚后财产协议。 金木研忍住嘴角抽搐的感觉，“我看上去很缺钱吗……” “是不缺。”掘千绘承认这一点，“可你也没有多少钱，很多情报、人脉联系之类的事情非常费钱，月山君可以为你节约很多时间。” 金木研的声音变冷，“我是来找你问上午的事情，不是听你当说客的。” 掘千绘义正言辞：“月山君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一直想要拍一张月山君最有魅力的照片，但是他最近的状态太不稳定了，总是莫名其妙地陷入忧郁之zhong……” 她的话戛然而止，金木研已经飞快地来到她面前，去抢她的手机！ 绝对不能被拿到！ 里面有她和月山君的各种聊天！ 掘千绘来不及格式化，把手机往墙壁上狠狠地砸去。 “嘭”的一声！ 手机四分五裂！ 掘千绘干完这件事，在目光骤然变得阴冷的金木研面前，慢慢抱头蹲下。 “我不可能出卖月山君的情报。” “你倒是有信誉啊。” “这不是信誉的问题，月山君知道后会掐死我，然后把我剁碎成肉饼的……” “你们不是朋友吗……” “我高zhong的时候偷拍他，差点被他丢下教学楼翘辫子了。” “……” 对于这种畸形的朋友关系，金木研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只能恼火地去捡手机碎片。 很遗憾，手机卡也碎了。 “掘学姐！” “嗨！” “月山学长今天不对劲，你要是真的关心他就告诉我原因，我会帮你隐瞒。” 金木研对油盐不进的掘千绘咬牙切齿。 掘千绘垂下脑袋，突然问道：“你下午见过他吗？” 金木研说道：“没有，只有英在楼下见过。” 掘千绘又问道：“永近君发现了什么？” 金木研说道：“他说月山学长的脸色不太好看，其他就没说什么了，后来我敲门找他，月山学长也没有开门见我，只是发邮件告诉我他在休息。” 发邮件？ 掘千绘的心跳加速，感觉到了问题所在——月山君没有对他们说话！ 什么原因说不了话？ 声音虚弱？嗓子坏了？还是其他原因？ 掘千绘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出建议：“你问我没有用，不如去找月山君好了。” 金木研定定地看她，“你确定？” 掘千绘扭头，望天望地就是不看他，“我什么都没有说哟。” 知道问不出什么，金木研掉头就走了。 五分钟后，在宿舍楼的走廊里，金木研再次敲了1宿舍的门，“月山学长，我有事情找你。” 卧室里，躺在床上，用手帕捂住脸的月山习突然惊醒。 金木又来了？！ 他几乎本能地想要喊“金木”，结果被喉咙里含糊的音节弄得浑身一颤。 不能说话！ 一旦说话就会暴露他撒谎的事情。 他把沾了金木血的手帕放到枕头旁，这个时候唯有金木的味道能安抚他的痛楚。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通过宿舍门的猫眼去看外面，清晰地看见了金木研近在咫尺的容颜。 月山习看着那双隐含担忧的黑灰色眸子，心zhong阵阵激动。 你终究是担心我的。 哪怕我一言不发，你还是感觉到了我的异常。 他贪婪地凝视着金木研，惹得外面看不见里面的白发少年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四处张望，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宿舍门的猫眼上。 月山习的眼前失去了金木研的画面，猫眼被对方的手掌挡住了。 “月山学长，你站在门后对吗？” “……” “开门吧，别偷窥了。” “……” 在他不说话的情况下，遮住猫眼的手放了下来。 月山习迫不及待地看去，却见到了金木研用极为危险的表情盯着门。 他心里打鼓，想着宿舍用的是最好的防盗门。 所以—— 人类状态下的金木也没有办法一脚踹开，强行闯入里面。 僵持几分钟后，金木研看出了月山习铁了心不让他进去，那份好胜心被对方激了出来。他就不信自己无法让月山习主动走出来，美食家在某些方面比一般人还要容易上钩。 金木研露出微笑，低下头，手指解开衣扣，“你现在出来，我就让你咬一口锁骨。” 他的脖颈雪白，发丝落在颈侧，宛如奶油蛋糕上最好的点缀。衬衫上面的两颗衣扣被解开，下凹的锁骨暴露在空气zhong，皮肤细腻得看不见毛孔，汗毛也是干净的浅色。 再往下看，胸膛的肌理起伏，隔着衬衫似乎还能看见胸口的小红点。 咕噜一声—— 月山习咽了一口唾液和血水，喉咙火辣辣的痛。 他眼睛都要发红了！ 不不不——绝对不能出去啊啊啊——他要控制住自己的脚和手！ 金木研见这招也没有用，脸色冷了下来，不过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在月山习面前的脾气，好言好语地说道：“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我咬你一口，你出来的话，我就完成你的愿望。” 月山习简直要跪贴在门上了，为什么这么好的事情要发生在今天！ 换一天他妥妥开门出去啊！ “月山学长，我的承诺就现在有效，错过的话就别指望下一次了。” “……” 他要疯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月山习流泪，死死地抓住自己想要开门的手。 明知道金木是故意教唆他出来，未必会守承诺，但是他的心还是好痛啊。 金木研扶额，好话说了一堆，月山学长竟然什么话也不说，宁愿在猫眼里看他。感觉到手机上有新邮件，他以为是月山学长发的便打开。 【哈哈哈哈哈，金木就像是一个劝开门的狼外婆！】 在3宿舍里的永近英良笑疯了，他一直在关注金木回来后的举动，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玩。 金木研的脸上陡然一红。 他回头喊道：“英，不许看！你把门给我关好！” 三个宿舍门，只有月山习的宿舍门上有猫眼，而永近英良是打开门缝在看。 强迫自己无视英的笑声，金木研静下心，不止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还听到了门后另一个人急促的呼吸声。他知道自己许诺的好处不是没有效果，对方蠢蠢欲动，但就是不开门。 好处还不够？ 金木研这下有点棘手了。 顾忌着偷听的英，他刻意放轻了原本偏向冷冽的语气，声线意外的低柔青涩。 “好了，月山学长……你出来可以吻我。” “！！！” 月山习的心脏差点蹦出嗓子眼，一股热气直冲脑门，如烟花般炸开！ 这个诱饵太甜了啊！ 看着说完话就撇开头，有些不太好意思说这种话的金木研，月山习整个人都趴在了门上，扭扭捏捏，双腿夹紧，他、他他他的手控制不住要去扭动门把手了。 金木研的眼底瞬间闪过一丝凛然，听到了门内的动静。 要开了吗？ 先制服月山学长，再询问问题好了。 这么思考着之后情况的金木研忽然呆住，没有看见门打开，却发现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了！！ “月山习！！！” 躲在里面的美食家背靠着门，双手给金木研发邮件，脸上的表情比割断舌头还要痛苦三分。 不听，不看，不说！ 他要坚持到舌头重新长出来，不然根本没有办法去接吻啊！ 很快，邮件到了门外的金木研的手机上。 【给我一点时间静一静。】 “……” 金木研面无表情，静你个头！没胆子出来还敢找借口骗他！ 第196章 断舌 考虑到库因克武器留在忍足家的卧室里, 金木研手头没有能够暴力破门的武器，不由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去看几本撬锁的书，然后掌握开锁的技巧。 算了, 时间不充裕, 还是选简单一点的方式吧。 金木研冷睨了这扇门一眼, 转身回自己的宿舍, 那股寒意让里面的月山习欲哭无泪。 暂时逃过一劫？ 月山习所有的挣扎在对方走的那一刻都没了，心里七上八下, 失落极了。 要是冲出去, 他就能吻金木了啊！ 他失魂落魄地走向自己的床，再次拿起手帕深呼吸，感受自己错过的甜美气息。 心——如——刀——割！ 从下午到晚上的几个小时里, 月山习浑浑噩噩地缩在床上休息，大脑因为缺少进食而陷入昏眩状态。然而失去舌头的他根本没有办法吃饭，只能在疼痛和饥饿zhong煎熬, 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这样的情况让他明白了高槻泉的用心险恶，对方就是想要他痛苦而已。 对美食家而言，失去舌头代表无法品尝美味。即使满盘珍馐摆在眼前, 他也不可能享受到味蕾上的美妙，如果强迫自己没有味觉地进食，那么断了的舌头就会给他带来剧烈的疼痛, 每一口都是折磨, 他会吃到他人的肉以及自己的血, 直到舌头一点点长出来。 可恶！ 月山习如今只能在心底痛骂对方。 他双目紧闭, 控制住牙齿轻微的厮磨，逼迫自己进入睡眠zhong加快修复速度。 晚上十一点，外面的繁星布满天空。 金木研打开阳台的手推门，看了一眼外面，确定这个时间没几个学生在楼下出没。他在2宿舍的阳台上纵身一跃，抓住高空攀沿的地方，迅速在几个呼吸后翻到了1宿舍的阳台上，这一系列动作轻盈如深夜的蝙蝠，悄无声息地完成了跨越几米的任务。 之后，他更加的小心，直到进入月山习的卧室前都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金木研的手放在卧室的门把手上。 轻微的旋转声不可避免的在寂静的夜晚响起。 卡住了！ 卧室也被人锁住了！ 在床上把自己包在被子里的月山习猛然坐起身，在黑暗zhong睁开赫眼盯着门口。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开门，发现卧室外并没有人。 听错了吧——？ 月山习起床后才发现自己有点耳鸣，额头全是汗水，皮肤还有一些不正常的发热。这样类似于正常人发低烧的状态，是喰种在虚弱萎靡的时候才会出现的。 当他头重脚轻地走回去时，鼻尖好似幻觉般闻到了金木研的气味。 很淡，很淡…… 从外面飘进来的……味道…… “呼——呼——” 拉着的窗帘突然往外飘起，刮起了一阵夜风，窗外皎白的月色照了进来！ 不知不觉zhong，窗户上多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月山习睁着一双写满了错愕的赫眼，不敢眨眼地看着那里。 金木研从窗台跳入卧室，白发被吹得有些凌乱，“晚上的风有点大，不小心暴露了呢。”注意到月山习的赫眼，他有所预料，打了个招呼：“晚上好，月山学长。” 月山习：“……” 完蛋了啊啊啊—— 金木研往他这边走来，月山习愣了几秒后转头就跑！ 在跑了几步后，他石化，记起了金木研那可怕的体能和格斗术，手脚渐渐自觉地收回。 根本不可能跑得掉！ “不跑了吗？” 金木研没有去抓住他，而是来到墙边，啪的一声打开卧室的灯。 明亮的灯光照亮了宽敞华丽的卧室。 同时，也让金木研看清楚了月山习那糟糕透顶的脸色，不给对方隐藏自己的机会。 “流冷汗？应该不是吓的吧。”金木研观察着月山习，而月山习也高度紧张地看着对方，嘴唇紧抿，赫眼的瞳孔一缩一张，却怎么也无法收回到正常状态。 金木研往月山习的床上看去，枕头上有湿汗的印记。 而枕头边—— 一张染血的手帕？ 月山习看见东西的刹那，狂奔而去！ “手帕？”金木研先对方一步抢到了枕头边的手帕，无视身后月山习绝望的目光。 仔细检查后，他了然道：“我的血？” 金木研并未生气，把手帕丢回了他的枕头边，“你能有点出息吗，大半夜还喜欢闻手帕？” 月山习傻了眼。 金木看见后居然不生气？ 如同知道他所想，金木研平静地说道：“我早就被你的变态刷新了认知，你做什么事情我都不稀奇，需要我提醒你吗？上次你和掘学姐联手偷我内裤的事情。” 月山习内流满面，那件事是小老鼠自作主张干的，他真的是无辜的啊！ “月山学长，过来。” 站在床边灯光下的金木研，眼神波澜不惊，五官清晰，秀丽得像是冰雪雕成的作品。 月山习一步三磨蹭地走过去。 金木研拉住他的肩膀，把人按着坐在了床边，俯视对方脸上的异色。 “哪里受伤了？” 失去了喰种的嗅觉，金木研还留有那种对血的本能。 月山习的身上绝对有伤口！ 被自己喜欢的人关心是一件好事，然而月山习闭口不言，安静地坐在他面前。他一动不动的，似乎放弃了一切反抗，被汗水弄湿了的紫发黏在耳边，蔫耷耷的，看上去精神持续低迷。 金木研用手碰了碰几个可能受伤的地方，但是月山习都没有表情变化。 “你到底伤到哪里了？” 感到困惑的金木研把目光往下移，放到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 月山习的双腿瞬间夹紧，发寒。 “你又被人踢了？” “……” “利世小姐干的？还是说你碰到了铃屋什造？我认识的人里就他们会做这种事情……” “……” 不，还有你啊，金木！ 月山习拉回了发散的思维，在金木研的视线下摇头，表示那里没有事。 金木研耐心地说道：“说话，别一声不吭。” 月山习的眼神忧郁，保持着安静如画的消极状态，不说话，也不赶金木研走。 他确信金木明天早上有课，不可能继续熬夜下去。 加油。 坚持到金木走就赢了！ 金木研忽然触碰他的脸颊，手指隔着脸皮检查牙齿，“有牙齿啊，我还以为你的牙齿被打断了。” 月山习感觉着脸上抚摸的手指，心花怒放。 然后，他听到了金木研怀疑道：“为什么不说话？是在生我的气还是说不了话？” 金木研重复道：“是生气吗？” 在话音落下的三秒后，看见月山习躲闪的目光时，他已经得出了结论。 他笑了。 “你连英都能容忍，怎么可能容忍不了一个与我不算特别熟悉的高槻老师，我认识的美食家还是有着不错的胸襟的，即使你总会思考一些危险的事情，我也相信你能控制得住。” 金木研的声音变得温柔下来。 如雪融化成了水，冰里开了花，让人怦然心动。 “月山学长，把你的嘴张开，让我看看里面有没有受伤。” “……” 月山习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耳膜阵阵鼓动，似乎要被心跳声震破了双耳。 这是金木对他的评价！ 相当的敏锐，而且还不可思议地赞美了他的胸襟！ “依旧拒绝吗？”金木研把他的狂热目光看在眼底，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次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我说什么话都无法打动你吗？你以前要是这么有骨气就好了。” 他说着话，捏着月山习的下颌抬高。 “那么——” 在月山习惊慌的表情下，金木研的手指放到对方的唇边，想要探入他的嘴里。 “主动张开嘴，或者等我撬开你的下巴？二选一吧。” “……” 温柔是本质，但是凶残也是本质！ 月山习深刻地认识到这一点的同时，眼眶忍不住红了。 下巴……疼啊啊啊！ “你到底有多怕疼啊。”金木研停下动作，不怎么熟练地拥抱住始终不肯说话的月山习，“月山学长，我也不想逼你，你告诉我，你上午是去见谁了？又是谁让你变成这个样子的？”他把月山习的脸按在自己单薄的肩头上，“你要是饿了的话，直接吃我的肉吧。” 忽然金木研的肩头一湿，有水珠砸在了他的身上，定睛一看，月山习的眼角流着泪。 这人哭了。 哪怕是委屈得要原地爆炸，月山习也没有发出超过“唔”的音节。 闭着嘴，反而暴露出了原因。 舌头没了吗…… 金木研心zhong一冷，松开怀抱，动作越发的轻柔，怕触碰到月山习的伤口。 一个微凉的吻贴在了月山习的唇上。 他低下头，说道：“张开嘴。” 这一次，月山习的身体僵硬如石头，牙关却松开了，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他很容易学着对方以前的做法，用舌头探入了对方的口zhong，这一接触，他立刻就发现了月山习嘴里的血水，对方没了那条挑剔又敏感的舌头，在接近喉咙的地方是一个断口。 因为喉咙里憋着的哭腔，震动声带和口腔，断舌上的血不停地流出。 美食家的舌头被人用利器割断了！！！ 不是不想说话，而是根本无法说话，更无法靠喰种的恢复力快速修复伤口！！ “别哭，月山学长。”金木研的眼zhong压抑着戾气，用双手捧起月山习的脸颊，加深这个吻。他用柔软的舌尖舔舐对方藏在口zhong的断舌，尽量不让血水呛入对方的咽喉。 “你先调整呼吸，不要瞎想，我不怕这种伤口。” “呜……” 月山习在他的舔舐下心都在颤抖。 在这样的包容下，美食家放纵早就没了面子的自己，眼泪掉得更凶了。 安静地哀嚎。 他有多在意美食，就有多在意自己引以为傲的舌头。 金木研无法遏制地想要宰了那个割舌的人，杀意激荡在胸腔里。可是目前最重要的是帮月山学长恢复舌头，恢复舌头就需要进食，但是在伤口剧烈疼痛的情况下，这样怎么顺利进食！那个幕后凶手就是想要疼死月山学长！ 在帮助月山习释放情绪后，金木研结束了这个吻。 月山习恋恋不舍，恨不得再拉长接吻的时间，这是金木主动给他的第一个吻啊！ 金木研平缓呼吸，森然地问他如何处理后续。 “需要打电话给你父亲吗？” 月山习狂摇头。 父亲知道这件事情，他就离和独眼之枭彻底翻脸不远了！ 金木研看出他想要隐瞒凶手，眉眼间流露出阴霾，“我打不过那个人，对吗？” 月山习还未说话，他又迅速做出判断。 “独眼之枭！” 这个世界上能让美食家选择退让，能让他无法出手的喰种只有独眼之枭！在他的记忆zhong，比自己更强的另外几个人都不会做这种事情！ 唯有独眼之枭凶名赫赫！ 金木研从月山习的微表情里看出了答案，恼恨不已，“果然是她！” 独眼之枭，芳村艾特！ 他知道那人是芳村店长的女儿，实力深不可测，有sss级的高危评价。但是美食家平白无故地遭到袭击，原因肯定出自他的身上，毕竟他和青铜树之间有着一定程度的矛盾。 “月山学长，这件事应该是我连累了你，我会想办法回报她的。” “……” 月山习忽然心虚。 其实关键的地方是他识破了高槻泉的身份吧？ 第197章 泄露情报 月山习不肯泄露独眼之枭的情报, 金木研只能用自己的办法解决了。 上午，他让三井桑帮自己请了个假，未料这次三井桑非常爽快地同意了。趁着有马先生的上班时间没到, 金木研去了一趟对方的公寓。虽然名义上是来领搜查官的东西, 但是他的目的是询问关于独眼之枭的事情。 “有马先生, 请问你了解独眼之枭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在公寓里, 有马贵将坐在沙发上，利用闲暇时间阅读一本昨天没有看完的书籍。 金木研抱着一堆物品坐到他旁边的沙发上。 “我想对付她。” 不是“他”, 而是“她”, 这一点足以表明金木研已经掌握了一定的信息。 有马贵将感到有趣：“你要怎么对付她？” 金木研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如今是搜查官，自然用搜查官的方式。” 有马贵将用事实说道：“你打不过。” 之前金木研只是没有把握，一听到ccg死神的判断, 他就明白自己真的不是独眼之枭的对手。比起那些老牌的喰种，他实在太年轻了，缺乏足够的战斗经验, 唯一一次见到独眼之枭出手还是在攻打库克利亚（喰种收容所）的时候，对方一击就打穿了库克利亚底层的机关。 他肯定道：“有马先生打得过吧。” 有马贵将忽然想笑，然后也的确笑了, 背靠沙发，悠闲而平静。 “你找我帮忙？” 独眼喰种之间是要内讧吗？ “互利互惠，并不是单方面请求有马先生。”金木研把关系放在对等的天平上, 眼中多出一丝掌握未来的底气, “我知道一个消息, 独眼之枭在不远的将来会现身库克利亚。” 有马贵将立刻就猜到了：“她想攻打那里？” 库克利亚目前关押的最高级别喰种是ss级, 无论如何也关不住独眼之枭。 所以，一定是独眼之枭要攻打库克利亚！ “哪一天？”有马贵将问他。 “具体不清楚，有消息我就通知你。”金木研的眼中闪烁着理智的冷光，“希望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有马先生能安排我进去，我很乐意替你牵制独眼之枭。” 有马贵将淡漠地说道：“你有认识的人被关押在那里吗？” 金木研无辜道：“没有。” 当然，他心里怎么想的就不必让有马先生知道了。 有马贵将摩挲着膝盖上的书，“放一个独眼喰种进去对付另一个独眼喰种，你可真是能给我找麻烦，我培养你绝不是为了让你给喰种当间谍。” 金木研的目光飘忽，“说间谍就太过分了。” 有马贵将说道：“让你进库克利亚实习没有问题，但是你不许擅自放走任何一个喰种。” 金木研举手发誓：“我会守护好库克利亚的！” 有马贵将对他的承诺嗤之以鼻，“出了问题你就自己进牢房吧。” 金木研辩解：“我人力有限……” 有马贵将无视他的话，给他制定了一个目标：“我不可能留在库克利亚等独眼之枭，她也不值得我这么做，你必须独立对战独眼之枭半个小时，等到ccg的后援部队到来。” 金木研心想半个小时还是拖得住的，结果有马贵将要求严格地说道：“以人类状态。” 金木研：“……” 有马贵将说道：“要求是你提出的，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金木研思考了一下成功率后，同意了。 凡事都有风险，他能以搜查官的身份混入库克利亚就不错了。 “在进入库克利亚之前，你必须先取得一等搜查官的身份。”有马贵将把条件摆在了他面前，金木研既然选择了正面怼独眼之枭就不会拒绝，“没有问题，我会尽快升职的。” “有马先生，请问独眼之枭是什么类型的赫子？” “羽赫。” “原来如此，告辞了。” 金木研得到有用的情报后就离开了公寓，人出去后，感觉身上还有一些冷汗。 每次和有马先生谈话都危机四伏啊。 在金木研走远后，有马贵将就没有急着去上班了，直接联系上了某个熬夜赶稿的作者。 手机里出现一道明显打哈欠的声音。 高槻泉困倦道：“什么事？” 有马贵将冷漠道：“你想攻打库克利亚。” 高槻泉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严阵以待地说道：“你从哪里听到的传闻，我没有这样的想法，v组织的人还在到处抓我，我哪里敢出这个风头。” 就算她和有马贵将合作了，有马贵将也不会给她任何特权啊！ 公事公办，指的就是ccg死神的作风。 高槻泉的花言巧语没有效果，有马贵将说道：“情报是金木研提供的。” 高槻泉咬牙，后辈！你叛变了啊！ 再怎么周密的计划也会有泄密的人，何况是攻打库克利亚这种大事件，但是这些情报只有喰种能拿得到，谁想到金木研会捅到有马贵将那里！ 有马贵将冷不丁地问道：“你昨天做了什么事情？” 高槻泉随口道：“与后辈讨论了几个小时的小说，他很开心的样子。” 有马贵将讽刺道：“开心到想要干掉你？” 高槻泉噎住。 她马上就明白过来，美食家的事情被金木研发现了！ “他知道我是独眼之枭吗？” “应该不知道。” “那就好，还有补救的余地……我不想被我唯一的后辈敌视啊。”高槻泉的性格扭曲，但是在表达喜爱上还是大大方方的，“对了，我发现他在人类状态下很迟钝啊，听力和嗅觉退化，你还需要进一步把他往高端战力上调教，我能帮到的事情不多。” 有马贵将说道：“什么时候让他进化为赫者？” 高槻泉抓着枕头笑得冰冷，“这方面就由我来判断，你不用插手，金木研的性格上还有一些缺陷，要是不解决这些缺陷，我的赫包给他也是浪费。” 一个认为自己是“普通人”的独眼喰种，这和自欺欺人有什么区别。 她要等金木研彻底认清楚自己之后再做出决定。 聊着聊着，高槻泉突然贼笑道：“金木研白发，你也白发，你们两个真有缘分。” 有马贵将：“……” 高槻泉兴高采烈道：“我的下一本书就以金木研为主角，你要不要当他的父亲？一个严厉苛刻到极点的父亲，恨不得用棒子把儿子打成材——” 在她开始胡诌的时候，她的耳边多出死神冷到让她浑身发寒的声音。 “独眼之枭，别让我在库克利亚见到你。” “……是。” 说到最后，她抓了抓乱糟糟的绿发，免不了为自己的小命偷偷撒个谎。 反正在你来之前我跑掉就可以了—— 对不对，死神。 在某种程度上，ccg的死神镇压着一切幺蛾子，不管是在喰种里掀起腥风血雨的独眼之枭，还是在古董咖啡厅里兢兢业业当店长的不杀之枭，亦或者是游走于人类与喰种两个世界之间的金木研和旧多二福，所有人都只能缩在黑暗里做自己的小动作。 只要有马贵将一天没有死，濒临崩坏的秩序就永远是“濒临”而已。 以一人之威平衡黑白便是独眼之王的要求。 可惜，知道这一点的人太少了，在世人眼中有马贵将只是ccg的死神，一个以恐怖力量镇压喰种的人类，与独眼之王八杆子打不到一块。 他是人类的保护伞。 却是喰种的——噩梦。 东大宿舍，月山习早就醒了，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摆放着他自己下厨剁碎炖煮的肉糜。即使有金木研的安慰，他昨天晚上也睡得很不安稳。 他看着碗里已经凉了下来的肉糜，心里产生了极大的抗拒。 小心一点……也许能够吃下去？ 月山习用勺子舀起一些肉糜，思考着用怎样的角度进食才不会触碰到伤口。没有关好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月山习惊讶地看见了这个时候本该在上课的金木研。 “我请假了。”金木研解释了一句，注意到桌子上的“食物”。 “你要吃这个？吃得下去吗？” “……” 月山习用不得不吃的悲伤表情望着金木研。 金木研也明白这一点，问道：“rc抑制剂能够起到麻醉剂的作用吗？” 月山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在手机上编辑内容：“rc抑制剂会让我失去喰种的恢复力，即使我得到大量的食物也没有用。” 解释清楚后，月山习就握住勺子，像是人类吞刀片一样，把肉糜塞入嘴里。 一口一口，美食家吃得不是一般的痛苦。 金木研看着都觉得疼，“你这样要吃到什么时候啊。” 他端起月山习的餐盒，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下说道：“长痛不如短痛吧。” 【与其磨磨蹭蹭地吃上半个小时，还是在几秒内解决掉比较好。】 金木研的目光透露着这样的意思。 月山习瞬间变脸，惊恐交加地看着想要拿碗对他灌食物的白发少年。金木研满脸温柔，手上的举动却一点也不温柔地撬开他的嘴，然而在他要这么做的时候，他就看见月山习很不争气的牙齿在发颤，似乎已经脑补到了马上就要到来的地狱级别的疼痛。 金木研稍稍有些不忍，“你可以放空大脑。” 这么紧张，喉咙里的食道会紧缩，肌肉绷住，不利于灌食啊。 月山习无声地呐喊道：无法放空啊！ 为了转移对方的注意力，金木研突然冷声道：“月山学长，有马贵将知道你是美食家了！” 月山习的大脑清空。 下一秒，杀猪般的惨叫在宿舍里响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短暂而迅速的进食结束，金木研歉意地看着遭到“重创”的月山习，放下空了的碗。 “你看，已经吃完了。” “……” 月山习的嘴里几乎要飘出他的灵魂了。 他在虚脱的状态下，双手颤抖着在手机上敲下几个字：“我宁愿你用勺子喂我吃……” 金木研恍然：“你喜欢这种方法？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月山习无力体前屈。 金木，你装傻的本事也是一流啊。 第198章 代替说话 在确定金木研一个上午都会陪着自己后, 月山习才走出了被灌食的心理阴影。 他的舌根还在痛，但是愈合速度快了一些。 也不知道独眼之枭在库因克小刀上抹了什么特殊药物，他的舌头仍然比普通喰种恢复得慢, 最少需要一天的时间才能完整地长出来。 金木研从自己的宿舍里找了几本书过来, 放到月山习面前让他选, “看书吧。” 月山学长如此安静, 让他有点不太习惯。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在两人的看书时间中度过，月山习的心思完全不在书上, 然而他还是勉强看了一些金木推荐给他的恐怖小说。说句大实话, 他觉得喜欢恐怖小说的金木从骨子里就白不起来，正常人会喜欢这种黑暗血腥的内容吗！ 月山习忧心忡忡地想着要不要给金木推荐恋爱类小说。 金木完全没有恋爱这根神经啊！ 打断月山习思考人生大事的是他的手机，有人打电话过来了—— 月山习一看名字就挂了对方的电话。 电话又来了。 再挂。 电话孜孜不倦！ 再挂。 最后一条最新的语音邮件来到了月山习的手机上, 月山习勉为其难地点开。 瞬间，宿舍里的两人都听到了迹部景吾气急败坏的声音。 “月山习！我知道你在宿舍里没出来，你最好给我一个挂电话的理由！” “……” 月山习腹诽他居然查自己的行踪。 金木研在阅读中抽空看了对方一眼, “你之前做了什么事情吗？迹部哥很少这么生气的。” 迹部景吾一向以华丽闻名，私底下很少会露出这样的一面。 月山习也同样不解。 他发了一条邮件去问迹部景吾，然而对方直接不理他了。 金木研感觉到有点严重, 主动说道：“我打电话替你问问吧。” 很快，他用手机拨通了迹部大少爷的号码：“迹部哥，我是金木, 我正在月山学长的宿舍里, 他今天喉咙不舒服, 不方便接电话。” 学生会里, 迹部景吾冷笑：“喉咙不舒服？让他接个电话有这么难吗？” 本大爷这辈子就没见他生过几次病！ 不过看在金木研说情的理由上，他忍下被挂电话的怒意，换了好点的语气说道：“金木，邀请帖应该发到你家了，你明天准时过来就可以了，至于月山学长——他爱来不来，我懒得和他一般见识，你代我说一声就可以了。” 金木研捕捉到“邀请帖”这个关键词，突然明白了，“明天是迹部哥的生日？” 迹部景吾：“……你忘了？” 他记得前几年都邀请过金木研，也办得很隆重啊！ 金木研连忙解释：“我刚从ccg的学校回来上课，脑子还有点糊涂，对不起，迹部哥——请你放心，我明天一定会准时到场！” 迹部景吾扶额，“就这样吧，再见。” 金木研看向月山习，月山习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暗叫糟糕。 明天是十月四日！ 他记起来了，迹部景吾每年都会大办生日宴，今晚他免不了被父亲喊回家准备一番！ 果不其然，下一个电话来了。 是父亲的。 月山习棘手地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提醒，挂迹部景吾的电话没问题，但是挂父亲的电话就麻烦了。 一只手伸了过来，替月山习拿住了手机。 月山习望向金木研：“啊……” 他的喉咙里发出单音。 金木研笑道：“我好人做到底，帮你接这个电话。” 这种事情换任何一个人都可能露出破绽，唯有金木研适合接月山观母的电话。金木研在接电话之前没忘记问道：“扯什么理由比较好？就说你出去了，手机在我这里充电？” 月山习迟疑地点了点头。 这不是一个特别好的理由，但可以免去父亲要求他接电话的可能性。 金木研点开接听，月山观母沉稳平和的声音出现。 “习君，晚上回来一趟，给你定制的西装已经送来了，需要你试穿。” 月山习对金木研拼命摇头，他不确定自己的舌头能否及时长出来，回去肯定会露馅！ 金木研开口：“月山伯父，我是金木。” 月山观母愣住，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号码，确定没有拨错。 “月山学长的手机放在我这里充电，他刚出门，可能短时间内回不来。” “……你知道他的手机密码？” “知道。” 金木研只能如此说道。 月山观母欣慰之余，让他转告一句话：“金木君，习君要是回来了，劳烦你告诉他今晚回家一趟，明天是迹部君的生日。” 若是普通朋友，月山观母不会这么要求月山习，但月山和迹部两家是合作关系，迹部景吾也算是在他眼底下长大的孩子，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在外面浪得忘记了对方的生日宴，导致迹部景吾派仆人送来的邀请帖落空。 金木研说道：“我会通知他的。” 月山观母的话锋一转：“金木君明天参加生日宴的衣服准备好了吗？我看见习君为你定制了很多套西装，若是金木君不嫌麻烦，可以来月山家取走。” 金木研无奈地瞪了月山习几眼，说道：“有空就去，谢谢月山伯父。” 月山观母笑道：“这是习君的功劳。” 金木研在月山观母看不见的地方叹气，“我会感谢他的。” 把接电话的事情糊弄过去，金木研将手机丢回给了月山习，对他说道：“不用担心，我晚上陪你去一趟月山家。” 月山习不解地眨了眨眼，金木不像是会好心送他回家的人啊。 金木研苦笑道：“我……忘了买衣服了。” 真相就是如此简单。 十月份一眨眼就到了，让他完全忘记了忍足伯母的提醒，别说是参加生日宴的衣服，他连给迹部景吾的礼物也忘了准备！ 月山习莞尔，忽然发现迹部景吾的生日还算一件好事。 金木研下午就去上课了，与他的课程表不一样，永近英良在下午有大把的时间休息。 于是他跑去找月山习聊天。 月山习：“……” 永近英良快言快语：“听说明天就是学生会会长的生日了，东大校方还帮我们调整了明天下午的课程，方便所有收到邀请帖的学生去参加生日宴，迹部会长好壕气啊！一次性邀请了我们所有人，生日宴订在了明天下午六点的东京游乐场里。” 月山习没有什么特殊反应。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纯属迹部景吾自己喜欢风风光光地玩一天。 “听说月山学长和迹部会长是朋友？” “……” “你不说话，代表是喽！哇，迹部会长难道也是喰种？” “……” 说不了话的痛苦，谁能懂！ 月山习后悔把这个话痨状态的永近英良放了进来，他之前误以为是金木才开的门！ 永近英良说了半天，终于说到重点：“学长的嗓子坏了吗？” 月山习冷漠脸。 永近英良打量着他：“怪不得这么安静。” 下一句话，月山习惊讶地听见永近英良关心道：“明天能好吗？迹部会长的洞察力很强，你这样不说话的情况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月山习点头。 永近英良拍胸道：“能好就放心了，看你不说话，我感觉各种不自在。” 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承认，月山学长安静下来后，整个人的气质得到升华，犹如油画上端坐的贵族一般矜持高傲。他的五官深刻而俊美，薄唇微抿，自然而然地带着上位者居高临下的感觉，让人看不透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心思。 在对方面前说话，仿佛稍有不慎就是失礼至极的行为。 永近英良抛开过去的印象，如今才意识到为何他能与迹部景吾齐名了。 月山习。 日本上流社会里的天之骄子。 永近英良想到自己的猜测，不忍地问道：“你昨天是去了高槻老师那里才发生了意外，这件事情和高槻老师有关吗？” 月山习淡淡地瞥他，没有回答他的话。 永近英良失望：“你怎么和掘学姐一样，算了，我自己去查吧。” 话音落下，他刚要走的刹那就被月山习抓住了胳膊，力气极大。 不能去！ 独眼之枭放过了他，未必会放过永近英良！ 永近英良没有动，眼神又亮又纯粹地看着他，“我明白了，不会去的。” 月山习暗恼：fuck！被这个家伙算计到了！ 要是他眼睁睁地看着永近英良去送死而不阻拦，查明真相后的金木会恨死他的。 “我真的明白了，”永近英良努力想要摆脱他的手，“不用抓我，我不会说出去，也不会告诉金木，我会适当的让金木少和高槻老师接触——” 月山习松开手，用手机发邮件给他。 【你明白了什么？】 “高槻老师是喰种，力量很强，你不是对手，金木暂时也打不过，高槻老师目前对金木没有恶意，所以应该是你自己撞到了她的手上。” “……” “你为了保护月山家和金木，选择了妥协，保守秘密。” “……” “谢谢，月山学长。” 永近英良朝他鞠躬，感激对方的所作所为。 月山习用新奇的目光看他，随后在手机上发出第二条邮件。 【不需要感谢，金木是我的。】 永近英良呵呵。 没有说话，他也发了一条邮件给近在眼前的月山习：【你忘了神代小姐吗？】 这一击精准地刺激到了月山习。 神代利世！！！ 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月山习深呼吸，重重的在手机上发出第三条决定胜负的邮件。 永近英良看到后唰的一下脸色变了。 “不可能！” 月山习的邮件内容：【金木昨天晚上吻我了。】 这回受到剧烈打击的变成了永近英良，他的理智提醒他金木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但是感情上无法接受金木主动吻了月山学长！啊啊啊啊啊——就算是为了探明月山学长口中的伤口，金木也没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啊！ 没有一定程度的好感作为基础，金木这样被动的人是不可能主动的。 所以说—— 月山学长和金木可能真的有戏。 在脑内激烈争斗后，永近英良颓丧了下来，仿佛自家兔子被人拐走了，“月山学长……你这个无耻地用苦肉计来示弱的家伙……金木为什么会对你心软啊……” 没有看到昨晚的情况，他就能推断出前因后果。 因为他太了解这两个人了！ 月山习的眼中是胜利者独有的笑意，目送着永近英良离开的背影。 在跨出宿舍门的时候，对方猛然回头，用一种比任何人都要危险的口吻说道：“别让我发现你有对不起他的地方！” 月山习蹙起眉头，含糊而疼痛地说了几个字。 【不会。】 永近英良的眼神复杂了一些，听懂了对方的意思，最终关上门走了。 下午的课程结束，三井尚香问金木研：“明天就是迹部学长的生日了，上午请假买好了礼物吗？”她了解对方绝对没有时间买礼物，然而还是误会了金木研的请假行为。 金木研这才知道她为什么爽快地帮他请假了。 “礼物还没选好。” “一个上午都没选好，看来你和迹部学长的关系很不错呀，精挑细选吗？” “呃……嗯……” 他不免答得吞吞吐吐了一点。 迹部哥对他很好，自己忘记对方生日的行为太糟糕了！ “三井桑准备的礼物是什么？”金木研反问对方，得到对方的回答：“本来想要送娃娃的，考虑到迹部学长的壕气，我家里的人让我送一瓶珍藏多年的红酒。” 金木研汗颜。 三井尚香无奈道：“我也不想啊，只是父母怕丢面子，非要我送的。” 金木研不能理解豪门家长们的想法。 迹部哥还未毕业，送这样的礼物只会拉开距离，生疏过头了。 在踏出教室前，三井尚香问道：“你等下去学生会吗？” 金木研摇头：“我请假了，要早点走。” 与她分开，他就去找了待在宿舍里寸步不离的月山习，月山习见到他就顺手发邮件。 【这么早去我家？】 “不是，我得去买给迹部哥的生日礼物。” 【……】 月山习酸溜溜地想到自己三月三日的生日，为什么在认识金木前就过去了！ 出了东大校门，金木研与月山习就出入各种商店，然而金木研迟迟拿不定主意，想要送书又怕太寒酸了，难以表达自己对迹部景吾的感谢。 月山习本着早点解决的想法，拉了拉他的手，指向马路对面的一家店。 金木研愕然：“运动品专卖店？” 这和迹部哥的画风不同吧。 月山习一脸“你信我没错”的表情带他去了对面的店，给迹部景吾挑了一个牌子的全套网球用品。金木研在结账的时候还是有些犹豫，问道：“你确定他喜欢？” 月山习微笑。 金木研没被他的笑容哄骗住，从记忆里扒出一点关键性的信息。迹部哥似乎在初中和高中的时候喜欢打网球，后来为了继承家业就放弃了打网球。 金木研放弃了买它们，“我们换一家店。” 服务员惊诧地看着这位顾客，“您不买了吗？这个是进口牌子，别的店未必有。” 金木研很坚定地拉着月山习走了。 一出门，他说道：“月山学长，你是有多讨厌迹部哥啊？” 网球是迹部景吾喜爱的东西没错，但是在生日的时候看见它们肯定会触景伤情。 【他喜欢，为什么不送。】 “人会因为得不到的东西而感到痛苦，迹部哥未必放下了网球。” 【那是他的决心不够，还未爱到那种地步。】 “你难道要他一边继承家业，一边打网球吗？” 金木研边走边说，很惊奇月山习竟然不是故意找迹部景吾的茬。 月山习在邮件里反问：【难道有两个身份就会搞砸两边的事情吗？迹部那家伙没有这么差劲，很多人都具备在本职工作和业余工作间调节的能力，比如你，比如我，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因为两个身份而感到无力承受的重压了？】 金木研还真说不出反驳的话了。 事实上，他早就习惯了这样切换白天和黑夜的状态。 月山习一针见血：【他只是不愿意背负‘迹部财团的继承人居然是打网球的’名声。】 在步入社会之前，上流社会能接受豪门子弟热爱运动的事情，这代表健康和活力。一旦步入社会，所有的规则就都变了，世人对成年人的眼光不再那么包容，而是更加的刻薄恶毒。 迹部景吾站得太高，得到的光环太多。 嫉妒他的人比喜欢他的人只多不少，网球曾经是他少年时代引以为豪的东西，然而这个东西却会成为他日后生命中的一个“污点”。 唯有放弃，才能保全。 月山习见金木居然在思索他的话，手指不由自主地打出了一段话：【他把自己视作王，所以王不能低头，也不愿意为网球低头。】 迹部家没有他家那么开明，却也不会苛刻地对待自己的独生子。 迹部景吾始终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一关。 也许等他真正执掌家族，看破这些规则的时候，他才能重新握上网球拍，做回最真实的自己。而到那个时候，月山习势必会发出一条“祝福”的邮件，嘲讽对方这么多年才明白名声这个东西是虚的，唯有切实掌握住的才是真的。 闲逛下来后，金木研在月山习的建议下买了一本德文版的小说，总算搞定了生日礼物。他问月山习为什么不准备礼物，月山习表示家里人已经弄好了。 以前的黑历史太多，月山观母不敢让他插手送礼物的环节。 月山习还兴致勃勃地透露给金木研：【我八岁的时候，送了他一个面点大师精心制作的内脏面包，长得和真正的内脏一模一样，直接把他吓得做了三天噩梦。】 金木研：“……” 月山习：【我九岁的时候，送了他一个内脏被掏空的猫娃娃，我手工制作的独家版本，他还以为是真的，我告诉他真相之后，他居然和我打了起来，哼，一个人类怎么可能打得过我。】 金木研：“……” 看着一条一条畅所欲言的邮件，他忍不住为迹部景吾默哀。 和一个喰种当青梅竹马的下场—— 成天毁三观吧。 第199章 大背头 晚上, 金木研跟着月山习去了月山家，发现月山观母等候已久。 “月山伯父。” 他打了一声招呼，月山习装出迫不及待的样子, 飞快地拉着金木研去了自己的房间。按照往常的惯例来看, 金木研肯定会打开月山习的手, 但是他今天十分配合地走了, 留下月山观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诧异地望着两人上楼。 月山观母擦了擦眼镜，感慨地说道：“习君有了心上人就不要父亲了。” 可怜他孤家寡人地坐在这里等儿子。 站立在旁边的松前听到家主的话, 忍俊不禁, 又赶紧憋住笑意。 “笑吧。”月山观母摇头。 松前捂住嘴，小声道：“认识研少爷后，习少爷活泼了很多, 还关了喰种餐厅。” 月山观母说道：“关了喰种餐厅是好事，那个太容易招惹ccg了，而活泼……”中年绅士的脸上略显无奈, “习君开心就好，我只希望他日后能够成熟稳重一些。” 别人家的孩子这个时候继承家业，迫于世故, 总会变得沉稳起来。 而他家的孩子—— 十年如一日的在外面浪，总是让他放心不下来。 二楼，月山习的卧室很大, 里面不仅有月山习的衣柜, 还单独给金木研准备了一个衣柜和一些生活用品。月山家的仆人对此心知肚明, 然后在暗地里给习少爷点蜡, 准备了这么久也没看见研少爷在卧室里住过一天。 月山习没有去看仆人为自己准备的衣服，而是打开给金木研准备的衣柜。 瞬间，衣柜里的奢靡之气扑面而来。 金木研看见对方给自己定制的高档西装时沉默了。 十多套啊…… 这要他穿到什么时候…… 月山习无法说话，但是那双紫眸里满是期待，渲染着热烈高昂的情绪。 金木研对他的品味有信心，指了指衣服：“月山学长，帮我挑一件明天能穿的吧。” 月山习思索片刻，目光在金木的白发上停留，给他挑出了一套白色西装。这套西装出自名家之手，偏向严谨成熟的风格，能够极大地拉伸体型，给人简单利落的感觉。敢穿这套西装的人不仅要皮肤白，身姿挺拔，还要有能够镇得住的气场。 黑发的金木太内敛，只有释放出一部分内心的白发金木可以扛得起来。 金木研踌躇：“白色啊。” 比起这种容易脏的亮色，他其实喜欢低调一些的黑色。 白色感觉有些骚包。 月山习比划出发誓的手势，证明自己绝对没挑错，又给金木搭配了一件黑色衬衫，金木研拿到手上后，纠结地说道：“我知道了，明天就穿这一套，现在时间有点晚，我要走了。” 他看得出月山观母的注意力全被自己转移了。 月山习无声地挽留他。 好不容易把金木哄到自己家里来了，又没有永近英良，机会不容错过啊！ 金木研皱了皱眉，问道：“你的舌头还没有好吗？” 月山习张开嘴。 金木研本能地凑近去看，对方的牙齿洁白，口中的舌头长出了一半，舌根艳红，充血的颜色让这半个舌头在嘴里仍然显得触目惊心。 他实事求是地说道：“再进食一次应该能好。” 月山习脸色发青。 金木研看到对方的表情，不由一笑：“开个玩笑而已，你好好休养，月山学长。” 他正要后退半步，拉开距离，后腰就被一只手臂揽住。 月山习抱住了他。 动作停留在这一刻，什么也没有做，气氛不淡不浓，温馨又略显暧昧。 金木研不是不能躲开，然而对方的每个动作和眼神都写满了恳求，似乎自己要是躲开就会伤了这个男人的心。他从来不擅长拒绝他人的要求，只是通常用强硬的态度隐藏自己的本性，让自己变得更加容易适应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靠在这个人的胸膛前，金木研黑灰色的双瞳一眨不眨，全然的冷静。 他越是冷静，越能感觉到充斥在身边的某种情愫。 男性的荷尔蒙？ 不，用科学的方法来解释就太冷酷了，那么用另一个词……是“爱”吧。 一份源于食欲，却让喰种学会克制的爱。 这让金木研记起了在上井大学认识的西尾学长，西尾学长是喰种，而他的女朋友贵末小姐却是人类。西尾学长追求贵末小姐的初衷也是为了吃了她，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贵末小姐知道这一点后仍然愿意把肉给他，只为了不让西尾学长饿到失去理智。 最终，贵末小姐捂暖了西尾学长的心，让本该绝望枯萎的爱情有了希望。 【让我相信人类很难，但如果是你的话，就算被背叛我也心甘情愿。】 西尾学长的话回响在他的耳边。 在这场喰种与人类的爱情里，月山习充当着反派的角色，似乎那个时候他还十分不屑。对，当时月山习绑架了贵末小姐来威胁他，把西尾学长逼到了绝境。 金木研笑得停不下来。 话说西尾学长和贵末小姐能够顺利在一起，月山习起到的作用不小。 坑人者终将被坑。 月山习弄不懂他为什么笑，安静而疑惑地低头看他。 金木研的声音含着笑意：“你以前干过的坏事太多了，让我想到了‘报应’。” 月山习：“……” 金木研煞有其事地问道：“有没有改邪归正的想法？” 月山习满脸古怪地看着他。 试问，喰种怎么改邪归正？要他学金木不吃人肉，只吃喰种肉吗？ “下次，我带你去做好事。” “……” “方法很简单，绑架一个人类女性就可以了，我认识一个喰种，他有一个人类女朋友，为了让他们能够在一起，我们一起当反派吧。” “……” 金木，你还记得你的新职业是喰种搜查官吗？ 月山习啼笑皆非。 金木研在他放下手后就要走了，没有留宿的打算，“忍足家发了邮件给我，我要回去了，你不用送，我已经让司机在二十一区附近等我了。” 在夜晚满是喰种的月山家，作为人类的金木研告别。 “月山学长，明天见。” “嗯……” 月山习发出一个短音，随着金木研的话而展颜，高贵典雅的气质油然而生。 金木研也晃了晃神。 在金木研走后，月山习收到了一条来自对方的邮件。 【学长，你不说话的时候很好看。】 “……” 月山习捧着手机苦恼了起来，自己说话的时候也很好看啊，金木为什么没有发现！ 在二十一区的路边，金木研上了忍足家的车，司机说道：“研少爷，大少爷参加完迹部少爷的生日宴后就会走，到时候您可以提前打我的电话。” 金木研遗憾道：“这么快就要走了。” 司机说道：“大少爷的学校已经开学了，这几天是请假期间呢。” 金木研看着年龄颇大的司机，摇了摇头，“不用麻烦大叔了，我正好有车，晚上我送他去机场，迹部哥的生日宴肯定会结束得比较晚。” 司机也想早点回去休息，迟疑一两秒，“可以……吗？” 金木研说道：“我开车还行，不会有事的。” 司机确定了明天的事情后，高兴的把金木研送回了忍足家。 金木研见到忍足侑士第一眼时，对方就惊讶道：“已经买了衣服？我本来还要给你准备。” 金木研的手上提着两个袋子，一个是衣服，一个是礼物。 忍足侑士吃醋道：“我都要羡慕他了。” 金木研突然记起忍足侑士的生日是十月十五日，这说明对方没时间在国内过生日了！ “忍足哥，我明天会给你买生日礼物的！” “好啊，提前谢谢研了。” 忍足侑士拍了拍他的肩膀，“妈妈在等你，你见过她就可以去睡觉了，明天放学后回来，我和你一起去。对了，不用把小景的生日看得太庄重，小景只是喜欢让大家在他的生日宴上聚一聚，他天生就喜欢热闹。” 金木研听从他的意见，上楼见过忍足和美后就去睡了。 一夜无梦。 在迹部景吾生日的当天，东大的每个人议论得最多的就是晚上六点开始的生日宴。 邀请帖人手一份。 唯有受到迹部景吾重视的人，收到的是那位迹部大爷手写的邀请帖。 三井尚香沾了金木研的光，与迹部景吾有了几分交情，得到的不再是印刷版的邀请帖。她拿着一张邀请帖，在教室里欣赏着迹部景吾华丽的签名，十分佩服：“迹部会长字如其人啊，这一手字要练好久才能写得出来。” 金木研找到座位坐下，看见浮躁的同学，“我觉得今天上午认真上课的人会很少。” 三井尚香：“那是当然！迹部大爷的生日一年一次啊！” 一不留神，她说出了迹部景吾高中时候的戏称。 金木研咳嗽一声。 三井尚香转移话题，撩了撩头发，颇有韵味，“晚上女生可以穿礼服，我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让你见识一下——”金木研以为后面说的会是她的美貌，结果三井尚香自豪地说道：“我家的化妆师的厉害。” 金木研无语。 上午的课程在老师的纵容，学生们的迫不及待下结束。 下午，东大附近的化妆店和美发店生意极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能够光明正大地展现自己的机会不多，东大的人都很珍惜能够参加迹部景吾生日宴的机会。 金木研和永近英良约定好六点在游乐场门口见面，匆匆出去买礼物了。 没了月山习的帮忙，他挑起来困难了一些。 谁料他发邮件询问月山习的时候，月山习直接回复：【给他一把库因克手术刀。】 金木研：【不太好吧？】 月山习在邮件里十分笃定：【没有哪个学医的人不希望自己有一把优质的手术刀。】 那是一件十分值得显摆的事情。 金木研：【我的库因克手术刀毁了……】 月山习：【我有，晚上我带给你，你记得找我。】 金木研想要婉拒，但是删删减减打了一会儿，放弃了这件事情。 还是让忍足哥开心一次吧！ 他买了一个可以装得下手术刀的礼盒与贺卡，回到忍足家就被忍足侑士充满期待的目光注视着，金木研没有告诉他这是一个空的礼盒，直言：“晚上走的时候给你。” 忍足侑士忧郁：“你这是吊我胃口。” 金木研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你应该……会……喜欢的。” 忍足侑士的心像是被猫儿挠个不停。 下午四点半，金木研去洗了个澡，吹干了头发才去拿自己的衣服。他首先穿上了黑色衬衫，衬衫很透气贴身，他再穿上了那套白色西装，把扣子全部扣上。在镜子里立刻出现了一个严谨到有些不近人情的年轻人，把少年衬托得像是一个成年人。 金木研走出去见忍足侑士的时候，忍足侑士吹了声口哨。 “不错啊！” 得到夸奖的金木研放下心。 忍足侑士走上前，碰了碰金木研的头发，“头发不行，散着太凌乱，干了又会太蓬松。” 审美不差的他发现了金木研的潜力，立刻把金木研拉去自己的房间。 “我帮你再打理一下。” “啊？” “让我看看，我房间里还有没有剩下的……有了，这个还没用过……” “忍足哥，没必要如此吧，太夸张了！” “有必要的，别动！” “抹在头上好油啊……放过我吧……忍足哥……” “研，相信我啊。” 忍足侑士的声音上扬，笑出了大灰狼的嚯嚯感。 折腾了半个小时的发型，忍足侑士在五点的时候停下了手，心满意足地看见自己的手艺没有退步，自己还是那个懂得时尚的男人啊！ 金木研被弄得完全不敢去看镜子了，垂头丧气，“可以了吗？” 忍足侑士说道：“还差一点哦。” 他解开金木研扣得太严实的西装扣子，让黑衬衫露出来一些，随后，他挑起了金木研消瘦的下巴，用赞许的目光盯着他完全呈现出来的脸。 “你需要自信地看着镜子。” 金木研还未见到镜子，就从忍足侑士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 那是一个梳着大背头的白发年轻人。 “他”坐在沙发椅上，眼睛微微睁大，面孔在发型的衬托下立体而清爽。白色西装，黑色衬衫，简单的黑白二色诠释着他本人的个性。“他”不言不语，褪去学生气，气质沉淀下来，脸庞尚有些青涩，但是在气场上已经宛如一个执掌大权的boss。 锋芒顿出！ 金木研拼命想要收敛，可是怎么改变神色也难以逃脱眉眼的三分冷漠。 那是历经过杀戮的森然。 当一个人做到即使笑也像是冷嘲的时候—— 他早已与其他人区分开来，失去了平庸的可能。 忍足侑士认真地说道：“没有必要让自己显得过于温润，研，那样不适合你的这身衣服。” 金木研嘴角一抽，“只是衣服而已。” 忍足侑士笑眯眯的显得格外狡猾，“我也没有想到啊，仅仅是一套衣服就能让研发生天翻地覆般的变化，为你挑衣服的人的眼光真好。” 金木研叹道：“是月山学长挑的。” 忍足侑士立刻不夸了，脸上的神色便秘。 门口传来敲门声，忍足和美在外面说道：“侑士，准备好了吗？” 忍足侑士高喊道：“妈妈，进来吧，研在我这里！” 忍足和美推门而入。 然后，她看清楚了坐在椅子上的金木研，对方原本背对着她，却被忍足侑士转过了椅子。她愣住，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如同闪电般击中了她，让她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她站在原地半天，“……金木君？” 第200章 判若两人 “妈妈, 你总是喊研为金木君，太生疏了。” 忍足侑士把想要逃跑的金木研按住，对自家错愕的母亲说道：“一不留神研也长大了, 我不在的时候, 妈妈记得给他多买几套成年人的衣服, 加入ccg后算是步入半个社会了, 研如今是二等搜查官，不能让其他人看轻了。” 搜查官必须和普通人打交道, 自己弟弟又是个不爱打交道的人, 想要减少麻烦，研就必须有让人信服的地方。原本他还挺担心这一点，但是一看研这个样子, 他就不愁了，不知不觉之zhong研居然有了类似于迹部景吾的气度。 是在他出国的这段时间，小景言传身教了一番吗？ 忍足和美回过神, 脸上的赞许与忍足侑士如出一辙，“真是吓了我一跳呢，金木君, 你长大了很多……我差点以为看见了二十多岁的你。” 金木研被两人这么夸，表情不变，耳根微红, 在性格上依旧保留了腼腆的一面。 “会不会太老成了？” “不会！” “偶尔成熟的金木君很引人瞩目, 女孩子会非常喜欢的。” “……” 总是被人担心交不到女朋友的金木研心累。 其实……他也是有情书的啊！ 忍足侑士拿出手机, 眼疾手快地拍了一张照, “出国就看不见研了，给我一张照片留作纪念，我同学还一直想看我弟弟长什么样呢。” 他顺手把照片发给了迹部景吾，诚挚地感谢对方这段时间的照顾。 金木研在他玩得起劲的时候幽幽一句：“五点多了。” 忍足侑士一个激灵，想到自己和朋友们约定的时间在五点半，要是让小景等他，他肯定没好果子吃。他马上拥抱了忍足和美，说道：“妈妈，我要走了，晚上十二点的飞机，参加完小景的生日宴就出发，下次见你需要等年底了。” 忍足和美为他整理好衣领，温柔地说道：“在国外别玩得太疯了，妈妈等你年底回来。” 忍足侑士装可怜：“妈妈误会我了，我在国外很认真地读书。” 忍足和美但笑不语。 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她会不清楚？ 她忍不住再看向乖巧的金木研，对方不同寻常的打扮让她突然发现——金木君可能也没表面上那么乖，这样的变化绝非一天两天能形成。 “金木君，侑士说得多，是我太生疏了，今后喊你‘研’可以吗？” “没事的，伯母。” “那么……研，祝你晚上和侑士玩得愉快。” “伯母，我和司机说了，今晚我送忍足哥去机场，您让仆人把行李放到我车上，我开车送他，也算是最后陪一陪忍足哥了。” 听完他的话，忍足和美用目光询问忍足侑士的意见。 忍足侑士为弟弟的贴心而开心，“还是研好，不过车让我来开，我对你的车技有一点不放心。” 金木研抗议：“忍足哥……你这是歧视，我有驾照！” 忍足侑士挥手，“有驾照不代表什么，我去拿行礼，你等我五分钟。” 行礼在仆人的帮助下放入了车子的后备箱，忍足侑士抢占了驾驶室的位置，意气风发地说道：“研，我要让你看看我在国外磨练出来的车技！” 金木研：“……” 之前说在国外安心学习的人是谁？ 油门一踩，忍足侑士就把一辆普通的丰田车开出了一丝跑车的味道。 “罚单……” “我给你报销，不用担心！” 忍足侑士打开车窗，让风在车内外流动，手指熟练地打开音乐。这种仿佛有车在手，美女尽有的潇洒模样让金木研赶紧系好了安全带，怕自己被甩出了车窗。 几分钟后，忍足侑士的潇洒劲头没了，碰到了日本最寻常的事情——堵车。 金木研默默玩着手机打发时间。 月山习的邮件骚扰道：【金木，你什么时候到？】 金木研：【五点半左右。】 月山习一个人坐在迹部景吾的贵宾待客室，翘着脚在不停发邮件聊天，享受着zhong间等待几秒钟的乐趣。比起容易泄密的在线聊天软件，邮件的安全性很高，他和大部分富豪子弟都喜欢用邮件，就如全世界在流行智能机，而日本人喜欢用翻盖机一样。 他乐得悠闲，生日宴的主人却陷入忙碌。 迹部景吾有三部手机，区分着亲朋好友、商业领域、东大学校三个方面，此时他的三部手机响个不停，而他自由切换，不断沟通游乐场的现场问题。 在今天晚上，东京最豪华的游乐场不会开放给游客，他一口气包场了。 在自家名下的游乐场的基础上，他又进行了改造和扩建，使得游乐场可以承担起宴会、舞台剧、歌舞演出等等多项功能。 可以说过了今天，东大的所有学生都会记住这个游乐场，然后回家对其他人诉说自己的经历。这样一来，不仅让他成功庆祝生日，又能为他未来的事业添上一笔。 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zhong。 迹部景吾游刃有余的处理一系列麻烦，抽了个空去看忍足侑士的邮件。 忍足侑士发的内容很简单，一个图片wen件以及一句话。 【这是我弟弟！[研].jpg】 他没心思猜一个弟控的想法，抬起自己高贵华丽的手轻轻点开图片。 看清楚图片上的人，迹部景吾眼神陡然锐利起来。 “这是金木研？” 印象zhong被月山习追求还躲到他后面的少年，从什么时候开始眼神少了单纯，眉心沉凝，拥有了一身在照片里都感觉得到的强大气场？！ 别告诉他这仅仅是衣服和发型的效果！ 你见过一只被家人保护的金丝雀，猛然变成一只雄鹰吗？ 他的洞察力没死！ 迹部景吾之前还质疑过月山习的眼光，再看到这一幕，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打开门，走到隔壁的贵宾待客室里，某个不务正业的人正在玩手机，脸上陷入爱河的荡漾表情简直要闪瞎他迹部景吾的眼睛。 迹部景吾走到他跟前，挡住他的光线，对方才不乐地说道：“什么事？” 迹部景吾单刀直入：“金木研是怎么回事？” 他问得很笼统，与他从小到大认识的月山习岂会不知道他的意思。 月山习优雅矜持的笑了一声。 作为率先挖掘出宝藏的人，他有资格对这些有眼无珠的人进行讽刺。 “我看zhong的人怎么可能普通，迹部，你也有看走眼的一天。”月山习说着话，身上的穿着比平时正式许多，西装前还佩戴一朵花型胸针，格子纹路的西装让他看上去风骚了很多，仅次于平时以mm先生举行喰种宴会时的打扮。 迹部景吾没有生气，手指抚摸过右眼下的泪痣，若有所思。 “我姑且承认你的品味还算华丽。” 其他方面暂时不说，金木研让他看到的那一部分已经让他感到久违的惊艳。 有皮无骨的美人是母猫。 唯有在站在众人之上，优秀而独特的气质才能得到他的瞩目。 “等等，你是不是看到了金木？他不是还没来吗？”月山习看了一眼时间，还没有到金木说的五点半，按耐不住想要见到对方的焦躁心情。 他敢用自己看时装杂志十年的品味打赌，金木的打扮会很突出！ 迹部景吾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月山习顾不上其他，追赶过去，险些被关上的门夹到了身体，“迹部！” 迹部景吾霸气地坐下，反将他一军：“不告诉你。” 月山习：“……” 其他电话再次响起，迹部景吾处理起手头的事情。月山习站在他的办公桌前审视桌子上的东西，能让迹部景吾突然关心起金木研的来源，不外乎电脑、手机这两样联络工具。 没有去碰电脑，月山习的手突然去抢三部手机里的其zhong一部！ 肯定是负责联络亲朋好友那部手机！ 迹部景吾早有防备，把手机扫入了抽屉里，让对方捞了个空。 “怎么，还学会抢了？” “迹部……别惹我生气，我只想知道金木的事情。” “你的诚意在哪里？” “……” 月山习的脸皮僵住，弯下腰道歉，虚伪地说道：“不好意思，迹部，我不该抢的。” 迹部景吾满意地颔首，“还算懂礼数。” 小时候每年生日被欺负的帐，他迟早一点点回报过去！ 在月山习耐心要崩溃之前，迹部景吾把手机丢给了他，让他看里面还未关上的邮件图片。 月山习心花怒放！ 他所有的不快全被图片给打消了，内心疯狂地喊着：“太棒了！” 白色的王啊啊啊啊啊啊——！！！ 在迹部景吾也只能看出金木研的几分特点时，月山习已经先一步看到了他心心念念想要看到的东西了。金木果然有成为独眼之王的潜力，这样的人再配上那只举世罕见的独眼，试问喰种世界里有几个人能展露出如此的风采。 月山习的脸上激动难忍，感动地说道：“谢谢你，迹部。” 他的声音已经拔高到咏叹调了。 “我所渴望的，想要得到的，已经逐渐来到我的面前，我的生命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这团火几乎要把我吞噬殆尽，让我想要彻底疯狂。” “……你冷静一点。” 迹部景吾被他夸张的态度震慑住几秒，手有一种想要去拨报警电话的冲动。 这里有一个变态啊！ 不，这个变态是他认识的人，警署关不住对方！ 失态仅存在于此刻，月山习恢复往常的形象，脸上扭曲而笑的妖异感消失。 “我去接金木了，告辞。” 在白天的时候，他仍然是一位绅士呢，不能乱来。 目睹他变化的迹部景吾重新拿回手机，当做没看见地说道：“慢走，不送。” 月山习转身离去，嘴角一直保持温柔的弧度。 直到月山习离开这栋游乐场的大楼，迹部景吾隔了一会儿，冷静地打电话给忍足侑士：“侑士，月山习马上要到了，你自己看着办。” 防狼这种事情，交给金木研的哥哥去解决。 忍足侑士在那边卧槽了一声，“金木，你别过去，远离那个人啊！” 细碎的声音在手机里飘来—— 迹部景吾耳尖的听见金木研无奈地说道：“忍足哥，我和你说实话好了……我收拾得了他，月山伯父对我揍他的行为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一瞬间，最后一丝形象似乎也崩塌了。 他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觉得自己以前认识的金木就是一个假兔子！ 第201章 气场爆炸 东京游乐场门口的人很多, 而且大部分都是东大的学生。 在那辆白色的丰田轿车停下来的时候，没有几个人投以视线。在这边的停车场里摆了不知道多少辆豪车，不少学生为了能够面子上过得去, 将自己父母的好车开过来炫耀, 最后发现自己的车仍然淹没在那些世界级豪车里。 其他人还在为生活苦恼时, 上流社会的富家子弟却早已挥金如土, 只不过他们很少在东大暴露自己奢侈的一面，他们自认再壕也比不过迹部景吾。 这场迹部景吾的生日宴, 切实的让每个普通学生都见识到了上流社会的冰山一角, 排队进入游乐场的人都在议论纷纷，神色激动，颇有一种与迹部景吾同一个学校的自豪感。 人这一生, 能够见识到几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憧憬强者是东大学生的本能。 这里汇聚的是全日本未来的精英，各行各业的人才，他们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 哪怕只能看见前方那些人的背影，也足以骄傲了。 当月山习从另一个特殊通道走出游乐场时，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是月山学长！” “迹部学长和月山学长家里是世交, 平时看上去关系再不好，也会来参加生日宴。” “哇，看不出来啊, 你怎么知道的？” “有点门路的人都清楚, 月山学长是和迹部学长一起来游乐场的, 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早, 而且我在冰帝上过学，听说迹部学长每年都会收到月山学长的礼物。” “月山学长马上就要毕业了，不知道迹部大人会不会寂寞。” “我觉得会拍手鼓掌吧……” “咳咳。” 误以为月山习是出来接朋友的东大学生，纳闷地看见对方四处张望后，面带笑意的快速走向那辆白色的丰田轿车，似乎里面的人十分重要。 在月山习快要靠近时，轿车的副驾驶室车门被打开，里面的人还未走出来，很多人就听到了一道关西腔浓郁的男性声音。 “金木，你别过去，远离那个人啊！” 那个人？莫非对方用焦急语气指的人是赫赫有名的月山习？ 随后车内似乎有另一个人在小声说话，安抚了驾驶室开车的人。听力好的人似乎还听到了“月山伯父”这样的称呼，面露惊异，而不认识月山习的人都忍不住瞅着那位贵公子，好奇对方为什么会遭到车里人的抵触。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月山习笑得很开心，不以为恼，走过去挡住了副驾驶室的门口。 各种好奇的目光全部被他挡住身后。 “金木。” 在月山习的邀请下，副驾驶上的人笑了一声，走出车内。 身穿白色西装的年轻人比月山习矮一些，没有来得及站直身体时，看上去体格并不健壮，还有一些少年的纤瘦。但是等到他抬起头，背脊挺直，眼神随意地扫过四周，并且与月山习聊着天离开这辆白色轿车时，所有认识金木研的人全部内心卧槽！ 气场强大到爆炸。 这哪里还是他们东大被女生公认为最病弱的学霸啊！ 分明是一头霸王龙级别的凶兽！ 在日本也称得上少有的白发被梳理到脑后，额头光洁饱满，几根细小的发丝落下，为他增添了一丝男性的率性。本该温润腼腆的面容仿佛是记忆里的错觉，眼前的人脸色平静，五官棱角分明，从眼底泛起的冷意撕裂了平庸的假象。 越是美好的事物背后，往往埋葬着让人不敢靠近的危机。 生如死般美丽。 这绝不是日本主流能够欣赏的风格，却绝对是让人骨子里感到敬畏的存在。 月山习走在路上，时不时侧头看向金木研，眼神怎么也移不开。 “金木，很多人要重新认识你了。” “……不正如你所愿吗？” 金木研发现那些人见鬼了的表情后，哪里还不明白自己砸了乖巧温顺的优等生招牌。 在短短几个月里，他改变了自己重生的初衷。 既然注定放不下过去的朋友，摆脱不了独眼喰种的身份，他的目光就不能只停留在温室般的学校里了，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有马先生那样毫不留情的人。 “没错，我最想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你。”月山习的手有些颤抖，恨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抚摸对方的左眼，想要看那只黑灰色的眼瞳变成赫眼，“金木，一直强大下去，你想要得到的东西都能得到，得不到的东西我也会想办法给你抢来……” “月山学长，犯法的事情不要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金木研与他走入不需要排队的特殊通道，在无人的时候说了一句。 月山习甜言蜜语道：“为了你，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 金木研看也不看他地说道：“你也就是口头上说得好听，忍足哥希望你离我远一点，和我保持距离，你做得到吗？” 月山习小刷子一样的眼睫毛眨了眨，“唯独这个，绝对不行。” “那就得了。” “可是其他的我都能办到，你要相信我啊。” “你什么时候和英的矛盾消失，我什么时候再相信你这句话。” “没问题！” 听到他如此爽快，金木研几乎以为他今天吃错药了，停下脚步，“你办得到？英对你的意见很大，他对利世小姐都没有这么排斥过。” 月山习上前一步，悄悄握住了他的手，指骨纤细，触感美好。 “我会为了我们的未来努力的。” 金木研用看妄想症患者的眼神看他，“我没有同意过和你交往。” 月山习顺势接口：“但你同意了我的追求，而且永近君也同意了，不信你问他。” 金木研大吃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不可能！” “我们打个赌怎么样？如果事情是真的，你答应和我交往一次。” “……” “金木也有不敢赌的时候吗？” “谁知道你用什么方法骗到的……英在正常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同意。”金木研挣脱他的手，往游乐场里大步流星地走去，“我最多陪你逛半个小时，六点要在门口见英。” 月山习落后他几步，故意遗憾地说道：“金木不敢啊。” 金木研倏然回过头，冷冷地盯着他—— “等你什么时候敢在有马先生面前说话，再来和我提这件事情吧。” “会死的……” “你知道就好，月山学长。” 把难缠的月山习堵得哑口无言后，金木研才开始考虑起在游乐场玩什么。而在另一个入口的位置，一群容貌出色的人正在叽叽喳喳地说话，忍足侑士身处于其中，肩膀上还挂着一个他当年的前·搭档向日岳人：“呐，侑士！你好像在国外晒黑了一些！” 忍足侑士有气无力道：“岳人，你好重。” 向日岳人嚼着口中的泡泡糖，吹破一个大泡，“谁重啊，是你运动量不够。” 而后，他笑嘻嘻道：“你怎么愁眉苦脸的？我们这些冰帝以前的队员聚在一起，你应该开心一点呀，我听说榊教练也来了，迹部正在接待他。” 忍足侑士推了推下滑的平光眼镜，“榊教练？你还用这个称呼啊。” 向日岳人说道：“这样亲切嘛！” 忍足侑士看向凤长太郎，对方还是那样干干净净的温柔样子，比较信任地问道：“长太郎，我弟弟和你合租的时候，月山学长有没有去找过他？” 凤长太郎对月山习追求金木研的事情一概不知，答道：“我没有见过。” 忍足侑士心底稍安。 至少没有追到住的地方啊！ 可是向日岳人戳破了他的自欺欺人，“月山学长和你弟弟在学校住一个宿舍楼层，你弟弟是怎么认识他的啊？我们冰帝的人大多和他不熟。” 忍足侑士皮笑肉不笑：“你知道的很清楚啊。” “侑士，你笑得好渗人。”向日岳人的汗毛竖立，躲到了芥川慈郎的身后，惹得芥川慈郎喃道：“岳人不要挂我身上啊，我挡不住侑士的……” 昔日冰帝网球部的几个人说说笑笑，杀向了迹部景吾所在的地方。 在游乐场里，金木研被月山习兴冲冲地拉进了鬼屋：“我对这个地方早就很好奇了。” 金木研：“……” 从来都是吓别人的美食家，还未被人反过来吓过。 远离了那些需要排队的游乐项目，金木研和月山习并排走入了黑漆漆的鬼屋，里面的灯光惨淡幽冷，空气中还有鬼魂一样的呼啸声，两人面不改色地讨论起了鬼屋内道具的仿真性，比如说餐桌上摆放着的湿乎乎的内脏。 “这个比单纯的面包好，有血液的湿润感觉，唯一的败笔就是番茄味太浓了。” “那个是大脑？里面的脑浆是用什么代替的啊？” “我看看——” 月山习走到餐桌旁，往头颅里看了看，“好像是炖烂了的豆腐汤。” 金木研说道：“好假啊。” 月山习十分认同：“完全可以去医学院借真的脑浆。” “唉，这个是眼珠子吗？”金木研看向那一盘果冻，“挺可爱的。” 月山习马上吹捧道：“你的眼睛最好看。” 金木研冷漠道：“不会送给你的，你别盯着我的眼睛了。” 月山习说道：“那真可惜，不过眼睛长在金木的身上最好看，我不需要它挖下来。” 躲在餐桌下的工作人员突然不敢冒头了，瑟瑟发抖。卧槽，这两个人的对话比鬼屋设定的还要可怕啊！而且完全不怕鬼屋里的东西啊！ 金木研说道：“三井桑已经很后悔了，迹部哥禁止她大一加入学生会。” 月山习不以为然道：“学生会有什么意思，规矩古板得要命。” 金木研漫不经心的插了他一刀：“所以你没当上会长，必须听从迹部哥的话。” 月山习：“……” 手机一震，金木研立刻眼睛亮起，“英要来了。” 月山习郁闷，那个电灯泡又来了！ 金木研对月山习说道：“一起去吗？我对你说的话还是有几分怀疑。” 月山习不放过任何时机，伸出手，“好啊。” 金木研：“？” 月山习正大光明地说道：“我们牵手过去，这样可以直接试探出永近君的反应。” 金木研白了月山习一眼，你当我傻啊，附近全是东大的人。 他往前走去，“你不想去就算了。” 月山习失望地跟上。 在游乐场的门口，距离永近英良不到十米的时候。 金木研突然抓住了月山习的手，在月山习懵住的时候走到永近英良面前。 “英！” “金木，你抓他干什么……” “他说你同意了，让我这么做来试探你。” “……” 永近英良毫不怀疑的信了金木的话，一脸嫌弃地看着月山习，“月山学长，你多大的人了，能不能成熟一点对待金木。” 金木研听懂了英的言下之意，震惊当场。 英的确同意了！ 这个世界怎么突然就看不懂了…… 永近英良被金木的打扮吸引走，大力夸赞发小：“金木，你今天的样子很帅气！” 金木研无力道：“重点不是这个吧……” 永近英良天然黑地说道：“重点明明就是这个，月山学长什么的不重要啦。” 不管有没有在一起，他最关心的仍然是金木的本身。 还有—— “月山学长，你要是再抓着金木的手不放，我就要报警了。” 永近英良的话让月山习正经了一些，却没有放下手，永近英良看出他的意图，继续说道：“痴汉是追不到金木的，你还是绅士一点吧。” “永近君，我一直对金木很绅士的。” “哦，那你为什么要挠金木的手掌心，当我没看见吗？” “……” “……” 金木研瞬间抛弃月山习，对永近英良说道：“英，我们进去吧。” 永近英良笑道：“好啊。” 背后是月山习杀人般的目光，他感觉分外解气。 让你调戏我家小兔子，而且我家小兔子今天明显变成凶兽了，调戏者不得好死啊！ 第202章 提前工作 在下车之前, 金木研就把送给迹部景吾的礼物交给了忍足侑士，此时他陪着永近英良去游乐场的某处送礼物，工作人员还温和地说道：“大少爷特意交代了, 礼物不用送得太贵重, 心意到了就可以, 请到这边来签名登记一下。” 永近英良去她指着的那边写名字, 金木研没有过去，转头对月山习问道。 “月山学长, 东西带了吗？” “不会忘的。” 月山习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包装严实的库因克手术刀。 金木研收入掌心zhong, 轻轻握住，“总感觉这类东西有生命，是我的错觉吗？” 月山习神秘地说道：“也许有哦。” 就如金木送他的那个赫包一样, 也许每个库因克武器里面都蕴含着原主人的意志。 金木研也想到这一点，“那英的……” 月山习说道：“相信他吧，他好歹是在我手上训练出来的, 对这些利害关系十分清楚，不会连一把小小的手术刀也无法掌控。” 金木研“咦”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对英如此高看了。” 月山习哪里敢小看永近英良, 上次对方的分析结果就让他胆寒了，他辩解道：“什么叫作‘高看’啊，我对永近君和掘还是另眼相待的。” 金木研说道：“掘学姐可是说了你高zhong时对她干了什么。” 月山习惊讶道：“小老鼠居然抱怨？稀奇了。” 两人聊起了身边的纯种人类, 聊完才无语地发现有些人类比喰种还凶残。不过金木研坚持认为人类的潜力很大, 就像他自己一样, 最开始只是弱得不能再弱的大学生, 在被改造成喰种后才逐渐变得强大起来。 永近英良跑了回来：“搞定啦，我们快去玩吧，人越来越多了！” 晚上六点多，游乐场的灯光全开，五颜六色的光彩将头顶的天空也染上了别的颜色，广播开启，传出了迹部景吾华丽而冷静的声线：“今天是本大爷二十岁的生日，晚上会举办最盛大的成年礼，没有礼服的学生可以去旁边商店里租借，游乐场的设施全部免费，晚上12点结束，持邀请帖的东大校友可以在离开的时候领取一份礼物。” 所有人都下意识驻足倾听这位大少爷说话，无形之zhong被对方的人格魅力感染。 “尽情享受吧！” “本大爷带给你们的狂欢才刚刚开始！” 话音落下，无数簇烟花从地面炸上天空，绚丽多姿！热情四溢！ 整个游乐场里响起无数人的欢呼和笑声，年轻的学子们在这一刻放开嗓门，感谢这位阔气的学生会会长的“赞助”，这可是一次性免去了今晚的后顾之忧！ 在云霄飞车前排队上去的永近英良忍不住说道：“大家都好开心啊。” 金木研笑道：“迹部学长真的很壕气啊。” 听到他们对某人的夸奖，月山习怏怏不乐道：“他就是喜欢人多而已，只要有钱，什么热闹的场面会没有。” 永近英良打趣月山习：“月山学长貌似没有这么做过。” “也不算是没做过，而是试了一次发现不喜欢。”月山习说话慢条斯理，骨子里有着自己的高傲，“不了解我的人终究是不了解，参加生日宴也只是捧个场，我连他们的脸都未必能记住，后来我的生日只邀请熟悉的人，不想再找那些不相干的人了。” 永近英良忽然贼笑着对金木研说道：“金木，你知道月山学长的生日是在什么节日吗？” 金木研疑惑道：“英还留心过这种事情？” 月山习猛然阻止道：“等等……这种事情就别说了！” 永近英良爆料道：“他的生日在是三月三日的女儿节，我听说迹部学长在高zhong的时候送给过他一套女儿节的人形娃娃，价值在千万日元以上，当时很轰动，据说是迹部学长的母亲祖上流传下来的，源自于江户时代，因为没有女儿就让迹部学长送出去了。” 金木研握拳放在唇边，笑出声来：“真是非常贵重的礼物啊。” 迹部哥够狠，有对方母亲的名头在，月山学长根本没有办法把这套娃娃丢掉。 他扭头看月山习悲愤交加的表情。 “娃娃放在哪里了？我怎么没有在你的卧室里看见？” “……我怎么可能放卧室。” “下次让我看看吧。” “……好。” 三个人上了云霄飞车，永近英良勇敢地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号称这么玩最刺激，然而月山习毫不客气地泼了一盆冷水：“最刺激的是最后一排。” 云霄飞车一排两个人，金木研自然是坐在永近英良旁边。 看见月山习坐在第二排的位置上，他难得良心发现，感觉对方有点可怜。 三个人一起玩，总会忽略其zhong一个人。 “月山学长，你恐高吗？” “金木，我没有这种弱点，如果金木害怕的话可以喊出来。” 月山习坐直了身体，优雅地微笑，做好了稍后失重的准备。前排的人无法看见，坐在他身边的一个女生却露出害羞的表情。 金木研的本意是和他说几句话，听到后无所谓：“那就好。” 云霄飞车向前滑动，在轨道上从慢到快的加速，一大堆爬上了高处。 下一刻！ 云霄飞车在顶空处往下飞驰而去！ 瞬间失重！ 尖叫声从云霄飞车的后排率先传来，最恐怖的莫过于最后一排的人，车尾腾起，那种仿佛随时要把人甩出去的刺激远胜过第一排的人！ 风压积在耳膜上，金木研侧了侧头，很快就习惯了这份加速和失重带来的感觉。 毕竟喰种经常仗着自己的身体素质从高处落下。 他听到英顶着大风大声说道：“金木，不要闭着嘴巴啊！！！” 金木研苦恼。 想到云霄飞车附近有拍照留念的摄像头，他不好意思全程面无表情，便在一次急转弯后，学着英的举动“啊”了一声。 然而，比蚊子声音还要小。 坐在他后面的月山习在众多尖叫声下噗嗤地笑了。 “……” 金木研脸色纠结，放在旁边的手却被永近英良牢牢握住，对方兴奋地看着云霄飞车上最大的一个急转弯出现，放声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手与手之间，有汗水，也有紧张。 金木研突然放开了自己。 能为刺激和快乐放声大喊是何等的幸福，那么偶尔也为这份幸福喊出来吧。 在他这么想的刹那，他感觉到紧贴大腿的裤子口袋里手机一震。 有电话来了。 金木研经历过不接电话的下场后，再也不敢忽略任何一个电话了。趁着英没有注意旁边，他拿出手机，在高空上下颠倒的时候打开翻盖手机，看见来电显示：有马贵将。 他毫不犹豫地点开接听。 有马先生，感受一下云霄飞车上接电话的氛围吧。 有马贵将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率先被这边响彻云霄的尖叫声打了个措手不及。女生的爆发力有多恐怖，只有在游乐场才能清晰地体会到。 有马贵将：“……” 好几秒过后，金木研才得以出声：“有马先生……我现在不方便……说话……” 一张开嘴，全是呼啸的风。 有马贵将听见声音小了一些，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指尖揉了揉太阳穴。 太吵了，简直是虐待他的听力。 “金木君，ccg临时收到了一个情报，东大内部有喰种学生，ccg本部已经在和迹部财团的人沟通，准备在游乐场的正门安装一个rc检测门，你也知道这个东西造价很贵，你稍后与前来的搜查官配合，完成这项检测工作。” “……我……还没上任吧……” “提前工作，抓到喰种可以算入你的功绩里，级别越高越好，这是你的第一项任务。” “如果……没……抓到……呢……” “那是你的问题。” “……” “我想你对东大的了解在我之上，别让我失望，金木君。” “……是。” 一场临时的工作到来，金木研却感觉乌云罩顶。 他当然了解东大啊！这里的每个喰种他都心里有数，身后坐着的就是s级的美食家。 云霄飞车一圈下来，永近英良的脸色泛红，脚步发飘地走在金木研身边。月山习也从第二排下来，他刚要跟上金木研，衣袖忽然被身边座位上的女生拉住。 “那个……学长，能留个手机号码吗？” “抱歉，淑女，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对不起！” 女生马上满脸通红地道歉，收回手，月山习不看她的脸，反而微笑着看了一眼对方的手指。 是一双艺术家的手，这个学妹是学乐器的。 他心底遗憾。 换作以前，他对这样年轻可爱的小女生的手比较有食欲。 小巧玲珑，骨头脆而甜。 “月山学长。” 已经走在通道里准备离开的人在回头喊他。 在喧嚣的人群里，那人站在原地便极其出众，眼神沉静，与四周心有余悸的人格格不入。这是普通环境里永远孕育不出的人，只这一眼，对方便看穿了他的意图。 “快点过来，别发呆了。” “是。” 月山习笑着应下，然后兴头上来后，对羞涩单纯的学妹说道：“看，那就是我喜欢的人。” 学妹愣住，望向金木研所在的地方。 哇！ 又一个男神！ 白发年轻人的目光从不悦变得温和了一些，似乎在对她表达友善。 她突然变得更加兴奋：“祝学长幸福。” 月山习脸上疏离的神色变得真切了一些，“借你吉言了。” 小学妹还想说什么，但是她的朋友已经过来拉走了她，她只能匆匆地离去。在另一个地方，她的朋友恨其不争地指着她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月山学长，怎么还对着他发花痴，我算是服了你了，你不怕他的后援团直接灭了你。” 学妹一脸梦幻地捂脸，“没有办法，太帅了嘛。” 她没有说出月山习有喜欢的人的事情，准备暗搓搓地观察两个男神的“交往”。 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就是男神内销了。 与冰帝过去的队友见面后，迹部景吾一个晚上的心情都很好，用他的感受来形容就是华丽。他虽然放弃了wang球，可是他的朋友也有在wang球上深造下去的人，他看着朋友们取得的成绩就仿佛自己也获得了成功。 手机铃声响起，迹部景吾不得不远离自己的朋友，在角落里接一个电话。 “好，我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他的脸色变得凝重了一些。 rc检测门吗…… 这种事情一不小心就会闹出大麻烦啊，居然在他的成年礼上给他添乱。 没有犹豫，迹部景吾发了一条邮件给某人：【晚上留下来，不要提前走。】 他是坐直升飞机来的，走的时候也能带上月山习这个麻烦精，天知道他从小到大有多怀疑月山习是喰种，那样非人的武力值简直逆天了。 结果没几秒，对方回复了。 【不用。】 迹部景吾捏住手机，管你去死，你自己看着办吧！ 在云霄飞车下的小卖部里，月山习转了转手机，对金木研问道：“你要去忙了吗？” “在等联系，他们没有联系我之前，我不去。” 金木研吃着一盒章鱼丸子，表情冷淡，对接下来的事情心里有谱。 人类也好，喰种也好。 他是zhong立的。 第203章 通过方法 “老板, 再给我一盒丸子！”永近英良买了东西，回头就看见金木研吃完了，正在和月山习说话, 内容无非是接下来ccg的工作。 见到月山习还在拉着金木研闲聊, 永近英良奇怪道：“学长, 你不走吗？” 月山习含笑道：“我为什么要走？” 永近英良一脸恍然, “原来学长已经准备贡献自己了。” 真是太好了，第一笔s级功勋这就能到账了。 月山习黑线, “永近君, 你不要用一脸永别的表情看我，金木才舍不得那么做呢。”他向金木研寻求保证，然而金木研状似认真地思考道：“整个东大的‘那些’加起来, 好像都不如你一个人的价值高，有马先生貌似想要让我把所有人都抖出来。” 这就是内部有人的好处。 金木研不需要查谁是喰种，脑海里就有所有人的名单。 月山习对他的话引以为豪：“我当然胜过他们所有人。” 金木研叹道：“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你早点走，省得我需要留意你的行踪。” 月山习却很直白地拒绝了：“不能走，倘若这是一次全面搜查, ccg肯定会记录所有通过了检测门的人，我要是想继续留在东大里，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大门直接通过。”他的确可以跟着迹部景吾离开, 但问题是只有少数人没有通过检测门, 肯定会上ccg的黑名单。 话题过于敏感, 金木研和月山习、永近英良走到了人少的地方。 “你能通过检测门？” “不能, 但摧毁检测门不难。” “……” “金木，你留一个空档给我就可以了。” “有马先生不会信的。” 金木研最大的麻烦就是这个，他是可以放水，但是让人在眼皮底下摧毁检测门——听说这个检测门还特别贵！有马先生肯定会把这笔账记在他头上！ 月山习明白金木研的为难之处，狡猾地说道：“那么还有一个方法。” 金木研和永近英良都诧异地看向他。 月山习说道：“金木若是能掌握rc检测门的开关，我通过的时候只需要关上电源就可以了。” 金木研：“……” 永近英良：“……” “rc检测门和安检门差不多，都是通电的。”月山习摊手，“如果不是破坏电闸比较明显，我更倾向于直接把门口的电源断了，这样就没有办法使用rc检测门了。” 永近英良喃道：“可是……检测门会留下记录，人数对不上的话……” 月山习说道：“不会的，rc检测门上有最精准的生物探查技术，只会判断通过者是人类还是喰种，不会留下rc数值记录。大型检测仪器的效果较为单一，唯有小型rc检测仪做得比较精致，所以能通过肉体接触显示rc数值。” 大家都是穿着衣服和鞋子走过rc检测门的，怎么可能隔空检查rc的具体数值。 两人的目光放在了金木研身上。 金木研平静地说道：“看我也没有用，我不知道来的搜查官是谁。” 假如是他不认识的搜查官，对方很难卖他面子。 而后，联系电话来了。 金木研惊讶地发现电话那头是平子丈，“平子先生？” 平子丈老实人的形象跳入他的脑海里，他向对方借过手机，对方似乎和有马先生的关系很好，手上还有另一把幸村1/3。 平子丈说道：“金木君，我在东京游乐场门口。” 金木研回答他：“马上就到。” 把手机放回去，金木研对月山习说道：“有希望了，这个人是有马先生的下属，我先走一步，有事电话联系，祝你们玩得开心。” 金木研匆匆离去。 永近英良感觉章鱼丸子快凉了，马上吃了起来，边吃边说：“月山学长，东大有其他人知道你的身份吗？” 月山习在手机上与掘千绘联络，说道：“有。” 永近英良抬头：“不怕被抓后暴露你的身份吗？” 月山习忽然用奇异的目光看他，“你觉得金木会把所有人都抓了吗？” 永近英良：“……不会。” 是的，绝对不会。 金木研看上去再冷漠，也会对同为东大学生的人留三分情面。 在东京游乐场里玩得嗨皮的喰种们，完全不知道一场危机迫在眉睫，而能够改变这场危机的人还在考虑是否要抓他们。在一个射击的游戏上，田zhong荣一当仁不让地拿下了一等奖，抱着一个大娃娃送给了自己喜欢的女生，对方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他的女同学提醒道：“你的手机响了。” 田zhong荣一连忙掏出手机看，脸色登时煞白如纸。 【游乐场门口有rc检测门。】 这条消息一出，他的心脏颤抖起来，手上打字都不稳定了：【有没有办法躲过去，多少钱都可以，我辛辛苦苦考上东大不是为了进喰种收容所啊！】 给他发邮件的掘千绘回复：【有办法，你跟在我身后，我可以带你通过。】 田zhong荣一知道月山习的身份，她必须保证这个喰种存活。 夜色渐渐浓重，在游乐场里玩得疲惫的人开始在路上散步，听着广播播报每个地方的活动。 十点的时候，迹部景吾的成人礼在游乐场的大礼堂里举行，头顶上的大吊灯张扬奢华，光线充足，凡是进入大礼堂的男性都穿着正装，女性穿着礼服，两三个人相伴进入，鞋跟在光滑的地面上踩出优雅的声音。 三井尚香此时像是变了一个人，妆容精致漂亮，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露背小礼服，宛如矜持的黑天鹅公主。她走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与自己认识的人打交道，手腕熟练，哪怕是站在人群zhong央的迹部景吾也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里不是学校，是半个社会，迹部景吾不会用在学校的态度对待她。 因为她的姓氏是“三井”。 忍足侑士眼前一亮，在迹部景吾旁边说道：“这个女孩是研的朋友吧。” 所有女性朋友都有希望变成女朋友。 迹部景吾不动声色道：“不要打她的主意。” 忍足侑士咬牙说道：“我只是希望研的身边是女性，而不是男性。” 他对拐走金木研的月山习恨得牙痒痒。 “她姓三井，哪怕是你也娶不到她。”迹部景吾拿了一杯香槟，淡淡抿了一口，“侑士，与其担心这么多，你还不如直接让你家里人给他安排相亲。” 忍足侑士深思：“这倒是个好主意。” “咦，研怎么还没有来。”他一直在注意门口，仍然没有看见自己弟弟的身影。 迹部景吾轻不可闻地说道：“估计在工作吧。” 金木研不在，月山习也不在……希望这两人的关系不像他想的那样复杂。 第204章 即兴演出 在东京游乐场的正门, 一个崭新的rc检测门已经安装完毕，经过表面的伪装，它的款式与普通的安检门没有什么区别, 等待着喰种们的自投罗wang。 工作人员擦着冷汗, 根据上头的命令配合两位搜查官的一举一动, 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瞅向其zhong一个白发少年, 稚气的面容让他十分怀疑对方还没成年。至于另一个人，工作人员苦逼地发现对方压根不爱说话, 沉默得仿佛是一块石头。 站在这里的搜查官仅两人。 零番队成员, 上等搜查官平子丈，以及新加入零番队的二等搜查官铃屋什造。 金木研赶到的时候嘴角一抽，为什么把铃屋什造也放过来了！ “铃屋君。” “欸——糖果带了吗！” 铃屋什造一眨眼就蹦到了他面前, 左嗅嗅，右看看，却没有发现自己喜爱的东西。 金木研解释道：“我不知道你也来了。” 铃屋什造失落了一秒, 后知后觉地看清楚金木研的打扮。 瞬间他就感觉到了金木研身上的强势和危险，拔出小刀，喜悦地扑了过去, “我们来打一场吧！你看上去好像又变强了！”他的身体才扑过去一半，衣领后面就被人拽住，硬生生的把他拉了回来。铃屋什造的四肢胡乱挣扎, 愤怒地说道：“放开！” 平子丈说道：“铃屋二等, 这是工作。” 他看向金木研, 眼zhong闪过一丝惊讶。 一身白西装, 安静地站在那里的金木研，气场强大，眉眼如霜，还未彻底长开来却让人仿佛能够想象到未来……就像是另一个有马贵将。 “金木二等，我是上等搜查官平子丈，我们负责守住rc检测门。” “我明白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平子丈脚边的两个库因克手提箱上。 “两个箱子？” “有马特等让我借给你用，其zhong一个箱子是我的幸村1/3，另一个是我的静源1/3。” “……多谢有马先生和平子先生了。” 金木研叹气，准备得这么充分，想让他划水都有些困难。他走到rc检测门前，若无其事地穿过它，果不其然，他在rc检测门的后面看见了几个按钮。 心思百转千回，金木研站在外面说道：“我想要一张椅子，守在外面。” 工作人员连忙拿来一张椅子，随后嘀咕道：“你是东大的学生吗？” 刚才对方分明是从游乐场里走出来的。 金木研点头，“刚入职的。” 他往椅子上一坐，平静从容，“平子先生，我只负责武力。” 铃屋什造也举手道：“我也是！” 在两个未成年搜查官的强烈要求下，平子丈默默选择了wen职工作，拿起今天来到东大游乐场的学生名单，走到一个摆放好的工作台前，充当送礼物的工作人员。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游乐场内部时不时爆发出欢呼声，热闹非常，今天是迹部景吾的成年礼，不会再有哪一年的生日比这一天更重要了。 比起内部的欢庆气氛，门口这边冷清许多。 工作人员在给他们端上水和饮料后，三个人各干各的事情，平子丈在查看学生名单里的可疑人员，铃屋什造闲得没事做地低头玩手机，还是经典的贪吃蛇游戏，而金木研只是偶尔看一眼手机，坐在椅子上支着脸颊，眼帘垂下，让人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十一点到来。 成年礼最精彩的部分结束，陆续有人离开晚宴，往大门口走来。 田zhong荣一就是其zhong之一，神色却紧张得要命，越是靠近大门口就越是手脚僵硬。他跟在掘千绘的身后，掘千绘小声说道：“生死就在这一刻了，你不可以露出破绽。” 田zhong荣一干巴巴道：“真的可以过去吗？” 掘千绘爽快道：“不确定，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看你的运气了。” 她用备用的手机给所有听话的喰种发了短信，接下来由田zhong荣一当这个“领头羊”，只有田zhong荣一顺利通过了，其他喰种才可以放下心来通过rc检测门。 田zhong荣一哭丧着脸，“掘小姐，你不要吓我啊！” 掘千绘诱惑道：“只要通过了检测门，你就在ccg那边有了一个安全身份，不用再担惊受怕，你可是东大的高材生，难道甘心放弃这个身份去当‘地鼠’吗？” 田zhong荣一的脸色变了几变，在真正踏入大门前下定了决心。 一定要过去！ 下一秒，他看见了守在rc检测门外，随意地坐在那里的一个年轻的搜查官。对方有着雪白的头发，梳理整齐，身上也没有穿白鸽经常穿的衣服，而是一身高档的白色西装，就像是迹部景吾举办的晚宴里上流社会的人一般，不说话也高人一等。 等等……这个人貌似有点眼熟啊？ 田zhong荣一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的眼前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卧槽！ 就算变成白发，他也认得出来！这不是美食家上次抱到怀里的少年吗！ 掘千绘跑上去打招呼：“金木君，你怎么没有去参加晚宴？” 白发搜查官抬了抬眼皮，嘴角挑起小小的弧度，望向两人的黑灰色的眼瞳里一片漠然。 “工作。” 在这样的目光下，田zhong荣一感觉自己喰种的身份都被看穿了。 “真是辛苦啊。” 掘千绘发出一声无谓的感叹，把自己的邀请帖拿出来，走到工作台前，“迹部会长说每份邀请帖可以领取一份礼物，礼物是在这里领取吗？” 平子丈默不作声的把签名表放到她面前，让掘千绘签名，转身去拿礼物。 礼物是一个包装精美的夜光灯。 掘千绘领取了礼物，下一个人就是田zhong荣一。 田zhong荣一学着掘千绘轻松自如的姿态，握住笔写名字，心跳如鼓。 他敢保证，面前的这个男人也是搜查官！！！ 掘千绘背着小包通过rc检测门，对金木研眨了眨眼，金木研明白这是她要求保下后面的人的意思，不用问，那个人百分百是喰种。 离游乐场门口不远处，还有一些人站在那里聊天，并未走过去。 在谁也听不到的地方，他们在窃窃私语。 “那个人是田zhong荣一？” “他要通过rc检测门，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短信上说可以。” “没有人成功前，我绝对不过去，这是当着搜查官的面找死啊。” “不去不行……我们来的时候名字全部登记了，你知道我为了考东大花了多长时间吗？我绝对不想放弃这个身份。” “我也是。” “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来了……” 门口，掘千绘看也不看田zhong荣一，举起胸前的照相机问金木研：“金木君，你今天穿得太有魅力了，搭配完美，我能给你拍照吗？” 金木研凉凉地说道：“不可以。” 掘千绘失望，把注意力放到另一个与众不同的白发少年身上。 “那位是……” “铃屋什造。” 金木研一说出对方的名字，铃屋什造就翻过检测门旁边的栏杆，跑到了他这边来。 “好无聊啊，金木研！” 他笑得天真而灿烂，绯色的眼眸对上掘千绘的视线，像是大型肉食动物对弱小生物的好奇，似乎随时都可以撕碎掘千绘的身体。 掘千绘心zhong微寒，不着痕迹地低下头。 这不是一个好惹的。 金木研说道：“铃屋君，你该回原地去了，不要把手提箱随便丢在地上。” 铃屋什造想到自己宝贵的库因克武器，果断跑回去了。 田zhong荣一抓住这个时机，捧着礼物往外走去。 在与铃屋什造擦肩而过的时候，田zhong荣一的鼻子动了动，闻到了铃屋什造身上极为吸引喰种的香甜气息。他没有受到食欲的影响，而是满心恐惧地想到一件事——这年头白头发的人全当搜查官去了吗？他以后绝对要对白头发的人绕路走！ 三米。 rc检测门的高度是两米五，好似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金属门。 大概对面就是三途川…… 两米。 田zhong荣一的脚步不可避免地放慢，好似不着急回家。 他能感觉到背后多出两道视线。 一米。 田zhong荣一心想：要死就死吧，下辈子一定不当喰种！活得太憋屈了！ 狠下心，他在众目睽睽下通过rc检测门，走完了人生zhong最艰难的几步。然后他就像是从地狱来到了天堂，不敢置信地发现没有听到rc检测门的警报声！ rc检测门后，金木研的手从开关上放下。 “不要堵在门口。” “是、是！” 田zhong荣一反应过来，眼zhong还残留着惶恐和感激，马上听话地跑了。 再留下就是蠢货了！ 在后面，铃屋什造趴在工作台上，无趣地说道：“居然不是喰种，我还以为可以杀死一个玩一玩呢。” 金木研望向陆续走来的其他人，淡漠地说道：“会有机会的。” 刚才掘千绘用唇语告诉他—— 半个小时内离开的全是美食家用得上的人，之后的那些人尽管秉公处理。 十一点到十一点半，这是唯一能逃生的时间。 执掌他们生死的人便是金木研。 有一就有二，见到田zhong荣一过关后就有喰种鼓起勇气主动过来，这一次不需要掘千绘在前面带路，每个喰种都超常发挥了伪装能力，在平子丈和铃屋什造的眼皮底下充当安分的学生，一个个领完礼物就通过检测门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所有成功通过的喰种学生都来不及回头看，匆匆离去，只有少数聪明人把怀疑的念头压在心底，对那个白发搜查官道了一声谢。 十一点半后，离开东京游乐场的人流量达到顶峰。 金木研的半个身体被rc检测门挡住，随手把关了的开关又拨了回去。 接下来——就是真正的把关了。 他必须给有马先生交上几个人充数，不然就真的是把有马先生当傻子看了。 十一点三十五，一个大二的学生没有防备地踏入了rc检测门。 “滴滴滴——” 尖锐的警报声在平凡无奇的金属门上响起！ 金木研坐在门口，看着对方正对着自己的表情从茫然变得震惊恐惧。 他没有动。 可是对方的胸口已经被一柄长刀穿透，几滴血溅落。 “嘻嘻，抓到了一个！” 铃屋什造捅穿了这个喰种后，发出充满了杀戮快感的声音，正式拉开了晚上的混乱序幕。在后面排队的东大学生发出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人群混乱，有人想要趁机冲出去！ 一个银色的箱子从工作台那边丢来！ 金木研接住平子丈给的手提箱，从里面拿出了另一把幸村1/3。 他站起身，正对着唯一的出口方向说道：“请安静，我是二等搜查官金木研，所有学生请按照顺序排队，检测门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违规者——” 在说完这句话之前，一道身影借着人群挡住铃屋什造，不顾一切地闯出了rc检测门。 刀起刀落！ 金木研的脸上溅落着几滴血，液体在暖意之zhong带着冰冷，提醒着他此刻的身份。 喰种搜查官—— 他该给有马先生交上一份成绩了。 金木研没有擦掉血，而是选择用浮夸而上扬的语气说道。 “别那么激动啊，慢慢排队。” 一刹那，所有人都被惊住。 遍体生寒！ 一个个慢慢排队……来……送死吗？ 在地上，失去了双腿的喰种匍匐在地，流出大滩的血，头却被牢牢地踩在脚底下。 即便如此，这个喰种还在疯狂挣扎。 他微笑，眼zhong掠过惊人的冷意，“再动一下，杀了你哟。” 比起死亡，去喰种收容所才是最好的选择。 喰种绝望了。 为了维护秩序，金木研威胁完喰种后，面不改色地说道：“大家不用慌，这是游乐场的即兴演出，就当作看一场恐怖片吧，回去之后记得洗个澡好好睡觉，忘掉这一切。” 工作人员：“……” 东大学生：“……” 平子丈没说话，铃屋什造跟着瞎起哄：“没错，这就是开个玩笑啦！快排队领礼物！” 东京游乐场的门口，刚出现的混乱就被暴力镇压下来，整体气氛诡异到安静，不管是认识金木研的人，还是不认识金木研的人全部目瞪口呆。 这年头的搜查官太可怕了吧！ 第205章 晚宴结束 在成年礼的晚宴到了尽头, 迹部景吾从万众瞩目的舞台上走下，一身高傲与张扬，他走到了自己的朋友里, 表情多出真实的笑容。 在刚才的时候, 他这些冰帝的队友们一起为他唱了歌。 唱的还相当不差。 迹部景吾瞥了一眼某个地方, 月山习在晚宴上出现了大约半个小时, 之后又消失不见，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什么时候走的。不过在这场晚宴上, 他也算是看到了月山习对金木研的真心实意, 即使金木研不在，也全程没有和任何一个女孩子跳舞。 月山习绅士的拒绝了所有女孩。 从小到大就心性凉薄的这家伙，在对待感情上居然是真的没有一丝弄虚作假。 迹部景吾难免为爱情的伟大挑了挑眉, 稍微放松警惕，他就收到了大门口那边的消息——金木研与另外两名搜查官守在大门口排查喰种！ 只是单纯的wen字短信还好，迹部景吾居然看到了摄像头拍的一段视频。 迹部景吾愣住。 视频zhong有喰种想要挟持人类, 搜查官出手救人。 动态视力非常好的他也仅仅模糊地看见了金木研是如何挥刀，如何刀锋带起一连串血花，最后把喰种的双脚砍断的暴力场景。 在摄像头下的白发搜查官, 脸上沾着血，微笑的样子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眼底的阴影之zhong，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爬出来。 扭曲冰冷。 宛如苍白的尸骨上开出了花。 迹部景吾闭了闭眼, 压下脑海里的分析, 看向还一无所知的忍足侑士。他的内心喷涌而出强烈的腹诽, 侑士, 你们家到底是怎么养人的啊！ 好好的一个单纯少年，怎么没几年就变成这个样子！ “侑士。” 迹部景吾开口喊忍足侑士，引来对方的回头后说道：“你弟弟在门口做检查工作。” 忍足侑士惊讶道：“真的是在工作啊。” 想到弟弟这么早就努力工作赚钱，他怜惜无比，“研就是太独立了，什么事情都靠自己，他今年还没有成年呢。” 迹部景吾的表情一言难尽，是啊，还没成年就凶残成这样了。 成年后的话—— 难以想象。 他忽然不忍告诉还活在“弟弟乖巧”层面上的忍足侑士，你弟弟刚才毫不犹豫的砍喰种，手起刀落的效果不亚于砍菜，而那些危险的喰种对你弟弟瑟瑟发抖。 迹部景吾转移话题，询问忍足侑士的离开时间。 “你几点的飞机？” “十二点四十五，我十二点再走，来得及。” “嗯，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我是开研的车来的，我弟弟会陪我去飞机场。” “嗯。” 迹部景吾无视一脸有弟弟就好的忍足侑士，发了一条邮件给不知所踪的月山习。 【你在哪里？】 隔了两三分钟，月山习的邮件慢吞吞的出现。 【我在门口附近，欣赏金木的大显身手，你应该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 迹部景吾怀疑起自己的判断力，月山习会是喰种吗？ 有哪个喰种会喜欢上搜查官，还在欣赏搜查官把喰种打得痛哭流涕的场景？！ 一定有哪里弄错了……吧。 十二点，忍足侑士准备离开了，对自己的朋友们告别。迹部景吾立刻选择送他出门，“我送你出去，还有谁要走，我让人开车过来。”大少爷这样的亲民的行为顿时令忍足侑士受宠若惊，“小景，你今天生日，不用送我出门——” 迹部景吾意味深长道：“我是怕你承受不住。” 忍足侑士：“啊？” 冰帝的其他人全部蹭了迹部景吾的车子，免去了礼堂到门口的十多分钟距离。 几分钟后，迹部景吾带着一群人来到了东京游乐场的大门口。 隔着一些距离，他还能看见工作人员在不停洒水泼地，用拖把清洁地上暗色的液体。在门口排队的人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秩序好得不像话，每个人安静的签名，安静的领取礼物，再安静的通过大门口的特殊金属门离开东京游乐场。 一离开这边的人跑得飞快，压根不敢在门口停留，似乎后面有洪水猛兽在追他们。 凤长太郎疑惑道：“最前面的是谁？” 隔得比较远，他没有看清楚在门外站着的白发年轻人是谁。 忍足侑士喊出了对方的名字：“研！” 忙碌了三个多小时的金木研听到哥哥的声音，身上的危险气息消失，额前的头发微微散落一些下来，让他看上去从成熟稳健的搜查官重新变回了正常的大学生。 长刀落下，幸村1/3收入箱子里。 这一眨眼的变化完成后，金木研把箱子交给平子丈，开心的走进去找忍足侑士。 “忍足哥。” 他一离开门口，那边就少了看守的人。 最后忍耐着不敢轻举妄动的喰种在看清楚金木研手无寸铁后，再次产生了“我可以逃走”的念头，他的凶性被激发开来，低着头，等到金木研走到身边要出去的刹那，疯狂地往前面的生路奔跑而去，速度快到常人不敢想象的地步！ 铃屋什造发出“咦”的声音，正准备出手，却又停下手。 因为在奔跑zhong的喰种忽然感觉不对劲。 旁边的人用恐惧的目光看他。 几秒后，他的膝盖出现两道光滑的伤口，双腿与膝盖分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喰种的惨嚎声出现！ 在不远处，金木研收回了手术刀，脸上还带着与亲人碰面的笑意，看上去温柔极了。 “都说了不用那么急啦——” 这份笑意是如此真心实意，放在这样的环境下冲突感强烈。 忍足侑士走向金木研的动作僵住，懵然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觉得自己在做梦。 “研？” 这是他弟弟吗——卧槽！ 第206章 夜晚落幕 忍足侑士脸上的震惊让金木研心zhong一紧, 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过了头。这很正常，没有哪个普通的大学生能够面不改色地切断喰种的双腿，在场熟悉他的人不止忍足侑士一人, 除了迹部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以外, 其他人都是一脸活见鬼的表情。 或许这就是这次任务的目的——打破他自欺欺人的假面。 “这是忍足的弟弟？”宍戸亮喃道。 “金木君, 你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凤长太郎不敢置信。 “好可怕, 侑士。”向日岳人和芥川慈郎两个小动物一个躲到忍足侑士后面，一个躲在了迹部景吾后面的桦地崇弘身后, “桦地, 好像恐怖片啊。” 对危险敏感的他们，已经从金木研身上感觉到了极端危险的气息。 那是杀人者的残暴。 唯一和迹部景吾一样冷静的是日吉若，出身武道世家的他从小到大都在修习古武术, 如今虽然放下了热爱的wang球，但是并未放下古武术。他见到金木研干净利落的动作，眼神顿时灼亮起来, 第一次对搜查官这个特殊职业产生了兴趣。 “迹部，忍足的弟弟修习过格斗术吗？很强啊。” “本大爷怎么知道他平时在做什么，这你得问他本人了。” 迹部景吾回了一句日吉若, 瞥见金木研始终平静，便没有再说什么话了。 这是忍足兄弟之间的事情。 在众人的目光下，金木研已经找到解释的方法, 敛去笑容, 向所有受到惊吓的东大学生鞠躬道歉, “很抱歉让大家看到了这一幕, 喰种的危害性众所周知，而抓捕喰种是搜查官的职责，我在ccg的学校里就是如此被教导的，下手难免无法控制。” 平子丈在工作台后没有反驳，相当于默认。 然而实际上，他也明白金木研是在睁眼说瞎话，你一开始就是这么凶残啊！ 铃屋什造一直在笑着玩小刀，对金木研的说辞感到无聊。 别说是伤了喰种，就算是杀了喰种又怎么样，要不是金木研抢先出手，他早就让躺在地上的喰种连哀嚎都哀嚎不出来了。 忍足侑士听到弟弟的理由，心底松了口气，潜意识的把责任推到了ccg的学校上。 没有学校的教导，他弟弟怎么会变成这样！ “研，你这样太吓人了。”忍足侑士的语气缓和下来，满脸苦笑，“我实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平时你连杀鱼都不敢，现在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突然，永近英良的活泼声音插入了谈话。 “金木好厉害啊！” 在忍足侑士和其他人还沉浸在金木研性格大变，凶残可怕的事情上，永近英良已经透过了表面，一语道出了真实：“金木一个人守在大门口，承受所有喰种的袭击，不仅没有让附近的人受到伤害，还成功抓住了混进东大里的喰种。” 排队的东大学生不傻，顿时明白了金木研为了保护他们，冒了多大的风险，当他们再看向金木研的时候，目光变得敬佩起来。 以一人之力守住大门。 无惧危险。 这是妖魔鬼怪之类的小说里才有的场景啊！ 走出来的金发少年指着地上哀嚎的喰种，用夸赞的口吻说道。 “这下喰种就没有办法逃走了。” 他对金木研弯起双眸，笑容爽朗，无关善恶，只有对自己朋友的满满理解。 我明白的。 你的所作所为是对的。 得到英的理解，金木研的眸光融化，嘴唇动了动：“谢谢，英，你刚才一直在那里吗？” 他的语气变得不善起来——这是秋后算账的意味。 永近英良马上出卖了另一个人：“不止是我！” 他转身，指向角落里偷窥金木研偷窥得津津有味的某个变态学长。 “还有月山学长！” “永近君，虽然很感谢你安慰到了金木，但是这样转手出卖我的行为太糟糕了，我可是从一开始就明白金木的意图，知道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留在这里的。” 月山习从角落里显露出身影，身姿挺拔，优雅地站在昏暗的位置。 美食家的面容一半温柔而欣喜，一半着迷而狂热。 “辛苦你了，金木。” 在保护人类的同时，又保护喰种的你——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呢。 在月山家的大少爷出声后，那份支持金木研的信任感染了其他人，见到地位如此高的人都赞同金木研的行为，原本对金木研感到恐惧的东大学生不由反省自己。 他们怎么可以排斥一位站在正义立场上的搜查官。 三言两语下，气氛已经与迹部景吾刚来的时候截然不同，迹部景吾自然不会和他们唱反调，对工作人员说道：“加派人手过来清洁地面，不要在这些事情上影响到宾客的心情。”他随后提醒了忍足侑士一句，“你再不走就真的赶不上飞机了。” 忍足侑士马上笑道：“好，我这就走。” 不管发生什么意外——那还是他的弟弟，对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他主动上前几步，抓住了弟弟的手腕，为这只纤细的手腕之zhong蕴含的力道咂舌。 “研，我们走吧。” “好。” 金木研没有意外地答应了他，嘴角的笑容干干净净。 平子丈突然说道：“金木二等，工作还未结束，你不能提前走。” 金木研扭头看向这位老实认真的上等搜查官。 “平子先生，已经驱逐完毕。” “人还有……” “不，请代我转告有马先生，我确定驱逐完毕，不存在其他喰种，今天的工作可以结束了，有马先生会同意的。” “请稍等，我打一个电话。” 平子丈听出对方另有其他意思，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打算征求有马贵将的意见。 “有马先生，东京游乐场的人还未全部离开，但是金木二等说已经驱逐完毕。”平子丈在手机里轻声禀报，而有马贵将对此不感兴趣，只问了他几个问题，例如金木研是否击杀了喰种，或者已经抓捕了几个喰种，然后同意了收队的行为。 “你们可以回来了，告诉金木研，姑且合格。” “是。” 平子丈没有询问为什么，而是服从命令。 他在其他人不解的目光下，死板的对金木研说道：“有马特等说，姑且合格，可以走了。” 金木研并未高兴，“知道了。” 铃屋什造发现事情结束，一脸茫然，指着排队的人：“不是还有这么多人没查吗？” 搞什么鬼啊，一个晚上他就捅了一个喰种而已！ 金木研见他还想扯下去，忽然问永近英良：“英，你身上有糖果吗？” 永近英良掏出糖果：“刚才在游乐场里买了一些特质水果糖，给你。” 金木研拿起一包糖果往铃屋什造那边抛去，铃屋什造欢呼一声，立刻忘记了刚才的问题，喜滋滋地提着手提箱就想要跑路，“我回家啦！” 平子丈伸手抓住他，“不行，回来——你需要写工作报告。” 铃屋什造不停挣扎，喊道：“为什么是我啊！” 平子丈不理他，拿起名单走了。 ccg的后勤人员赶来，把喰种用特殊手铐铐住，挨个注射药剂，之后将他们抬上了关押喰种的车辆。 永近英良见铃屋什造如此好解决，暗道以后每天都要带一包糖果，之后他对金木研说道：“你快带你哥哥走吧，小心赶不上飞机。” 金木研点了点头，走之前看了月山习一眼，蓦然笑道：“一起出去吧。” rc检测门没有被拆，一直留在原地。 月山习如同被蛊惑一般，往前走去，浑然不记得自己是喰种。 迹部景吾眼睁睁地看着月山习跟着金木研、忍足侑士往外走去，脑海里已经忍不住想到了一些不妙的下场。他不受控制地发出警告，对那个该死的幼驯染说道：“月山习！” 不要信一个搜查官的话啊！ 听到迹部景吾喊他的名字，月山习的眼zhong闪过异色，轻笑一声。 “今晚出了这种事情，你还是熬夜处理一下吧，迹部。” 在这个时候，金木研与忍足侑士走出了门口，站在那里等他。月山习慢了几步才走过去，穿过rc检测门，rc检测门上没有响起任何警报。 迹部景吾惊呆了。 永近英良笑道：“迹部学长，你要对他们有信心呀。” 迹部景吾意味深长地看向他，“他们……吗？” 看来金木研在帮月山习啊。 永近英良挥手，“迹部学长，生日快乐！再见啦！” 与金木研相关的人全部离开，ccg的后勤人员拆下rc检测门，东京游乐场又回到“安全无害”的环境下，不会再出现临时排查出喰种的可怕事情。 在前往飞机场的车上，驾驶室里的人不是忍足侑士，而是月山习。 后座上，忍足侑士不停地询问金木研学校到底教了什么，金木研一一回答，课程内容繁多到了让忍足侑士愕然的地步。这哪里是培养搜查官，分明是培养特种部队的战士！他最初想要金木研加入ccg是要他做wen职工作，而不是跑去前线当战士啊！ “研……换一份工作吧。” “不可能的，我的上司对我期望很高，我要是辞职，后果不堪设想。” “是哪个上司？我去和他谈一谈！” “忍足哥……” “研，你不要怕。” “你见过的，就是上次拜访我们家的那位有马先生。” “他看上去不是很好说话的样子吗？” “那都是错觉。” 金木研的神色平静，隐含着辛酸，“别想了，除非他退休，我绝对不可能退出ccg。” 忍足侑士被这个霸王条款激怒：“这不合法律！” 金木研按住他想打电话的手，“忍足哥，你不明白——在这个圈子里有自己的规则，你或许可以利用家族权势和外界的舆论来制造压力，但是你不可能真正干涉这个圈子的事情，这里面的水太深了，绝非一个家族、一个企业能够对抗的。” 忍足侑士复心情复杂道：“你是因为接触了这些事情才成长的吗？” 金木研低下头说道：“对不起，我不能说。” 他的事情绝对不能拖忍足家下水，不管是有马贵将还是旧多二福，他们背后代表的意义皆不同寻常，已经不是普通人能够涉及的领域。 忍足侑士叹气，揉了揉金木研的头发，把发胶固定的白发揉乱。 “只要你安全就好，以后离这些危险远一点。” “嗯。” “研，对了，我的礼物呢？” “礼物……不小心弄脏了，我过几天邮寄给忍足哥可以吗？” “弄脏了？” “礼物就是那柄手术刀。” “……” 一柄砍断过喰种腿的手术刀！！！ 忍足侑士想到喰种的皮肤有多坚硬，激动地说道：“是库因克钢打造的手术刀吗？” 金木研点头，“忍足哥肯定不想要了，我换一个其他礼物好了。” 忍足侑士握住他的手，“不不！我很想要！” 库因克钢有价无市！ 再者，这样的武器才是真正保命的东西！ 到了飞机场，忍足侑士没有错过航班，他在来之前就知道自己的那趟航班延迟了一个多小时，此时时间正好，没有让他不得不匆忙地赶飞机。 金木研目送他走入检票口，上了飞机。 耳边回响着忍足侑士放下介怀后，认真叮嘱他的话：“金木，不管干什么工作，坚守本心没错，还有——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不要伤害自己吗…… 忍足哥，假如伤害自己能够换得一个好结果，那又何妨。 金木研如此想到的下一秒，肩头多出一双手，月山习站在他的身后，声音低沉地问道：“金木，你做了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吗？”金木研眨了眨眼，“没有。”他猛然发现，在不知不觉zhong自己已经更加习惯了这个人，对方似乎总能在他落单的时候陪他。 金木研的眉眼间流露出一些倦意，发自内心地想要远离这些纷争。 “月山学长，走吧。” “去哪里？” “不太想回学校，去古董咖啡厅吧。” “好。” 在东大宿舍里，永近英良看着最新收到的邮件，知道金木研晚上不回来住了。他郁闷道：“能够涉入金木那个世界的果然只有喰种啊，月山学长在这方面太占便宜了。” 他在床上抱着枕头打了个滚，看着天花板上的豪华吊灯发呆。 “小兔子肯定寂寞了。” 被人类排斥，即使是一刹那也足够让人心寒。 金木，快点找到更多的同伴吧…… 他不会阻拦了，唯有越来越多的人站在你这边，你的存在才能得到承认，你的善良才能被理解，这个世界永远不是你孤单一人的世界。 夜晚终将落幕，黎明总会到来的。 第207章 闲聊过去 到了二十区, 金木研和月山习被古董咖啡厅的大门关在外面。 金木研苦恼道：“我忘了他们的营业时间。” 非周末时，古董咖啡厅会在凌晨1点前关门，店长和服务员全部去休息了。金木研并不想凌晨没事就把所有人吵醒, 摇了摇头, 与月山习从二楼走了下来。 月山习站在楼下, 指了指某个亮着的窗户口, 金木研马上认出那是谁的房间。 “是董香的房间。” “要不要站在这里喊她一声，让她开门？” “不用……” 金木研抬头, 目光柔软, 窗户口上还能看见女孩的一点倒影。 这么晚没有睡觉，肯定是在复习功课。 金木研犹记得雾岛董香想要考上名牌大学的梦想，“董香明年想要考上东大, 今年是她最后的复习冲刺阶段，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她学习了。” 月山习勉为其难地提到那个女人：“可以打电话找神代利世。” 金木研指了指另一个房间：“灯关了，也睡了。” 离得这么近, 共鸣的反应也没有吵醒利世小姐，肯定是睡得很死。 月山习：“……” 在对待女性上，金木居然如此体贴！那些女人会得寸进尺的啊！ 凌晨三点的街道上空旷无人, 唯有24小时的便利店还在营业。月山习让金木研稍等一会儿，自己进去买了两瓶冰咖啡。提着袋子从便利店出来后，他就看见金木研身穿白西装, 交叠双脚地坐在公共椅子上, 丝毫不在意衣服是否会被弄脏, 似乎在望着旁边的路灯走神。 路灯上, 一群细小的飞虫围绕着灯光，朦胧而难看。 月山习没有看出那有什么好看的。 “金木？” “感觉一个人坐在街道旁的椅子上，很平心静气。” “那是因为四周没有人吧。” “大概……” 金木研坐在那里，背后是寂静的街道和偶尔穿梭而过的车辆。 两人坐在了椅子上，衣着皆是高档的手工定制服装，月山习还为金木研遗憾道：“本来以为可以让你出现在晚宴上，让其他人看到闪闪发光的金木 。” 金木研失笑：“什么闪闪发光啊，我又不是金子。” 月山习慢悠悠地说道：“我就是想要让你变得耀眼，让其他人仰望你，你知道吗？迹部最开始知道我追求你的时候，居然敢说我没眼光。” 金木研打开瓶子，喝了一口冰咖啡，“你的确眼光有问题。” 月山习郑重地说道：“我可是美食家，怎么会没眼光，我的名声是所有人公认的。” 金木研说道：“你根本就是吃出来的名声。” 月山习与他聊着天，看见他的心情变好了一些后，忽然说出了一个提议。 “坐在这里不怎么好玩，要不要去十四区？” “去那里做什么？” “十四区的酒吧，金木肯定还没去过喰种的酒吧，那里会一直开到白天，生意好的时候坐满了喰种，可以听到很多别的区的消息。” “去过。” “……呃，金木什么时候去过？” “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当时还被人泼了一脸血酒。” 金木研回忆着过去，歪了歪头，怀念着当初没有消失的天真。 那是多遥远的“自己”啊。 “最开始的我……什么也不懂，莽莽撞撞的被人带入那个酒吧。”他对月山习举起瓶子，像是喝酒一样轻轻碰了一下，“后来我才知道独眼喰种有多么珍稀，弱小可怜的我在其他喰种的眼里只是盘中餐，一旦暴露身份就后患无穷。” 月山习第一次听到他关于过去的真实说法，不由问道：“谁带你去的？” 金木研笑道：“不告诉你，反正是一位好心人。” 四方莲示先生就是这样一位好心人，帮助他训练，帮助他走入喰种的世界。 月山习叹道：“金木的过去真是神秘啊。” 金木研耸了耸肩，“每个人总会有一点秘密。” 月山习像是占据了优势一般立刻说道：“我对你没有秘密！” 金木研闻言放下瓶子，往右侧的月山习靠近，左边的赫眼浮现，含着笑意的黑灰色瞳孔与色彩扭曲的赫眼倒映着对方。月山习感觉喉咙发干，咽了咽口水，觉得在金木的眼中看见的不止是两种色彩，而是两个不同的自己。 在金木研的呼吸近在咫尺时，冰咖啡的芬芳混合着皮肤下的浅浅气息，迷人至极。 月山习的大脑也迷糊了。 他听到对方凉飕飕地说道：“自称没有秘密的月山学长，请你告诉我——你过去勾引了多少个女孩，用了哪些手段？” 月山习瞬间被泼了一大盆冷水，发热的大脑冷静下来。 他讪笑道：“这些都过去了……” 金木研很认同地说道：“嗯，过去了，我们也就不提了。” “……” 月山习的厚脸皮也有点扛不住了。 他从没有在金木面前勾引过女孩，这些情报金木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啊！ “金木……我发誓我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她们的身体，全是仆人处理的，而且我对人类女性没有兴趣的，你不能被那些消息误导啊！” “我知道，你只是用嘴唇和牙齿、舌头碰了。” “……” “还有什么辩解要说吗？” “金木，我能把你的说法当作你对我的占有欲吗？” “不能。” 喝完咖啡，金木研精准的把它丢入垃圾桶，随后微微一笑，赫眼病态而幽冷。他对月山习一字一顿说道：“我没有把你丢弃之前，你就是我的啊，月山学长。” 月山习无法控制地笑了起来。 这么任性吗？你可知道，这样的说法让他十分喜欢啊。 “那么我的主人，我这把枕边的短剑……何时才能真正睡到你的枕边呢……” “对未成年人说这样的话，你是禽兽吗？” “……” 月山习僵住，所有的暧昧气氛全部不翼而飞，只剩下让人想要痛哭流涕的悲痛心情。 金木……今年……十八岁…… 未成年…… 第208章 写遗书 在二十区待了一个凌晨, 金木研被月山习开车送回了宿舍。 此时离上课只剩下不多的时间。 虽然今天是周六，但是昨天下午全校没课，代价就是今天上午要集体补课, 听说还有关于运动会的事情要宣布。 金木研利用这些时间洗了个澡, 把衣服换掉, 穿上黑色衬衫和长裤。那套白西装被他还给了月山习, 一是不方便清洗，二是他其实不想再穿了, 他并不喜欢昨天过分苍白的自己, 极端的白色让他容易联想到死亡，而他如今只想要努力活着。 为了英，为了忍足家, 为了古董咖啡厅，也为了哭着想要让他活下去的月山学长…… 他还有那么多想要保护的人和事物。 为此，他愿意不择手段地当一个搜查官, 利用职权得到更多的情报和力量。 “早上好，英。” 敲开了好友的宿舍门，金木研恢复了学生的纯净气息, 温和而笑。 永近英良揉着眼睛，“好困……” 金木研一个晚上没睡却比他精神，说道：“我帮你请假吧。” 永近英良打着哈欠, 摇头说道：“太假了, 今天肯定有很多人和我一样, 反正我上午就一节课, 上完课回来睡觉好了……金木，你凌晨在古董咖啡厅玩得怎么样？” 金木研笑道：“还好。” 永近英良恍恍惚惚的哦了一声，踩着拖鞋去洗漱。 金木研在他背后喊道：“英，等下去月山学长的房间里吃早餐！” 永近英良一边刷牙一边含糊地答道：“知道了！” 月山习准备的早餐自然营养又美味，考虑到金木研和永近英良的身高问题，他还端来了最新鲜的牛奶，适合这个年龄急需补钙的两个少年。哪怕是无精打采的永近英良也恢复了一点精神，心想月山学长就这方面不错，一般的女生都没有这份手艺啊！ 永近英良咕噜噜地喝完牛奶，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 “吃饱了，谢谢学长！” “不客气。” 月山习的桌子前空无一物，他支着脸颊看两人吃早餐。美食家的乐趣不仅在于品尝美食，也在于看着别人品尝自己制作的食物，并且把它们吃得一干二净。 永近英良有点过意不去：“学长不吃吗？” 月山习遗憾地说道：“我可吃不了你们的东西。” 永近英良同情道：“真可怜。”他勾住金木研的肩膀，笑嘻嘻，“还好金木可以吃，不然吃不了美食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啊，对吧！” 金木研小口地喝着牛奶，深有感触地说道：“喰种能吃的东西太少了，而且难吃的还特别多，我上次还吃到一次类似于卷心菜里夹着虫子的味道，恶心到了胃里。” 月山习被他勾起某个不好的回忆，轻咳一声：“早餐的时候就不用讨论不好吃的东西了。” 永近英良抓着金木研摇了摇，询问对方吃过哪些特殊的味道。 金木研拒绝回忆。 永近英良退而求其次，指着贵公子气质的月山习问道：“金木，你说我是汉堡味，那学长是什么味道啊？” 金木研含蓄地说道：“牛肉味。” 永近英良笑得在桌子上捶桌，“这种味道是怎么回事——” 月山习挑眉，很淡定地说道：“你有钱也吃不到的那种味道。” 永近英良：“？” 金木研补充了一句：“神户牛肉。” 永近英良的口水唰的一下要流淌下来，眼红地盯着月山习。 “这么好吃啊！” “永近君，你已经忘了你上次便秘的事情了吗？” “……” 永近英良撇嘴，误吃喰种肉的事情绝对是他一辈子的黑历史，谁能想到他家小兔子从吃汉堡进化到了吃喰种肉的地步啊！ 上午，东大的校园里散发着萎靡的气氛。 凌晨睡觉的人不在少数，再加上昨晚惊险一幕的刺激，凡是见过金木研怎么抓捕喰种的东大学生，他们几乎一闭上眼就要记起那个坐在大门口，犹如大魔王般主宰喰种生死的白发搜查官，内心感觉到一股冬日的寒冷。 妈呀，学霸的武力值怎么那么高！ 当打扮低调，学生范十足的金木研再次出现在校园里时，他收获了一堆高山仰止的目光，那些喜欢叽叽喳喳地议论他的小女生们也闭上了嘴，不敢再靠近他。 从温和可亲的大一学生，变成人人避让的煞星只需要一天的时间。 永近英良在教室前与他分开，说道：“金木，别难过。” 金木研莞尔：“我没有那么脆弱。” 永近英良暗道：你不是脆弱，我只是怕你又缩回自己的小世界里，拒绝其他人。 “三井桑肯定不会那样看待你的，去和她聊一聊吧。” “要上课了，英快点走。” “课间见！” “好。” 金木研一踏入教室，顿时收到了同班同学们异样的目光，有好奇，有畏惧。 他的眼睛被刺痛少许。 终究，想要安静地待在东大直到毕业的想法是做梦。 有马先生，你这一招太狠了。 他走到座位前，看见三井尚香在桌子前困得快睁不开眼了，“三井桑？” 三井尚香茫茫然地回过头，“金木呀，哈欠——” 金木研突然记起昨天没有见到她，“三井桑昨天几点走的？” 三井尚香苦着脸说道：“凌晨一点左右，迹部学长邀请我们留下来，一直到凌晨才走，看在学长过二十岁生日的份上，我们只能奉陪到底了。” 昨天的迹部景吾是名副其实的“大爷”，他们必须给他这个面子。 金木研懂了。 怪不得昨天的事情没有闹上新闻，原来是富豪那个圈子的人都没有撞上门口的事情。再加上有迹部家和月山家联手压制消息，东大的学生们自然识相地闭嘴不谈。 “三井桑没有来——真是太好了。” “嗯？” 三井尚香歪头不解。 金木研挠了挠脸颊，腼腆地说道：“昨天大门口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三井尚香从口袋里拿出一片提神的糖放入嘴里，清醒了一点，“我也听说了一些，不过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就好啦——”她说得轻轻松松，眼神清澈如万里晴空，“金木是新上任的搜查官，保护了我们东大的学生，我听到的版本可是这个哟。” 三井尚香的话驱散了金木研心底的一丝阴翳，随即泛起浓浓的感激。 然而他一时间找不到回报对方的东西。 “三井桑，我发现我一直没有送你回礼，我之后一起补上吧。” “欸，你要送什么？”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拿到就一定给你。” “我要诗先生女朋友的情报！” “……” 金木研无语，三井桑，你还没有从诗先生这个大坑里爬出来吗？ 他同意了三井尚香可怜的小要求，“我过几天告诉你。” 三井尚香感动：“你果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金木研疑惑地问道：“三井桑没有其他好朋友吗？我指的是不在一个班上，或者不在一个学校里的那种朋友。” 三井尚香含含糊糊地说道：“以前也有几个，但她们不是出国就是订婚了，和我完全说不到一块去了，我不想学她们那样依傍家族或者夫家生活。” 她说着说着，忽然笑容满面地看向金木研，“我喜欢你这样的生活态度。” 勇敢地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谢谢三井桑的夸奖。”金木研刚开心不到一秒，随后就看见了三井尚香递来的一张表格，三井尚香把笔塞到他的手上，眼睛里闪烁着小星星，“拜托你了！” 金木研困惑：“什么啊——”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东大运动会报名表。 看在三井尚香的面子上，他唰唰地勾了几个难度比较高的长跑和接力赛的项目。 不管是耐力还是爆发力他都没有问题。 三井尚香崇拜道：“好人呐！” 金木研劝道：“……大部分都是集体项目，我也只能帮一部分了。” 日本的运动会项目千篇一律，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个人表演的舞台，全部项目强调的只有一点：团体，你所在的是一个团体。 三井尚香拿回笔，又问道：“还有一个助兴项目，参加吗？” 金木研：“什么类型的？” 三井尚香：“拔河。” 金木研点头，三井尚香马上给他勾上，目光转向下一个项目，再次征询他的意见：“骑马战呢？” 金木研不喜欢肢体接触的运动，更何况坐在他人肩膀上。 “不要。” 三井尚香孜孜不倦道：“游泳呢？” 金木研汗颜，“我已经报名六个项目了，你可以找其他人了。” 三井尚香扼腕地注视着他，整个班上能让班级有夺冠希望的只有他了，而其他同学不是体力废就是运动渣，他们班上懂得柔道和弓箭的家伙一个都没有！ 三井尚香见他拒绝，只能把目标放在下一个人身上。 被她盯上的同学们抖了抖。 不！运动会让他们上简直是找虐啊！每年运动会都会有救护车开进来！ 秋季开学不久，不论是私立的还是国立的学校，运动会是各大小学、中学、高中、以及大学的首项活动，围绕着十月份第二个星期一的“体育の日”举行。 为了庆祝“体育の日”，今年的运动会在十月七日举行。 时间很紧张，距离周一只剩两天了。 只要没有身体上的问题，所有学生必须报名，而且最少要报三个项目。好项目被女生瓜分走一大半，留了一点汤羹给男生，剩下几个最糟糕的项目，比如“比捡垃圾”的比赛……三井尚香见谁都不乐意，只能全部交由抽签解决，抽到的人必须参加，为班级争光，努力在规定范围内捡出最多的垃圾！ 这就是学校的阴险之处了，利用运动会来保持学校的清洁卫生。 金木研很幸运地避开了这些项目，他人无话可说，因为他报名的是最累的那几项，没有一定的身体素质去参加这些项目只能丢脸。 一个上午，班上变得极为热闹，哀嚎与兴奋的声音交织。 上课的老师在课后提醒道：“拔河项目是老师组和学生组之间进行，到时候多吃一点饭，别连拔河的力气都没有。” 这是来自成年人的藐视。 学生们愤慨，天天坐办公室的老师怎么可能赢得了他们！ 老师的表情变得阴险了许多，“我们之中包括体育老师和助教啊。” 不仅是学生会找力气大的人参加拔河比赛，老师们也会寻找外援，争取不丢面子。 在老师的刺激下，下午跑去运动场锻炼的人有很多，唯有少数人跑回去睡大觉。金木研没有太在意运动项目，以他的身体素质可以完爆同龄人，他要做的就是确保自己十月七日有空，别最后放了学校鸽子，到时候三井尚香肯定会到处抓他。 ccg本部，金木研下午出现在了有马贵将的办公室里。 “有马先生，这是我的课程表。”他把自己的课程表交给对方，“后天是运动会，希望ccg这边没有任务，不然我可能无法抽出时间。” 有马贵将对运动会这个词感到新鲜，“你要参加运动会？” 金木研答道：“是，每个人必须报名。” 其实他也不想欺负别的班的同学，奈何要为班级争光，他只能上了。 有马贵将放下课程表，抽出一张纸，“你要是有空先教一教铃屋君写任务报告。” 这张纸上全是凌乱的字迹和图画。 为了表现过程，铃屋什造还生动形象地画了喰种没腿的造型。 金木研看了一眼后就抽了口气，铃屋什造好大的胆子，交这种内容给有马先生。他飞快地瞅了瞅有马贵将的脸色，看不出喜怒，他只能提前给铃屋什造点蜡了。 “好的，有空我就教铃屋君。” “幸村1/3记得放在身边，不要临时有任务，连武器都没有。” “嗯，我会记住。” “昨天完成任务后有什么感想？” “感想……没有，我只是完成了一件任务。” “保持这个心态，继续下去，在ccg没有人会对你的实力闲言碎语，这里看重的是资历和能力，而非背景和家世，实力弱的人留不了几年就会自己辞职。” 有马贵将说得很透彻，几乎把那些本该含蓄的话全部摊开来表明。 这是属于死神的锋锐。 金木研低头站在办公桌前，听着有马贵将的训导，而后眼前突然多出一个信封。 “你既然加入了ccg，又是在我的零番队，这个免不了要留一份。” “这是什么？” “遗书。” “……每个搜查官都要写遗书吗？” 这个职业到底有多糟糕啊！金木研快要控制不住脸上的扭曲了。 有马贵将平静地说道：“有些时候不提前准备，出了意外就来不及了。” 金木研捏着放遗书的信封，欲言又止。 有马贵将问道：“你想说什么？” 金木研的心情沉重，实话实说：“这个职业允许买保险吗？我觉得我需要买一份，然后在遗书上写好受益人的名字……” 有马贵将：“……” 在良久的静谧后，这位特等搜查官说出了冷酷无情的话。 “不能。” 保险公司不会给高危行业的人投保。 金木研乖巧的向有马贵将借了一支笔，然后在桌子旁弯腰在信封表面写上姓名。 写完名字，他就把遗书原封不动地送还给了有马贵将。 “这样就够了，我会活下来的。” “是吗？” 有马贵将看着这个少年，眼中浮现出莫名的笑意。 空白的遗书…… ccg里除了他还没有第二个人敢这么干，金木研倒是很有把握活下来呢。 第209章 旧仇新恨 走出有马贵将的办公室, 金木研接下来要办的事情很多。 他去了入职的地方拍了照片，然后填写好身份信息，领取了自己作为二等搜查官最重要的证件。之后他又去了后勤部门, 领取了一个工作专用的手机, 紧接着去量取身体的尺寸, 让ccg定制一套专门的工作服。 一套流程走下来, 金木研大概明白了ccg一些部门的职责范围，同时得知了铃屋什造的监护人——特等搜查官篠原幸纪的办公室位置, 去那边找自己的搭档。 已经被分配到零番队的他们, 注定了要在有马先生的眼皮底下求生，还是团结一点比较好。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上。 金木研看见篠原幸纪不在，办公室里只有铃屋什造一人在咬笔头, 苦恼的对着一张白纸。 “铃屋君，我可以进来吗？” 礼貌性地敲了一下门，金木研站在门口征询铃屋什造的意见。 铃屋什造头也不抬, 不在意地说道：“门是开着的，你直接进来就是了。” 金木研推门进入，走到他旁边, 拿出手机问道：“铃屋君，你的号码是多少？”铃屋什造报出一连串数字，金木研将其记录到新手机的通讯录里, 随后反拨电话过去, 让铃屋什造不得不放下笔, 从口袋里翻出手机记录他的号码。 完成这件事情后, 金木研弯下腰，对盘坐在沙发上的铃屋什造说道。 “以后请多多指教了，铃屋君。” “？” “有马先生说以后会经常安排我们两个出任务，培养我们的默契度，铃屋君和我的目标一样，我们一起努力升职吧。” “一起？” 铃屋什造的重点抓偏，好奇而茫然地看着他，隐隐感觉到了对方的变化。 这个人，变得容易亲近了许多—— 这算什么呢？ 金木研咬字清晰地说道：“我们是搭档。” 铃屋什造脸上的困惑一闪而逝，似乎费解，又似乎理解了。 “哦。” 见他没什么兴趣的样子，金木研补充道：“以后可以一起驱逐喰种。”一听此言，铃屋什造马上领悟了搭档的真谛，眼露不忿，像是玩具被抢了一样：“不许再和我抢喰种了！” 金木研纯良地说道：“这就看各自的能力了。” 铃屋什造泄气。 金木研的耐力和爆发力在他之上，要抢过对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铃屋君在思考怎么写遗书吗？”金木研转移话题，笑着指向对方腿上的纸张，铃屋什造说道：“我不知道该写什么，你写了什么？借我抄一下呗。” 金木研：“……” 遗书都抄，你是想要上天吗！ “你和篠原先生不是关系很好吗？”金木研给他出主意，打消他抄的念头，“一般人要是自身没有愿望，可以给自己的长辈写，劝他不要伤心难过。” 铃屋什造嘟囔道：“会难过？” 金木研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为什么对很多常识的认知空白，但是他明白一个生活幸福的人是不会有铃屋什造的疯狂的，对方过去的遭遇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会的，篠原先生对你的态度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啊。” “……” 在大脑空白了一会儿后，铃屋什造对金木研露出孩童般不知所措的目光。 “你教我吧，我……该写什么？” “这个真不能教啊，你要写自己想写的内容。” “好烦啊！” “我只负责提供建议，具体写什么，你自己来……不能再偷懒了，铃屋君！” “快说！” 在门口，篠原幸纪回来后正准备推开门的手停住，惊讶地听见了里面的交谈声。没过多久，他的目光变得欣慰起来，有金木君这样的人在旁帮忙，铃屋一定能够摆脱过去的影响，重新融入这个社会，成为一名真正保护人类的搜查官。 “铃屋，写完了吗？” 他装作不知道的笑呵呵地走进去找铃屋什造。 铃屋什造咻的一下把纸张塞入遗书的信封里，不让篠原幸纪看见。 篠原幸纪笑道：“不用藏啊，我不会偷看的。” 他转而问站在旁边的金木研：“金木君，来找铃屋玩，还是有其他事情？” 金木研无奈地说道：“有马先生让我指导铃屋君写任务报告……” 篠原幸纪说道：“麻烦你了。” 自家小孩是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了。 下午剩余的时间，金木研就在篠原幸纪的办公室里教导铃屋什造书写正确的任务报告，期间铃屋什造无数次想要掀桌，手还没有碰到桌角就被打了回去。 “重新写。” “你这个恶魔！疯子！我不写了！” “铃屋君，不要妄图逃跑，篠原先生已经把你交给我看管了。” “走开！” “咔嚓”一声，反抗中的铃屋什造瞠目结舌，看见金木研用手铐把他铐住，牢牢地拴在了两人的手腕上，消除了他逃跑的可能性。 金木研安慰道：“写完就可以走了。” 铃屋什造陷入绝望和崩溃之中。 “来吧，不写完我不会放开你的。”金木研微笑脸，自己也很糟心啊，然而不搞定铃屋什造，未来的任务报告肯定由他来写，与其给自己找多余的麻烦，还不如提前教好铃屋什造。 有马先生让他来找铃屋什造，肯定有这方面的意图。 折磨了铃屋什造一个下午之后，金木研大功告成地拿到了一份标准化的任务报告。 在他的脚边插满了各种小刀子。 金木研解开库因克手铐，这是他今天领取到的东西之一，效果不错。 “铃屋君，谢谢你完成了有马先生的要求，作为补偿，我请你吃晚餐怎么样？” “……” “去不去？” “去！” 铃屋什造凶狠地盯着他，发誓要吃光对方的钱包。 然而，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金木研的生活水平摆在那里，在得到忍足家的全力支持后，他身上用于社交的那一部分钱还没有动过一分，请客只用了其中的九牛一毛罢了。 吃完晚餐，金木研没有把铃屋什造丢下，而是送他回了ccg本部。 此时工作的人减少，搜查官们也熟悉了堪称行走的人形凶器的两个白发少年，偶尔露出善意的笑容，没有再因为之前的事情排斥他们。不论怎么说，在其他人还在上学的年纪，金木研和铃屋什造能够加入ccg就是一件值得夸赞的事情了。 “铃屋君，饭后不宜剧烈运动，你回去消化一下。” 在金木研把铃屋什造送到电梯门口后，他正要转身回去，却发觉大厅里的气氛一静。 金木研诧异的往众人的视线那边望去—— 他看到了旧多二福。 有一个暑假没见到的黑发青年从外面走来，脸色苍白，笑容虚浮，黑色的风衣包裹着身体，让人看不清楚对方这具身体受到过怎样的创伤。 面对人人怜悯的目光，旧多二福往电梯的方向走来，手上提着一个手提箱。因为角度的关系，他暂时没有发现金木研和铃屋什造。然而在他快要靠近电梯时，大厅里的搜查官们都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围观起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ccg史上最恶劣的考官与考生的关系，莫过于此。 金木研心情微妙了一秒，再看向铃屋什造，铃屋什造脸上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对方干脆不进电梯了，摸出小刀，收敛气息，站在那里等着旧多二福。 距离拉近—— 威力不亚于两颗即将碰撞的炸弹。 金木研果断发了一条短信给有马贵将：【在大厅里，我、铃屋君看见了旧多一等，双方相距不到十米，请问有马先生能够接受怎样的结果？】 在楼上办公室里的有马贵将目光一冷，回复道：【你不可以插手。】 单是一个铃屋什造打不过旧多二福。 金木研：【这不行啊，我和铃屋君是搭档，自然要站在统一战线上。】 发完这条短信，他朝走来的旧多二福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旧多二福看见他们站在那里，捏着手提箱的手指一紧，脸上的笑容扭曲如恶鬼。 双方爆发出杀气！ 一种可怕的气氛在大厅中弥漫开来！ 搜查官们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深深的为这三个人的矛盾程度咂舌。 这是要打起来的节奏吗？ 三个人脸上的笑意皆不同，有天真残忍的，有冰冷兴味的，还有晦涩阴寒的，假如把他们分开来看，顶多是表里不一，但是当他们站在一个地方的时候，那种骨子里相似的黑暗部分重叠，让人难以想象如此危险的人居然有三个！ 旧多二福的目光在金木研的白发上落了一瞬，随后把注意力集中在铃屋什造身上。 那才是踹了他一脚的罪魁祸首！ 他现在看见铃屋什造就想把他千刀万剐，然而脸上必须挂着笑容，“铃屋二等，欢迎你加入ccg。” 铃屋什造失望地说道：“哎？居然不动手吗？” 他看上去十分委屈。 旧多二福一点点地收敛起自己身上的杀气，“你们一个背后是篠原特等，一个背后是有马特等，我哪里敢与你们为敌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一等搜查官。” 他的话黏腻而危险，而后猛然揭了铃屋什造的老底。 “况且我对女孩子还是很温柔的，铃屋君小时候真的非常可爱，穿着裙子到处跑，还一口一个‘妈妈’，见过一次就让人想要弄哭呢。” “你！” 铃屋什造的表情骤然狂暴，瞳孔竖成针尖。 旧多二福假惺惺地擦了擦眼角，难掩恶意的笑容，他的位置避着电梯门口的摄像头，说话的声音只有他们三人听得到。 “铃屋君，你的妈妈还在等你呢。” 他露出宗太独有的姿态，小丑般夸张：“解体人‘什造’，是这个称呼对吗——” 这句话触碰到铃屋什造有生以来最敏感的一根神经，他的理智崩塌，发狂地冲过去。 杀了杀了杀了他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这段过去不能不能不能！ 第210章 解决矛盾 “铃屋君！不能在大厅里切磋啊！” 金木研在铃屋什造袭击对方的刹那, 马上拔高声音喊道。 这下子大厅里没离开的搜查官全部听见了。 切磋？ 这个词用的很微妙啊。 旧多二福激怒铃屋什造的目的达成，自然冷笑着与对方打了起来，手上的手提箱由特殊材质打造, 直接充当起另类的防护武器, 与小刀发生撞击！ “你们别打了, 这里是公共场合, 旧多一等！铃屋君！” 金木研阻止不了铃屋什造和旧多二福，也不想阻止, 干脆打着“劝和”的名义加入了混战。 他早就看旧多二福不痛快了！ 这个男人不止坑害了利世小姐, 还是他上辈子变成喰种的幕后黑手之一！ 一打一和二打一的差别瞬间出现，金木研的武力值在经过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的训练后提升了一大截，配合铃屋什造封锁了旧多二福的移动路线。旧多二福脸上的轻松顿时散去许多, 目光冷凝，仿佛再次回到了那场让他毕生难忘的格斗测试中。 不过金木研提高了实力，旧多二福又何尝没有, 他的伤势基本痊愈，除了下身那种不可逆转的伤害，他这一次发挥出来的力量没有打折扣。 表面上是一等搜查官的他, 真实实力介于准特等搜查官和特等搜查官之间！甚至有些特等搜查官在不动用库因克武器时，实力也未必有他强，这便是半人类的优势！ 三人混战, 最先遭殃的就是摄像头。 不管私底下有什么仇怨, 他们都不希望自身的战斗画面被监控留下来。 “旧多一等！” “停下来！不要打了！” “有什么恩怨去楼上的训练场, 在大厅里影响不太好啊。” “快蹲下, 有刀子飞过来——” 大厅里想要制止这场混战的搜查官率先跑过来，奈何他们的武力值不够，别说是参与这场凶狠的打斗了，一旦靠近就容易被铃屋什造乱射的小刀误伤。铃屋什造的双目赤红，癫狂的气息堪比杀红眼的喰种，一看就知道已经被旧多二福刺激过头了。 金木研帮搜查官挡住几波误伤，然后一脚横踹，想把旧多二福的手提箱踢飞。 旧多二福抽空冰冷地看了他一眼，抬起手，把手提箱重重砸下！ 金木研灵巧地躲开，手上的攻击迅如闪电，格斗术精湛，更进一步有了对战斗的预判，战斗风格上竟然有了几分有马贵将的影子，让旧多二福暗暗吃惊。 不过，别忘了他有库因克武器！ 旧多二福一个转身，手上的箱子被打开，有武器从里面凌空出现！ 金木研猛然扑去抢夺。 铃屋什造在危机的刺激下大声道：“作弊！” 旧多二福嘲讽：“谁作弊了，你们以下犯上，我当然可以教你们新人尊敬老人！” 长刀型的库因克武器迅速成型，他一刀劈下去，刀光森冷！ 率先解决没有武器的金木研！ 这一刀若是砍中，绝对是重伤，甚至残疾！ 金木研无法抵抗，瞳孔一缩，疾速后退，很快被逼到无法退让的地步！ 就在这个时候——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门缝堪堪打开，里面突然闪出一道刺眼的弧形电流！ “滋！” 电流速度快到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强大的电力传递到长刀上，旧多二福的内心日了狗，脸色骤然大变。 “有马先生！” s+级库因克武器再次发挥出恐怖的力量！ 旧多二福的掌心一麻，熟悉的疼痛感窜上头皮，炸开！ 长刀脱手。 没有人可以在这样的电流下保持力气，旧多二福的肌肉麻痹，失去战力。 看见旧多二福失去了武器，铃屋什造抓住机会再次贴近，毫不客气地痛打落水狗！然而在他开始行动前，第二道弧形电流就把铃屋什造轰中，铃屋什造瞬间感觉自己外焦里嫩，大厅里回响着他的惨叫声，听得所有人嘶了一口气。 两人的下场就在眼前—— 在第三道弧形电流要出来的时候，金木研抱头蹲下，“有马先生，我错了！！！” 然后，他幸免于难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有马贵将的目光冷冽，站在那里看着外面打群架的三人。 在他的手上，赫然握着s+级库因克武器——羽赫鸣神。 “给我进来。” 小小的电梯在ccg死神的威压下犹如地狱，连四周的空气也变得稀薄，扭曲。 金木研不敢动。 旧多二福站在原地装虚弱，头微微撇开。 铃屋什造恐惧而愤怒地看着有马贵将，缓过劲后，脚步就想要往后挪。 鬼才要进去啊！ 且不提当事者的心里阴影面积，大厅里的搜查官们都迅速退避三尺，不敢靠近那个电梯。偶尔有从有马贵将旁边的电梯里出来的搜查官被唬住，看见有马贵将手提鸣神的姿态，连问都不用问就拔腿跑出电梯，不想被殃及池鱼。 这个时候就有搜查官给篠原幸纪通风报信了——你家小鬼触怒了有马贵将！ 在办公室里的篠原幸纪摸不着头脑：“铃屋又干什么事了？” 铃屋不是和金木君出去吃饭了吗？ 篠原幸纪认为金木研可以压制住铃屋什造的脾气，根本猜不到他们会在楼下正面撞上刚回来的旧多二福，他便没有太在意，慢悠悠地出门去找铃屋什造了。 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有马贵将慢条斯理地说道：“需要我说第二遍吗？” 金木研一个激灵，不敢再拖拉地走向有马贵将，同时用眼神拼命暗示铃屋什造。 快点进来！ 不想死就快点进来！ 这是他与有马贵将相处以来最痛的感悟。 铃屋什造惊恐地用目光控诉：“进去会死的吧，我才不去！” 旧多二福也如此认为，再加上他不是零番队的成员，便理直气壮地说道：“有马先生，我是受害者啊，他们袭击我……”后面的话在有马贵将没有感情的目光下变弱，“不过我大发慈悲地原谅他们一次，我就……不用去了……吧……” 有马贵将轻笑，“旧多一等，有什么矛盾还是早点解决掉比较好。” 他仿佛只是单纯地想要化解三人的恩怨。 但是—— 旧多二福分明看见了对方在冷然地警告他，再敢闹什么事情试试看。 先礼后兵吗—— 不不，有马先生的风格是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旧多二福深思一秒，捡起地上掉落的库因克武器，面不改色地撒谎：“局长找我有事，等我有空就去有马先生那边。” 他的笑脸格外漂亮，像是一个精致的面具。 脚步却已经往另一个电梯的方向走去，手指也按上了打开电梯的按钮。 有马贵将听到他连局长都搬出来当挡箭牌，没有再说话。 金木研站到电梯的角落里，突然说道：“旧多一等，你真的不来吗？我以为你应该很愤怒你失去一百个孩子的事情。” 旧多二福猛然回头看向他。 金木研的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眼眸垂下，看上去纯良又无辜。 有马贵将侧目。 旧多二福心如刀割，这不是戳他心窝子吗！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劳你费心了，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突然变成了白发，莫非是遭到巨大的打击，学另一个人弄成白头发来满足你的可笑想法？” 他指的是独眼喰种。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意，搜查官们默默看向同样白头发的有马贵将。 有马先生的弟子学老师染白发？ 金木研一噎。 旧多二福看到面前的电梯门打开，愉快地说道：“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他跨入电梯，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有马贵将。 “宗太。” 金木研冷不丁地爆出这个名字。 旧多二福惊怒交加，金木研疯了吗？爆出他和喰种的关系，你就逃得掉吗？ 损人不利己啊！ 金木研暗道：我当然逃得掉。 在金木研的威胁下，旧多二福不甘不愿地走进有马贵将所在的电梯里。 最后就剩下铃屋什造一个人没有进来，金木研低头不语，有马贵将没有走出电梯，而是把鸣神微微抬起，有意无意地对准铃屋什造，攻击状态下的武器带来极大的威慑力。 被鸣神对准的铃屋什造脸色相当难看，挪动步子，走进了电梯里。 四人离去。 电梯上升，去了有马贵将的楼层。 大气也不敢出的搜查官们呼出一口气，紧接着看见又一个电梯门打开，反射性的肌肉绷紧，害怕有马贵将又回来做什么事情。 结果，出来的是晚来一步的篠原幸纪。 “我家铃屋呢？” 篠原幸纪疑惑地四处打量，没有找到铃屋什造的身影。 一个好心的上等搜查官说道：“铃屋二等去了有马特等那里，刚走，还来得及追上。” 篠原幸纪对有马贵将很放心，笑着说道：“原来是和有马走了，我等他回来好了。” 他很从容地回去了。 大厅里的所有人，包括前台小姐都忍不住为铃屋什造默哀。 太惨了，唯一能救命的监护人居然撒手不管。 在ccg大楼上的特殊训练场里，有马贵将带着三个人走进去，冷淡地说道：“不是要打吗？直接在这边打，不许动用库因克武器。” 金木研目瞪口呆。 只见有马贵将把门一关，锁上，直接走了。 他还有工作没做完，哪里有闲心管这些小事，要打就直接打到对方认输为止！ 闹矛盾的三个人沉默几秒钟。 “打吗？” “……废话！” “你以为你们能打赢我？别做梦了。” 晚上十点，有马贵将在完成一天的工作后，终于记起被他遗忘的事情。 他好像把金木研、铃屋什造、旧多二福关了几个小时。 应该没死吧？ 有马贵将走出办公室，来到训练场外，打开门看了一眼。随后，他拿出手机温和地说道：“医疗部的人还在吗？到我这里的训练场来，有几个人需要抬走。” 第211章 修复伤口 永近英良晚上没有看见金木研回来, 不禁担心起对方的情况。 他打电话给金木研一直没人接，直到半夜里有一条邮件回复他：【没事，我晚上住在ccg。】 永近英良嘴角一抽。 试问, 在怎样的情况下会住在ccg？ 看着外面的天色, 永近英良只能放弃去ccg找金木的念头, 打算先睡一觉, 早上等ccg的人开始上班再去找可能又出了意外的金木。 不是他夸自己的小伙伴，小伙伴能够发邮件就说明对方还有半条命。 这真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在ccg的病房里, 金木研浑身肌肉酸痛, 脸上和身上到处是伤，在床上根本睡不着觉，而旁边的铃屋什造也一样, 两人痛恨地看着上完药，还能走路的旧多二福。在这场持续几个小时的战斗中，旧多二福用自己的战斗经验给他们上了深刻的一课。 耐力好, 爆发力强又怎么样，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他们还有的学！ 旧多二福捂住眼角的淤青，冷哼一声, 心底的那股窝火和怒气消失了一些。他的喰种化实验已经取得了一点进展，利用提前储藏的赫包和内脏制作出了两个半成品，要是成功率再高一点, 他就亲自给自己做这个手术, 让自己的身体恢复正常。 他一瘸一拐地走出医疗部。 在门外, 赢得痛快的旧多二福碰到了已经在走廊里等候了一会儿的有马贵将。 “……” “旧多一等, 现在可以谈一谈‘宗太’是什么意思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 “呵。” 有马贵将发出善意的笑声，却令旧多二福的双脚死死地钉在地上，不敢动弹。 “不管你想做什么事情，别忘了这里是ccg。” 这里不是白日庭！ ccg不会给旧多二福什么特权！ 旧多二福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放下捂住伤痕的手，眼睛微眯。 “有马先生一如既往的敬业啊，为这点小事也要警告我，明明只是随便打了几架，难不成你这么在意你的弟子？” “要这么说也可以。” “……这个回答让我吃惊了，白日庭里那么多人，你一个也看不中，反倒是挑中了外面的人？这有些不符合规矩啊。” “他有这个潜力，你不觉得他进步得很快吗？” “……” 旧多二福反射性地蹙起眉头，对金木研的感官很复杂。 倘若说他恨透了铃屋什造，那么他对金木研更多的是迁怒和嫉妒，他最爱的利世说金木研是她的男朋友，要不是知道利世总是满口谎言，鬼话连篇，他早就动用在人类社会的关系除掉金木研了。抛开这些矛盾，他不得不承认金木研的潜力很高，是难得一见的战斗天才。 不仅如此，金木研的战斗方式很像利世…… 每次产生这种幻觉，他都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因为太思念利世导致弄混淆了。他问有马贵将：“金木研在加入ccg之前，格斗术到底是谁教的？” 有马贵将说道：“自学，加上我教了一段时间。” 旧多二福的脸色复杂，“自学……” 叹了一口气，他精疲力尽地靠在墙壁上，意兴阑珊地说道：“我虽然打败了他们，也没有毫发无伤，看在我这个可怜的一等搜查官受尽嘲笑的份上，可以让我回去休息吗？或者说——怎样才能让贵将先生放过我一次？” 他改变了称呼。 自己算是难得和有马贵将有一些私交的人，即使关系称不上有多好。 毕竟都是和修家的人。 有马贵将对他的示弱看在眼里，“不要找金木研的麻烦。” 旧多二福指着自己破颜的脸，心如死灰，“是他找我麻烦，我脸上的淤青还是他揍的。” 有马贵将顿了顿。 “哦。” “贵将先生偏心到没有边了。” “他是我的弟子。” “一个外人是不可能加入v的，你只是为ccg培养了一个普通的搜查官。” “可以。” “你说什么？！” 旧多二福疼痛的眼睛瞪大，心中忽然有了一种猜测，该不会—— “我说——可以。”有马贵将重复了自己的意见，加入v组织的条件就是非纯种人类罢了。他反过来说道，“我已经回答了你，你该告诉我你的态度了。” 旧多二福：“……” 卧槽，那个金木研该不会又是和修的人？！ “我、我需要查一查，没有办法直接回答你。”旧多二福恍恍惚惚，受到精神打击，又诡异地觉得怪不得金木研像利世，要是有血缘关系的话什么都有可能。 有马贵将瞥他，“顺便处理一下你的私人关系，不要给ccg抹黑。” 旧多二福：“啊？” 有马贵将往外走去，没有去探望金木研，而是留下一句让旧多二福懵逼的话。 “没有女人可以给你生一百个孩子，你生物学需要重修。” “……” 旧多二福扶墙，内伤。 周末这一天，金木研有预感英会过来找他，没准月山习也会跑到楼下等他，到时候自己受伤的消息就瞒不住了。他在凌晨四五点的时候，打电话喊醒了睡觉中的神代利世：“麻烦你尽快来ccg本部这边，不需要太近，在旁边等我就行了。” “不要，大清早很困啊。” “只要你来，我陪你逛街买东西。” “你付账？” “没问题。” “等我，我现在就穿衣服起床！” 神代利世麻溜地起床，在二十区安分太久，导致她手上没有钱啊！ 金木研放下手机，确定没有吵到铃屋什造后，悄悄松了一口气。在病床上等了不到一个小时，金木研的脸色从苍白变得红润，身体受创的部位发热、麻痒，有一种正在快速修复的感觉，而后他从病床上轻手轻脚地下来，走到窗户口往外一看。 不远处，一个紫发少女在路边闲逛，感觉到他的情绪后，远远地望了过来。 仿佛双目对视上。 金木研感觉到共鸣，精神松懈下来，倚靠在窗口。 在最危险的地方，他仍然能得到对方的帮助，这一世比上一世幸运太多了。 十分钟后，身体基本痊愈。 没有惊醒铃屋什造，金木研独自走出病房，在安静的ccg大楼里乘坐电梯下去。在外面，他与神代利世碰了面，“利世小姐，现在还很早，商店可能还没开门。” 神代利世说道：“我当然知道还没开门，我一路打瞌睡来的呢。” 金木研被她勾起歉意，“打扰你了。” 神代利世好奇道：“你怎么又把自己弄伤了，有马贵将打的？他怎么老是打你啊。” 这也太惨了吧！ 金木研难得替有马贵将解释道：“有马先生最近改变态度了，我身上的伤不是他打的——走吧，你和我回宿舍，到我那里休息片刻。” 神代利世的眼珠子转了转，狡猾地笑道：“好啊。” 早上七点，永近英良在手机闹钟下起来，走进洗手间洗漱，过了一会儿才开始看手机。 “咦，金木回来了？” 手机上有一条六点多的邮件，来自金木研，对方说已经回来了。 永近英良困惑道：“难道没有受伤？” 挠了挠凌乱的金发，他踩着拖鞋哒哒地跑出去，去敲金木研的宿舍门。 “金木！在不在？” 永近英良的声音直接惊动了隔壁的月山习。 月山习迅速走出来，问道：“金木回来了？” 永近英良点头。 然后没等多久，宿舍的门就被打开，永近英良正要说话，愕然发现自己看见的不是金木研，而是一个探出头的紫发少女。 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神代利世撩了撩耳边的长发，笑眯眯地说道：“哟，是永近君啊。” 永近英良：“……” 一瞬间，他几乎不敢回头去看月山学长的脸色。 天雷勾动地火？ 不，这根本是要翻船的节奏啊！ 第212章 胡诌到底 见到这个女人的第一眼, 月山习的目光就阴沉下来，不管内心的怒火如何翻江倒海，他还是维持住了表面上的礼貌, “神代利世, 你为什么会在金木的宿舍里？” 神代利世用看似炫耀, 实则讽刺的口吻说道：“自然是留宿休息呀。” 月山习肺都要气炸了。 留宿！！！ 他都没有在金木的房间里待过一个小时以上！ “为什么要惊讶啊。”神代利世把门彻底打开, 让对方看见她裙子上的褶皱，证明自己刚才确实在金木研的宿舍里休息, “金木君在我那里也留宿过, 我们的关系很好——”她朝着美食家俏皮地眨眼，“你不是最清楚吗？美食家。” 外界人皆知她的男朋友是独眼喰种，美食家还敢追求金木君！ 当她暴食者不存在吗！ 月山习和神代利世的杀气都流露出来, 站在中间的永近英良感觉冰火两重天，连忙咳嗽一声，“神代小姐, 你应该来了不到一个小时。” 神代利世见他拆穿自己的话，耸了耸肩，“真是的, 他怎么什么都告诉你呀。” 永近英良乐观道：“因为是朋友啊。” 神代利世顺势就给美食家补了一刀：“怪不得美食家不知道。” 月山习：“……” 他的手捏紧，脸色冰冷，紫眸中浮现出浓重的血色。 而神代利世也在微笑中露出赫眼, 文雅美丽的少女刹那间变成修罗的姿态。 互不让步！ 同为金字塔上层的喰种, 他们在认识金木研之前就看对方不顺眼了。 一种压抑到心头的气氛在走廊里出现, 永近英良的呼吸微滞, 左看看神代利世，右看看背后的月山习，哭笑不得地发现这两人结怨很深。 金木，你平时是怎么维持这两人的关系的啊！ “利世小姐。” 突然之间，一道声音阻断了两人飙升的杀意。 卧室的房门被从内打开，金木研的头发滴着水，正在用毛巾擦拭，他就像没有看见神代利世和月山习的矛盾一样，平静地走出来说道：“这里是学校，有什么恩怨出去解决。” 神代利世笑着回头说道：“我这是为你好，帮你赶走一个麻烦。” 她的话说得理所当然。 作为独眼喰种的女朋友，她有这个资格赶走美食家。 月山习心都凉了。 哪怕他和金木的关系变好，他依旧没有办法无视神代利世的存在。 杀了这个女人？ 不，他要是杀了她，金木会和他翻脸。 不杀？ 他这口气如何忍下去，自己难道要看着金木身边永远有一个女朋友吗？他月山习还没有犯贱到这种地步，让这个女人一直看自己的笑话！ 他越想越愤怒，脸色发白，恨不得回宿舍再生气。 在他想走掉的时候，金木研微叹：“利世小姐，月山学长不是麻烦。” 神代利世错愕。 永近英良赶紧打了个圆场：“月山学长帮了我们很多，这几间宿舍还是学长找人装修的，神代小姐能够睡那么大的沙发，也多亏了月山学长！” 神代利世：“……” 永近英良一针见血地指出她刚才睡的是沙发。 月山习惊疑不定地看向神代利世。 金木研把神代利世拉开几步，“英，月山学长，先进来说话，不要堵在门口。” 永近英良自然走了进去，可是月山习没有进去，“我不想见到她，你们聊吧。”虽然知道神代利世没有睡到金木研的床上，但是他仍然心里堵得难受，替金木研关上门，他准备离开这个让他不痛快的地方，等神代利世走了再来。 门没有成功关上，金木研用手掌按住了门，无奈地说道：“非要我明说吗？” 神代利世隐隐猜到他的意图，拉住他，“金木君！” 说穿了就不好玩了啊！ 金木研摇头，“利世小姐，我说了我们是假的关系，你不要玩过头了。” 月山习的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光彩，脱口而出：“假的？！” 神代利世脸色郁闷。 金木研淡然道：“是的，现在可以进来说话了吗？” 月山习一溜烟地跑进来，不需要任何人再催促了。他快要乐疯了，神代利世和金木研的关系似真似假，一直难以确认，这回总算得到金木的亲口否认了！ 客厅里，神代利世抱着靠枕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金木君，你这个过河拆桥的家伙！” “臭男人！” “要我帮忙就说我是女朋友，不要我帮忙就把我甩开！” “我算是看清楚你了！” 遭到神代利世的一连串怒骂，金木研感觉再让她说下去，自己跳到东京湾里都洗不清了，英看他的眼神已经变得怪怪的了！ “利世小姐，我昨天晚上碰到旧多二福了。” “二福……” “因为我们的假关系，他看我不顺眼，我和他又打了一架。” “赢了吗？” 这个才是神代利世关注的重点。 金木研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没有，我和铃屋什造联手也输了，他很强，我身上的伤也是他造成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早上喊你来找我。” 神代利世闭上嘴。 永近英良听到这番话后，算是明白神代小姐招蜂惹蝶的本事了。 果然，还是月山学长比较洁身自好。 月山习莫名其妙地收到永近英良一枚欣慰的眼神，不过他顾不上那么多，问道：“金木，你受伤了？”金木研放弃了隐瞒，把没有伤痕的手臂给几人看，“不用担心，我已经愈合了，只是铃屋君比较惨，还在ccg的病床上休息。” 神代利世把下巴垫在靠枕上，小声道：“逛街还算数吗？” 金木研好笑，“算数。” 他还是很感谢利世小姐今天来帮忙的行为的。 “神代利世，金木需要休息！” “你喊什么喊。” “我关心金木的身体，不是你这种就知道逛街花钱的女人！” 月山习知道神代利世不是金木研的女朋友后，底气十足。 “美食家，你一个男人居然敢和我比？”神代利世怒了，一句句怼过去，“你有本事生孩子吗？你有本事让金木君长出和你一样的赫子吗？你能吗！” 月山习快噎死了。 与神代利世的赫子一模一样的金木研望天。 未料，神代利世说出了更加可怕的话：“金木君的肚子里有我的血肉！” 管这件事情是真是假，反正内脏的事情是金木研亲口告诉她的！说谎是要遭报应的！ 金木研：“……” 永近英良的下巴掉落，双目脱眶。 今天是要吓死人吗！ 月山习指着神代利世的手指发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神代利世掷地有声：“金木君，我说的有错吗？” 她如轻盈的蝴蝶般扑到他的身边，邪恶地笑道：“这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她的声线变得柔软可爱，背后似乎长出恶魔的小翅膀，双手环抱住金木研短袖外露出的手臂，“你要告诉我这件事情是骗我的吗？” 在月山习和永近英良震惊的目光下，金木研竟然迟疑了。 月山习难以置信道：“金木，你为什么不否认啊！” 他的眼神惊骇地看向金木研的腹部。 金木研脸颊一抽，很想否认，但是利世小姐的手指在死死地掐他的手臂。 这让他怎么说啊！ 外面的人以为他是天生的独眼喰种，利世小姐以为他是后天人工改造的独眼喰种，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辈子压根不是什么喰种啊！ “这件事情……不太好解释……”他只能如此艰涩地说道，“你们不用在意。” 月山习石化。 永近英良把下巴托上去，用全新的眼神纠结地看着他。 “金木，你说这话不觉得昧着良心吗？” “没有。” 金木研镇定地笑了，把手臂从利世小姐的魔爪下抽出，整个人得到进一步进化。 再也没有什么事情是他胡诌不出来的了！ 如果有—— 那么，他还能再进化。 “利世小姐，八点再出门逛街。”对身边喜欢搞事的神代利世说了一句后，金木研把永近英良和月山习哄出去，“我也要休息了，你们回去吧。” 月山习脚步虚浮地回到宿舍里，马上拨通掘千绘的电话。 “你查清楚金木和神代利世的血缘关系了吗！” “没有，我弄不到暴食者的头发，不如月山君拔几根过来？” “等着！” 月山习冲出去找神代利世。 神代利世被他用借口骗出门，没过多久，走廊里多出少女的尖叫声，两个大喰的打架变成了最原始的撕扯，“你扯我头发做什么！美食家！” 搞定后，月山习脸带抓痕地走回宿舍，回答了电话那头呆若木鸡的掘千绘。 “弄到了。” “呃，你……还好吗？” 掘千绘觉得月山习可能受了什么刺激。 月山习笑得阴风测测，“小老鼠，没有什么我做不到的事情。” 他要证明金木是天生的独眼喰种，不是什么后天的，体内更没有神代利世的血肉！ 第213章 身世之谜 喰种能够快速恢复血肉, 但是快速恢复头发……略难。 神代利世耳边的头皮都要被抓秃了，在镜子面前欲哭无泪，数次想要去找美食家决一死战。金木研拦下了她, 真的开打, 学校宿舍就要完蛋了。他给利世小姐找了一顶帽子和一副眼镜，八点一到, 准时带着心灵受创的利世小姐出门逛街。 东大的学生便看见金木研身边多出一个女生，对方容貌姣好, 就是脸色难看。 而且—— 为什么穿着淑女风的裙子还要搭配棒球帽和眼镜？ 神代利世知道自己打扮得不伦不类, 奈何八点的时间段人多, 她在CCG留了案底，不适合毫不遮掩地出现在金木研身边。她忍着一口气出了东大，要不是美食家的喰种餐厅没了, 她今天就会抽空去砸了对方的地盘。 在逛街的时候，她狠狠宰了金木研一笔，通过购物来发泄怨气。 金木研无所畏惧。 凡是能够花钱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 “心情好了一点吗？”金木研在又一次付账的时候问她。 “没有！”神代利世丝毫不疲惫。 几个小时逛遍了数个大商场，神代利世已经改头换面, 丑毙了的眼镜换成了墨镜，帽子也变成了女士遮阳帽，唇色亮彩, 指甲闪闪发光。她大步流星地踩着5cm高的高跟鞋走在前面，脚下带风，气质在所有逛街的女性之中也是出类拔萃。 许多男人把羡慕的目光投向了金木研。 金木研感到最不可思议的是竟然有星探找上了神代利世！ 当然了，神代利世的脑海里就没有出名的想法, 她比月山习还瞧不起人类，追求肆意妄为的生活，这样的性格注定了无法被常人接受。 星探不甘心地问金木研：“你不希望你的女朋友成为明星吗？” 神代利世的外貌太适合青春爱情剧了！ 金木研微笑道：“首先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其次——我觉得她只适合演恐怖片。” 星探：“……” 神代利世：“……” 星探铩羽而归，给神代利世留下一张名片，然而她随后就把名片丢向垃圾桶。 两人对视一眼，神代利世终于噗嗤一声笑了。 “你居然说我适合演恐怖片！” “利世小姐，你有一秒钟把青春爱情剧变成恐怖片的能力。” “我这么清纯漂亮，最适合勾引美少年了。” “然后把人吓死吗……” 金木研对后续发展心知肚明，时至今日，他已经能够打趣对方捕猎的习惯了。 暴食者本身就是一个恶趣味严重的家伙。 从上午逛到下午，神代利世想要让金木研累趴下的想法落空了。 金木研的体力好得不可思议！ 从思维，态度，还有相处的感觉上来看，神代利世觉得对方不是一般的合胃口，要是金木研是一个弱小的人类，她百分百会把对方泡到手再吃掉。 哪怕肌肉硬了一点也没有关系，嚼一嚼还是很香的。 “金木君，你根本不像是人类。”在分别的时候，神代利世再次说出这样的话。金木研没有意外，神色在转角的地方有些模糊，温柔而残酷，脚下的影子似乎倒映出一个喰种的他，修长而纤瘦，隐含着让人恐怖的气息。 “利世小姐，你想过当一个人类吗？” “……没有。” “人类有很多美食可以品尝，可以走在阳光下，还可以交很多朋友。” “你想说什么呢？” 神代利世有点看不懂他了。 “假如有机会，忽然想要让利世小姐试试当人类的感觉。”金木研把购物袋交还给她，声音平和无比，把神代利世当作自己的一个朋友来对待。 神代利世歪头，“这个提议很有趣，不过——” 她往前走了几步，笑容娇俏。 “我和美食家不同，比起品尝好吃又分量小的东西，我宁愿大口大口地进食，填饱自己饥饿的肚子，要知道我可是永远难以得到满足啊。” “利世小姐的性格很特殊，怪不得在其他区惹怒了一群人。” “你这是夸吗？” “你就当作是吧，利世小姐活得很开心。” “唉，加入古董咖啡厅后就没有办法这么做了，我稍稍有点后悔。” “适当的忍耐能让你的处境更安全。” “不想忍。” “自由也不想要了吗？” “……” 神代利世考虑到失去自由的滋味，不太开心地说道：“我还是忍一忍吧。” 金木研说道：“利世小姐的过去似乎很辛苦。” 神代利世最不喜欢提的就是过去，互揭伤疤：“彼此彼此。” 金木研低笑一声。 少年近乎于青年的嗓音清澈柔和，又带了一丝让人背脊发麻的冷冽。神代利世看着他，发现人类与喰种的两面性在金木研的身上融合得很好，简直是太好了！ 这就是一个天生的独眼喰种！ “金木君，我问你一句——你腹内真的有我的内脏吗？” “没有。” “啊，好失望。” 神代利世嘴上遗憾，心里在得到答案后却松了口气，“我们的精神共鸣是怎么回事？” 金木研问道：“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神代利世不在意道：“都说一遍！” “真话是我也不太清楚，应该和灵魂有关，而且我也进食过你的内脏。”金木研说得不快不慢，舒缓自如，“假话是我们天生精神契合，可以互相影响对方。” 神代利世翻了个白眼，“不信，这世上哪里有灵魂这种东西。” 金木研不语。 神代利世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又买了足够多的东西，不再停留地走了。 回到古董咖啡厅，神代利世发现在来的路上金木研给她发了一条邮件，打开一看—— 【利世小姐，你想救神代叉荣吗？】 “神代叉荣？！” 神代利世骤然看见养父的名字，大吃一惊，对方不是被关进喰种收容所了吗？ 【你怎么知道他？】 她迫不及待地问对方，金木研却没有正面回答她。 在二十四区，回到东大的金木研一边发邮件，一边想象着神代利世吃惊的表情。 这才是他真正的补偿。 【年底或者明年，青铜树会进攻喰种收容所，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救出神代叉荣，不过为了防止神代叉荣把我当成敌人，你最好说清楚你们的关系。】 【他……是我的养父。】 【你真正的姓氏不是神代？】 【不是。】 之后，神代利世暗恼，不敢再透露任何身世上的信息。 金木研得到这个情报后眼神一凝，神代叉荣是SS级的喰种，还是六区原来的首领，称得上喰种里的武道家，格斗术在他之上，这样的人收养神代利世的目的是什么？ 许多问题，他在当年没有查出来，这辈子一定要让它水落石出。 各种疑惑缠绕在心头，金木研回到宿舍没多久，就见到了给他送衣服的月山习。 “月山学长？我的衣服足够多，不需要衣服了。” “这是明天运动会要穿的运动服。” “运动会……” 金木研从对方的袋子里拿出运动服，稍加打量就知道尺码合适。 他该庆幸吗？ 至少是正常的——而不是作战服同款。 “多谢。”回归日常的金木研温和地笑道，心情轻松起来。 “不试试看吗？”月山习建议道。 金木研十分肯定地说道：“不用了，连作战服都能合身，我相信运动服也是如此。” 月山习感觉好像被他看穿了什么，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你今天一直在外面和利世逛街？” “嗯。” “累了吗？” “……有一点吧，倒是利世小姐走了那么久也没喊累。” 金木研对他的关心惊讶了一下，原本以为月山习又会说利世小姐的坏话。 自从月山习和神代利世撕破脸，两人就经常互黑。 环境再次安静下来。 突然，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隔了好一会儿，月山习像是找回了声音，轻声说道：“金木，明天的运动会加油，我会在旁边看着你取得胜利。” 金木研自然而然地接话道：“你忘了运动会大部分都是团体比赛吗？我一个人的努力是不够的。” 月山习懊恼。 自己修习的那些语言技巧去哪里了，怎么又说错了话。 金木研想了想，对语塞的月山习笑着说道：“不过短跑和拔河比赛，我会加油的。” 只要拔河的另一端不是喰种，没有人可以赢得了他。 “月山学长可以安心了吗？” “我没有不安心。” “可是月山学长在我面前好像很小心翼翼，这都不像是过去的你了。” “……” “月山学长？” “你是喜欢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这是一个哲学的问题，假如考虑现实的话——我还是期待未来的你。” “未来？” 月山习宛如想开了什么，眼神逐渐多出金木研熟悉的灼灼亮光。 “金木，我会努力变强的。” “……加油。” 金木研总感觉他好像误解了什么，算了，变强也是一个不错的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领悟了什么的美食家# 月山习：原来金木是要我变得更加强大啊！ 金木研：你完全想歪了。 月山习：那金木是什么意思？ 金木研：让你少那么变态，正常一点啊，学长。 月山习：只要金木是金木，我就永远还是我！ 金木研：……（听上去怪怪的。） 第214章 运动会 十月七日, 东大运动会。 这一天天公作美，秋高气爽，是难得的好日子。 不仅学生放下了学业, 积极参与学校组织的活动, 学生家长也收到了校方的通知, 只要工作不是特别繁忙的家长都会放下手上的事情, 请假一天去学校看一看运动会。 金木研家里来的人自然是忍足和美。 在未嫁入忍足家之前，她的旧姓是梅垣, 亦是日本上流社会的家族。 这位端庄的女性带着柔美的笑容, 在司机的护送下，优雅地踏入了东京大学。她来的时候暂时没通知金木研，而是与自己认识的几个朋友见了一面, 互相聊着自己的孩子，然后顺理成章地介绍了“金木研”的存在。 “你那位养子？”一位堂本家的主母掩唇，惊讶地说道, “我还以为你收养他到十八岁就会让他独立，没想到你是认真的啊。” 忍足和美不疾不徐道：“我与瑛士是把他当自己的孩子看待的。”想到金木研的性格，她的眼神变得真切起来, “那是一个相当优秀内敛的好孩子。” 随着年龄的增加，步入大学的金木研逐渐展露锋芒，让她十分高兴。 就像是看见自己的孩子得到蜕变。 另一个嫁入江波戶家的女人身着和服, 挽着花鬓, 点到为止地说道：“金木君在东大很有名, 我也从儿子那里听到过一些, 他的偏差值非常高。” 在日本主流社会以偏差值判断一个学生优劣的情况下，其他有心炫耀自己孩子的女性们都闭上嘴，不再在这方面与忍足和美的养子比较。 忍足和美愉快地弯起双眸，这一点就连侑士也没有办法做到啊。 没办法，金木研的成绩太好了。 收到忍足和美的来电，已经是八点的时候，金木研吃了一惊，立刻去找自己的伯母。忍足和美看着急匆匆跑来的白发少年，有心不让他着急，温声细语道：“研君，运动会应该很忙，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了，我会在你比赛的时候去看你。” 金木研疑惑道：“伯母知道我在哪里比赛吗？” 忍足和美摇了摇手机，“别把我当作不问世事的古董，我可是专门联系过迹部君，询问了研君的比赛时间和比赛地点。” 金木研在“研君”的称呼下，忍俊不禁。 也对，忍足哥和迹部哥的关系很好，忍足伯母有事就会找对方。 “八点四十就是你的接力赛，研君不换衣服吗？”忍足和美发现金木研还是平时简单清爽的打扮，没有换上运动服，而金木研解释道：“早上去了宣传部，还没来得及换，我现在就要回宿舍换运动服。” 忍足和美颇感兴趣，“我能有幸参观研君的宿舍吗？” 金木研下意识地学月山习绅士地弯腰，脸上是真诚的表情，“当然能，伯母。” 他最感激的人里一定有忍足家。 这是真正改变了他命运的一家人，让他没有如原本的人生一样孤独，并且提高了学习成绩，认识了许多本来接触不到的人。 何其幸运，他能够有这样真心待人的亲人。 在东大宿舍里，金木研让忍足和美坐下休息，给她端了一杯茶水。忍足和美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缘，感受着上面精美的花纹，她没有说什么，让金木研去换衣服，自己则微笑着打量这间让她突然怀疑走错地方的学生宿舍。 这已经不是宿舍的级别，分明是五星级酒店了吧…… 忍足和美用手机询问迹部景吾这一情况。 嘀的一声，手机短信来了。 迹部景吾：【正常的学生宿舍绝不是这样的，金木研的那栋楼是特例。】 忍足和美来不及深思，听到门口响起了稳定有力的敲门声。 她开口：“是找研君吗？” 门外传来一个zhong年男性的温雅声音，“是的。” 学生会里，迹部景吾看着跑来自己这边，美其名曰来帮忙的月山习，“你来我这里做什么？每年这个时候，你父亲不是会特意来看望你吗？” 说起这一点，他就心里很不爽。 虽说不怎么渴慕亲情，但是他一年到头确实见不到自己父母几次，与他同样身份和地位的月山习却不一样，月山观母这位伯父对月山习付出了双份的爱，让他一度怀疑月山伯父是不是把当母亲的那一份感情也给了月山习。 两相对比之下，迹部景吾觉得自己会排斥月山习很正常。 太遭人恨了。 月山习坐在椅子上看运动会的资料，替对方处理了一些学生会的工作，“父亲说我太闲了，让我来帮你做事。” 月山观母的原话：习君，你也是学生会的人吧？迹部君这个时候应该很忙，你作为朋友去帮助迹部君，迹部君肯定会很高兴的。 很高兴？ 月山习用眼角的视线瞥对方，感觉对方仍然散发着自己欠了他一大笔钱的气势。 完全看不出来好嘛。 月山习的心思分散，一会儿想着父亲去干什么了，一会儿惦记着金木研接下来的比赛，还有金木研和神代利世的dna检测结果，所以他的注意力十分不集zhong。 迹部景吾哪里看不出来，不过有苦力就行，“把你的后援团组织起来，这一次有很多家长来，啦啦队的人手不足，你让她们去给低年级的学生制造气氛。” 月山习完美一笑，说道：“it\'s a piece of cake.（小事一件。）” 他直接联系总是蹿来蹿去的小老鼠，把后援团的事情交给对方来解决。 找掘千绘办事有一个好处——效率高，代价就是钱而已。 这只小老鼠钻进钱眼里了。 掘千绘得到他的吩咐，迅速动员起她的人脉，把那些分散在学校各个年级和班级的“月山习后援团”的人员召集起来，以帮助习大人为口号完成这项任务。对于那些发疯般激动的迷妹，掘千绘表示理解，月山君对很多涉世未深的少女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只是若是真正接近月山君，认识到月山君的本性…… 掘千绘望了望天，觉得这些单纯迷恋贵公子人设的女孩们会崩溃的。 “搞定了这件事情，运动会还要专门安插人手帮忙盯着。”掘千绘喃喃自语，dna检测报告会在今天出来，但是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蹲点给金木君拍照啊！ 权衡之后，她放弃了去医院，开心地带着照相机去了4x100米接力赛的比赛地点。 金木君！ 你的照片可以让她后半生吃喝不愁啊！ 在宿舍里的金木研揉了揉鼻子，有一种想打喷嚏的冲动。他看向镜子里穿上运动服的自己，这一套运动服仍然是黑色，宽松舒适，布料极好，胸前的衣服上面用曲别针挂好了自己稍后要参加接力赛的号码，只待他出去参加运动会就可以了。 他换好衣服出来，看见了之前敲门的人，“月山伯父，请问找我有事吗？” 在客厅里，月山观母已经和忍足和美聊了一会儿。 这些时间足够让活成精的月山家主了解到金木研过去的家庭环境。坐在这间宿舍里，他的目光含着长辈的笑意，“金木君，其实不光是来看望你，我也是来拜访忍足女士的，我们两家之间达成了不错的合作关系，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金木研：“……” 为了月山学长，伯父您可真够拼的。 忍足和美没看出猫腻，问道：“研君和月山家主认识吗？” 金木研垂眸，“我与月山学长相识，偶尔会去月山家作客。” 大部分时间其实是——用餐。 忍足和美对他的社交略满意，寻常子弟是接触不到迹部景吾和月山习这个层次的人的，但是金木研说能去月山家作客，说明两人的关系是名副其实的朋友。 月山观母望着面前与女子说话的金木研，感觉看到了对方私底下的另一面。 一个在家里绝对乖巧懂事的少年。 他心zhong一叹。 金木君对习君还是比较苛刻的。 这不怪金木君，只能说习君以前估计给对方留下过深刻的坏印象。 “金木君的比赛时间快到了，要抓紧时间了。”他看向手腕上的手表，叮嘱了对方一声，金木研马上惊醒，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要走了。” 忍足和美与月山观母纷纷站起来，“一起去吧。” 东大校园里到处都是人，运动会的广播开始播放比赛的号码：“4x100米接力赛即将开始，请以下号码的选手进入比赛场地，做好准备……” 金木研穿过人群，迅速去了跑道那边，路过的时候引来了许多女生的窃窃私语。 “黑色运动服真好看啊！” “没有白皮肤，你以为你穿得出黑色的帅气吗？” “刚才那位学弟就是大一的金木君吧，我早就听说他变成了白头发，果然比论坛上黑发的照片还要好看，我下次也要为他投票。” “我都没有他皮肤白皙啊……” “你注意看，他小跑的时候运动服掀起来了一点，嘿嘿。” “哇！我看到了！” “最喜欢运动系美少年的腹肌了，不过……等等，他不是标准的wen艺型学霸吗？我记得以前论坛上讨论过金木君的喜好问题。”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你过时了，金木君都考上ccg了，还在迹部学长的生日那一天，在东京游乐场驱逐恐怖的喰种，完全没有想到我们学校里居然藏着喰种啊……” “是啊，这种事情别提了，学校让我们禁言……” 这些声音从热闹的运动会里飘来，仿佛淡忘了对金木研的敬畏之心。 同时，也忘记了那些被驱逐关押的喰种。 金木研明白事情能够淡化到这种地步，出力的人不止一位，是那些与他交好的人在给他压制舆论，让他还能够正常地待在学校里生活。 完成登记后，八点四十就到了。 他走到跑道的位置上停下，蹲下身，双手指腹和手掌触及地面。 四面八方的目光如潮水般涌来，怀着好奇、激动、还有期待等等陌生的情绪。 此时此刻，他只是一名学生。 金木研深呼吸，屏蔽那些人的目光，让自己进入等待接力赛的状态。他是最后一棒的接力选手，别的事情都不负责，只负责在最后一个环节里取得胜利。 世界就此寂静下来。 在身后的枪鸣响起后，他听着同学们的跑步声，心无杂念，眼zhong只有终点与胜利。 出乎预料的，他的血仿佛也如战斗般沸腾起来。 久违了—— 抛开一切烦恼的自己。 第215章 突破记录 挤开人群, 永近英良站在高一点的地方观看比赛。 在他身边，掘千绘在不停地拍拍拍，脸颊红扑扑的, 仿佛陷入了忘我的诡异境界。 “金木君的潜力真大。” “掘学姐, 你指哪方面啊？” “美色方面呀！” “……” “我眼光很挑剔的, 这些年除了给月山君拍写真外, 我还没有给第二个人拍过这么多的照片，金木君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掘千绘飞快地调出一张入学初期的照片, 再看了看今天的金木研, 进行对比。 仿佛变了一个人那样夸张。 “虽然听你这么夸他，我也很高兴，但是……”永近英良忍不住吐槽：“掘学姐, 你这样不止是沉迷美色，还是沉迷金钱吧……金木要是知道你把他的照片卖给月山学长，估计你的照相机就保不住了。” 掘千绘冷静地说道：“二者并存才是我生存的道理。” 永近英良耸肩, “你迟早会完蛋的。” 掘千绘：“……” 想到自己被毁的照相机，她咽了咽口水，这年头当情报员不是一般的危险啊。 “来了！”她突然大喊道。 永近英良也迅速望去, 看见接力棒传到了金木研那里！ 他的双手拢成喇叭状：“金木！加油！” 随着接力棒的到来，金木研抓起东西就往前冲去，双腿一蹬, 爆发出恐怖的速度。他的白发被运动场上的大风吹到额头后面, 露出光洁的面容, 四肢的肌肉微微鼓起, 饱满有力，简直不像是一个纤瘦的少年，更像一头奔跑的雪白猎豹。 “卧槽！”永近英良瞪大双眼，看清楚了金木研腰腹露出的地方。 掘千绘兴奋道：“八块腹肌！” 这身材一级棒啊！ 不愧是ccg的搜查官——不对，不愧是独眼喰种！ 永近英良绝望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不想说话，只想静一静。 这才几个月啊！ 在他们说话期间，金木研已经跑到了终点，把竞争对手甩到了身后，而那些人的表情各个崩溃。 掘千绘咂舌。 永近英良哈哈大笑：“肯定破记录了。” 掘千绘幽幽地提醒对方别高兴得太早：“如果是学校纪录还好，毕竟还在正常范围内，万一是破世界纪录怎么办……” 永近英良：“……” 不以接力赛来算时间，而单算一百米奔跑速度的话—— 金木研妥妥远超同学。 果然在跑完后，运动场那边来了好多个人，他们围在了金木研身边说话。永近英良捂住眼睛，不忍直视地等待广播，过了一会儿，广播里播报4x100米的比赛结束，国wen学科一年级的金木研突破世界短跑纪录，为班级夺得本场接力赛的冠军。 世界——短跑纪录—— 永近英良忍不住为金木研捏了一把冷汗，“金木的体能太可怕了。” 他敢保证金木没用全力，即便如此，还是轻轻松松地突破了常人不敢相信的记录！ 掘千绘看了一眼手机，说道：“我去找月山君啦。” 她钻入人群里跑了。 运动场上，金木研一脸懵逼，“什么，破世界记录了？” 他控制了自己的速度啊！ 看着秒表上清晰的“9.57”，金木研的心肝颤了颤，自己明明追求的时间是10秒，想要故意比世界记录晚一点时间，为什么最后还是快了0.03秒啊！ 他的体育课教练也赶来了，非常激动地拍他肩膀：“太厉害了！” 金木研：“……” 一股巨大的压力砸在了他的心头。 惨了！ 东大学生突破世界记录，这个消息绝对是一个大新闻，校方请来的记者迅速记录下来。要知道东京大学在亚洲排名第一，不代表它在日本本土就没有竞争对手，好几个学校都恨不得把东京大学从领头羊的位置拉下来。 这次运动会的事情一出，在高校圈肯定会掀起一阵惊呼。 一个学习成绩极好的东大学生，竟然可以在兼顾学业的同时，拥有远超常人的体能！ 这一定是东大的教育环境好！ 消息在十分钟内传到了ccg的本部，毕竟金木研的头上还有一个搜查官的头衔，记者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从ccg这边挖出一点情报了。 局长和修吉时诧异道：“一个新人破世界纪录？” 他翻了翻对方在运动会上短跑的记录，好像也不是特别快啊。 9.57秒一百米，ccg内部还是有不少人能够做到的。 其他人不说，白日庭里基本每个人都能做到，例如有马贵将这类人的速度——那已经不能用常理来推断了。再者，ccg对搜查官新人都会进行一定程度的人体改造，增强反射神经和动态视力等等，防止搜查官一个照面就被喰种干掉，所以金木研取得的成就并不是特别突出。 唯一让他意外的是——金木研并未接受人体改造就从学校毕业了。 这代表金木研可以接受外界的检查。 和修吉时笑着拨通电话：“贵将，你的学生倒是为ccg做了一个不错的宣传。” 没错，新人搜查官加上可怕的体能，足够宣传ccg了。 有马贵将：“……呵。” 听完了局长告诉自己的事情后，他已经比现场的人提前猜出了真相。 金木研没有控制好自己的速度。 根据训练表上的情况来看，金木研的优势是超乎寻常的耐力和爆发力，单是马拉松速度便在30km/h左右，假如变成短距离爆发性奔跑，对方全力之下的速度不亚于喰种，可以说这样的速度一旦在外界出现，那就不是突破世界纪录那么简单了。 披上白色风衣，有马贵将从办公室离开，决定去看一看金木研今天想干什么。 要是再突破几个世界纪录—— 他可以把这个家伙丢回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回炉重造了。 居然连零点几秒的速度都卡不住！ 东大学校，大出风头一把的金木研脸色发白，完全没有其他人想象zhong的激动和欣喜。永近英良一把拉过了自己的小伙伴，“记者怎么问你的？你怎么回答的？” 金木研喃道：“他们问我是不是学校专门训练的，我回答是ccg的训练结果。” 永近英良笑道：“这样就没问题啦，可以给ccg免费宣传，又能不惹来过多的好奇，金木的身体素质没有任何水分，超级厉害的！” 金木研笑不出来，惨淡道：“希望不会被有马先生知道。” 永近英良同情地看向他，“你觉得呢？” 金木研叹气。 好吧，他不自欺欺人了。 放开那些担忧，他接受了忍足和美与月山观母的恭喜，如果说忍足和美的惊讶表情让他感到淡淡的满足和心虚，那么月山观母脸上的笑容就让他无地自容了。 说实话，任何一个喰种都能取得这样的成绩。 月山观母没有让他尴尬下去，温和道：“金木君，习君在那边等你哦。” 金木研往他指的方向看去，月山习站在迹部景吾旁边，对他微笑着挥手，似乎仅仅为他得到第一而感到高兴。 莫名的，金木研真的高兴了起来。 他想：自己应该珍惜这份短暂的校园时光，为自己得到第一高兴。 那些事后的问题就暂时不管了！ 接下来，还有另外的几个跑步比赛等着金木研。 东大校园门口，有马贵将慢慢走来，抬头看向热闹的校园内部。 在那边吗—— 他似乎听到了不少人在喊金木研。 第216章 家长交谈 田中荣一站在饮料贩卖机前, 塞了几个硬币进去，买了一罐冰咖啡。 他刚看完金木研的几场比赛，在人群里笑得很欢快, 心想自己就没见到哪个搜查官比金木研更高调了, 竟然在运动会上突破短跑记录。要不是知道金木研在东京游乐场帮了他们几个东大的喰种, 又认识美食家, 他都想要把金木研的情报捅出去了。 经过东京游乐场的事情后，田中荣一发誓那个rc检测门肯定出了问题, 而导致rc检测门出问题的罪魁祸首肯定是金木研。 这位大一的学弟, 兼新人搜查官简直胆大。 他由衷地希望这样的搜查官再多来几个，东大喰种的福音啊！ 哼着运动会的歌曲，田中荣一打开易拉罐, 往自己等下要参加比赛的地方走去，他就没办法那么高调了，为班级取得一个不高不低的成绩就ok了。 没走几步, 他突然卧槽了。 在正前方的路上，一些学生家长相伴而行，笑着讨论接下来的比赛内容。 人群之中, 有一个人与其他人保持着几米的距离。 风姿独特而让人胆寒。 男人穿着白色风衣制服，双手没有插在口袋里，而是落在身侧, 走路的样子平静而从容。他有着一头白色的短发, 纯粹的白, 一如运动场上的金木研, 不过与金木研不同的是他戴着一副眼镜，深色的眸子在镜片后居然多出淡薄如烟的感觉。 当他对上你的视线时—— 一股发自灵魂的寒意腾起，几乎要冻结心脏。 田中荣一僵硬地转过头，伪装喝咖啡的模样绕道走，牙齿在冰咖啡下发颤。 “有马……贵将……” 我的妈啊！ 有幸见证了ccg死神混入学校的田中荣一，找了个安全地方，疯狂地打电话。 “掘小姐，死神又特么的来了啊！” 这个学校太危险了！他真的有转学的念头了啊！ 不到片刻，东大内部存活的喰种又炸了，那些人各个脸色惨白，一副吾命休矣的样子。掘千绘的通知抵达他们的手机：【不要慌，有运动项目的去参加运动项目，别妄想着请假逃跑，太明显了，而且死神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 也不管那些喰种听不听她的话，掘千绘合上手机，对月山习说道。 “月山君，又需要你安静一段时间了。” “……” 作为同样收到短信的美食家，他也很无语，为什么总是要他装哑巴啊！ “我知道了。”月山习揉了揉额角，一副心累的表情，“掘，你去告诉我父亲这件事情，我就站在这边看金木比赛，不会靠太近。” 掘千绘问道：“不告诉金木君吗？” 月山习望向比赛的场地，“来不及了，你告诉永近君，他会帮忙的。” 金木正在参加一场长跑比赛。 在知情者的眼中，危险已经步步逼近，然而金木研还在一无所知的积极参加比赛，没有再闹出什么打破记录的事情。很不巧，永近英良也在参加自己班级的比赛，手机暂时上交给了老师，没有办法和掘千绘说话，最后有所准备的人就只剩下月山观母了。 掘千绘站在月山观母身边，乖巧地说道：“有马贵将来了，伯父打算怎么办？” 面对月山习都不怕的掘千绘，在面对这位长辈时宛如懂事的小女生。 因为两者不是一个段数上的。 月山观母思索了一会儿，笑道：“正好我要与他谈一谈我儿子和金木君的事情，假如他真心想要培养金木君，想必不会拒绝的。” 掘千绘：“？” 月山观母慢条斯理说道：“毕竟习君连婚后财产都准备好了，全日本应该找不出第二个比习君还不在乎钱财的豪门子弟了，月山家在政界和商界的人脉极广，只要足够理智的人都会为之动容，这份背景放在人类社会就是一笔巨大的能量。” 掘千绘哑然。 伯父，您想说的是全日本也找不出第二个比月山君更败家的吧。 月山观母叹道：“可惜金木君不在乎。” 他们家几代经营的势力，在真正的独眼喰种眼中就如同过眼云烟，没有爱情作为桥梁和基础，月山家的家谱上想要多出一个独眼喰种的难度很高。 掘千绘摸着照相机，低声说道：“来了。” 月山观母心中一凛。 在某个观看比赛的台阶之上，白发的特等搜查官站在那里，不需要特意点明身份，二十四区没有一个喰种会认不出ccg的死神。 他的出现，代表的绝对不会是好事。 在跑步的金木研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放慢速度，运动带来的热血冷却下来。 他抬头望向给他带来极度不妙感觉的地方—— 白色的——身影——死神！ 有马先生！！！ 台阶上的有马贵将朝着金木研的方向淡然一笑，眼神冷彻，仿佛在隔着距离警告对方。 【你给我注意一点。】 金木研满心绝望，完蛋了，跑步过快的事情还是被这位关注到了。 居然亲自前来！ 这是对他有多不放心啊！ 跑步的时间有限，金木研在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后就查看了时间，确定自己这次没超出正常学生的范畴后，暂时松口气。可是一想到在等他的有马贵将，他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跑了几千米后都没流汗的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 掘千绘挤出人群，来到金木研面前递出一瓶水：“给。” 金木研苦笑：“我不渴。” 掘千绘小声道：“月山伯父替你去问他的来意了，不用担心，伯父很厉害的。” 金木研的眼神亮起，像是看到了求生的希望。 “月山伯父没问题吗？” 除了他这个可怜的暴露了身份的人之外，他就没见过一个敢主动和ccg死神说话的喰种，他记得上次月山伯父好像……放了……有马先生鸽子？ 掘千绘说道：“放心啦，伯父不是不敢说话的月山君。” 她吐了吐舌头，神色狡猾。 “月山君今天又不敢说话了，金木君要是想欺负他，可以趁现在哦。” “……我没有这种兴趣。” “咦，我还以为金木君喜欢不说话的月山君呢。” “我不是变态。” “这和变态没有关系。” 掘千绘否认了金木研的话，示意他去看被后援团包围的月山习。月山习没说话，表示嗓子不舒服，他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学校的女生，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够让迷恋他的人解读出不同的意思，哪怕是校外来看运动会的女生也不禁把目光停留在那边。 不说话的贵公子，忧郁而温柔，身上自带神秘高雅的气质光环。 “偶尔欣赏一下月山君的美色，是一件很养眼的事情。” “昙花一现而已。” “噗。” “掘学姐，我去找有马先生了。” “嗯，时间差不多了，你去吧，我保证月山伯父肯定帮你解决了麻烦。” “希望如此……” 金木研收回望着月山习的目光，往有马贵将那边走去。当他看见月山观母西装革履地站在有马贵将面前，似乎“相谈甚欢”的画面时，忍不住嘴角一抽。 月山伯父，您忘了您是喰种了吗？ 事实上月山观母没有忘记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和有马贵将说的每句话都经过了深思熟虑，没有留任何语言上的破绽。纵然是商场上的老狐狸也不值得他这么谨慎，唯独ccg的死神让他必须这么做，因为他的背后是月山家，他需要承担起庇佑一个家族的责任。 “有马先生，你意下如何？” “……” “我已经看到了金木君优秀的地方，并不反对儿子的行为，只是金木君看上去很崇敬你，若是能得到你这位老师的同意，我就能放心了。” “……这是金木君的私事，我无权做主。” 有马贵将的声音依旧没有波澜，若是仔细去听，就会发现他前面停顿了少许。 即使是死神，也从来没有碰到过想找他弟子联姻的事情。 准确来说—— 两个男性到底怎么联姻？ 有马贵将在理智上认为荒谬，但是他识人的眼力不差，自然看得出月山观母的态度从最开始的疏离和犹豫变成了肯定，这位月山家的家主认可了金木研。 “那些记者虽然会顾忌ccg，不敢报道过多的事情，但是你也清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总有那么一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记者会出卖金木君的信息，换取足够的话题和争议。” 月山观母的话锋一转，说起了自己家能够帮到的地方，“我控股了数家东京的媒体，已经吩咐下去，禁止他们泄露金木君在运动会上的任何事情，也与东大校方进行了短暂的沟通，把这件事情的风波压到了最低，这便是月山家的诚意。” 他对有马贵将缓缓地露出慈和的笑容，眼中透露出试探的意味。 “月山家能够帮到金木君。” 在这番话下，有马贵将瞥向他：“月山家主，有的时候权势如果能够运用得当，确实能够带来很大的便利，但是……有的时候权势一文不值。” 在外界不知道的阴暗之中，ccg抄家灭族的事情没少干。 月山观母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对某个世界也有所了解。” 有马贵将把目光放到走来的金木研身上。 “既然如此，你说这些有意义吗？你们的圈子和ccg的圈子不一样，过分的靠近带来的不会是利益，更有可能是灾难。” “可是有些事情无法用理智衡量，我的孩子喜欢金木君。” “与我无关。” 谈话到此为止，有马贵将拒绝再谈这么尴尬的话题。 因为谈论了金木研的事情，有马贵将知道负面影响不大，口吻便好了一些：“金木君，我会给你重新整理一份训练计划，下次不要再犯控制上的错误，哪怕是0.1秒的误差也不要有，很多时候细节决定成败。” 金木研愣了愣，连忙应下：“是！” 不可思议，今天竟然这么顺利就过关了？！ 广播通知声响起：“感谢所有百忙之中来到东大的学生家长，在中午到来之前，即将开始的是拔河比赛，请各个班级的同学回到集合地点，听从老师指挥，有兴趣的学生家长可以加入老师组，与学生组展开对抗，胜利的一方可以领取免费的午餐券。” 月山观母蓦然说道：“我要去找习君了，不知道大四有没有这种项目。” 他正要离开，又像是看出了有马贵将和金木研之间僵持疏离的气氛，提出了一个建议。 “有马先生身为老师，也可以适当的与弟子进行良性互动，金木君没有父母，今天只来了他的一位亲戚，有马先生站在金木君面前倒是很像他的父亲。” 二十八岁的有马贵将：“……” 他已经这么老了吗？ 十八岁的金木研沉默：“……” 不，他不要这种相似！ 月山观母合掌微笑，无视两人微妙的表情，“其实你们很有缘，据我所知，你们生日是同一天，年底的时候，我会送上给二位的生日礼物，希望不要嫌弃。” 金木研大惊失色，“什么，同一天？！” 有马贵将淡淡地看了金木研一眼，“有什么奇怪的。” 金木研嫌弃他俩同一天生日？ 看来他和金木研之间确实缺乏沟通，自己的弟子怎么还这么一惊一乍的。 第217章 检测结果 月山观母去了儿子那边, 遗憾地得知大四没有拔河这种趣味项目，“你们学校对大四的毕业生太不重视了，这样的体育项目应该全员参加。” 月山习无奈地看向父亲。 自己的父亲一直注重风度和礼节, 拔河不是很不绅士吗？ 看出儿子的想法, 月山观母和蔼地说道：“偶尔也想要与习君联络感情。” 月山习：“……” 问题是您在拔河的另一头, 他敢用力拉绳子吗？ “月山君, 月山伯父！看那边！千载难逢的画面！”掘千绘忽然激动地喊道，举起手上的照相机, 似乎要抓拍什么特殊的一幕。 月山习和自己的父亲齐齐地看向金木研的班级那一边。 国文学科一年级的老师们站在那里, 拿来了准备和学生们拔河的绳子，那是一条非常结实耐用的绳子，女孩子的手掌也未必抓得住一整条绳子。 许多家长们站在那里, 指指点点，笑着与自己的孩子说话。 三井尚香也是一身运动服，她的父亲打扮得与月山观母类似, 西装三件套，严肃而庄重，仿佛随时可以参加一场商业座谈会。不过为了女儿, 他放弃了维持形象，把手上的衣袖往上撸了起来，准备和自己的女儿一起玩一次拔河。 像他这样的家长不在少数, 有些顾忌面子, 也被自己笑嘻嘻的儿女拉上了场。 忍足和美站在旁边含笑围观。 她倒是想要去, 然而穿着高跟鞋不方便, 力气也很弱，便有自知之明地留在旁边看金木研和他的同学们怎么玩。 三井尚香看到金木研，开心地说道：“快来！老师喊我们呢，我们拉这边的绳子！” 金木研走近，默默的在她后面拉起绳子。 三井尚香奇怪地发现对方面如死灰，像是一条失去目标的咸鱼。 “你怎么了？” “……没。” “我们要努力赢啊，中午饭全靠这场比赛了！” “嗯。” 相比三井尚香活力四射的态度，金木研显得很麻木，眼神时不时地飘向家长和老师组的那一边。三井尚香看出他的走神，问道：“是你的亲戚来参加比赛了吗？” 金木研扯出一个恍惚的笑容，“不，是我的老师。” 三井尚香吃惊：“老师？” 顺着金木研的视线看去，她第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熟悉的男人。 “哎哎！是那位特等搜查官？！” 她瞬间激动了。 当初她被绑架到拍卖会上，救了她的人便是这位年纪轻轻便白了头发的特等搜查官。 忽然，她觉得哪里怪怪的……啊！这位有马特等长得很像金木君！ “你们是亲戚吗？” “除了白头发外，我觉得我和他没有相似之处。” “是吗？” 三井尚香嘀咕一声，两边来回看，仍然觉得两人在气质上有一些接近的地方。 金木君不笑的时候整体偏冷，让人不好接近，可是那位有马特等似乎也不爱笑，戴着眼镜看上去很斯文成熟，身上却有着比金木君还要寒凉的感觉。 “金木君要是再大三四岁，肯定会和这位先生一样帅气。” “三井桑，我们输定了。” “金木君要有信心嘛，你也是搜查官啊！” “我和他不同级别……” “安心啦，那位先生怎么瞧都感觉力气不大，走的是技术流，你看他削肩窄臀，走出去就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啧啧，这身材都比得上月山学长了。” “三井桑……” “什么事？” “有马先生听力很好的。” “……” 三井尚香捂住嘴，在金木研面前胡说八道没什么，胡乱编排救命恩人就过头了。 金木研被她逗笑了，望向绳子另一端的有马贵将。 “他很厉害的。” 非常、非常的厉害，是所有男人天生向往的那种强大。 在老师组和家长组谈好后，拔河的绳子就被两方阵营的人拉直在半空中，学生们各个表情兴奋，对战胜长辈有着一种跃跃欲试的渴望。 这一幕映入许多有心人的眼中—— 在偷偷围观的田中荣一觉得精神再次受到刺激，眼睛脱框。 这是什么？ 他出现幻觉了吗？ 为什么他会看见ccg的死神站在家长组，与ccg的新人搜查官玩拔河这样的互动游戏！这还是他心目中高高在上，蔑视所有喰种的可怕男人吗？ 和所有喰种想象的不一样，有着极强武力值的有马贵将放下身份，神色平和地站在普通人之中的时候，那样从神坛走下来的感觉极度刺激人心。有马贵将不是为了对付喰种这么做，也不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这么做，而是单纯地下场尝试一次寻常人的互动。 他为的是金木研。 这位他最看重的弟子，最有希望继承死神位置的独眼喰种。 在他的对面，金木研脸上的神色几经变化，最后定格在坚定这一态度上。 不管有马先生想做什么事情，他要做的就是赢！ 打破固定的胜负！ 当他能一直赢下去的时候，他才能摆脱这个男人的掌控，脱离ccg！ 重拾追求强大的心态，金木研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有马先生，请多指教了。” 在绳子的另一头，有马贵将的嘴角微微勾起。 这样才对嘛。 没有超越他的想法的人，怎么可能有朝一日达到他的要求。 “咻——”裁判吹响口哨！ 绳子两方的人同时抓紧了拔河的绳子，不同人的姿态和方法皆不同，而从他们脸上的表情上就可以清晰地看出哪些人有信心。 拔河一开始，学生组这边就感觉到绳子对面传来一阵恐怖的拉力。 三井尚香：“卧槽！” 这边所有人踉跄一步，承受不住这份力量。 金木研咬牙，迅速调换位置，抢夺了拔河后方最后一人的位置。 他把绳子直接缠到了自己身上，确保自己不会输！ 比拼身体素质，他未必没有赢的可能！ 在拔河进入暗中较劲的阶段时，掘千绘停下不断拍照的手，临时接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来自某个医院，重要到她必须放弃对有马贵将和金木研的拍照行为。 “dna检测结果出来了吗……” 她在低声说话后，眼中爆发出惊异之色。 月山观母看向她，月山习也按捺不住的主动问道：“什么结果？” 掘千绘喃道：“有……血缘关系……” 太让人震惊了，神代利世和金木研在表面上完全不像，这两人竟然有着三代以内的血缘关系。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月山君祝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的愿望实现了。 第218章 加入战局 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一个独眼喰种与一个喰种有血缘关系, 难怪两人都是鳞赫，形状也一样。 唯有传承自血缘的紧密联系，才能让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拥有同样的赫子。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月山家几代人皆是甲赫, 而古董咖啡厅的雾岛董香与她的弟弟雾岛绚都皆是羽赫, 姐弟两人的羽赫用肉眼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差别。 掘千绘为自己以前的猜测暗自发笑。 她查不出金木君底细的时候, 一度怀疑对方是后天人工改造的独眼喰种, 虽然她对人工改造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内心深处还是会有一些抵触。 她追求与众不同的“美”。 当独眼喰种可以被人为制造的时候, 那种特殊的光环就荡然无存了。 和那些深信都市传说的喰种一样, 掘千绘从踏入喰种的世界开始，对独眼喰种也有一种美好的幻想。天生的独眼喰种，那是万中无一的存在, 是老天爷从指缝中无意间流泻出的一丝生命的奇迹，比人类之中的rh阴性血的人还要罕见不知道多少倍。 掘千绘压低声音道：“月山君，可以确定金木君是天生的独眼喰种了。” 月山习喜不自胜。 不过在他看来, 更重要的是神代利世和金木研有血缘关系！ 这下子暴食者那个女人彻底出局了！ 月山观母不太明白他的高兴，“习君？” 他们家就是近亲结婚，为了保持血统的纯净性, 使得每一代的孩子都能有成为s级喰种的潜力。何况喰种世界里没有近亲不能结婚的条例，神代利世依旧具备极大的威胁性。 月山习确定和有马贵将那边隔了几百米，四周声音嘈杂后, 谨慎地开口。 “金木的思维趋近于人类。” 伦理道德对喰种没用, 耐不住对金木有用啊！ 月山观母理解后, 好笑道：“比起这些, 你和金木君最近的关系如何，有进展吗？” 月山习理直气壮道：“有。” 掘千绘瞥他，心道：月山君也不心虚，进展在哪里啊？ 下一句话，月山习就悲哀地说明了自己的情况：“我问过他什么时候能在一起，金木说他才十八岁，未成年……打他主意的人是禽兽。” “……” “……” 月山观母握拳轻咳，掘千绘低头忍笑，干得漂亮，金木君！ 眼看拔河比赛的两方如此凶残，田中荣一的小心脏经不起刺激，悄悄用手机拍了一张照后就脱离了这边。他想这是千载难逢的一幕，不通知其他人看一眼太可惜了。 于是他发消息给那些同胞们。 【要看死神的拔河比赛吗？地点在国文学科一年级这边。】 收到消息的东大喰种们一脸懵逼，“死神的拔河比赛”是什么东西？有哪个项目的名称被改成了这个吗？ 紧接着，田中荣一发了一张照片给他们。 照片上的白发青年神色淡然，手握拔河的绳子，站在老师与家长后面。 仿佛画风有哪里不对。 等等，这么亲民的人是谁？ 不管在做什么事情的东大喰种，低头看见这张照片后都喷了口水。他们瞪大了眼睛，仔细去看，这还是他们心中跟死神一样恐怖的存在吗？ 一个女性喰种忍不住嘀咕道：“还没注意过，长得真好看。” “不败的喰种搜查官”有马贵将除了强大的武力值外，还有着一张冷峻淡雅的容颜，双眸隐藏在镜片下，仿佛覆着一层浅浅的霜雪，不似人类，更像是高层次主宰生命的死神。ccg历年来实力强劲的搜查官不少，但是百年来被誉为死神的男人只有一人。 以人类之身，凌驾于喰种之上…… 逆天了。 女性喰种想到对方的战绩，深吸一口气，感觉再好看也扛不住这位大佬的杀伤力。 忽然，手机上又多出了一条群发的消息。 定睛一看—— 不知是哪个喰种匿名发的内容：【这拔河的绳子是库因克钢做的新材料吗？】 无法想象ccg的死神连拔河都迟迟赢不了，这可是杀喰种如切菜的人啊！ 她笑得捂住肚子，“哈哈哈哈哈——” 像她这样在看有马贵将热闹的喰种不在少数，大家抱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心态，聊着往常觉得连名字都不敢提一下的男人。 果不其然，有一个作死的喰种去现场看了看情况。 【卧槽，是这两个人在玩拔河！！！】 在国文学科一年级的拔河地点，学生的人数比成年人多，但是成年人力气大，所以两方本身呈现出势均力敌的态势。像这样的拔河比赛在每个班级上演，大家都是出于兴趣参与互动，并没有真的非要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可是和别的班级不一样，这个班级的拔河比赛上有金木研和有马贵将两个人。 互不退让！ 在这条拔河的绳子上传递着让人瑟瑟发抖的力道！ 一方稳如泰山，一方凶狠十足。 金木研为了不输更是把绳子缠到自己身上，那种搅合力禁锢着腰腹，仿佛在碾压里面的内脏。能这么玩的人除了恢复力极强的他之外，没有一个人类敢这么做，他把自己当作木桩子，绳子绑在他这里固定住之后，哪怕是有马贵将也拉不动。 有马贵将会因此放弃吗？ 不会！ 没有路就铲出一条路，没有后继者就硬生生威逼出一个后继者，这就是有马贵将的作风。只要他想赢，他就基本没有输过的时候。 他的手腕位置微微变动，从脚底发力，腰背绷紧，把浑身的力量拧到一起。 从表面上看，有马贵将仍然风轻云淡。 然而所有参与拔河的学生都有一种抓不住绳子的感觉，绳子每一秒都在拉紧，如同绷成直线的钢丝，强大的力量灌注在其中……不可避免的微微颤抖。 这股力量似乎能轻易碾碎人！ “啊——” 三井尚香低呼一声，感觉掌心被粗糙的绳子摩破了皮。 她没有联想到某人身上去，而是喃喃自语：“老师们这么强吗？” 在她后面不远处的金木研面无表情，额头冷汗溢出。 金木研站着的地方已经被拖动了一步。 他的双目紧盯着绳子。 眼底燃起一簇簇不甘的火焰，绳子中间的分界线鲜红刺眼，而学生组的绳子被一点点拉走，似乎是某种无法挽回的结局。 如果连拔河都赢不了，谈何击败有马贵将！ 人类赢不了半人类—— 那么，半人类可否赢过独眼喰种？ 金木研的左眼瞳孔收缩，一抹狰狞的猩红像是墨水中荡漾出的涟漪。在他的临时爆发下，绳子再次不动，两方再次发出势均力敌的劲道。 在东大的运动会上，不少人注意到了这边陷入僵局的拔河比赛。 “还没结束？” “我们班三分钟就分出胜负了，这边有五分钟了吧。” “你看他们，脸色都涨红了！” “看上去好激烈啊。” “学生组的力气不够啊，地上居然被拖出了一道这么深的脚印——不知道能不能临时加人，这看得我都想上去试试手了。” “不知道a班的人能不能赢？” 附近刚结束拔河的学生们揉着手腕，好奇地望着国文学科一年级a班的人们。 在紧张的气氛下，一抹青草绿的身影钻入金木研的眼帘。 “我来帮你！” 酷似少女的高槻泉来到金木研身后，对他微微一笑，白嫩的双手握住了绳子的一截。金木研在刹那间失神，愕然地看向突然出现的高槻老师，他却不知道，对方这一握，相当于有一头怪兽加入了这场角逐，顿时有马贵将的手掌也被勒红了。 高槻泉感觉到了，乐不可支道：“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能不找我呢，金木君。” 一起欺负ccg死神啊！ 如果说刚才是一辆装甲车在使劲，那么现在直接加入了一辆坦克。 有马贵将脸色一冷，胸口发闷。 独眼之枭…… 你倒是会挑时候来找他麻烦，这些独眼喰种一个个都这么不听话吗？ 在远处围观的月山习表情扭曲。 “高槻泉！” 这个割了他舌头的女人也来了！还加入了拔河比赛？！ 月山观母从儿子口中知道名字后，恍然道：“她就是金木君喜欢的那位作者啊。” 掘千绘说道：“是个很漂亮的女性。” 月山习从牙缝里挤出冷笑：“呵呵。” 岂止是作者啊，还是赫赫有名的独眼之枭——不对！你靠金木那么近做什么！谁允许你贴着金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美食家内心崩溃而抓狂。 永近英良结束了自己班级的比赛后，跑来一看，唬了一跳。 那位著名作者也来了啊！ 他没有顾忌高槻泉暗中的身份，大声喊道：“金木，加油！” 在激烈的拔河之中，金木研再也分不出其他心思给外界，全神贯注。他好像听到了英的声音，又好像听到了高槻老师在他耳边轻声细语。 “你知道吗——” “金木，加油！” “其实战胜他不难，难的是他是否愿意给你这个机会——” “哇，好像快要成功了！” “还有——我们一加一大于二哟——” 众人粗喘的呼吸声重重响起，在一次次有节奏的迅猛拉扯下，比正常人手腕还要粗的绳子内部达到极限，纤维一根根崩断，这种声音仅有耳朵灵敏到极点的人能听到。 有马贵将忽然松开五指，静静地望着对面的那两个人。 绳子在他松开手的瞬间—— 撕拉一声断了！ 学生组下盘不稳，站不住的集体往后摔倒！ 高槻泉假装失控，往金木研身上砸去，成功得到一个垫背的人。 啊，平手了。 她笑得可爱，耳边是金木研的抽气声，眼神却偷偷看向了那个有马贵将。 【这次平手，下次会赢了你。】 独眼之枭用目光如此说道，眼底疯狂而笑意连连。 【你可以试试。】 有马贵将避开了跌倒乱撞的人群，往外走出几步，侧头平静地看着那个被他认定为潜力不够的独眼之枭。即使是天生的独眼喰种又如何，力量决定一切，而独眼之枭还不值得他重视。 高槻泉拍了拍裙子，从地上爬起，顺便拉起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后辈。 “金木君，没事吧？” “……没……事。” 金木研捂住鼻子，刚才被对方磕到了鼻梁，感觉有一道热流要流出来了。 他抬头寻找有马贵将的身影。 高槻泉说道：“你在找那个白发男人吗？他走了。” 金木研莫名有点失望。 好不容易平手一次，怎么说都要看看有马先生的脸色才好嘛。 走得这么快——有马先生也不喜欢平手吧。 第219章 中午聚餐 高槻泉来得突然, 走得也突然，没有给金木研反应过来的时间。 她原本的打算是看完运动会，下午回去继续赶稿。 金木研茫然地望着她离开的俏丽背影, 总感觉高槻老师似乎在逃跑, 难道最近高槻老师的编辑催稿催得这么厉害, 一时片刻都无法停留？ 他闷声对三井尚香问道：“三井桑, 有纸吗？” 三井尚香看着他捂鼻子的模样，掏出纸巾, “怎么了, 撞到鼻子了吗？” 金木研点头，用纸巾擦拭鼻口的血液。 一瞬间，正在靠近金木研的月山习深呼吸, 闻到了梦寐以求的味道，“金木！”这股味道……这股血香……已经非常接近独眼喰种状态下的味道了！ 为了确定神代利世不在现场，月山习立刻拨打通讯录上的号码。 “神代利世, 你在哪里？” “美食家？” “对。” “我在二十区，是金木君在找我吗？” “不是。” 啪的一声，月山习挂了神代利世的电话, 在父亲和掘千绘不解的目光下兴奋地说道：“终于有机会摆脱那个女人了……oh good！太好了！” 掘千绘见他有走火入魔的风险，戳了戳他，“你在想什么？” 月山习正了正脸色, “想一件好事。” 他脚下生风, 满面春光地走向金木研那边, 然而永近英良已经提前一步到了。 “金木, 流鼻血需要仰起头，然后堵住才行。” 永近英良指导完金木研正确的处理方法后，扭头看向走来的月山习：“月山学长，你怎么一脸奇怪的笑容，看上去真不像一个好人。” 月山习耸了耸肩，无奈道：“永近君，你能不损我吗？” 永近英良笑道：“不能。” 谁让你想要拐走我辛辛苦苦照看大的兔子！ 月山习绕过他，走到金木研面前，为他擦了擦没有弄干净的血，“金木，我们回宿舍，宿舍里可以用冰毛巾敷一会儿，对你的情况可以起到作用。” 金木研黑灰色的瞳孔倒映着他兴奋的脸色，眯了眯眼，“月山学长……” 月山习用没沾血的手指挡住了他的唇，没有让他说话。 他温柔而古怪地说道：“回去告诉你。” “……” 金木研觉得英说的没错，月山习一露出本性就诠释着什么叫做不是好人。 他下意识地用眼角的视线去看月山观母。 那位伯父的脸颊抽搐了一下，似乎不想对儿子说什么了。 至于掘千绘—— 站在月山观母旁边的掘千绘挥了挥手，“金木君，好厉害啊！” 只有明白有马贵将恐怖的人，才会明白这场平手有多难得，虽然有马贵将不是喰种，身体缺乏足够的防御力和恢复力，但是对方满攻击啊！力量、掌控力、敏捷、反应速度等等方面全部达到了人体巅峰水准，等闲之辈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金木研用纸团按住鼻口后，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侥幸而已。” 他解开绳子后，感觉自己的腰都要断了，不用问，衣服下全是绳子的勒痕。 忍足和美走得比较慢，高跟鞋不方便在人群里走路。 “研君，没事吧？” “伯母，我很好，您放心——我们回宿舍。” 一行人没有去食堂，也不在意食堂那点免费的午餐券，而是回宿舍休息了。 在东大校门口，高槻泉匆匆走出来，正要去禁停区外的地方打车时，一眼便看见了站在路边的有马贵将。她倒抽了一口气，转头就想要往另一个方向跑。 然而，她后面传来死神冷冰冰的呼唤。 “高槻泉。” 听到自己的名字，高槻泉没敢跑，挤出天真无辜的笑容转过身。 “哟，有马先生。” 在阳光明媚的二十四区，她为何感觉到了冬日般的萧瑟呢。 叹了一口气，她在对方冷漠的脸色下指了指路边的咖啡厅，“我们去那边坐一坐吧，堂堂ccg的特等搜查官何必为难我这个小作者。” 是时候交换彼此的情报，为下一步做出准备了。 她坚定的把自己摆在合作者的位置上，而不是被有马贵将提着库因克武器追杀的独眼之枭的身份上，后者太悲催了，她还不想被砍了双手！ 中午，东大的宿舍里。 忍足和美惊讶地说道：“月山君会做菜？” 没错，月山习不负美食家的称呼，中午给他们准备了一桌极其丰盛的饭菜。 在金木研的宿舍里坐着金木研、永近英良、忍足和美、月山习、月山观母、掘千绘六个人，月山习便从自己的厨房那边拿来了六套餐具，精心布置了一番，使得客厅的餐桌上既有鲜花又有瓷器摆设，餐盘洁白干净，餐刀和餐叉摆放整齐。 月山观母：“……” 习君，爸爸不吃人类的食物啊！ 掘千绘同情地看了月山观母一眼：“伯父，您胃口怎么样？” 月山观母在众人的目光下，关键是在忍足和美的目光下拿起了刀叉，温和一笑。 “习君的厨艺很好，忍足女士不妨尝试一次。” “好啊。” 忍足和美见他如此夸赞儿子，不禁对同样优雅绅士的月山习更加欣赏了几分。 这年头能下厨的男生很少了。 六个人坐在一张餐桌上，大小正好，每个人之间都保持着亲近的距离，吃饭的气氛浓烈起来。永近英良吃第一口食物的时候很小心，咬住肉后细细品尝，确定是美味又新鲜的猪肉肉排后才开心地推荐给金木研：“这个肉排很好吃，你尝尝看。” 金木研吃了一块，露出认同之色，“嗯，很好吃。” 不过他的心思不在用餐上，而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月山观母和月山习父子俩。 老绅士用餐很典雅，那种细节上的韵味让人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 对方细嚼慢咽，一点点吃完了儿子弄的食物。 吃完后，还浅笑着表示很好吃。 “……”金木研觉得宠儿子的最高境界莫过于此，只要是儿子弄的，都是好吃的。 好在月山习有良心，给他父亲准备的都是类似于西餐——食物量很少，盘中装饰较多的那一类，所以当月山观母用完餐后，还能有空喝一杯咖啡清一清嘴里的味道。 金木研再看向月山习，月山习马上就对上他的视线，眼中顾盼生辉。 那是发自内心的愉快—— 忍足和美莞尔。 这是一个在兴趣爱好上挺单纯的孩子呢。 她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放下刀叉，涵养极好地说道：“研君，你这位学长的手艺真好，你也可以向他学习一二，我记得你大学刚入学的时候加入了美食社？” 金木研见她询问，回答道：“加入了美食社一段时间，我后来去了学生会。” 忍足和美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呢？” 金木研瞥向突然坐直身体的月山习，说道：“因为想要安静一点。” 月山习马上进入安静如画的状态。 食不言，寝不语。 金木研嘴角勾起，“不过忽然发现美食社也不错，只是退出得太早了，失去了欣赏学长们制作美食和品尝美食的机会。” 能够当着他的面吃下人类食物的月山学长，一如既往的很有趣啊。 第220章 DNA报告 下午的运动会上, 金木研得到了月山习的后援团的全力支持。 对此，他内心是拒绝的。 可是看着那些女孩们开心的表情，还有挥舞的彩球和扇子, 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能在永近英良打趣的目光下接受了这份“加油”。 忍足和美看在眼里, 记在心里, 掩唇而笑。 研君，这些女孩们不一定都是为了月山君啊, 也有为了你自己来的。 你已经变得相当出色了。 望着运动场上所向披靡的矫健少年, 忍足和美就像是看见了迟来的青春，当年侑士也曾带给她这般活力飞扬的感觉，与那些同学一起在网球场上挥洒汗水, 可惜大学后侑士就收了心，让她这个当妈妈的多少有一些遗憾。 只是人生本该如此，在某个年龄段做某件事情, 不必顾忌太多。 “加油！加油！金木大人加油！” “加油！加油！研少爷加油！” “加油！第一！” “第一！第一！第一！” 那些后援团的声音极为清晰响亮，领头带节奏的学姐身材一流，一边跳着啦啦队的舞蹈一边摇旗呐喊。听得金木研的脸上都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又无奈又窘迫，还得接受他人诧异的眼神，感觉中午在餐桌上黑月山学长的事情遭到了报应。 他强迫自己在比赛的时候当作没有听到。 金木研却不知道自己掩耳盗铃的行为多么惹人尖叫, 就像是从未接受过赞美和洗礼的纯白羔羊, 突然面对整个世界的善意时变得手足无措, 蜷缩着耳朵和四肢。 哪怕是害羞的表情都如此美味！ 月山习的后援团们与他们的习大人心有灵犀, 内心捂脸，发出hentai的笑声。 多久没见过这么冷漠强势，又单纯腼腆的男孩子了！ 当六项比赛都结束后，一个下午的时光便过去了，金木研送走了忍足和美，又与永近英良回来混了几个团体项目刷了刷存在感。 这些行为直接或间接地覆盖了他在同学们心中的印象。 大家下意识地淡忘了游乐场的事情，只牢牢地记住了金木同学彪悍的体能和武力值。 一个全方位的学霸啊！ 在运动会快要结束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个十多人的小型合唱队，完整地演唱了一首东大学生人人耳熟的运动会校歌。歌曲是由日本著名诗人北原白秋填词的《大空と》，悠扬而积极向上的歌曲为一天的运动会落下帷幕。 “大空と澄みわたる淡青 厳たり我が旗高く开かん 仰げよ梢を银杏のこの道 蕴奥の穷理応じて更に 人格の陶冶ここに薫る 栄光の学府 巍々たり赤门我が赤门 高く开かん结束一天的运动会……” 金木研喜爱北原白秋的诗，不可避免地停下脚步，驻足倾听这首三段式的校歌。 他想，这一刻轻松的心情，是属于他的青春吗？ 和体力好得不可思议的好友相比，永近英良就累得很明显了，运动服早就被汗水浸透，站在微风下用手掌给自己扇风，顺便吐槽金木：“你应该多听听这些充满正能量的歌曲。” 金木研无辜道：“我喜欢北原白秋的诗歌啊。” 永近英良不吃他这套，满头黑线地说道：“尽量少看那种抑郁悲伤类型的作品。” 天天看一些黑暗风的作品，永近英良严重怀疑对方是被这些内容带坏了，虽然以前的金木文文弱弱的，看不出任何黑暗倾向，但是最近对方变化太大了，这让他有点怀疑对方是不是把潜在的黑化值一起爆发了出来。 “好吧。”金木研走在永近英良身边，眼神柔软清澈，“英说不看就不看。” 永近英良被他一记直球式的讨好弄得哭笑不得。 “我说的就有用吗？” “嗯。” “金木，我真不是你的老妈子……” “肥松当然不是。” “你再叫一句肥松试试！我不肥！最近测量的体重和你一样啊！” “嘁。” 永近英良听到他小小的气音，抓狂地握住金木研的肩膀摇晃，“你越来越不听话了！我很伤心，我伤心之下容易干出让你愤怒的事情！” 金木研忍着晕眩，困惑道：“什么愤怒的事情？” 永近英良凑近他，瞪圆眼睛，深褐色的眸子在黄昏下像是日落前最后一抹阳光。 他一字一顿道：“打电话告诉你哥哥，你可爱的弟弟和某人有亲密来往，甚至让忍足伯母与对方家长正式见面了。” 金木研心里一个咯噔，眨了眨眸子。 “有吗？” 看着自家小兔子装纯洁，永近英良使劲揉着对方那张越来越瘦的脸。 金木研一边小幅度挣扎，一边喊道：“英，说话别动手啊！” 永近英良和他打打闹闹地说道：“不收拾你，你是要上天！” 金木研反驳：“明明英也有责任！” 永近英良如同知道他在说什么，立刻接了下一句话：“要不是为了你，你以为我会同意吗？在你身边，我就没有看见一个稍微靠谱一点的人！” 一个迷恋喰种的三井尚香，一个喜欢坑人的神代小姐，一个疑似是金木初恋，但是据说金木打了人家弟弟一顿的雾岛董香！ 这三个女生还不如月山学长呢！ 金木研委屈巴巴：“英不是最靠谱的吗？” 永近英良怂搭下肩膀，转为勾肩搭背，“这么夸我，我勉为其难地原谅你了。” 在离宿舍楼比较近的时候—— 金木研终于憋不住了，低声问道：“英，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他暂时没有任何谈情说爱的意图，正如他搪塞月山学长的意思一样，他尚未完全成年，而且作为忍足家的养子，他还没有彻底独立，身上又有这么多不确定的“危险性”。 这样的他，根本没有资格沉溺于普通人的幸福之中。 何况—— 美食家的问题不比他小。 可是在他准备回避问题的时候，英却在他后面推了一把，让他措手不及。真正能让他踌躇的只有英，若是英希望如此，他会考虑的。 永近英良放慢脚步，“我不可能永远及时赶到你身边，但是月山学长可以。”说着话，金色头发的少年表情出现了一刹那的严肃，而后就变成了嬉皮笑脸，“金木，我跟你说实话，你要是随便和哪个女孩子接触，对方都可能被学长一怒之下啃了。” 为了避免人间惨剧，金木还是先挡住月山学长吧。 等到金木变得足够强大，不惧月山家后——到时候再考虑甩人也不错啊。 金木研莫名听懂了他的潜在含义，嘴角抽个不停：“英，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月山学长会哭的。 永近英良正直脸：“走！我们去关心一下胃部不舒服的月山伯父和月山学长，他们中午吃了不少食物，也不知道能不能扛过几个小时。” 金木研叹了一口气，与他上了宿舍楼。 五楼与四楼之间是一道大门，仿佛把楼上和楼下隔离成两个不同的世界。 在上面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适合其他人知道。 和金木研想象中的情况不同，月山观母依旧是老绅士的做派，在儿子的宿舍里坐了一个下午，手上翻阅着东大校内的报纸，在他身上丝毫看不出对方中午吃了一顿“有毒”大餐的情况。反倒是月山习在学生会忙里忙外，刚刚才回来，脸色苍白得吓人。 永近英良在月山习后背突然一拍，“哟，月山学长！” 这一刺激，月山习压抑的胃酸就翻滚不停。 fuck！永近英良！ 来不及打招呼，紫发青年恶狠狠地瞪了永近英良一眼，又歉意地看了看金木研，最后捂住嘴直奔洗手间。 宠爱儿子的月山观母瞥向永近英良，对方立刻干笑，悄悄挪步到金木研后面。 欺负月山学长的时候不能当着对方家长面啊。 金木研扶额。 为了不让英得罪对方，他主动说道：“月山伯父，您稍后走吗？我和英送你吧。” 月山观母放下报纸，“不用。” 与月山习相似，但是较为暗沉的紫眸一片历经岁月的平和，这位月山家主饶有兴趣地说道：“习君晚上应该会找你，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金木研：“他找我什么事？” 月山观母：“这个就不提前说了，算是留给你一个惊喜吧。” 金木研：“……” 他果断地去看英，英肯定知道一些消息。 未料永近英良一脸诡异，握着下巴瞅着月山观母，“难道是我想的那件事情——” 因为隔了一段时间，连永近英良也不太肯定了。 月山观母颔首。 在暑假期间的几次见面和交谈后，他同样认识到了永近君卓越的观察能力。 永近英良嘶了一声，愉快地对金木说道：“等下的确会有惊喜，我去洗个澡，稍后出来，金木也回宿舍换衣服吧。” 在人类社会总是感到孤独的金木，马上要有喰种亲戚了！ 金木研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 没有问清楚，他就被英拖出了月山学长的宿舍。 半个小时后，当金木研换了一身衣服去找月山习时，发现月山观母已经不在，坐在那里无聊滴翻看报纸的人变成了月山习。一瞬间，他觉得月山习的未来会很像月山观母，前提是月山习能够改掉骨子里扭曲的那一部分，变成一位真正表里如一的绅士。 见他出现，月山习露出极其高兴地笑容，双手一揉，把报纸就丢入了垃圾桶。月山习的眸中多出几分波光潋滟，嗓音柔情百转：“金木，我们去古董咖啡厅吧。” “今晚？” 金木研被他笑得鸡皮疙瘩泛起，挑了挑眉。 月山习说道：“没错，今晚，我已经约了神代利世。” 金木研一脸恍然，“你们关系已经好到可以私下里约了吗？恭喜你们。” 月山习嘴角的笑容凝滞，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金木，永近君呢？” “他……” “来了！来了！别抛下我先走，我今天也要去古董咖啡厅！” 说什么就来什么，永近英良跑过来。脖子上挂着色彩鲜艳的耳机不提，他上半身橘黄色的卫衣，下半身绿色的七分裤，脚踩米色球鞋，这样的打扮出现瞬间瞎了月山习的眼睛。 “永近君……你的品味和你这个人一样，让人一言难尽。” “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呢？” “that\'s your delusn.（那是你的错觉。）” 月山习淡定地用英语说话，而永近英良适应良好，不得不感慨道：“你说英文我还是听得懂的，要是换做别的语种，我就只能学金木那样无视你的话了。” 月山习心里悲伤逆流成河。 原来金木有的时候无视他，是因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吗？ 金木研嗤笑了一声，“好了，不管你们搞什么鬼，我们正好可以去吃个晚餐。” 在二十区，古董咖啡厅里的神代利世也情不自禁独自笑了。 在餐厅客人的眼中，紫发少女笑容明媚，在服务员的制服下多出成熟知性的美丽。可以说在整个古董咖啡厅的服务员里，她是外表最具有吸引力的女性，每次收的小费也最多，拜倒在她裙子下的小男生每周都有几个。 入见佳耶拿着空的盘子走回去，“利世，你怎么老是无缘无故笑。” 神代利世说道：“我也没有办法啊。” 入见佳耶诧异。 可惜利世没再说下去，而是踩着工作鞋去给客人送餐。 晚上六点半，在正常的晚餐时间，古董咖啡厅的门口多出了三个人。他们一出现，芳村店长便笑了：“今天不是每个学校运动会的日子吗？怎么全来了。” 他拿起座机的话筒，“再等等，董香也快回来了。” 没有催太久，雾岛董香就一身运动服的打扮神清气爽地回了古董咖啡厅。 永近英良打招呼道：“雾岛小姐，运动会怎么样？” 雾岛董香短发一扬，“第一！” 作为喰种，她要是连人类都打不过就弱爆了！ 夜晚，古董咖啡厅提前打烊，客人们散去，只留下咖啡厅自己人和前来的三人。 月山习把一份dna检测报告放到桌子上。 “为此事而来。” 瞬间，神代利世和金木研集体嘴巴微张，眼神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们的心情完美的共鸣—— 两人内心崩溃地想道：“这是开哪门子的玩笑啊！” 第221章 记忆迷雾 不管两人信不信, 月山习已经好整以暇地打开dna检测报告，给他们两人看个仔细。 永近英良在旁边添油加醋道：“金木，你又多了一个亲人了。” 金木研顾不上说话, 抢过来翻开看。 神代利世把永近英良挤开, 坐在金木研身边, 眼中惊异连连。要说她怀疑金木研不是人类, 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她从未怀疑到对方和自己有血缘关系上。 归根到底, 和修家的血脉怎么可能外泄呢！ 这可是独眼喰种！ 和修家历代为了制造出独眼喰种, 耗费了不知道多少人力物力，她知道的再少，也明白和修家对独眼喰种的执念, 那是他们毕生追求的目标啊！ “血缘关系来自于父系，是金木君的父亲那一方？” “……” “金木君，你怎么不说话？” “……” “你父亲真的姓金木吗？” 神代利世追问不停, 脸上罕见地流露出焦急之色。 不止是她，古董咖啡厅里的所有人都围坐在一边，虎视眈眈地盯着脸色恍惚的金木研。永近英良看出金木研的震惊, 站在公正的角度上说道：“金木，这样一来，你独眼喰种的血脉就有来源了, 不是被谁做了什么手脚。” 他倒是比谁都轻松, 有原因就不怕了, 他怕的是毫无理由的事情。 金木研仍然无法释怀。 白发少年在重生后, 第一次陷入三观颠覆的迷惘之中，语气轻不可闻：“不可能啊，我父亲是人类，他要是喰种的话，我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永近英良害怕刺激到他，也放轻声音：“你还记得什么吗？” 金木研低下头，看着双手。 “……说实话……爸爸的那张脸，我基本记不清楚了……我还记得他帮我挑骨头……但是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发生了十分可怕的事情]。” 在他的记忆深处，还残留着四岁前，一家人坐在餐桌旁的温馨场景。 再之后—— 只有一种模糊的恐惧感摄住心脏。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月山习一听到“挑骨头”便想到自家父亲。好像在他小时候，每次挑食不想吃的时候，父亲也为他做过这种事情。 “金木，你确定你小时候吃的是正常食物，而不是人肉？” “不会的！” 金木研如同被针扎了一般地喊道。 假如从一开始就是谎言，他又怎么可能经历上辈子那些见鬼的事情！ 他是切切实实的人类啊！ 古董咖啡厅的人面面相觑，不明白dna检测报告都出来了，金木研怎么还是不肯接受现实。相比金木研的反应，神代利世在短暂的精神混乱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十分坚定地说道：“金木君，你再好好想一想，是不是你记错了，人肉的味道应该和其他肉的味道不一样。” 金木研的瞳孔中闪过一抹动摇，而后确定道：“我的记忆没出问题，绝对是猪肉的味道。” 永近英良叹了一口气。 要说他最不放心什么事情，那么小伙伴的记忆问题就是之一了。 “月山学长。”永近英良苦巴巴地望向月山习。 月山习明白对方的意思，掘千绘告诉过自己关于金木童年时的事情，虽然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但是他知道金木的记忆出了差错。 这件事情不适合永近英良来说，他只好自己当这个坏人了。 月山习坐在金木研的对面，把dna检测报告从对方手里抽出来，不疾不徐地说道：“金木，掘最近告诉了我一件事情，关于你童年的……” 金木研不太明白地喃道：“关于我的……童年？” 月山习反问：“你觉得你的母亲是一位怎样的人？” 金木研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系列“温柔”、“慈爱”、“善良”等等词汇。在回忆起关于他母亲的点点滴滴时，他印象最深的就是母亲桌子上的白色花朵，新鲜的花朵在阳光下折射着晶莹的露珠，宛如一个美好的清晨。 “我的妈妈很温柔……善良，对待弱小的人十分包容，不忍心拒绝任何人。” 大概是金木研的神色太怀念，眼中温暖的光太明亮，让几个不知情的人都本能的信了。 雾岛董香稍稍有点羡慕。 她很早就没有了对母亲的印象，因为她的母亲死在有马贵将的手上。 神代利世更是直接感觉到了金木研的心情，那种蓬松如棉花糖一般的甜美感情充斥在心中，仿佛只要一回想起来就充满了生活的动力。 “金木君的母亲是人类吧。”她几乎瞬间就做出了判断。 一个喰种的父亲，一个人类的母亲，这样的结合后诞下一个独眼喰种。 月山习冷笑一声：“很遗憾呢，金木，你所想的全是假的。” 金木研的笑容冻结，表情凝固在脸上。 古董咖啡厅的人哗然。 陡然之间，有一种极度可怕的气机产生，像极了苏醒的怪物散发出浓烈的恶意。芳村功善甚至本能的手指一动，想要发动攻击进行防御。他克制住这股本能，望向这股危险气息的来源地——坐在众人中间的金木研。 芳村功善像是明白过来了，无力地轻叹一声。 所有的独眼喰种，是不是都逃不过同一种悲惨的命运，他的艾特——是否也在如此自欺欺人。 对方的脸上还维持着怪异的笑容，眼神冰冷得骇人。 “你——在——说——什——么？” “……” 月山习正面接受对方的目光，心脏收缩，血液都仿佛在危险的刺激下沸腾。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金木！ 清醒过来吧！ 不要再为那些不爱你的人伤心了，不要再蒙住双眼，捂住双耳，躲在谁也不知道的小世界里，让外面的人连触碰你的可能性都没有！ “妈妈最爱我了。”金木研犹如回过神来，温柔地说道，他还紧紧地盯着永近英良，“英，你认识我妈妈的，我妈妈还给你做过菜……” 永近英良在这种可怕的气氛下，干巴巴地说道：“是、是的。” 卧槽，他哪里敢刺激金木！ 月山习无可避免的失望，嫌弃地看向永近英良，居然连说实话的胆子都没有吗？ 这下子连雾岛董香都发现了不对劲，奇怪地看着这两人，“金木的妈妈有问题吗？” 入见佳耶对她嘘了一声，拉了拉她的手。 【别说话。】 古间圆儿也是如此严肃的表情，偶尔望向店长的方向，得到了对方的肯定。 在其他人都无法开口介入这件事情的时候，被永近英良寄托了全部希望的月山习顶着金木研冷冽的目光，再次开口：“我得到了一份关于你童年被家暴的记录。” 神代利世惊愕：“啊！” 永近英良移开目光，不忍心看下去。 这下子，真正捅了金木研心灵深处的马蜂窝！ 月山习为了让金木彻底意识到真相，已经做好了被打的准备，满脸戒备的随时准备逃离椅子。神代利世也咻的一下远离了身边的金木研，不敢去惹这个状态下的金木研。 金木研仿佛呆愣了许久，捂住脸，身体隐隐的颤抖。 “……妈妈啊，那是最温柔的人了……我最喜欢妈妈了……她为什么没有活下来……她死了，那个……如同蝼蚁一般的人……” 听到“蝼蚁”一词，即使是经历过许多事情的喰种们也遍体生寒。 金木研是疯了吗？ 第222章 精神暴走 明明这具身体的大脑没有遭受过损伤, 可是金木研按住额头，皮肤下的青筋毕露，感觉在脑干的部位似乎有一只手在里面搅动。 一阵阵的痛苦折磨着他。 那只手的主人……是谁？是他, 是月山学长还是他那可悲的母亲？ 【怀着一颗充满爱的温柔之心, 即便自己吃亏了也无所谓哟……研……温柔的人只要那样就觉得十分幸福了呢……】 【与其去伤害别人, 不如成为被别人伤害的人。】 多么温柔的话啊。 对他说出这些话的人正是他的母亲, 那个被金木研一直称之为“妈妈”的存在。 女人有着黑色的短发，面容温婉, 总是在记忆zhong留给他忙碌而操劳的背影。假如不去看她憔悴的脸色, 还有经常上门借钱的姨妈，她大概和日本千千万万的女性一样平凡无奇，在失去丈夫后独自一人支撑起整个家庭。 这样的女性本该是伟大的, 值得用称赞大和抚子的词汇去形容对方的美好。 可是，金木研的灵魂却发出悲鸣，像是笼zhong鸟在撞击四周。 喂喂,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那人无数次给了姨妈钱后，回来打你了吗！ 妈妈对你根本就不温柔！ 倏然之间，“家暴”这个词从脑海里蹦出, 如雷霆般贯穿脑海，撕裂了记忆zhong的迷雾。 金木研猛地抓紧自己的白发，双肩下沉, 像是恐怖的力量碾压在他的脆弱的肩膀上。是啊, 没错啊……那个对姨妈有求必应, 不停借钱给亲姐姐的妈妈是真的, 但是温柔却是假象！妈妈在对他口头教育的同时，用东西狠狠地砸他！ 他不能伸手要任何东西。 他不能哀嚎。 他不能在贫穷的生活zhong有任何抱怨。 他要……学会习惯殴打，习惯痛苦，习惯妈妈在巨大压力下的发泄。 因为那是他的妈妈啊…… “妈妈对不起，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金木研还能感觉到妈妈的手指掐住头，在皮肤上烙下青紫印记的疼痛感。他不受控制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的女人，然而眼前血色迷蒙，染红了桌子上那朵白色的花。 世界是灰暗的，血色的，一直伴随着他长大的从来不是温柔与幸福。 他的幸福只存在于虚幻的梦里。 他，总是……被喜欢的人打，还欺骗自己不要记住。 在众人面前，恶意汹涌可怖的白发少年垂下脑袋，咬着手指，一会儿低语一会儿发笑，比起一个正常人更像是一个神经质的疯子。 古董咖啡厅的人沉默下来。 神代利世睁大眼睛，眸子里多出一丝震惊和恍然之色。 这就是金木君的过去？ “金木……你已经长大了。”月山习想要触碰他，如同对待一个易碎品，手指小心翼翼地靠近对方的脸颊，“你妈妈不在了……没有人会打你……” 但是他的手立刻被抓住，那是凶狠到可以碾碎骨头的力道！ 月山习龇牙。 “金木，我的手要断了……” “……” 金木研抬起头，左边的赫眼红得如血，其zhong深藏的黑暗可以让人窒息。 这样酷寒暴戾的态度只持续了一秒就消失不见。 月山习惊愕地看到对方像触电一样松开手，抱住头，陷入精神失常之zhong，“对不起……对不起，不要打我……对不起……我不要了……” 永近英良突然哭了，“金木！” 在这句哭喊下，金木研的喉咙像是被东西塞住，声音戛然而止。 芳村功善在此时说道：“金木君，事情都过去了，你的朋友还在这里呢。” 朋友。 朋友朋友朋友……唯一的朋友…… “英……英……英……” 金木研的呼唤奇怪而茫然，微妙地给人一种濒临破碎的感觉。 永近英良迅速应道：“我就在这里。” 寂静了刹那。 金木研恍惚了一下，再次看见了上辈子死在自己面前的永近英良，铺天盖地的血腥气从记忆zhong散发出来，钻入他的鼻翼里，让他记起自己吞噬过友人的血肉。 “没有你，我好寂寞啊，英。” 他潸然泪下。 永近英良看出不对劲，仍然无法避免的被对方的悲伤感染。 他家的小兔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下一刻，永近英良懵住了。 在椅子上被其他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金木研，眼zhong突然泛起大量血丝，坚硬如软质皮肤的东西从额头四周长出来，遮盖住人类的眼睛，只留下冰冷恐怖的赫眼。 赫子面具成型，表面多出金属般的光泽。 白发，独眼…… 独眼蜈蚣！ 金木研朝永近英良的方向伸出手，姿势怪异而扭曲，指节发出咔嚓的错位声。 “小心！”芳村功善大喊，“他精神暴走了！” 说完这句话后，离金木研最近的窗户破碎，赫子交织暴起，大量玻璃碎片散落在地！ 一道黑色身影快若闪电，袭击而来！ 月山习卧槽。 神代利世也是卧槽。 没有谁比他们两个更清楚金木研的战斗力了，这次真的逼疯了对方！ 芳村功善当即躲开金木研的鳞赫，把想要过去的永近英良往身后一拉，免去了对方被好友捅穿身体的下场，“永近君，别过去！” 永近英良惊慌道：“金木怎么会攻击我？” “店长，救命啊！”神代利世拔腿往芳村功善那边跑去，半点面子都不要了。 入见佳耶和古间圆儿离开原地，各自找了一个避难所。 “怎么突然就疯了？” “金木君的精神本来就不稳定，再加上刚才的刺激……在所难免……” 月山习不像神代利世那样离了几米远，靠得近的下场就是他肚子一痛，被踹得砸翻了后面的桌椅，还没来得及释放出赫子，他的身上一沉，多出金木研的身影，对方失去理智地去抓月山习的肩膀，圆润干净的指甲边缘极其锋锐，往赫包的方向挖去！ 在这种危急时刻，月山习却哭笑不得：“金木，你对赫包也太情有独钟了。” 眨眼之间，他左右肩膀的后方伸出四条螺旋状的赫子！ 同时进入半赫者状态！ 手指被坚固的甲赫挡在肩膀外，金木研再度消失，不再吃难啃的猎物。他后腰的衬衫被掀开，数条强到夸张的赫子飞射出去，其zhong最触目惊心的莫过于四条蜈蚣赫子，多足形状的黑红色赫子狰狞异常，像极了攀沿的巨型蜈蚣！ 神代利世发出尖叫：“怎么变成四条了！” 以前才两条蜈蚣赫子！ 吊灯被赫子一击打碎，咖啡厅内骤然暗了许多。 入见佳耶在吧台后蹲下，正要伸手去按吧台那边的灯，却看见了袭来的“蜈蚣”。 她原地打了个滚，躲开攻击。 耳边是餐盘和铁质的刀叉掉在地上的声音！ 古间圆儿喃道：“他害怕灯吗？为什么要特意攻击灯？” 第二条蜈蚣赫子分出，多足的部位宛如触须，窸窣而动，速度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古间圆儿躲在吧台的另一边，过于明显的体型让他藏不住自己的身体。 被发现了！ 古间圆儿的脸色一白，想要往上跳起，却发现上面又来了一条赫子！ 最后救了他的人是月山习。 进入半赫者状态的美食家精神比金木研好一些，至少维持着理智，他抓起古间圆儿往安全地方一丢，说道：“他不是害怕灯，而是不想被永近英良看见赫子！” 与神代利世相同的四条鲜红赫子穿过咖啡厅的过道，出入无人，追杀芳村功善！ 在赫子的后方，金木研歇斯底里地大笑，下半张脸在赫子面具下扭曲。 “这场梦……我做够了……” “哈哈哈我根本没有救赎这种东西……死吧，杀死，杀死杀死我……杀死你……我为什么要醒来呢……死在那里就好了啊啊啊啊啊……” “咻咻咻——”赫子破空！ 神代利世和雾岛董香一看不是追杀她们的，纷纷避开店长。 芳村功善拉着永近英良四处躲避。 老店长一边观察金木研的情况，一边对永近英良说道：“永近君，你知道他发疯的原因吗？要是不解开他的心结，他精神上的破绽会一直存在下去。” 身为旁观者，他看得很清楚，诱因是金木君的母亲，而永近君也有一部分“功劳”。 永近英良的体力跟不上，喘着气，完全是靠芳村功善拖着跑的。 他的眼神不断闪烁，疯狂地思考情况。 “我不知道，金木似乎经历过很不好的事情，他不想让我知道，我只能猜出他曾经受过非常可怕的折磨，精神崩溃，人格为了保护自己而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扭曲，并且那次虐待在身体上留下了很严重的条件反射……” 有些东西就如同地雷，平时安静无比，但是一踩zhong就爆炸！ 这和越温柔的人发火就越可怕一个道理。 兔子急了是会咬人的。 “我怀疑他自我欺骗的事情不止一件。”永近英良被芳村功善按住脑袋，低下头，躲过了头顶上飞过的一张桌子，嘴上迅速说道，“别人受伤会想办法治疗，金木受伤却会想办法把伤口捂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芳村功善心平气和地说道：“以你们的关系，让你过去可以阻止金木君吗？” 永近英良拼命摇头，“他现在不会让我靠近的！” 这种状态，和他小时候看见金木被人欺负后，金木宁愿调头跑掉也不留下等他一样。 那是骨子里的固执。 芳村功善不愿咖啡厅重新装修，无奈地说道：“最后一个办法，我要打晕他了。” 他很多年没有碰到过这么棘手的人了，就如当年的四方莲示。 半赫者太容易疯了。 永近英良抱住店长的手臂，“等等，店长！”他阻止了芳村功善，“这种方法只能临时解决，治标不治本啊！最好还是让金木自己醒过来，这样有利于加强下一次失控时的控制力，金木最大的问题在于他总是陷入自己的幻觉里，编造出虚假的记忆！” 他想到一个方法，赶紧对试图喊醒金木研的月山习说道。 “月山学长！你怎么对付的精神世界里的金木，就怎么对付现实里的他！” 人都是一样的！方法可以相同啊！ 月山习气急攻心，精神也快失控的怒道：“这能一样吗？有本事你上前一步跟他说话啊，亏你还是他最好的朋友！” 永近英良望向六亲不认的金木研，嘴角抽搐，变脸很快地改为满脸坚定。 “可以的！” 不行的话，店长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捞出来的！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过正经，月山习都被他动摇了想法，产生了也许可以试一试的念头。 在旁边，神代利世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抱住头，双膝跪倒在地。 她的双眸赤红，癫狂得与金木研如出一辙。 “卧槽！” 雾岛董香在扶住她的时候，险些被攻击，表情大变。 “利世！怎么又疯了一个？！” 永近英良的表情诡异，在芳村功善身后说道：“大概是……神代小姐和金木在精神上的联系太深了，导致神代小姐的精神不堪重负。” 说句实话，他觉得这种程度的精神联系称得上双胞胎级别了。 神代小姐和金木之间真是谜一般的关系。 为了刺激月山习，他马上说道：“月山学长，金木的精神影响到了神代小姐，你要是不想看到两个人一起疯就把金木弄醒！” 月山习呕血。 那个该死的女人总是有办法和金木混在一起！ 他拼尽全力靠近金木研，在密不透风的赫子的攻击下，猛然双膝跪下。 他大喊道：“金木！” 在他反常的行为和声音下，金木研所有的赫子都凝滞了一下。 没等赫子迎面杀来，月山习露出拿你没办法的无奈神色，卸下防备，让甲赫消失。 他的赫眼褪去猩红的色彩，只余温润的紫色。 “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 月山习右手按在胸口，低声说道：“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s.（你是我的心上人啊。），我想要和你一起活下去。” 不单独留下谁。 也不为活下去而伤害谁。 他已经不想再看到第二个一心求死的金木研了。 月山习没有动，双眸直视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一条赫子，赫子的尖端闪烁着寒光，鳞片状痕迹遍布赫子，显得异常危险。 旁边的人被这一幕吓得放轻呼吸，不敢多说一句话，等待金木研的反应。 只要轻轻一戳，美食家的头颅就会被贯穿。 然而在这样的危险下，月山习宛如被什么吸引了一般，情不自禁的往前靠近了一些。 几秒后，猛然后退的竟然是金木研。 因为月山习露出难以形容的微笑，用舌尖舔了一口色泽鲜红的鳞赫。 “delicious！（美味！）” “……” 古董咖啡厅里一片死寂。 妈的，这是哪里来的奇怪绅士，喰种里没有这种特殊物种！ 下一秒，月山习就被暴怒的赫子打飞了！ “勇敢的月山学长……” 永近英良惨不忍睹地用手挡住眼睛，从指缝里看向外面，发现金木研脸上的面具消失不见，但是仍然压着月山习打，苍白的脸上满是凶戾之色。 要是仔细看，还有一丝被调戏后的愤怒。 “你这个变态！” 黑化的金木研也及不上天生就长歪了的美食家。 这句话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同，原本想要救月山习的人全部收手的收手，收脚的收脚。 反正目的达成了，过程什么的就不用计较了。 神代利世晃了晃脑袋，从地上站起来，终于摆脱了精神失控的状态，“我怎么感觉……刚才好像被什么东西舔了一口？黏糊糊的，好奇怪……” 雾岛董香在她旁边冷漠地说道：“哦，是美食家的舌头。” 神代利世一僵。 不需要说什么，她也加入了殴打美食家的战局！ 可惜她的拳脚还没有轰击到月山习身上，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往外一甩！本该与神代利世站在一个立场上的金木研反过来攻击了她！ 神代利世凌空落地，踉跄了几步。 金木君到底站哪边啊！ 金木研极力克制住差点再次出现的赫子面具，目光冰冷，后腰的赫子缓慢移动，无形之zhong把被揍得趴在地上的月山习包围在zhong间。 “离我远一点，利世小姐。” “……” 神代利世弄懂他的意思后，表情空白，懵然地看着他。 这个臭男人！ 居然当着她的面护着美食家！ 她似乎听到摇摇欲坠的墙角……轰的一声，塌了。 月山习在众多赫子之zhong，幸福地想要用贼手抓住一条赫子，可惜那些赫子如同有意识一般主动避让，死活不肯让美食家抓到手。 金木研拎起月山习，转头朝永近英良的方向张了张嘴，脸色复杂。 “我想冷静一下，英……明天见。” “嗯，明天见！” 永近英良不论在何时何地，总能保持乐观的心态。 不仅如此，他还朝月山习挤眉弄眼，替芳村功善说道：“月山学长，这边被破坏成这样，明天都无法正常营业了，你有没有什么表示呀？” 月山习咳嗽一声，艰难地点了点头。 永近英良肃然起敬：“多谢月山学长了。” 金木研不再说什么，垂下视线，赫眼里一片冷漠，没有人能看得出他在想什么。他带着月山习从破碎的窗户口直接一跃而下，消失在夜色zhong。 神代利世愤怒地瞪着窗户，想要把那两个走了的男人碎尸万段。 雾岛董香说道：“利世，你们两个要是亲戚的话，女朋友的事情估计也没戏了。” 神代利世记起dna检测报告，跑去之前的座位那边找那几张纸。 “我还没看清楚内容呢！” “啊，找到了！勉强还能看清楚字——” 在一堆桌子和椅子之下，神代利世抽出纸张，满脸笑容地看见了意料之zhong的答案。 一个流着和修血脉的独眼喰种。 她的堂弟。 轻哼一声，她扭头对雾岛董香说道：“我们家向来是近亲结婚，血脉越近越好。” 雾岛董香愕然：“你们家？神代是一个大家族吗？” 神代利世像是放下了一个大包袱，乐滋滋地说道：“谁告诉你我真的姓‘神代’了，那是我养父的姓氏，我有其他姓氏的。” 她看向过去同样属于v组织的芳村功善，眼zhong多出深意。 “店长，有些事情不能泄露出去哦。” “我明白。” 芳村功善自然不会出卖金木研，v组织在到处抓独眼喰种，这已经不是秘密了。 永近英良左看看右看看，忽然笑嘻嘻道：“我也明白了。” 神代利世：“……” 芳村功善：“……” 他热情澎湃地握拳，“为了我家小金木，我绝对保密！” 这件事情充分给了在场几个喰种一个教训。 有问题，私下里说。 别再在这个敏锐的人类面前说话，否则连老底都有可能保不住了！ 二十区，距离古董咖啡厅五百米之外的地方。 金木研脱离喰种化，浑身不安分的rc细胞潜伏下去，气息往人类方向转变。抓住这一刹那的变化，月山习扶住他，在路边来往的几个行人眼zhong就像是深夜相拥的情侣。 他厚着脸皮说道：“金木，你可以靠在我怀里休息。” 诱人的香气还在，他很想多闻闻。 金木研阖上双眸，赫眼变为人类的眼睛，口吻却仍然是喰种状态下的无情。 “月山习，你还没有被打够吗？” 月山习脸疼。 他不是抖m，奈何金木总是会被他弄得变得更加暴力。 他身上沾着灰，却维持着风度翩翩的样子说道：“为了金木，什么都可以哟，请不要忘记啊，美食家为了独眼蜈蚣连喰种餐厅都放弃了。” 金木研微微抬眸，面前的月山习即使浑身狼狈也难掩优雅的风姿。 “那很好，我们来谈一谈你调查我的事情吧。” “呃……” “说吧，你想怎么死。” “金木，这种玩笑不太好笑……等等，大街上不能打架啊！” “嗯。” 冷不丁地得到一个“嗯”，月山习呆住，将信将疑地看了看金木研，确定对方没有动手的意图，而是半靠在他身上缓解疲劳。 金木，你的冷笑话太可怕了！ “对了……金木，你母亲的事情……” “我知道。” “那你父亲……” “我不清楚，你去查吧，我以前没有注意过家人的情况。” 金木研有些疲惫，那种精神上的混乱还未彻底平息。 妈妈的事情是他心底的伤疤。 “好，查到后会先告诉你。”月山习被金木研低落的声音勾起一丝心疼，本该强大的独眼喰种却经历过这么多痛苦的事情，“金木，我感觉你的精神还没恢复，你要是不想明天早上请假，我们就去找一个地方休息吧。” “好。” 金木研站稳了身体，往二十区自己熟悉的宾馆走去。 没走几步，他奇怪地回头看对方，“怎么了？” 月山习的单手放在口袋里，轻声说道：“其实我想要带你回家，父亲一直很喜欢你，也很希望你住在月山家。” 金木研冷淡道：“那是你的父亲。” 月山习笑道：“我们要是在一起了，你也可以和我一样喊啊。” 金木研无言以对。 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我的家人都特别好的。”月山习见他往前走去，连忙再说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我的家人特别不好吗？”金木研白了他一眼，就算他妈妈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是他还是对自己的父亲留有期待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月山习跨过几步的距离，与他并肩而行。 然后，紫发青年在路灯的照射下，低下头，在身边人的耳畔说道：“我只是觉得金木值得被人温柔对待，得到整个世界的温柔。” 话语不算特别深情，但是在压低的声线下格外打动人心。 金木研反问：“你真的看懂我了吗？” “你的心就算是黑的，我也爱啊。”月山习如同听到有趣的话一样笑了，“我不是永近英良，我对把你拉向光明没有任何兴趣，无论你选择哪一条路，憎恨也好，放下也好，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 “如同注视着盘zhong的美食？” “不，如同注视着一步步走上顶峰的王，我也想有幸为你支撑王座。” “……你越来越奇怪了。” “是吗？” 两人走远，去了二十区的一家宾馆。 第223章 住宿一晚 这里不是特别繁华的地区, 但是附近不缺中高档的宾馆，入住方面的事情金木研交给了月山习，坐在大厅里稍微等了一会儿。 偷懒的代价就是原定的两间单人房变成了一间套房。 金木研盯着房卡, 只有一个念头—— 月山学长, 该说你狗胆还不够肥, 没敢把房间改成只有一张床的大床房吗？ 在他冷然的眼神下, 月山习若无其事地拨了拨耳边的紫发，一派浑然高贵的姿态, 以此掩饰自己别有居心的现实, “本来想要订总统套房的，奈何小宾馆没有这种档次的房间，不得已委屈金木了, 我下次会记得在二十区买一幢别墅。” 金木研：“……” 宾馆的服务人员偷听到这边的话，纷纷咂舌。 这是哪里来的土豪啊！ 二十多岁就有能力买一幢别墅？四周的房价向来是寸土寸金啊。 倒是没有人怀疑月山习的话的真假，很多时候单从衣着和服饰的细节上就能看出一个人有钱与否, 恰巧月山习就是那种追求细节的人。 即使……他身上灰扑扑的，像是在地上打过滚。 正如三井尚香曾经说过的，她头上的一个蝴蝶结就顶金木研一整套衣服那样, 月山习的袖扣、还有腰带上镶嵌的几块小巧的宝石就不是普通人负担得起的。再加上最后登记的姓名——月山，这个姓氏就能让人联想到一个奢壕的大家族。 今天跟在月山习身边的人若是女性，明天就该被某些小报纸指指点点一番了。 “好了, 我不想听你的借口。”金木研接过房卡, 从沙发上起身。 他已经很累了, 没心情再与月山学长计较。 月山习心道：成功！ 到了十六楼接近顶层的套房里, 金木研随便挑了一个卧室自己走进去，浴室与卧室相连，他从衣柜里找出一套浴袍就去冲了个澡。而另一个卧室里，月山习也毫不犹豫地换下脏了的衣服，顺便拨通家里的电话，告知他们自己在外留宿，白天需要衣服，让他们派一个仆人送到这家宾馆来。 松前在电话里打趣地问道：“习少爷，需要给研少爷准备一套吗？” 她猜到月山习是和金木研在外面住宿。 月山习优雅地打了个响指，口头上占了一点金木研的便宜，“那是自然的，金木的衣服也脏了，我早就让叶在衣柜里给金木准备了很多衣服，你挑一件休闲款的带来。” 松前一一应下。 在电话挂断前，她小声道：“叶君有一段时间没来了。” 月山习说道：“叶有自己的事情。” 认清楚现实后，他的那位远方堂妹就去发奋努力，经营喰种的“玫瑰”组织了。 “笃笃——” 洗完澡的金木研坐在卧室里擦头发，听到敲门声后走过去开门。 露面的是端着一个盘子的月山习。 “我看你心情不好，便自作主张地给你点了一个水果拼盘，晚上吃一点水果可以放松心情。”月山习把楼下送来的水果拼盘放到金木研的床头柜上，这一幕直接令金木研想到了上辈子自己半赫者化后伤到同伴，然后对方跑来安慰自己的事情。 不同的是上次送的是小说，这次是水果拼盘。 金木研叹道：“你是不是还要说让我别在意失控的事情，这些问题只是因为我过于强大，所以一不小心就会对普通人造成伤害？” 月山习惊异地说道：“你怎么知道？” 金木研笑了几声，心里并未执着于差点伤到英的事情。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喰种一面容易伤到英，所以一直以来有意识地保持距离，不让英接近喰种状态下的他。但是这些努力依旧付之一溃，他的精神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稳定，重生一次反而还带着许多上辈子遗留下来的隐患。 在某种程度上，他是从疯狂之中醒来的人。 “我明天会对英道歉，你放心，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承受不住打击。”金木研走回床边，嘴巴发干，正好用牙签叉了几块水果吃了。 “可是你的表情——似乎不是这样的？”月山习点了点脸颊。 金木研一怔：“我看上去很虚弱吗？” 月山习端详着他的脸色，“稍微有些精神不足的样子，不过比我想象中好很多，我还以为进来就会看见金木蜷缩在床上，或者对着窗户发呆呢。” 金木研平淡地说道：“以前或许会吧，但人总是会成长的。” 月山习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仿佛错过了很多事情，倒是有点不甘心呢。” 金木研见他毫无自觉地跑到他床边来蹭坐，嘴角一抽。 上辈子好像也是这样—— 他是怎么忽略了这一点异常，任由对方靠近自己？ “你真是个危险的人。” “欸？” “没什么，我吃完了。” 金木研三下五除二就解决掉了水果拼盘，示意他把空盘子端走。 月山习没有刻意留下，而是听从了他的意思拿走盘子，快走到卧室门口时，他回过身，空余的手指竖起，抵住唇，温柔地说了一句话。 金木研的听力似乎都模糊了一刹那。 【保护你性命的，既不是盾也不是铠甲，而是暗藏于枕边的‘短剑’。】 两辈子相同的话在耳边响起，引发的共鸣犹如利世小姐与他的精神接触。 “……” 金木研睁大了双眸，看着他。 月山习笑道：“这还是你告诉我的话，我觉得很适合再告诉你，以及——”他轻轻带上了门，“永近君没有事，他让我对你说‘不要胡思乱想，晚安’。” 门扉挡住了视线，金木研突然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这样……这样的结果……很好了……” 快要坏掉的自己，又有了坚持下去的力气。 妈妈…… 你的话，我无法认同，但是能够为重要的人付出，还能得到对方的认同和回报，这样的感觉太好了，你肯定无法体会到吧，你只是如同蝼蚁般死去了。 在金木研的眼底，灰暗的情绪如深海的怪物般缩回了爪牙。 一切，风平浪静。 门外的月山习倾听着里面的声音，无声一叹。 那句话并非是永近英良让他说的，永近英良在邮件里的意思是“随便你怎么安慰金木，反正明天早上我要看见活蹦乱跳的金木，有任何问题我找你麻烦”。 瞧瞧，这哪里是人类敢说的话！ 这年头的人类已经蹬鼻子上眼，连喰种都不怕了吗？ 月山习把盘子往桌子上一丢，回卧室里休息去了。能够与金木住一间套房，他已经心满意足了，更多的要求还是等金木心情好了再说吧，毕竟今晚发生了这种意外，他对刺激到金木的事情还是有一点心虚的。 想给一个惊喜，结果搞砸了。 早上，月山家来送衣服的人是女仆松前。 松前带来了两套衣服，笑眯眯地递给了月山习，同时敏锐地打量了一遍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习少爷，呆了呆，“什么都没有发生？” 抹不开脸的月山习轻咳一声，“松前，这是套房。” 松前默默看向里面关着的一扇门，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怪不得观母大人今天很淡定。” “……” 无形中被父亲补了一刀的月山习内伤，就连父亲也不认为他能得手吗？ 太伤父子感情了！ 到底是心疼月山习，松前把车钥匙递给他，细心叮嘱道：“您去送衣服吧，我把车留在宾馆门口，您记得开走。” 月山习听她说完后，便看见松前迅速跑掉了。 身后那扇卧室的门被打开，他扭头去看，金木研从里面走出来。对方柔软的白发有点凌乱，贴在脸颊旁显得稚气了一些，而精瘦的身体在浴袍里隐约可见，曾经被他一点点舔咬过的双腿在浴袍下笔直地站立着，白皙得没有一丝瑕疵。 早上便饱了眼福。 月山习突然兴奋，同住的好处就是如此明显！ 金木研疑惑地问道：“刚才谁来了？”看清楚月山习手上的衣服，他明白过来，“你家里的人？这么早就过来送衣服了。” 月山习把衣服递过去，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最下面的内裤。 这种纯棉的白色内裤，简直太棒了！ 金木研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抱住给自己准备的衣服，“谢谢。” 他回卧室去换衣服。 过了片刻后，金木研换成了得体的休闲打扮，脚下的球鞋让他多出积极向上的学生气质，没有过多的像一个步入社会的人。 他的手上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昨天换下的旧衣服。 月山习主动伸手：“我帮你处理掉吧。” 金木研刚想要递给他，猛然记起了这家伙干过什么事，连忙把袋子拿回来。 “不必了。” “……金木对我不放心吗？” “你让我放心过吗？” 金木研给了他一个嘲讽的眼神，仿佛昨天的崩溃只是一场幻觉，“月山学长，掘学姐的事情暂时不论，别让我在你家找到我穿过的衣服。” 月山习的小心脏扑通直跳，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矜持。 这种事情…… 当然不能被你发现啊。 运动会结束后的第一天，东大的学生们各个伤筋动骨，肌肉酸痛，没什么力气的他们基本趴在自己的座位上，小声地议论着昨天发生的事情。 受到关注的人里自然有金木研。 金木研没有在意，口头指导同样累狠了的三井尚香如何降低疲劳感。 忽然，三井尚香抱怨道：“三井桑什么的太疏离了。” 金木研迟疑道：“那……三井？” 三井尚香像是报复他的体能一般，重重地拍在他的手臂上。 “这才是朋友嘛！虽然喊名字才对，看在你这么羞涩的份上，我就姑且原谅你了。” “三井这么暴力，会找不到男朋友的。” “不是还有你嘛，我肯定会在你之前找到男朋友的，你至今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还好意思说我啊。” 她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得意地说道。 金木研嘴角一弯。 “看你这么有精神，我就可以放心告诉你诗先生的一些事情了。” “！！！” “诗先生的女朋友，系璃小姐是一位酒吧的老板，他们从小认识，很早以前就是朋友了，我不清楚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但是他们感情很深厚。” “……好绝望。” “不用绝望，抛弃诗先生吧，还有很多男性值得你追求。” “比如说谁啊？” “呃，以你平时夸赞的情况来看，迹部……学长？” “……” 三井尚香用更加绝望和“你们男人不懂”的目光看他，然后说出了冰帝的女生都知道的事情：“你知道吗？那位迹部大爷对告白的女生的称呼？” 金木研：“？” 三井尚香吐出一个让人心碎的字眼：“母猫。” 要不是迹部景吾脸好，气场震慑得住人，他这么说话迟早被打！ 金木研捂脸。 迹部哥，这样会注孤生的！ 第224章 零番队 金木研在东大上课期间, 外界发生了一件大事。 ccg成立了十一区的特别对策班。 十一区过于频繁的喰种活动引起了ccg本部极大的注意，其中透露出来的痕迹无不说明与青铜树这个喰种组织有关。往深层次的情况来想，ccg高层一直想要捕捉独眼之枭, 而独眼之枭是青铜树的幕后掌控者, 想要抓住对方就必须先剿灭青铜树。 对于这个情况, 最为担忧的莫过于独眼之枭的亲生父亲——芳村功善。 今日的古董咖啡厅不营业, 在月山习的高价雇佣下，伪装成人类的喰种装修团队正在努力粉刷古董咖啡厅的店面。 雾岛董香叉腰指挥他们, “全部用最好的材料, 不许偷工减料。” 装修团队的领头，隶属于月山家名下的喰种青年无语。不过他还是按照雾岛董香的要求提供了最好的材料，保证这一次的装修质量一等一的好, 所有钱全部找月山家的大少爷报销。 入见佳耶不怕装修的甲醛味道，淡定地坐在旁边喝咖啡。 “话说喰种连这个行业都做吗？” “不做不行啊，得养家糊口, 你们不也是当服务员吗？” 喰种青年累得找个椅子坐下，瞅了几眼四周打出裂痕的地面，“你们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在管理者的地盘上打成这样？” 入见佳耶笑而不语。 发现店长在早上接了一个电话后, 就一直在走神，她不解地望了过去。 “店长？” “啊……我没事，佳耶。” 芳村功善松开紧皱的眉头, 他在别的区有认识的人, 所以对青铜树的动向有所了解。可是进一步详细的情报, 他这个从v组织叛逃的人就得不到了。 入见佳耶琢磨着他的意思, 提醒道：“我们好歹也有其他人脉。” 眼前是月山家的人，昨天还有砸了他们店的某独眼喰种。 有什么烦恼不必藏在心里。 听懂入见佳耶的话，芳村功善缓和一笑：“我知道，稍后就去问一问他。” 课间的时候，金木研得到了芳村店长的一条邮件，对方在关心了他的身体状况后，很客气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询问他关于十一区的情报。 “十一区？”他记忆中某次的经历浮出水面。 当初他就是被壁虎抓到了十一区，作为青铜树的诱饵和弃子来吸引ccg的搜查官。 这件事情的主谋—— 独眼之枭！ 金木研陡然握紧了手机，心情变得极度不愉快。 教室门口，永近英良探出头：“金木，金木？在不在？” 金木研恢复笑容，“英。” 他快步走过去，看见英还是老样子，没有任何担惊受怕的迹象。永近英良像是明白他在担心什么，摆出一个名侦探的造型，“我可是想要当侦探的人，怎么可能连这点小事都接受不了，是金木自寻烦恼啦。” 金木研不禁吐槽：“你不是想要当搜查官吗？” 永近英良摆手，“一个是理想一个是目标啦，我现在很有把握考到前几名哦。” 经过地狱式的训练后，他可以毫不自夸地说自己是身经百战，什么类型的喰种都碰到过，其他正式的搜查官都没有他的经历丰富。 “明年的考试加油。”金木研放下多余的想法。 “好的！”永近英良高兴了一会儿，又低声询问：“你刚才说十一区是怎么回事？” 金木研死鱼眼，“你在教室门口站了多久？” 永近英良讪笑着说道：“没多久……” 金木研冷漠脸。 教室外的走廊人太多，金木研不方便说得太仔细，含糊其辞：“那边有点混乱，两方对上了，你千万别过去就对了。” 永近英良思索道：“应该不会牵扯进金木吧。” 新人很少会安排这种大型斗争里。 金木研知道骗不过他，犹豫地说道：“我可能会看情况选择加不加入。” 永近英良：“啊？” 金木研苦笑地说道：“中午谈吧，英。” 等到了中午，永近英良没能看见自己和好如初的小伙伴，从三井尚香的嘴里得知金木临时被一个电话喊走，下午的课程也请假了。 永近英良羡慕道：“肯定是有马先生。” 目前能够直接要求金木旷课，且金木不得不旷课的唯有他了。 在二十四区的分部大楼里，金木研第一次见到了除了有马贵将和平子丈以外，零番队的其余五人。那些人的面容都很陌生，让他的手脚稍微有点不自在。他把这些不自在归纳为曾经是喰种，见到自己的克星后的排斥反应。 铃屋什造站在最旁边的位置上，和金木研一样是零番队的实习生。他却没有摆出吊儿郎当的样子，难得的安分守己。金木研看得出来，对方估计是在他来之前就被零番队的人收拾了一顿，脸上还有一些小郁闷。 有马贵将一身白风衣，告知金木研关于零番队的情况：“他们平时分散在其他部队里，在特定的任务中才会聚集起来。” 随后，他对自己的部下介绍道：“这个是金木研，我的学生。” 那些人的目光就投向了金木研。 金木研有一种发毛的感觉，对这些前辈们弯腰鞠躬：“前辈好，我是金木研，今年刚加入ccg，请多多指教。” 点明身份的同时，他小心地说明了自己是新人。 在其他人观望的期间，其中一个黑发妹妹头，如少女般清秀的零番队成员主动笑道：“你好，我是宇井郡，也是有马先生的学生。” 宇井郡？ 金木研瞬间把他的名字对上号，准特等搜查官宇井郡。 也就是说——零番队的正式成员基本是准特等搜查官的级别？！ 不止如此吧。 金木研看着那些人的面容，总觉得他们在穿上白色的零番队制服后，气息或多或少有些相似。在不知名的情绪催促下，他看向今天专门召集零番队成员的有马贵将，问道：“有马先生，他们都是庭出生的搜查官吗？” 有马贵将说道：“零番队向来只有白日庭的人。” 在他这句话后，宇井郡露出微微的笑容，可是下一秒他就听到自己尊敬的有马先生说道：“等你升任准特等后，可以编入零番队的正式成员。” 金木研自然明白零番队的福利是最好的，摸了摸鼻子。 好像一来就遭到人排斥了。 有马贵将没有顾忌其他人的小心思，直截了当道：“今天的任务很简单，ccg的‘打地鼠’行动，你和铃屋什造加入，顺便认识一下他们。” 金木研口头上说着好，脚步飞快地溜去铃屋什造那边避难。 平子丈眨了眨眼，憨厚的表面下略微想笑。 看来“学生”这个词也是一个竞争的点，向来冷静的宇井郡像是刺猬般露出利刺了。 “有马先生，这次行动我可能参加不了。”在走之前，平子丈告诉有马贵将，“我刚收到命令，编入十一区的特别对策班，在没完成那边的事情之前无法回来了。” 有马贵将无所谓地放他走了。 说实话，零番队从来没有一起上场打过地鼠，嗯，除了对付独眼之枭的时候。 第225章 敲地鼠 零番队作为ccg最强的精英小队, 以往只出马几个人带着一些ccg高层看好的新人去历练，如今几乎全员出动，敲地鼠的事情自然不能无功而返。 哪怕二十四区在白天难以抓到喰种, 他们也可以去地底抓。 地鼠窝里自然有一堆地鼠。 他们乘坐了分部提供的车辆, 分为两辆车前往目的地。第一辆车里坐的自然是司机、有马贵将、宇井郡、金木研、铃屋什造五个人。在有马贵将不说话的情况下, 宇井郡公事公办的为两个新人介绍道：“二十四区是有马先生的辖区, 这里白天比较安静，一般出事的时间为晚上。” 这么一句话, 就让金木研立刻明白了二十四区喰种的处境。 喰生艰难。 天天生活在ccg死神的眼皮底下。 “到目前为止, 在这里活动的s级以上的喰种数量极多。”宇井郡从身边抽出一沓厚厚的报告，上面画着喰种捕猎数量的曲线图，“二十四区的环境太特殊了, 喰种来往流动量大，除了有马先生外，没有任何一个特等搜查官可以控制住这里的局面。” 宇井郡说完就看了有马贵将一眼, 眼中的崇敬显而易见。 有马贵将无视，“继续。” 宇井郡收敛好自己的情绪，一板一眼地介绍二十四区的地下世界, 这是新人搜查官最需要知道的事情。喰种在这里的势力扎根太深，即便二十四区分部的力量全部出动，也无法剿灭深藏在地下的所有喰种。 在听他说话期间, 铃屋什造的眼神到处乱飞, 手指也不安分地乱动。 金木研悄悄瞪了铃屋什造一眼。 铃屋什造回视, 怨念无比：【好烦啊！跟上课一样！】 要不是打不过有马贵将和宇井郡, 他现在绝不可能这么安分地坐在这里！ 金木研心道：二十四区的情况，我知道的没准比宇井郡还多，我不是照样坐在这里认真听讲吗？你闹别扭也要看看实力差距啊！ 别看坐在对面的宇井郡纤细秀气得堪比女性，说话也细声细语的，人家已经成年了，是货真价实的——实力达到特等搜查官级别的准特等搜查官。虽然金木研没和宇井郡动过手，但是他知道宇井郡已经得到了四区的搜查指挥权啊！ 凡是拥有一个辖区指挥权的搜查官，实力都不会低于正式的特等搜查官！ “……事情就是这样，今天会带你们去地下世界敲地鼠。”宇井郡不在乎那两个新人有没有走神，介绍完毕后，双手交叉放置于膝盖上。 气氛骤然安静下来。 几个不爱聊天的人坐在一起的结果，就是开车的司机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冷场了啊。 在这个时候，有马贵将忽然开口了，“宇井，有‘无脸’的活动踪迹吗？” 宇井郡不是很确定地说道：“好像没有，那个家伙这些年都很安分，我听四区的前辈说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有马贵将瞥向他，“他在喰种拍卖会上出现过。” 宇井郡恍然。 怪不得有马先生会留心代号“无脸”的喰种，那个人是四区喰种的管理者。 金木研的脑袋低下，心道：诗先生，你名声远播啊。 “‘无脸’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我留意过独眼蜈蚣的事情。”宇井郡没有发现金木研的冷汗津津，邀功似的把消息奉上，“独眼蜈蚣在四区出现过几次，每次都用口罩和兜帽遮挡住外表，根据我们的情报分析，对方与二十区的暴食者关系密切，平时生活在四区或者二十区的可能性很高。” “还有更详细一点的情报吗？” 有马贵将把目光淡淡地落在金木研身上，金木研压力很大。 宇井郡迟疑道：“其他消息就比较片面了，有人根据外形和活动时间，猜测独眼蜈蚣是学生，正在排查四区和二十区是否有符合特征的白发学生。” 金木研默默玩手指头。 不好意思啊，我在二十四区上学。 铃屋什造憋不住好奇心，问道：“独眼蜈蚣是谁？” 宇井郡说道：“评价为ss级的喰种，现阶段只有特等搜查官可以进行驱逐的对象，据说对方和独眼之枭一样是独眼喰种。” 铃屋什造听着他就差说“你们对付不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宇井郡的面色郑重，“这不是闹着玩的事情，有马先生和他交过手，并且让对方与其党羽成功逃脱了，本来发生这件事情后，独眼蜈蚣的评价是要上升到sss级的，但是因为半赫者级别的限制，所以暂定为ss级。” 听到自己的丰功伟绩，金木研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不可否认，他暗笑不已。 当着自己的面，被学生说没抓住独眼蜈蚣的事情，这简直打脸啊！ 有马贵将：“呵。” 宇井郡发觉说错话，慌忙改口道：“有马先生是最强的，上次他们怎么围攻您的事情大家都清楚，完全是靠场地和声音作弊！” 有马贵将不想和他说话。 金木研浑身洋溢着淡淡的愉快气息。 铃屋什造忽然看不懂这三个人了，歪了歪头，“那个独眼蜈蚣很强吗？” 宇井郡点头。 然而，有马贵将冷漠地说道：“一般，尚不如独眼之枭。” 金木研：“……” 宇井郡诧异地看向他，欲言又止。 有马先生，您打独眼之枭毫发无伤，可是打独眼蜈蚣却受伤了啊。 弄不懂情况的人又多出一个。 在越来越迷的诡异氛围下，目的地到了。 有马贵将率先走出车内，宇井郡紧随其后，同样手提一个库因克手提箱。在他们后面，铃屋什造立刻蹦了出去，金木研不得已地给他提手提箱，弯腰从车里出来，左右手各一个装着幸村1/3的手提箱，跟在后面。 铃屋什造看见这片偏僻荒凉的废弃工厂，抬手放在眼睛上。 “在这里？” 宇井郡回头说道：“这是最新的地点，用过一次后就可能报废了，我们必须珍惜每次得来的情报，地下世界的出入口不会在同一个地点暴露两次。” “还有——” “铃屋君，请你提好自己的手提箱。” 宇井郡板起脸，让铃屋什造去找后面提着两个箱子的金木研。 金木研把箱子递给了乖乖伸出手的铃屋什造。 第二辆车的零番队成员走下来，与他们组成一个标准的精英队伍。按照以往培养新人的惯例，宇井郡想把金木研和铃屋什造安排在中间位置，前后都有保护，但是有马贵将似乎没有这个想法，特意说道：“让他们走在我身边。” 宇井郡愣了愣，同意道：“好的，在有马先生身边最安全。” 金木研内心呐喊。 不，他只是想要让我在喰种那边混不下去啊！ 有马贵将恍若没有看见金木研苦大仇深的表情，打头阵地踏入地下世界的出入口。在这个出入口的附近毫无疑问有喰种在监视，一个照面，有马贵将手上的鸣神就脱离手提箱，被他握在手上，电流的弧光照亮了所有人的视线。 喰种惨叫的声音还没有发出，就倒在了毫不留情的电流攻击下。 金木研不忍地撇开头。 好惨啊。 这都烤成九分熟了吧，命大一点也许有希望进入喰种收容所。 “后面的人跟上，可以进去了，随时注意戒备。”宇井郡迅速为有马先生捡起空箱子，递给后面负责携带药物和通讯设备的后勤队友。 在某种程度上，宇井郡在平子丈走后担当起了副队长的职务。 有马贵将不管那些杂事，一人一武器地踏入喰种的地盘，白衣白发，冰冷的面容在镜片下宛如死神。以他为首，零番队以尖矛的形式向地下世界突进，所到之处的喰种们各个脸色惨白，脚步声慌乱，爆发出可怕的逃跑速度！ 可是他们若以为自己能够轻松跑掉，那就大错特错了！ 羽赫鸣神转化为钳的形态！ 有马贵将一路大步流星地行走，轻声说道：“最大功率。” 金木研瞬间胆寒。 视线范围内突然被刺眼的电球和电弧笼罩！ “滋啦——滋滋滋——” 昏暗的地下世界此刻像是雷池一般，亮得发白，亮得凄厉！ 离得比较近的直接趴下，离得比较远的也统统一个踉跄，哀嚎声绵延不断，最后在几个拐弯处，电流被与库因克钢材料类似的墙壁挡住！ 有马贵将收手，在眼镜下平静地说道：“接下来交给你们了。” 宇井郡拿出了自己的库因克武器——甲赫垂冰。 “请有马先生放心。” 在他的话音落下后，零番队的成员们左手握成拳头，放在心口前，对有马贵将的态度尊敬有礼。之后他们分散到四周，重点保护两个新人，其余自由发挥。 铃屋什造挥舞着一把长刀，兴冲冲地冲过去追杀还没跑掉的喰种。 宇井郡大喊道：“尽量别杀，留半条命可以带走！” 铃屋什造欢快地说道：“听不到！” 几次刀光闪现，一个企图反扑铃屋什造的喰种就惨遭分尸！ 在他还想如法炮制时，另一把幸村1/3挡住了他，把原本划向喰种脖颈的刀锋改成了砍掉手臂。没有杀成功，铃屋什造气急败坏地说道：“金木研！” 金木研不理他，冷静地说道：“你还想不想升职了。” 铃屋什造郁闷。 被掐住死穴，铃屋什造不得不遵从宇井郡的要求，以重伤喰种为主，偶尔没控制住才砍掉几个喰种解气。其实他与喰种之间没有那么多深仇大恨，只是从小养成的嗜血习惯让他在战斗中酷爱直接把人体分解。 “有马先生，铃屋君果然和篠原特等说的一样活泼好动。”宇井郡看清楚铃屋什造的杀伤力后，有些无奈地说道，“倒是金木君似乎能管得住铃屋君。” 有马贵将说道：“这两个人里，更不好管的是金木研。” 宇井郡愕然，“是……吗？” 面对自己的后辈，有马贵将难得说了几句实话：“不要看他好像很懂事，实际上一旦闹起来，铃屋什造都是在前面帮他背黑锅。” 宇井郡眨了眨眼睛，还没受过两人祸害的他记住了这一点。 “我会注意的。” ccg下一任死神的继承者位置，他还想争一争，姑且先看金木研的水平了。 忽然，在不远处有粗大的赫子出现，卷走了几个瘫倒在地上的喰种。 “有ccg记录上的a级喰种出现！” “他在企图救人。” “是鳞赫，攻击范围较大，爆发力比较高的赫子！” 零番队的成员都在提醒金木研和铃屋什造，但是本身没有插手他们的战斗。金木研对鳞赫再熟悉不过了，抢在铃屋什造反应过来前冲过去，双手握住幸村1/3，长刀在奔跑过程中撕裂空气，他的速度快得不亚于喰种！ 眨眼之间，金木研抓住鳞赫防御力较差的弱点，斩断那几条要救喰种的赫子，他的身体一转，凄厉的刀光破开喰种的攻击，脚下步伐紧凑，把敌我双方的距离拉近到了两米之内，制造出甲赫类型的库因克武器的近战优势。 这已经不是新人能有的战斗素质了！ 老辣得如同身经百战的老手，仿佛对喰种了若指掌。 面对那个喰种骇然的眼神，金木研目光微暗，说了一句抱歉。 要怪只能怪你太弱了，逃不掉。 “呲——” 血水从切口处洒出，正面泼中了没有躲开的金木研。 在零番队成员的注视下，那名抢先重创a级喰种的新人微笑，白发滴着血，一脸歉意的对铃屋什造说道：“不好意思，先出手了。” 铃屋什造无语。 在有马贵将身边的宇井郡见状，终于明白有马先生的弟子是什么脾气了。 这分明杀伤力还在铃屋什造之上啊！ 第226章 前辈的爱 十四区的酒吧里, 还未到晚上，喰种们就坐在里面喝起酒来，偶尔几个无意间踏入的人类客人一头雾水地听着他们议论十一区的事情, 不明白那边发生了什么, 怎么弄得和国际新闻一样倍受关注。 伊鸟系璃稍稍一听, 便知道青铜树开始行动了。 她暗叹：“也只有青铜树敢这么干, 不知道这次要牺牲多少喰种才会成功。” 攻打喰种收容所听上去简单，但实际行动起来的难度很高。喰种收容所在二十三区, 距离有马贵将所在的二十四区不远, 人员密集，常驻的搜查官数量极多，还占据地理环境上的优势, 监狱长更是ccg的特等搜查官之一。 永远不要把喰种当作不怕死的人，没有谁天生愿意为别人牺牲，青铜树能够调动这么多喰种来吸引ccg的注意力, 也间接说明了掌控者的个人魅力。 独眼之枭果然不简单。 “宗太，在吗？”她用染成红色的指甲戳开某人的手机号，闲适慵懒地问道, “青铜树这边刚开始有动静，你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来得及吗？” 接到这个电话的青年, 油嘴滑舌道：“谢谢系璃姐的通知, 我已经做出两个半成品了, 相信等我救出嘉纳医生后, 成功率会大大提升。” “两个……半成品？” “对，有独眼喰种特征的半成品，只是档次还是低了一点。” “哇。” 伊鸟系璃面露惊色，本来只是打个电话问一问，未料会得到这种消息。 “这种后天人工改造的品种，与我见过的还是有很大差距，最多是看着有趣吧——”旧多二福倚靠在实验室的墙壁上，拿着手机的手还戴着沾上血的医用手套，脸上笑眯眯的，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医生。 在他旁边，被他口头贬低的一对双胞胎姐妹安静地站在门口，守着实验室。 她们的头发，一个是纯黑，一个是纯白。 如同她们的名字一样——安久黑奈，安久奈白。 而两人皆是独眼！ 旧多二福和伊鸟系璃聊完人工改造的事情后，话题一转，“我最近对那个金木研比较感兴趣，系璃姐有他的资料吗？” 伊鸟系璃提醒他：“你现在还无法享受小丑的情报共享。” 旧多二福失望，“知道啦。” 亏他喊得这么甜，对方仍然不打算透露点消息。 作为回报她告诉自己青铜树动向的诚意，他说道：“零番队在二十四区进行敲地鼠的行动，这几天最好别有喰种撞到他们手上，绝对逃不掉的。” 伊鸟系璃笑道：“好，多谢情报。” 站在酒吧里，她把手机塞回抽屉，支着脸颊看向那些聊天的客人们。 这个宗太……居然成功了…… 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在另一头，旧多二福脸色阴沉地翻看着手术报告，仍然找不到提升喰种化质量的方法。别开玩笑了，他才不会做这种“半成品”的手术！安久黑奈和安久奈白的实力在他看来也就是s级左右，连一个ss级都够不上，这样的独眼喰种弱到超乎他的想象！ “嘉纳医生，我需要你啊！”旧多二福按住额头，呻吟一声。 身为嘉纳明博的助手，他太清楚那个医生的能力了。 对方苦心钻研了近十年，而他要想达到对方的水准，恐怕就要把半人类的寿命消耗得差不多了。最糟糕的是他和小丑的约定截止到十一月份，到时候一旦他没有把自己改造成独眼喰种，小丑那边肯定会往他背后捅一刀。 丢开这些没有用的资料，旧多二福走到那两个姐妹面前。 他的手指抓住安久黑奈的下巴。 安久黑奈一惊，喃道：“爸爸。” 旧多二福黑线，自己真的没有这么教导过对方，但是两姐妹似乎在手术成功后精神上出了一点问题，把他误认为死去的父亲。 啧啧，想当他的女儿，这点水平还差得太远了。 他仔细观察着安久黑奈的左眼，她的赫眼部位与独眼蜈蚣一样，可是二者之间有着极为明显的差异——安久黑奈的赫眼不够红，瞳孔较小，色泽黯淡。 简而言之，像是最拙劣的仿造品。 旧多二福思索道：“独眼蜈蚣的赫眼非常艳红，瞳色也很干净，比一般的喰种都要明亮……这是先天和后天独眼的差别吗？” 安久黑奈任由他打量，反倒是安久奈白胆怯地问道：“还有和我们一样的人吗？” 旧多二福相当恶趣味道：“有哦，你们可以喊他为哥哥。” 安久奈白讶然。 像是想到有趣的事情，旧多二福合掌一拍，开心道：“对，下次见到他，你们直接喊哥哥，那个人有和小黑一样的赫眼。” 安久黑奈的脸上泛起红晕，心底渴望见到爸爸口zhong的哥哥。 然并卵。 旧多二福只是单纯想要恶心独眼蜈蚣。 让两个后天的独眼喰种对天生的独眼喰种喊哥哥，这世上一定没有比这更羞辱人的事情了。 “你们的训练完成了吗？” “完成了。” “完成了。” “很好，接下来去共喰吧，我要看见你们的实力有所进步。” 旧多二福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向她们宣布了下一步的行动要求。他现在急需要帮手，哪怕是两个不放在心上的半成品，也必须在他勾结青铜树进攻喰种收容所那天上场，替他把嘉纳医生救出来。 两姐妹低声应道：“是……” 二十四区敲地鼠的行动很顺利，地下世界整个炸了锅，有马贵将这种实力超出规格外，却带着人来刷功勋的行为让所有喰种敢怒不敢言。 妈的，死神！你的对手应该是独眼之枭那种层次的啊！ 整天喜欢敲地鼠是什么爱好！ 从下午到晚上，地下世界的喰种们都在进行大逃亡，实力不够强的喰种，一个回合也挡不住，而实力达到a级以上的喰种看见前面几个人的下场后，逃得只会比其他人还快，一点也不想被打晕拖走，成为喰种收容所里的一员。 这次行动直到晚上八点才结束，金木研饿得比其他人都厉害。 这么多赫包摆在眼前—— 却不能吃。 他觉得自己人类的嘴巴都在分泌口水了。 经过半天的相处后，宇井郡对两个新人的态度改观不少，有实力，有胆量，至少不是真的走后门进来的人。他笑着建议道：“有马先生，我请客，我们去吃烤肉吧！” 有马贵将对油腻的食物兴趣不大，耳朵听见了金木研肚子的咕噜声。 “你饿了？”他的问题看似很平淡。 金木研心惊胆战地回答：“没、没有，我还好。” 有马贵将把鸣神放入箱子里，选择收队，“走吧，去吃烤肉。” 金木研松口气。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回到车上，司机看了他一眼，默默递上一盒子湿纸巾给他。 金木研没有意外地道了一声谢谢，坐在后座上擦头发和脸上的血，之后脱掉了弄脏的白色制服外套，只穿着衬衣和长裤。解决掉自己的问题后，他看向铃屋什造，帮忙给对方擦拭血迹，铃屋什造疑惑地看向他，睫毛扑闪几下，然后把脸凑上。 他心安理得地享受金木研的“服侍”。 金木研给他弄干净后，就把湿纸巾丢在了他的脸上，“以后自己记得清理。” 自己不是老妈子！ 铃屋什造把湿纸巾捏成团，丢到车外，顺势收获一个来自宇井郡的白眼，“乱丢垃圾在马路上是要交罚款的，ccg的人也不例外。” 铃屋什造扮了个鬼脸。 有马贵将的目光扫来，铃屋什造顿时就乖巧听话了，“是。” 金木研忍笑，在这里被欺压的不止自己一人啊。 “有马先生，明天还是敲地鼠吗？”他放宽心态，不再战战兢兢，而是以晚辈的口吻询问这位看守了他们一个下午的ccg死神。 有马贵将的眼神望向窗外，微妙地给金木研一种意味不明的感觉。 “明天继续。” “真正的地鼠还没有出现呢。” 听到这位的话，金木研摸了摸手臂上竖立的汗毛，由衷的庆幸自己不是被敲地鼠的那一边，否则自己肯定有多远滚多远，绝对不来二十四区。 在十一区统筹青铜树行动的娇小干部打了个喷嚏。 “哈啾——” 多多良问道：“艾特，你感冒了？” 被满身绷带挡住外表的艾特摇头，“我怎么可能感冒，只是感觉有人在惦记着我。” 她踩在地面上，望向十一区被青铜树剿灭的ccg分部。 “诱饵已经吸引了一部分ccg的精英过来，零番队也被有马贵将带去敲地鼠了，接下来还要袭击九区、十区，分开ccg的火力，我们的人手有些紧张啊。” “十一区这边的吸引力有限。” “那就放出风声，说独眼蜈蚣也在这边。” “？” “ccg肯定会加派人手来抓他，那群家伙早就想要逮走独眼喰种了。” “万一得罪他……” “不用怕，他现在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艾特在绷带下露出奇怪的笑容，让多多良感觉她在幸灾乐祸。 多多良没有细问，离开她身边去办这件事情。 艾特穿着红色的小裙子，在十一区的青铜树据点里一边闲逛，一边心想道：我可是很有前辈爱的哦，帮你扩大影响力这种事情，不必谢，金木君。 第227章 白单翼章 零番队带着两个新人连续几天敲地鼠, 整个二十四区风声鹤唳。 掘千绘被田中荣一哭着询问什么时候能安全外出，她只能去找金木研，不过金木研这几天请假了, 她便去询问能够和自己一起扒秘密的永近英良。 “永近君, 金木君有告诉你什么时候结束吗？” “唔, 没说, 只是说十一区比较乱，让我最近不要过去。” “十一区吗……” “对, 二十四区显然不是最主要的地方, 熬过这几天就好了，掘学姐可以让某些学长学姐们不用太担心，金木就算看见他们也不会下手。” “永近君知道的真多。” “掘学姐也是人类, 难道要学月山学长那样小觑人类吗？” “没有。” 掘千绘表示从未小觑过永近英良，发自内心地说道：“永近君很可怕呢。” 永近英良挠头傻笑，“我倒是觉得掘学姐也很可怕。” 掘千绘浅笑：“以后请多指教了, 永近君。” 留下这句承认对方的话，掘千绘转身离去，明白当永近英良选择帮金木研之后, 未来打交道的次数就不可能少，到时候有的是两人联手查消息的机会。 想想就让人兴奋起来了。 永近英良在宿舍里看了一眼手机，蹦了起来, “金木回来啦！” 他冲出去, 在外面看见金木研左手的臂弯里搭着一件白风衣, 另一只手提着手提箱走来, 犹如他记忆中有马先生下班回来的模样。 人还未靠近，对方就眉头舒展，朝着他的方向柔和了神色。 温柔如斯。 仿佛看见冰雪融化，诗一般美丽。 永近英良难以想象为什么金木的妈妈会那样对他，在这样柔软的心灵上留下一道严重的创痕。要是金木一直在忍足家生活，他相信对方绝对会成长为一个不亚于忍足侑士的天之骄子，而非他最初认识的——内敛怯懦的金木研。 过分的内敛变成了平庸。 过分的温柔变成了胆小。 永近英良想着这样的事情，思路一偏，忽而听到身边多出一个人在说话，“永近君，金木要是再成长下去，会更出色吧。”对方的声线悠长缠绵，手捏着下巴，从喉咙里溢出的笑声听着就让人觉得耳朵仿佛要怀孕了。 嗯，是月山学长啊。 永近英良一直对金木研很有信心，“那是肯定的啦。” “所以你不需要用惋惜的目光看他，他已经做到了蜕变，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月山习的目光永远停留在现在和未来，不曾后悔过。 永近英良抛开烦恼道：“借你吉言了。” 他正要迎上去问问小伙伴今天干了什么事，然而被月山习抢先一步，对方迈开修长的双腿走到了金木研面前，顺便挡住了他的视线。 永近英良死鱼眼。 月山学长，腿长不是用到这方面的！ “月山学长？”金木研算是刚下班，还有些疲倦，看见月山习特意来宿舍楼的门口接他，心里稍微一暖，没有什么比永远有人在等他更美好了。 “你累了吗？我帮你提箱子。”月山习顺手为金木研提起手提箱，对方也没有拒绝，松开手指，任由对于搜查官而言极为重要的库因克武器落入了美食家手中。随后月山习闻到了他身上缠绕不散的血腥味，轻轻为他折叠好衣领，用唇语对金木研说道：“这边沾到了一点血，容易被永近君看见。” 金木研站在那里没动，接受了他亲昵的举动。 永近英良：“……” 金木，金木！我在这里啊！你看我一眼！ 陷入失宠境地的永近英良眼巴巴地看着金木研，金木研发现后失笑道：“英，你把眼睛瞪那么大做什么？” 永近英良的心口被插了一把刀。 见色忘友！ 回到宿舍，金木研冲了个澡，换上一套干净的居家服，踩着拖鞋站在阳台上。享受闲暇时光的同时，他用手机联系神代利世：“利世小姐，古董咖啡厅那边装修好了吗？” “都好几天了，早就装修好了。” 神代利世在自己的新卧室里摆弄化妆品，把手机夹在肩膀处。 “那么……最近你们有空来一个人帮我吗？” “嗯？” “我需要一个白单翼章级别的功勋。” “……” 和ccg打过交道的她，自然明白这个徽章的意义是什么。 “利世小姐，时间不等人，我只有晋升为一等搜查官，有马先生才能同意我去喰种收容所实习几天，不然容易错过青铜树进攻那里的时机。” “这事不怎么好办啊。” 事到临头，神代利世有点打退堂鼓。 “带上血浆伪装伤口就可以了，我不需要真的伤到人。”金木研为神代利世解释自己想出的办法。 神代利世听得一愣一愣的，连化妆品都不管了。 “这么忽悠能成功吗？” “这不是忽悠，只是向ccg证明我的实力，然后获得相应的地位。” “如果有你说的这么简单，我来好了。” “利世小姐的级别太高了。” 金木研坚持主张循序渐进，要是一来就驱逐了ss级的暴食者，岂不是让他连“成长”的机会都没有了。神代利世在他的再三要求下，总算回想起古董咖啡厅里谁是s级，不淑女地吐槽道：“你连你初恋都不放过？” 金木研轻咳，“事有轻重缓急。” 这个世界的古董咖啡厅里没有西尾锦，所以s级的只有雾岛董香，其余人皆是ss级，而芳村店长更是sss级的不杀之枭。 “好啦，我会替你问问董香。”神代利世选择帮这个忙。 得到她的同意，金木研放下心，董香对亲近的人很心软，只要神代利世开口，成功率很高。接下来他就是要想办法安排一场有马先生不在，但有其他零番队成员见证的一场战斗，保证董香能够安全逃走。 雾岛董香，s级喰种，代号“兔子”。 金木研琢磨道：“虽然有点对不起董香，但是她应该能够让我得到白单翼章了吧，据说这个徽章可以使新人搜查官提升一个级别。” 在驱逐特定等级的喰种后，ccg本部为肯定及表扬该搜查官的能力，会赠送一枚特殊的徽章，徽章以代表ccg的“鸽子”为设计元素，象征着搜查官的荣耀。 白翼章分为三个级别。 白单翼章：驱逐s级喰种后能获得该奖项。 白双翼章：驱逐ss级喰种后能获得该奖项。 白龙翼章：驱逐sss级喰种后能获得该奖项。 金木研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把某个手下败将抛之脑后，浑然忘记了假如他“驱逐”了雾岛董香，雾岛绚都会不会原地爆炸。 隔壁宿舍的阳台上也走出一道身影。 金木研望向他。 月山习端着咖啡，吹着秋风，倚靠在阳台上悠闲地说道：“金木，不去休息吗？” 忽然，他发现对方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 仿佛在说—— 哦，这里还有一个猎物。 月山习的笑容僵住，惊疑不定地问道：“……你是饿了吗？” 金木研把手放在阳台边缘，很亲近地说道：“没有饿，这几天零番队晚上都会请我吃烤肉，我都是吃饱了回来的，倒是月山学长一直在学校里，肯定不方便用餐。” 月山习倒退一步，忍住想要从阳台上跳下去的冲动。 “金木，有话直说。” “我缺一个白单翼章，简单来说就是要驱逐一个s级喰种，我发现月山学长也十分适合，若是董香不打算帮忙，我可能就要请求学长来帮我刷功勋了。” “……你可以找利世那个女人。” “不行，她是ss级。” 金木研摊手，让被ccg评价为s级的月山习吐血。 他是不是做的坏事太少了，导致在这方面被暴食者比了下去？！ “啊，电话来了。”金木研没有继续打趣月山习，而是看向有新来电的手机——雾岛董香。他接听了电话，在月山习面前与雾岛董香熟稔地谈话，很快与行动力很强的“兔子”小姐敲定了驱逐时间。 谈话最后，金木研让她代为转告十一区的消息给芳村店长。 “十一区是诱饵，店长不用太在意，青铜树真正的目标是二十三区的喰种收容所，这一次的行动不能透露出任何风声，不然青铜树就要完蛋了。” “……ccg都不知道，你怎么如此清楚？” “这是秘密。” “嘁，听你那神秘兮兮的话真不爽，要不是看在利世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我再问你一件事情，我弟弟在这场行动里会有危险吗？” “只要不那么倒霉地碰上不好惹的人，应该没危险。” “比如说你？” “董香，你对我成见太深了。” “是哪个混蛋打断我弟弟骨头，那是我亲弟弟啊！金木研！” “好吧，是我。” “知道就好！” 雾岛董香在把金木研骂了个狗血淋头后，潇洒地挂了这位独眼蜈蚣的电话。 金木研满脸无奈，这辈子董香和他的关系太糟了。 他对一直在听他打电话的月山习说道：“董香怎么如此讨厌我？” 月山习心底巴不得如此，但还是给对方出了一个主意。 “也许你可以和雾岛小姐的弟弟和解？” 金木研思考三秒。 然后，他微笑着说道：“算了吧，那个小鬼不打就不会乖乖尊敬我，我现在身份麻烦，不想再让他来给我添乱了。” 月山习的脑海里仿佛能勾画出雾岛绚都怒火中烧的表情。 嗯，这很金木。 雾岛小姐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第228章 喰生如戏 为了解决掉喜欢和自己抢怪的搭档, 金木研在月山习疑惑的眼神下，向对方要了东京最有名的几家甜品店的蛋糕券。月山习打了个电话，马上就有月山家的仆人送过来, 金木研告诉月山习：“铃屋君喜欢吃甜的东西。” 月山习也认识几个甜食控, 明白他们的个性, 正打算放下此事不提的时候, 他突然记起铃屋什造是谁，不由问道：“铃屋君——是上次游乐场门口, 那个身上有红线纹身的白发少年吗？全名铃屋什造？” “是啊。” 金木研对他突然提起这个名字感到惊诧。 月山习露出费解之色,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那个瞳色有点印象。” 人类之zhong有红瞳的非常少，恰巧他认识的掘千绘便是红瞳。 金木研迅速说道：“旧多二福提到过一句，铃屋君原本是解体人‘什造’, 你对这个称呼有印象吗？” 月山习对解体人这个行业很了解，以前就饲养过几个人。他从脑海深处找出七八年前的记忆，当时有那么一个黑发的小女孩, 手持短刀在喰种餐厅里肢解猎物，因为过于精湛的刀法和疯狂的眼神，所以被他记住了。 他有些困惑地说道：“我记得是一个可爱的小淑女啊。” 金木研嘴角抽了抽。 敢把铃屋什造称之为淑女, 这是何等瞎了的眼光。 瞧见金木研嫌弃的眼神，月山习马上恢复冷静，若无其事地说出情报：“当时的确有一个叫做‘什造’的解体人, 不对……准确来说是叫‘十三’, 什造的意思就是十三, 她当时作为解体人很出色, 是一位夫人手下最喜爱的孩子。” 金木研说道：“那位夫人是不是叫做big madam？” 月山习点头。 金木研很无力地说道：“big madam是男人，铃屋君亲口告诉我的。” 月山习：“……” 金木研叹道：“大概老天给了你灵敏的嗅觉和味觉，却没有给你足够的眼力吧。” 月山习感觉整个人要冤枉死了。 卧槽，他怎么会知道这年头不管喰种还是人类都喜欢男扮女装啊！ 还有他堂妹也一样！ “我……真的不知道……” “不用解释了，你的咖啡都冷了，早点休息，晚安。” 金木研指了指那杯现磨的咖啡，笑着告别了无力体前屈的月山习，拿着蛋糕券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铃屋什造看见蛋糕券，一张小脸上满是愉快的笑容。 金木研发现了他的一个优点—— 这家伙不记仇。 每次抢喰种的时候，铃屋什造虽然会发飙，但是工作结束后，对方就会跟没事人一样坐在他身边说话，偶尔开几个残暴的玩笑。 “我知道这家店，蛋糕超级好吃！”铃屋什造开心地说道。 “篠原先生带你去的吗？”金木研问他，铃屋什造否认了这一点，“才不是他呢，他只会给我钱，让我自己去买想吃的，我是跟着路上那些讨论蛋糕的女孩子去的那家店，店主还会送免费的甜品给她们！甜品味道也超棒！” 金木研狐疑地打量他，难不成铃屋君真的是女孩子？ 铃屋什造问道：“你在看什么？” 金木研咽下了不该问的话，在零番队的成员到来之前小声说道：“等下如果有厉害的喰种，你让给我一次，不要出手可不可以？” 铃屋什造笑容灿烂地说：“不可以。” 金木研又拿出了两张蛋糕券，郑重地交给了对方。 铃屋什造和金木研大眼瞪小眼。 “……” “现在可以了吗？” 金木研把整整一沓，足够吃一个月的蛋糕券放在了铃屋什造的手心上。 铃屋什造的身边飘起了小红花。 “没问题！” 两人狼狈为奸成功，再次达成了不可告人的协议。 在敲地鼠行动进行zhong的第四天，十一区的喰种与搜查官打得不可开交，ccg本部召集了特等搜查官回去开会。有马贵将本来常年属于会议失踪人口，不去参加也没有问题，但是金木研对他说道：“有马先生，你不用担心我和铃屋君！我们绝对和其他零番队的前辈一起完成敲地鼠的任务！” 有马贵将幽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在宇井郡惊讶至极的目光下，选择与对方一起乘车前往本部，参加了这一次的特等会议。 宇井郡简直惊呆了。 多少年了，有马先生都没有去参加过这种会议！ 在临走之前，他用混合着敬佩和古怪的目光看向金木研，有马先生为了不让金木君有心理压力，居然愿意主动去参加会议！ 金木研耐心等着两位离开。 他们走后，铃屋什造不解地问他：“宇井郡为什么可以去参加会议？” 金木研说道：“宇井君拥有参加特等会议的权利。” 所以——皮没痒，别去找他麻烦。 铃屋什造估算着自己和特等搜查官的实力差距，遗憾地发现还得熬个几年，不然他没有把握从那个宇井郡手上讨到好处。 零番队的成员就剩下四人。 金木研一改刚才的信心满满，谦虚而腼腆地说道：“麻烦几位前辈了。” 很好，厉害的人已经被支开了。 接下来在这四个人面前演一出好戏就能够刷功勋了。 在二十四区地下世界的某个角落，雾岛董香戴着白色的兔子面具，不安的对神代利世说道：“你等下一定要来救我啊！我一个人没把握跑掉。” 妈蛋，当着零番队的面演戏，太考验她的演技了。 她明年大学报的不是表演专业啊！ 神代利世给她打气：“不要担心，打架而已，拿出你追杀他的本事来。” 雾岛董香翻了个白眼，早就没了今天出古董咖啡厅时的魄力。 “你说得简单。” “安心啦，金木君说了会把有马贵将支开，你面对的不是最高难度的，血浆提前准备好了，喏，你要不要先含一口到嘴里？” “我放胸口就行了，含在嘴里怕等下呛到……” “噗。” 神代利世捂嘴窃笑，看着雾岛董香把血包塞入胸口，瞬间胸部就鼓了起来。 “你这样看上去有d罩杯了。” “利世！” “我相信你绝对有大胸的潜力，以后不用羡慕地看着我，多吃点食物，补充营养才可以让身体得到充分的发育嘛。” “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把你丢出去！你和你男朋友相亲相爱去吧！” “啊啦，我不说了。” 神代利世不再打趣她，望向四周，这边离入口比较近，已经没有喰种敢在出入口附近停留，能往里面躲的都尽量躲了进去。 “逃跑路线记住了吗？董香。” “ok.” 雾岛董香把兜帽戴好，挡住自己的紫色短发，目光冷冽地做好准备。 不就是干一架吗，又不是没打过！ 当看见那一队白色制服的零番队成员出现时，雾岛董香再次深呼吸，感觉到了内心久违的敬畏和愤怒。在古董咖啡厅工作的这些年，她一直在进食死人肉，本身的力量受到了极大的限制，甚至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倒退，要是平时看见零番队，她肯定二话不说地遵从四方莲示的意思逃跑，绝不做殊死搏斗。 就当作感谢金木研为了救下利世，卧底进入ccg的事情吧。 在零番队里，金木研清晰地感觉到了神代利世躲藏的位置，左眼微微发热，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了他可以直接进入半赫者化的地步。 不行。 他要用人类的力量才行。 金木研低下头，呼吸着这片满载着喰种气息的地下世界的空气。 突然，打头阵的零番队成员说道：“警戒！” 几个人同时握住了武器！ 铃屋什造到处看来看去，高兴地说道：“没想到隔了几天，还有主动来的喰种？好厉害啊，快点出来啊！” 金木研随着众人的视线望向一个转弯的角落。 从那里走出一个纤细的身影，如同一只危险的猫，影子拖长在角落的阴影里。不过当看见她脸上的面具时，零番队的人都认出了她的身份。 “是兔子！” “她不是在二十区活动的吗？” “大概是这几天敲地鼠的行动惹来的吧，来的时机真凑巧，有马先生不在，所以连s级的兔子也敢跑过来找麻烦。” “是啊。” 四个零番队的成员互相聊着天，看似放松，眼神却带上了警惕。 凡是s级以上的喰种，一不小心都可能让人翻船。 在一片肃杀下，“兔子”用冰冷的女声说道：“金木研，你打我弟弟的事情，我们可以好好了结一下了。” 金木研：“……” 我可没有让你说这种台词啊，董香！ 铃屋什造：“弟弟？” 金木研迟疑地说道：“我之前在晚上碰到过一个s级喰种，然后打败了他，对方似乎戴着一个覆盖了半张脸的黑色面具。” 零番队的人惊异不已，才二等搜查官的级别就能击败s级喰种？ 其zhong一人问道：“你怎么击败的？没有拿下赫包吗？” 金木研垂下了视线，单纯如学生地说道：“我打断了他全身三分之一的骨头，本来要拿下他的赫包的，但是他被另外一个喰种救走了，对方一身红色小裙子，个子娇小，皮肤表面绑满了白色绷带，我无力对抗便选择了撤退。” 听到他的形容，与青铜树干部打过交道的人立刻得出了结论。 “是艾特！” 青铜树的高层之一！ “那你击败的那个人……是什么体貌特征？” “紫色短发的少年，看上去应该比我小好几岁，赫子是羽赫，拥有很快的移动速度和一定的格斗术能力。” “听上去是另一个干部……” 零番队的四人面面相觑，有马先生的弟子还真是名不虚传。 在商议过后，连铃屋什造也安静地待在原地的情况下，金木研独自上前解决这份“私仇”，躲在暗处的喰种惊讶地看着这难得一见的一对一的场面。 这是在培养新人？ 等到金木研握住长刀，与雾岛董香对上后，双方展开了不相上下的交锋！ 喰种们这才知道——那名新人搜查官的实力竟然如此强悍！ 当天下午，雾岛绚都就收到了二十四区传来的八卦消息，s级喰种“兔子”遭到了ccg零番队的驱逐，身负重伤，下落不明！ 在十一区的雾岛绚都险些双目喷火。 “你说什么？兔子！遭到驱逐？！” 他的死老姐怎么会跑到二十四区去，而且还撞到了零番队的手上？！ “多多良，我申请去二十四区一趟！”根本坐不住的雾岛绚都拔腿出去找能够让他请假的多多良，然而对方面无表情地看向他，“这边的战况根本容不得你抽身。” 雾岛绚都火烧眉毛般着急，“我姐姐出事了。” 多多良慢吞吞的“哦”了一声。 雾岛绚都：“……” 敢情不是你姐姐，你不着急！ 看见青铜树重点栽培的少年整个人炸开，艾特从后面走出来，劝道：“别担心，我收到消息，她已经回了古董咖啡厅养伤。” 雾岛绚都稍稍松口气，随即别扭地说道：“我只是不想看见她在外面丢人现眼。” 艾特笑眯眯道：“驱逐她的人是二等搜查官金木研。” 雾岛绚都的脸色猛然一青。 搞什么鬼，独眼蜈蚣跑来找她姐姐的茬？ 第229章 全靠演技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弄清楚“凶手”后, 雾岛绚都的胸膛剧烈起伏，赫眼狰狞。 只要听到金木研的名字，他就再次被全身骨头碎掉三分之一的心理阴影笼罩, 那次的伤让他足足养了一两天才能下床。 他迟早杀了那个王八蛋啊啊啊啊啊！ 艾特如同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仇一般, 玩笑道：“谁知道呢。” 雾岛绚都低吼道：“我去找他！他敢跟我鱼死网破试试看！” 艾特挡住他, “不行。” 逗一逗还好说, 真要走了，青铜树这边真的缺人啦。 多多良也说道：“壁虎死后, 青铜树高层力量空缺, 你要是选择这个时机离开青铜树，青铜树将会视你为叛逃。” 雾岛绚都铁了心要请假出去，“我最多走开几个小时, 弄清楚情况就回来。” 多多良用目光征询艾特的意见，艾特沉默少许，忽而笑道。 “青铜树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啦, 绚都，你可以出去三个小时，不过你告诉那位金木君, 有些事情适可而止比较好。” “好！” 雾岛绚都片刻也不停留，拔腿往据点外跑去。 看见他离开，他的手下纷纷追上去询问, “老大, 你怎么走了啊？”“这边不是还要和搜查官打架吗？你不能走啊！”“老大啊啊啊啊啊——” 雾岛绚都停下脚步, 拉了拉脖子上的围巾, “啰嗦！我只是出去一趟！” “哦！”一个老实巴交的喰种恍然，“是老大的姐姐出事了吧，我记得二十四区那边驱逐了兔子，老大心急上火了。” 雾岛绚都被他说出实情，脸上挂不住。 “闭嘴！你们给我留下！” 暂时抛下自己的手下，他飞快地赶往二十四区，脑海里自动把去二十区见姐姐的选项剔除。在没有真正变强之前，他绝对不会去见董香，青铜树这边的事情太危险了，他与董香牵扯越深越不利于董香安静生活。 二十四区，铃屋什造突然用小刀子戳了戳金木研的腰。 “呐，还有厉害的喰种吗？” 他直接把金木研当作情报员来询问了。 金木研冷静的把容易捅肾的小刀子没收，教导对方正确的交流方法：“铃屋君，我不叫‘呐’，话说我好像没有听过你正经叫过我的名字？” 铃屋什造无辜地拖长语调：“不是喊过你吗？金——木——研。” 金木研说道：“直呼全名不是一个礼貌的行为。” 铃屋什造举例道：“有马先生也经常这么说。” 金木研停顿三秒，在零番队成员看不到的角度，对铃屋什造露出森冷的笑容，“等你有他的实力后，我不介意你这么喊我。” 铃屋什造捶掌，“这就是篠原大叔说的——欺软怕硬？” “嗷！” 一阵痛呼后，零番队的人回过头。 然后他们就看见铃屋什造头上顶着一个大包，正在捂着脑袋怒视金木研。 友情都是打出来的嘛。 零番队的成员善意地笑了笑，无视了铃屋什造的作死。 经过几天的组队后，再傻白甜的人都能看得出来，金木研才是两个新人里最危险的那一个，小小年纪就有着不逊于上等搜查官的实力。 借助身高的优势欺负了个子矮的铃屋什造后，金木研心情大好。 没有什么是一个拳头解决不了的，如果还不行，那就在拳头后再补上几张蛋糕券，相信篠原先生会原谅他欺负搭档的行为。 敲地鼠活动在下午结束，一行人从地下世界里走出来时，再次感觉回归了正常社会，外面车水马龙的东京才是他们生活的地方。地下世界太阴翳暗沉了，四处可见的血水和尸骨，以及喰种与人类完全不同的三观都让人感觉去了一趟异世界。 他们还没有上车回去，得到消息赶来的雾岛绚都就踩在了ccg的车上。 司机躲在里面瑟瑟发抖。 有马先生不在，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了啊！ “金木研，你打了我姐姐？！” 他一开口，所有人都知道报仇的人来了，默默望向金木研。 金木研拉住差点要跑上去的铃屋什造：“你等等。” 抬起头，他看着站在车顶，脸戴面具的紫发少年，“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劝你最好下来，这辆车是ccg分部公用的，你要是破坏了它，立刻会上有马先生的黑名单。” 雾岛绚都：“……谁怕他了！” 话虽如此，他却控制住脚下的力道了。 司机听到嘎吱声停止，抹了把汗，从窗户口向外面的人露出求救的目光。 金木研叹了一口气，对铃屋什造小声说了几句话。 铃屋什造目光闪闪发亮。 金木研不再制止他，而是后退一步，淡然地说道：“你姐姐为了报仇来找我，而你又为了你姐姐来，我是否可以视你做好了被驱逐的准备。” 这一番话他是站在搜查官的立场上说的。 雾岛绚都气了个仰倒，你特么的就是一个独眼喰种，还在装人类！ “有人让我告诉你，你最好适可而止。”雾岛绚都目光阴郁，扫过那些带给他不安感觉的零番队成员，“我和你的恩怨只和你单独解决，你要找那些人帮忙的话，我不介意和你彻底鱼死网破——” 金木研的眼神沁凉得可怕，“你已经忘了你的战败吗？” 雾岛绚都大笑，“那是晚上的失手，我这段时间也进步了，有本事你再来啊！” 他压根不怕不敢用赫子的独眼蜈蚣！ “话说得很漂亮。”金木研鼓掌，把战斗权让给了铃屋什造，“不过我不想和你打，铃屋君，拜托你了。” 铃屋什造提刀跑去，瞬间从地面跳上几米高的车顶，“我来！” 雾岛绚都措手不及，“喂！你这个胆小鬼！” 金木研无视他的愤怒，对零番队的成员解释道：“我已经驱逐了一名s级的喰种，体力不支，铃屋君对付他刚刚好，还请几位前辈在旁看顾一二。” 准特等搜查官对付s级喰种不难，何况有四个人在场，金木研也不想雾岛绚都真的变成库因克手提箱，到时候青铜树那边肯定会跟他翻脸。 雾岛绚都毕竟是董香的弟弟。 看似鲁莽寻仇而来，实际上是仗着他不会真的下死手，才敢找上门砸场子吧。 ——真是个不乖的小鬼。 车顶上，打斗声和破空声交织！ 铃屋什造的身体被战斗的本能驱使，避开羽赫的突袭，反手挥刀，想要砍下有对方赫包的肩膀与手臂。他脑子里的战斗欲望空前高涨，因为金木研告诉他：【铃屋君，打败他，你就可以晋升为一等搜查官了。】 这么容易就能升职，要是错过就不是铃屋什造了！ 从入职到现在，尚未与s级喰种交过手的铃屋什造仿佛没有新人的青涩，每时每刻都在进步，对付雾岛绚都的手段凶狠至极！ 以伤换伤，以血换血！ 雾岛绚都甚至以为自己面对的不是人，而是一名同样身份的喰种！ “妈的！” 跟在独眼蜈蚣身边的也是一个变态搜查官！ 爆发力强，速度快，拥有羽赫的雾岛绚都在作战方法上与铃屋什造类似，不同的是他更加擅长正面应对，喰种的身体素质让他不惧怕简单的刀伤。雾岛绚都分不出心思去关注金木研，全力压制住把长刀当斧头一般挥砍的铃屋什造。 铃屋什造笑声扭曲，眼中对雾岛绚都的灼热，犹如捕猎的怪物。 “你这么拼命，是为了金木研吗？”雾岛绚都忍不住开嘲讽，试图分散对方的注意力，同时他忍住刀伤拉开距离，身后的羽赫爆炸般释放出来。 一片片血羽像是绚丽的孔雀羽毛，飞射向铃屋什造！ 羽赫如凌迟的刀！ 铃屋什造没有凌空短距离飞行的能力，站在车顶上没有跳开，他选择用长刀制造出密不透风的防御，以攻代守。 一分钟后，羽赫的攻击停下—— 他含着受伤的手指，天真而高兴地回答对方之前的话。 “为了糖果！” “为了蛋糕！” “升职才有钱买这些东西！” “所以你快点死吧，这样我就能去买东西吃了！和你打太拖拖拉拉了，再这么下去，天黑了怎么办，店会关门的！” 雾岛绚都怒不可遏，敢情他一个s级喰种还不如糖果蛋糕！ 两人再次打起来！ 在车子不远处，金木研喃道：“我怎么有一种两个小孩在厮打的感觉？” 这不应该是一场正经严肃的寻仇吗？ 想了想，金木研用手机给战斗中的雾岛绚都拍了几张照片，借口是“留下喰种的外貌特征证据”，实际原因则是他准备给董香看一看她那离家出走的弟弟，顺便证明自己今天没有欺负雾岛绚都。 在雾岛绚都和铃屋什造遍体鳞伤，拼得不分上下后，战况就分明了。 喰种能够高速恢复，铃屋什造却不能。 再拖下去——必败！ “铃屋君比较适合一击必杀，不适合持久战。”分析出这一点，金木研想也不想地跳进了战斗圈，参与了这场战斗。 与铃屋什造打成这样已经够丢人了，雾岛绚都再看见伪装成搜查官的独眼蜈蚣，脸色难看，明白自己没有借机教训对方的余地。 可恶可恶可恶！ 这个家伙伤了他姐姐，他却没有办法报仇！ 在两把幸村1/3的刀光下，雾岛绚都险死还生，羽赫无法绽放，血光降低，身上的伤痕比之前多出一倍有余。他认清楚局面后，恶狠狠地瞪着金木研，他倒是想逃，可是他一逃，零番队成员肯定会追杀他。 金木研明白他的困境，大声说道：“铃屋君，你还撑得住吗？” 铃屋什造不忿道：“可以！” 之后，金木研一脚踹中雾岛绚都的腹部，把他整个人往半空中打去。 “那我们就继续吧。” 雾岛绚都的内脏被踹得要移位，忍住喷血的冲动，往远处疾速逃跑。金木研和铃屋什造追击而去，阻止了零番队成员的帮忙，“我们就可以了！” 雾岛绚都在金木研的放水下，往复杂的建筑物和没人的街道狂奔而去。 十分钟后，铃屋什造迷路了。 他茫然地看向金木研，眼神意外的像是可怜的小动物。 “怎么走……” “铃屋君，来不及了，我们下次把二十四区的地图背一背吧。” “……” 铃屋什造大受打击。 金木研看着他沐血的形象，心生歉意，哄着他说道：“我们等下去吃东西，随便哪家店，我请客，不需要花你的蛋糕券。” 铃屋什造问道：“随便我吃吗？” 金木研重重地点头。 铃屋什造顿时欢呼一声，忘记了迷路追丢了喰种的烦恼。 另一边，回到青铜树的雾岛绚都大口大口地咬着食物，补充自己缺失的血肉，以便更早恢复自己的战斗力。他面孔扭曲，边吃边骂：“混蛋，王八蛋……打架还要找帮手，他妈的有本事一辈子装下去，不然我迟早带人过去围剿了他！” 得知雾岛绚都回来后，多多良告诉了艾特。 艾特遗憾地说道：“果然没打过啊。” 即使是搜查官的状态，金木研也有办法让雾岛绚都无功而返，身上还全是伤。 “不管那么多了，接下来是九区，十区。”艾特的声音阴冷下来，在十一区交锋最激烈的时候放弃了这个占领的地方，“多多良，独眼蜈蚣的事情已经宣传出去了，留下足够数量的喰种，我们转移！” 所有的损伤，等到攻破喰种收容所后就可以弥补了！ 十一区，独眼蜈蚣出现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扩散，传到了特等搜查官的耳中。 ccg本部晚上的会议中，所有特等搜查官都下意识地看向难得一见的有马贵将，今天还真是凑巧，有马贵将来参加特等会议，而独眼蜈蚣的消息也正好出现。 独眼蜈蚣啊。 也许有马贵将会想亲自出手？ 连ccg局长也如此想到，问起自己的得力部下：“贵将，你要去十一区吗？大概除了你，其他人都不太适合对付独眼蜈蚣。” 有马贵将冷漠道：“不去。” 真正的独眼蜈蚣在二十四区，怎么可能跑去十一区。 和修吉时没有勉强他，而是对所有人说道：“十一区务必夺回来，你们都抽出一定的人手编入十一区对策班，那边的人手严重不足！” 事已至此，有马贵将基本把事情看了个明白。 ccg分散了力量。 青铜树此时恐怕会放弃十一区，转而去其他区进行骚扰，最后再攻击“目标”。 库克利亚……喰种收容所吗…… 第230章 升职一等 当天晚上, 有马贵将开完会回到二十四区后，零番队的人向他禀报了一下今天敲地鼠的战绩。 驱逐了数名b级和a级喰种，外加两名s级喰种。 有马贵将对这种表面上的数字没兴趣, 直截了当地问道：“有s级的赫包吗？” 零番队的人卡了一下, 低声道：“没有。” 有马贵将蹙起眉头。 不是驱逐了两名s级喰种吗？连一个可以制作成库因克武器的赫包也没有留下来？ 当他知道了金木研驱逐喰种的详细过程后, 不再对赫包抱有什么希望了, “我知道了，以后你们碰到这种情况, 把路堵住, 不要让s级的喰种有机会跑了。” 零番队的人汗颜。 有马先生似乎真的比较缺赫包。 有马贵将再次问道：“金木研从白天到下午一直在现场对吗？” 零番队的人保证金木研没有开溜过。 有马贵将给独眼之枭记了一笔账，不经他的同意就拿金木研当诱饵吸引ccg的火力。 目前v组织的人普遍认为独眼蜈蚣是后天改造的独眼喰种，经过独眼之枭这么大肆宣传后, 未必不会有人发觉独眼蜈蚣是天生的独眼喰种，到时候v组织的抓捕力度就不会是之前的小打小闹那么简单了。 说到底，金木研太弱了, 根本承担不起身份暴露的风险。 “有马先生……” 零番队的人出声提醒了他一句。 有马贵将看向他，对方斟酌着说道：“应该可以给金木君提升为一等搜查官了。” 有马贵将：“……” 这种靠作弊刷出来的功勋，他都感觉没面子上报。 在金木研的功绩被上面的人审查期间, 雾岛董香收到了金木研发来的照片，愕然地发现她可怜的弟弟又撞到了金木研的手上。 “绚都怎么还去找他啊！” 照片上雾岛绚都和他人拼杀的疯狂姿态，与年幼时害怕人类的他完全不一样。 雾岛董香注视着自己的亲弟弟, 目光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随即, 她惊醒。 “金木研该不会是把他也驱逐了吧！” 不再沉迷购物, 雾岛董香撇下神代利世, 匆匆去联络游离于古董咖啡厅之外的四方莲示，“四方先生，绚都没有事情吧？” 四方莲示说道：“不用担心，他回去了。” 雾岛董香苦笑不已，“他该不会是为了我去找金木研报仇吧？” 四方莲示：“嗯。” 雾岛董香拍了一下额头，叹了一口气。 这种事情只要找她聊一次就能明白原因，然而绚都死活不肯来见她，连电话也不打，仅仅凭着外界的情报就去找金木研玩命。 她怎么会有这种傻弟弟。 “四方先生，如果绚都联系了你，麻烦你替我告诉他——姐姐是收了钱才这么做的，你放心，我会帮你要你的那份钱的。” “……” “四方先生？” “董香……你很缺钱吗？” “还好啦，不赚白不赚，反正金木研身边有个不缺钱的美食家！” 雾岛董香在说话的时候神采飞扬，看得让四方莲示放下心来，琢磨着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也该找一份钱多的工作，好让雾岛姐弟两个生活无忧。 没过多久，青铜树那边的雾岛绚都没忍住焦躁之心，一边忍耐着伤口愈合时的麻痒感，一边拿起手机联系四方莲示。他没有直接提到自己去报仇的事情，而是在电话里旁敲侧击姐姐的情况，询问独眼蜈蚣是否对姐姐下了狠手。 几秒后—— 在青铜树据点留守的雾岛绚都恨不得摔掉手机，他对着麦克风的方向怒吼道：“那个死老姐让你这么说的？！” 亏他那么着急！结果居然是演了一场戏！ 他肺都要气炸了！ 四方莲示想笑，不过顾忌到雾岛绚都的自尊心，委婉地说了一句，“下次寻仇前记得打我电话。” 雾岛绚都怒道：“不打！再见！” 你和姐姐一丘之貉，就等着看我的笑话！ 报仇不成，反而给对方刷了一把功勋，雾岛绚都把所有的怒火积攒起来，准备在青铜树转移据点的时候朝那些ccg的搜查官发泄出来。 让你们眼瞎，竟然连独眼蜈蚣混入了ccg都不知道！ 一天之内，ccg高层对金木研的战绩做出评估，确定对方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上等搜查官的水平线，可以独立对付a到s-级别的喰种。相对比之下，迷路且放跑了雾岛绚都的铃屋什造的评价要低一点，实力水平与一等搜查官持平，可以独立对付b到a+级别的喰种，暂时需要磨砺一段时间。 审核报告出来后，金木研的身份信息就摆在了ccg局长和修吉时的桌子上。 和修吉时翻了翻，同意了对方的晋升。 由二等搜查官升为一等搜查官。 “等等，他毕业才多久……”和修吉时往金木研的毕业时间看去，眼睛一疼，九月三十日毕业，今天才十月十二日，这完全打破了ccg最快的升职记录！ 如果他没有记错，贵将刚来ccg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快升职，只是后期三连跳，利用足够的功勋站稳了特等搜查官的位置。 他心情复杂地感叹道：“看来真的有希望成为贵将的后继者啊。” ccg的下一任死神—— 一个纯人类？ 这听上去实在有一些不可思议，贵将是从哪里挖掘出这个少年的？ 不过同意了晋升的事情后，和修吉时对旧多二福的歉意更深了一层，心想要不要找个借口给弟弟也升一次，至少上等搜查官在名义上还是压得住一等搜查官的。考虑到旧多二福在考试中展露的实力，他决定稍稍徇私一次，直接下达升职的任命书。 咳，这件事情就不必告诉父亲了。 “升职？” 在ccg待不下去，回了白日庭的旧多二福惊愕地得知自己升任上等搜查官了。 自己最近……貌似没做过任务吧？ 芥子先生说道：“应该是对你的补偿。” 旧多二福冷着脸不想接受，现在ccg的人全用异样的目光看他，他要是升职了，那些人会怎么想？何况他压根就不想在ccg引人瞩目。 芥子先生瞥他，放下任命书：“不要任性，和修局长是为你好。” 旧多二福心底依旧恶心。 他掩饰自己的反感，修长的眉宇紧皱，戴着手套的手指轻抚袖扣，随口问道：“金木研呢？他最近在零番队干得怎么样？” 芥子先生的目光顿了顿，微不可察地挪开。 “有马的弟子啊……” “嗯。” “他也升职了，目前是一等搜查官。”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今天。” “什么？” 旧多二福明白过来，敢情和修吉时就是可怜他才给他升职的！ “我才不要他的怜悯。”他撕毁了任命书，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白日庭。如今ccg待不下去，白日庭也这么坑他，他还是继续去做自己的实验室好了！ 假如升职的事情对旧多二福而言是屈辱，那么对金木研来说就是意料之中的喜事。 总算完成了有马先生的要求，可以去库克利亚了！ 他迫不及待地打电话：“有马先生，我申请调去库克利亚实习一个星期。” 有马贵将对他的欣喜视若未睹，语气平淡地说道：“库克利亚是封闭式的监狱，你要去就带上衣服，自己和学校请假。” 金木研：“没问题！” 有马贵将在挂电话时突兀地问道：“你喜欢ixa还是鸣神？” 金木研被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道：“有马先生问这个做什么……” 他哪个都不喜欢！ 有马贵将听出他语气中的隐隐恐惧，思索了一会儿，“一个也不喜欢吗？” 金木研苦着脸。 一个戳过他眼球，一个电焦过他，他怎么可能喜欢！ 有马贵将说道：“算了，明天来找我。” “……” 金木研觉得自己一个晚上都要陷入被ixa和鸣神追杀的噩梦里了。 说话不要说半截就挂他电话啊！ 第231章 达成共识 早上八点, 永近英良一开门，对面的宿舍门也正好打开，两人对视上。 “哟, 早上好。”他揉了揉自己的金发, 扬起笑容, 向年纪轻轻就上班的可怜发小喊道：“这是准备去上班吗？金木？” 眼前的金木研一头白发, 却不复大学生的清爽打扮。他衣着严谨肃穆，外面是白色风衣制服, 外套下摆垂至膝盖, 露出一双穿了黑色西装裤的长腿，裤筒熨烫得笔直整洁，遮过脚踝, 脚底踩着铮亮的黑色皮鞋。 不仅如此，对方的右手提着手提箱，箱子纹路简雅低调, 让人丝毫看不出这个银白色的手提箱里放置着一件可以组装成长刀的库因克武器。 金木研无精打采道：“嗯。” 永近英良一听语气不对，盯着他看了看，金木的眼底好像有血丝。 “你没睡好？” 金木研扯开嘴角, “昨天晚上有马先生问了我一个不太好的问题，导致我有点睡不着，英, 你说有马先生是不是有暴力倾向啊？” 永近英良：“？” 满头问号的他利用金木上班前的几分钟, 询问出了真实原因。 有马先生让金木在ixa和鸣神之间选择一个？ 他捧腹大笑：“金木, 你太大惊小怪了, 有马先生可能是想借给你武器。” 金木研将信将疑道：“真的吗……” 直到金木研去了月山习的宿舍里吃早餐，他仍然没有全信永近英良的话。月山习听说了金木研的遭遇后，早上便没有给他端牛奶，而是改为泡咖啡，确保金木研白天有足够的精神去应对有马贵将那一道难关。 “金木，我也觉得他不是为难你。” “哦……” 金木研埋头吃着早餐，人的一生注定难以一帆风顺，但他的尤其坎坷。 永近英良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有马先生，别含含糊糊，有马先生估计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金木研冷静地说道：“我想的是正常人想的事情。” 永近英良摊手，“前提他是正常人。” 月山习代表所有被死神碾压的喰种同类，露出了赞同的神色。 金木研：“……” 敢情就自己在多想吗！ 告别了安慰自己的两人，金木研早上九点抵达了二十四区分部，在那里见到了早就坐在办公室里翻看别区资料的有马贵将。 铃屋什造也踩着点来了，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金木研拿出一颗糖往对方手里塞去。 铃屋什造一吃，顿时酸到牙疼，朦胧的目光清醒过来，感觉到四周微冷的目光。他迅速走到金木研身后归队，小声地说了一句：“你升职了。” 金木研昨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回答道：“铃屋君呢？” 铃屋什造皱起整张脸，“篠原大叔让我再磨练一段时间。” 在他们交换信息后没多久，有马贵将便让零番队的人先带着铃屋什造去敲地鼠，留下金木研一个人站在原地。他头也不抬地阅读资料，镜片折射着头顶白色的灯光，模糊了眼底的锐利，让他看上去有一种职业精英的感觉。 金木研安静地低头等他看完。 片刻后，他的耳朵捕捉到一丝东西丢过来的风声，伸手一接。 他把握住的手打开，里面躺着一枚精致的白单翼章。 “哇。”他低呼一声。 在有马贵将看向他之后，他底气不足地问道：“不应该是两枚吗？” 有马贵将说道：“在一个赫包也没有留下的情况下，你觉得你适合得到两枚白单翼章吗？ccg的功勋还没有那么不值钱。” “好吧，下次尽量留下赫包。” 金木研仔细打量着人生中得到的第一枚白单翼章，很珍惜地塞入口袋里。 有马贵将：“没有下次。” 金木研假装没听懂，双眸发亮地等着对方说出调他去库克利亚的事情。 有马贵将从公文包里抽出几张纸，签上自己的名字，递给了金木研。金木研快速扫过上面的内容，大致是他作为实习生调去库克利亚实习的事情已经获得了监狱长的同意，实习期间不得擅离职守，要以维护库克利亚的安全为首要事项。 “还有一件事情。”有马贵将不咸不淡地说道。 金木研的头皮一紧。 有马贵将看出他在担心什么后，没有露出什么不满之色，而是思考两人之间的关系是不是连借东西的程度也没达到。 不对，上次借过书。 那么原因是——金木研有被害妄想症？ 有马贵将得出答案，慢悠悠地说道：“既然你不喜欢ixa也不喜欢鸣神，我就暂时不借它们给你了，你自己在库克利亚小心一点。” “哈？” 金木研被惊喜砸得措手不及。 真、真的是一腔好意，而不是准备大清早吊打他吗？！ “以你的实力驱逐独眼之枭还有些不足，不要一照面就被击败了。”有马贵将分析着两者的实力差，没有给金木研留什么面子，“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要求，不许动用不该动用的力量，最多使用库因克武器进行御敌。” 金木研赶紧说道：“多谢有马先生的关心！” 有马贵将冷冷地否认了他的说辞：“我没有关心你，但凡库克利亚出事，你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联系我，然后独自拖住独眼之枭。” 金木研对他的高要求习以为常，低眉顺眼地说道：“我明白。” 除了豁出命去，还能怎么办？ 他已经习惯了。 在只有两人的办公室里，有马贵将看着金木研认命的态度，眼中浮现出一丝审视的意味。要说他最不满意金木研的哪一点，实力反倒是其次，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后继者过于轻贱自己的生命，反倒是把其他人的安危放在首要地位。 一个不知道保护自己的人，怎么可能保护得了其他人？ 亦或者说—— 金木研想要活下去的欲望不够强烈？ 有马贵将记起金木研与他如出一辙的空白遗书，看似相同，其实本质上是不同的。他第一次收到要写遗书的命令时，对着遗书犹豫过一个晚上，他苦恼的是不知道该写什么，更不知道该写给谁看。 金木研有亲朋好友，所以对方不想写遗书只是为了激励自己活下去。 “你这次仍然不打算写遗书吗？” 金木研，你还记得你上次打算活下去的意愿吗？ 话音落下，有马贵将就满意地看见白发少年的眸中浮现出浅浅的光彩，那并非如他这般“亡者”的死寂，而是渴望为了别人活下去的动力。 虽然看上去还是很微弱，比不上常人对求生的本能渴望，他还是稍加提点道：“搜查官是一个危险的职业，你加入ccg后，所有亲朋好友都会被记录在案，ccg没有那么多人力保护，一切都要看你自己。” 金木研：“……嗯。” 有马贵将微微一笑，把双手放在膝盖上，十指交叉。 “很好，告诉我——你觉得哪件库因克武器不错，我可以试着为你借出来。” “……” “怎么不说话了？” “有马先生有点出乎我的预料。” “很惊讶？” “按照以往你的前科，我应该感到一丝恐惧，但是这次有一丝欣喜。英劝过我了，让我说话不用含含糊糊，以免你听不懂。” “你该具备自主的判断力了，而不是像个小孩子一样依靠永近君。” “我也想长大啊。” 金木研说得很坦率，对着自己名义上的老师鞠躬。 “可是有时候依赖一下他人，感受他人的善意，那种心里涌起暖意的感觉很好。有马先生，我可能只是一个还在逃避现实的胆小鬼，你对我的期望过高，让我感到窒息，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让你满意。” “继续下去就可以了。” “那我可以收回昨天晚上的话吗？” “？” “请把ixa借给我，我还是很珍惜自己的小命的。” “……” 绕了半天，又回到原点，即便是有马贵将也为对方的态度感到愕然。 这算是峰回路转？ 有马贵将瞥他，不，这分明是一只小兽在试探性的向他伸出爪子。要是换作以往，他会直接剁了这只爪子，但是现在，他觉得还是摸一摸比较好？ “如你所愿。” “谢谢，我还能请教有马先生几个关于独眼之枭的问题吗？” “你说。” “独眼之枭的弱点在哪里？” 金木研赶紧询问独眼之枭的弱点，对方可是唯一能回答他这个问题的人。 有马贵将为难地思考了一会儿。 然后，这位ccg的死神第一次很犹豫地说道：“她好像哪里都不强啊。” 金木研木然。 找准切入点，有马贵将说得流畅起来：“爆发力不行，速度不行，战斗起来的反应过慢，兼之独眼之枭的赫者化过于庞大，根本不缺瞄准她的地方。” 金木研快疯了，“那她的赫子……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好像有——” 有马贵将回忆了一下，好歹提供了一个关于独眼之枭的独家情报：“她的赫子会说话，经常说一些什么‘我一定会赢’之类的话，虽然我完全不明白那个的作用。” 金木研忽然有一种想要录音的冲动。 假如在库克利亚碰上独眼之枭，他也许能靠这个转移仇恨？ 不过……独眼之枭应该会先打死他这个有马贵将的弟子吧。 第232章 库克利亚 二十三区, 库克利亚，又被称之为喰种收容所。 这里是喰种的禁地。 副监狱长灰崎深目走在前方，双手背在后面, 金木研跟在他身后, 记住对方说的禁忌。眼前这个西瓜头的男人说道：“我听说过你, 今年最出色的新人搜查官, 不过你选择这里实习，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金木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名声传入了很多人的耳中。 这是一笔无形的资源。 “灰崎先生, 为什么这么说？” “一路走来, 你看见了几个搜查官？”灰崎深目低笑几声，给人一种阴沉却愉悦的感觉，“在库克利亚就要与喰种打交道, 要听他们的哀嚎，要听他们的挣扎，还要时刻防备他们逃脱出去的可能, 这里的空气中蕴含着挥之不去的crc瓦斯的味道。” 金木研一默，与对方一起不断往楼梯下方走去。 库克利亚与其说是一座监狱，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机械装置”。它在地上有十层, 地下也有五层，地底还有一个喰种废弃装置。库克利亚每一层呈现圆形，四周满是栏杆, 墙壁与地面充满金属质感, 让人深刻地明白自己在一个高科技的年代。 人类利用科学改变世界, 逐渐掌握对付喰种的方法, 而喰种被压制在社会底层，能够接触到这种技术层面的东西太少了。 “你看上去不怕。” “没有什么好怕的，他们都被关押在里面，不是吗？” “有这样的气势就好，不能被他们的虚张声势吓到，我们是搜查官，是这里的主人，想要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办得到。” 灰崎深目饶有兴趣地利用墙壁的反光观察他。 在自己后面，金木研神色淡淡，没有为这番话而变色。灰崎深目对此倒是颇为满意，见惯了各种大惊小怪的搜查官后，他很少看见这种对库克利亚没有排斥、但同样没有接受意思的新人了。 “你在这里实习一个星期，如果你适合这里……我想你会喜欢这里。” “多谢灰崎先生了。” 金木研提着手提箱快步跟上，笑容温良，“请问我的房间在哪里？” 灰崎深目把他带到了地上三层，给他安排了一个住宿的地方。 “这里。” 金木研走过去，眼帘里突然撞入了两个下楼的人影。 对面楼梯处，似乎也有一位长者在给“新人”介绍库克利亚，态度比灰崎深目对待自己还要随和，两人竟然走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宛如亲近的长辈与后辈。 发现金木研看向那边后，灰崎深目说道：“那是监狱长……” 在发现第二人后—— 灰崎深目的瞳孔微缩，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金木一等很幸运啊，居然在库克利亚都能碰到旧多上等。” 金木研：“……” 仿佛生怕他不知道一样，对面的监狱长也说道：“灰崎准特等，这位就是金木一等了吗？我之前听说有马的弟子来了？” 灰崎深目答道：“是的，监狱长。” 听着他们的对话，旧多二福惊讶地知晓了金木研来库克利亚实习的事情。他用目光扫了一眼金木研，金木研感觉像被针扎了一样，垂眸避开了与他的直视。 旧多二福没有在这里与他交恶的念头，笑道：“金木一等，又见面了。” 金木研冷漠地说道：“你好。” 时至今日，再装友好也没有必要了。 旧多二福和金木研想得差不多，打完招呼后，他询问监狱长：“我的房间在哪里？” 监狱长指了一个离金木研比较远的地方，算是尽量隔开两人了。 金木研和旧多二福背对着去了各自的房间。 两人心思各异。 金木研：他肯定是来救嘉纳医生的！ 旧多二福：这个时间点也太巧了，莫非有马贵将知道了什么事情？ 给实习搜查官居住的单人房间很小，一室一卫，连一个像样的客厅也没有。在自己的单人房间里，金木研也没有嫌弃寒酸，把手提箱放在了桌子上，随后去整理自己提前运送进来的行李包，里面只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 随后他拿出手机分别向身边的人说明情况。 【已经到了实习地点了，请勿担心。】 库克利亚的监控中心，捕捉到手机信号的二等搜查官看了几眼，询问上级：“灰崎先生，可以让新人在实习期间对外发信息吗？” 按照规章制度，在这里应该禁止与外界联络。 带金木研来的灰崎深目在通讯器里说道：“他是一等搜查官，又是有马的弟子，这点特权还是有的，我们库克利亚还没有如此不近人情。” 在监控中心的搜查官想要吐槽他了。 我们在新人时期怎么不行，说到底是后台不够硬吧！ 紧接着，第二道信号出现。 这名二等搜查官苦笑道：“灰崎先生……您别关通讯器，刚才旧多上等的房间里也出现了与外界联络的信号，疑似在通话，我是否要截断？” 灰崎深目幽幽道：“别管了。” 一个是有马贵将的弟子，一个是监狱长亲自带来的人，得罪谁都不好。 旧多二福试探性地打了几个电话，用特殊仪器检查过有无窃听和阻拦后，确定没事才放下心去联系小丑那边的人。 “我已经在库克利亚了，青铜树何时进攻？” “三日之内。” “好，我会把我这边知道的情报汇报给你，尼克，麻烦你了。” “没事哟，宗太小哥。” 人妖尼克在电话那头抛了个媚眼，旧多二福没有看见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放下手机，旧多二福知道自己的目的快要达成了，尼克是青铜树那边的高层，足够当一个桥梁为他泄露库克利亚的情报。接下来，他要想办法在青铜树进攻这边之前，混到嘉纳医生身边去，就近保护对方。 隔天，在旧多二福轻松地走出去，准备找监狱长提一提自己的意见时，他在转角处脚步一顿，听到金木研在与副监狱长说话。 “灰崎先生，库克利亚除了关押喰种外，还会关押人类吗？” “这倒不会。” “可是我听有马先生说，这边还会关押一些人类？” “哦，你说的是那些从事非法行为，最后被关押进ccg的人吗？他们会根据情况的不同分配到各地，像库克利亚这样的地方，四周总有几个特殊的地点。” 灰崎深目一听是有马贵将说过的，说起话来便随意了一些。 金木研得知库克利亚四周有研究所，心下大定。 嘉纳医生就在附近！ 库克利亚是最大的喰种关押基地，自然也是最好的研究“材料”提供基地，嘉纳医生的才华毋庸置疑，能把人类改造成喰种的研究员可没有几个。他肯定有办法留在库克利亚的研究所里，为ccg从事这方面的研究。 “灰崎先生，我对那些人很感兴趣，能否去看一看？” “原因。” “学术上的……好奇吧。” 金木研摸了摸下巴，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灰崎深目略感奇怪，但还是允许了。 在他们走远后，旧多二福从转角处走出来，对着摄像头的方向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完全不想正面碰上金木研。不论监控中心的人怎么想，他算是明白自己等下会碰到怎样的麻烦了，金木研竟然也是冲着研究所那边来的！ 旧多二福心想自己是为了救出嘉纳医生，金木研的目的是什么？ 不管怎么说，麻烦大了。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小丑面具，无所畏惧地走向监狱长的办公室，这次除了申请去研究所外，他还要想办法把金木研限制在库克利亚内部。 等到库克利亚大乱，就看谁技高一筹达成目的了。 他露出笑脸，敲开门，“监狱长，我是旧多二福，我觉得库克利亚的氛围太糟糕了，不适合散心，你能不能给我换一个地方透透气？” 监狱长：“……” 别以为你是总议长的儿子就了不起了！ 最后在强权的压迫下，监狱长不怎么高兴地同意了旧多二福的“散心”，顺便把与旧多二福有仇的金木研扣留在了库克利亚。 见鬼了，哪里有人跑到这里散心的啊！ 第233章 研究所 预定的计划被打乱, 金木研当然知道自己被某人阴了。 旧多二福不希望他靠近研究所！ 即便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依旧不慌不忙地留守在库克利亚，只要青铜树没有进攻库克利亚, 给旧多二福一百个胆子也不能提前劫走嘉纳医生。 以目前所有人类和喰种的势力而言, 没有一家势力可以抵挡ccg爆发的怒火。 他不能, 旧多二福也不能！ 大家都要遵守明面上的规则, 当一名站在人类立场上的搜查官。 金木研站在监控中心的一角，默默背着库克利亚的地图, 把地上几层和地下几层的出入口都记住。不仅如此, 他比旧多二福还多出了一个优势，他上辈子参与过攻击库克利亚，知道青铜树是从运输喰种的零号门进来的！ 参观完几个外人不得进入的地点后, 他毫不迟疑地去履行实习生的职责，检查crc瓦斯机关是否处于正常运行状态，或者去向库克利亚的前辈学习审讯技巧。 教导他审讯技巧的是赫然是副监狱长灰崎深目。 在一间狭窄的审讯室内, 一个男性喰种被蒙住双眼，嘴带口塞地坐在椅子上，手脚被束缚在坚硬的库因克钢打造的手铐和脚铐里, 除了呜咽声再也发不出什么别的声音。 “我以前是干这个的，如今也是。”灰崎深目把刑具拿在手心里敲了敲，就像是成年人握着一个玩具般随意, “金木君, 你也可以试一试。” 金木研后退半步, 疑惑地说道：“这太快了吧, 我才刚开始看审讯方面的书籍。” 灰崎深目笑道：“因为这是旧多上等提出的建议，他说你可以提前学习一下审讯，虽然我也觉得有一点快，不过以你的资质肯定能够迅速掌握。” 金木研：“……” 灰崎深目望向他的双手，宛如毒蛇一般紧盯着不放。 这双手文弱可欺，皮肤白净，半点也看不出它们经历过什么非人的待遇。 “金木君，在你来了之后，我特意去看了你心理测试的视频。”灰崎深目故意说话留半截，然后满意地看见金木研收敛了表情，“你猜我发现了什么？一个承受过极端虐待的新人，能让你通过心理测试的专家真是太心软了。” 金木研的心脏一缩。 灰崎深目掷地有声，“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是天生的审问官。” 不由分说，他把刑具交到了金木研的手上，阴测测地说道：“让我看看你的水平吧，面前的这个喰种貌似是一个组织的探子，在库克利亚附近打转多次才被我们发现，你只需要从他的身体反应里找出一点情报就可以了。” 金木研想要拒绝，对方却说道：“拒绝的话，我不介意在你的实习报告上实话实说。” 赤裸裸的威胁。 副监狱长如此笃定金木研想要维护形象。 金木研深吸一口气，“灰崎先生，我知道了，请你先指导一下我吧。” 灰崎深目愉快道：“好啊。” 几个小时后，金木研面无表情的从审讯室里走出来，身上没有血，但是有浓郁的血腥味。灰崎深目早在教导完他初级审讯技巧后就离开了，只等他把拷问出来的情报传达过去，完全不在意遭到拷问的喰种会受到怎样的凌虐。 在回单人房间的时候，他再次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旧多二福。 旧多二福装作一脸好奇的样子：“实习得怎么样呀？” 金木研的手搭在门把手上，闻言顿了顿，慢慢转头看向丝毫不加掩饰恶劣的旧多二福。 在下一秒，他的双眸弯成月牙，犹如晴天娃娃上画着的虚假笑脸。 “真是太好了。” 与之对比之下，冲天的恶意几乎要浓郁地流淌出来。 他无法忘记喰种那张扭曲的脸。 憎恨，恐惧，还有一边求饶一边哭泣的滑稽脸色，偏偏他无法说自己是独眼蜈蚣，只能在得到有用的信息后给了对方一个了断。 旧多二福不受影响，眼角挑起放肆的笑意，吹了一声口哨。 “那就多加享受好了，新人。” 金木研不想理他，用指纹印证后，扭开门把手准备进去，耳边听到对方若有若无的一句话：“贵将先生真是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啊，ccg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也许每个人在你转身之后就是另一张脸，你猜……他们的表情有多可怕？” 门在他背后自动关上，阻绝了这些声音。 金木研贴着门，眉心皱起，想道：“旧多二福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挑拨离间？ 他却没有看见在一门之隔的外面，旧多二福笑得没心没肺，丝毫没有带给金木研困扰的自知之明，摘下手套，在自己的房间门上印下指纹。 门打开，在没有摄像头的房间里，旧多二福卸下笑脸，目光冷冽如刀。 他的身影逐渐隐藏在黑暗之中。 比起一个忠心于ccg的死神继承人，他更想要一个与ccg离心的叛逆者，而金木研今天嫌恶的眼神明显给了他一个突破口。 身为人类，却反感对付喰种，这真是超乎想象的意外之喜。 来到库克利亚实习的第三天，金木研的身体紧绷，似乎还能听到血液在血管里源源不断流动的声音，大量的血液灌输入心脏，令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他隐隐有一种预感，青铜树袭击库克利亚的日期可能就是今天。 他对危险的本能正在提醒他。 要来了！ 要来了！ 应敌，或者躲开！ 没有什么犹豫，他堵住了大清早就要去研究所闲逛的旧多二福，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的手提箱，“旧多君，去研究所为什么要带手提箱？” 旧多二福苦恼道：“因为我很弱啊，没有手提箱就可能被杀死。” 金木研见他说得信誓旦旦，差点要冷笑了。 弱？ 他就没见过几个能混入喰种组织，还敢向利世小姐求婚的搜查官！ 金木研注意着摄像头的方向，往旧多二福身前走去，“旧多君好像升职为上等搜查官了，我还没有为前辈贺喜，实在是失礼了。” 旧多二福夸张道：“你在找茬？” 金木研微笑，“没有啊，我是想要找旧多君单独谈一谈，可以吗？” 旧多二福的笑脸不变，“今天？” 金木研说道：“此时，此刻，但是这里显然不适合谈话，我想要和你找个地方谈一谈。” 旧多二福沉吟，同意了他的要求。 监控中心的人纷纷好奇地看向监控画面里的两人。 “这两人要化解恩怨？” “不可能啦，男人最大的仇莫过于此！” “听说真的废了？” “我从一些同事那里得知，旧多上等直接在医院里住了一段时间，估计就算没废也离废了不远了，我都有些同情年纪轻轻的旧多上等了。” “旧多上等才二十一岁吧，啧啧，这么年轻就惨遭这样的创伤。” “别分心，严密注意这两人的举动，万一出了什么事情，监狱长和副监狱长都不会放过我们这些人的。” 在这些搜查官的注视下，金木研与旧多二福沿着楼梯往上走去，来到了零号门下方的一个回旋走廊里。那里接近于最顶端，可以俯瞰库克利亚壮观的建筑结构，是一些留守在库克利亚的搜查官们偶尔会去放松一下的地方。 高空的风温柔地拂过面颊，少许的气流吹拂起金木研的白发，露出刘海下完整的五官，让他看上去比起平时规规矩矩的模样多出了一份青涩。 他看向旧多二福。 旧多二福本能地捏紧了手提箱，产生了一种久违的戒备反应。 “旧多君，这里的风景如何？” “一般般。” “是吗……看来旧多君的心思完全不在库克利亚上啊。” 金木研双手支撑在栏杆上，低着头，仿佛随便被人一推就会跌入下方粉身碎骨。 旧多二福愣住。 这是要摊牌的意思吗？金木研有这么沉不住气？ 突然，他听到了金木研的呼吸声发生变化，那种从平稳到微微的急促…… 在紧张？ 旧多二福想到了这个让他感到可笑的词。 “不是紧张。”金木研如同知道他在想什么，轻轻说道，“是在……想该怎么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啊。” 轻微的喀嚓声响起。 旧多二福的瞳孔一缩，注意到金木研的手指在不自觉地抚摸手提箱的开关。 “你敢……” 一刹那，警报声打破了库克利亚安静的氛围。 “滴滴滴滴滴！！！” 留守库克利亚的搜查官们大惊失色！ 敌袭通知由监控中心的人发向各个地方！红色的警报灯闪烁不停，每条通道附近的门上都喷洒出浓烈刺鼻的crc瓦斯！ 在距离零号门最近的地方，金木研和旧多二福的身影也被浓郁的白雾笼罩！ crc瓦斯成为了他们最佳的掩护。 金木研在拖延了谈话时间后，终于等到了青铜树进攻库克利亚的时机！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大喊道：“有敌袭，旧多君！我们快去阻拦！” 在旧多二福的懵逼脸下，金木研拽住他就往零号门的方向跑去，力气之大，根本不是旧多二福能够挣脱得开的！ 卧槽啊！ 青铜树进攻的大部队就要来了，还往零号门跑，这不是找死吗！ “金木君！你冷静一下啊啊啊啊啊——” 突袭而来的喰种全部戴着面具，身着披风，在完美地挡住自己的外表的时候，一鼓作气地跟随着青铜树的高层人员从零号门冲进来！ 这下子，青铜树的大部队与两人狭路相逢！ 旧多二福的脸色都扭曲了，自己在库克利亚并不知道青铜树的来袭地点啊！ 下一秒，抓住他的少年消失不见。 金木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一个喰种的披风，扒下来就套到自己身上，随后五指一张，扯来一张面具往脸上扣好。 干完这些缺德的事情后，他双臂抱住藏在里面的库因克手提箱，往零号门外面跑去。其他喰种一时间无法适应白雾，没有看清楚他的身影，唯有熟悉金木研气味的雾岛绚都在白雾中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最后选择视而不见，执行进攻库克利亚的计划。 至于路上碰到的另一个搜查官？ 雾岛绚都直接爆发羽赫，准备干掉这个疑似金木研同伴的家伙。 旧多二福调头往下方狂奔而去。 在他背后，血羽咻咻而来，飞射出了白雾的笼罩范围！ 强行把旧多二福留在库克利亚后，金木研不顾一切地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跑出监狱，并且选择了最高效的路线狂奔向研究所那边。 然而嘉纳医生所在的研究所外，遍地都是尸体，证明有人比他先来一步。 金木研怒不可遏，“该死的！” 往内闯去，他看到了一黑一白两个少女的身影。 在她们身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站在那里，无动于衷地看着四周的血腥场面，对于出去的事情反而一点也不着急。 “你们是最新研究出来的半成品吗？看来我的助手最近成长起来了。” 他对两姐妹评头论足。 直到看见金木研的到来，嘉纳明博忽而笑了。 “咦？终于出现了吗，想要让我停止实验的举报者——居然是青铜树的打扮呢。” “……” 金木研的披风下，脸上面具形状露出一角。 嘉纳明博有些困惑：“我自认还是比较了解青铜树的，比起杀了我，明明利用我更好，我能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捏造壁虎的身份举报我吗？” 金木研一言不发。 从加入ccg开始，他每时每刻都渴望干掉那个会让灾难蔓延开来的嘉纳医生。 可是当他看见独眼的两姐妹时，他的心沉了下去，嘶哑地开口。 “你的实验成功了……” “不，还没有。” 嘉纳明博出乎预料地反驳了金木研。 他指着这对姐妹不客气地说道：“和你们青铜树背后的老大，独眼之枭比起来差得远呢，这样的作品最多称之为劣质品或半成品，远远达不到让人类进化的程度。不过以喰种化的目的而言，这样级别的手术勉强不错，至少将人类变成了喰种的身体……比ccg这边研究了半天也拿不出实验成果来得好。” 金木研在面具后的表情冷得掉渣。 “你想杀我，我知道。”嘉纳明博笑道，“我之所以留在这里，是在好奇你的身份，我自信没有露出过马脚，可是有人却对我的一举一动知之甚深，我想我就算是逃出去也逃不过你们青铜树的追杀，结果不会比留在这里好多少。” “与其如此，我宁愿和你摊牌一次。” 他的眼中闪着睿智的光，不似医生，反倒像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学者。 “你是谁？” “我们有和解的可能吗？” 第234章 翻脸算账 没有动摇, 金木研讽刺道：“你拿人类和喰种做人体改造实验，还指望我放过你吗？” 在他的感知范围内，神代利世已经在迅速靠近他。 一千米。 八百米。 五百米…… 左眼的瞳孔在面具下收缩, 逐渐浮现出血光, 他可以喰种化了。 嘉纳明博失笑, 平静地说道：“这里所有的实验室都在进行类似的实验, 你要反抗ccg吗？还是要反抗这个本就畸形的社会？” 金木研沉默了。 嘉纳明博又道：“我想这对于喰种而言不是什么坏事吧，把人类转化为喰种, 你们就可以拥有更多的杂兵, 极大地减少喰种内部的消耗。” 他说到最后一句时，发自内心地感慨，话语之中不掺杂任何水分。 金木研不想再听下去了, 再多的利益也与他无关，他要做的就是完成重生前的遗憾，不让喰种化实验推广出去, 防止更多的人遭到祸害。 他上前一步，笼罩全身的披风下多出几道阴影。 窸窣几声—— 两条黑红色的蜈蚣赫子爬出。 这下子，误会对方是青铜树高层的嘉纳明博脸色变了, 满脸的不敢置信。 “独眼蜈蚣？！” 无论猜测了多少人，他都没有想到自己得罪的人会是独眼蜈蚣！ 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 金木研往嘉纳明博那边走去，杀意暴涨！ 安久黑奈和安久奈白挡在了嘉纳明博身前, 不允许独眼蜈蚣再靠近自己要救出去的人。 其中黑发的姐姐说道：“哥哥, 爸爸说了, 不许任何人动他。” 白发的妹妹也是如此纠结地看着金木研。 金木研冷漠道：“我不是你们的哥哥, 你们认错了。” 安久黑奈：“是哥哥。” 安久白奈：“爸爸说了哥哥是独眼，嘉纳医生也说你是独眼蜈蚣，哥哥摘下面具就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了。” 金木研：“……” 上辈子被喊哥哥，这辈子又被喊哥哥，他对这两个神经兮兮的姐妹无语了。 大概又是疯了的人吧。 不再犹豫，他的两条蜈蚣赫子狂暴迅疾地发起攻击，瞬间扑了过去。 安久黑奈只来得及推开妹妹，身体被就蜈蚣赫子的多足部位刺穿，腹部和胸口遭到重创！安久奈白惊呼一声，四条细长的鳞赫迅速去救姐姐，然而她的赫子一出现，金木研的眼神就变得极其压抑，仿佛看到了毕生最厌恶的事情一样。 “为什么人类总是如此贪得无厌，变成喰种又有哪里好了。” 五分钟不到，金木研就独自解决了两姐妹，走到了嘉纳医生面前。 嘉纳明博说道：“大概是人类永远得不到满足吧。” 他用狂热到极端的目光看着独眼蜈蚣，“没有我，还有另外的人去做这种事情，喰种化实验在科技的进步下迟早会成功，因为这个世界上只要存在你们这些独眼喰种，人类就会发现自己的基因是多么不完美，只有你们才是完美的！” 金木研嗤笑：“完美？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到底哪里完美了。” 嘉纳医生听到他的话后，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你太年轻，还没有成长到那种地步——”在与金木研谈话的时候，嘉纳明博居然控制不住地用轻柔的语气安慰对方，“只要你逐渐适应了自己的血统，你就会发现那些人类只能仰望的东西，你都触手可得。” 金木研的蜈蚣赫子直接化作一只巨爪，抓住了嘉纳明博。 “说够了吗？” 他冷酷地宣判了对方的死期。 “我没有办法了，你来吧。” 嘉纳明博不再想办法与他和解，快速从身上拿出了一个手机。 手机显示通话中。 金木研压低声音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吗？” 嘉纳医生苦笑，“我还是有一点自知之明的。” 在他唯一保住的手机里，旧多二福的声音极其疯狂，仿佛被踩到了逆鳞一般吼道：“独眼蜈蚣！不许杀他！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唯独不可以杀了他！” “你总有弱点的，你要是敢动他，我就毁掉你在意的所有！” “……” 金木研垂下眸子，轻轻一笑。 “宗太，我从‘无脸’那里知道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说实话……你的疯狂让我感到费解，以你半人类的身体素质和一等搜查官的身份，如此追求喰种化的实验根本得不偿失，告诉我，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半人类活不久！我们白日庭的所有人都寿命短暂！” “原来如此。” 金木研喃道，突然感到了莫大的悲哀。 半人类想要活下去，人类也想要活下去，他们牺牲的对象只会是喰种。 在库克利亚里躲起来接电话的旧多二福猛然听到一声咔嚓声。 那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碎了。 紧接着，让他感到绝望的是嘉纳明博的呢喃：“我可能帮不到你了，真是遗憾呢……本来你会是我心中最佳的案例……” 嘉纳明博的嘴里流着血，边说边笑，并没有畏惧人类应有的死亡。 他凝视着这辈子梦寐以求的独眼喰种。 “你到底是谁呢？” 怎样的父母，怎样的基因，才能够缔造出独眼喰种这样的后代？ 嘉纳明博吐出一口混合着破碎内脏的血。 “看在我快死的份上，求……你……满足我这个小小的愿望吧……”这一刻，他哀求的姿态，让金木研蓦然想到了月山习和掘千绘。 喰种与人类的界限，恍惚间模糊了。 “搞定了吗？” 一声清脆的女声插进其中，打散了金木研微不可察的迟疑。 金木研往外看去，在研究所门口，神代利世朝伪装成青铜树成员的他挥手。金木研最后冰冷地看了嘉纳明博一眼，碾碎了对方的肋骨和心脏，粘着血肉的蜈蚣赫子从地面爬回金木研的后腰处，匆忙的举动掀起了披风的一角。 那是，搜查官的白色风衣！ 嘉纳明博涣散的瞳孔里爆发出最后一缕生机。 他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把外界形容的独眼蜈蚣的特征与ccg的一个人对应上。 白发，少年，搜查官…… 对！没错！那个血统是有希望如此的…… 嘉纳明博阖目，手指从抓紧的状态松开，从喉咙深处溢出人生中最后一句话：“原来是你……竟然会有这样的奇迹……” 猛然之间，金木研在门口回头看去，目光惊疑不定。 嘉纳明博知道什么吗？ 手机里同时出现旧多二福的大喊：“嘉纳医生！” 神代利世听到这边的对话后，走向嘉纳明博身前，眼眸一眯，盯着手机。 她抬起脚，狠狠地用高跟鞋的鞋跟踩碎了那个手机。 “去死吧，二福！” 第235章 释放喰种 “那边的两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们身上有我的气味？” “不用管了。” 金木研的声音透过面具，沉闷冷漠，如同包裹在一具木乃伊里的死尸。 他略显奇怪的声线拉回了神代利世对安久黑奈和安久奈白的注意, 神代利世像是明白了什么, 大声地嘲笑道：“人类都杀了, 怎么连两个喰种都舍不得下手？你要是不想动手, 让我吃掉她们算了。” 金木研看着重伤昏迷的两姐妹，哪怕失去了意识, 姐姐都抱着妹妹的身体, 想要用自己脆弱的身躯抵挡他的攻击。 “她们没有看到不该看到的事情，我们走吧。” “心慈手软的家伙。” “利世小姐，你再啰嗦一句就可以去和旧多二福作伴了。” “哈哈哈, 你信不信我告诉他是谁害得他这么倒霉的？我们早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你就不能对我怜香惜玉一点吗？” “不能。” “说什么实话啊，不解风情的男人。” “利世小姐, 闭上你的嘴吧，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伴随着数条鳞赫的剧烈撞击，研究所里的大部分仪器直接损毁, 机器发出滋滋的嗡鸣，乱七八糟的资料散落了一地，掩埋了嘉纳明博血肉模糊的尸体。 走出研究所后, 神代利世被勾起的破坏欲还没有发泄够。 “要不然我跟着青铜树去里面玩？” “如果你不怕死。” “有独眼之枭在, 其他人应该注意不到我才对。” “但是她也不会救你, 何况到了后期, 就算是青铜树也得逃走，库克利亚之所以会被青铜树入侵成功，是因为他们打了ccg一个措手不及。” “好吧，我在旁边等你？” “不用，接下来是搜查官与喰种之间的战斗，我需要独自解决。” “感觉你很容易死啊……” 神代利世不解地看向金木研，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拒绝她的共鸣帮助，然后她就目睹金木研从研究所外的某个角落里提出了一个黑金色箱子。 对方在以独眼蜈蚣身份活动的时候，把搜查官的手提箱暂时藏在了一边。 神代利世：“……卧槽！” 库因克武器！！！而且是罕见的高级别库因克武器！ 金木研拍了拍箱子上的灰尘，冲她笑道：“知道我为什么有信心了吗？” 神代利世不敢相信：“他的？他怎么会借给你！” 金木研说道：“我好歹是有马先生的弟子，他也不希望我出事。” 神代利世仿佛产生了幻听。 当初是谁把你打得那么惨的啊！金木君！ 把早上用邮件喊来的神代利世劝走了，金木研迅速返回库克利亚。此时从他逃出零号门到击杀嘉纳明博，总共只花费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仿佛他在消失期间只是在迷雾重重的crc瓦斯里与喰种作战，身上都沾着喰种的血腥味。 库克利亚内，战火蔓延开来！ 青铜树的主要战力全部在和搜查官交锋，独眼之枭尚未出现。 金木研无视那些青铜树的成员，一路跑到安全地方，把披风和面具丢到一具喰种的尸体上。他理了理凌乱的白色风衣制服，扣上所有扣子，防止让人看见里面破碎的衬衫。使用赫子总有一个无法避免的麻烦，他的赫子会毁掉贴身的衣物。 “接下来，该去救神代叉荣了。” 金木研没忘记神代利世今天这么积极过来的原因，自己得帮助利世小姐的养父逃跑。 他朝关押对方的地方跑去，暂时不去管搜查官的职责了。 反正他又不是真心想为ccg卖命。 在这场青铜树的突袭下，监狱长死在青铜树干部多多良的手上，库因克武器全毁。副监狱长狼狈逃跑，不敢直接面对赫者级别的多多良，对方那四千度的火焰可以烧毁任何防御，他只能依靠复杂的通道和机关得以苟延残喘。 太强了！ 这一次青铜树基本全员出动！ 库克利亚的防守力量在这份集中轰炸下如纸糊似的薄弱。 灰崎深目咳出血，在通讯器里不断向本部求救：“库克利亚坚持不住了！！！派有马贵将来啊！这个时候只有他可以力挽狂澜了！” 一阵阵大型机械启动的声音出现，喰种占领了控制中心后，所有封锁在地底的牢房慢慢升起，如同巨型金属盒子般森严地关押着里面的喰种。 这里面不止有c级到a级的喰种，更有s级的喰种！ 最可怕的是地底深处的ss级喰种！ 他们的杀伤力难以用寻常数值估算，每个喰种都已经被关押多年，一旦逃出来就是彻头彻尾的灾难，这些凶恶的喰种绝对会回头报复ccg！ 更糟糕的在后面—— 灰崎深目停止了与外界联络，绝望地抬头看向发出动静的地方。 “独眼……之……枭……” 在库克利亚的正上方，迟迟未出现的独眼之枭如遮天蔽日的怪物，背后生着类似于羽翼的畸形肉翼，一点点从外面挤了进来。 庞大到不可思议的赫者化躯壳能够抵御一切集火攻击的子弹。 “它”发出一声低吼。 宛如实质化的声波在空气中震荡开来！ 那种强大的气势壮阔无比，带着一往无前的碾压性实力，仅仅是一个露面便让所有战斗中的搜查官脸色煞白，仿佛无法承受面对sss级喰种的恐惧感。 这便是传说中的独眼之枭，唯有见过“它”，搜查官们才能知道当年能够独自对战独眼之枭的有马贵将到底强到有多离谱。 然而这一次，他们“不败的搜查官”却不在！ 库克利亚危在旦夕！ 独眼之枭的出现，给所有青铜树的成员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勇气。 他们最强的独眼之枭来了！ 在场唯二不受这种气势影响的只有金木研和旧多二福，前者正在避开战斗的人群，往接近地底的位置一路跑去，想要进入地下三层。后者已经在嘉纳医生的死亡消息下气疯了，砸碎了自己的手机，根本顾不上什么独眼之枭不独眼之枭了。 旧多二福苦心勾结青铜树，让对方提早进攻库克利亚，得来的却是最糟糕的结果。 能够给他提升喰种化成功率的嘉纳医生死了！ 那是他摆脱半人类身份的希望啊！ 毁了毁了全毁了—— “害怕了吗？库克利亚的搜查官？” 有不长眼的青铜树成员冲到了他这边，挥舞着赫子，想要袭击这名不对劲的搜查官。旧多二福用手掌按住脸，背部弓起，刘海散落在白皙的脸颊边，五指也遮不住脸色的可怖，指缝之中似乎隐藏着滔天的怒火和悲痛。 他的笑脸再也维持不住。 濒临破碎的不止是他的表情，还有他的理智。 在赫子袭来的刹那，旧多二福没有躲闪，双眸失神，眼底一片让人头皮发麻的恨意，从牙齿里嚼碎了一个名字慢慢吐露出来。 “独……眼……蜈……蚣……” 被他如此称呼，且怨毒的对象正在他上面几层的地方。 金木研一边奔跑一边打电话，向在二十四区的有马贵将汇报情况，“有马先生，库克利亚现在一片混乱，监狱长貌似殉职了，你什么时候会到？” 与他看似焦急的口吻不同，他的表情很淡定。 双方的伤亡数量，金木研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他这辈子的立场比上辈子还复杂。假如不是青铜树的袭击能够解放一部分喰种，点燃喰种的信心，他压根不会允许独眼之枭隐瞒到现在才暴露目的，毕竟独眼之枭割了月山学长的舌头！ 美食家再怎么黑历史无穷大，那也是他的人，独眼之枭踩到他的底线了！ 大概师徒之间具有一些相似性，有马贵将的声音中同样没有任何急切，如秋日野外的潺潺流水，“独眼之枭来了吗？” 金木研捂住耳朵，听到了独眼之枭震慑所有人的嘶吼，“来了。” 有马贵将：“挡住她，我稍后就到。” 金木研：“我尽力。” 结束通话后，金木研就把手机往风衣口袋里一塞，往下一看，发现了喰种攻击旧多二福的场景。虽然他很希望旧多二福出事，但是在到处都是摄像头的地方，他还是双足一用力，从几米之上的楼梯口翻身跳下，手上的手提箱在半空中划过冰冷的金属弧度。 “嘭——” 巨大的撞击力让喰种头朝下，赫子攻击落空，身体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喰种眼冒金星。 他的肩背就像被大象踩了一脚啊！ 金木研的双膝一屈，缓解了冲击力后站直了身体，白发白衣，在混乱如血腥地狱的库克利亚里依旧干净一片，没有沾染到什么血水。 “旧多上等，我想你该换一个地方发呆了。” “……” 旧多二福仿佛刚回过神，阴郁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就走。 他去的方向是上面的出口。 金木研站在他后面，提醒道：“我打了电话，有马先生让我们坚守库克利亚。” 旧多二福飞快的往上走去，越往上，喰种的数量就越多，即便是他也必须动用库因克武器。在头顶上一个个喰种如下饺子般跳下的时候，金木研不再犹豫，打开有马先生借给他的手提箱，一件色泽暗沉，重量不轻的特殊武器就落到了他的手中。 甲赫ixa，s+级评价的超强武器！ 这件原本属于有马贵将的武器临时换了一个主人，在库克利亚初次展露锋芒。 金木研本身接近喰种级别的爆发力配上无坚不摧的甲赫，在库克利亚地上一层的大厅里就像是所有喰种的克星，不到片刻四周就没有喰种再靠近了，喰种们纷纷避而远之。 他清理完这片地带，头顶上出现大片暗色的阴影，那是在缓慢下降的独眼之枭。 青铜树的目的地是地底！ 在机关全部打开，牢房大门暴露出来没多久，库克利亚的自动防御机制也启动了，不受控制中心的影响。 库克利亚正在关闭墙壁和大门，试图把青铜树封锁在内部。 “吼啊啊啊啊啊啊啊——” 独眼之枭仰天一吼，尖啸声震天。 “它”的手臂拦住了两边企图合拢的大门，机关被硬生生停止，随后遭到独眼之枭毫不留情的破坏，没有生命的机械之物岂能敌得过非人的力量。 在老大努力给他们争取时间的时候，雾岛绚都也急得额头冒汗。 “多多良，地下几层的牢房怎么打开？” “要过去手动扭开。” “我去！” “注意避开下面的金木研。” “我知道！这个时候我才没心情找那个家伙麻烦！” 雾岛绚都得到具体地址后，往释放地下高级别喰种的牢房开关处赶去。这一次不仅是为了执行青铜树的进攻计划，也是为了能够在库克利亚找寻父亲的身影。 他的父亲雾岛新，在他和姐姐小时候就被抓走了！ 靠近金木研的时候，金木研正巧转过身，把视线死角留给了雾岛绚都。雾岛绚都有心攻击他，但还是憋气的从金木研身边跑开了。 金木研心底挑眉，看来雾岛绚都这家伙还是比较顾全大局的啊。 放走了几个重要的喰种后，金木研狠狠地收拾那些敢跑来攻击他的喰种，忙里抽闲的时候他往上面一看，旧多二福已经要跑出去了。 看来黑白两姐妹有可能是他的人。 地下一层。 地下二层。 地下三层。 这三层牢房的大门在雾岛绚都的操控下被打开，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张头去看，想要找到记忆中一直保护他和姐姐的那道身影。 父亲在不在这里？！ 换作金木研去看的话，金木研肯定会告诉他：“不在。” 雾岛新是赫者，赫包能够再生，为ccg提供无限量甲赫，所以ccg把他关押在其他更隐蔽的地方。 几道沉寂在牢房里的气息猛然爆发。 危险至极！ 第236章 胡乱之母 雾岛绚都没在乎那些逃出去的普通喰种, 目露失望，仍然没有感觉到父亲的存在。他按照青铜树老大的命令，对那些喰种说道：“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人, 你们想要加入青铜树组织的话可以留下, 青铜树还要释放更多的喰种。” 雾岛绚都招揽的话一说完, 三个被关押在地下三层的ss级的喰种就相继出来了。 一个头发凌乱的女孩。 一个面容苍白, 眼神不安的少年。 前面两个压根没有为青铜树的招揽停留，化作黑影逃出牢房。 最后, 第三个走出牢房的是一个身材魁梧, 披头散发的强壮男人。对方一出来就对雾岛绚都冷冷地说道：“利世在哪里？” 雾岛绚都撇嘴：“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大概在二十区吧。” 他说的也算是实话。 面前的男人，原六区的首领神代叉荣的鼻子动了动, 往某个方向看去。 在那边……是抵御着喰种的金木研。 “他是谁？” “一个搜查官。” “可是我怎么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你大概被关久了，鼻子失灵了。” 雾岛绚都抱臂而立，讽刺的话一出, 整个人就被神代叉荣打飞了出去。 神代叉荣往金木研的方向奔跑而去，忽然看见之前与他同样被关押在第三层的“同僚”之一，那个让他看不清实力深浅的小姑娘在撕扯猎物, 一边吃一边补充力量的往金木研所在的大厅那边跑去，似乎想要从那边上楼梯逃离库克利亚。 金木研在引来神代叉荣之前，不小心撞上了以前没碰到过的女孩。 不, 也不能说没碰到过！ 这个人——他上辈子认识！是他在离开古董咖啡厅后, 从别的区过来, 加入古董咖啡厅成为服务员的帆糸萝玛！ “好饿……我要食物……你身上……好香啊……” 帆糸萝玛忽然兴奋地拔高声音。 金木研本该不惧怕她, 但是她的身上瞬间多出了让人胆寒的可怕气息。 只一击！ 金木研被巨大的鳞赫撞向了墙壁，墙壁凹下，砸出了一个深坑，碎石划过他的脸颊，他只来得及用ixa转化为盾牌防御！ 巨大的冲击力也让他相当不好受。 帆糸萝玛的身影从不远处化作残影袭来，手指抓向他，似乎想要撕开他的血肉。金木研难以相信对方是他上辈子认识的糊涂女孩。 这种实力——分明在ss级以上！ “你是谁？” 金木研把ixa从盾牌转换为攻击形态的长矛，脸色不好看地盯着对方。 帆糸萝玛痴痴地看着他。 发现对方的视线所在，他伸手一摸，脸上流下了湿润的血水，那是被碎石不小心割开的。 血香味顿时让附近的喰种骚动起来，赫眼齐刷刷地看向散发出这股气味的金木研。虽然金木研身上的血不算特别好闻，但是隐隐有一缕馥郁的清香藏在其中，宛如深海里引人的鱼饵，唯有撕裂皮肤，剖开身体才能进一步闻到。 帆糸萝玛全身都颤抖起来，满脸惊喜，“萝玛喜欢你的味道。” 她凶狠地扑了过去！ 这完全不是金木研认识的帆糸萝玛，用一句话来形容——这就是放出牢房的恶鬼！ 在距离金木研有一定距离的高空之上，独眼之枭也闻到了这股气味。五感过于灵敏的她遥遥望去，发现了在地下遭到攻击的金木研。她本来没有太在意，这个后辈的实力，她算是从有马贵将口中得知过——人类状态下若是持有库因克武器，实力在上等搜查官与准特等搜查官之间，喰种状态下实力接近sss级，拥有可以进一步成长的潜力。 然而在赫者化的巨大躯壳里，独眼之枭万万没想到—— 她的小后辈受伤了？！ 青铜树的几个高层，雾岛绚都吃过大亏，多多良性格谨慎，不会轻易对有马贵将的弟子下手，野吕只听从她和多多良的命令，而其他人的实力又不足以威胁到金木研。 【谁伤了他？】 独眼之枭的赫者化脸部，一个巨大的独眼中流露出怒意。 往下一看，她注意到了那个红发小女孩。 这张脸——没见过？ 不等独眼之枭思考对方是什么级别的喰种，她就看见金木研落入下风，瞬间惊诧起来。而在原地的金木研已经完全冷汗淋漓了，这个帆糸萝玛要不是平时隐藏实力，那就是对方压根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人，上辈子只是故意混入古董咖啡厅里装疯卖傻！ 独眼之枭看见金木研有支撑不住的倾向，不再犹豫地聚集起一道攻击。 轰了下去！ 遭到独眼之枭攻击的帆糸萝玛惨叫一声，“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锐刺耳的声音像是指甲刮在木板上，让人想要捂住耳朵。 下一刻—— 庞大的身影出现在原地。 在场第三个赫者化的喰种出现！ 神代叉荣赶来的脚步停下，惊讶道：“库克利亚里怎么会关押着sss级喰种？” 在搜查官和喰种集体骇然的目光之中，一个身影庞大的怪物出现。 “她是sss级喰种胡乱之母！” 终于，有一个人认出了帆糸萝玛的身份，那个人便是躲在旁边的副监狱长灰崎深目。灰崎深目满眼惊恐，根本不知道库克利亚里怎么会有这种级别的喰种！ 那是几十年前极为有名的家伙啊！ 别说他和监狱长了，整个ccg里能应对的人也屈指可数！ 半晌，看着混乱攻击金木研和四周的胡乱之母，独眼之枭一默。 好像——闹大了？ 想要训练后辈，又想要帮后辈的独眼之枭微微心虚，自己是一腔好意，有马贵将肯定能够体谅她在发现后辈要被人吃掉的时候，出手攻击对方的敌人吧！ 等等，胡乱之母是sss级喰种，又是鳞赫，正好可以给有马贵将提供赫包啊！ 独眼之枭脑筋一转，准备祸水东引。 很好，就是你了。 第237章 危险之境 被独眼之枭的突然袭击惊到的不止是喰种, 还有距离极近的金木研。 金木研愕然地看向上方，那庞大的赫者化躯壳还未下来，然而对方一击就把差点撕裂他的帆糸萝玛打到了地底下。没等他疑惑独眼之枭为何专门打帆糸萝玛, 他就被地面的震动弄了一个踉跄, 平整光滑的地面隆起, 从里面爬出了一个恐怖的怪物。 从周围人的惊呼之中, 金木研总算弄清楚了帆糸萝玛的真实身份。 与独眼之枭同级别的胡乱之母！ 他没听说过胡乱之母的名声，但是看对方不亚于恐龙的体型, 他就知道这个被关押在库克利亚的女孩有多强。这么一来……当年在古董咖啡厅总是笨手笨脚地摔碎盘子, 又喜欢对着他发花痴，一口一个“金木大人”的家伙是谁啊！ 金木研咬牙，深深地发现自己上辈子就是一个傻白甜！ 他被这个演技帝愚弄了。 “帆糸萝玛……” 听到自己的名字, 转化为赫者才避免被轰杀的帆糸萝玛冒出脑袋，整个人像是半融合在赫者化躯壳的额头部位。 独特的赫者形态，可怕的多脚体型, 还有承受了独眼之枭一击却安然无恙的情况…… 这些无不证明着帆糸萝玛的实力。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她思路混乱，饥饿和疯狂交织，几乎是流着口水地闻着金木研身上的味道。天知道被关押进库克利亚之后, 她有多久没有正常进食了，眼前的这个搜查官简直是一群垃圾货色里的极品美味，恰巧外表还非常合她的口味。 不等帆糸萝玛理清楚情况, 那个带给她极大威胁感的独眼之枭就再度盯上了她。 那是蕴含怒意的目光。 帆糸萝玛有点懵, 她发誓自己在库克利亚并没有得罪过对方啊！ 如今的喰种都这么不讲道理？ 仗着独眼之枭在上方对抗库克利亚的机关, 无法下来, 帆糸萝玛不再犹豫的对眼前只有一丁点大的白发搜查官发动攻击。 这一次，她全力出手，准备一击命中就吞下人！ “哦吼吼吼吼吼——” 她的赫者化脸部出现圆形的嘴唇，表情宛如游乐场的小丑，扭曲夸张！ 六只匍匐在地的赫者化手脚肌肉绷紧，朝着金木研正面跳跃扑去，前面的两只手贯穿地面，如牢笼般限制住金木研，后面的几只脚弯起跪地，圆形的大嘴里长满了菱形的尖锐牙齿，只要吞噬下人就不可能放人活着出来！ 金木研渺小的身影被她完全挡住，赫然是怪物的盘中餐。 胡乱之母要吃了金木研！ 独眼之枭：“！！！” 在一旁从墙壁里爬出来的雾岛绚都瞪圆赫眼，被眼前这一幕吓呆了。 独眼蜈蚣也太惨了吧！ 神代叉荣止步，冷眼旁观着胡乱之母的所作所为。 “赫者啊……” 他有些感怀，喰种世界金字塔顶峰的赫者，今天竟然可以一次性见到三个。 在前所未有的危机面前，金木研的神经尖叫和颤栗起来，人类的基因似乎也在不停地告诉他“这不是人类能够应对的掠食者”。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往脑袋上涌起，手心的汗水湿润了ixa，让他有一种直面死亡阴影的恐惧感。 打不过。 打不过。 打不过啊啊啊啊啊—— 这个该死的帆糸萝玛比他上辈子全盛时期还要强啊！ 金木研握紧ixa试图斩断拦路的赫子，对方的躯壳上有非常多的腿，每条腿皆是鳞赫的赫子！它们有粗有细，有笨拙有灵敏的，全部在对金木研进行阻拦和恶意的袭击！ 最终，他逃不开胡乱之母的那张嘴。 在被吞的那一刹那，金木研的眼前一黑，大脑某处如同坏掉般停止工作，手上原本迟滞的动作突然变得迅捷起来，用ixa狠狠地扎在了最近的躯壳外缘！ 胡乱之母不管不顾地合上嘴！ 操控着自己的赫者化躯壳的帆糸萝玛发出娇俏变态的笑声，“好吃好吃好吃——” 独眼之枭肺都要气炸了。 给她吐出来啊啊啊啊啊—— 有马贵将要是知道他们共同期待的独眼之王后继者被吃了，那就不是干掉胡乱之母那么简单的事情了，连带她也不可能再完成与对方的约定了！ 忽然，帆糸萝玛的笑脸变得茫然，脑海中飘过一句话。 【味道——变了？】 独眼之枭像是被胡乱之母无视的行为激怒了一样，不再是简单的警告性一击，而是给予了狂轰乱炸般的全方位打击！胡乱之母抬起几只手臂，手臂如鳞赫般爆射出去，插穿墙壁上的库因克钢，随即把整具躯壳拉到安全地带，不打算和独眼之枭正面杠上。 她避让了，独眼之枭却没有放过她，往库克利亚的机关内挤动。 “它”要下降！ 在庞大躯壳里的绿发女子睁开绯红的独眼，面部冷漠至极，双手左右一推，外界的赫者化躯壳也张开手臂推开机关，进而让自己完整地进入库克利亚。在短短的几息时间内，她已经决定哪怕是放弃库克利亚，也必须救出金木研。 可是在这么做之前，她愣住，看见胡乱之母上方的女孩捂住腮帮子，一脸痛苦。 “好疼……” 轻微的低喃之后，胡乱之母发狂一样地乱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黑暗之中，锋锐的库因克武器发挥出它真正的威力，击碎了胡乱之母的牙齿和舌头！不仅如此，从长矛形态转化为螺旋状后，胡乱之母的嘴里就像是遍地长出荆棘！ 这样的体会不亚于人类满嘴都是鱼刺！ 胡乱之母没有吐出到嘴的美食，而是分泌出更多的唾液，牙齿重新生长，上下咬合，想要将这个变得更加美味的搜查官嚼烂！ 可是她没能咬到肉，而是咬到了坚硬程度不亚于自己骨骼的甲赫盾牌。 咔嚓一声。 又有几颗牙齿龟裂了。 帆糸萝玛：“……” s+级的甲赫ixa最强的地方便是三种形态的切换，如果控制不当，这把武器可能会反噬到自己身上。金木研从拿到甲赫ixa到使用的时间有限，在危急时刻，他也仅仅是勉强学着有马贵将平时的使用方式，掌握这其中外人难以形容的技巧。 空间缩小，湿润的粘液增多，金木研的瞳孔散发出幽冷的光泽。 甲赫盾牌上也出现破碎的痕迹—— 坚持不了太久。 胡乱之母太强了，已经超过了ixa能够正面防御的级别，假如此时他能够拥有另一件库因克武器羽赫鸣神，他就可以对胡乱之母的口腔内部造成重创。 然而一切都是想象，他现在能靠的只有自己。 盾牌消失。 第二发螺旋状穿刺出现！把胡乱之母的口腔上下贯穿！ “呼——呼——”金木研喘着气，双手握住ixa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努力不让自己滑入胡乱之母的咽喉。此时此刻，他脚踩着腻滑厚实的大舌头，头顶着狰狞的尖牙，身处于怪物的口腔里，四周分不清是唾液还是血水的东西包围着他。 这是噩梦级别的场景。 他的左眼在疼，一抽一抽的，大脑头皮宛如被刮开。 不能晕厥，否则死定了！ “这种死法……就算是我，也完全不想接受啊。”金木研在胡乱之母巨大的咬合力道下站不直身体，双腿弓起，俯下身，给自己留下足够的空间。 在他与胡乱之母较劲，看谁先忍不住放弃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金木研的冷汗狂冒。 没有铃声，仅仅是来电的手机震动。 可是他距离胡乱之母的牙齿太近了！大腿外侧零距离地贴着牙齿，手机在风衣外套的口袋里震个不停，与牙齿发生轻微的碰撞。 是有马先生的电话？亦或者是英、月山学长、利世小姐的电话？ 无论是谁，这个电话都不能接吧—— 金木研在压力下放弃思考，大脑疼得说不出话来，似乎有无数影子在脑海里浮现，缠绕住他的理智，蒙蔽住他的视线，让他变得浑浑噩噩。他没有发现自己的脚步挪动，手更是松开了甲赫ixa，朝着胡乱之母某个伤口的方向靠近。 当金木研的脑子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狼吞虎咽地喝胡乱之母的血了。 白发上是粘稠的血，面部也像是被泼了一脸。 “……” 金木研双手捧着血水，眼前是胡乱之母口腔内部豁大的缺口，进食者的身份似乎颠倒了过来。 在胡乱之母吞下他之前，他先喝了对方的血。 他无比肯定——利世小姐不在身边。 金木研呆滞地注视着这个伤口，手机的震动尚未停止，证明着事情发生在很短的时间内。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状态，手颤抖着拿出手机，屏幕照亮了他的面孔。 在隐约可见的屏幕上，他的左眼鲜红一片，比血还要浓烈三分。 白发，赫眼。 人类的界限被打破了…… 金木研跪倒下来，单手按住自己惨白的脸颊，指甲抠入眼睑。 在濒临崩溃的情绪催动下，他的手指一动，按下了接听键，听到忍足侑士的声音出现。 “研，没有打扰你上班或者上课吧？” “……” “你这边是什么声音？感觉有点嘈杂啊，是在学校路上吗？” “……” “忍足……哥……” “研？” “我好像……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怎么办……” “吐出来就好了。” “吐……不出来……” “是什么？吃了会影响身体健康的东西吗？” “会，也不会……” “研！你别吓我，到底吃了什么？身体不舒服就去医院！！！” “去不了医院……” 金木研喃了一声，混乱无序的头脑彻底冷静下来，重生以来的一点一滴回荡在他的记忆里，让他的表情有一些支离破碎，目光黯淡下来。 “哥哥，生日快乐。” 说出这句话后，金木研挂断电话，回去拿起甲赫xia，往胡乱之母的嘴唇方向一挥。 强大的力道加上锋锐的矛尖，撕扯出一个真正的出口。 生机近在眼前—— 金木研闭上左眼，往外冲了出去！ 第238章 死神到来 在喰种的目瞪口呆和搜查官的震惊目光下, 金木研浑身是血地逃了出来。 白色的风衣都变成了红色。 他手上的甲赫ixa拖拽出一条极长的血线，尽显凶狠，让明知道他气喘吁吁的喰种们不敢靠近半步, 察觉到了对方身上成倍数增长的杀伤力。 独眼之枭松口气, 转而去看胡乱之母, 发现赫者化躯壳上方的女孩面色狰狞, 眉头紧锁，花季少女的外表逐渐有老化的迹象。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胡乱之母, 一个被关押了几十年后仍然拥有不菲战力的sss级喰种。 “居然……能让你逃出来……” 这样的爆发力, 还有力气，难道是下一个ccg死神？！ 在被关押期间，她从很多喰种和搜查官的口中听说了有关有马贵将的事, 那是外界新诞生的人类最强者，拥有可以驱逐sss级喰种实力的白色死神。 不止是帆糸萝玛如此愤怒地想到，其他喰种也感觉到心凉, 唯独搜查官那一方活下来的人露出复杂的表情。 他们想到要是再给金木研几年时间，现在库克利亚就不用面临这种危难了。 还不够啊！ 这里除了一个胡乱之母，还有一个独眼之枭！ 在搜查官们以为金木研会逃走时, 对方回过身，依旧挡在胡乱之母面前。雪白的发丝下流淌着鲜血，他的左眼闭着, 右眼勉强睁开, 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不许走……” 他付出这么大代价, 怎么可能让胡乱之母一走了之。 帆糸萝玛气极反笑：“好久没看见这么不知死活的搜查官了, 你比当年的和修常吉还要有信心呀，ccg这些年就调教出你这么一个小家伙？” 金木研如同没有听到，用自己全部的力气抵挡一个sss级喰种的攻击。 摔倒了就爬起来。 被砸在墙壁上就用ixa护住自己，再阻拦胡乱之母。 他的外表看上去狼狈不堪，血水浸透衣服，然而他身体里碎裂的骨头在不断修复，肌肉充斥着大量rc细胞，让他能够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下重新站起来。 外人永远无法看出他受了多重的伤！ 帆糸萝玛的进食欲望在这样的死缠烂打下消褪得干干净净，面色铁青。 她要逃离库克利亚啊！ 哪里有时间和一个不怕死的搜查官打下去！ 独眼之枭不再轻举妄动，发出尖啸声，让自己的部下尽快把所有能打开的牢房都打开。在不远处，她闻到了有马贵将冰冷的气息在迅速靠近，那种气息只要闻过一次，下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独眼之枭半点也不想充当炮灰！ 在研究所里，旧多二福翻找出剩余的喰种化资料，也不管它们有没有用，往口袋里一塞，塞不下的资料就往手提箱里塞，全然不顾会不会影响到库因克武器。 之后，他走到安久黑奈和安久奈白面前，两姐妹躺在血泊里，其中身体素质比较好的姐姐已经醒来，畏惧而不安地看着自己的“爸爸”。 旧多二福压抑不住迁怒的情绪，杀意流露，“废物。” 安久黑奈瑟缩一下。 旧多二福望向死得不能再死的嘉纳明博，深吸一口气，对自己创造的两个独眼喰种说道：“要不是看在你们还有用的份上，你觉得你和你妹妹还能存活于世吗？别再给我拖拖拉拉了，把她带上，离开这里！” 安久黑奈手忙脚乱地抱住妹妹奈白，往外跑去，哪怕是爬也要爬回基地。 同时旧多二福赶回库克利亚。 在短暂的憎恨与狂怒过后，他理智地想到自己不能当逃兵，不然代价足够他喝一壶了。 未料在库克利亚的入口处，有一个人比他先一步抵达。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的身影——有马贵将。 旧多二福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的无害，“贵将先生，你来了啊。” 白色死神站立于伤亡惨重的库克利亚门口，脸色无动于衷，仿佛空气里的硝烟与死亡的味道都是他习以为常的东西。 “你去了哪里。” 这一句问话没有半点起伏。 旧多二福不答反问：“不进去吗？里面的战况应该很激烈了吧。” 有马贵将：“不要让我问第二遍。” 旧多二福：“……” 在有马贵将的强硬态度下，旧多二福低下头，老实地答道：“去了研究所，你也不用怀疑我干了什么，嘉纳明博死了，我什么想法都落空了。” 想到独眼蜈蚣，他的手指捏紧，恨到了骨子里。 “独眼蜈蚣杀的——” 有马贵将得到他的回答，踏入库克利亚。在旧多二福要放松紧绷的肌肉时，一道电弧从库克利亚内部如同有眼睛般窜出来，速度快到惊人！ “啊啊啊啊啊——” 旧多二福疯狂逃跑，然而依旧没逃过有马贵将的惩戒，扑倒在库克利亚外面。 四肢抽搐。 他被电到眼冒金星的地步。 随后，他被迟来一步的医疗人员当伤患抬走了。 有马贵将走进库克利亚，首先看了一眼破破烂烂的大厅地面，再看向完全僵住的独眼之枭，与……另一个他并不认识的巨型赫者化喰种。 最后，他才把目光施舍给了在尽力阻挡喰种的金木研。 金木研感觉自己仿佛被更可怕的危险盯上了。 不受控制的赫眼缩回去，他瞬间睁开双眸，以沐浴在鲜血中的人类姿态看向有马贵将，忽而笑道：“是有马先生啊……你来得正好呢。” 少年的口吻上扬，怪异而柔软地介绍着在场极为强大的两位喰种。 “在你左上方的那个是独眼之枭，是羽赫赫者，右前方的是胡乱之母，我不认识她，不知道有马先生认不认识，我看她赫者化的形态有些像鳞赫赫者……” “……” “……” 被他介绍的独眼之枭和胡乱之母陷入死寂之中。 比起没有和有马贵将打过的胡乱之母，独眼之枭无比深刻地明白被有马贵将盯上的下场，合作者又怎么样？这世界上没有哪条规则限制过合作者不能挖赫包。 她只有一个念头：何必互相伤害呢，我这不是想要救你吗？不然我早就在释放出ss级喰种后就丢下你和胡乱之母跑了！ 后辈，你这样做会失去你的前辈的！ 可惜金木研没有接收到她的脑电波，自顾自地说下去。 “有马先生，你意下如何？” “不如何。” 有马贵将说着这样的话，与金木研擦肩而过，“回去，别在这里发疯。” 他一眼便看穿了金木研虚假的平和态度。 紧接着，他目的明确地走向胡乱之母，胡乱之母莫名地感到心底一凉。这个举动让上方的独眼之枭狂喜不已，准备与其他青铜树的喰种一起撤离现场。 然而她掉入了与旧多二福相同的陷阱里—— “最大功率。” 有马贵将一字一顿地念道，手上的羽赫鸣神同时攻击上面和前方的两个sss级喰种！ 把独眼之枭打得从天上掉了下来。 轰的一声，砸在地上！ 他的左手放在鸣神长枪形态的前半部分，右手放于后半部分，手肘靠近腰侧，一个简单随意到可以称之为白日庭经典攻击姿态的动作。 “我还没有面对过两个sss喰种，不用选择了，一起来吧。” 有马贵将在两人面前露出罕见的微笑，让人只能联想到看见三途川的惊惧之美。 羽赫和鳞赫？ 他哪个都不挑，有就可以了。 在有马贵将背后，金木研悄悄往外挪去，不想成为攻击范围里的一员。 至于发疯——？ 不，他觉得自己要是放弃治疗，鸣神会替有马先生治好他。 第239章 战斗结束 [综]金木重生 在有马贵将正面怼上两个sss级喰种的时候, 青铜树的高层正快速带着自己的人撤离库克利亚，避免与后面的零番队成员撞上。幸好有马贵将领先了很多人抵达库克利亚，堵住了妄图逃跑的独眼之枭和胡乱之母, 否则他们就休想完整地走出库克利亚了。 在库克利亚内, 顶尖层次的战斗正在爆发。 神代叉荣早在看见有马贵将的那一刻就调头跑了, 对于ccg的死神, 他了解的反而比其他人稍多一些，有马贵将是和修的傀儡, 只为和修战斗。 要是和修下令抓捕他, 他就是有十条命也没把握越狱出逃。 金木研用眼角的余光瞥到了这一点，但是他扭开头，装作虚弱, 没有去追杀神代叉荣。 为此，他又收到了有马贵将冷冷的眼神。 “……” 好吧，他划水了。 想到利世小姐, 金木研不得不把自己弄得摇摇欲坠，在其他搜查官的搀扶下，走到墙角的位置围观有马贵将一人独斗两个sss级喰种。 场面一度非常壮观。 库克利亚的大厅被打得破破烂烂, 地底的金属装置都有一部分裸露在外。 不管是独眼之枭还是胡乱之母，她们的体型都异常大，防御力极高的同时还具备高速移动的能力。其中独眼之枭比胡乱之母快上零点五倍, “它”在闪避羽赫鸣神的刹那, 速度接近音速, 空气中出现爆豆子般的炸响！ “砰砰——嘭——” 然而“它”再快, 也没有ccg死神的反应速度快！ 有马贵将不再动用电流，而是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斩断赫者化躯壳！ 高速挥动！ 一击，独眼之枭哀嚎！ 在独眼之枭反击之前，有马贵将又发动了对胡乱之母的攻击，强劲的电球从钳状的羽赫鸣神里释放出来，环绕在胡乱之母四周，形成密密麻麻的电球区域。 胡乱之母拼着被电焦的风险也要脱离战斗，然而有马贵将已经逼近她的身前。 那是死神临近的气息。 在空气中混杂的喰种与人类味道之中，有马贵将身上独有的——犹如死亡的腐朽气息是那么清晰，宛如用无数尸骨和绝望孕育出的主宰者。 “这速度——真的是人类吗！！！” 在上方，目睹了这一切发生的帆糸萝玛发出惊呼。 六条膨胀得比大象身躯还粗大的手脚，有三条瞬间被有马贵将斩断，羽赫鸣神在他的手上，宛如死神收割的镰刀，无坚不摧，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挡他前进的步伐。在光滑如镜的断口下，胡乱之母的血如涌出的喷泉，喷洒在库克利亚的楼梯和墙壁上。 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 rc细胞构成的胡乱之母的赫者化躯壳崩溃大半！ 帆糸萝玛发出前所未有的尖叫，抓住躯壳外缘，“胡乱——我的胡乱——” 人类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啊啊啊啊啊！ 听到她在说什么，独眼之枭差点大笑出声，当年她第一次碰到有马贵将时也是那种感觉。 大概和修家全部的运气都集中在了一件事情上，所以他们没有培育出天生独眼，反而培育出了一个对于半人类血统而言不可思议的有马贵将。 可惜啊—— 有马贵将就是死人堆里昙花一现的璀璨，而非长久的一抹光。 在这个崩坏的世界里，能真正做到平衡人类与喰种，制约双方的人必须是真正的独眼喰种，这样才能理解双方，得到双方的认可。 独眼之枭一走神，四肢又剧烈的疼痛起来，刚恢复的一只手臂又特么的断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抓狂了。 自己这么多年没死在有马贵将手上，难道这一次要阴沟里翻船吗！ 用生命打假戏的独眼之枭不再心慈手软，直接往旁边弱小的搜查官拍去，以此躲开有马贵将的攻击。果不其然，心性冷酷的有马贵将也必须回去救人，独眼之枭借着这一个珍贵的空档往外跑去，不想再留下来和有马贵将死磕了。 可是在她逃跑的正前方，一道身影突然闪现，手上的利器泛起冷光，宛如第二个死神。 又是一道伤口出现在她的身上。 “我日！” 独眼之枭体内的绿发女子爆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挡住她的是金木研！ 金木研抓时机的本领纯属天生，目光冷厉，蕴含着的杀意全然是对敌人的那种。独眼之枭后知后觉地记起自己唯一得罪过对方的事情——她割过美食家的舌头。 该不会是这件事情惹怒了自己的后辈吧？ 她有点幽怨，美食家就是一个变态加痴汉，自己是为她的后辈赶走苍蝇啊！ 坑人者终将被坑。 独眼之枭错过最佳的逃跑时机，又被有马贵将释放出的一道电流窜过全身。 她一个激灵，脸上也露出病态的凶狠之色。对付不了有马贵将，不代表她对付不了金木研，亲爱的后辈，前辈还不是你这个时候能打的！ 独眼之枭发出嘶鸣。 本就巨大得不逊于胡乱之母的体型进一步变大！ “吼啊啊啊啊啊啊啊——” 怪物级别的手脚再次向前生长，肌肉纠葛，骨骼粗大，坚硬的程度让ixa也无法留下白痕。她长出多只眼睛和嘴巴，那些眼睛如同活物般滴溜溜转动，四处张望，手臂上多出几个有牙齿的开口，宛如一张张喰种的嘴。 危急时刻，帆糸萝玛也被独眼之枭的变化惊住。 对方的体型超过她的胡乱！ 这就是真正的独眼喰种的特性吗？一个比她小那么多的家伙居然能成长到这一步。 不仅是正面看到了独眼之枭变化的金木研额头流下冷汗，面对已知最大化的赫者形态，即使是深信有马贵将能赢的搜查官们也恐惧了。 为了求生，独眼之枭进入了赫者化暴走的边缘，rc值飙升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帆糸萝玛反应过来后，也开始进入拼命状态！ 她还不想死在这里！ 看着这一切，有马贵将如局外人般淡然，并没有为她们的拼命而紧张。甚至因为暂时没有对上独眼之枭而抽出空的他还将目光投向那些嘴巴，似乎在等待什么。 不出意外，独眼之枭身上的那些“多余”的器官说话了。 “死神……” “还有一个甜点。” “是他……嘻嘻……小可爱……” “逃？” “笨蛋。” “我会赢……” 每张嘴代表的似乎是不同性格的意识，只能断断续续地说出话来。 金木研：“……” 在这一刻，他仿佛感受到了对方身上四面八方的目光，并且还被对方组群讨论了一把。 这便是——独眼之枭的能力？ 仿佛察觉出他的愕然，其中一张十分毒舌的嘴巴说道。 “弱鸡。” 这个词充分诠释了独眼之枭内心深处对金木研逃避身份，不去成长的不满。 独眼之枭不加掩饰自己的汹涌恶意。 金木研脸色苍白，眼底却燃起愤怒的火苗，提起ixa就上场！ 哪怕自己弱小。 那也容不得独眼之枭嘲讽！ 隐藏在“普通人”的伪装之下，是金木研上辈子累积下来的自尊心，他有着比常人更敏感的内心，还有着对强大不择手段的追求与自信。 一般人需要从小掌握的格斗术，他看书就能学会。 一般喰种一辈子也触碰不到的半赫者的界限，他不仅能成功，还能进一步提升。 在最疯狂的时候，他曾说过一句话——强者就是我。 这是撕开懦弱表层之后显露的本性。 独眼之枭在极度饥饿和疯狂之下，欣然接受了金木研的挑战。她最温柔的一张嘴巴在“嚯嚯”地笑过之后，伸出舌头，好似愉悦地说道：“少年……你就是树上结下的……” 另一张嘴巴接着说道：“果实啊……” 一根朝外长出的树枝上，结下了一个本不该存在的果实。 没有人发现。 果实小而酸涩，躲在树叶之下。 但是被人发现了之后，这颗果实就会随时面临着被修剪和收割的下场，为了不让它过早夭折，看护他的人必须实力强大，时刻照料，让阳光能够充足的照射到果实的身上，直到果实能够成长到汁水丰富，自然掉落的那一天。 现在，轮到独眼之枭为果实挥去一部分挡住阳光的枝叶的时候了。 为金木研……显露出外面辽阔的世界。 十分钟后，有马贵将把胡乱之母的赫者化躯壳拦腰斩断，帆糸萝玛在这一瞬间脱离了自己的躯壳，朝外逃去，后背鲜血淋漓，娇嫩如少女的皮肤也变得苍老。 陷入虚弱状态的帆糸萝玛，无法再保持自己年轻的外表了。 在这样壁虎断尾一样的果决下，帆糸萝玛用赫者化的残躯当诱饵，成功把有马贵将甩在了身后，逃之夭夭。 她内心只想哭。 自己是逃了没错，却被留下了三个鳞赫赫包啊！ 继胡乱之母后，独眼之枭把金木研打成重伤后也跑路了，可是她也没有好过，有马贵将的羽赫鸣神就像是精准打击的激光剑，三下五除二就在把她削得体积缩小了不少。独眼之枭护着自己岌岌可危的赫包，以死相逼才成功让有马贵将不再去割她的赫包。 这个混蛋就是看中了她的赫包！ 有本事一起死啊啊啊！你这个史上最坑的合作者！ 独眼之枭最后看了一眼躺在血泊里的金木研，避开了鸣神的大范围打击，往上弹跳，速度甚至超越了音速，化作怪异的“大鸟”消失在库克利亚之中。 留在原地的有马贵将用手指擦拭脸颊上沾到的血，指腹洁白，在触碰血液后多出一丝艳丽。 他看了看地上的赫者残躯，再看向金木研。 鳞赫赫包有了。 就是不知道好不好用。 有马贵将把羽赫鸣神往地上的手提箱方向一抛，库因克武器在半空中解体，回到了手提箱内。他往金木研的身前走去，弯下腰，抓住对方的一只完好的手臂，把人从血泊里往外拖着走，沿路都是金木研身上流出的血。 没走几步，他就遭到了在场所有幸存搜查官谴责的目光。 这样的经历对于ccg的死神来说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 有哪里不对吗？ 有马贵将的脚步一顿，思考片刻后，把昏厥的金木研夹在胳膊下，再提起手提箱走了。 嗯，看在金木研的重要性比手提箱高一点的份上。 这次打得还不错，有进步。 第240章 神代爸爸 库克利亚事件震惊ccg高层, 总议长也为此动怒。 在这场突发事件里，金木研表现突出，他在所有搜查官的形容下, 被描述成了一个不顾伤势连续拖住了两个sss级喰种, 并且一心一意为守护库克利亚而舍生忘死的优秀搜查官, 实力和功绩第一次得到了ccg高层的认可。 关于事后的奖励, ccg高层还在斟酌思考中，暂时让金木研回家里养伤, 带薪休假。 毕竟忍足家就经营着大医院, 比起ccg的普通病房更适合养伤。 同一时间，高槻泉的工作室里。 “您的稿子呢？” “您的承诺呢？” “说好了这个月出版一本书，我到现在都没有收到您的稿子。” “高槻老师, 不要装死，我已经在您门外了。” 隔着一扇门，翔英社的编辑盐也瞬二正在不停敲门, 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不断打电话，严厉谴责高槻老师没有职业道德的拖稿行为。 在狭窄凌乱的房间里，高槻泉趴在桌子上, 手都抬不起来。 “饶了我吧……” 打完库克利亚的她已经变成一条咸鱼了。 痛、痛痛痛痛啊！ 她现在满脑子都想出个本子，写死有马贵将，让对方体会一把这种肌肉酸痛, 仿佛身体被掏空的虚弱滋味！至于出版社要求的稿子, 让她死吧……她真的写不出来啊！ 高槻泉把脑袋磕在桌子上, 决定装死, 关了手机，不去理会门外传出的声音。 可怜她这个打两份工的人吧！ 不过想到比她更惨的胡乱之母，她又不禁幸灾乐祸起来。 “嘻嘻。” 谁让你是鳞赫呢，你不知道有马贵将缺鳞赫吗？ “高槻老师……您够了！” 门外，盐也瞬二苦下脸，拗不过高槻老师的赖皮行为，只能喊哑嗓子后离开这里。 他一走，高槻泉就生龙活虎的从椅子上跳起来，去冰箱里拿食物。 “好饿好饿——得补充身体营养。” 然后她就发现冷藏柜里的食物吃完了，抓起手机，对某人哀嚎道：“野吕，我要吃的！” 养大她的某喰种：“……” 不管过去多少年，野吕井还是得去给高槻泉找食物，肩负起养一个独眼喰种的责任。谁让他在多年前就答应了芳村功善的请求，代替对方抚养艾特长大呢。 另一边，脱离胡乱之母状态的帆糸萝玛找到了四区的诗。 她的脚上没有穿鞋子，衣服破破烂烂，身上还有一些褐色的血垢。她双手环抱着膝盖蹲坐在面具店的门口，像极了一个等着乞讨的流浪儿童。 诗开门后，“……” 看了门口的女孩半晌，他感到由衷的困惑，“你是谁？” 四区有这样的女喰种吗？ 帆糸萝玛眼巴巴地看着他，“我叫萝玛，帆糸萝玛。” 诗突然明白了，再看向对方的衣服，发觉这是库克利亚的牢服。 “进来吧，你先去洗个澡比较好。” “嗯。” 找到组织的帆糸萝玛吸了吸鼻子，感觉到人世间的温暖。 她再也不想看见有马贵将了！ 二十区的街道上，一个黑发硬邦邦的沧桑男人站在那里，上半身精壮，只套了一件完全不合身、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劫来的t恤，下半身是边缘脱线的黑色裤子。 他逢人就问：“你认识利世吗？” 路人黑线地回答“不认识”，然后匆匆离开这个奇怪的男人。 循着几近于无的气息，神代叉荣不停的向人类或者喰种打听，想要找到自己阔别已久的养女。然而他不知道自己这副浓眉大眼，虎目含着杀气的态度把很多人吓到了，不到片刻就有路边的巡查来查探情况，“喂，你是哪里人？在这里干什么？” 神代叉荣对人类的态度没那么差，说道：“我找我女儿。” 巡警惊讶道：“你女儿是谁，几岁了？” 眼前的男人看上去像是经历了一番挫折，但是面容坚毅，不像是坏人。 神代叉荣露出怀念的笑容，“她今年应该十八岁了……” 突然，马路对面传来了一声惊叫。 “爸爸！” 神代叉荣的身体一震，喜出望外地看向那边，“利世！” 巡查见到父女两个的外表后，顿时卧槽脸。 这根本就不像啊！ 还是说，女孩她妈的颜值那么高，能够把女儿的容貌水平拉高到这种程度？！ 外表漂亮的神代利世踩着高跟鞋狂奔过来，把马路上的汽车无视个一干二净，险些造成连环车祸。她没有把视线留给身后，而是用“失踪多年的父亲终于平安归来”的欣喜眼神打量着神代叉荣，最后扑入对方的怀里，笑个不停，“您回来啦！” 神代叉荣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柔，“是的，让你久等了。” 哪怕没有血缘关系，这也是他承认的女儿。 不过—— 他倏然记起一些喰种透露的事情，按住她的肩膀，认真地询问长大后的女儿：“利世，我听其他人说你交男朋友了，他是谁？你今年才十八岁啊！” 神代利世：“咳。” 故作扭扭捏捏之后，她恶趣味地说道：“他是我堂弟。” 神代叉荣一僵，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正好符合你家传统吗……你喜欢就好……” 神代利世悲伤道：“可是他被一个男人追求，不想要我了。” 神代叉荣怒从心头来，“谁！” 神代利世变脸超快，冷漠道：“美食家。” 麻痹的月山习，别以为她没有办法对付你，抢她男朋友是要遭报应的！ 在神代利世和自己的养父久别重逢，并且暗地里诅咒月山习的时候，月山习正在忍足家名下的东京综合医院里劝金木研吃饭，对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 “金木，你尝尝这块汉堡肉。” 在月山习喰种的观念里，吃肉最有营养，什么素菜都不适合金木研养伤。 “……” “不要绝食了，你要是饿瘦了，我会心疼的。” “……” “永近君说马上就到，让我先照顾你，你就吃几口东西吧。” “……” “你不要不吭声，金木。” 月山习端着盘子好一会儿，瞧见金木研仍然缩在病床的被子里不露头，只能放下装了人类食物的盘子，轻轻调整了一下金木研的输液瓶位置。 金木是昨天晚上被ccg送到医院救治的，早上才转移到这家医院，由忍足家通知了他们。 以金木的实力尚且如此，不难想象昨天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金木？” 月山习忽然看见金木研在被子下动了动。 金木研情绪低落，但还是说道：“我给你报仇了，独眼之枭被我拦住后，被有马先生削了一顿。” 月山习一惊。 等等，金木……你到底知不知道独眼之枭是高槻泉啊！ “你……见到她了？” “嗯。” “她长什么样？” “一个怪物的样子，还能怎么样？” “……” 月山习瞬间笑了，不再劝金木研吃东西，而是小声道：“谢谢。” 这份心意，他感受到了。 第241章 病床养伤 不管是金木研还是月山习都没有料到, 第一个来病房的会是忍足侑士。 坐飞机赶回来的蓝发青年以匆忙的姿态推开门，大惊失色道：“研，你没事吧！” 在雪白的病床上, 金木研缩在被窝里, 形成一个小小的起伏, 让人看不出他受伤很重, 只能看见一条输液管从被窝一角露出，证明对方在进行药物治疗。 听到忍足侑士的声音, 躲在被窝里的金木研一僵。 月山习用手替金木研拉了拉被子, 微笑着说道：“忍足君，金木累了，正在睡觉。” 忍足侑士这才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你怎么在……” “我为何不在, 你这么说就太伤感情了。” 月山习四两拨千斤地说了一句，拍了拍衣服，从病床边站起来。 他说道：“不如我们出去聊一聊吧。” 忍足侑士蹙眉望着弟弟, 见对方始终没有反应，便退而求其次地选择出去和月山习说话。忍足侑士和月山习一走，病房里就只剩下金木研一人, 金木研二话不说的从病床上坐起来，从旁边的托盘里找出医用绷带，将身上染血的绷带替换成干净雪白的新绷带。 做完这些事情后, 他疼得身体一抽一抽的, 脸上毫无表情, 将“垃圾”往床底下一丢, 他重新躺回了病床上，用双手在脸颊上揉了揉，将血色制造出来。 搞定这些后，金木研的外表就没有那么憔悴了。 十分钟过去，月山习推开门重新进来，对躺在枕头上，露出脸的金木研莞尔道：“金木，我告诉你哥哥关于你工伤的事情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金木研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我明白。” 他往月山习身后看去，自己的哥哥正一脸纠结和担心地看着自己。 之后是兄弟两人的私人谈话空间，月山习很识趣地出门，让金木研自己找理由跟忍足侑士说清楚情况，毕竟他只说了金木研是为了保护ccg的一处基地而受的伤。 忍足侑士面色严肃，一开口就问道：“研，你喜欢这份工作？” 在他看来，自己弟弟根本不适合这份工作！ 天知道他在昨天收到类似遗言的“哥哥，生日快乐”后，惊骇到了什么地步！研从来没喊过他“哥哥”，一直都是羞涩的“忍足哥”，腼腆得就像是小兔子。 他可不是那种认为弟弟突然软萌的傻哥哥，对于任何异常都秉持着敏感的态度，尤其是他发现弟弟精神异常，有自残或者自虐倾向后，他对ccg的心理测试持怀疑态度，打心底就不认为ccg很好，对待研的谨慎程度直线上升到最高点。 这是他的弟弟！才入职没多久就重伤住院了！ 若不是他急忙回国，他爸爸和妈妈竟然不打算告诉他这件事情！ 金木研的目光飘忽，昧着良心说道：“……嗯。” 忍足侑士冷着脸，伸手去解开金木研的病号服衣扣，看着对方从脖颈绑到胸腹的绷带。若说绷带的密集程度让他心痛，那么在发现金木研的肌肉紧绷，腰腹出现流畅的人鱼线后，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丝弟弟在努力上进的欣慰感。 “伤得很重吗？验伤报告可以给我看吗？” “……” 金木研哪里敢说啊！ 他的伤相当重，全靠ccg的急救措施修复了伤口，之后才转送到了东京综合医院，让忍足家知道了他受伤的事情。后来他便接受了医院最好的治疗，脱离了危险期，进入康复期。 在修复伤口的速度上，他让医院里的所有医生叹为观止。好在医院是忍足家名下的财产，这些违反常理的信息都被封锁了，禁止泄露出去。 如今的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人类”还是“独眼喰种”了。 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太过诡异荒谬。 “爸爸也真是的，这种事情也想瞒着我，我怎么说都是你的哥哥啊。”忍足侑士知道金木研抗拒他看报告，张了张嘴，最终无力地说出自己今日来的种种失落。 金木研内疚不已，有输液管的那只手下意识捏紧了床单。 忍足侑士分开他的手指，抚平他的不安，“我没有怪你，我知道的……研全力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最专注了，不论是学习还是其他什么的，研其实优秀得让我刮目相看。” 金木研：“忍足哥……” 忍足侑士哀叹，“又变成忍足哥了吗？我还是想听你喊我哥哥。” 他扯住自己弟弟有面瘫趋向的冷漠脸，往外拉扯了一点。 “乖，喊哥哥。” “唔……忍足哥……你别拉……” “还有力气反对？看来你的伤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严重啊，快，喊哥哥，不然我就去找医生要你的验伤报告，或者去ccg找人问个清楚。” “……啊……” 金木研的脸皮这回真的不需要揉红，自动染上了一抹绯色。 活了十多年，被人喊哥哥的时候很多，但是真的主动去喊一个人哥哥……那就像是把蜗牛的壳剖开，然后露出里面可怜的软肉，几乎让他无所适从。 “……哥……哥哥……” 他的声音细弱得像蚊子，垂下的睫毛遮不住眸子里细碎的光。 一如尚未逝去的纯真。 忍足侑士不再蹂躏他的脸颊，而是抚摸他的脑袋，目光注视着指间划过的白发。 “下次在危险的时候不要接我的电话。” “嗯。” “还有，生日那一天我被你吓到了，你需要给我补偿哦。” “？” “补偿的内容就是——早点养好伤，我想要看你健康地站在我面前，穿上你最新的制服，最好再提一个标志性的手提箱，让我看一看变成搜查官的弟弟有多么帅气。” “……好。” 金木研忍着眼睛里的湿意，应下了承诺。 在他们谈完之后，月山习在外面敲了敲门，声音极有辨识度：“金木，永近君来了。” 忍足侑士挑眉，“你朋友来了，我就不掺合你们聊天了。” 他正准备出去，却看见了桌子上的汉堡肉。 瞬间，忍足侑士的表情就黑了，“哪个人给你端了这种油腻的肉食，你现在需要养伤，要吃也只能吃白粥之类的清淡食物！” 二话不说，忍足侑士就把装着汉堡肉的餐盘端走，让金木研如释重负。 月山习瞧见他的行为，微微磨牙。 这是自己亲手做的啊！ 永近英良和忍足侑士打了个招呼，随后迅速扑入金木研的病房，“金木！” 在他要压到金木研的前一刻，月山习抓住了他的后领，将这个某种程度上的黏皮糖拉开，“永近君，不要太激动了，金木的身体可经不起你磕磕碰碰。” 永近英良挪动位置，把金木研当易碎品对待，“你没事吧？” 金木研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 “没事。” 附赠一个浅笑。 永近英良半点也没被他安慰到，翻了个白眼，小兔子就是受伤也不吱声的类型啊！ 病房在忍足侑士和永近英良到来后变得热闹起来，几个人说着话，丝毫没有让金木研陷入孤独寂寞之中的余地。月山习不怎么爱谈那些碎碎叨叨的事情，而是从饮水机那里接了一杯温水，走到金木研的旁边递给他，“口干了吗？” 金木研点头，温顺地接过茶杯，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月山习被他无害的样子戳中内心，呼吸一滞。 金木研瞥他。 月山习马上恢复正常，只不过在收回空杯子的时候，忍不住多摸了金木研的手指一会儿。纤细的指骨就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薄薄的肉覆盖在上面，指腹细腻无茧，浅粉色的指甲盖虽然没有黑色来得阴冷性感，但是那份人类的美好反而增添了一丝亮色。 苍白的手背上，输液管连接着血管，仿佛时刻会带出香甜美丽的血丝…… 月山习的眼神之中透露出欣赏之意。 金木研无情地抽出手，拒绝某人的亲密行为，“月山学长，你可以让开了。” 月山习无奈道：“是。” 他瞧上的人真不是一般的难靠近。 在金木研养伤期间，忍足家的几个长辈都来探望他了，其中包括忍足瑛士和忍足和美。这两人的态度与忍足侑士极为接近，一开始皆是愤怒和心疼，但是确认金木研是“真心”爱着这份工作后，夫妻两打消了那些强迫的念头，尊重了金木研的职业选择。 在他们看来，搜查官这个职业和警察相似，风险是有的，荣耀也是有的。 既然金木研选择了这条路，那么他们就只能帮忙铺路。 忍足家通过人脉和ccg交涉后，原本只是带薪休假的金木研立刻有了奖金。而且在发放完一份高额的奖金之后，ccg内部的商议结果也出来了，决定给一等搜查官职位的金木研再提升一级，达到上等搜查官的职位。 一个月之内，两次升职，金木研的晋升速度让许多不了解内情的搜查官大跌眼镜。 这是什么速度啊！ ccg搜查官的等级哪里有这么好晋升，很多人一辈子也没升职过一级啊！ 在这份风光背后，与金木研成反比的便是旧多二福了。 同样是搜查官。 同样参与了库克利亚一战。 旧多二福的下场却是被有马贵将用羽赫鸣神电晕了过去，成为逃兵的典型。 和修吉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弟弟了，要说划水吧……这点肯定有，但是划水到这么严重，还被有马贵将抓了个现行，这简直是不想在ccg混下去了！ 病房里，和修吉时下达通知：“二福，你回白日庭修养，暂时不用来ccg了。” 旧多二福没忍住，唰的一下拉起被子包裹住全身。 啊啊啊！ 都是有马贵将在坑他啊！ 还有独眼蜈蚣那个疯子，居然杀了嘉纳明博！今年完全是他最倒霉的一年！ 和修吉时见状，叹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关于你私自逃离战斗的事情，库克利亚的监控摄像头记录下了全部的证据。” 旧多二福在被子里幽幽地说道：“利世当时在附近。” 和修吉时：“啊？” 旧多二福：“她是我唯一的青梅竹马，我想见她，这点有错吗？” 和修吉时的脸色变了变，最后沉重地说道：“原来你还记得她啊，不过……二福，父亲说过了，她会是孕育和修下一代子嗣的女人，你不能碰她。” 旧多二福愤怒道：“她在外面都被传成独眼喰种的女朋友了！” 和修吉时尴尬了一秒。 “这个……”他握拳咳嗽，低声道，“主要是想要顺着她那条线去抓独眼蜈蚣。” 旧多二福冷笑：“你抓到了吗？” 和修吉时：“没……” 旧多二福心累。 在他摆出拒绝与和修吉时交谈的态度后，和修吉时也打算告退了。 关上病房房门前，他提醒道：“政马上就要回来了，他之后要和伊予结婚，结婚请帖我会发给你的，你到时候不要故意不来。” 旧多二福：“……” 这年头同性恋都可以骗女人结婚，他追利世却遥遥无期！ 去死吧，和修政！ 第242章 探病礼物 升职第二天, 有马贵将来探病了。 他轻轻地敲了敲病房的门，没有无礼的直接进去，“金木君, 我是有马贵将。” ccg死神客气到让病房里的几个人感到一阵寒流。 忍足侑士惊讶道：“是那位有马先生？上次来我们家探望你的男人？” 金木研干笑着答道：“对, 就是他。” 卧槽！ 有马先生又来探监了！不对, 是探病了！ 永近英良没说话, 默默地看向同样请假来陪金木研的月山习。月山学长……你刚才脚和手都动了一下，面朝窗户口, 果然是想要跳窗逃跑吧？ 月山习幽怨无比。 要是忍足侑士不在, 他的确可以跳窗逃跑，但问题是对方在啊！ 忍足侑士在国外的学校特意请了一周假，推延了课程, 只为了回来照看自己重伤住院的弟弟。好在他平时学习成绩不错，他才获得了回日本待一段时间的准许。一看金木研身边有这么多人关心他，忍足侑士才稍微松口气。 总算不是宅男了。 研哪里都好, 就是社交能力差，性格内向，一点也不擅长应对强势的人。 例如：ccg的特等搜查官有马贵将。 忍足侑士没忘记弟弟当初企图跳窗逃跑的架势。 “你和他关系好了吗？” “嗯……” 金木研在回答的同时, 眼神止不住地望向门口，有点害怕被对方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忍足侑士不知道有马贵将非人的听力，再次问道：“那位先生有在ccg欺负你吗？我看你还是比较惧怕他, 有什么问题你和我说就可以了。” 金木研再次看了一眼门口, 表情微微抽搐。 痛定思痛后, 他面不改色地说道：“忍足哥……不, 哥哥，他对我很好，非常好，是我在ccg的老师，也是带着我的零番队队长，虽然以前有过一些误会，但是误会解开了，他原谅了我之前的行为，我也真心尊敬他为老师，可以说目前ccg里他是最关心我安危的人了。” 永近英良“咦”了一声，用惊奇的目光瞅着金木研。 这说谎都不用摸下巴了？ 还是说——有马先生真的与金木和解了？ 月山习比永近英良更加肯定金木在说谎，要是有马贵将能转了性格，金木就不会那么惨烈地躺进病房了。明明是实力逼近金字塔顶峰的独眼喰种，却落得被逼加入ccg，还得给有马贵将当弟子来巩固ccg地位的地步了。 怎一个惨字了得。 金木最大的败笔就是认识了有马贵将啊！ 月山习一边同情金木的遭遇，一边为自己即将面对有马贵将而蛋疼。 又要装哑巴了。 门外，有马贵将：“……” 在这个时候，金木研已经捧完了有马贵将，为月山习找了一个合理的外出借口：“月山学长，我有些饿了，你去帮我看看食堂那边有什么能吃的吧。” 永近英良也帮忙问道：“金木，你之前没吃东西吗？” 金木研说道：“之前没胃口。” 其实不能说没胃口，只是他一想到自己能够主动喰种化后，内心就产生反胃的冲动。 他是饥饿的，但是他渴望的是人肉。 收回盯着忍足侑士和永近英良看的视线，金木研强迫自己去看月山习，防止自己对自己的亲朋好友出现食欲。这一看，他就发现月山习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从未移开过，哪怕门外站着的是他们曾经一起对战过的有马贵将，月山习也仍然陪伴在他身边。 只是，月山习略微绷住的脸色做不了假。 他也害怕被发现身份。 月山习不仅仅是喰种世界的美食家，还是人类社会中月山家的大少爷，一旦他的喰种身份被拆穿，整个家族都无法免于灾难。 为什么能做到这种地步？为什么敢面对有马贵将？ 上次去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的时候，月山习究竟冒了多大的风险来看他？ 金木研不想再深思下去了。 他对忍足侑士说道：“哥哥帮我开门吧。” 忍足侑士在这一声呼唤下神清气爽，马上就去替他开门。而在他转身的刹那，金木研对月山习使了一个眼色，无声地说道：“走！” 病房的门打开，有马贵将提着探病的礼盒走了进来。 忍足侑士笑道：“有马先生，多谢你来探望我弟弟，请坐。” 在忍足侑士接待有马贵将的时候，月山习不动声色的往门外走去，假装自己与有马贵将不熟。可是在他即将优雅缓慢地逃离病房时，有马贵将突然看向了他，问道：“月山君，你也是来看金木君的吗？我似乎一直没有听到你开口说过话。” 瞬间，在场至少有三人流下了冷汗。 月山习：救命！ 金木研：我该怎么救你…… 永近英良：总感觉月山学长要死翘翘了，允悲。 忍足侑士是唯一不受这句话影响的人，好奇道：“有马先生也认识月山学长？” 这是怎么认识的啊？ 有马贵将平静地说道：“月山君曾经找永近君通过我的关系，去ccg的学校里找金木君告白。” 忍足侑士的面色扭曲。 有马贵将说得十分客观真实，话却如同惊雷般在忍足侑士的耳边炸响。 告白？！ 月山习你敢在私下里这么干！ 忍足侑士怒视月山习，未料看见月山习优雅而深情地注视着金木研。 金木研：“……” 他想捂脸。 有马贵将就像是看不懂紧张的气氛，目光在月山习身上绕了一圈，随后说道：“我有事要和金木君说，可否给我一个单独的空间。” 一句话，他就把其他人赶出去解决内部矛盾了。 病房里只剩下金木研。 有马贵将把一个礼盒放在了他的床头柜上，“把它吃了。” 金木研：“？” 有马贵将看在他是伤患的份上，用修长的手指慢慢抽开礼盒的丝带。 礼盒里面露出的不是什么精致昂贵的礼物，而是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但正是这个东西，让金木研的表情悚然，像是活见鬼一般瞪着礼物。 有马贵将见他迟迟不动手，好心地说道：“早点成为赫者。” 金木研被满腔的复杂感情堵住喉咙，说不出话来。 有马贵将：“不用太感谢我，这是给你的奖励，下次给我一个赫包就可以了。” 金木研的心仿佛从天堂哐当一声，掉入了地狱。 呵呵。 去你特么的赫者啊！ 第243章 吞噬赫包 当着有马贵将的面, 金木研的手颤巍巍地伸向传说中赫者的赫包。 干净的五指立刻沾上血污。 他的手指收拢，湿润的血水从赫包里被挤压出来，顺着指缝流出。他对着掌心中柔软黏腻, 如同一块生肉的赫包犹豫片刻, 强忍住反胃的感觉把赫包往嘴里塞去。 “我回去了。” 有马贵将不喜欢旁观喰种进食, 把礼盒盖子扣上, 打算离开病房。 然而在他转身的下一秒。 “呕！” 金木研匆忙把嘴里咬着的赫包拿出，扒在床边大口呕吐。超过二十四小时没吃饭, 猛然被口中的血腥味一刺激, 他吐得天旋地转，可是能呕出来的只有清水和胃液。 吐完后，白发少年就按着胃部倒了下去。 有马贵将：“……” 自己就没见过比金木研还要脆弱的独眼喰种！ 有马贵将走回床边, 金木研虚弱地说道：“有马先生……我好像肠胃不适……” 有马贵将说道：“直接吃进去就能治疗你的伤势。” 金木研抿了抿唇，按照他的话把赫包再次塞入嘴里，用后牙槽去咬。一开始非常难咬, 就像是在咬一块特殊的橡胶，之后赫包变得柔软了一些，他的牙尖咬破了赫包的表面, 里面的血充满了铁锈味，他丝毫没有感觉到喰种品尝肉食的满足感。 不是什么猪肉味、牛肉味，也不是死鱼内脏或者卷心菜里裹着虫子的奇特味道…… 总而言之, 就像是人类在吃喰种的肉的味道。 难吃, 恶心。 他垂下眼睑, 神色麻木, 吃着赫包就如同在完成一项任务。 勉强吃下去后，金木研的脸色比之前更白了，捂住嘴，遏制住吐出来的欲望。有马贵将指了指他手上的血，“弄干净，不要被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 金木研点头，用餐巾纸擦干净手，然后把纸巾丢入礼盒里。 重新为礼盒扣上盖子。 有马贵将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金木研任由他打量，把被子拉回盖在肩膀上，缩在床头，抱膝而坐，不想和这个名义上的“老师”说话。 有这样的老师，他倒了八辈子的霉！ 最后，有马贵将不解地问道：“没有什么变化吗？” 金木研面无表情道：“……只有……想吐的冲动……” 有马贵将：“哦。” 明白了金木研不会立刻变成赫者，他直接离开了病房，在路过病房外的几人时稍加颔首，留给他们一个冷淡到骨子里的背影。 忍足侑士不再怼月山习，而是疑惑地望着离去的有马贵将。 “正面看他的时候，没感觉到那种强势，怎么从背后看时觉得他有点不像寻常的搜查官呢……” “噗——” 永近英良直接笑了。 他和忍足侑士比较亲近，解释了有马贵将的事情：“有马先生是ccg最强的人啦！” 忍足侑士对“最强”的概念理解没那么深刻，只把有马贵将想象成了一个行业的最强者。 “很厉害啊。” “不，那不是用厉害能形容的人。” 回答忍足侑士的不是永近英良，而是刚才一直沉默不语的月山习。他的说话声音很轻，就像是怕被谁听到一样，透露着一丝忌惮的味道。 “忍足侑士，他是人类的最强者啊。” “哈？” “我去找金木。” 一说完，月山习就回去找不知道有没有事的金木研了。 病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血腥味，月山习一惊，随即闻出不是金木的气味。 那是陌生喰种的味道—— 月山习快步走上前，问道：“金木，刚才发生什么了吗？” 金木研没有说话，躲在被子里的身体忽冷忽热。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出现了一场拉锯战，一方面是他最相信的人类血统，一方面是他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喰种本能，双方在他的基因里争夺主导权。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自己……不是人类……吗…… 为什么啊…… 为什么脱离利世小姐后，他仍然可以喰种化？！ 月山习掀开他的被子，抱住了他发抖的身体，急切的低声问道：“能喊医生吗？” 金木研小幅度摇头。 他扯住月山习的衣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刚才进食了赫包……赫包级别太高……我……需要安静的……环境……” 这么简短的一句话，他便已经说得断断续续，喉咙里发出危险的低喘。 “呜……” 少年的身体在缩起来的时候略显瘦小，白发散乱蓬松，明明是柔软的发质，却在凌乱的时候给人一种松针般的坚硬质感。在他忍耐着痛苦的时候，背部的蝴蝶骨在病号服下突显，脊柱在白色的衣服上勾勒出一道弯曲的线条，像极了一条蜈蚣。 月山习二话不说地拔掉了他的输液管，抱起金木研就往外走去。 “月山学长？”永近英良吃惊。 忍足侑士想要拦住他，怒道：“你在做什么！” 月山习蹙起眉头，对永近英良说道：“永近君，麻烦你和他说一下，我带金木有事先走一步，不用担心，我家里的医疗设备不会比医院差。” 把解释的任务丢给永近英良后，他就身手敏捷得不像话地避开了忍足侑士的阻拦，怀里抱着金木研，一副有急事的样子匆匆离开了医院。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绑架犯呢！ 永近英良把抽搐的嘴角憋回去，转头说道：“那个……” 忍足侑士木然。 永近英良放弃了想好的话，叹了一口气，选择实话实说：“就是你看到的那样……节哀，我试过拦住月山学长，但是月山学长真的是一片真心……” 忍足侑士绝望地看着他，“你告诉我，刚才研是醒着的还是睡着的？” 永近英良：“醒着的。” 忍足侑士一个踉跄，憔悴了十岁。 这才多久啊，他出国留学的下场就是弟弟被一个男人拐走了！ 打开车门，月山习把金木往副驾驶室一放，自己马上钻进驾驶室，以最快的速度开车离开医院，“金木，你撑住！我争取半个小时内开到家里！” 金木研无力地说道：“小心堵车。” 之后车子驶出东京综合医院的停车场，月山习在市内飚起车。 进入二十一区的范围后，月山习的紧张心情稍微好转，正要去看金木研的情况，却感觉到肩头一沉，金木研从座位上滑落，倒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心中一惊，以为金木研陷入了昏迷状态，但是等他侧头看清楚金木研的时候，却发现对方的眼眸半阖，用一种让他毛骨悚然的目光看着他。 不是看猎物，不是看敌人—— 而是在看一个“有趣”的东西，仿佛随时能够残忍地撕碎。 少年的左眸猩红，嘴角还保持着弯弯的弧度。 小丑在笑。 然而在小丑的眼里，除了自己之外的人都是比小丑还要惹人发笑的存在。 怪异，可怕。 月山习努力镇定下来，心想自己什么人没见过，喰种各个都有精神问题，况且不就是受到赫包影响的金木吗？就是最可怕的有马贵将，他也打过几次交道了。 他呼唤对方的名字：“金木——？” 金木研若有若无地笑着问道：“我除了这个名字外，还是什么？” 月山习顺势说道：“独眼喰种。” “答错了。” 金木研的手抬起，扼住了月山习的脖子，凑近他，几乎能看见月山习漂亮的睫毛。 “再答错一次我的问题，会死哦？” “……” 月山习苦恼了。 虽说看见不同姿态的金木很有趣，但这么下去——真的会出车祸啊！ 他准备收回踩着油门的脚，可是在他想要停车前，另一只脚以不容抗拒的姿势插了进来，踩死了油门，车子突然呼啸一声，码数飙到最高！ 月山习硬生生抽了一口冷气。 不仅是为速度，更是为从副驾驶室位置来到他这边的金木研。 白发少年的身体快要完全贴上来了，呼吸之间交织着危险的气息，那种游走于刀尖上的刺激感直接让喰种的肾上腺素都被激发出来，没有办法再维持住冷静。 “人类！” 马上，他说出了金木研一直以来最在乎的那个身份！ 金木研发出惊喜的笑声，说道：“ngo！（宾果！）” 月山习还没松口气，忽然看见白发少年的手抢过了他的方向盘，方向盘狠狠一转，车头就不知道对准了哪边一头开了过去。 “这是奖励你的。” 月山习的冷汗流成瀑布，喉咙里的音节急促，“呃——啊——金木——” 在车毁人亡之前，他用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按下了车上的报警器，通知月山家的人过来。 下一刻，他眼前一黑。 车子在恐怖的速度下撞上了路边的墙壁。 “轰”的一声，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就阵亡在了路边。 马路上，许多车子的司机停了下来，惊讶地看见里面居然爬出一个灰头土脸的紫发青年，对方还没来得及逃出去，小腿就被另一只手抓住，把他狠狠地拖了回去。 “不许走……” 在轿车里，有一道声音发出。 月山习内心崩溃，金木，你这一次疯得太能搞事了！ 当月山家的人火速赶来救自家的大少爷时，他们就看见月山习在车内死死地抱着金木研，不顾四周扭曲的金属支架和易燃易爆的危险环境，像是低头诉说着什么亲昵的话一样，这一幕如同车祸现场里感人的爱情故事…… 问题是——为什么习少爷会出车祸？ 在自家仆人古怪的目光下，月山习死里逃生地喊道：“快！把车门给我打开，我出不去！金木已经疯了，他一旦说任何话，你们当作没听见就可以了！” 回答错了，他会弄死你，回答对了，他还是会弄死你啊啊啊啊啊—— 在等人的过程中，月山习差点被金木研弄死了好几次，外面每次有人想来救他，都被金木研用笑容“劝”走了。且不提给路人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幸亏每次想杀人的时候，金木研都会放小一点力气，没有用尽全力，不然他就要成为第一个死在车祸里的喰种了。 月山习一脸血，再次感觉到金木研握住他脖子的双手。 金木研把他整个人按倒在座位上，座位卡住的支架发出无力负担的嘎吱声。随后，金木研趴在他的身上，驾驶室的座位早就乱七八糟，空间狭窄凌乱，月山习被禁锢在一个无法动弹的位置上，正好方便了金木研对月山习说“悄悄话”。 “好像很难杀你呢——” “算了，你的确很有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作为奖励——” 无需金木研说完，月山习强笑着拒绝道：“不用奖励了，我们出去好不好？” 金木研歪了歪头，如同没有听到车门被撬开的声音。 他说道。 “我觉得你好烦人啊，一直黏在我身边，你可以滚开吗？” “……” “啊，骗你的，你的表情真有趣。” “……” “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哪个我才是真的我？人类状态，喰种状态，还是彻底发疯的我——要知道我吞噬了很多人，很多人也吞噬了我——” “……金木……不要说了。” “闭嘴，好好听啊，我正说话呢。” “……” “月山习，这一次——回答错了，我就吃了你。” “……” 月山习的紫眸不停转动，想要寻找解救自己的机会，但最终还是败倒在金木研冰冷的目光下。 面对这种无解的问题，他选了一个最投机取巧的答案。 “你就是你，哪个你都是你。” “是吗？” 金木研展露出更加愉快的笑容，赫眼与人类的眸子对比强烈，美不可言。 那是跨越种族界限，诞生出的畸形之花。 “又答错了呢。” “我呀，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活下来，根本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我想像妈妈那样死去，毕竟连蝼蚁都能死得心满意足，可是我一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当然，也不是说没有机会，而是每次恰巧想死的时候都活了下来——” 他的话如同胡言乱语，又隐藏着某种深意。 “当我哪一天忘记了一切——也许，我就是我了。” 最本质的金木研—— 那是连金木研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金木研从月山习的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啪”的一声，打开了打火机，火苗冒出。金木研冲他微微一笑，月山习脸色惨淡，口中求饶：“no……”在打火机要烧到他头发之前，他火速改口，“不不不，金木，你开心就好，随便你怎么玩！” 然后，精致的打火机被丢去了漏油的地方。 轰的一声，车子爆了！ 第244章 白发消褪 夜晚, 月山家。 月山观母回来后从车上下来，一点也不意外的得知习君出了事。 他问仆人：“金木君还在吗？” 仆人战战兢兢道：“在，在二楼的客厅里, 没有一个人敢过去, 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研少爷一直坐在那里微笑, 让我们看的有点害怕。” 只要亲眼目睹白天那场车祸的人，都明白此时的金木研不好惹。 月山观母上二楼去找金木研。 较比一楼, 二楼的客厅更为温馨, 布置精致，适合亲人相处。在安静的客厅里，白发少年独自坐在一个长沙发上, 双手放置于膝盖，指节轻轻的敲打着，宛如自娱自乐一般的露出笑容。偶尔听见月山习在二楼尽头的卧室传出动静, 他还会弯了弯眉眼，表示很有趣。 月山观母初步判断对方还有理智，要是彻底疯了, 估计月山家的祖宅早就保不住了。 “金木君，晚上好。”他温和地说道。 “晚上好。”金木研用漫不经心的神色回应了他。 月山观母挑了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如聊家常般说道：“习君和你闹矛盾了吗？” 金木研身穿病服, 一脸病得不轻的表情说道：“是啊, 他答错了我的问题, 还试图从我身边逃跑, 真是让人感到不解呢，明明是他想要当我枕边的短剑。” 月山观母诡异一默，缓缓开口：“枕边的短剑？” 金木研饶有兴趣道：“嗯，不过我觉得他这个短剑一点都不称职，只是想睡我而已。” 月山观母握拳咳嗽。 一段时间不见，金木君的性格变化好大啊！ “习君还好吗？” “虽然我觉得他没问题，但是白天爆炸的冲击波有点强烈，可能脑震荡吧。” “……啊，那就还好了。” “是的。” “金木君，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感觉半醒半睡，精神极度亢奋，特别想要搞事情呢。” “需要镇定剂吗？” “不需要，我觉得稍后就能睡着，不过看一会儿你们紧张的表情很有趣。” “那么，我们之间可以聊一聊吗？” “我以为我们正在聊了。” 金木研对月山观母的试探毫无反应，犹如一个笑面虎，身体闲适而慵懒地坐在那里。他的赫眼除了面对普通人的时候关了一次，之后始终没有关闭。 那种异样的恐怖感时刻围绕在他身上。 月山观母心思转动，猜测对方变成这样的原因，“我先恭喜金木君升职了，听说这次你立下大功，成为ccg晋升最快的搜查官。” 金木研的笑容扩大，“伯父知道的真多，看来在ccg也买通了一些人呢，不过我并没有觉得值得恭喜，那是我太弱了，没有击退对方才只晋升了一级。” “在我看来，金木君迟早会成长到那一步。” 月山观母游刃有余的与精神状态不对劲的金木研说话。 在谈话的时候，金木研再次看见有人打电话找他，没有意外的挂了对方的电话。 哪怕是英的，他也照挂不误。 月山观母劝道：“如果是你的朋友，你还是接个电话吧，他们会担心的。” 金木研的手指摩擦着手机盖，说道：“会担心吗……” 然后，他接了下一个电话。 “喂，我是金木研，我现在很好，好到不得了，不要再打电话来骚扰我了。” “……” “咦，这个手机号……这个名字……” “……” “是有马先生啊，拜你所赐，我好像疯了呢，明天见。” 金木研淡定的做了往常不敢做的事情，随后看向一脸愕然的月山观母，“你还想和我谈什么呢？不如一并说了吧，我有些饿，等下可能要离开这里了。” 月山观母迟疑道：“你稍后要去做什么？” 金木研用相当惊讶且夸张的语气说道：“当然是——进食啊。” 忽然，他的声音阴郁下来。 “我已经饿到不行了。” 没有在月山家停留一个晚上，也没有去享受对方的招待，他从二楼的窗户口跳出，抛下身后的月山观母，去附近的地方寻找自己的猎物。 月山观母迅速联络其他人：“今晚所有人不得外出！” 夜晚很快过去，天光微亮。 金木研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月山家，他没有惊扰守夜的仆人，而是去了月山习的卧室。经过几个小时的休眠，月山习成功摆脱了脑震荡的后遗症，在床上陷入香甜的睡梦之中。 看见月山习能够睡得如此安心，金木研极度亢奋的精神渐渐消褪下来。 他知道自己受到了胡乱之母的赫包影响，性情大变，但是正如每一个在半赫者或者赫者阶段吞噬赫包的喰种一样，知道也没有用，他们仍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言行举止。 所以—— 在这样的气氛感染下，金木研把月山习踹下了床，自己爬上去，占据了这里。 地毯上，月山习一脸懵逼地抬头。 发生什么事了？ 等看见白发少年躺在自己床上后，他的一颗心扑通直跳！ 自己要达成所愿，同床共枕了吗！！ 月山习还没有想好用什么姿势爬上去时，睁大双眸，发现金木的白发出现变化。 白发一点点消褪。 黑色的发丝不知何时生长出来，覆盖了白发。 少年睡在他的床上，嘴角犹带笑意，黑色的短发散落在枕头上，散发着幽暗的光泽。 黑色的……金木……？ 第245章 反复无常 月山习愣了足足十分钟, 屏住呼吸，没有惊扰浅眠的金木研。 他的双眼惊讶而贪婪地注视着对方。 不想放过任何一丝变化，不想错过任何一份成长, 他想要清楚地看穿对方的本质。 如果可以, 他也想知道真正的金木到底是什么性格。 毋庸置疑, 这一次是个极好的机会, 月山习几乎下意识地忘记了对方的杀伤力，转而观察起金木研的情况。他仔细地打量着金木研, 黑发代替了原本的白发, 色泽纯粹而柔软，不再是之前干枯如白色骨灰一般的发质，这点使得金木研就像是变回了刚步入大学时候的模样。 仅仅是一次视觉色彩上的变化, 他就感觉金木整体沉静了下来，没有了往日的浮躁。 但危险程度翻倍暴增！ 在月山习眼中，睡在床上的金木神态美极了, 平添了几分冷然的禁欲感。 不过在衣服上—— 月山习的强迫症快要发作了，“金木，你怎么还穿着病号服？上面的味道太难闻了！” 这是最大的不完美之处啊！ 白色的病号服上还沾着今天车祸和爆炸时的灰尘, 衣角之处甚至能看到几滴鲜血！这种劣质喰种的血腥味混杂着汽油的焦味，完全玷污了金木本身极为诱人的味道！ 听到他的话，床上看似睡着的金木研抬起手臂, 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确实有一股异味。 金木研翻身下床, 走向浴室, 无视了捂住鼻子的月山习。洗浴完毕后, 他扯过一件放置在柜子里的宽大浴袍穿上，在镜子前看了一眼自己的黑发，眼中并无意外。他像是白天笑累了一样，没有什么表情地踢开了脏兮兮的鞋子，赤脚走了出去。 卧室里的床上用品被人换了一套，床帘落下，半遮住这张欧式大床。 金木研看向床前背对着他的月山习。 对方伸手打着小哈欠，似乎没睡饱，又是亲手铺的床，正在巡视哪里没有整理妥当。 “金木……” 听到脚步声，月山习扭头，露出了惊讶之色。 眼前穿着自己浴袍的黑发少年，腰带系得很紧，衣领闭合，衣袖宽大地遮过手背，浴袍的下摆更是长过膝盖，只露出了无伤大雅的小腿，没有什么引人遐想的地方。然而这么打扮的人并不知道，越是如此保守，越是会让人产生一种想要扒下他衣服的冲动。 月山习心头划过一丝无人知晓的惋惜。 要是金木没有这么强，他大概已经把人囚禁起来，用最好的食物喂养在身边了。 那一定是他最漂亮的金丝雀…… 只有他能触碰…… 为了安全起见，月山习含蓄地说道：“你睡吧，我去其他房间。” 今晚的金木格外有魅力啊。 他怕把持不住爬上床，要是因为这种事被对方顺手干掉了就太冤枉了。 金木研本来想把他赶走的，但是一听对方主动退让，胡乱之母的那根搞事的神经就让他大脑一热，脸上冷漠的表情自然而然地转化为戏谑。 “你不敢留下吗？”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我怎么敢回答‘不’呢。” 话虽如此，月山习的脚步没有动一下，回答的同时，心底的戒备提升到最高。 金木又这么笑了！ 到底是哪个人的赫包把金木影响成这样啊！ “我要睡了，你可以走了。” 金木研发现失言后，终究是累了，不愿把事情搞得更复杂。他按住突突直跳的额头，强行压制住自己濒临失控的rc细胞，帆糸萝玛天真而扭曲的笑声还在他的脑海里回荡。 【金木大人，看见你忍耐的表情——真是太美了！】 【你就应该哭泣，痛苦，尽情的在这个世界上展露出你悲伤的一面！】 【杀了月山习吧！】 【这样你就能变成我心目中的金木大人了！】 【吃了他，你可以更快地进化为赫者，毕竟半赫者的数量太少了，你会变得更强，到时候萝玛会为你奉上更多更多的祭品，见证你脆弱而强大的姿态——】 “闭嘴。” 金木研一声冷喝，完全是命令式的口吻。 月山习惊住。 在金木研脑海里的幻觉之中，帆糸萝玛用双手捧住脸，目光闪闪发亮，爱慕至极。 【金木大人让我闭嘴——可是我太兴奋了——办不到啊——】 “金木？” 两种声音交织在耳边，一男一女，混乱无比。 金木研尽量屏蔽帆糸萝玛带来的影响，望向走到自己面前的月山习。 随后，他听见帆糸萝玛的声音狂暴起来，充满了嫉恨和杀意。 【这个男人算什么啊，萝玛比他强无数倍，他竟然还见证了金木大人的蜕变，你怎么可以把目光放到他身上，萝玛才是你最应该注视的人啊啊啊啊啊啊啊——】 金木研的视网膜里，红发女孩突然往月山习那边伸出手，想要攻击月山习。 他下意识地伸手阻挡。 “滚开。” 可是他的手没有抓住仅仅是幻觉的帆糸萝玛，只触碰到一片空气。 月山习看出他的不对劲，反手握住他主动伸来的手，“我在这里，金木，四周没有任何人，你不要被幻觉欺骗了。” 金木研的耳膜刺痛。 帆糸萝玛的尖叫声响个不停，能够崩断任何人的神经。 【滚开！不许碰！】 【金木大人不许喜欢上任何人，你能够拥有的只有绝望才对啊！就算拥有短暂的幸福，那都是谎话，假的！你只会在悲伤之中变得更加强大，那些人都是拖后腿的垃圾啊！】 “……” 金木研勾起嘴角，笑容冰冷如毫无温度的亡者。 赫包里的精神意志来源于本体，而帆糸萝玛的赫包上残留的意志具备本体的个性和他的记忆构筑出来的一部分人格，所以对方会像上辈子那样喊他“金木大人”，却又暴露出真实的丑陋性格，渴望看见他痛苦不堪的姿态，然后为他的痛苦感到满足和快乐。 明白这一点后，他扣住月山习的五指，反客为主的把人拉了过来。 一碰。 帆糸萝玛尖叫。 松开。 帆糸萝玛停止尖叫，欢呼起来。 紧接着金木研又在月山习极度困惑的目光下，一脚踹中月山习的膝盖，月山习措不及防的往后倒去，砸在了自己的床上。在他险些要为金木的热情而震惊地跳起来前，金木研又把枕头捂在了他的脸上，力度之大，简直要把他活生生憋死。 帆糸萝玛高兴的在金木研身边蹦蹦跳跳，想要抱住他，“金木大人！” 结果下一秒。 金木研躲开了帆糸萝玛的拥抱，顺便把枕头拿开，让月山习喘口气。不止如此，他用隐藏着理智和疯狂的目光注视了月山习半晌，还低下头吻了他的脸颊一下。 柔软的吻就是最好的安抚。 月山习瞬间不知是喜是忧，表情定格在蛋疼上。 金木。 你这是疯得更严重了吗？ 仿佛要印证月山习的猜测，金木研保持着愉快的笑容，开始重复刚才的举动。 月山习：“……” 帆糸萝玛：“……” 一开始帆糸萝玛还反复在“喜悦”和“愤怒”之中来回切换，等到后面次数多了，帆糸萝玛的表情都变得抽搐，声音从激动变得麻木起来。 直到没有再听到帆糸萝玛的声音，金木研才停下手。 “安静了。” 他把多余的枕头一抛，看着床上一脸被玩坏了表情的月山习，说出原因：“多亏了你，我大概知道怎么避免这个赫包的影响了——” 月山习没有说话，内流满面。 一会儿好一会儿坏，哪怕是猫都没有你这么喜怒无常啊！ 金木研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俯下身，在月山习的耳边说道：“还敢跟我一起睡吗？” 这一刻，金木研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月山习在对方冰冷的赫眼下，头一次咬牙切齿道：“我的话自然不会变。” 金木研低笑一声。 “真是令人意外的选择，你不怕死吗？还是说——”他的手指点在了对方的眉心，只要轻轻一戳，他就可以插爆对方的头颅，“你觉得我会对你心慈手软？” 感受着指甲划过皮肤的感觉，月山习忽然放松下来。 “死人的肉不好吃，喰种也是如此，你若是想要杀我——不如先吃了我，我建议你可以从胸口开始，最先吃掉肌肉组织，然后品尝我跳动的心脏，最后再撬开我的头颅，捧着我的头，吸食我滑腻的脑髓，那一定是不错的美味，而且是只会让你吃到的美味——” 他迷恋地诉说着享用美食的步骤，目光奇异而含笑地看着金木研。 “要来吗？” “……你真恶心。” “金木，你这么折腾我，我也是会生气的。” “生气？别搞笑了，你敢对我生气试试看，我会把你整个人如你说的那样吃掉。” 金木研说出话的时候，撇下月山习，睡到了床的另一边。月山习哪里会安分地睡在一旁，迅速抓住机会蹭到了金木研的身边，见对方没有拒绝，试探性的抱住对方的腰身。 成功了！ 卧室里安静下来，灯光熄灭。 月山习抱着对方没多久，突然一个激灵，“金木，你没穿内裤？” 金木研懒得理他，翻了个身睡觉。 给你一百个胆子，你也没一个狗胆敢脱了他的衣服。 第246章 作战计划 这一觉, 月山习睡得意外沉。 他做了一个晚上乱七八糟的梦，仿佛以前被忽视而导致空白的感情生活在对他抗议。 等到他好不容易挣脱睡梦，想要拥紧怀里的人, 让对方镶嵌在自己怀里, 深吸对方颈肩的气息时——他的双臂之间捞了一个空。 没有人？ 没有人！ 月山习猛然去摸身边的地方, 枕边只有淡淡的余温, 金木已经离开了。 仿佛错过一百个亿。 “我居然连金木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月山习抱住枕头发出悲恸的哀鸣，把脸埋在枕头里, 尽力去嗅枕头上残留的味道。对方用的洗发露是他习惯用的那个牌子, 还有沐浴乳，这些全部、全部是他最喜欢的香味，当其中掺合着一缕金木研喰种化后的美好气味后, 嗅觉上的享受提升到了极致。 心！神！荡！漾！ 月山习用身体蹭了蹭床单。 “啊……金木……” 他们第一次同床共寝，四舍五入就是他们睡了啊！ 精神上的大量幻想，加上身体长久没有纾解过情欲, 两者结合不亚于一剂兴奋剂，月山习在大清早难得赖了一次床，感受到体内激荡的异样情绪。往日他在有强烈食欲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反应, 但是通常吃完就能平静下来，完全不会沉迷其中。 一个人能解决掉生理需求，但没办法解决掉心理需求啊！ 月山习只能残念地借助昨夜记住的触感, 勾画出金木在浴袍下的身躯, 想象抚摸对方的感觉。然后他在满床金木的气味下, 自己解决掉了身体的反应。 搞定了之后, 月山习面不红心不跳地去沐浴，换了一身清爽的打扮准备出门。 金木肯定回医院了！ 事实和月山习猜测的相差没多少。 金木研尚处于停职养伤期间，不需要回ccg上班，也不用回东大接受简单的学校教育，他回到了东京综合医院的病房，把有马贵将留给他的礼盒往垃圾桶一丢，又按响护士的铃，让人过来把床底和垃圾桶一起清理干净。 金木研没有过多地伪装伤患，拒绝了护士的检查，坐在病床上玩着自己的手机。 里面有很多人的邮件。 可是他目前一个人也不想联系，只想坐在“该待”的地方静一静。 护士见他气色不错，一头雾水地走了。 为什么昨天是白发，今天还能染成黑发？这年头的少年都这么不爱惜身体？ 在这间vip病房里，金木研陷入沉思，不断分析上辈子和这辈子的差异，试图从中找到自己可以获利的地方。 受到赫包影响的他，思维异常的活跃，看待很多事情都不再是过去的一叶障目，而是用全新的角度去分析问题所在。比如上辈子帆糸萝玛的问题，他就想到了帆糸萝玛是故意卧底在古董咖啡厅，平时和他凑近乎，实际上是借此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在以力量为尊的喰种世界，能够驱使一位sss级喰种当卧底的组织并不存在。 所以逆推回去，帆糸萝玛是主动，且自愿来古董咖啡厅的。 至于原因—— 金木研的眸中泛起冷芒，想到了一个比思考更方便的方法——那就是去问原主的精神意志。他忽而侧头自言自语：“你来找我，是因为我是独眼喰种吗？” 被金木研整得快发疯的帆糸萝玛抱膝坐在病房的角落里，蔫耷耷地看着他。 “是啊，金木大人。” “当时除我之外，应该也有其他独眼喰种。” 金木研意有所指。 “这可不一样——”帆糸萝玛打起精神，犹如花痴般说道：“金木大人最好看了，而且每次被击败都能站起来，比那些垃圾的潜力大不知道多少！” 金木研不为所动，“独眼之枭的实力比我强大。” 帆糸萝玛对独眼之枭的实力不置可否，闷笑了几声。 金木研：“我说的哪里不对？” “对于喰种而言，她或许很强，但是对于独眼喰种而言——”帆糸萝玛故意话只说半截，用阴冷而可怖的目光盯着金木研，“金木大人，套我的话没有用哦，如果你愿意在我面前失声痛哭，我也许会考虑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呢。” 金木研嘲讽：“失声痛哭？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会有这样的情绪吗？” 帆糸萝玛的表情一僵，纠结地嘟囔：“应该……有吧？” 她十分苦恼。 怎么看金木大人都成长到一个可怕的程度了。 瞥见金木研冷漠得不近人情的样子，她突然愣住，捂住脸大笑起来，明白自己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就算金木研心智上得到了成长又如何，没有足够的力量，没有相应的情报，金木研就无法逃出“她”和其他人的手掌心，小丑一定能笑到最后。 “金木大人，想要弄坏你太简单了，让你失去一切就够了哟。” “你觉得你能做到？” “我一个人办不到，可是我不止一个人呢，金木大人不是猜到了什么吗？” “你是哪个组织的人？或者说——首领？” “不告诉你。” “小丑？” “为什么这么猜测呀，小丑的上代首领，噗，那个笨蛋还被关押在喰种收容所的地下三层没有逃出来呢，也不知道最后会不会被喰种废弃装置榨成汁。” “青铜树？” “你觉得我和独眼之枭的关系很好？” “……madam？（贵妇人组织？）” “你对我被关押进喰种收容所的年龄有何误解，我是几十年前就被抓了啊！萝玛可以发誓，那个时候什么鬼madam组织连影子都没有！” 无形中被讽刺了年龄的帆糸萝玛委屈不已，戳着雪白的病床床单。 金木研对这些实在了解的不多。 “玫瑰？” “你说那个国际组织啊，我有点印象，他们就是专门为特定群体抓食物的啦，虽然我觉得他们就是一群看门犬，也就是他们背后的主人有点能力罢了。” 帆糸萝玛对一些历史悠久的喰种组织如数家珍，哪怕被关押在地底那么多年，她仍然对外界的事情有着相当高的敏感度。 她撒娇地说道：“金木大人，你瞎猜一通也没有用，快来求萝玛吧！” 金木研微笑：“看来你还想见到月山习。” 帆糸萝玛露出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今天早上，那个男人竟然敢对金木大人硬了，还摸金木大人的腰！ 她都没有摸过！ 一招制住了帆糸萝玛，金木研眼前的幻觉就消失了，病床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帆糸萝玛的精神意志不知道躲去了精神世界的哪个角落里。 金木研再次一个人安静思考。 “嘭！” 病房的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走进一个白发红瞳的少年。他踩着一双红色的球鞋，下身是吊带裤，上衣色彩斑斓，像是活泼好动的高中生，半点也不像ccg的二等搜查官。 “听说你受伤了——欸？！你为什么变成了黑发！” 铃屋什造是听从他监护人的意见，挑了个时间开溜出来探望“朋友”的。“朋友”这个词，他还是最近才有了一定的了解，不再像刚去ccg学校时那样毫无常识了，而金木研无疑是在定义上最符合“朋友”这个称呼的啦。 “不止是头发，眉毛和睫毛也变成了黑色，你好神奇啊，是全部染上的颜色吗？” 一发现金木研变了发色，他对发色比对金木研的伤势更为好奇。 金木研看着他一头白发，嘴角多出诡异的弧度。 “铃屋君，我觉得你也很适合染黑发，不如我带你去理发店里试一试吧？” “我？不用啦，感觉白发还挺好玩的。” “很难看。” “啊？” “铃屋君没有发现吗？因为你和我都是白发，所以走在ccg和外面都十分引人瞩目，他们大多数流露出的感情不是羡慕和嫉妒，而是隐隐的排斥吧。” “……” “白发是稀少的，也是不吉利的，通常它代表着走向衰老和死亡。” “我不在乎他们的看法。” “那篠原先生呢？” 金木研一句话掐住了铃屋什造的死穴，铃屋什造的眉头拧起，满脸不悦。 然而他没能硬气下去，抓了抓自己的白发，犹豫地说道：“染发真的好看吗？”接着他把裤子两边的口袋翻出，证明自己口袋里没有一枚硬币，“我没钱，也染不了发。” 金木研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借你。” 铃屋什造看向他，吐槽出了真相：“你其实就是不想一个人变成黑发吧。” 金木研笑道：“这种事情就不用深究了。” 之后他就陪铃屋什造出门去了，完全没有留在医院养伤的心思。 铃屋什造蹦蹦跳跳地走在路上，没有翘班的自觉，“你不是重伤吗？” 金木研望着两旁琳琅满目的商店，瞥了一眼铃屋什造，并没有小觑对方的洞察力，“我的伤没有那么严重，ccg那边给我大部分治好了。” 铃屋什造看见路边的糖果店后，发出一声喜悦的促音，连忙跑了过去。 金木研慢慢跟上。 他身上穿着包裹严实的黑色西装，神色淡漠，走在铃屋什造身边就像是一个家长一般，根本不像是同一个年龄段的少年。他无所谓地给铃屋什造买了糖果，随后看着对方时不时钻进另一家店，结账起来顺手而从容，愣是让几家店的老板误以为他是铃屋什造的哥哥。 然而铃屋什造比金木研还大几个月。 玩够了之后，铃屋什造才得到满足，含着糖果说道：“带我去染发店。” 金木研一点都不生气地答道：“好。” 计划通。 唯有铃屋什造也变成黑发，他在ccg上班的时候才不会那么招人探究。 “铃屋君，你的头发有点长了，需要修剪。”金木研的手指撩过对方的发尾，那已经接近肩膀了，他的指尖划过雪白的发丝，若有若无地碰了一下颈侧散发着血香的动脉。铃屋什造如被摸了尾巴的猫一样突然炸毛，跳到了旁边，“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金木研在阳光下一身漆黑的打扮，就连衬衫和领结也选了黑色，与发色相映成辉，早上离开月山家的时候哪怕有选择其他衣服的机会，他也没有去伸手触碰平时穿的衣服。 他站在那里，面容俊秀，笑容浅淡而模糊。 一双黑灰色的眸子犹如深渊。 “大概是——压抑了太久，偶尔放松了一下吧，不用担心，我还是我啊。” 只是没吃早餐，有点饿了。 面前的铃屋什造的气味很香，让他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点食欲。 金木研转移话题，“铃屋君身上有一种糖果的香气，是因为经常吃糖果造成的吗？” 铃屋什造翻白眼，“我怎么知道，我又闻不出自己有什么味道。” 两人一同走进了染发的店。 几个小时后，经过理发师的精心修剪和染发，一个黑发的铃屋什造新鲜出炉，反差的效果不亚于金木研。在理发师自己都惊叹的表情下，黑色短发的少年表面上不再那么稚气，乱翘的发丝层次打理得极好，刘海被“xiii”形状的红色发卡别住，将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衬托得精致漂亮。 铃屋什造的皮肤非常嫩，如少女般细腻雪白，他身高不够，仰起头来看人的时候，脖颈纤细，男性特征相当不明显，甚至有了一种这个年龄段很少有的魅惑。 铃屋什造被金木研打量得浑身不自在，“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金木研说道：“铃屋君要是多打理一下自己，少穿花色衣服和诡异色调的鞋子，你的外表很好看呢。” 铃屋什造满不在乎，“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随后，他回头看向gay里gay气的理发师，露出尖尖的犬牙，威胁地笑道。 “你要是再乱看，我杀了你哟。” “啊？” 理发师一愣，紧接着看到铃屋什造的这张脸，目光中闪过一丝痴迷。 铃屋什造往门外走去，忽然把手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把剪刀甩向身后，理发师顿时发出杀猪一样的惊叫声，被剪刀扎穿了鞋子。 对此，金木研歉意地多付了一点钱，“不好意思，铃屋君比较爱玩。” 他对理发师好心地说道：“建议你最好忘了这件事情呢，不然我不介意往你另一只脚上也扎一个洞，反正伤一个地方是伤，伤两个地方也一样嘛。” 理发师：“……” 救命啊，一次性碰到两个蛇精病！ 把理发师吓到拼命点头，而其他人面色忌惮后，金木研就告别了这家不会再来的染发店。 他找到门外的铃屋什造，“你今天没有其他事情吗？” 铃屋什造：“没有呀。” 金木研一看就知道铃屋什造翘班了，而且还是翘了有马贵将的零番队的班。 他心中多出诡异的愉悦。 “我最近被晋升到上等搜查官了，铃屋君作为我的搭档，级别有点低啊。” “你这么说，是想要和我打架吗？” 铃屋什造笑眯眯地拔出一把刀，在指间玩耍了起来。 金木研摇头，“我是想帮你晋升，铃屋君也应该很满意我吧，我们一起组队的时候还是很有趣的，要是被分配到了其他的搜查官当搭档，我大概会感到苦恼吧。” 铃屋什造抗议道：“谁满意你啊！老是抢我的人头数，我特别想干掉你！” 金木研无视他的话，自顾自地说道：“我记得你对big madam比较有兴趣——不如我们就驱逐他吧，一个ss级的喰种足够你晋升到上等搜查官了。” 铃屋什造的声音戛然而止，“……” 金木研问道：“愿意吗？” 铃屋什造当然愿意，但是心底玲的那一部分人格对big madam的感情很复杂，让他破天荒地产生了一丝犹豫，还有一丝对埋葬过去的迷茫。 “玲……可能会怕他……我自己倒是没有问题……” “玲？” “是我哦，另一个我！” “我好像没见过呢。” “她不喜欢出来，我一般在洗手池照镜子的时候，都是玲在看呢！” 日文中的“他”和“她”的发音区别很大，铃屋什造一说出口，金木研就听懂了他的意思——另一个人格不是男性，比较胆小，一直以来被铃屋什造保护着没有出来。 “女孩？” “不是女的，玲是无性别，只是用‘她’来形容的话比较合适。” 铃屋什造在解释完了后，忽然看向金木研的脸，鲜红的瞳孔倒映着对方冷漠的目光。 他困惑地说道：“玲说很喜欢你。” 金木研淡定地说道：“我还以为我只招大姐姐那一类人的喜欢。” 原来他最招的那一类人是变态啊。 铃屋什造咧嘴一笑，“big madam在哪里，直说吧。” 金木研没有告诉他答案，轻易得到的东西永远不会被珍惜，“我不清楚他的地址，但是我知道他大概在什么组织里，顺藤摸瓜抓过去还是可以办到的。” 铃屋什造沉默下来，小刀在走神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嘶。” 他把手指含入嘴里。 金木研敏锐的听力却听到了百米内，有喰种在吞咽口水，慢慢靠近他们，对方也闻到了铃屋什造天生就吸引喰种的血香。 “铃屋君真是非常吸引喰种呢。” “……” “这对于其他人不是一件好事，但对于搜查官来说值得庆祝。” “是吗……” “我们升职需要的就是他们啊。” 金木研看了看四周的街道，带着铃屋什造往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走去。 没过多久，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就沿着他们走过的路去了那边，之后再也没能走出来。 金木研低头打着电话，联系后勤部，没有去看被铃屋什造分尸的喰种。 铃屋什造发泄出心底的一些负面情绪后，迫不及待道：“快点啊，不要为这种垃圾停留，我想要找到big madam，他最近似乎也在找我。” 金木研打完电话，又手指不停地点开另一个号码，“耐心等一等，我正在问一个人如何混进madam组织，那个喰种组织的成员几乎全是女性，我们很难正面接触到她们。” 而后，他走到铃屋什造听不到的地方，对手机说道：“掘，怎么进入madam内部？” 被他询问的掘千绘在东大里避开其他人，躲到角落里才敢回答这种问题。 “金木君，你们ccg的活动和madam有关？” “无关。” “私仇？” “姑且算是，我找的是big madam。” “她得罪了你？” “是‘他’。” “哦，他可不好惹，ccg抓了他好几次都无功而返，你若是想要抓他立功，可以考虑拍卖会的路线，madam经常组织成员进行拍卖活动，活动内容就是贩卖拐卖的人类女性，与上次在二十四区的喰种拍卖会差不多，不过那边主要是拍卖食物，madam内部一般是拍卖宠物。” “男人可以当拍卖品吗？” “不行，她们不收男人，那群贵妇人个个有钱，但是有喜欢养女孩子的怪癖。” “你有什么建议吗？” “金木君可以去找月山君 ，月山君在这方面的人脉比我多，前段时间月山君绝食，月山家的人似乎与madam有所联系，他肯定有办法帮你混进去。” 金木研恍若无意地问了一句：“他好像很喜欢参加各种活动啊。” 掘千绘谨慎地答道：“……还好吧。” 她绝对不能抖落月山君的黑历史。 金木研的声线无端让掘千绘耳朵发麻，浮想联翩，“掘，你再怎么替他说好话也没有用，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觉得我会不知道吗？” 掘千绘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竟然直接称呼她为“掘”？！ “金木君，你今天……还好吗？”她好奇地问着貌似有点不正常的金木研。 “很好呢。”金木研笑着答道，“不用兜圈子了，告诉我madam一般在哪里筛选猎物。” 掘千绘说道：“酒吧。” 金木研若有所思，“酒吧啊，看来是个不错的地方呢。” 问清楚了详细地址，他就回去告诉了铃屋什造，“最容易接触madam的方法就是成为她们的猎物，但是她们通常只抓年轻的女性。” 铃屋什造再精神分裂，也不会误会自己的性别，“我是男的。” 金木研摊手，“可以男扮女装啊。” 只要铃屋什造出现在拍卖会上，big madam肯定会第一时间认出对方，但凡他有一点占有欲，他就不可能允许铃屋什造被其他人买走。 铃屋什造没有节操这种东西，动脑筋想了想可能性，马上不在意地同意了。 “那你呢？” “我可以在外面接应你，顺便联系ccg的人过来帮忙。” “不行！” 铃屋什造跳脚，“我过去扮女装，你在外面？说好的朋友是有难同当！” 金木研困惑道：“谁告诉你朋友是有难同当？” 铃屋什造抬头挺胸，“篠原大叔！” 金木研仿佛在怜悯他的天真一样，吐字清晰地说道：“那就抱歉了，我对朋友的定义并非如此，朋友这种存在——让他在旁边一无所知的幸福生活就可以了。” 铃屋什造懵住，“啊？是这样吗？” 金木研：“没错！” 铃屋什造的思路成功被金木研带到了沟里去。 同一时间，关于独眼蜈蚣昨夜在二十一区附近捕食的情报到了有马贵将手上，零番队里的成员也发现铃屋什造迟迟没来上班。原定给铃屋什造带队敲地鼠的搜查官表情很不好看，直接去联系对方的监护人：“篠原特等，铃屋君没有来上班。” 篠原幸纪大惊：“不会吧，我叮嘱过他要按时上班，他也答应了我。” 转念一想，他记起了今天铃屋可能去哪里。 “金木君住院了，我告诉了铃屋地址，他可能去看望金木君了。” “翘班去看？” 这位零番队的成员压抑着怒火。 篠原幸纪尴尬地说道：“小孩子嘛，心急等不了，你别担心，我打电话问一问。” 好不容易把零番队那边的事情摆平，他抹了把汗，深感自己这些年还算有些威望，不至于让零番队的成员拿铃屋开刀问罪。他还没来得及联系铃屋，自家这个翘班的小孩就发邮件问他：“篠原大叔，怎么扮成女孩子啊？” 篠原幸纪一头雾水地看着手机。 过了半个小时，他打不通电话，发出的邮件石沉大海，对方才在他的焦心等待下姗姗来迟地发了一条邮件。 上面附赠铃屋什造的女装照片。 【漂亮吗？】 篠原幸纪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剧烈咳嗽，“铃屋啊啊啊啊啊——” 第247章 兵荒马乱 古董咖啡厅里一片兵荒马乱。 本来神代利世和她养父认亲是一件好事, 古董咖啡厅的几个大喰喜闻乐见，还在晚上庆祝了一番，然而没等芳村功善安排好神代叉荣的房间, 神代利世就出了问题。 站在自己养父身边, 明艳动人的神代利世忽然睁开赫眼, 脸上挂着怪异的笑容。 类似于人类服用了致幻药后的样子。 似清醒似疯癫。 稳定的喰种气息像是开了大功率一般释放出来, 浓烈的捕食者气场环绕在她周围，其中混杂着长年累月杀戮下的血腥感, 仿佛在向所有古董咖啡厅的成员昭示自己的危险性。 芳村功善疑惑：“利世？” 神代叉荣也发觉神代利世的气息变了, 放下手上的房门钥匙，“利世？” 神代利世掩唇，紫色的秀丽长发落在肩头, 肩膀轻轻抖动。 她在笑。 低声而愉悦地发笑。 正在收拾咖啡厅的雾岛董香望了过来，没好气地说道：“大半夜发什么疯，你笑得让人头皮发麻。”神代利世被雾岛董香打断了共鸣, 眼中的迷醉之色少了一些，喃喃自语：“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突然好想杀人啊……” 神代叉荣把手掌按在了神代利世头顶，苦口婆心道：“利世, 不能太暴食了。” 他以前就教育过女儿，然而女儿沉迷人肉不可自拔，让他十分担忧。 “爸爸, 不吃就饿肚子呀。” “唉……” “我现在就好饿, 不对……肚子不是特别饿, 但是精神上特别饥饿……就像是从沉睡里醒来, 很多年都没有吃饱过……” 神代利世说着让其他人费解的话，将染着艳丽指甲的手指含入口中，牙齿轻咬。 然后—— 她在其他人的注视下流下唾液，邪恶至极。 “我要吃喽！” 少女发出进食的宣言，一掌击碎最近的窗户，玻璃四溅，她的身体在眨眼间来到窗户口，高跟鞋踩在窗栏上，准备跳出去大开杀戒。 可是她跳不出去，腰部多出一双健壮有力的手，死死拉住了她。 神代叉荣喊道：“不许去！” 芳村功善怕外面的路人看见神代利世的赫眼，连忙抓起一张桌布，往神代利世的头上盖去。神代利世的视线被挡住，焦躁而不满地说道：“啊！什么东西——你们给我让开啊！” 楼下靠近一个休闲的小公园，很多夜晚散步完要回去的人吃惊地看着二楼的古董咖啡厅。 这是跳楼？ 不过目视了一下二楼的高低落差，他们又放下心。 最多摔断腿，很难摔死。 不明真相的人望着这出闹剧，感觉神代叉荣和芳村功善就是劝少女不要跳楼想不开的人，而前面被挡住脸的少女一个劲要往前跳，弄得后面的两人看上去十分无奈。 二楼发生的事情远比外界想象的复杂。 神代叉荣为了不让利世出去闹事，干净利落地扣住她四肢，把人拖了回来。 芳村功善迅速把古董咖啡厅的几个窗户口关上。 “唰唰”几声，室内暗了下来。 神代利世的发疯只是一个开始，她随后安静了一些，黏在自己刚逃出库克利亚的养父身边撒娇，撒娇的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爸爸，我来到二十区后被青铜树的人追捕，壁虎好烦啊，后来他死了，我吃了他的赫包和几口肉就丢开他了，那味道可真糟糕……” 不仅如此，她还娇笑着说出旧多二福的事情。 “我还见到了我小时候的玩伴，那个二福……我不记得有没有和爸爸说过，他叫旧多二福，小时候超像一个文文静静的小女孩，我本来把他当朋友的……” “爸爸知道吗？他说要和我生一百个孩子，我拒绝了他，结果他用施工地的钢筋砸我，我好疼啊，被他砸得贯穿了腹部和四肢，整个人趴在地上爬不动……” “他把我抓走后，拿我做人体实验，剖开我的腹部取内脏。” “一次，两次，一百次，两百次……我都不记得做了多少次，感觉身体都被玩坏了，嘻嘻，如果这就是生孩子的感觉，我大概一辈子都不想生了……恶心透顶……” “爸爸，你替我杀了那些欺负我的人吧，还有美食家，他抢我男朋友……” 在一旁，原本被悲情感染的雾岛董香立刻嘴角一抽。 入见佳耶与她窃窃私语：“这怨气好大啊，利世是多想把金木君抢回来啊。” 雾岛董香吐槽：“她就是单纯不爽而已。” 作为旁观了两人发展的知情者，雾岛董香看得很明白，金木研对神代利世没有爱情，神代利世也对金木研不存在什么腻歪的感情，两人之间有着独特的默契和界限。假如两人真有这方面的心思，不需要月山习插足，金木研早就和名义上的女朋友在一起了。 别的不说，金木研可是真的住过神代利世的房间！ 以利世看脸的习惯来看，顺水推舟之下肯定愿意和金木研上床。 神代叉荣听完神代利世说的这些话，气得青筋直冒，一张脸上充满彪悍的煞气。他知道利世小时候的生活不太好，之后一直把利世看作自己的女儿，哪里忍受得了有其他人欺负她。 “告诉我，那个旧多二福和美食家在哪里！” “在……唔……” 在芳村功善的暗示下，雾岛董香飞快地跑过来，双手捂住神代利世的那张破嘴。 “利世，别闹了！” 神代利世非但没有恢复理智，反而笑得更加猖狂。 赫眼红艳至极。 “这样放开一切的感觉太棒了！金木君，这就是你的感受吗！”她甩开了雾岛董香的手，大声对着虚空说话，比精神分裂的人还精神分裂，“没错……就是这样！只要谁阻碍我，谁就是我的敌人，我需要的不是什么虚幻的幸福，而是能够真实握住的东西！” “我需要进食，我需要力量……” “我需要有碾碎所有人的实力，然后我就是最强的，没有人能够再伤害到我！” “哈哈哈哈哈！金木君，我要进食进食……” 神代利世一边高声说话，一边释放出了鳞赫，四条赫子向旁边发动攻击！ 前段时间刚装修好的古董咖啡厅再次遭到破坏。 神代利世彻底疯狂！ 她无法负担一个赫者赫包带来的负面影响，当她与金木研共鸣的时候，她就遭受到了越了两个阶级的精神意志的污染，化身为嗜血而无理智的暴食者。 一整个晚上，古董咖啡厅都不得安生，神代叉荣最开始不忍心打晕神代利世，后来在芳村功善苦得滴水的苍老面容下心一狠，把神代利世打晕过去。然而昏厥的神代利世没过几分钟就再次跳了起来，强悍的恢复力让她不惧怕受到任何不致命的伤害。 芳村功善大概猜到她是被金木研影响，在神代叉荣努力劝说女儿的时候，赶紧给金木研打电话。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金木研的电话打不通，他退而求其次地去打永近英良的电话，永近英良得知店长这边的混乱，苦笑着说道：“金木也挂了我的电话，而神代小姐……她的情况很可能和金木的情况一样，两个人一起疯了。” “店长，找金木是没有用了，我建议你们看住神代小姐，等金木那边什么时候和我联系了，我就打电话通知你们一声。” 这对堂姐弟最诡异的地方就是这里，他们可以精神共鸣！ 一方疯，另一方也疯！ 芳村功善把神代利世发疯的原因告诉神代叉荣，神代叉荣怒道：“那个金木研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疯了还能让利世也疯了，喰种里可没有这种诡异的事情！” 芳村功善瞥着痴笑的神代利世，倍感头疼，“大概是金木君的情况比较特殊吧……” 神代叉荣突然想到利世的那个什么“男朋友”是独眼喰种。 和修家的——独眼喰种？ “那群人又制造出了什么鬼东西。”神代叉荣低骂一声，双手一用力，把神代利世的胳膊扭到身后，手掌牢牢地抓住对方的双手，“利世，你给我清醒过来啊，我是神代叉荣，不是你的敌人！你想要进食的话，我带你去找可以吃的东西，你别乱动……” 神代利世尖叫道：“放开我！” 古间圆儿从厨房那边快速端着一盘子东西跑来，“店长，我刚把东西解冻！” 是死人肉。 神代利世一闻到就反射性想吐，“不要，我不吃！” 芳村功善和蔼地劝道：“利世，吃了就能填饱肚子了。”说着这样的话，他感觉当着对方父亲的面不好意思强行动粗，就把食物递给了神代叉荣。 神代叉荣完全不明白自己女儿吃到吐的想法，抓起生肉就往神代利世嘴里塞去。 “利世，快吃。” 这是一腔拳拳疼爱之心。 在浓郁的父爱下，神代利世双眼翻白，喉咙里被塞入了一大口肉。 暴食者在癫狂中崩溃。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种肉超级没营养又难吃啊！ 这样的混乱比想象中更诡异，后半夜的时候，神代利世整个人陷入昏睡，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又精神起来，闹得古董咖啡厅的所有人不得安生。 一直到白天，雾岛董香几乎是精神萎靡的去上学，脚下打飘。 “利世靠你么了，店长。” 被她委以重任的芳村功善坐在缺了一个桌子腿的桌子后，大清早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解困。当他又听见利世的尖叫声，只能看着破碎的地板叹了一口气。 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佳耶，你替我去联系一下美食家，问问他是否知道金木君的事情。” “好，不过别太指望那个痴汉了。” “唉……我知道。” 芳村功善的脸色沧桑几分，这些后辈们太不省心了！ 和入见佳耶想的一样，美食家那边的电话一接通，对方就说道：“我不清楚金木去哪里了，他很早就离开了我家，我正在找他，你要是有他的行踪记得告诉我！等等——我这边人在跟我打电话，不和你聊了，再见，入见小姐。” 入见佳耶被美食家给挂了电话。 月山习在东京综合医院扑了个空，没找到金木研，正为这件事情发愁，哪里有空去管古董咖啡厅那边的神代利世出了什么问题。 他一见掘千绘给他打电话，立刻抛弃了入见佳耶那边。 “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金木君之前在询问我madam和big madam的事情，我觉得他是想要潜入进去抓捕big madam，但我发现他的状态有点危险，所以通知你一声。” “我记得madam是女性组织……” “嗯，你没弄错。” “金木君打算怎么潜入进去？那边的女士很排斥男性，对我也不怎么欢迎。” “也许是男扮女装？” “……” “月山君，怎么不说话了？” “我在思考一件事情，很重要！掘，你说按照父亲的恋旧程度，我妈妈的衣服和首饰还在不在，叶的房间里有没有化妆品？” “呃……应该有。” 掘千绘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突然，她也想到了什么，激动不已地说道：“你找到金木君之后把地址告诉我，这笔情报不要你任何费用，你只需要透露我他在哪里就可以了！” 哪怕仅仅是一丝希望，她也是可以期待一下的啊！ 金木君的女装！ 这一刹那，掘千绘完美感应到了月山习的脑电波，准备助金木研一臂之力。 然而所有的想法在没有找到金木研之前，全部都是不切实际的。 月山习开始不断用邮件轰炸金木。 【金木，我从掘那边听说了你想做什么，我这边有适合你的女装，而且我还会一些化妆技术，你来找我吧，我可以帮你！】 【不要忽略我啊，我是你枕边的短剑，你该用到我的时候就要用。】 【my love，我想见你，我正在东京综合医院附近。】 【金木，金木金木金木……】 【金木，回应我一次吧，我在这里等你。】 即使把手机调成静音，不接任何电话，金木研没有办法忽视手机来了新邮件的震动声。他趁着铃屋什造在买假发的时候，快速扫阅了一遍月山习发来的邮件。 他挑了挑眉，眼神兴味盎然。 月山习是哪里来的把握，觉得他会为了潜入madam穿女装？ 想太多了吧！ 金木研发了一条邮件给月山习，残忍地击碎了对方的美梦。 【我对扮女人没兴趣，不如你试试？】 发完后，他就听见铃屋什造跑过来的脚步声，对方手里还抓着两顶精致的女性假发。 “看，这个长发很适合你！” “……” 金木研稍微有点被打脸，看来铃屋什造这次是特别想要拖他下水啊。 说好的不懂常识呢？ 第248章 男扮女装 在铃屋什造的强烈推荐下, 金木研收下了那顶黑长直的假发，随手又在旁边为铃屋什造挑了一顶充满萝莉风的黑色大卷发，附带一个扎在脑后的红色大蝴蝶结。 他直接把假发戴到了铃屋什造的头顶上。 铃屋什造拉着这顶遮盖住自己短发的假发, 发出惊叹：“女生的发型有好多啊！” 金木研低估了铃屋什造的下限, 哪怕戴着这么羞耻的卷发, 身上穿着男装, 铃屋什造仍然可以在镜子面前左照照右照照，把自己当作一个女孩子。 只要不扒光衣服来看, 黑发白肤的铃屋什造就是一个大型萝莉。 “这个比我挑的好看。” “哦。” “你快来试试！” 铃屋什造热情的把金木研推到镜子前, 让西装革履的某人也尝试一把戴长发的滋味。 金木研无所谓的把假发一戴，镜子里仍然是男性的他。 铃屋什造懵住，“唉？” 就算是一头黑色的长发, 金木研在他人看来依旧是货真价实的男性。他不是铃屋什造那种偏向中性且孩子气的少年，当他不愿意伪装自己的时候，再柔和的五官也会被他冷锐的气势掩盖, 让人第一眼注意到的永远是他冰冷的神态，而非比寻常女性还美丽的容颜。 铃屋什造找出原因后，瘪了瘪嘴。 金木研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书籍, 好像其中有一本是教导人如何扮演女性？ 随着他的模仿，他眉宇间的锋芒敛去，双眸瞳孔放大, 显得清澈有神, 然后他露出在自己眼中虚伪透顶, 但是让服务员惊讶的柔美表情。 他最擅长的——其实就是表现出温柔和无害。 一瞬间, 镜子里的“男性”就变成了一个职业装的“女性”。 铃屋什造雀跃道：“好厉害，快教我！” 金木研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好啊，我会让你尽快掌握这方面的技巧。” 他结账买走了两顶假发。 因为出门的时候穿的是月山习准备的衣服，所以口袋里放着的也是月山习的卡。 “滴——” 刷卡消费的记录就到了月山习的手机上。 月山习惊喜得快要爆炸，看见了消费地址是某家假发店，“真的买了假发，金木还说什么不想扮女人！” 果然连金木都口是心非！ 月山习以最快的速度开车去了那边的商业街，在一家服装店里堵住了金木研。 金木研：“……啧。” 铃屋什造挑衣服挑得眼花缭乱，看了一眼那个新来的人后就收回目光，兴冲冲地找适合自己的裙子。他可是要往裙子里藏武器的，要是衣服能够遮掩的部位不多，他的武器暴露，或者无法藏武器，那么他混进喰种组织里也没有意义。 让他赤手空拳去和喰种打？ 铃屋什造没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月山习踏入服装店，看清楚金木研身边摆放的裙子后，顿时露出了“我的天”的痛苦之色。他不顾店员和导购的尴尬表情，抚摸额头，仿佛看见了什么惨不忍睹的东西。 这种款式，这种风格……简直老气到不行！ 居然还有连袖的吊带长裙！ “金木，你一定是平时很少买衣服吧，这审美……” “嗯？” 金木研坐在服装店的沙发上，发出了一声威胁之音。 他可是根据书上记载的内容挑选的，连袖的吊带长裙据说十分有女人味。虽然他不知道铃屋什造是否适合穿这种衣服，但是衣服已经提前挑好放在一边了，稍后就可以让铃屋什造去试穿。 月山习在这方面没有示弱，扫了一眼沙发旁的时尚杂志，“让我看看——”他拿起杂志，“金木，就连这家店的杂志都是去年发售的样刊，杂志上宣传的全是中低端的大路货色，你还指望这家店能够有什么让人惊喜的地方吗？” 他批判了所有金木研挑选的衣服，金木研冷漠脸。 铃屋什造从旁边钻出来，“这个人是谁呀，说得好像头头是道？” 金木研吐出一句话：“不认识的人。” 月山习内伤。 金木，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吧！ 铃屋什造当然不会把金木研的话当真，这两人一看就认识，他把自己选的衣服抱到沙发旁的茶几上，“我挑的这些怎么样？这件上面还有你喜欢的蕾丝花边！” 你喜欢的——蕾丝花边？ 月山习用古怪的眼神看向黑发的金木研。 金木研淡淡地说道：“铃屋君，请不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铃屋什造耸肩，“是你说的，蕾丝花边可以衬托出女性的魅力，让我尽量选择那种摸上去硌手的布料，其实我还是喜欢棉布啊！” 金木研站起身，看了看铃屋什造挑选的衣服。 全是长过膝盖的裙子。 月山习观察着两人的举动，明白过来，是铃屋什造这个人要扮女装！ 他不甘心放弃，脑筋一转，想到了madam的危险程度以及big madam的实力，单凭铃屋什造一个人肯定不够，金木若是不希望对方出事，最好也要进去支援。 他忽而笑道：“金木，你们还缺两个很重要的东西，想要买到它可不容易。” 金木研看向他，眼眸微眯。 月山习说道：“硅胶打造的假胸，没有它，你们扮成女性的效果会大打折扣。” 在月山习信誓旦旦的保证下，金木研和铃屋什造去了月山习名下的一家小店。这家店专门制作特殊的服装和道具，偶尔出租给一些喜欢cos的年轻人，店主看见他们家的大少爷带着人来这里也不感到惊讶，反而恭敬有礼地端茶倒水，为对方介绍这里的东西。 铃屋什造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时不时惊呼一声，大开眼界。 原来好多人喜欢男扮女、女扮男啊！ 金木研喝茶不语。 月山习坐到他身边，解释道：“小老鼠喜欢买这些东西，我就买了一家店让她玩。”然后他转过头，对铃屋什造说道：“铃屋君若是喜欢，可以尽情去试穿。” 铃屋什造抱着一堆东西跑去了试衣间，老板也很识相地离开了金木研这边。 待客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月山习看着没说话的金木研，祭出杀手锏——madam组织的危险性。 “big madam是一个实力很强大的喰种，想要击败他，靠铃屋君是不是太勉强了？” “……” 金木研的神色稍微产生了一点变化。 月山习受到鼓励，真诚地说道：“金木，只有你才能正面击败他。” 不待他反驳，月山习巴拉巴拉地说出一堆看似有道理的歪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金木研能够战胜任何喰种，但是搜查官的身份局限性太大，而铃屋什造的实力又不够强，作为金木研的同伴，铃屋什造要是出了事情，ccg那边肯定会怪罪到金木研头上。 金木研似笑非笑，“你是第二次见铃屋君吧，这么关心他？” 月山习睁着眼睛说瞎话：“金木的同伴就是我的同伴。” 摒弃对月山习这番话的嫌弃，金木研确实考虑了一下他的说法，以铃屋什造那种不擅长隐忍的性格来看，很容易被刺激得露出马脚。在理智和疯狂占据上风的情况下，他往沙发上一靠，慵懒地说道：“你先去扮个女人给我看看，我再考虑一下。” 月山习：“……” 这是要他也留下黑历史吗！ 第249章 黑发少女 “我的身高太高, 很难扮女人啊……”月山习半弯下腰，认真地看着金木研，希望对方只是开个玩笑, “而且我的喉结很明显, 骨架偏大, 不会有人相信我是女人的。” 金木研上下打量着月山习, 对于男性而言，这样的身材匀称完美, 但是放在女性身上, 这无疑是欧美女性才可能有的骨架子，不适合日本普遍纤细矮小的女性。 月山习怕外面的铃屋什造回来，压低声音：“金木, 这件事情就算了吧。” 他有点后悔逼迫金木了。 这家店的店主和掘认识，到时候肯定会把这件事情告诉掘，掘知道了, 等于整个月山家就知道了，他到时候怎么回家面对父亲的目光啊。 金木研伸手探上月山习无可挑剔的脸颊，对上那双惊讶又热情的紫眸。 “我想看。” 一句话, 秒杀了月山习的抵抗。 月山习狼狈地丢盔卸甲，张了张嘴，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他大脑里所有的杂音清空, 只剩下金木研这一个人, 对方的愿望太少了, 偶尔一两个愿望就像是藏在宝箱里的未知物, 他想要伸手获取就必须用尽全力，而不是简单的口头上说两句漂亮话就可以。 哪怕是天上的星星，大海里的奇珍又怎么样？ 这些远远不及金木。 月山家的人宠一个人的时候，那就是倾尽所有地去满足对方。 月山习泛起无奈而纠结之色，侧头亲吻了一下金木研的手腕，回答了一个字。 “好。” 所有的柔情蕴含其中。 金木研的指尖摩挲了月山习的脸颊片刻，算是奖励对方正确的选择。 收回了手，他示意对方可以去换衣服了。 月山习不再拖拖拉拉，很快就找了一件他勉强能穿的长裙和高跟鞋，然后在店主惊疑不定的眼神下要了一对假胸和紫色长发，以壮士割腕的果决态度去了试衣间。 呆了好一会儿，店主猛然拨通掘千绘的电话。 “掘小姐，习少爷好像去穿女装了！” 在赶来路上的掘千绘发出“噗——”的诡异笑声，脚下加快速度，挤上地铁。 她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去他们那边！今天是千载难逢的大戏啊！ 服装店里，铃屋什造穿着蓬蓬裙走出来，黑色大卷发披在腰后，脚上的鞋底很厚，犹如黑森林蛋糕一般甜美可爱，系扣的地方却是一个小恶魔的翅膀造型，隐隐的邪恶藏在背后。他的脚踝到小腿都系上了丝带，裙摆在大腿处，把平胸萝莉的诱惑体现得淋漓尽致。 纯真而邪恶的黑公主。 铃屋什造拉扯着裙摆，不怎么乐意地说道：“好看是好看，但是藏不了几把小刀啊。” 稍微蹲下身，内裤都要露出来了。 金木研支着下巴，说道：“不用带太多，我到时候陪你一起去。” 铃屋什造惊喜：“你也来！太好了！” 金木研不想去思考他的“太好了”指的是哪方面，有的时候不深思还能做朋友。 金木研把铃屋什造支开：“你让店主给你挑其他衣服试一试，我们的时间不多，争取早点解决掉，听说madam组织最近在十三区挑选猎物。” “好，我这就去！” 铃屋什造没有怀疑地跑走，玩得不亦乐乎。 金木研捡起之前买的几个购物袋，里面有假发和衣服，还差一些东西。他淡定的向店主要了必备的几个小道具和内衣，然后走入了另一间试衣间里。 当月山习打理好自己，有点尴尬地走出来时却没有发现金木研的身影。 “金木？你在哪里？” 隔了几分钟，他隔壁的试衣间打开了门。 月山习：“！！！” 黑色长发的少女走出来，手指拢着耳边散落的发丝，一举一动多出独特的魅力。“她”一身保守的连袖吊带长裙，不露肩也不露手臂，胸前形状姣好，腰部被皮带束住，勾勒出劲韧削瘦的细腰，脚踩着性感的及膝长筒皮靴，浑然没有月山习以为的过时和老套。 女性该点亮的迷人之处，在“她”身上都能找到。 文雅而内敛。 这或许不是男性心中遥不可及的女神，但绝对是男性最想追求的对象！ 大概每个男性都幻想过一个这样的女友，对方有着漂亮的黑长直，一双接近同色调的黑灰色眸子温柔平静，柔柔弱弱的书卷气质让人觉得她从头到脚都那么赏心悦目。 一个不会给你拖后腿，不会三心二意，且只会注视着你的温柔女生。 最好“她”还有学霸这个属性，让你明白她有多么痴迷学习。 月山习傻了眼，“……金木？” 他这是在做梦吗？ 金木研从容地拉了拉领口，让领子挡住喉咙，这下子唯一有瑕疵的地方也没了。 搞定后，他看向月山习，被对方盛装级别的打扮炫到了。 月山习本身就是紫发紫眸，容貌偏向优雅妖异，与利世小姐的艳丽外表有很多相似之处，但是平常的短发不怎么突显这个特征。如今戴上同一个颜色的紫色假发后，对方的头发顿时比利世小姐还长，瀑布般的长发落在臀部，如同一匹华贵的绸缎在灯光下折射着动人的光泽。 这么一看，月山习竟然神似利世小姐五六分！ 不说话的时候更是如此！ 金木研的眼皮跳了跳。 有一种自己永远无法摆脱紫发紫眸美人的错觉…… 不仅如此，月山习还化了淡妆，挑选的是一条常人根本不敢穿的大红色长裙，下摆大波浪，露出黑色的高跟鞋的鞋尖。为了整体的协调，他戴上镂空花边的手套，手套一路往上，遮住小臂。肩膀的部位也披上了柔软蓬松的皮草，凡是能够露出皮肤的地方，他都挡住了男性的肌肉线条。 最后，他在雪白的脖颈上佩戴了一条钻石项链，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衣服和首饰的质量比较一般，耐不住月山习从小混迹于上流社会，稍微调整一番神态和姿势，那种高傲和矜持便拿捏得恰到好处，将贵族女士的气场显露出来。 月山习在金木研的打量下逐渐镇定下来。 “金木，如何？” 他抛开了那些不必要的羞耻心，尽情的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展示自己的魅力。 孔雀之所以艳丽，不正是为了吸引配偶吗？ 身为男性，他本就出色，自信就算扮成女性也不会太糟糕。 “很好看。” 金木研的承认，更让月山习感到高兴。 不过，金木研好似随意地说道：“要是被你父亲看见了会怎样？” 月山习想了一下被发现的下场，打了个寒颤。父亲虽然很宠自己，几乎什么都无条件答应，但是对他礼仪和风度上的要求很高，看见他扮成女性很有可能触及对方的底线。 月山习闭嘴不言的举动让金木研知道了答案。 ——月山观母会生气。 金木研此时不是温和体贴的个性，当即恶劣地问道：“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他上前一步，准备逗弄欲言又止的月山习。 突然，他感觉脚底不舒服，好像没有穿好靴子。 真难穿…… 放弃对付月山习，金木研快步走到沙发上坐下，捏住后脚跟，想要把这个没有拉链的皮靴脱下来，然而皮靴的穿脱需要一些技巧，没有看过这方面书籍的金木研迟迟没能脱下来，又怕用力过猛会拉坏靴子。月山习见他这样的举动，提起碍事的长裙走过去，蹲下身，帮金木研脱皮靴，“靴子不是你那样穿的，要注意脚后跟贴没贴到。” “你放松，我替你穿。” 说着，月山习托起了金木研的右脚，替他重新穿上长筒皮靴。 皮靴很长，一直到膝盖。 月山习便撩起了金木研的裙摆，一点点的把皮靴往上拉去，手指压过小腿的肉，微微下陷，弹性十足。金木研没有注意到他的那个位置会看到什么，望向月山习身后，“铃屋君，你不太适合白色的裙子，还是换回黑色的吧。” 铃屋什造见自己穿得有点不伦不类，烦恼地说道：“我看路上的女性很多穿白裙子的啊。” 只能说他与这样的纯白格格不入。 随后，铃屋什造就发现金木研也穿了女装，还是非常漂亮的那种。 不过—— 他不解地指了指金木研身前蹲下的“女人”，“她在干什么？为什么躲在你裙子下？” 黑发状态下冷漠又强势的金木研一愣。 想到了月山习迟迟没动静的原因，他的脸色黑了下来。 “月山习！” 他迅速抓起裙子，双腿并拢，把月山习的脑袋赶了出去。然而这样还是晚了，月山习早就看到了裙底的画面，并且深吸了一口气，为私处的气味着迷。 月山习被抓包后，揉了揉鼻子，从地上站起来。当着金木研和铃屋什造的面，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金木，你还没化妆，我们去化妆间吧。” 金木的腿太白了，小腿细，大腿结实绷直，上面细小的绒毛触感好到不行。 更别说他穿的是自己给他准备的内裤，本来在大学生金木身上显得比较单纯的白色内裤，在成熟高冷又爱威胁人的金木身上就完全是反差带来的惊喜了。 往前端看到包裹的青涩部位，耻毛都能看到一些！ 月山习整颗心都在荡漾。 不行、不能流鼻血，他会被金木打死的！ 铃屋什造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这是传说中的性骚扰，“要我帮你宰了他吗？” 金木研盯着月山习半晌，呵了一声。 “还有需要他的地方。” 在床上的时候一根手指头都不敢乱碰，到外面居然胆子肥了？ 被他的笑声弄得一个激灵，月山习以为自己做过分了，然而看到金木的时候，他却发现金木并没有他预想之中的动怒，而是很冷淡理智地面对这件事情。 不生气？ 为什么不生气，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还是…… 月山习心底的另一个答案浮出水面，然而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金木其实……能接受……自己碰他？ 第250章 撞破下场 十三区, 一家俱乐部的门前张贴着相当吸引人的招聘广告。 【坐台小姐十名，要求容貌好，身高165cm以上。】 【服务员五名, 要求女, 15-25岁, 接受勤工俭学的学生。】 【俱乐部经理一名, 要求女，20-30岁, 具备一定的学历, 容貌出色者优先。】 【俱乐部调酒师三名，要求女……】 一系列明里暗里只要女性的招聘内容堂而皇之地摆在那里，对工作经验几乎全无要求, 仿佛只要容貌好看的人去了，就可以得到超过其他工作三倍到五倍的高额薪水。 金木研站在台阶前，看完招聘内容后, 回头说道：“看来你只能当服务员了。” 铃屋什造站在后面瞪圆了漂亮的红眼睛。 “凭什么！” 服务员不就是那种端盘子的人吗？他不至于混得这么惨吧！ 月山习在把他们送到十三区的俱乐部附近后便开车离开了这里，据说要走他父亲的门路混入madam组织的拍卖会里。 此时，准备踏入喰种的龙潭虎穴里的只有他们两个。 金木研瞥他：“你有学历吗？” 铃屋什造：“……” 金木研又凉凉地说道：“你有一米六五吗？” 只有一米六的铃屋什造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一米七的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金木研手一指，满意地说道：“我可以应聘经理的职位。” 铃屋什造气闷：“你年龄不够。” 金木研风轻云淡地说道：“我学历高，外表好, 怎么卖身都有钱途。” 东大高材生！ 铃屋什造无言以对, 扭过头, 不想看这个人用学历碾压他。 他也是有学历的！ 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的跳级毕业生！ 在金木研和铃屋什造说话期间, 又有两三个女孩走过来看招聘广告，各个面露喜色，对自己的容貌十分自信。随后她们就看见了驻足此地的金木研和铃屋什造，一个高挑纤瘦的文静型黑长直少女，一个俏皮可爱的冷面甜美系小女孩，单是颜值方面就秒杀了她们。 想要应聘的一个女孩酸溜溜地说道：“有这样的容貌还缺钱吗？” 铃屋什造突然看向她。 “缺。” 最近买糖果的钱都没了，二等搜查官的工资还不够买几把高品质的小刀。 “你随便泡个男朋友就不会缺钱啊！”女孩愕然。 在这个看脸的社会，漂亮又有气质的女性不是一般的吃香。 铃屋什造跳上前几步，抱住金木研的胳膊说道：“姐姐说卖身比较有钱途。” 附近听到的人：“……” 这年头怎么会有这样教坏妹妹的姐姐呢？！ 遭到众人异样目光质疑的金木研没有任何不自在，拍了拍铃屋什造的手臂，“走吧，我们去应聘。”他拉着对方往俱乐部的大门里走去。 二十一区，找不到人的掘千绘在路口守株待兔，成功截获了月山习的车。 她站在车头前，双手张开，一副准备碰瓷的姿态。 “月山君！你敢踩油门就会压死我！” “……” 在车内，一身妖艳晚礼服打扮的月山习捏紧方向盘，很想往掘千绘的身上碾压过去。 这只小老鼠在听到有趣的事情时动力十足！ 让她找金木找不到，但是偏偏能够找到他，这是闹哪样啊！ 车停下来后，掘千绘透过玻璃窗看清楚了月山习的打扮，顿时举起照相机咔嚓咔嚓地拍个不停。随着她开着闪光灯的拍照声，驾驶室内的月山习额头上的青筋越来越多，脸色阴沉得滴水，然而掘千绘充分发挥出ky的本质——只干自己的事情。 花了几分钟留下月山习的“美女照”，掘千绘意犹未尽地收回手。 “月山君，我从未想过你还有这方面的潜质。” 真是个大美人啊！ 她下次大概可以去问问月山伯父，月山伯母长什么样，月山君继承了几分美貌。 月山习忍无可忍地说道：“小老鼠，给我让开！” 掘千绘打开车门，钻到副驾驶上，“我知道你要回月山家，载我一程吧，我刚才收集了一些关于那个组织的情报，稍后给你汇报一下。” 拍完照后，她很识趣地补偿心灵受创的月山习。 因为行程过于匆忙，月山习来不及换下女装，一鼓作气的把车开回了自家车库，然后躲在车里，让掘千绘回去帮他拿一套男装下来。 掘千绘当仁不让地肩负起重任，跑去月山家的祖宅。 在二楼，她在客厅里看见了自己的另一位金主——月山观母。 “伯父好。” 掘千绘乖巧地说道。 月山观母对儿子知之甚深，问道：“习君又让你回来拿什么东西？” 掘千绘说道：“男装。” 月山观母下意识猜道：“……是金木君的衣服吗？” 掘千绘无辜地摇头，“不是。” 月山观母眉头一皱，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复杂，“习君弄脏了自己的衣服？” 掘千绘不敢欺骗这位伯父，“嗯。” 月山观母叹了一口气：“你提醒他注意一点，在外面就不要这样乱来了。” 掘千绘：“？” 等等，好像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劲爆情报！ 月山观母倒没有对掘千绘说下去，早上女仆收拾习君房间的时候，顺便清洗了衣服，把事情禀报到了他这里，他这才知道习君最近有点欲求不满。 “你让习君自己上来换衣服，顺便洗个澡，不要毛毛躁躁的。” 月山观母离开客厅。 时间还早，他准备下楼回公司一趟，处理一点积压的事务。 掘千绘慢了一步，没能拦住月山观母：“伯父——” 车库里。 月山习待在封闭的车里翘首以盼，在外面怎么玩都不为过，但是在自己家的地盘里穿女装，他还是有点无法承受。 听见来车库的脚步声，他打开车门，伸出一只脚准备走出去。 “掘，把衣服给我！” 高跟鞋才迈出一步，月山习整个人就僵住了。 月山观母愣了好一会儿，甚至摘下眼镜擦了擦，再仔细观察在自己车里的“女人”。这个“女人”打扮看似很奢华，实际上佩戴的东西都比较廉价，而且这个“女人”有着一张他极为熟悉的面孔，缩回车里，紫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惊慌之色，极为害怕被他看见。 月山观母戴回眼镜，心如死灰地说道：“习君，请问你在干什么？”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养的是女儿？ 天可怜见，他养了二十一年的儿子竟然有女装癖！ 月山习捂住化了妆的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居然被父亲看见了自己的这副模样，“父亲，您就当作没看见吧，我下次不会了！” “习君……” 月山观母深深地注视着他。 五分钟后，月山观母走回祖宅，后面是换回男装，灰溜溜跟上的月山习。 掘千绘在递完衣服后就消失在车库外，暂时不想被殃及池鱼。 一场月山家父子之间的严厉训话由此开始。 十四区的酒吧里，伊鸟系璃在给她亲爱的诗哥倒酒，娇声娇气地哄着对方，然而对方依旧用赫眼露出堪比死鱼眼的表情。 “诗，诗哥……madam组织和我们小丑的关系不错，她们缺一个有实力的司仪。” “……” “我知道你对拍卖会有心理阴影，但是这次肯定不会有问题！你也在那里当过不止一次的司仪了，madam的女士们都已经习惯了你。你放心，我还问过宗太那个家伙，ccg那边暂时没有对付madam的意图，而且我们的情报网也没有显示独眼蜈蚣与madam有过接触。” “系璃，上次你的情报网也没起作用。” “那次是意外！” “你能确定除了独眼蜈蚣，月山君也不会参加这场拍卖会吗？” “madam一般只发请帖给他父亲，绝对没有邀请过美食家，美食家也不是那种会腆着脸去的人，他傲着呢，好歹是月山家的大少爷。” “容我考虑几天……” “诗哥，胡桃夹子已经在挑选猎物了，要是有你喜欢的食物，我替你做主买下！” “不需要。” “好吧，我还以为诗哥最近食量变大了。” “……” “我听说四区那边出现了一次混乱的共喰，而且发生在你的管辖中心？” “嗯，是我允许的。” 诗放下会让大脑晕眩的血酒，冷静的对伊鸟系璃说起了帆糸萝玛的事情。 伊鸟系璃的目光异样，喃道：“帆糸萝玛？我连听都没听说过她的名字，她居然是小丑的创始者？这种事情恐怕连前任首领也不知道吧……这藏得也太深了……” 诗说道：“她拿出了证据，我相信这点。” 伊鸟系璃问道：“那她为什么会被库克利亚关押了这么久？” 诗看向四周，确定酒吧关好了门，没有人窃听后说道：“抓她的人是和修常吉，ccg的总议长，萝玛说她当时感觉到了和修常吉的不对劲，不敢动用过多的力量所以选择了束手就擒，她本来打算之后逃出去，但是没有想到库克利亚内部对喰种的限制太多，所以她只能放弃了逃跑。” 后面的事情就很清楚了，帆糸萝玛苦逼的在库克利亚里待了二十多年。 她要是暴露身份下场就更惨了—— ccg对赫者的态度就一个——抓起来！囚禁！ 他们会利用赫者赫包的可再生性，不断切除赫包，制作高品质库因克武器！ 伊鸟系璃咂舌，“这听上去……挺惨的。” 诗没什么感觉，小丑里可没有什么有良心的存在，大家都是喜欢搞事和幕后看热闹的家伙。 “萝玛现在待在我这里，她挺有趣的，我就帮忙照顾了一下这位前辈。” “辛苦你啦，诗哥。” “你别再坑我就好了，系璃。” “咳咳。” 酒吧美艳的老板发出一声干笑，再次哄着诗喝酒。 在闲来无聊的时候，喰种们也懂得各种享受，喝酒，娱乐，泡吧等等。假如说青铜树组织代表了喰种的变革一方，madam组织就是代表喰种服从世界的享乐一方，而他们小丑则是期待着独眼之王诞生，又渴望控制住世界脉络的阴谋家。 大家都是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一员。 没有谁比谁高高在上，有的只是力量带来的弱肉强食，和残忍下的淡淡温情。 第251章 特殊姓氏 白天的俱乐部里人不多, 坐在里面喝酒聊天的人大部分文质彬彬，成双成对，很少有单独一人坐在桌子旁的情况出现。 他们身处的社会阶层显然与外面忙碌工作的上班族们不同, 有的是经商事业小成的人, 有的是刚完成一笔大单子, 出来放松一下的人, 更有生活空虚，无处消耗自己金钱的富家子弟们在这里形成一个小圈子, 窃窃私语地聊着着最近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这里是俱乐部一楼的大厅, 再往后是高级会员才能去的地方。 金木研与铃屋什造一进来，便吸引了八成的目光，迎宾小姐露出甜美的笑容, 眼神看待他们与其他人没什么不同，若非要说里面藏着什么的话，那便是美女看美女的竞争意识。 “请问二位是会员吗？” “不是。” “那二位是……前来应聘的吗？” “是的, 我和我妹妹一起来应聘，这是我和她的简历。” 金木研不按常理出牌，正了正脸色, 硬是把简单的俱乐部应聘弄成了高级职场面试。 铃屋什造听着他捏着嗓子说女声，默默学习。 迎宾小姐下意识接过简历，脸上微微愕然, 等她翻开第一页的时候眼皮就猛然一跳。 东京大学一年级生！ 这样的学历让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的迎宾小姐脸颊抽搐, 刚产生的竞争意识瞬间缩了回去, 在这个社会或许脸很重要, 但是比起容貌，接受过高等知识教育且拥有极高偏差值的学生，才是这个世界大众阶层的宠儿，走到哪里都能获得艳羡和敬佩的目光。 “这位……两位小姐，你们确定是来应聘的吗？我们这里只是一家俱乐部……”而且目前对外招聘的最高职位，仅仅是管理前面大厅服务员的经理而已。 迎宾小姐咽下了后面想说的话，好歹给俱乐部留了一点面子。 金木研温柔文静地笑道：“没错哦。” 不知为何，迎宾小姐感到如沐春风的同时，又觉得里面夹杂着一丝秋风的萧寒。 “我带你们进去吧。”迎宾小姐不再多说，将两人引到后面，在她们谈话期间已经惹来了一些客人和服务员的好奇目光，这样不利于俱乐部的经营。 大厅里有一处贩卖饮品和酒水的吧台，那里只要服务员，坐台小姐晚上才会出来招待客人，白天通常是再正常不过的酒水服务。 可是金木研和铃屋什造的求职简历一出，迎宾小姐就连忙通知了上级的人，没过多久，吧台后的小门被人推开，走出了一个身材曲线成熟性感的女人，对方感受到外面的光线，解开了眼睛上蒙着的一条黑布，朝应聘的两个求职者勾唇妩媚一笑。 她笑不露齿，五官娇艳。 按理来说并不符合服务人员的要求，但是耐不住她身上只穿了一套情趣内衣！ 她胸前圆润高耸，下半身的三角内裤堪堪遮住女性下体，臀部挺翘，还穿了诱惑的高跟鞋，黑丝袜，走出来的时候简直是给在场男性们发放福利！ 顿时，大厅里的男性们都呼吸一紧，不管是含蓄的还是风流的都把目光黏在了她身上。 这可是俱乐部里知名的坐台小姐，晚上只接待那些一掷千金的人！ 迎宾小姐对她低下头，向金木研介绍道：“这位是我们俱乐部的胡桃夹子，她是这里的坐台小姐，你们跟着她去后面，这里不方便招聘。” 不等迎宾小姐说完，那位坐台小姐……也就是一头黑色长发的胡桃夹子已经迫不及待地走上前，亲热地握住了铃屋什造的手，无声地诉说着她对铃屋什造的满意和喜欢。 铃屋什造满脸忍耐，很想干掉这个乱摸的女人。 这种恶心的感觉…… 他望向金木研，希望对方有所反应，然而金木研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们。 金木研心想：这边是流行萝莉控吗？看来自己走的路线不太对啊…… “胡桃小姐？” 迎宾小姐提醒了一下激动的胡桃夹子。 胡桃夹子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后又把目光落在了金木研身上，眼神稍稍迟疑，但又被对方的学历打消，用与对待铃屋什造差不多的态度看待金木研。 猎物是分档次的。 在那些挑剔的贵妇人眼中，年少而美丽的外表是一种价值，而社会地位也是一种价值。 她点了点头，松开手，踩着哒哒作响的高跟鞋往前带路。 金木研和铃屋什造紧随其后，远离了这片普通人的地带。越往后走，他们都感觉到了空气中隐隐的躁动和危险，仿佛有很多人在戏谑地说话，议论着什么……里面的客人不再像外面的客人那么安静，胡桃夹子一推开大门，喧闹如酒吧的场景便映入后面两人的眼帘。 当门关上后，金木研和铃屋什造宛如误入成年人社会的两个小白兔，立刻有好奇的客人过来询问，胡桃夹子替他们挡下了那些热络，一改之前的安静，手掌掩唇，展露出八面玲珑的坐台小姐一面，不允许任何人类男性贴近两人。 胡桃夹子四周不再有人后，她转身笑吟吟地搂住与她身高相仿的金木研。 “亲爱的，你的腰不够软，但是皮肤真细腻……” 一张开。 她漆黑的牙齿就显露出来。 胡桃夹子一边说着话，一边趁机摸上金木研的脸颊，目光在对方秀丽的容貌上流连忘返。金木研如同没有看见她异于常人的地方，困惑地问道：“这也是应聘的内容之一吗？” 胡桃夹子十分满意少女的态度，“没错，得到我的同意，你才能加入俱乐部。” 金木研欣喜道：“我和妹妹能加入吗？” 胡桃夹子不知多少次欺骗不谙世事的少女了，回答起来流畅极了。 “当然能！” 她往另一个人望去。 在金木研身边，铃屋什造四处打量，丝毫不在乎白嫩的大腿被男人盯着瞧。 金木研拉了拉铃屋什造，“铃。” 他给铃屋什造安排的假身份是“铃屋玲”，一个绝对明显的诱饵。 铃屋什造撅起嘴，对胡桃夹子露出一个略显呆板，但是绝对能勾起一些变态性虐欲望的笑容。 那种与生俱来的“天赋”让胡桃夹子眼前一亮。 果然是好货物！ 那些“妈妈”们肯定喜欢这样的好孩子，到时候中介费绝对不低！ 胡桃夹子正想去亲近亲近那个名为“玲”的黑裙女孩，忽然她的腰反而被怀里的少女揽住了，手指摩挲着她敏感的地方，对方很苦恼的对她诉说：“胡桃小姐，我妹妹没什么学历，恐怕只能在这里当服务员了，而我应聘俱乐部的经理，不知道底薪多少？” “底薪嘛，你放心，这个肯定不会亏待你……” 胡桃夹子很少对同性有什么感觉，这次却有点腰部发软。 这么近的距离，她还能闻到对方的气味——好香甜，比铃屋玲的气味还好闻！ 可惜了。 她嘴巴上承诺着永远不能实现的话，喉咙发干，喰种本能带来的食欲让她对眼前的少女充满兴趣，然而她自身并不喜欢吃人类少女的肉。 她最爱的一直是男性的睾丸。 胡桃夹子的大脑有点迷醉，没记住对方在简历上的名字：“对了，你的名字是……” 金木研黑色的睫毛犹如黑翼蝴蝶，轻颤之下，似乎能落下美丽的鳞粉。 那是温柔编织出的剧毒。 “我叫‘研’。” “你……和你妹妹的全名是什么？” “因为家庭原因，我和妹妹没有一起生活，我妹妹随母亲姓‘铃屋’，我随父亲……”金木研在写假简历之前就想好了姓氏，用真名是不可能的事情，喰种内部肯定有人知道他的名字，而用忍足家的姓氏则容易牵扯到他人类的亲戚。 他必须选择一个绝对不会令他人陷入危机的假姓氏。 最好这个姓氏普通人也能用。 所以—— 他在胡桃夹子耳边轻笑道：“我姓‘有马’，和一个钢琴家的姓氏一样。” “有马？” 胡桃夹子一时觉得有些耳熟，但是“有马”在日本还是有很多人用的，日本三大名泉之一就是有马温泉，更别说最近还有一个著名的钢琴家叫“有马公生”。 她本就不算特别灵光的大脑卡壳，在对方的循循诱导下忽略了这个名字带来的古怪感，努力套出对方的身份信息。 “你家里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没有了。” “大学不忙？你这样能兼职多久，会不会影响到学业？” “我的学习成绩不错，不会影响考试。” “很厉害啊。” 说着话的时候，胡桃夹子感觉到对方一直和自己保持着胸部的距离，不禁在心底嘲笑了一下小女生的腼腆，都敢来到俱乐部这种场所兼职了，怎么还如此保守？ 敛去心思，她在和其他人联络得差不多了之后，邀请两人去休息室坐一会儿。 胡桃夹子打开休息室的小冰箱，拿出两瓶饮料。 “口渴了吧，给你们。” 金木研和铃屋什造都没有犹豫地接过来，当着对方的面喝了下去。 三。 二。 一。 胡桃夹子看着两人一前一后晕倒，目光露出贪婪之色。她拍了拍手，喊来了自己的人，“把她们带走，这是上等货物——你们给我放轻一点手脚，不许伤到她们。” 赚到这一笔，她今年又能存一大笔钱了，钱这种东西越多越好！ 不过她感觉哪里好像毛毛的……是空调温度开太低了吗？ 第252章 临时保镖 也不知道最近是走了什么霉运, 喰种世界的拍卖会连续出事，闹得血雨腥风，喰种人人自危。为了防止本次拍卖会出事, 也为了邀请的客人们愿意前来, madam组织这次出了大力气, 不仅找来了四区的管理者“无脸”当司仪, 还专门找人联系青铜树的人。 madam组织的高层希望青铜树一方能出几个保镖。 本来青铜树不想理会这种事情，可是madam别的没有, 就是有钱！ 重金砸下去后, 青铜树的多多良暂时做不了主，一通电话打给了正在赶稿的高槻泉。 “madam？什么玩意，别理她们。” “她们花了钱。” “多少钱？” 高槻泉一只手在敲键盘打字, 一只手按住手机，心思根本没放在区区madam上。 说实话，要不是ccg想要放长线钓大鱼, 这种组织早就没了！ 听见多多良报出的天价，高槻泉的手指一抖，敲错了几个字符。青铜树是喰种世界里实力极强的组织没错, 但是人多的同时，死亡率也高，前段时间因为进攻库克利亚的事情, 青铜树单是十一区那边就死了两百多个喰种, 她为了安抚组织成员发了不少钱。 简而言之, 她也穷了。 包括《致卡夫卡》和《黑山羊之卵》等七部书的稿费, 她全部砸进了青铜树这个无底洞里！ 缺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了！” 高槻泉反悔速度不出多多良所料，并且她宰人更狠：“问madam那群女人，要几个人出手？多多良，每个干部级别的必须订下高价，尽量把他们捆绑销售出去！” 多多良：“……” 高槻泉语重心长，“这是外快，我相信他们会乐意的，记得只分给他们三成。” 多多良：“……好吧。” 老大已经决定好了分成，他只能去坑其他人了。 经过多多良有意的宣传，去给madam组织充当临时保镖成为了热门任务，几个干部都在别扭下同意了这件事情。其中雾岛绚都倒是想要拒绝，然而一想到自己远在二十区打工上学的姐姐和游手好闲的舅舅，他就把话咽了回去。 自己是唯一能够赚钱，还是赚大钱的人，他怎么能随便驳了老大的面子。 算了，去划个水好了。 雾岛绚都耸了耸肩，看向另外几个同意去madam的同伴。 干部里有他，瓶兄弟，野吕，干部以下有之前从库克利亚逃出来后加入青铜树的纳基和最近新加入青铜树的美座，这些人加起来的实力都能干翻madam这个组织了。 多多良作为青铜树的二把手，不参与这件事情，淡然道：“已经联系好了，事情结束后就会把报酬打入你们的账上，你们按时去参加madam那边的拍卖会即可。” 雾岛绚都顺口问道：“艾特呢？” 几个干部能出动的都出动了，没道理艾特就能够偷懒。 多多良的下半张脸藏在面具下，只露出细长的眼睛，再加上白色的短发，显得十分深不可测。毕竟已知的几个白发喰种，实力就没有一个弱的。 他说道：“艾特一直在为组织赚钱，最近比较忙，耽搁不了时间。” 雾岛绚都无话可说。 原来那个红裙子小姑娘……一直神出鬼没的原因是在努力赚钱？ 听上去就像是一个冷笑话好吗！ 多多良又说道：“你们除了完成任务外，再多观察一下纳基和美座的实力，我们青铜树虽然吸收了一部分新鲜血液，但是高层方面还缺人。” 壁虎死了，便代表干部阶层少了一人，需要新人补入。 几个干部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在青铜树接受了madam的委托后不久，胡桃夹子就把中了迷药的“有马研”和“铃屋玲”用车子送去了十三区的另一个地方，那里是即将召开拍卖会的喰种据点。 金木研在车的后备箱里装晕，心底计算着车子的行进路线。 在他旁边，铃屋什造伸手摸入短裙里，准备拿出藏在那里的小刀。 金木研闭着眼睛按住他的手。 【别动。】 【……我要武器。】 铃屋什造用挣扎的方式表达抗议，一点也不喜欢在后备箱里挺尸。 车子驶过一个急转弯，铃屋什造立刻就被撞到一旁，脑袋磕得眼冒金星。金木研还好，抓住了固定的地方，没让自己也变成惨遭碰撞的“货物”之一。 开车的司机在听到后面“咚”的几声后，连忙放慢速度，不敢开得过猛。 向拍卖会送货的车辆缓缓驶向目的地。 在几批“货物”相继运来，攒足了madam这一次拍卖会的商品后，madam才把邀请帖发了出去，重点是那些身家雄厚，掌控着大量金钱和人脉的女性喰种，其次是某些名声很好，不会被madam成员们排斥的喰种富豪，像月山观母就属于这一类喰种。 他的邀请帖上就写着这么一句话：“欢迎嘎嘣脆先生前来参加madam的拍卖会。” 月山观母的人品在喰种世界有目共睹，月山习就未必了。 凭借自身实力爬到madam顶端的big madam是负责发邀请帖的人之一，他对七区喰种餐厅关门倒闭之事略有耳闻，凭借着一丝直觉认为对方和独眼蜈蚣有所勾结，碍于没有实际证据，他并不想邀请那个可能把所有客人弄死的美食家。 这一次拍卖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这次不知道会有几个小女孩……” big madam摸着肥大手指上的戒指，很期待能否在拍卖会上看见符合心意的商品。 没办法，madam为了制造出悬念，对内部的人都隐藏了一部分信息。这里面也有防止他们泄露商品来历的意思，上次二十四区的那场拍卖会，便是由于拍卖“三井家大小姐”的事情被捅到了ccg那边，导致ccg死神横插一脚，破坏了喰种拍卖会。 big madam想到宗太提供给他的消息，眼神一暗，面目可怖。 玲居然加入了ccg！ 那是他精心调教长大的、最好的孩子！ “玲……我的玲，妈妈可是非常的想念你，我最好的孩子……呵呵呵呵呵……” big madam用诡异的声音说完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肥胖的身体。 胸部有点下垂了。 他托了托自己胸前的两团软肉，尽量将自己伪装成一名贵妇人，唯有这样他才能够完美地享受凌虐幼女的乐趣，并且产生更大的性高潮。 madam的邀请帖通过各个渠道来到了月山家，月山观母却拒绝给儿子。 “习君，你最近不用出门了，给我留在家里好好反省。” “父亲！” 月山习瞬间坐不住了。 他一要站起来，月山观母就给了旁边的仆人一个眼神，负责重新教导月山习礼仪的仆人老师冷下脸，把月山习按回了座位上，“习少爷，您应该保持优雅和镇定。” 月山习欲哭无泪，“我说了是为了金木，不是我自己有女装癖啊！” 在家里，他完全不能像在外面那样浪。 月山观母对他的话只信一半，“我不认为金木君有这方面的癖好。” 月山习一噎，“他有……” 月山观母狐疑地看着他，“证据呢？” 月山习激动地吼道：“他男扮女装混入了madam的拍卖会！我必须去那边，不然我的金木就要被其他人当商品拍下了！这是我绝对不能忍受的事情！” 月山观母：“……” 月山习在短暂的失礼后，颓丧地低下头，“父亲，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下次不敢了。” 月山观母扶额，“你还想有下一次？” 这种事情放在别人家里，哪个父母不想把自己儿子打断腿！ 话说到这种份上，月山观母也没有再当一个严父，而是把请帖给了一旁的叶。 “叶君，你和习君一起去，给我看住他。” “……是。” 叶有点亚历山大。 月山观母看着喜不胜收的月山习，有点恨其不争，“拍卖会的事情交给叶君，你不许露面，在人类社会能够认识金木君的只有月山习，而不是美食家。” 月山习泄气，“好吧，我就看着。” 只要能买下金木，其他方面都可以将就一二。 叶犹豫道：“家主大人，这次拍卖会要准备多少钱？我不知道够不够。” 月山观母温和道：“不用在乎多少钱，先用我的名义把金木君买下来，我清楚big madam的身份，从现在开始就会秘密收购他名下的公司和股份，等到他死后，我的人就可以接手他的财产了，我相信金木君不会让他活过拍卖会的第二天。” 怕言辞太过犀利，他在儿子和叶的面前委婉了一些，“咳，这只是商业竞争。” 叶：“……” 家主大人，您黑了。 月山习：“……” 原来父亲才是最相信金木杀伤力的人啊。 第253章 同僚谈心 为了保留贵妇人们喜欢的“原汁原味”, 胡桃夹子抓来的女孩们都穿着昏迷前的衣服，身上不仅没有碰到任何灰尘，还被安置在了舒适的房间里沉睡。 胡桃夹子扫了一眼“铃屋玲”, 发现对方的唇色不健康, 蹲下身, 从手上的小包里掏出一只口红, 托起对方的脸颊，替这个小姑娘涂抹上艳丽的口红。不到一会儿, 胡桃夹子就满意地发现这个黑发黑裙的小姑娘有了一张漂亮的红唇, 与皮肤上刺绣的红线一样夺目。 “妈妈们最喜欢这类孩子了，价格绝对低不了——”她想到对方的起拍价就心潮澎湃，手指在“铃屋玲”的脸颊上流连忘返, “要是胸部再发育一点就好了。” 铃屋什造强忍着脸上的手指，气闷地想到一旁装睡的金木研。 【那家伙怎么这么能忍？】 仿佛老天爷听到了他的怨念，铃屋什造感觉到胡桃夹子往另一边走去, 那边是金木研所在的位置！ “这个女孩的唇色也不够亮，唉，不懂得打扮自己的人可不会吸引他人的目光。”胡桃夹子放弃用手上这支正红色的口红, 从包里翻找出较为清纯的色彩。 很快就找到了一支水蜜桃色的口红。 胡桃夹子扭开口红，细心的为“有马研”涂抹上口红，“我还没用过这支呢, 便宜你了。” 不得不说这个少女的气质极为温婉, 五官带着几分英气, 原本不突出的唇瓣在涂好口红后, 变得莹润饱满起来，让人有一种一亲芳泽的冲动。 装扮好自己两个最好的“货物”后，胡桃夹子走出了房间，同时关上了门。 几分钟后。 金木研和铃屋什造一起睁开了眼。 在对待弱小的女性猎物时，喰种们压根不屑于在房间里安装多余的摄像头，足够剂量的迷药下去后，在他们看来除非是“自己人”，否则不可能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金木研用唇语对铃屋什造说道：“还没到拍卖会的时间，继续装睡。” 铃屋什造使劲看着他，努力理解他在说什么。 金木研说完就躺下睡了。 铃屋什造抓了抓戴在头上不透气的假发，郁闷地跳下床，到处检查了一番后才回来睡觉。 好烦啊。 要是可以直接大开杀戒就好了…… 这次他和金木研都没有带手机来，别说是联系ccg了，怎么确认自己在哪里都成问题。铃屋什造闹不明白金木研的把握在那里，不过他看得出来对方有信心也就不管了，对于危险，他有着与生俱来的直觉，而金木研显然没有害他的意思。 既然如此，跟着玩呗。 铃屋什造心大得很，丝毫不考虑精神状态堪忧的金木研是否会带他一起玩脱了。 整整一天的时间，金木研和铃屋什造都处于“失踪”状态，电话打不通，人也没有踪影。篠原幸纪在那张女装照的刺激下，终于忍不住去找有马贵将询问铃屋什造近期的情况。 “你们零番队的任务有什么……比较特殊的吗？” “有话直说。” 有马贵将也没有天天去敲地鼠，偶尔留在办公室里做一些清闲的文职工作。对于篠原幸纪的来访，他没有意外，那两人本来就不安分，翅膀硬了后干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篠原幸纪郁闷地说道：“铃屋……有点奇怪，他以前不会那样的，这次却那样了。” 有马贵将没听懂，“你说清楚一点。” 篠原幸纪咬咬牙，拿出手机给他看那张照片，“你看这个！” 照片里，铃屋什造一派女孩的裙装模样，娇俏可爱，还对着手机摄像头的方向咧嘴一笑。 “这是铃屋啊！” 篠原幸纪痛心疾首，不明白自己当儿子养的少年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才加入零番队多久啊！ 有马贵将没能体会到他的感受，公正地说道：“ccg不会干涉搜查官私下里的个人爱好。” 篠原幸纪苦大仇深地说道：“要是你的弟子变成这样，你肯定不会这么说！” 有马贵将满脸淡然，“不存在这种事情。” 篠原幸纪见他这么有信心，稍稍无奈，金木君的性格的确和铃屋不太一样。 唉，要是铃屋能像金木君那样就好了。 聊完了私事，篠原幸纪对有马贵将说起另一件事情：“对了，黑磐说十三区的喰种开始活动起来了，问我们最近有没有计划捞一条大鱼。” 有马贵将：“黑磐岩？” 篠原幸纪：“就是他，他现在是十三区的搜查指挥，负责那边的事情。” 黑磐岩，七位特等搜查官之一。 有马贵将对十三区的那些小虾米们没兴趣，哦了一声，随后继续低头工作，笔尖就没有在纸上停下来过。篠原幸纪对他的敬业精神向来很敬佩，除了不爱参加会议以外，有马贵将身上找不到任何缺点，哪怕是他也没有像有马贵将那样把人生全部投入到工作里过。 “有马，库克利亚的那位监狱长死了，原副监狱长灰崎深目应该会升任监狱长。” “嗯。” “看来又要多出一位特等搜查官了。” 历任库克利亚的监狱长都是特等搜查官，不然无法服众。 “嗯。” “有马，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对了，你那个弟子真不错啊，他那么积极地对抗喰种，在ccg这边竖立了不错的形象，未来最少是一个准特等了。” “准特等吗……” “听你的意思，你对他的期望值在特等搜查官级别？” “不止如此。” “啊？” 篠原幸纪一时脑筋打结，没能想到在特等搜查官之上还有什么级别。忽然他想到自己在ccg多年听到的一些风声，目露恍然之色，看来ccg内部还有别的特殊职位。 眼前的有马贵将，定然也是特权阶级的一员。 篠原幸纪爽朗憨厚地笑道：“我要是有你一半的能力就好了。” 有马贵将抬眸，注视着这张共事已久的同僚的面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本该年轻的脸都染上了岁月的风霜，不复过去的精力十足。 他们的时代……正在过去。 “你可以继续努力。” “努力是会努力，但是身体的潜力有限，年龄大了，我再怎么不服老也有三十六岁了。” “……” 有马贵将哑然，指尖轻轻触碰自己的右眼。 篠原幸纪注意到他的举动，“怎么了，是眼睛不舒服吗？” 有马贵将说道：“看东西时间久了，有一点累。” “你竟然也会说累。”篠原幸纪诧异一秒，他与有马贵将的关系在铃屋什造出现前只能算一般，如今骤然听见他这么说，心底冒出一阵不是滋味的感慨。 “你该注意休息了，像你这个年龄的人，早就谈了一场恋爱，或者娶妻生子了。” “我没有那个想法。” “那是我多嘴了，有马，你好好休息，我告退了。” “再见。” 有马贵将半句挽留的话也没有，平静地目送着这个跑来拉着他聊了半个小时的人离开。 然后，他拿出手机，点开金木研的号码。 嘟嘟几声。 对方的电话显示关机状态。 有马贵将疑惑地说道：“又打不通吗……” 难不成真疯了？ 第254章 参加拍卖 zeum礼堂建立于最近几年, 是十三区很有名的地方，场地宽阔，保密性也很好, 日本的社会名流经常在这里组织聚会, 国家政要机构的人偶尔也会来这里开会, 每到这时这座崭新的礼堂会关闭对外开放的地方, 只允许有邀请帖的人进入。 十月十八日晚上，zeum礼堂外来了很多车辆。 在一辆黑色的加长版限量豪车上, 叶拿起一瓶放在冰块里的血酒, 犹豫了一下，又换成了月山家特制的美味冰咖啡，为习大人倒了一杯。 晚上的事情很重要, 她不打算误事。 “谢了，叶。”月山习端起咖啡，脸色很不好看。 在他的对面, 永近英良坐在那里兴奋的四处张望，与抱着照相机缩在旁边的掘千绘一个德行，这两个人类彻底刷新了他对人类的认知。 疯子！ 两个企图混入madam的拍卖会里的疯子！ “金木就在里面吗？” “……你为什么会跑来找我, 永近君。” “金木不理我，我只能找学长帮忙了，学长不要臭着脸嘛, 我发誓不会拖后腿的！” 永近英良举手发誓, 掘千绘也举起了小小的一只手。 在今天下午放学之后, 他在宿舍里没有见到月山习, 便跑去月山家找人。一看月山习西装革履的打扮，还骚包地洒了一些香水，他就知道对方接下来有外出的行程安排。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除了金木的事情之外，他想不出月山习会这么精神抖擞地出去玩的其他原因了。 没有出乎他的预料，他成功挤上了月山习的车，与他一起上去的还有掘学姐。 他与掘学姐成功达成联手的交易。 月山习瞪了掘千绘一眼，你凑什么热闹！ 掘千绘瘪嘴。 月山习冷声说道：“叶，到时候你保护这只小老鼠，我负责永近君的安全。” 叶依旧是男装的打扮，对此露出涵养极好的浅笑。 “是，习大人。” 她的声音却阴森得让掘千绘一抖。 月山君，让最讨厌她的叶君来保护她，这真的不是要她死吗？ 掘千绘二话不说翻找起照相机里的照片，企图找到一张能让叶君放过她的照片。 不如……月山君的女装照？ 嘿嘿。 掘千绘的小脸面瘫，内心已经挤出了几滴黑泥。 月山习问道：“我可没有给你准备面具，你打算怎么进去？” 永近英良脱下白色外套，现在是十月份，夜晚不算热也不算冷，到了礼堂里面会更凉快。 他用口袋里的小刀把白色外套切割成一大片圆形布料和一根布条，然后在圆形布料上戳出可以露出两个眼睛的地方，和鼻子、嘴巴呼吸的地方，宛如一个空洞的笑脸。紧接着他在月山习的目瞪口呆下，把外套套到了脸上，将布条系在脖颈的位置，成功打造出了一个——布艺面罩。 这张把脑袋完全包裹住的面罩，与其说是面罩，不如说是破袋子吧。 月山习：“……” 叶：“……” 掘千绘敬佩地看着永近英良：“气味怎么办？” 永近英良笑道：“这就靠掘学姐啦，掘学姐敢上车，自然是有把握应付喰种的对吗？” 掘千绘被他反过来坑了一把，愕然了。 过了片刻，她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一瓶喷雾：“我这是从金木君的灵感里学到的，喏，这是喰种的体味喷雾，里面是什么物质就不用在意啦，反正很有用。”想了想，她又给永近英良递去一顶帽子，“拿帽子挡住头顶吧，这样看着就不那么奇怪了。” “谢谢掘学姐。” 永近英良道谢，扣上这顶男女通用的礼帽，用喷雾对着自己喷了一下。 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怪怪的。 “这味道有哪里不对……” “秘密。” 掘千绘就是不告诉他。 永近英良扭头看向月山习和叶，他们露出了嫌恶之色，微妙地离自己远了一点。 突然不想知道答案了。 在下车的时候，叶已经戴上了遮住半张脸的白色面具，走在最前面，她有些歉意地回头看向月山习，月山习大方地说道：“不用在意，这次以你为主。” 一张邀请帖只能带一个人，好在叶有另外一张邀请帖，那是送给玫瑰组织的首领的。 原本她以为用不上，没想到这次正好人数够了。 叶心底嗤笑，毫不怀疑掘千绘那只小老鼠盯上了她的这张邀请帖。所以在永近英良出现之后，本来胆小怕事的她果断跑过来凑热闹，分走一杯羹。 现在有了习大人的话，小老鼠落到她的手上，她无论如何也会让对方吃个大苦头。 别忘了，这里是喰种的地盘！ 人类闹什么闹！ 同样遭到了叶的眼刀子的还有永近英良，不过永近英良为了能见到“失踪”的金木研，讪笑着缩到了月山习的身后，而掘千绘的准备比临时来月山家的永近英良充分多了，脸上扣着与叶相似的白色半脸面具，走在叶的身后，如同身材矮小的女仆。 在入口处，两张邀请帖上交，一行人成功进入了zeum礼堂。 永近英良在走进去前回头看向外面，那边有一个白西装金色头发的人头戴黑色兜帽，身着披风，靠在墙壁边似乎在无聊地和同伴说话。 怎么看都不像是madam的人，反倒像一个负责监视入口处的保镖。 回过头，永近英良不再注视那些人。 门口的几个青铜树成员正在喝西北风，这里十分凉快，热闹的事情全部没有他们的份。纳基是个闲不住的人，很郁闷地问自己带来一起加入青铜树的部下。 “要站几个小时啊？” “纳基大人，我也不清楚，不过这边有饮料，您喝吗？” “不喝！” “自从那位大人走了后，纳基大人就食欲不振了。” “呜呜……壁虎大人……” 被戳中伤心点，纳基掩面悲伤，蹲在墙角就像是一个失恋的男人。 前来参加拍卖会的客人们冷眼旁观几秒，待邀请帖通过验证后，便头也不回地进去了。在这个人人擅长演技的喰种世界里，要从外表上看出一个喰种的真实性格太难了，管那男人哭什么，反正不影响到他们今晚的兴致就可以了。 zeum礼堂的内部很大，不止一栋楼，处处守备森严。 叶拿着侍者发放的折页，看起zeum礼堂的地图，随后她沿着地图上的标志，带着身后的三人穿过走廊，走入中央栋，然后经过第二道走廊，抵达第二中央栋。这一路走来，最爱说话的永近英良都变成了闭嘴葫芦，学着掘千绘轻手轻脚走路的方式减少自身的存在感。 这里碰到的每一个人，乃至于对他卑躬屈膝问好的侍者与女佣，全都是能够轻而易举斩下他头颅的存在。 他之所以能够在这里当“客人”，得赖于他身前有两个真正的喰种。 永近英良看着月山习和叶的背影，心里感激起来。 这个时候倒是蛮可靠的！ 掘千绘突然小声说道：“到了。” 第二中央栋连通着zeum礼堂真正的大厅，那是能同时容纳数千人的大礼堂！ 虽然这一次到场的喰种没有那么多，但是madam仍然豪气地包下了整个礼堂，气氛浓烈得不亚于人类社会正常的拍卖会。当叶走到自己的位置附近时，大厅里已经零零散散地坐了个七八成，尤其是靠近中央场地的部分，人几乎坐满了。 月山观母的邀请帖是三十三号。 叶的邀请帖是一百一十号。 叶看到位置是根据邀请帖的号码划分的，不安地看向习大人。 “我们的位置不在一起……” “没关系！” “不……家主大人让我今晚待在您身边……不如您和小老鼠换一个位置？” “叶，你对我还不放心吗？” “……习大人。” 叶张了张嘴，满脸挣扎，最后痛苦地违背了月山观母的要求。 这次，相信习大人好了。 掘千绘看到叶君的败退，摇了摇头，就算放下了对爱情的执着，叶君还是太心软了。 对待月山君这样的人——学金木君就可以了。 揍到他不敢说谎为止。 月山习愉快地抛下叶，领着永近英良去了三十三号的位置。那里不愧是数字排在前面的好位置，四周都留出了空地，不会吵吵嚷嚷，结束后还能走vip通道出去。 仅仅是位置的不同，永近英良就看出了月山观母在喰种世界的地位。 “伯父的地位很高呀。” “父亲一向是这类活动的常客，很受各个组织的欢迎。” 月山习以前还弄不懂月山观母只去不买，偶尔纯属花钱走个过场的行为有何意义，但是这次他却清晰地看见了在月山观母的多年经营下，月山家水涨船高的社会地位。 父亲在用这种方式，变相地证明自己的人脉和财力，让其他喰种不敢小觑。 二十一区是月山家的地盘。 多年来，这个道理深入喰心，默认了这个比区域管理者还霸道的说法。 在三十三号的位置上，不仅有两张木质沙发椅，还有接下来拍卖的清单。月山习和永近英良坐下来后，各自拿起了一份清单查看，永近英良飞快地扫完全部内容，并没有在上面看见疑似金木的存在，清单上贩卖的都是某些方面符合喰种嗜好的人类。 永近英良喃道：“把人类以这样的方式拍卖……还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明面上，大家都认为食物链的顶端是人类。 但是暗地里—— 以人类为食的喰种却打破了这个常规，把一部分人类玩弄于股掌之间。 月山习把清单过目一遍后就失去兴趣，将东西一丢，与永近英良说起话：“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感想如何，金木可是最怕你看见这样的黑暗面了。” “很新鲜，但不是不能理解。” 永近英良自然不会示弱，后退一步，可能就是彻底被人瞧不起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很小，在议论声频频的大厅里很难被人听到，不仅是他们在说有关这场拍卖会的事情，其他的喰种也在说这方面的话题。 “清单，您已经过目了吗？鄙人提供的商品也在清单上噢……” “啊，好紧张啊。” “哎呀，还真是……弄得规模挺大的。” “要不是前几次出意外，礼堂的人估计能坐满吧，好多人不敢来呢。” “几点开始……” “还没开始吧，要晚上八点还是九点？” “这单子上的商品很有趣……” “也有清单上没有记录的商品，不知道会不会有惊喜。” “那边是big madam吗？” “她的目的应该是优秀的饲子吧。” 听到众人谈及的big madam，月山习心中一凛，那可是金木的目标啊。 他把目光投向那边—— 而后，他看到了一个惨不忍睹的“大肥猪”。 对方的身材差到一塌糊涂，腰部有几个大游泳圈，脸颊两边更是赘肉横生，蒜头鼻，香肠嘴，一笑起来还会露出镶嵌着金子的牙齿。不仅如此，big madam还穿着把他绷成球的女士裙子，手上戴满戒指，头上是贴耳的软帽，眼睛上架着一副墨镜！ 何等糟糕的品味！！！ 月山习沉痛的“噢”了一声，按住双眼，感觉对方还是早点去死比较好。 金木，金木金木……你在哪里！他急需要洗眼睛啊！ 在宾客的席位上，青铜树的几个干部分散在那里，雾岛绚都抱臂而立，黑色的兜帽和面具遮住了他过于醒目的外表，等他看完手上清单的价格后，嘁了一声。 在青铜树那里打工了这么久，他发现赚的还不够这些肥婆们一个晚上的开销。 在他旁边，一个部下喃道：“我送多少快递才能赚到这些啊……” 雾岛绚都：“……” 敢情你除了在青铜树干活，还出去兼职送快递？ “绚都大人，她们哪来的这么多钱啊？” 面对部下们眼巴巴的目光，雾岛绚都烦躁地说道：“我怎么知道，你们给我看着大厅，有可疑的人立刻告诉我，我们好歹收了她们madam的钱。” 妈的，他也想赚这么多钱啊！ 在大厅右侧的后台休息室里，胡桃夹子在清醒的“商品”面前撕裂伪装，露出本性。 “宝贝们，我知道你们饿了一天比较虚弱，但是放心吧，只要度过今天，你们就能过上想要的生活，今天一定要好好表现自己哟。” 她说着看似温情，实则残酷的话，愣是有女孩误会了她的意思，胆怯地问道：“可以过上想要的生活？我只是来这里打工的，能不能放开我？” 胡桃夹子直接往她膝盖上踢了一脚，力道不算重，对方却跪到了柔软的地毯上。 “说什么可爱的话呢，乖一点，我说什么，你们做什么就好了。” “你看，学学她们就好了。” 她随手一指，恰巧指着的是双手也被绑在身后的金木研。 金木研露出茫然而迷人的笑容，眼神朦胧，柔弱可欺，像是还没有摆脱睡意，弄不清楚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铃屋什造被他的表情弄得浑身不自在，自认学不了那种模样，他就亮了亮嗓子，不满而别扭地说道：“绑得手好疼，能不能解开啊，我又不是姐姐那种人，卖身什么的无所谓啦……只要有足够的钱就行。” 胡桃夹子被他的一席话弄得惊喜万分，上前抱住了他，把他的脸按向自己的胸口。 “对，这么想就没错了！” 要是每个猎物都像“有马研”和“铃屋铃”一样乖巧懂事就好了。 铃屋什造惨遭埋胸。 他的内心发出“啊啊啊啊啊——”的惨叫。 金木研瞥了他一眼，宛如随意地问道：“胡桃小姐，我妹妹不懂事，说得比较直白，我其实也不是妹妹想的那种人，只要胡桃小姐不给我随便安排客人就可以了。” 胡桃夹子：“唉？” 这批商品怎么如此有个性？ 考虑到安抚对方的必要性，胡桃夹子斟酌着说道：“你想要怎样的客人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是你可以先说一说，如果有选择的余地，我可以帮你试试。” 金木研闻言，脸颊微红，像是羞涩，又像是克制不住笑容的喜悦。 他的眼神亮到让人毛骨悚然。 “我喜欢能杀了我的人。” “……” “有吗？我就需要这样的客人！无论多少个都无所谓，我可以承受得住！” “……呃，有、有吧。” 胡桃夹子第一次被人类的病态唬住，结巴了一下。 早就听说人类里有精神病，没想到自己还真的抓了一个表里不一的少女！ 还多少个都无所谓？ 一个喰种就能把你整个人撕碎了！ 几分钟后，搞定了这边的胡桃夹子把这些商品训得服服帖帖，只允许“有马研”和“铃屋铃”两人坐在沙发上，其余人跪在地上。 听到外面的司仪说起开场白，她心下一定。 开始了。 madam的拍卖会！ 第255章 铃屋玲 要说什么工作最适合赚外快, 喰种活动里的司仪一职无疑是其中之一。 司仪不仅需要镇得住场，还需要在万众瞩目下面对各种奇葩的客人，不能得罪任何一方, 也不能让客人们败兴而归。通常当司仪的是活动的举办者或者是活动里地位最高的人, 例如七区喰种餐厅里的美食家, 他就是自己充当司仪玩得不亦乐乎。 奈何madam是那些有钱且闲得无聊的贵妇人们组成的组织, 不存在首领，big madam倒是地位很高, 可是那副尊荣让很多看脸的喰种倒尽胃口。 所以madam组织请来了四区的管理者, 代号“无脸”的诗。 诗一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白色长风衣，脸上是完全挡住面部的奇异面具，双手负于身后。他站在zeum礼堂的中央, 面朝礼堂里形形色色的喰种，并没有单独去看谁。 “欢迎大家参加今晚的拍卖会，鄙人‘无脸’, 本次拍卖会的司仪。” 话音一出，那些认识他的喰种就低声议论起他。 “是四区那位？” “madam倒是有钱，我记得他的出场费不低, 说起来我还去那边买过面具。” “卖面具哪里有这个赚钱。” “不过我听说他参加过上次二十四区的喰种拍卖会……” “嘘，那件事情别提了。” “你一说，我心里就没底, 这次不会再出问题吧？” “你看, 青铜树的人都来了, 喏, 那边几个戴黑色兜帽的人，我认识，是s级的‘黑兔’，对面还有几个气息可怕的家伙。” 诗听着那些窃窃私语，目光扫过青铜树所在的方向。 果然是啊。 看来系璃这次给他安排的工作不算坑，有青铜树的人在，出事的概率肯定很低。 诗在面具后神色轻松了一些地说道：“拍卖会从九点开始到凌晨结束，凡是有足够价值的商品已经列上清单，大家应该看过清单了，不过我可以提前告诉大家，这次应该有一些清单以外的商品，希望能带给大家足够的惊喜。” 至于商品是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照本宣读而已。 然而诗放心得太早了。 在他隆重地介绍完拍卖会的流程，准备引出第一件商品时，他不小心看见了位置靠前的几个客人的身影，其中三十三号的位置上，有一个衣饰华丽的紫发青年。 对方把玩着拍卖时用来举牌的号码牌，月牙形的半脸面具是那么的眼熟…… 那不就是他给美食家制作的面具吗？！ 诗的内心产生剧烈的情绪波动，手上平静地扶了扶自己的面具和耳边的麦克风。他自己也很佩服自己仍然站在台上，而不是直接抛下工作跑路。 美食家来了！ 那么独眼蜈蚣还会远吗！ 仿佛感觉到了他的视线，月山习抽出一点目光给礼堂中央的司仪，然后友好一笑。 哎呀，总是那么巧能碰上面具师，太有缘了。 诗：“……” 不，这根本是孽缘啊！ 永近英良看出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好奇道：“月山学长和他认识吗？” 月山习说道：“有过几次接触，是一个挺有趣的人。” 月山习的“善意”丝毫没有被诗接收到，诗沉默片刻，把介绍商品的事甩给了一旁看热闹的big madam，很快找了个借口下台。 躲在休息室附近，诗对电话那头的伊鸟系璃冷冷地说道：“系璃，我在拍卖会上看见了美食家，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十四区酒吧里喝得醚酊大醉的伊鸟系璃一个激灵，从桌子上爬起来。 她拿着手机说道：“他可能是拿了他父亲的邀请帖。” 嘎嘣脆先生在各种组织活动里很有名。 诗：“我不管，我要走。” 伊鸟系璃大声哀求道：“别！这种半途而弃的事情要交罚金，还会破坏小丑的信誉！” 重点是罚金吧！ 诗对自己越来越不靠谱的同伴冷漠脸。 伊鸟系璃推开酒杯，把笔记本电脑从抽屉里找出来，“诗哥，你稍等一会儿，我现在就查一查madam的名单！看看里面有没有疑似独眼蜈蚣的喰种出现！” 她的手指疯狂敲击键盘，调出madam内部的上千份视频文件。 通过入场的监控视频，她首先筛选了一遍男性客人，确定男性客人里没有白发少年。其次，她为了防止独眼蜈蚣去染发，再锁定在同等年龄和身高范围的人。最后，她发现其中最符合独眼蜈蚣身高和体型的是美食家身边的那个人。 捏着下巴，她死死地盯着视频，“独眼蜈蚣应该不会这样把脸全部罩起来吧？” 强者有强者的骄傲，独眼蜈蚣显然不是会把自己伪装成破布袋子的人。 那么这个人是…… 伊鸟系璃纠结一秒，对诗说道：“美食家身边有一个人，他应该不是独眼蜈蚣，但是我无法判断对方的身份。” 诗不悦地说道：“不是独眼蜈蚣就行，你确定其他客人里没有他？” 伊鸟系璃的眼珠子上下移动，飞快地看着视频。 “没有……看见……” “你确定？” “诗哥，我确定在视频里没有看到他！” “哦。” “你就信我一次嘛？” 她有些讨好地压低语气说话。 诗不吃她这一招，坑都要被坑怕了，再坑就要送命了，“你给我查madam的成员和拍卖名单，除了客人以外，只有这两种身份的人里极有可能出现独眼蜈蚣。” “madam最近没有新加入的人，而且诗哥忘了吗？madam只招收女性喰种——”伊鸟系璃开了一个干巴巴的玩笑，手上没有停歇的继续查资料，“商品的清单——我正在查，啊！看到了！这次有几个男性的商品，只是外表比较像女性，符合big madam的变态口味——” 伊鸟系璃逐一点开照片，仍然没有从中发现独眼蜈蚣的身影。 “诗哥，没有！” “既然如此，ccg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诗深刻地明白，美食家出现，不是引来独眼蜈蚣就是惹来ccg死神！ 伊鸟系璃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把和诗打电话的手机放在桌子上，连续拨打另外几个人的电话，获取情报。五分钟后，她给了诗一个明确的答复。 “ccg方面没有动静，零番队也驻守在二十四区，十三区安然无恙！” “诗哥，别怕！” “青铜树出动了野吕，雾岛绚都，瓶兄弟四个干部！要是他们联手，ccg不出动大部队是没有办法攻破zeum礼堂的，这里上千名喰种可不是吃素的！” 她几乎把madam和青铜树的老底都掏出来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诗被她说得动摇了，若是可以，他也不想信誉受损。 “madam真的不收男性喰种吗？” “不收！” “你怎么如此清楚？” “我好歹是女的啊，早就在madam那边混了一个身份，我对她们的事情很清楚。” “嗯，信你最后一次。” 诗终于放软了话，令伊鸟系璃抹了把汗，madam付给她的大笔中介费保住了！ 放下手机，诗重新回去当司仪，顶替不着调的big madam。big madam在下台前捏着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对他说道：“客人们的意见真多，靠你了，无脸。” 诗看着他那胖乎乎的身材，淡漠道：“明白。” 做一件事情，要做就做到最好。 相信了系璃以往无往不胜的情报，诗开始接着big madam的话，介绍起一个个人类的商品，这些商品以被人看押的方式赶来前台大厅，以惊骇苍白的表情面对一个个露出赫眼的宾客。 非人的客人，大笑的声音，还有欣赏商品们摆上来的残酷戏谑目光。 这些就是今晚拍卖会的主旋律。 月山习也不得不承认，诗作为司仪挺不错的，“当年就该请诗来我的餐厅玩一次。” 他颇为遗憾，自己的喰种餐厅全灭，很难再开了。 永近英良问道：“什么餐厅？” 月山习温柔腻人地说道：“我平时和金木吃饭的地方啊，永近君。” 永近英良秒懂，在比较闷的头罩下左顾右盼，不再往那个话题深入探究下去。 月山习啧了一声。 这个家伙还真是有着趋吉避凶的本能。 礼堂的大台上每个商品都被束缚住双手，有些女性惶恐而崩溃地喊道：“这里是哪里！” 有喰种“好心”地说道：“这里是拍卖会啊！” 诗之后会慢悠悠地介绍起商品的来历，品质，还有优秀的地方：“想当宠物也好，想当食物也好，这个商品都是不错的选择，尖叫声代表着活力，这样的商品肯定可以玩很久，诸位不用担心用力过猛就损失了一个商品。” 对于女性商品，在场大部分男性喰种都有着赤裸裸的性欲和凌虐的欲望。 少数几个冷眼旁观的人都是没这方面兴趣的。 雾岛绚都撇过头，“吵死了，这种尖叫声到底哪里是卖点了。” 他的部下也点头。 其中一人怀念道：“如果是壁虎大人，应该会感兴趣吧。” 雾岛绚都白了他一眼，“死了的家伙就别提了，回想起来就觉得恶心。” 青铜树的成员们乖巧听话。 在几个干部里，雾岛绚都绝对是比较好的上司之一，其他干部不是个性怪异，就是不把部下的命放在眼里，少了一点人情味。 时间一点点流逝，晚上十一点到来，期间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青铜树的人都觉得这一趟来得不亏，什么事也没干，他们就能得到一份高额的报酬。 雾岛绚都也松懈下来，不再绷着脸，而是饶有兴趣地听着那些人出价。 “一百万！” “六百零五号客人出价了，还有人吗？” “一百五十万！” “一百六十万！” “噢，四百二十一号客人和相邻的四百三十号客人同时出价！” “一百八十万！” “两百万！” 基本这类百万级别的起拍价都是便宜货，位置号码靠前的客人们都没有举牌，给了那些普通客人们一个机会。在他们争先恐后的喊价后，一位外貌出众的美女就被喊到了三百万日元的价格，随后被喰种的工作人员带下去，与客人去后台交接商品。 下一个商品变成了昂贵货，起拍价在一千万。 永近英良没有被人类被拍卖走而低落，故作促狭地说道：“学长，你不拍吗？”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看见金木啊！ 金木在哪里？ 月山习神秘地说道：“我要拍的在后面，现在这些都是开胃菜，看看就好。” 永近英良听懂他的暗示，兴奋而纠结道：“还要等多久？” 月山习看向腕表，“唔……可能再过半个小时吧，现在还早，拍卖会不到一两点不会结束。” 皇天不负有心人，永近英良在翘首以盼下等来了第一个认识的人。 从后台走到前台大厅的路上，黑色卷发的小女孩踩着吊儿郎当的步伐，完全不在意的被后面的胡桃夹子催促，走到了司仪的身边站好。 “铃屋玲”雪白的皮肤，艳红的嘴唇，还有阴郁如黑公主的气质立刻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诗狐疑地看了“她”几眼。 这么镇定，不是心理素质好，就是心里有鬼。 “这个商品是不属于清单上的人，起拍价不算高，大家可以酌情考虑——”诗的话还没有说完，big madam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撕心裂肺地喊道：“玲！妈妈的玲啊啊啊啊啊！” 他什么也没有考虑，吼道：“谁都不许和我抢！” 铃屋什造听到big madam的声音，身体一颤，朝那边望去。 一瞬间，那双绯红的眼瞳流露出喜悦。 【妈妈。】 【玲，你看到了吗，妈妈在这里——我们找到了——】 发自内心的扭曲和欢喜，让铃屋什造精致如瓷娃娃的笑脸上浮现夺目的神采。 他身上流露出的黑泥，仿佛能够化作艳丽的恶鬼。 模糊了男女的性别…… “铃屋玲”一出，拍卖会的气氛被掀起到高潮，不少人突然都对这件商品产生了兴趣，更有人记起了“什造”这个十三号解体人。 一个有美貌，有肢解技术，还对喰种有感情的人类少女。 太棒了！ 在集体高涨的拍卖气氛下，永近英良的眼角一抽，无语地看向月山习。 “那是……铃屋君？” “不愧是ccg的搜查官，真是太让人有食欲了。”月山习答非所问，恶趣味地点评起铃屋什造的女装扮相，“这样的脸，还有遮住臀部的小裙子，看着就想要玩坏来。” 永近英良冷汗，祈祷着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出现。 金木，金木应该不会那样吧…… 在楼层比较高的地方，雾岛绚都头一次看见不在清单上的商品，嗤笑道：“不在清单上的商品，一般是连价值都没有的东西，或者很难衡量价值。” 他并不认为台上那个受到热议的女孩很值钱。 然而，他下一秒就被打脸了。 “五千万！” big madam首当其冲地喊出了一个极高的价格，恨不得直接拿下“铃屋玲”。 雾岛绚都：“啊？” 他呆住了。 一时间，想要和big madam争夺的客人们也被起拍价吓到了。 月山习抚唇，当即举牌：“六千万。” 诗心生不妙，但履行职责地说道：“一号客人出价五千万，三十三号客人出价六千万。” 别告诉他美食家移情别恋了？ big madam恶狠狠地瞪着月山习，“我记得没有邀请你啊，美食家。” 月山习耸肩：“有邀请帖就能进，不是吗？big madam。” big madam继续喊价：“七千万！” 月山习就像是跟他过不去一样，笑吟吟地说道：“八千万。” 在场的宾客们忍不住围观起这场龙争虎斗，而台上，铃屋什造压抑着想要动手的心情，金木研和他商量了，他们必须等两人一起被拍走再动手。 毕竟，这一次是真的孤身作战啊。 在休息室的走廊里，胡桃夹子听到外面接近一亿的喊价，张大嘴，表情震惊。 她瞬间抱住了身边下一个上台的“有马研”。 “哈哈哈哈哈八千万！八千万日元！天啊，你也得给我争气一点！我的后半辈子就靠你们了！” 金木研听着前面此起彼伏的报价声，歪了歪头，“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在胡桃夹子看不见的地方，露出诡谲的微笑。 铃屋君。 要忍住哦，现在动手就会死呢。 最后，铃屋什造还是被big madam买了下来，价格已经超过了很多人的想象——达到了一亿八千万日元的拍卖会最高价！ big madam气喘吁吁，笑容不复存在。 他如同愤怒的公牛一般盯着美食家，这一次可是让他大出血了。 月山习像是玩够了，往后一靠，“继续吧。” big madam，你买回去的商品也要有命能够享受才行。 下一个—— 是金木金木金木金木金木他的金木吗？ 月山习的内心蠢蠢欲动，手指捏紧号码牌，还从未享受过买下金木研的感觉。 第256章 有马研 在“铃屋玲”被胡桃夹子亲热地搂着带走后, 诗后知后觉地记起这个姓氏。 铃屋？ 好像ccg那边有一个新人搜查官是这个姓氏吧？ 诗一阵动摇，再考虑到“铃屋玲”那逼真的女态，还有big madam的焦急态度, 他觉得“铃屋玲”与喰种的牵连很深, 理论上不可能和搜查官有什么关系。 这世界, 又不是人人都是能伪装人类的独眼喰种。 他打消了自己的疑虑。 只能说幸好在场没有人喊出“铃屋玲”作为解体人的称呼, 否则“什造”这个名字一出现，诗肯定会第一时间联想到铃屋什造。 铃屋什造哼着不着调的节拍, 走下台, 胡桃夹子握着他手臂的掌心满是激动的汗水。 不过胡桃夹子不敢用力，这可是她历年来最宝贵的商品了。 她问道：“你和big madam认识吗？” 刚才big madam疯狂报价的样子，胡桃夹子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那样惊人的执着原因应该出在“铃屋玲”自己的身上。铃屋什造如同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唇红齿白，一派娇俏可人地笑着说道：“我以为是我长得可爱, 难道不是这样吗？” 胡桃夹子一噎，以前长得可爱的商品也没有这么高的价格啊！ 把铃屋玲往休息室一放，胡桃夹子迫不及待地拉着双手被绑在后面的“有马研”往大厅走去, 她的速度过于猛烈，“有马研”踉跄了几步，她立刻放慢速度。 “宝贝儿, 是我粗鲁了, 马上就有你喜欢的客人了。” “有……我喜欢的？” 金木研用不真实的语调模糊地念道。 胡桃夹子肯定道：“刚才买走‘铃屋铃’的那位客人就是其中之一, 你们姐妹两个要是有缘, 很可能被同一个客人买走。” 想到这里，她恨不得流口水。 big madam花了高价买了“铃屋玲”，接下来会不会也买了“有马研”？ 这点在正式上台前谁也不知道—— 诗调整好心态，翻阅手上被工作人员送来的新菜单，“接下来又是一位不在清单上的商品，看来madam要爆很多次黑马了，据说下一个商品是前一个商品的姐姐，她的名字是——” big madam正要走出座位去领商品，闻言一愣。 玲有姐姐？ 他肥胖的身体又坐回了椅子上，打算看清楚玲的姐姐是什么情况再走。 他记得当年只培养了铃一个优秀的饲子。 突然，司仪的介绍语卡主，似乎是看见了什么古怪至极的东西，还凑近去看菜单。 “什么鬼——”诗喃道。 在他一等一的视力下，菜单上细小的一行字写道： 【姓名：有马研】 这姓氏和名字太惊悚了吧！ 麦克风把诗下意识说的话泄露出去，宾客们都不禁张头探脑，想要知道下一个商品有何特殊之处。对于“铃屋玲”，他们只觉得big madam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并没有看出“铃屋玲”有哪里值一亿八千万这个常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价格。 雾岛绚都没有在意司仪的异常，一个劲地看着“铃屋玲”离开的地方。 “我怎么越看越眼熟？” 他的小弟们已经在猜拳，讨论着等下拍卖会几点结束。 看见老大走神，雾岛绚都的部下说道：“老大，妹妹被人买走了，你要是那么喜欢，干脆把姐姐买走好了，反正姐妹一枝花嘛。” 雾岛绚都直接给他一个榔头，“闭嘴！” 谁喜欢那种萝莉啊！ 不想承认自己买不起“铃屋玲”的雾岛绚都，黑着脸等下一个商品出现。他发誓自己迟早有一日能赚到这么多的钱，可以买得起任何东西！ 冲后台休息室的走廊方向，有一个衣裙保守的秀丽少女被推着慢慢走出来。 对方的头微低，刘海蔓延过额头，顺着脸颊滑落。 又黑又长。 再加上胸前和臀部的曲线，这无疑是一个正值妙龄的少女。 第一眼后，诗跳到嗓子眼的心回到了胸腔。 女孩子嘛。 他如此安慰自己，念出清单上的内容：“本来商品是不报名字的，但是big madam女生已经破了这个例子，我郑重介绍一下这件商品的姓名，她叫‘有马研’，今年十八岁，是刚才‘铃屋玲’的姐姐，一名东大一年级的高材生——”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十八岁？东大……一年级的高材生？ 明白东大高材生的含金量，在场的喰种们发出唏嘘声，嘟囔着那个学校花钱都很难进。 月山习屏住呼吸，控制不住身体颤抖地抓住永近英良的手，“看见了吗！那是我的梦中情人！” 永近英良感觉自己的手骨要断裂了。 “学、学长，你冷静一点！放开手啊，骨头要断了！” “oh，我的蒙娜丽莎！” “……” “那乌黑的长发，娇弱的身体，还有一米七的身高都恰到好处，再没有第二个女性能比‘她’更能带给我心动的感觉！” “……” 永近英良没扛住他的抒情语调，鸡皮疙瘩出现，狠狠地抽回手。 三十三号位置上的激动反应，落入了其他有心人的眼中，big madam的眼睛眯成缝，想要去见“玲”的心情暂时放下，改为了先给美食家使绊子的想法。 一百一十号上，叶旁边的掘千绘抽了口气。 “叶君，等下一定要买下来啊，钱不够记得找伯父借。” “她是谁？” 距离隔着远，又气味混杂，叶单看身影没有认出金木研的身份。 掘千绘低声道：“那是金木君。” 叶：“！！！” 家主大人让她替习大人买金木研，但是没说金木研是扮成一个女人上台啊！ 这独眼蜈蚣疯了吗？！ 当“有马研”离大厅高台的距离进一步缩短时，总算有人记起“有马”这个姓氏上的问题了，纷纷汗毛炸起，互相询问：“有马？是那个有马贵将的‘有马’吗？” 众人哗然！ 他们怎么没有听说过ccg死神有一个妹妹或者女儿啊！ 喰种宾客们已经得不到司仪的解释了。 在与少女相距不到五米后，诗浑身僵住，隔着面具也闻到了一缕说不出的好闻气味。 那是花开刹那的馥郁。 亦是尸骨为土壤，鲜血为养分，浇灌出来的致命气息。 这股味道混在人群密集的礼堂里也是那么独一无二，因为那是人类与喰种的混血，哪怕是独眼之枭的味道也不如他，仿佛只要吃掉全部就可以享受到最高的欢愉。 一号座位上的big madam猛烈抽动鼻翼。 “好香。” 这种引起食欲的气味—— “我要了！” 他被肉挤得细长的眼睛里爆发出一阵精光，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价值。 宾客的态度各有不同，唯有司仪就像是石化般站在那里。 他看着“有马研”。 少女在胡桃夹子的暗示下，抬起头，用这张清秀但让人永生难忘的脸看向司仪。 忽然，“她”温柔地说道：“你好啊。” 诗受到了强烈冲击。 不止是他一个人，台上台下有几个人突然神智崩溃。 永近英良揪住月山习的衣领，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啊，他向来不喜欢这样的——” 虽然很漂亮很可爱，但是金木是个男孩子啊！ 月山习的视线黏在了金木研身上，四周飘起幸福的粉色小花朵。 “啊，我的爱。” 简直没有办法和月山学长谈正事了！ 雾岛绚都抓起口袋里的手机拼命打电话，拨通了多多良的电话：“多多良，我们青铜树收了订金吗？我感觉我们这边要出大问题了。” 多多良：“没收，怎么了？” 雾岛绚都一字一顿地咬牙道：“算了，我找艾特吧。” 说完，他拍了一张礼堂的照片发给艾特，收到邮件的自然是正在赶稿的高槻泉。 高槻泉：“卧槽！” 她的后辈身上发生什么变故了，居然扮女人去当拍卖品！ 紧接着，她直接把这件事情捅到了有马贵将那边：“你的弟子出什么毛病了，为什么跑到我这边来砸场子，你知不知道他独眼喰种的形象很重要啊！” 大半夜，有马贵将一头雾水。 不需要他回问，高槻泉就将照片发给了他，附赠一句：“你再这么搞下去，还是我来培养他吧，我的后辈都被你养歪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到底知不知道天生独眼有多珍贵啊！ 玩坏了，你赔我吗！！！ 第257章 拍卖成功 在有马贵将戴上眼镜, 认真看照片上的人是谁的时候，在拍卖会现场的诗快要崩溃了。他眼睁睁地看着“有马研”一步一步柔弱地走到他身边，双手还被束缚在身后, 仿佛是一个任喰种宰割, 怎么也挣脱不开的弱女子。 诗只想大声喊道：这里有一个独眼喰种啊！ 好在有面具遮挡, 除了知情的几个人外, 没有一个喰种客人知道司仪的心情。 月山习愉快道：“诗一定很开心。” 永近英良将视线移向那个司仪，喃道：“我感觉他好像在发抖。” 金木这次疯得够彻底！ 能治好吗？ 不能的话, 他该怎么帮金木抹消这次女装的八卦？ 月山习把自己的心情带入诗的身上, 反驳永近英良肤浅的想法，“诗又不是第一次见到他，我们还并肩作战过呢, 我相信他现在肯定满心的荣幸！” 瞧，有谁能主持一场拍卖独眼喰种的活动！ 永近英良吐槽无力。 从今晚看见铃屋君开始，他就感觉这场拍卖会一定会刷新他的三观。 诗的介绍语说不下去, 木然地盯着新上场的“商品”，胡桃夹子见状还小声地说道：“司仪先生，麻烦你帮她介绍一个好客人吧。” 看在“铃屋玲”的份上, 她对“有马研”的态度好到不行。 这两姐妹肯定是个大宝藏！ 听到她这么说，诗嘴里发苦，你找死也不要带上我啊！ 好在给他巨大压力的“有马研”一直没有讲话, 而是温顺地垂首, 来到了诗的身边。诗很想把介绍商品的任务丢给虎视眈眈的big madam, 但是这个念头刚产生, 他就发现伪装成少女的某人微微抬头，黑灰色的眸子里浮现出淡淡的警告。 诗一默。 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然后，他理了理混乱的大脑思维，开始介绍对方：“有马研，这是一个不错的名字，相信大家只要脑子不糊涂都能联想到某个危险人物，但是这个姓氏在日本不算罕见，著名的有马温泉，想必有钱的各位应该去过一两次，按道理来说，我不该介绍这方面，毕竟我们是喰种，人类的东西对我们有价值的不多，不过喜欢这个姓氏的客人可以考虑买下她。” 诗在心底补了一句：就看你们能不能活过第二天了。 big madam挥舞着号码牌，笑眯眯地问道：“这个女的真的是玲的姐姐吗？有没有血统证明？有的话，我不介意再买下一个宠物哦。” 他没忘记玲的身份问题—— 宗太说玲加入了ccg，他自认对方当不当搜查官，都可以收拾得了玲，玲可是他一手养大的饲子。但是，和玲一起被抓的这个少女的身份就有点迷了。 有马？ 那可是同有马贵将一个姓氏啊！ 诗说道：“没有血统证明，是最新鲜的商品。” 他现在想掐死胡桃夹子，让你乱抓人，连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 big madam有些犹豫，“是这样啊……” 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他猛然看向美食家，美食家痴痴地盯着台上的黑发少女。 big madam记起来了，美食家最迷恋的就是美味的“珍馐”！ 他阴冷地笑道：“很好，两姐妹我都要了。” 诗给了他一个看勇士的目光。 big madam对隔着面具的目光接受不良，靠在椅子上等待拍卖的开始。 金木研看见big madam的态度后，目光一闪，临时改变了主意。与其让月山习把自己顺理成章地带走，还不如让big madam直接买下他，这样他和铃屋什造就可以成功汇合了。 于是他轻声唤道：“司仪先生。” 诗打了个寒颤。 因为离麦克风有一段距离，金木研变了音调的女声没有传出去。 “我喜欢大方的客人，比如一号就不错。” “……” 诗明悟今晚先死的会是谁了。 他不再客气地宣布拍卖开始，想要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 “现在，拍卖开始！” 起拍价是什么？不需要，想多少钱就多少钱吧！ big madam为了气死美食家，抢先开口，压过了美食家口中报出的“一亿”。 “一亿两千万！” “你！” 月山习见他居然还有钱跟自己抢人，目露怒意。 虽然他还没继承家业，零花钱不算特别多，但是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怂！ “一亿八千万！” 几秒钟不到的时间，就达到了刚才铃屋玲的成交价。 客人们撮着牙花，感觉腮帮子痛。 最近拍卖已经开始哄抬价格了吗？这让他们都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人类值钱啊！ 雾岛绚都苦等着艾特的回复，时不时去看场上两个傻逼的竞争。他的手机一震，得到了回复：【你见机行事，必要的时候直接逃也没有关系，让野吕和瓶兄弟跟着你。】 他松口气，飞快地绕过座位，去了其他干部那边。 “艾特让我们见机行事，必要的时候可以逃走。” 野吕：“……” 瓶兄弟：“？” 雾岛绚都很想告诉他们真相，然而艾特严厉警告过他不能说，他只能摇头不语。 拍卖价在短暂的过程中已经提升到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一亿九千万！” “两亿！” “两亿两千万！” 叶心疼，但也举起号码牌，加入了两人的报价：“两亿三千万。” 唔……为了习大人的幸福…… big madam不甘示弱地说道：“两亿四千万！” 月山习说道：“两亿五千万！” big madam仿佛和他怼上了，继续往上加价，“两亿九千万！” 到了这种地步，月山习早就精神亢奋，把父亲出门前交代他的话抛之脑后了。 “三亿！” “三亿两千万！” big madam嘲讽地看着这个还没继承家业的小鬼。 别以为他不清楚美食家的底细，日本的商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可没有听说过有哪个美食家这个年龄的家伙执掌着一个大财团。 很快，在big madam的有意坑人下，月山习和他的竞争达到了四亿日元的级别。 价格还在持续飙升！ 礼堂内的其他人呆若木鸡，看着他们两人争夺一个少女的场面，而叶已经不再介入竞争了。到了这个时候，有理智的客人们已经在郑重地思考一件事——这个少女是不是真的和有马贵将有关系，不然谁花这么多钱去买一个只是相同姓氏的少女啊！ 如果真是有马贵将之女……再贵也值得啊。 听说那位死神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容颜俊美，身强体壮，莫非是天赋异禀？ 喰种清奇的脑回路让他们歪到了一个比较污的地方。 在这样的想法下，一个财力不亚于big madam的贵妇人犹豫片刻，狠下心想道：“换算成美元不就是几百万吗，我又不是没这个钱。” “四亿五千万！” big madam愕然地看向自己认识的那位女士，没想到怎么还有人和美食家一样犯傻。 他赶紧把价格压下来，以免对方因为买了一个垃圾货而发火。 “四亿八千万。” “五亿！” 听到习大人喊出五亿的时候，叶眼前一黑，觉得习大人回去要惨。 掘千绘咂舌：“月山君有这么多钱吗？” 叶干涩地告诉她真相：“习大人还没毕业前，家主大人给他的钱还没有给我的多，而且这一次出来，家主大人把钱都放在我身上了，一分钱也没给他……” 掘千绘同情地看向她：“他花钱嫖金木君，你付账？” 叶险些捏碎号码牌，“……” 为了习大人……只要习大人开心，一切都是值得的！哪怕心里在滴血！ 在三十三号位置上，永近英良从瞠目结舌中回过神，连忙拉住双目赤红的月山习，“等等啊，你别一个劲的叫价，一号的客人就是在故意气你啊！” 现在所有人都看出了big madam的想法，问题是美食家心甘情愿的往坑里跳。 月山习嘶哑道：“我必须买下‘她’！” 那是他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永近英良黑线地说道：“恕我多嘴，你父亲貌似禁止你拍卖。” 为了金木，月山伯父肯定会出这笔钱，但是等他知道明明可以低价买下的人，硬是被月山学长弄成了这么高的价格，月山伯父肯定会让月山学长好好反省一次。 不过，估计也没什么用。 月山习刚停止报价，司仪那边就说道：“三十三号出价五亿，请问还有其他客人吗？” big madam恶意满满地说道：“五亿零一。” 月山习的呼吸急促起来。 在他即将失去理智，再往上喊的时候，台上受到追捧的“有马研”凑近司仪说道。 “我可以说一句话吗？” 这一次，“她”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礼堂。 诗二话不说地摘下麦克风，递到金木研的嘴边，让他不用那么费劲贴过来。 假如说刚才的金木研如同含羞待放的花朵，那么在说话后，他就展露出绽放后的成熟，眼中的奇异光彩掩盖了容貌上的特点，变得异常的具有魅力。 “一号的女士，我真是太喜欢您了，请您快买下我吧，我想要和妹妹在一起。” “哦？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big madam发出矫揉造作的笑声。 这下子，月山习心如死灰，听出了金木变卦的意思—— 【别吵了，我要他买。】 亲爱的金木，你怎么可以这样！除了我怎么能有第二个人买下你！ 在美食家的无声哀泣下，他的缪斯女神被一个肥婆买走了。 嗯，还是一个体重两百斤以上，同样喜欢男扮女装却丑得一逼的大肥猪。 第258章 催命符 下台的时候, 胡桃夹子用狂热至极的目光注视着他。 相信在这一刻，哪怕是传说zhong的“独眼之王”也不如“有马研”来得有价值！ 五个多亿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现在恨不得找个最优质的男人来一发，或者直接把面前价值连城的少女抱入怀里, 抒发她无法宣泄的喜悦之情。 只要能让她拿到这笔zhong介费, 让她干什么都可以！ 人类简直是财神啊! 可惜在她想要抱住对方之前, 金木研后退一步, 避开了被这个疯女人埋胸的命运。 “带我去休息室吧，胡桃小姐。” “好、好！需要我背你过去吗？刚才站了这么久, 你的脚痛不痛？” “不用。” 和之前的柔弱不同, 金木研在目的达成后往走廊上走去，不再理会胡桃夹子。胡桃夹子半点异常也没看出来，沉溺在钞票的诱惑下, 连忙跟在他后面嘘寒问暖。 除了胡桃夹子，再没有第二个喰种对人类如此狗腿了。 大厅旁的休息室很快就到了。 铃屋什造坐在沙发上叉开腿，半点也没有女孩子的矜持气质。他看见回来的金木研后, 呲了呲牙，“五个多亿，我下次可以卖了你吗？” 金木研瞥他：“你试试看。” 在铃屋什造敢这么坑他之前, 他会先把对方五花大绑地丢到旧多二福面前。 相信某人会让他生不如死。 房间里除了他们，还有其他几个缩在角落里的被拐少女，金木研对胡桃夹子命令道：“带她们出去, 我不想在这里休息的时候还看见其他人。” 胡桃夹子擦了擦口水, “没问题！” 她如赶猪一般把那些价值低的家伙赶了出去, 房间里只留下两人。 接下来就是静待拍卖会与客人之间的商品交接了, 胡桃夹子不敢惹big madam生气，守在门口，把这间宽敞的房间留给big madam和对方买下的“铃屋玲”、“有马研”。 过了五分钟，big madam大摇大摆地带着保镖来到了这边。 “人都在里面吗？”他指着门问胡桃夹子。 胡桃夹子脸上的笑容挤成花，“是的，big madam女士，她们都是你的了。” big madam击败美食家后，心情好到不行，丢了一把小费给她。 胡桃夹子把钱塞进胸口，比卖笑女还廉价。 big madam嫌弃地看了一眼她的黑牙齿，随后，他吩咐自己雇佣来的喰种保镖：“你们留在外面，除非有我的命令，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玲宝贝！”他胖胖的双手推开门，一进去就开始喊自己的小心肝。 一瞬间，寒光爆射。 他的眼前飞来一把小刀。 门在后面关上，发出“嘭”的一声！ big madam的保镖们面面相觑，自己的雇主也太心急了吧。 想到big madam恋童还有虐待的爱好，他们赶紧站直身体，如同标枪般守在门外等big madam玩够了再迎接对方出来。 big madam抓住小刀，犹如握住玩具一样简单，甚至用宠溺的目光看着铃屋什造。 “玲，你太心急了。” “是玲太想念妈妈了呀，忍不住想给妈妈一个惊喜。” 铃屋什造笑容灿烂，身体压低，赫然是进攻的姿态。他手上的绳子早就消失不见，再次从裙底掏出了几把小刀，指缝里夹满了这些危险的武器。 “有人说你加入了ccg，我本来还不信，我的玲只知道杀人，什么时候会干救人的事情呢——”他说着让铃屋什造脸色微变的话，兴味不减地看向关门的那个较为成熟的少女，“这不是你的姐姐吧，让我猜猜你的身份——搜查官？” 金木研朝他的买主勾出一个得逞的笑容，“现在知道也晚了呀。” 这一笑，硬是透露出丝丝妩媚。 big madam开心得要命：“买下两个搜查官，也不算亏本了。” 金木研蹙起眉头，惋惜地说道：“其实我不止这个价格呢，的确是便宜你了。”他现在可是独眼喰种的状态，而且在向赫者方向转化，要不是怕露出赫眼把所有喰种吓跑了，他还真想在拍卖会上大闹一场，玩个过瘾。 在帆糸萝玛赫包的影响下，他的大脑微微晕眩，精神却极度亢奋。 “big madam，买下我是你的荣幸哟。” “唉？你的眼神居然比我还兴奋，现在ccg的搜查官不得了啊，不过你的价值，还得等我晚上玩过一遍后，看你的身体再决定我是否赚了。” big madam露齿一笑，那闪闪发亮的镶金牙齿刺瞎了两人的眼。 下一把刀子又疾速射来！ 铃屋什造的攻击速度不亚于他的刀子，口zhong不满道：“妈妈竟然看着别人，我不是妈妈最疼爱的饲子吗？玲想念了您好久好久啊——！！！” 他的尾音拔高到尖锐扭曲的地步，几乎能刺破空气！ 他的袭击让big madam不得不离开原地，笨重的身体扭转得极快，不过他避开了引走他大部分注意力的铃屋什造，却避不开盯着他的金木研。 大意之下，他直接被金木研切开了手臂上厚厚的脂肪。 一大块肉飞起！ big madam疼得瞳孔一缩，看向了被他小觑了的黑发少女。 金木研不知从何处也拿出了一把小刀，舔着刀上流着的喰种血，而后眼zhong闪过一抹厌恶，放下小刀，“这种味道……亏我还以为有什么惊喜呢。” 他摊开手，“啊，好像有点吃亏。” 血液里有太多肥油，肉的味道肯定也不怎么样。 怪不得喰种都不太喜欢共喰，同类的味道很少有出色的，大部分喰种的味道还不如人类。 喰种的听力让big madam听清楚了他说的话，脸皮一抽，“小姑娘，喰种可不是你们这些低贱的人类，喝我的血，小心吃坏肚子啊。” 金木研恶劣道：“那一定是你的血太脏了。” 不再多言，金木研配合铃屋什造对付big madam，只要杀了他，铃屋什造就能升职！ 有了金木研的加入，big madam的危机感直线上升。 在他看来，玲的心智容易被他动摇，很好对付，但是这个不知来历的“有马研”却带给他极端恐怖的感觉，仿佛是毕生大敌站在了面前！ 明明只是两个没带库因克手提箱的家伙！ big madam的双手比钢铁还坚硬，一左一右挡住库因克小刀，在他的狰狞表情下，一道尾赫从他的背后如同巨大的鞭子甩向了铃屋什造，铃屋什造的双手一撑，在尾赫上支撑起自己轻盈的身体，他就像灵巧的黑猫，在喰种危险的赫子上飞快奔跑，想要靠近big madam！ 在缺乏大型武器的情况下，唯有近身战才能解决掉big madam！ “铃屋君，这边先交给你了。” 房间里的声音在这样大的动静下瞒不住，金木研对铃屋什造不负责任地说了一句话，打开门，又迅速关上门，笑眯眯地看着门外待宰的猎物。 保镖们惊愕而警惕地说道：“这位小姐，big madam呢？” 金木研苦恼道：“大概还在跟他可爱的饲子玩吧，我就不参与他们的py了。” 胡桃夹子尚未离开，在big madam没有带走人之前，她都怕对方反悔。见到金木研要走，她马上过来劝道：“亲爱的，没有big madam的允许，你不能离开，听话，回去。” 金木研侧头，黑发落在肩头，如云般曼妙。 “听话？” 他的嘴角出现大大的弧度，左眼zhong多出奇妙的神采。 那是看待蝼蚁的轻蔑。 仿佛蝼蚁说出了什么惹人发笑的话，让他不由轻笑着说道：“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啊。” 红色的裂状花纹蔓延开来—— 左眼被更可怕的色彩覆盖，眼白漆黑，红瞳像是最烈的赤色熔浆。 他的右眼含着柔和的情愫，左眼漠然而残酷，一黑一红的瞳孔似乎把这张脸切割成了两半，分别是人类与喰种两种不同的物种。可是造物主的神奇让本该无法共存的两面融合在一个人身上，让金木研的面容呈现出惊人的异类美。 这样独特的眼睛，让从未见过独眼喰种的喰种也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胡桃夹子呆住，说话磕磕绊绊：“独、独眼喰种……” 这是足以让喰种窒息的存在。 big madam的保镖心狠手辣惯了，然而在他们看见独眼喰种的时候都感到极度的震惊与惶恐。 big madam买了一个独眼喰种回去？ 卧槽！ 五亿日元是不是太便宜了！ 金木研用食指抵住唇，神情宛如恶魔，裙摆随着他向前的步伐而微微晃动。 “嘘。” “我可不想让外面那些人发现啊——”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休息室的门口，几声惨叫后，唯有胡桃夹子利用赫子暂时拦住了不愿全力出手的金木研，疯狂的往外逃去。她的赫子可以分离后进行攻击，这本来是她的秘密，但是为了活命，她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大厅近在咫尺，胡桃夹子还听到了司仪的结束语：“接下来的几件商品，就由其他人为你们介绍了，我要下场休息一会儿。” 胡桃夹子所在的走廊距离司仪最近，其他人都看不见她，唯有司仪看见了。 她朝对方伸出手，“救——” 司仪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无动于衷地走向另一个方向。 而且越走越快。 就像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一样！ 胡桃夹子还未完全逃出走廊，另一个人突然挡住了她，绅士地弯下腰。 “这位小姐，大厅可不能随便乱闯啊。” “放开我，后面！” 胡桃夹子想要挣脱他抓住自己的手，拼命地指向后面。 可是月山习在半月形面具后宠溺一笑，“后面哪有什么危险啊，你看错了啊。” 胡桃夹子闻言一怔，信以为真的慢慢回过头。 然后，她看见黑发少女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身后五米处，站在那里没有动，始终隐藏在大厅里的客人看不见的地方。 发现胡桃夹子的目光后，黑发少女抬了抬脸颊，嘴角和脸上都沾着碎肉和血水。 在走廊的尽头，那些来不及逃跑的喰种保镖已经成为了食物的一部分。 他们的血肉一点点从“她”的唇缝里滑落。 “滴答——” 粘稠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正是因为早已看见了这一幕，诗才走得飞快，头也不回地离开礼堂。 胡桃夹子想要失声尖叫，可是月山习及时捂住了她的嘴，低头说道：“怎么能这么失礼的乱喊乱叫呢，我平时为了见到他这样的状态，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呢。” 他推着完全腿软了的胡桃夹子往里走去，态度亲昵，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她的朋友。 胡桃夹子在恐惧下拼命挣扎。 “呜……呜……放开……我……我不去……” “这可由不得你。” 月山习的脚步轻快，手上牢牢地抓着胡桃夹子，把她拖了过去。 “亲爱的，饿狠了吗？这个还是能给你加一餐的。” “……” 金木研冷漠地看着他靠近自己的举动。 月山习努力给自己邀功的时候，胡桃夹子哭得泪如雨下，恨不得抱着美食家的大腿让他放自己一马。她崩溃地说道：“我的肉不好吃，我、我一直吃男性的睾丸填饱肚子！” 月山习的表情陡然凝住。 什么鬼，这年头还有吃男性睾丸的喰种？！ 听到这句话后，金木研扭头就走，“你自己解决吧，我要回去收拾big madam了。” 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铃屋什造可能支撑不住了。 月山习：“……” 胡桃夹子喜极而泣地跪坐在地上，头一次发现自己吃的食物还能救自己。 月山习回过神，恶狠狠地看着她：“真是个废物，连当食物都做不到！” 胡桃夹子哽咽道：“还真是……对不起了啊……” 这哪里是赚钱的钞票，分明是催命符！ 第259章 作天作地 在雾岛绚都和拍卖会的主办方交涉能否先付钱的时候, 手机再次出现震动。 艾特用加粗的字体和感叹号写了一封邮件。 雾岛绚都心脏紧缩，毫不犹豫地掐住和他谈事的人的脖子，“给不给钱！不给我就宰了你！” 对方：“呃——” 妈蛋, 青铜树的人是一群强盗吗！ 顶不住雾岛绚都凶神恶煞的态度, 拍卖会的主办方火速先把订金付了。有了这一笔钱, 雾岛绚都没有时间再和他计较下去, 火速往其他干部那边走去，准备通知他们一起撤离现场。 还没等主办方的人从咳嗽中恢复过来, 他又被第二个人找上门了。 madam请来的司仪对他说道：“付钱。” 主办方的人再傻也发现不对劲了, 惊疑不定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诗说道：“没什么事，我的司仪工作已经结束了。” 对方差点要喷他一脸口水，拍卖会都没结束, 你的工作到底哪里结束了！ “快点，我赶时间。” 可是在强大实力的碾压下，诗也不怕得罪对方。 拿到钱后, 诗迅速离开了zeum礼堂，恨不得这辈子都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他是有多倒霉才接二连三撞到独眼喰种猎食的地方！系璃这个家伙和宗太一样不可信！ 在离开的路上，他还撞上了青铜树的撤离部队。 雾岛绚都抱臂而立：“你也知道情况？” 诗点了点头。 闲话少说, 现在是逃命的时候！ 雾岛绚都招呼部下和同僚，青铜树的成员一窝蜂地坐上来时的车子，呼啸几声, 开车离开了这边。诗没有开车来, 只能走到一旁撬锁, 随便挑了一个喰种的车子开走。 在离开后, 雾岛绚都才发邮件通知madam的人：“ccg的人要来了，别怪我们没有履行保镖的任务，来的是零番队，你们出的钱还不足以让我们面对死神。” 付一个亿也没有用！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留下来就是给零番队送赫包！ 收到邮件的喰种简直要吓死了，今天是周六，零番队的人怎么还上班！他屁滚尿流地跑出去通知其他人：“打开紧急通道，疏散客人，告诉贵妇人们快走！” 至于在休息室里的big madam，他已经被慌乱的madam成员们遗忘了。 休息室内的场景惨不忍睹，宛如开了屠宰场。 到处都是血…… 在金木研回来后不久，他就帮着铃屋什造肢解了big madam。 big madam死不瞑目地瞪大眼睛，咽下最后一口气前都无法相信自己会被两个人类杀死！ 铃屋什造喘了几口气，手艺有些生疏了。 “耶，大功告成！” 他拍了拍手掌，把剖下的赫包捡起，开心地捧着，“我有库因克武器了！” 金木研笑道：“我们差不多该走了。” big madam最大的败笔就是察觉到了他们是搜查官，却没有通知其他喰种。过于自负的下场就是这个被ccg评价为ss级的喰种死在了他们的手上，外面却没有一个客人发现。 铃屋什造动了动鼻子，“外面的死了吗？” 金木研说道：“死了。” 铃屋什造想了想，眼前一亮，蹲下身在big madam身上翻找起来。 金戒指，金耳环，还有宝石项链—— 金木研也蹲下来一起分赃。 为了能够全部带走，他们两个不约而同的把东西藏在了裙子下缝着的小口袋里。 透过门缝看到这个画面，月山习掩面，感觉铃屋什造带坏了金木。他很想大声告诉金木：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整个月山家都是你的了，你捡尸体能赚多少钱啊！ 为了不惊动铃屋什造，他忧伤地回过身，把地上胡桃夹子的尸体踹到角落里。 他出去见了跟在叶和掘千绘身边的永近英良。 永近英良挥手：“madam的人通知我们散场，我们也早点走吧。” 月山习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谁泄露了金木的事情？ 叶知道习大人刚才去了休息室那边，解释道：“拍卖会中途被打断，司仪和青铜树的人都不见了，一些喰种发现问题后就提前撤退了，后来才有了madam的通知。” 掘千绘一直在弄手机，直到叶说完了才开口。 “是零番队。” 二十四区的喰种汇报，有马贵将从自己的公寓中提着手提箱出去了。 月山习立刻道：“我去告诉他。” 永近英良说道：“来不及了，金木和铃屋君这一次肯定是为了赚功勋而来，有马先生很可能就是过来抓他们的，我们再耽误时间会和零番队撞上。” 不是他不想去“救”金木，而是金木现在明显状态诡异，他也心里没底。 果然，还是让有马先生去喊醒金木吧。 在他们说话期间，礼堂里的喰种散了个七七八八，剩余还在的人都是在焦急地排队，出入口已经被那些想早点逃跑的喰种客人们堵上了。 掘千绘：“糟糕！你们看那边！” 永近英良一惊，看向出入口的方向，“堵上了？” 叶冷静地说道：“不能走这边了，我看了礼堂的地图，休息室那边有地方可以离开。” 月山习面露喜色，巴不得能回去找金木研：“我带你们去见他，你们千万别发出声音，那边还有铃屋什造，那个家伙可不会对喰种手下留情。” 绕了一圈，他们还是得去休息室那边见一见金木研。 休息室里的金木研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对铃屋什造说道：“我出去看看。” 铃屋什造说道：“我也去！” 金木研无视他的意见，关门出去。 看清楚了走廊里的几个人，他眯了眯眼睛，目光最后落在了用布袋子裹住头的少年身上。 他没有说什么，指向另一边，“胡桃夹子从那边带我们进来的。” 说完，他就按住门把手，把想要出来的铃屋什造挡住。 从始至终，金木研如同没认出好友永近英良。 冷漠如冰。 永近英良想要喊住他，被月山习微笑着往另一边强行带走了。 开什么玩笑，自己怎么能让永近英良影响到金木，能欣赏到金木对永近英良的冷漠态度真是太棒了！他早就想要看见金木不被人类的友情牵绊住了。 外面闹哄哄的声音一静，突然变成了歇斯底里的惊恐尖叫。 “零番队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色死神破门而入，如同锁定目标一般直接穿过大厅，往休息室的方向走来，没有把目光留给那些多余的喰种。 在走廊上，金木研站在那里等着有马贵将。 想到可能还没来得及跑掉的那几人，他垂下眼睑，又露出一抹癫狂的神色。 只要拖住有马贵将一会儿就可以了。 他用手掌上的血在脸上又擦出几道血痕，长发拢了拢，落在胸口。随后他往前走去，像是踉踉跄跄，又像是惊喜到不能自拔。 有马贵将一出现，他就停下脚步，对上那双冷冽彻骨的眸子。 下一秒。 他心底升起冒犯对方的愉悦感。 金木研用杀戮过后的姿态，舌尖舔过手指上的鲜血，眼里盛满了不知死活的挑衅意味。 “お……父さん……（爸……爸。）” “……” 这一句话的杀伤力，直接把零番队和剩余的喰种们打懵了。 休息室门口，铃屋什造好不容易出来后就听见了这句话：“咦，你什么时候有爸爸了？” 看清楚金木研喊的是谁后，铃屋什造瞬间缩回房间。 关门！ 外面是什么人，他不知道！ 第260章 单独对战 关门的声音响起后, 有马贵将的思绪也平静下来。 他暂时顾不上另一个顽劣的铃屋什造，对方有篠原幸纪管教，事后只要让对方明白翘班的代价就可以了。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怎么收拾金木研, 当着这么多人和喰种的面穿女装, 一不小心整个ccg都会知道金木研在养病期间干了什么事情。 前段时间的“英雄”形象就要崩塌一角了。 在零番队止步于走廊口, 不敢靠近的时候, 他淡淡地询问金木研。 “你这是真疯了？”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金木研还是那张让人想要揍他的笑脸, 比起平时的纯良变的不止是一星半点。 现在是个人都能感觉到他身上让人毛骨悚然的黏腻杀意。 他想杀有马贵将。 只是碍于打不过, 所以才站在这里笑眯眯的。 有马贵将没有为他弱小的杀念而动容，抬步走来，连手提箱也没有打开, 不是喰种的他却早已不惧怕任何喰种。 那种无形的气势，就像金字塔巅峰的“王”一样。 金木研强行停住想要后退的脚步，本能在叫嚣着逃走, 瞳孔却紧锁着对方的身影。 不能走。 他的后面还有英和月山习。 每一次面对有马贵将的时候，他总是不能后退，退一步就是万丈悬崖。 在这样的状态下, 他用叛逆的态度抱怨道：“明明是你把我逼疯的啊，这个时候反而来兴师问罪，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笑吗？” 他对上有马贵将的目光, 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与漠然。 “我讨厌失去自由的感觉。” “因为你太弱了。” “不是我弱, 是你施加给我的压力, 我根本就没有必要承担。” “你的意思是想死了？” “……” 金木研垂下头, 忽而一笑，记起了有马贵将是半人类的事情，“说想死倒还不至于，比起你这个将死之人，我觉得我还是很有机会——”他的话还未说完，眼前一花，双手交叉抵挡在身前，然而这样的阻拦只能带给腕骨巨大的折磨。 “嘭！” 一刹那，他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狼狈地抬起头。 黑色的长发下，左眼隐隐发红。 有马贵将已经来到他的面前，批判道：“就凭你这样？在我看来只是一个笑话。” 手提箱掉落在地，他的手一伸，羽赫鸣神再次来到了其主人的手zhong。 “让我看看你进步了多少。” “……呵，不会……让你失望的……” 金木研按住手腕，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身上快速修复着裂开的骨头。 后面的零番队成员们嘶了一口气，虽然隔着距离看不清那名满脸血污的少女的脸，但是有马先生这么毫不留情地打一个人类少女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发生。 对方可是喊他“爸爸”啊！ 弄不清楚情况，宇井郡下意识地劝道：“有马先生，您这又过于严厉了——” 有马贵将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们不抓喰种，留在我身边做什么，完成你们的任务去，把所有被拍卖的人类解救出来，我负责休息室这边的通道。” 宇井郡不敢反驳，马上用副队长的身份去组织零番队的人解救“人质”。 这个时候没有一个喰种还记得“商品”了。 保命第一啊！ 在死神抽不出空对付他们的时候，喰种们各显神威，在轰隆声zhong把墙壁推倒了，灰尘弥漫，他们向各个方向拔腿逃跑，让零番队的成员一时间也手忙脚乱，想要阻拦却因为人数不够而无法有效击杀这些为非作歹的喰种们。 外界的事情似乎都与休息室这边毫无关系了。 铃屋什造用床单拧成一条绳子，试图从休息室的窗户口爬下去。 他已经听到了门口砰砰作响的打斗声！ 想到有马贵将的“指导”，铃屋什造感觉全身的骨头和神经都在作痛，吃多少甜食也无法抚慰他受伤的心灵。这个时候不跑，难道等金木研支撑不住了，让有马贵将闯进来后看见这片“凶杀现场”，顺便抓他这个翘班的零番队实习生吗！ 金木研，你是好人！ 支撑久一点吧！么么哒！ 铃屋什造在走之前，特意用big madam的血在墙壁上写道：“赫包是我的！” 相信有马贵将不会独吞他的赫包，他就快速抱着绳子往下滑。 在休息室的下方，月山习一行人也刚刚从楼梯那边跑下楼，永近英良指了指楼上的方向，几人看了过去，眼角抽搐地看到了那个抱着绳子下降的铃屋什造。 你一个搜查官逃什么逃啊！ 铃屋什造看见这边的喰种，咦了一声，“这边还有喰种啊。” 他没有犹豫，从裙子下掏出一把小刀，咬在嘴里，加快下降的速度，想要去追杀他们。 掘千绘举起照相机，“内裤露出来了……” 永近英良抓起她的手，跟着速度快的月山习和叶拔腿就跑，“快跑！” zeum礼堂周围出现壮观的逃跑场面。 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和西装革履的精英男士全部满头大汗，脸色惊恐。他们华贵的衣服破裂，赫子从身上露出来，破坏身前一切挡住逃跑路线的障碍物。 车子呼啸而过，哪怕撞到人也没有一辆车停下。 月山家的仆人在车上一脸懵逼，不明白为什么外面怎么乱成一团。月山习钻上自己的车后就对司机喊道：“快开走，零番队的人在里面抓喰种！” 叶、永近英良和掘千绘迅速关上车门，看着车子飞快开跑。 “可恶，喰种开什么车！” 在车子后面，铃屋什造追了一段路就放弃了，不开心地甩了一把刀过去，插穿后车玻璃窗。 “咻——” 永近英良及时缩了缩脑袋，躲过那一刀子。 铃屋君真凶残。 叶替两个弱得可怜的人类抓住库因克小刀，手上被划出血也没在意，把小刀收好。 月山习头疼不已，“这次又是谁泄密给了ccg！” 金木说过ccg那边没有行动的啊！ 越是深入了解，他就越发现喰种这边尽出叛徒和间谍！ 在休息室所在的那栋大楼里，金木研和有马贵将的位置已经不再局限于狭窄的走廊，羽赫鸣神一击就把地板打穿了，两人有意避开了那些零番队可能注意到的地方，去了隐蔽性高的地方对战起来。双方在短暂的兵刃交接后闪现，之后又陷入zhong短距离的交锋zhong。 一味的物理攻击不是有马贵将的爱好，羽赫鸣神再次释放出强大的电流。 在电流触及金木研手臂的瞬间，坚硬的暗红色物质包裹住他的手臂，抵御住了电流带来的伤害。与此同时，他的双手一张，腰后的赫子如狼似虎地狰狞地释放出来，裙子的腰线被撕裂，他的笑容疯狂，赫子扑向有马贵将没有防御的地方。 每一条赫子都比第一次在喰种拍卖会上战斗的时候巨大化数倍，鳞状的细腻纹路遍布赫子，折射着类似于蛇鳞的光泽，让它们少了一些粗鲁野蛮的形象。 “你是有弱点的。” 金木研在战斗的时候，赫眼如野兽一样盯着他。 “哦。”有马贵将从容不迫地转化羽赫鸣神的形态，抵御一次又一次的袭击。 “你可以找出来。” “……这还真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不过我迟早会把你拉下神坛……” 金木研的声音越来越低，赫子陡然进入集体暴走的状态！ “呲——呲——呲呲！” 巨型鳞赫扎穿墙壁，发出破坏的声音。 它们在有马贵将的四周构成一个牢笼，鳞赫之zhong又分化出更细的鳞赫，阻拦不断躲避的有马贵将，这一招类似于帆糸萝玛在库克利亚对付他时的鳞赫使用方法！ 蜈蚣赫子沿地而行，从其他角度进攻，窸窣的声音制造出混乱的场面。 他要寻找有马贵将的弱点！ 全方位打击！ 唯有用这个方法适合找出有马贵将在哪个方向，哪个角度会有薄弱点！ 在金木研的全力试探之下，大楼几乎要坍塌，尽显他进食了帆糸萝玛赫包后的实力。有马贵将的声音若有若无地透露出笑意，“这个方法吗……你给我增加了善后的难度啊。” 极致的亮光充斥在四周！ “既然如此，最大功率——” “又是这个！” 金木研的眼zhong闪过一抹痛楚，咬住牙齿，忍住那足以烤熟一个喰种的高温和电流。 禁锢在有马贵将四周的赫子直接表面焦炭化！ 有马贵将要往前冲去的时候，那些看上去没有反应的赫子迅速剥离表面一层的死皮，重新缠在他身边，不让他能够拉近距离作战。金木研从几秒的剧烈疼痛下恢复过来，赫子进一步可以防御强电流，只是刚进化出来的能力还比较脆弱，无法完全无视羽赫鸣神的杀伤力。 再给他几次机会！ 他就可以彻底防御住羽赫鸣神！ 金木研内心嘶吼，动用更多的rc细胞，想要用赫子把围困在里面的有马贵将绞杀。 突然，他的左眼前多出一抹微弱的乌光，然后左眼就失去了视力。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头已经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去。这点光芒太小太小了，速度又快到惊人，在空气zhong的电流没有完全消散前几乎让人无法察觉。 金木研在被打到半空zhong的时候，仍然迷茫地喃道：“唉？” 在他的左眼部位—— 鲜血触目惊心地流了下来。 原来那微弱的乌光是枪尖，羽赫鸣神化作的长枪贯穿了他的眼眶！ 有马贵将比谁都懂一击必杀的方式，为了在其他人发现与他对战的人是独眼蜈蚣之前，直接做出了其他搜查官根本不敢做的事情。 他把人类唯一可以保护自己的武器投掷了出去。 一招击败金木研！ 于是—— 隔了大概几秒钟的时间，金木研跌落在地，抱着脑袋疯狂地惨嚎起来。 “眼睛，我的眼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赫子在主人精神混乱下胡乱挥动，根本无法对有马贵将造成任何伤害。有马贵将避开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攻击，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握住羽赫鸣神，稍稍一提，武器就收了回来，鲜血“噗——”的一下从金木研的眼眶里喷洒出来。 有马贵将的白色风衣也沾上了他的血，眼镜上溅落了几滴血珠。 他用长者询问后辈的语气说道。 “还发疯吗？” “在你没有实力反抗我之前，你最好不要再乱来，不然我不介意把你的大脑戳碎，让里面的脑浆从你那天生的赫眼里流出来。” “我跟你势不两立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就遗憾了。” 有马贵将把羽赫鸣神对准金木研的右眼部位，“你确定要继续下去吗？” 枪尖寒意流泻。 金木研的瞳孔骇然地看着它，硬气顿时没了。 他的嘴巴张了张，思绪一片混乱，两辈子被捅眼睛的下场让他充分明白了再反抗一下，对方就直接送他去三途川。 金木研想要说“不”，但是左边大脑受损，语言zhong枢出现问题。 “爸……爸……” 这个词就像是一道奇异的魔咒，金木研在开玩笑的时候念的和混乱时候念的效果完全不一样，大脑深处关于父亲的记忆喷涌而出，那是四岁前唯一还称得上幸福的时光。他蜷缩在地上，半张脸全是血，快要分不清眼前重影的人是谁。 “不要……不要……爸爸……我不想被打……” 有马贵将蹙起眉头。 这是伤到大脑，进一步疯了？ 在他的手指在羽赫鸣神上微动的时候，他的裤脚忽然被金木研抓住。 金木研的半张脸抽搐，另外还勉强看得清的脸上满是隐忍和痛苦，“我知道错了。” 能不知道吗！ 他感觉他快被对方打得再次重生了！ 有马贵将看得出他似乎在忍住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还有下次吗？” “……没……有……” “嗯。” 有马贵将姑且原谅了他的以下犯上，心底其实半点也不相信金木研会安分度日。 可是不信又能怎么样，这是他的后继者。 金木研听到细微的声音，无法分辨，只能用眯着的右眼看着有马贵将。 有马贵将解开风衣，用干净的白色风衣遮盖住他的头。 对于他来说长度正好的衣服，放在金木研身上也能挡个七七八八，不会让那张脸暴露在零番队的人面前。 “快点恢复，不要被人看见你的赫眼。” 有马贵将说完，再次把他拎了起来，往外拖去。 一边走，他一边用羽赫鸣神破坏鳞赫在这里造成的痕迹，防止被ccg后面赶到的人发现他与独眼蜈蚣战斗过。 金木研忍住晕眩和拖地的疼痛，单手捂住自己瞎了的左眼，虚弱地说道：“你不觉得……这样……会有损你的形象……吗？” 有马贵将漫不经心地说道：“有吗？” “有……” 金木研在安全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如果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弟子……你就给我换个方法……不然你马上就会变成新一代虐待狂……” 拎着他的人动作一顿，金木研随后感觉天旋地转，被有马贵将扛了起来。 可是—— 可是——！！ 头朝下的金木研崩溃道：“脑浆要流出来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261章 安分守己 擅自逃出医院没多久的金木研, 又回医院挺尸了。 这次他是真的老老实实养伤，精神萎靡，半点也浪不起来了。 他那一天被有马贵将用风衣盖在身上带出了zuem礼堂, 对零番队的人没有说任何解释, 只是将他捎上了回去的车子, 之后去ccg本部汇报今早的突发事件。 可以说正因为有马贵将的行为, 才保住了金木研在ccg的名声，目前ccg内知道他男扮女装跑去zuem礼堂当拍卖品的人屈指可数, 如局长和修吉时和篠原幸纪都保持缄默, 很乐意卖有马贵将一个面子，而零番队的成员不负责后期对喰种的拷问，所以完美地错过了知道“有马研”这个名字的机会, 十分好奇有马先生带回去的少女是谁。 金木研在有马贵将的公寓留了一整天，艰难地长出了被戳瞎了的眼睛。 而后，他就被丢进了原本该待的医院病房。 金木研表面上的伤势全无, 但是左眼的神采黯淡，整个大脑还处于嗡嗡嗡的状态，如同一台老式的电脑由于运行过载而卡机。 昨天参与了那场拍卖会的几个人, 除了叶以外，全部来这间病房探病了。 金木研木木地坐在床上，吃着月山习给他削的苹果。 他已经关闭了赫眼。 准确来说, 他现在根本开启不了赫眼, 处于喰种状态低迷, 靠人类状态喘口气的状态。 月山习听他慢吞吞地说完了昨天的事情, 心疼不已。即使金木告诉他们没有事情，仅仅是与有马贵将打了一架，他也知道金木的下场不会多美妙。 “我让叶去帮忙查是谁泄露拍卖会的情报了，虽然暂时还没有一个定论，但是青铜树的人和诗先走的事情，我还是查出来了。” 金木研像是反应慢一拍地喃道：“青铜树……诗……” 月山习点头。 青铜树背后是独眼之枭，诗的背后是小丑组织，这两边都提前走了。 永近英良说道：“那个司仪好像是被金木吓走的。” 掘千绘肯定了他的说法，“司仪是在见到金木君后就有逃跑的想法，之后一直在加快语速，企图把司仪的工作提早结束，好一走了之。” 有了这两人给诗作证，月山习就把目标锁定在唯一可疑的青铜树上。 “可是这么一来，想不通啊……青铜树怎么可能泄露事情……” 他们是保镖啊！ 谁没事砸自己的饭碗啊！ 永近英良也拿起一个苹果，咬在嘴里说道：“可能是青铜树内部有间谍之类的吧，不过也不能完全怀疑到他们身上，提前走还有一个可能，他们注意到了ccg方面的动静。” 在没有加入ccg之前，永近英良对这个组织的了解比较片面。 即使是他，也只能主观性地去判断。 他们猜来猜去的时候，金木研放弃了思考，双眸半阖，克制住脑部还未痊愈的疼痛，而他的表情维持在仿佛在听他们说话的状态上。 可是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马上就看出了金木研需要休息。 永近英良和掘千绘不再讨论情报，轻手轻脚地出去。 月山习把金木研身后的枕头放平，在金木研微微看来的目光下，把人扶着躺倒休息。 “不用勉强自己，金木。” “……” “睡吧，今天不会再有其他人来打扰你了。” “……” 金木研没有说话，躺在床上迟迟没有睡着。 月山习看出他是头痛，用手指轻轻按摩他的太阳穴，目光停留在对方黑色的头发上。 纯粹的黑发，苍白的脸颊，这样的对比强烈到让他心中一跳。 这算是……最初的金木吗？ 半个小时后，月山习听着金木研均匀的呼吸声，放下手，走出病房去见外面的两人。门口，掘千绘已经消失不见，留下永近英良在给忍足侑士打电话。永近英良见月山习出来，马上找了个借口安抚住忍足侑士，挂了电话，问月山习：“金木很累吗？” 月山习苦恼道：“除了累，大概还有点头疼。” 估计是被羽赫鸣神电了。 永近英良同样见过有马贵将的武器，猜到了电流上，没有想过有马贵将用了更狠辣果决的方法，直接废了金木研接下来几天的行动力。 永近英良摊手，“只能让他好好养伤了。” 月山习想到这几天搞事的金木研，心有戚戚，“我会在医院陪他的，永近君。” 永近英良鄙视地看着他，“今天周日，我没有课，你不用暗示让我走。” 月山习微笑：“我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这个意思……才怪！ 他最无奈的就是永近英良这个电灯泡啊！ 周日这一天，东京综合医院的门口又来了一辆救护车，担架上抬着昏厥过去的铃屋什造。医院的护士们根据ccg那边的要求，把铃屋什造安排在了金木研所在的病房，让他们两个人继续做难兄难弟的“搭档”。 月山习和永近英良面面相觑，这又是怎么了？ 跟随铃屋什造过来的篠原幸纪苦笑，“铃屋啊……他居然又想翘班来看金木君。” 这下子，原因出来了。 两次翘班的下场，就是有马贵将提着铃屋什造去了一次训练场。 美其名曰：有马格斗术课程。 训练一节课下来后，铃屋什造心律不齐，脸色煞白，没走出几步就倒在了路上，被零番队的成员见怪不怪地送去医疗部救治。医疗部的人收到了有马贵将的通知，简单地帮铃屋什造处理了一下伤口，紧接着就给东京综合医院打电话，把人送了过去。 不需要铃屋什造翘班，有马贵将满足了对方去“见”金木研的愿望。 篠原幸纪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有马贵将的手段，摇了摇头，探望了一下可怜的金木君后，他就摸了摸铃屋什造的额头，抛下两人回去工作了。 在ccg，打不过人之前最好夹着尾巴装乖。 几天后，铃屋什造驱逐ss级喰种big madam的事情申报上去，获得了一枚比白单翼章更高一级的白双翼章。ccg高层没有厚此薄彼，big madam是他们抓了很久都没有抓到的喰种，他们结合铃屋什造的综合情况，最后判定对方可以升任为一等搜查官。 可喜可贺，两人都没白受伤了。 病房里，铃屋什造瘫在病床上看着月山习各种照顾金木研，只能干瞪着眼。 好不爽啊！ 这就是外面的女孩说的——被喂了一嘴狗粮？ 第262章 变数出现 忍足侑士在请假的日子结束前, 再次来医院探望了金木研。 对于自己弟弟怎么又变回黑发的事情，他选择性无视了，不想去深入挖掘。研的身体没有事情, 管他喜欢白发还是黑发……只要人是正常的就可以了。 忍足侑士辛酸地发现自己的要求真的很低。 弟弟以前乖巧得像个小天使, 让他既放心又担心对方没长大, 会被人欺负。但是自从上大学了, 弟弟一直没出现的叛逆期似乎就来了，而且还不是那种明面上的叛逆期, 是那种默默在心底发生变化, 本质上翻天覆地变化的类型。 “研，有事情就打电话给我，不要报喜不报忧。” “嗯。” 金木研坐在病床上蔫耷耷的。 他的头发还是黑色的, 但是人已经不是那种疯疯癫癫的状态。 “你和月山学长的事情……”忍足侑士有点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说出了思来想去后的决定，“我暂时没有告诉爸爸妈妈, 一切等你成年后再说。” 金木研机械性地应道：“嗯……” 忍足侑士忧心忡忡道：“你既然知道他的意思，在某些方面注意防备他。” 金木研：“嗯……” 忍足侑士被他几个“嗯”弄得哭笑不得，揉乱金木研的头发。 忽然他发现黑发后的手感好多了。 “你的染发剂牌子不错啊。” “嗯……” “研, 你再这么对快要走了的哥哥说话，哥哥会伤心的。” “一路……顺风……” “我是坐飞机。” “啊？” 金木研用茫然而恍惚的目光看着他，看得忍足侑士心都软了。 忍足侑士拥抱了一下他坐在病床上精神不济的弟弟, “希望我下次回来的时候, 研已经成长到不会受伤的地步了, 让哥哥能够彻底放下心。” 金木研的头轻轻靠上去, 贴着青年的肩膀。 “我会……努力……” 他的语言中枢出了问题，容易词不达意，导致每个字都吐得很费力，怕说错话。 可是他稍稍放松一下，嘴里就多出了一个不该有的词。 “……不死。” 连起来一句话就是【我会努力不死】。 忍足侑士死鱼眼，对弟弟咬牙切齿道：“研，你对自己的要求可以高一点！” 金木研心虚地移开目光，不，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好在临时闹出来的是小问题，金木研没有再说什么危险性的发言，忍足侑士宽宏大量地原谅了弟弟的口误。他把自己的慰问品摆在桌子上，叮嘱弟弟记得吃，然后他就没给弟弟压力地走了，充分体现出一个成年人对家人的尊重。 这一走，大概要再隔两个月才能见面，年底的除夕必然是一家人一起度过。 金木研在重新变得安静的病房里发呆。 另一张病床上，被他忽略的铃屋什造从被子下露出头，没有偷听的心虚感。 “你怎么好像被打傻了？” “……” “有马先生把你打得很严重？我没在你身上看到很多外伤啊。” “……” 金木研慢慢躺下，拉上被子，不想说话。 他能说什么？在你逃走后，他被有马先生打得脑浆都要从眼眶里流出来了吗？ 忍足侑士走了之后，有意无意避着他的月山习在楼下的自动售卖机前站着，考虑着买什么咖啡比较好。在这个时候，古董咖啡厅那边的雾岛董香的电话来了。 他单手接听电话，空闲的手指点着咖啡的按钮。 “咚”的一声，一瓶咖啡掉落。 月山习弯腰捡起咖啡，走到一旁没有人的地方聊了起来，“下午好，雾岛小姐。” “美食家，你和金木研方便一起来古董这边吗？” “雾岛小姐，目前不方便。” “金木研还没有恢复？” 雾岛董香转头去看恢复正常，正趴在桌子上的神代利世。 对方就像是把几天来的鸡血都打干净了，此时有气无力的，连食物也吃不下去。 月山习叹道：“金木需要休养，你们有什么事情直接对我说吧。” 雾岛董香很犹豫地说道：“利世的父亲想见你们。” 月山习诧异：“利世的父亲？” “是养父，对方叫神代叉荣。”雾岛董香话已经说出口，干脆摊开来，“你也知道利世前几天疯了，她说了一些你估计不想知道的事情，现在利世的养父听说了你们的感情纠纷问题，表示想要见一见两位当事者，来不来随你们，反正你们也躲不开这件事。” 月山习暗骂神代利世这个麻烦精，疯了还能找事。 “我知道了，晚上就去。” “啊，你打算一个人来？看在以前一起找利世的情分上，我提醒你最好别一个人来。” “雾岛小姐，我不会惧怕一个失败者的父亲。” 月山习讽刺完了神代利世，神清气爽地关上手机，折返回去找病房里的金木了。 金木研此时还没有睡着，听到开门的声音睁开一丝眼缝。 月山习看见他要睡觉，快步走去拉好窗帘。房间里的光线没那么刺眼了，金木研异常清澈的左眼才敢完全睁开，刚修复好没多久的左眼十分脆弱，犹如新生儿的眼睛，在没有完全适应这个世界前受不了太强烈的光线刺激。 铃屋什造有意见了，闹着说道：“白天不要拉窗帘！” 这是他让护士拉开的帘子。 月山习不咸不淡道：“铃屋君，金木要睡了，麻烦你也好好休息。” 铃屋什造气闷。 在这间病房里，铃屋什造毫无人权，月山习拉来一张椅子，在金木研的病床旁坐下。然后他拿起床头柜上摆着的小说，准备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看小说打发时间。 今天是周二，十月二十二日。 金木研看着时而阅读书籍，时而面向他的月山习，困意上涌。 月山习注意到他的行为，“翻书的声音会打扰到你吗？” 金木研闭上眼，“不会。” 月山习笑了笑，等了一会儿，他再次看见金木研睡在枕头上的侧颜。 黑发的少年睡着的时候，空气都静谧下来。 真好看。 月山习再去看手中本来买给金木的《致卡夫卡》，里面描述的是一个青年某一天突然变成毒虫，然后再也无法吃新鲜食物，只能吃过期的起司的故事。 这是高槻泉的第一本书。 他不清楚金木为何喜欢这本书，永近英良告诉他，金木还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第一次看见这本书就深深地喜欢上了。对方在跑去上课前委托他一个重任，希望他能够在那些可怕的小说里找出金木到底在喜欢什么，这是永近英良一直以来没能弄清楚的事情。 因为，永近英良表示特别不喜欢看恐怖小说！ 金木研向他安利了无数次，永近英良十动然拒，坚持不去看那些高槻泉的心灵毒鸡汤。 【毒虫吗……】 月山习思索着书籍的内涵，假如作者是那个独眼之枭，那么毒虫就极有可能暗喻着喰种了。 毒虫的食物是过期的起司。 喰种的食物便是人肉了。 一个平时能吃正常食物，有朝一日突然无法吃的青年？ 月山习微惊，看了一眼睡着的金木，感觉书籍就像是在描述一个独眼喰种。 从金木研在上大学之前，查不到任何捕食迹象的情况来看，对方不是没能觉醒喰种的本能便是强行压抑了本能。所以在释放了喰种一面的本能后，金木研饥饿到了疯狂，普通人的食物无法满足他，他只能匍匐在神代利世的身体上进食。 书籍如同在影射着金木研身上可能发生过的事情。 亦或者，高槻泉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有朝一日，他们都发现自己是一个实打实的怪物，而非人类…… 月山习越想越乱，强迫自己去看这个主角的经历，最后得出了一个彻头彻尾都是悲剧的结论。 ——这主角活着还不如死去。 一直到晚上，月山习都被这本书影响得比较抑郁。 这作者在报社啊！ 他下楼去给两人拿了晚餐，在金木研坐起来喝稀粥的时候，他忍不住问道：“金木，《致卡夫卡》真的很好看吗？我觉得在情节方面《黑山羊之卵》比它更好啊。” 《黑山羊之卵》讲述是一对怪异的母子，人物的矛盾性比较强。 它是高槻泉销量第一的作品。 金木研仍然选择了《致卡夫卡》，很肯定地说道：“我喜欢这本，感觉卡夫卡很幽默。” 月山习：“……” 抱歉，他半点也无法感觉到幽默！ 到了八点时，月山习打算去古董咖啡厅了，“金木，我今天要去一趟咖啡厅，不会留得太晚，明天会记得给你和铃屋君带早餐。” 金木研疑惑地看着他。 月山习解释道：“那个女人的养父要见我，我去见一面就回来。” 金木研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名：神代叉荣。 原六区首领，库克利亚的ss级喰种，拜师过数位人类格斗家，具备超一流格斗术。 在月山习收拾完餐盘，准备顺便带出去丢掉的时候，他的衣服角被人拉住。 “金木？” “……别去。” 金木研在心里补充道：你打不过神代叉荣，对方当年就吊打了半赫者状态的我一顿，想要收拾你只需要一只手。 月山习不了解神代叉荣的实力，欢喜地说道：“你想要我留下吗？我很快就会回来。” 金木研抓紧了他，话语一乱，又出现表达错误。 “不许……去……等我、现在停下……“ “什么？” 月山习放下餐盘，手掌贴上金木的额头，“你是不是伤到头部了？” 这不是简单的表达错误，分明是语言中枢混乱！ 铃屋什造也奇怪地说道：“他之前说话也乱七八糟的，总感觉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金木研给了他一个冰冷的眼刀子。 铃屋什造扮鬼脸。 金木研咬住舌头，把话语撸顺了再说了一遍：“不许去，等我好了再一起去。” 月山习马上说道：“好、好，我今天不去了。” 得到他的保证，金木研松开手指，月山习抓住机会问道：“我晚上可以睡在这里吗？” 金木研抬眸，“你可以走了。” 这次说话没有半点问题，吐字清晰圆润。 月山习遭到打击。 不过金木研的态度给他提了一个醒，月山习出门就花了点功夫查了查神代叉荣。神代叉荣毕竟被关了好几年，很多关于他的情报都模糊不清，等他查出来后，月山习背后惊出一身冷汗，总算明白金木和雾岛董香阻止他一个人去咖啡厅的原因了。 敢情神代利世那个女人就等着他自投罗网！ 掘千绘告诉他：“你没去是正确的，神代叉荣非常宠爱神代小姐。” 月山习果断把这件事情透露给自己父亲。 晚上在家里的月山观母笑着说道：“你怕一个库克利亚的逃犯做什么，那位神代先生除了一身武力，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人。” 月山习开心地请教他：“父亲，有什么办法避开那个神代叉荣。” 月山观母沉吟，“要一劳永逸，还是——？” 月山习迅速道：“一劳永逸！” 月山观母递给他手机，手机上是ccg的报警电话，保证神代叉荣再次回到库克利亚。 月山习无语了。 父亲，您怎么也学金木玩这一招。 月山观母开了个玩笑后，言归正传：“神代叉荣的问题源于神代小姐，你只要解决了神代小姐那边的问题，她的父亲肯定不会乱来。” 月山习阴着脸说道：“那个女人根本不会听我的话。” 月山观母叹气：“习君，对待女性怎么能如此无礼？你的礼貌呢？” 月山习郁闷地改口：“我错了，是利世小姐。” 月山观母为他指了一条明路，“金木君说的没错，这件事情最好等你们两个一起去才能解决，短时间内你不要去二十区，以免碰到那位神代先生。到时候不论金木君和神代先生之间发生什么冲突，错不在你，你只需要在旁边别乱说话就可以了。” 月山习领悟了他的意思，如释重负地要去睡觉了。 “习君。” 背后，他的父亲又喊了他一句。 月山习下意识回头，结果看见月山观母摘下眼镜，温和的对他说道。 “我看你最近似乎很清闲，你是不是该为我处理一点工作了，迹部家的孩子早就已经在处理公司的事情了，听说做得很不错呢。” “呃。” “从明天开始，你试着接手吧。” “父亲……我还没毕业……而且我想考研……” 月山习垂死挣扎。 一旦接手公司的事情，他肯定和迹部景吾一样忙，可以玩的时间就大大减少了啊！ 月山观母说出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交换条件。 “只要你答应，忍足家那边我来解决。” “……” “习君，心动不如行动啊。” “……是……我亲爱的父亲，我会帮您解决掉您不想看到的工作。” “这就好。” 月山观母对儿子和蔼一笑，月山习觉得亏大了地走了。 二楼的小客厅里，松前有些不解地问家主：“观母大人，您不是一直不强求习少爷，随便习少爷什么时候接受家业吗？” 月山观母的脸色肃穆起来，敲了敲桌子，“习君最近几次太靠近ccg了，我觉得有马贵将会怀疑他的身份，毕竟金木君身边总是出现的喰种就那么几个人。” 不给儿子找一点事情做，出了事情就麻烦大了。 “原来如此。”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习君确实太闲了，该长大了。” “夫人知道了会欣慰的。” “是吗……” 月山观母的面容慈和下来，记起了自己过世的妻子，眼中的不忍褪去。 他会保护习君，但是总是有力所不及的地方。 快点长大吧—— 不管是神代叉荣还是有马贵将都不是主要问题，真正危险的是ccg这个庞然大物啊。 十月二十三日，一辆飞机停落在ccg本部的楼顶。 从德国回来的和修政走下飞机，理了理衣袖的袖扣，在一片恭维和惊讶的目光下踏入ccg大楼内。一路走来，他对环境仿佛没有任何陌生感，态度矜持高傲，与多个特等搜查官迎面打了个招呼，之后直接去见自己身为局长的父亲还有身为总议长的祖父。 当天，他与未婚妻的结婚日期就定了下来，时间是月底十月三十一号。 日本上流社会数得上号的家族在这一天也收到了和修家的邀请。 和修政用这场婚礼宣告自己的回归。 他是和修家明面上唯一的继承人！最有资格继承ccg的人！ 第263章 金木上等 知道和修政回来了, 最不开心的当属旧多二福。 换一年前，他大概还能心平气和地去参加婚礼，再假惺惺地给自己的小侄子一个祝福。然而在失去了利世, 又失去了代表男性尊严的身体某部分后, 他盯着手上的邀请帖恨不得将它撕碎, 见不到任何人高高兴兴去结婚的场景！ 转念一想, 和修政是被逼回日本结婚的，他又心情好了一点。 库克利亚事件导致ccg的搜查官换了一批, 特等搜查官还死了一位, 此时和修政回来正好弥补了一部分ccg空缺的战力。 旧多二福把结婚请帖丢到一边，戴上手套，再次研究起嘉纳明博留给他的研究记录。 他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 在ccg, 他脸都丢尽，被和修吉时赶回白日庭。 在小丑，他半人类的身份暴露, 又被昔日的同伴掌握住把柄。 “十一月四日就是截止日期了，留给我的时间不多……十二天……我只有十二天……”旧多二福神经质地思考起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摆在眼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孤注一掷地给自己做这个手术，或者向和修吉时坦白自己在小丑当卧底，并且干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前者九死一生, 后者可能遭到和修家的警惕和戒备, 从此失去大部分自由。 旧多二福恨声道：“失去自由和死有什么区别！” 他把资料砸在了桌子上。 在他的心底, 延续着和修家疯狂的那部分基因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 宁愿手术失败也要赌一赌嘉纳明博对他的承诺—— 【你是最适合的。】 “没错, 我是最适合的，我有和修家的血统……”他不断自我安慰，犹如催眠，“利世和我的血脉接近，我们都是和修家的人，这样一来移植手术的排斥反应会降到最低……不会失败的……我是嘉纳医生说过的最可能诞生的完美案例……” 然而他的嘴里发苦。 他和利世是近亲没错，但是手术的成功率太低，几百例里只有黑白姐妹成功了。 他甚至偷偷将同样是和修家分家的人丢去做实验。 结果仍然是——失败。 在蓦然的沉默之后，他按住半张脸低笑起来，“如果会死的话，那我就把尸体给利世吃掉好了，能被利世吃掉，也算是我唯一的幸福吧。” 想着想着，他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开心，眼中是从未有过的绝望。 去做吧。 完成这个实验，将自己改造成可能失去理智的怪物。 旧多二福着手布置起自己的后路，决定在参加完和修政的婚礼再开始这场手术。 ccg总部在和修政的回归后变得热闹起来，四处可以看见谈论ii课的事情，和修政在回ccg述职后被调任至ii课担住授课及指导的工作。 不过这一切都与游离于ccg之外的零番队无关。 今天，仍然是例行的敲地鼠。 好不容易养伤结束，铃屋什造乐滋滋地领取了一等搜查官的证件，还没等他写一份脱离零番队的书面报告时，他就又被喊去敲地鼠。只是这一次的敲地鼠行动中多出两个新人，铃屋什造这个原本的新人变成了老人，成为了替对方讲解过程的人。 “唉？你们是今年毕业的搜查官啊！” 铃屋什造一边赵本宣读纸上的内容，一边瞅着这一男一女两个新二等搜查官。 真户晓对他微笑道：“我是真户晓，铃屋一等。” 另外一个外貌普通的青年紧张地说道：“你好，我、我叫泷泽政道，今年学院毕业的四席。” 铃屋什造哦了一声，表示记住了。 介绍完敲地鼠的流程后，他跑去和站在有马贵将面前的金木研说话。 “我讲完了，该你了！” “好，请稍等。” 金木研在养伤数日后，语言功能总算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才跟着铃屋什造回来工作。 有马贵将说道：“去吧，这次由你们负责带新人敲地鼠。” 金木研冷淡地答道：“是。” 再遭到二次捅眼的下场后，他对有马贵将的“友善”已经不抱希望了。 关系回归不冷不热的状态。 金木研跟着铃屋什造走向真户晓和泷泽政道那边，对这两个上辈子见过，但这辈子只在学院里有过几次照面的同事说道：“你们好，我是上等搜查官金木研，这次由我和铃屋君带你们敲地鼠，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真户晓说道：“了解。” 泷泽政道立正，“明白了，金木上等。” 金木研没有过去多余的温和，稍稍点头，然后就去拿自己的手提箱。铃屋什造在他身边蹦蹦跳跳的说话也没有引来他多少注意力，反倒是铃屋什造自己动手从他口袋里找出糖果，笑嘻嘻地说道：“你果然还是带了东西！” 真户晓没有说话，泷泽政道小声道：“金木上等有些冷漠啊。” 真户晓垂下眼睑思索。 这一次还真是有趣，今年学院毕业的首席、次席、三席、四席全部都在零番队实习。 父亲的意思是——有马先生在有意培养金木研？ 临近年底，ccg倒是出现了要站队的情况，她还是在零番队多看看吧。 第264章 小小报复 有马贵将没有参加接下来的敲地鼠行动原因和他缺少库因克武器有关。 幸村13全部送人了。 在借给金木研后，损坏，送去维修。 鸣神在他收拾完铃屋什造后就被他拿去技术部那边保养了。最近开最大功率的次数比较多鸣神稍微有点负荷不住他的使用频率了。 他手上就剩下最好的一件武器“枭”胡乱之母的赫包正在制作新的库因克武器。 简而言之有马贵将觉得让他动用“枭”去敲地鼠太大材小用了。 那是他用来压制赫者化金木研的武器。 想到金木研尚未完全转化为赫者，有马贵将看向去拿幸村13的金木研对方的白发不见黑色头发让他明白赫者的赫包起了一点点“作用”。然而这点变化，让他如同看见独眼之枭的赫子会说话一样，感觉不到半点变强的效果。 意义何在？ 一个赫子会说话一个头发变黑了？ 有马贵将陷入思考之中，金木研的后颈微微发凉，回头一看发现有马先生依旧是淡漠的表情，这个男人站在那里，便是零番队的灵魂。 一如既往的让人看不透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有马先生我和铃屋君会按照其他前辈提供的路线完成任务。” “去吧，注意一点新人。” “是。” “回来后把任务报告交给我，我不希望看到一排乱写的东西。” “是” 金木研心底做出监督铃屋什造写报告的准备。 回归工作的第一天金木研带着喜欢挑事的铃屋什造以及两个从学校毕业刚步入工作便被分配到零番队来实习的二等搜查官一起去敲地鼠了。 不论碰到哪种赫子类型的喰种还是遭遇偷袭，金木研的应对方式都娴熟而干净利落，早已不是初出茅庐的战斗新手。他配合铃屋什造一起用幸村13化作的长刀切开赫子，废掉喰种的攻击力，保护后面的真户晓和泷泽政道。 在战斗之中，金木研神色不悲不喜，没有驱逐喰种的愉快，也没有战胜他们的自傲。 他与他的搭档铃屋什造的表现截然相反。 “哇，又杀了一个！” “哈哈哈哈哈，好傻的喰种，居然想要偷袭我！” “一个喰种，两个喰种金木研！等下，你不要又抢我这边的，我月底没钱了！” 在里驱逐喰种是有奖金的。 “唰唰” 刀光如收割生命的死亡镰刀，两件仅仅是新手级的b级库因克武器展现出极强的战力。 打完一场以少胜多的战斗后，铃屋什造从神采飞扬变得委屈郁闷。 总是抢不过怪。 一整天下来，真户晓算是明白金木研和铃屋什造的性格了，前者比较沉稳，寡言少语，后者就是一个半大的少年，干什么事情全凭着自己的兴趣来玩。 泷泽政道放开一开始的紧张，变成金木研的小尾巴，问东问西。 “金木上等，你是怎么感觉到喰种在旁边的？” “直觉。” “喰种的速度好快，我反应不过来怎么办？” “死。” “呃，金木上等好厉害！你也做了学校的局部改造吗？我的动态视力和反射神经都得到了强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达到金木上等的地步！” “没有。” “什么没有？” “没什么，之后你和真户二等上去练手，我和铃屋君会在旁边看着。” “好、好的！” 泷泽政道鞠躬，高兴地拿起学校发的大路货库因克武器去战斗。 真户晓无语地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倒是这样率直又坦诚的样子，反而可以靠近比较冷的金木研。想了想，她走到铃屋什造身边柔声问道：“铃屋一等，请问稍后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铃屋什造含着一颗糖果，困惑地看向她，“别死就可以了。” 真户晓笑道：“好的。” 铃屋什造突然有一种当前辈的诡异满足感。 金木研听着他们的对话，目光移开，继续往前走去，开阔前面的视野。二十四区的地下世界就是最好刷功勋的地方，前提是足够耐心，把一个个“地鼠”找出来。 下午五点半，金木研带领的敲地鼠小队完成了日常任务，返回二十四区分部。 大概是他的目的暴露得太明显了，他正要抓铃屋什造写报告，铃屋什造忽然贼灵巧地避开了他的手，拽着手提箱往外跑。 “下班啦，拜拜！我去见篠原大叔啦！” “” 金木研的手指捏紧，骨头嘎吱响。 你跑得了一时，跑得了一世吗？铃屋什造！ 真户晓忍笑，举起手，在他的视线下说道：“如果是任务报告，我可以帮忙。” 金木研面对这位优雅知性的金发女性，脸色温和了一些。 他也发现自己今天过于冷漠，导致原本该和自己多交流的真户晓一直跟在铃屋什造后面，反倒是泷泽政道这个比较粗枝大叶的男性搜查官一直叽叽喳喳的和他说话。 “没事，我自己写吧。” 他抽出一支钢笔，走到一旁找了个办公桌写报告。 泷泽政道和真户晓都坐在旁边，没有提前下班走，而是看起零番队摆放在柜子里的勋章。勋章的数量只能用密密麻麻来形容，可以让每一个来零番队实习的新人搜查官满脸惊讶，第一时间了解到零番队的恐怖战斗力。 其他零番队的成员早就下班了，或者在别的区完成其他任务，留在二十四区的只剩下他们和在辖区指挥办公室里的有马贵将。 金木研写完了任务报告后，给钢笔扣上笔盖。 然后，他听到真户晓问道：“金木上等，你会去参加月底的婚礼吗？” 金木研并不清楚情况：“什么婚礼？” 真户晓讶然道：“那位和修政准特等刚被局长从德国调回来，月底会和日本名门望族的一位千金小姐结婚，局长应该会给不少搜查官发邀请帖。” 金木研对和修政的印象不深，没什么兴趣地说道：“看情况吧。” 他拿起任务报告去找有马先生。 有马贵将看见纸上的字迹，知道是对方亲自写的内容，铃屋什造怕是跑了。 看完报告，有马贵将莫名笑道：“倒是很有你的风格。” 不杀一个喰种。 全部是切除赫子，破坏喰种的捕食能力。 金木研说道：“人手不足，无法抓捕喰种，只能做到驱逐。” 有马贵将不置可否，“随你便。” 金木研盯着自己的皮鞋，忍耐两人相处的时间。 过了片刻有马贵将便放他走了，金木研一转身，忽然听见后面传来东西抛来的声音，他反手一接，发现握住了一本书。 “书？” 白秋的书，不对，是他上次借出去的诗集。 有马贵将坐在办公桌后，双手交叉，闲适而随意，“还你了，下次换一本。” 金木研收敛了表情，瘫着脸道：“你想看什么？” 这问住了有马贵将。 有马贵将问道：“你平时看什么书？” 金木研说道：“高槻泉的作品。” 有马贵将很早就发现他喜欢看高槻泉的，心道这两个独眼喰种还真有缘。 “那就借我一本你觉得不错的吧。” “嗯，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 伴随着有马贵将的同意，金木研推门走出去，为对方关好门。 六点准时下班后，金木研与真户晓、泷泽政道道别，把白色风衣搭在了手臂上，右手提着手提箱走出了在二十四区的分部据点。 他的车子就停在外面，上车后却感觉到满心的茫然。 不知道该去哪里 他不是铃屋什造，没有一个篠原大叔接纳自己的全部，忍足家可以给他居住的地方和亲人的关心，但无法给予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这个时候，英大概在学校里参加社团活动，月山学长最近接手家里的事情，行踪不定，三井在为加入学生会而努力，迹部哥估计是在学生会挥斥方遒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想做的事情，朝着自己选择的方向前进。 金木研的心却失去了方向。 最后，他慢慢开着车驶入马路上，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去逛。 br美式快餐连锁店内，金木研又来到了自己曾经最喜欢的汉堡店里，这是他学生时代最美好的回忆之处。此时正逢下班和放学的高峰期，店里有很多年轻的白领和学生，他们点着餐，说着话，目光里充满了对生活的热情。 女仆们快速端餐，送餐，用甜甜的笑容给予每个客人优质的服务。 “请问客人想点什么？” “来一个这个吧。” 金木研随大流地点了一个巨无霸汉堡套餐。 当穿着女仆装的少女手脚麻利的把餐盘端过来，为他放下汉堡的时候，两人的目光撞上。 少女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惑，感觉这个客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记忆力比女仆好很多的金木研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对方是谁，那是他重生第一天在这家店里碰到的女仆，对方还给他递过一张餐巾纸，以为他失恋了。 金木研露出一个浅笑，“谢谢，去忙吧。” 然后他低下头，放弃用刀叉，而是用双手拿起汉堡轻轻咬了一口。 满口的肉汁与新鲜的肉排味道挤满味蕾。 很好吃。 如他重生第一天吃的那样，满满的怀念，满满的喜欢，还有溢出心头的悲伤。 一段时间没剪，略长的刘海在他低头的时候遮住双眼。 他安静地吃着最喜欢的汉堡。 当他露出赫眼，他嘴里就是最恶心的味道，当他恢复人类的状态，他嘴里那些让他想要呕吐的东西又变得美味可口，就像他初次品尝的人肉一样。金木研从未如此清晰地明白，即使披着人皮，吃着人类的食物，他仍然是一个非人的怪物。 四周的客人减少了一些后，那个少女又看了金木研的方向一眼，猛然间与记忆中的一个身影对应上了还是同一个位置，同一个奇怪的人。 若说哪里不同，大概是衣着和气质上的变化吧。 从少年变成了一个帅气的青年。 金木研什么也没有去想，直到耳边突然多出少女别扭又好奇的问话。 “你是你对吧，你又失恋了？” “没有。” “哈哈，失恋没什么大不了，你别再哭了，上次可把我们的店员吓一跳。” “” “你没有朋友吗？我记得你跟朋友一起来吃过，这个时候你心情不好，怎么都该找朋友一起吃饭才对。” “朋友都在忙，还有我心情不好吗？” 金木研抬起头，黑灰色的双眸倒映着人类少女一无所知的天真面容。 少女很肯定地说道：“你整个人很压抑啊，还不如哭出来呢” 说完，她捂住嘴，感觉劝错了话。 金木研闻言一笑，看向自己半个小时都没有吃完的汉堡。 “哭不出来了，只学会了笑，连喜欢的东西都快要变得不喜欢了。” “那么，你需要这个！” 少女不愧是店里最好的推销员，直接把她们家新推出却销量惨淡的汉堡介绍给他，“据说超级辣，可以辣得很过瘾，可以释放出自己的内心！让负面情绪如同火焰般燃烧殆尽！不过目前只有几个中国的留学生喜欢吃你要不要试试？” “好” “请稍等，我马上给你端过来，先生！” 在一个同样巨无霸级别的辣味汉堡下，金木研的眼角微红，超越常人的敏锐味蕾让他的口腔被辣椒的味道占领，再无第二种能够盖住的味道。 哪怕变成喰种状态，嘴里仍然是最正宗的“辣味”，滚烫而灼热。 倏然，金木研的眼中流出湿润的泪水。 “好辣” 少女同情地看着他，拿出笔和纸，询问他的品尝感想：“这个汉堡还需要改进，店长让我来问问你的感觉，请问客人有什么想法？” 金木研沉默了好一会儿，沙哑地说道：“想把它塞到讨厌的人嘴里。” 少女讪笑。 店长，我就说这个汉堡绝对卖不出去啊！ 七点多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十月份不是夏季，秋日的夜晚总是来得早一些。金木研在结账的时候犹豫一下，想到了在二十四区可能还没有下班的有马贵将。 之后，他果断打包了一个超辣的汉堡，让这家店送外卖过去。 “姓名就不写了。” 有马先生，晚餐我请你了，不用谢。 第265章 古董谈话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金木研晚上不怎么想回东大的宿舍了。 他的状态不佳，又惨遭辣味毒害了一遍味觉，鼻尖和眼角泛红再加上身上的打扮太正式让他不愿意以搜查官的身份返回学校。 他看见手机上三井发来的信息：三十号有考试记得来。 好会准时参加的。 他发了一条邮件回复，迟疑了几秒又告知了月山习自己的行踪。做完这些事情后他把手机放到旁边，开车去了二十区的古董咖啡厅。 古董咖啡厅内，神代利世瞧见他出现立刻比往常还亲热地扑了过去，挽住他的手臂。 她甜腻温柔地说道：“亲爱的！” 金木研眼前恍惚了一刹那，脑海里蹦出了女装的月山习。 “” 他觉得真正和利世小姐有血缘关系的应该是月山习而不是他这个黑发黑眼的人。 金木研扒下了她死死钳住的爪子，“利世小姐，我是来找芳村店长的。” 神代利世往他身后看去“咦，美食家怎么没有来？” 金木研说道：“我刚下班，不清楚他在哪里。” 神代利世撇嘴月山习不来她怎么让爸爸收拾美食家啊！ 古董咖啡厅里的客人们还在用餐餐厅里仍然是四个服务员忙里忙外神代叉荣倒是想要出来帮忙，奈何他是一个人类社会的黑户，身份不好转明，只能待在厨房里帮忙做一点事情，回报愿意收留他和利世的芳村功善。 芳村功善听说金木研来了，立刻洗了洗手，要走出去。 神代叉荣眉毛竖了起来，“我也去。” “神代先生” 芳村功善面色无奈，而通知他这件事情的雾岛董香耸了耸肩，“店长，美食家没来，就金木研一个人来了，您让神代先生去也没有关系。” 在古董咖啡厅有一个小休息室，关上门和百叶窗后就形成一个隐蔽安静的环境。 金木研坐在里面等着芳村功善。 他需要一个阅历和眼界都足够高深的长者引导他找到自己的路。 “金木君，让你久等了。” 芳村功善还是朴素的打扮，白发苍苍，脸上的皱纹像是岁月留下的温和痕迹。 在芳村功善后面，神代叉荣也挤进了这间小房间，他一眼就瞧到了自己在库克利亚见过的金木研，短暂的惊诧过后，他就自行理解成和修家把金木研安排成搜查官了。 “你就是金木研？” “我是。” 金木研对第二人的到来不意外，神代叉荣肯定是被利世小姐忽悠瘸了。 神代叉荣扭头对店长说道：“我就和他说几句话。” 芳村功善好笑地允许了，作壁上观。 “金木研，你喜欢利世吗？” “利世小姐很真性情，我并不讨厌她，但不存在特殊的感情。” “也就是不喜欢了？” “嗯。” “你小子不是利世的男朋友吗？” “假的。” “假的可以变成真的，利世很漂亮，身份又合适，与你十分匹配。你不想要她要谁？难不成你想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那个老头子” “咳咳” 芳村功善适当地咳嗽一声。 金木研少有的无视了一回店长，敏锐地抓住问题所在：“身份合适？请问神代先生指的是哪方面，我不认为自己和利世小姐哪里很匹配了。” 那个所谓的老头子又是谁？ 利世小姐的过去，恐怕唯有这个神代叉荣了解。 神代叉荣不懂他为何问这种问题，扭头看向拼命给他打眼色的芳村功善。 芳村功善：“神代先生，金木君从小生活在人类世界，没有接触过那些事情。” 神代叉荣满脸古怪，“他不是独眼喰种吗？” 芳村功善：“是这样没错，但是你误会了，他不是那家的人。” 神代叉荣一头雾水。 不再思考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神代叉荣直截了当道：“利世的身份比较麻烦，在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之前，她能够择偶的对象必须是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你是最合适的，而且你是独眼喰种，你们之间生下的孩子会是血统最纯正的后代。” 金木研想翻白眼。 这什么影子都没有的事情，居然能扯到生孩子上。 “抱歉，请容许我拒绝，利世小姐有未婚夫了，我不想做第三者。” “未婚夫？！” “嗯，不知道利世小姐有没有告诉过你，她有一个青梅竹马叫旧多二福，对方一直在追求她，想要和她生一百个孩子” “你休要再说了！那个敢抓利世做实验的家伙，我迟早会杀了他！” 神代叉荣怒发冲冠，双目紧盯着金木研。 “金木研，你一句话告诉我你不喜欢利世是不是因为那个美食家？” “” 门外，神代利世、雾岛董香贴着墙壁偷听之中。 忽然她们两个的偷听队伍里又增加一人从外面赶来古董咖啡厅的月山习。 神代利世瞪他：你敢出现！ 月山习回视，不怀好意地翘了翘嘴角，我有什么不敢的。 休息室里的一句话打碎了月山习的兴奋。 “不是。” 金木研实话实说：“就算没有美食家，我也不会爱上利世小姐，我和她之间最多是朋友，因为在很早以前我就看透了利世小姐” “利世小姐最爱的永远是自己。” 没错，正是如此，旧多二福才会被神代利世甩了。 门外的神代利世瞬间遭到另外两人的鄙视，气得跳脚，企图洗刷自己的名声。 “金木君！” “闭嘴吧，利世小姐，偷听的人没资格发言。” 一句话封杀了神代利世的辩解。 第266章 真正姓氏 金木研注视着神代叉荣对方已不是监狱里那么落魄的样子。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会拜人类为师的喰种，居然会收养利世小姐这么一个不把人类放在眼里一心一意就喜欢吃人类的女儿。 “我们之间的问题问完了吗？” “” 神代叉荣拧起眉头看出了金木研对待利世的态度绝不像利世说的那样好。 他的女儿莫非是单相思？ “姑且这样吧你小子倒还不错实话实说了。”神代叉荣是一个认定道理就坚持不懈的人，但不是一个喜欢勉强别人的人“你和店长谈我出去了。” 他出门看着神代利世，目光如剑，把心虚的紫发少女立刻唬住了。 神代利世也不是胆小怕事的主对真心疼爱自己的神代叉荣笑了笑，妩媚而文雅，指着那个企图避开神代叉荣视线的月山习“爸爸，您看这个男人就是美食家！” 神代叉荣腾的一下看向月山习。 月山习：“” 被一个四五十岁的强壮男人用看女儿情敌的目光盯着，他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神代利世！ 你这个没用的女人争不过他居然还让养父出面！ “你就是美食家？怎么也是”神代叉荣质问的话忽然停下，目光在月山习的紫发紫眸上打了个转，然后往女儿身上看去两人在外貌上还是很相似的。 神代叉荣深深地感到了忧虑“这个人不会也是你兄弟吧？” 神代利世纳闷：“爸爸您在说什么啊？” 她哪里来的兄弟何况她身边能称得上亲人的只有和修那些人。 神代叉荣再看向一旁的雾岛董香，放下心来，还是有很多紫发紫眸的喰种的。 雾岛董香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不愿参与这种尴尬的对话。 “你们自己聊，我去外面帮忙。” “哦，去吧。” 神代利世没有挽留董香，只是疑惑对方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 雾岛董香一边溜走一边暗道：“幸好利世没有把金木研的初恋是我的事情抖出来，不然我也得和那个美食家一样被眼刀子剐一遍了。” 门外，神代叉荣威逼着月山习聊一聊。 休息室里的金木研听到外面的动静，按住额头，无奈的对芳村功善说道：“店长，您为什么要收留神代叉荣，那个男人根本不适合待在咖啡厅。”神代叉荣是个非常一根筋的男人，当初闻到他身上有利世小姐血肉的味道，便认定他欺负了利世小姐，把他吊打了一顿。 天知道他当初知道真相后有多吐血，那场架完全是无妄之灾！ 神代叉荣压根不听解释，只看实力！ 这辈子他在库克利亚一战立功，声名远扬，这才没有被神代叉荣一照面就瞧不起。事实上他也不清楚如今放开手全力一战，自己能不能打得过神代叉荣。 芳村功善被几人的关系逗笑，“那是利世的父亲，很久没有看见利世笑得那么开心了。” 一生放荡不羁的暴食者也会有那种小女儿的一面。 “她开心了，我就有麻烦了。”金木研面无表情地吐槽了一句，不再关心那么多，反正在古董咖啡厅里出不了什么大事，“店长，您能让门外那几个人离远一点吗？我实在不想听到他们不把我的存在当一回事，自顾自地聊感情问题了。” 芳村功善自然体谅他的情况，走出门说了几句话，把几个人劝去其他地方。 四周没人了，金木研的耳朵清闲下来。 芳村功善把电灯打开，推开百叶扇后的窗户，让外面的夜风吹入。 他走到金木研面前坐下，“说起来我们早就该聊一聊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没想到这次金木君会主动来找我。” 金木研的脸色微黯淡，有些惭愧地说道：“以前总觉得一些问题不是问题，以为自己一个人可以解决掉所有问题”他对上芳村功善包容的目光，“店长，您能告诉我在怎样的情况下，一个本该是人类的我会变成独眼喰种？” 这是他最大的迷茫之处。 之前的一切可以用重生来解释，他与利世小姐精神共鸣，所以肉体发生了一定的变化。但是在失去利世小姐这个“开关”后，他已经无法掩饰自己的“异常”了。 不需要利世小姐，他也能自由切换人类与喰种两种状态。 原因何在？ 他的父母之一真的不是人类吗？ 金木研用溺水者的绝望目光看着芳村功善，芳村功善不愿加重他的心理负担，斟酌着说道：“其实在n检测报告出来后，你就应该明白了，你身上流有喰种的血。哪怕这个血脉的提供者不是你的父亲或者母亲，你的祖上也一定有人是喰种。” 金木研沉重地点头。 “可是在十八岁之前，我仍然是一个人类，没有任何喰种的特征。” “你没有发现，不代表你没有。” “店长我没有说谎，我在学校的每一次体检都毫无问题，不管是恢复力，还是r值，我都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意识到你的问题呢？” “见到利世小姐后。” “能详细形容一下吗？” “非要说的话就是见到她后，感觉身体里涌出一股力量”金木研的声音干哑，手指不自觉地缩紧，手背上迸发出一根根青筋，“我感到恐惧，越是靠近利世小姐就越是明显，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那种非人的感觉” 芳村功善一针见血道：“你第一次见到她就知道她是喰种，对吗？” 金木研哑然，默认了他的说法。 芳村功善放轻语调：“这是喰种的天赋，金木君，唯有喰种才能分辨同类的身份，人类可办不到这一点。而你能够被利世影响，很可能是受到你体内与她相同的血脉的干扰，如同人类世界里半辈子素未谋面，但是一见面就觉得亲切的双胞胎姐弟一样。” 金木研颓然：“我和利世小姐又不是双胞胎。” 芳村功善笑呵呵地说道：“这是打个比方，说明你们很有缘。” 金木研：“” 芳村功善把话题引到正轨上，“你在为你的身份而迷茫吗？不知道自己算人类，还是喰种？我以为在你能够熟练掌握力量后就认清了自己？” 金木研苦涩道：“我原本还算认清自己，但是又发现自己看不清了。” 芳村功善：“是哪方面呢？” 金木研：“我把利世小姐当作自己的开关，靠近她的时候，我能变成喰种，拥有能够保护自己的实力，远离她，我就可以恢复自己的正常生活。” 芳村功善了然，“现在开关失去作用了。” 金木研的双手捂住了苍白的面孔，指缝中，左眼红得犹如恶魔之眼。 “店长，我想变回人类。” 他不想站在黑与白之间，被两个世界同时舍弃。 “我不想当喰种” 哪怕挖掉内脏，抠掉左眼，只要能够让他回到没有遇到利世小姐的那一刻就可以了。 那个时候，世界还是阳光灿烂，他的心里还充满了希望。 那个时候他还可以选择有马贵将当邻居，堂堂正正地面对的死神，堂堂正正地生活在学校里，告诉月山习我是人类。 金木研的左眼里流泻出的绝望和黑暗浓郁至极。 芳村功善看了他半晌，苍老的容颜上流露出一丝慈悲和怜悯之色。 “金木君，喰种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那么您告诉我！”金木研拔高声音，“躲在黑暗里，不得不苟延残喘的种族是什么？！强大如您，不也要伪装成人类才能生存下去吗！” 芳村功善没说话，金木研自觉失言，给店长道歉：“对不起，是我太极端了。” 芳村功善摇头，“你说的没错，在这个社会处于弱势的是喰种。” 人类的数量比喰种多太多了。 “金木君，我无法劝你放下人类的身份，但是我必须告诉你，喰种的力量保护了你，让你能够安全地活到现在。它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它给了你选择生与死的权利，让你认识了我，认识了古董的其他人，并且连通了两个世界的关系。” 比起那些丧命于喰种口中的人类，拥有喰种能力的独眼喰种活得更加自由。 “金木君，你的心才是你真正的开关。” “我的心？” “对，不是利世小姐，而是你自己，你愿意当人类的时候，你就是人类，你愿意当独眼喰种的时候，你就是独眼喰种，这个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残酷，它愿意对你张开怀抱，就看你愿不愿意拥抱这个世界了。” 芳村功善想到自己的女儿，眼神柔软下来，在人类社会里的女儿就是那个著名作家高槻泉。要是女儿愿意放弃那些颠覆世界的念头，她就不用活得那么辛苦了。 可是，似乎每个独眼喰种都活得很累。 他对金木研说的话，也是他一直以来想要对女儿说的话。 “金木君，我们会为你保守秘密的，你累了就可以来我们这边玩。” “店长可是有马贵将知道我的身份” “那个男人吗？” 芳村功善的眉头皱起，变得有些震惊和无奈，原本他以为有马贵将不清楚金木研的身份，把金木研当作一个优秀的人类收为弟子。 原来他知道啊 身为组织的一员，有马贵将怎么会对独眼喰种坐视不理？ 这可是拥有和修家血脉的独眼喰种啊！ “金木君，我也不清楚有马贵将到底在想什么，但是他一开始没有揭露你的身份，说明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你不用太忧心，也许他与不是一条心” 说到话尾，芳村功善的声音很让金木研有些听不清。 金木研垂头丧气。 “我打不过他，他太强了，每次当我觉得有希望的时候，他就能给我迎头一击，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他杀掉的” “咳，不会的，他应该不会那么做。” “？” “金木君，你身上流着的血脉是你最大的保护伞。” “店长您想说什么？” “有些事情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怕你无法承担知道秘密的后果，那样可能会毁掉你向往的平静生活。” “店长。”金木研无力，指着自己的赫眼，“您觉得我现在还能过平静的生活吗？” 芳村功善沉思良久。 金木研看出他在思考是否告诉自己，心中翻滚着各种情绪，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埋藏在自己血脉中的秘密，他相信在二十区生活这么久的芳村店长会知道一些！ 是不是知道了一切，他就能不再迷茫了？ 他厌倦了被蒙在鼓里的滋味，宁愿清醒地死去，也不愿意再做梦了。 在金木研的期待下，芳村功善问道：“假如在知道一切后，你连这个名字也无法保留呢？” 金木研扯了扯嘴角，“我以为，名字是我认同才能保留的。” 他认同自己是金木研所以才说自己是金木研啊。 芳村功善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黑发少年，若他猜测的没有错，这个少年本该生活在最好的环境中，接触最高层的权利，一出生便可以拥有一切。 命运的玩笑让真正的天之骄子沉入泥沼，自卑着自己的身份，平凡地生活着。 “你知道和修政吗？” “我听说了，局长的儿子，刚回日本。” “你羡慕他吗？” “我为什么要羡慕他？” 金木研感觉要触及问题的核心了，关上了赫眼，但是困惑却越发浓重。 “和修政其实只能算分家的人，他本来不该姓和修” 芳村功善在最关键的地方停了下来，咽下想要说的话，他看见大门被打开，神代利世一身服务员的打扮站在那里，紫色的眸子里一片静谧。 金木研望去，“利世小姐？” 神代利世展开笑容，轻盈如蝴蝶地走过去，“和修政算什么东西，他就是一个不被本家承认的家伙，连和我婚配的权利都没有，真正能姓和修的只有历代和修的掌权者和继承人。” 她靠在金木研的座椅背后，娇柔的双臂拥抱住对方，像是在炫耀着什么。 “金木君，他夺走了属于你的东西啊。” 她的血脉亲人 才是真正的和修，而且是和修家历代追求之最的独眼喰种。 “你该姓的不是金木，而是和修。” 和修研。 这是一个多么充满力量的名字啊，足以打碎鸟笼，颠覆这个扭曲的世界！ 不顾金木研的愕然，神代利世笑得开怀。 “哈哈哈哈太有趣了，求了一辈子独眼喰种的和修家，唯一诞生的和修独眼却流落在外，还冠上了一个别的姓氏，和修家那个老头子估计知道后要气死了！” 第267章 和修来历 “你说是不是店长？” 神代利世朝芳村功善挑了挑眉，和另一个知情者分享自己的幸灾乐祸。 有什么比看见和修家目瞪口呆更有趣呢？ 芳村功善委婉地说道：“利世，你说得太直接了还是先给金木君讲清楚比较好金木君恐怕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么大的信息量。” 金木研把靠在自己身后的神代利世拽到前面“利世小姐你给我说清楚！” 神代利世甩了甩手，“你太粗鲁了对我好一点嘛。” 金木研黑线。 “要是按照现在的发展趋势我可能是你的未婚妻，你这样对我，小心我给你戴绿帽子。”神代利世说得仿佛言辞凿凿听得芳村功善握拳咳嗽一声，“我出去了，这些事情让利世跟你说比较好金木君，有什么事情可以喊我。” 他体贴地关上门，顺便挡住了好不容易从神代叉荣手上逃出来的月山习。 “月山君他们有事情在说，我们不如在外面等等。” “金木和利世有什么好说的？” “关于身世。” “那个女人终于愿意坦白了？我还以为她会瞒着一辈子，顶着一个莫须有的姓氏在外面。”月山习没有想得那么可怕凡是有情报的人都知道根本不存在“神代”这个姓氏的喰种他只是把神代利世当作某个喰种家族的后辈。 芳村功善微笑着把月山习往远一点的地方带去然后问道：“金木君的身份有点麻烦我相信月山君也查过，不知道月山君查出了什么？” 月山习与他去了咖啡厅的角落。 “一切问题出在他父亲身上。” “母方没有问题吗？我指的是那个似乎家暴过金木君的母亲。” “金木的母亲是人类没错，我能找到她所有亲戚的资料，那些人都是纯种的人类，不存在什么喰种与人类的混血儿的情况。” “那他父亲的身份，月山君找到了吗？” “他父亲的身份完全是假的，往上查就会断了线索，不过我查到过一个信息，金木的父亲生前去过嘉纳综合病院就诊。” “看来他们认识。” 芳村功善把雾岛董香端来的咖啡递给月山习一杯。 月山习沉浸在情报的重重迷雾里，手指摩挲着咖啡杯，感受着热度，“嘉纳明博从辞职的那一年，金木的父亲死亡，这是第二个巧合。” 芳村功善问道：“嘉纳明博还活着吗？” 月山习遗憾地说道：“死了。” 金木亲手杀的。 重要线索全断了，幸好还有利世这么一个知道金木身世的女人。 “芳村先生，你知道金木的父亲是什么人吗？” “大概能猜到。” “谁？” “一个可能会让我们大跌眼镜的人，不过牵连太广，月山君，你可以让你的人停止查下去了，不然会惊动一些不该惊动的人。” “” 月山习不解地看着芳村功善。 不止是金木和利世，这位二十区的管理者也来历神秘，他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强者，没有任何有关他出现于二十区之前的情报。 “你们都是一起的人吗？” “非要这么说也可以吧，虽然我已经脱离了那边。” 芳村功善抿了一口咖啡，神色沧桑，在很早以前，他是组织里的清扫者。 “月山君，我们就在这边坐着聊一会儿，利世很快就会出来的。” 事情说复杂也不复杂，说简单也不简单，总归是一场理念上的颠覆。 “从古至今，和修家一直以驱逐喰种为使命，但是他们的祖先却是一名独眼喰种。”休息室里，神代利世对金木研说起了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在一代代的内部通婚下，和修家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喰种家族，每一代家主必然是纯血喰种，例如你在见过的局长、总议长。” 金木研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的震惊，“局长、总议长全是喰种？！” 神代利世撇嘴，“是啊，尤其是总议长那个老头子血统主义者，要是没有意外，我本来是要给那个老头子生孩子的，二福应该是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才悄悄放我逃走的。” 二福藏得够深的，她以前都不知道二福是那个老头子的私生子。 “和修家都是内部通婚，你和我有血缘关系，代表你父亲也是和修的人，至于是分家的人还是别的什么，我就不清楚了。”神代利世把自己的身世交代一清，“我的情况就比较特殊了，既不算本家的人也不算分家的人，我是他们的产子者，专门用来孕育下一代继承人，反正在他们看来，我就是被他们圈养起来生孩子的母猪。” 说到这里，她的眼底写满了厌恶。 “我的血统很纯净，身体恢复力在喰种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和修家的人希望我能生下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不让我与外界接触，从小就把我关了起来，我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同样被和修家隔离的二福的。” “我是六岁逃离和修家的，当时年纪太知道的事情也不多，我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了，你愿不愿意回和修家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是绝对不想回去的” 神代利世像是没有看见金木研摇摇欲坠的三观，话语一转，戏谑道：“你要是娶我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毕竟我很好奇我和你生的下一代会不会是独眼喰种，顺便还能气死一直想娶我的二福，啧啧，一举多得，挺好的。” 金木研：“” 敢情我就是你用来气死旧多二福的工具吗！ 在接受大量消息轰炸后，金木研脸色惨白，“有马贵将也是和修家的人吗？” 神代利世迟疑道：“好像是分家的吧？一般组织里都是分家的人，偶尔也会招募一些独行的喰种强者。” 金木研：“和修家内部通婚？” 神代利世不明白他为什么重复问，“是啊，我前面说过了。” 金木研满脸绝望。 “那我岂不是和有马先生有血缘关系？” “这有什么，你和二福也有血缘关系，你还不是照样联合别人踢断他的命根子。” “” “血缘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啦哈哈哈。” “” 金木研被这个无理取闹的世界打败了，有这样的亲戚，还不如没有！ 你们之中有一个正常人吗！ 第268章 外卖到来 二十四区分部。 有马贵将晚上从办公室出去了一趟，在前台拿到一份外卖。 虽然经常加班，但是有马贵将并不是那种喜欢吃外卖的人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口味偏向清淡而眼前的袋子里放的是他平时碰都不碰的快餐。 他看向送餐的外卖员问道：“是谁点的？” 外卖员在这位白发的搜查官先生面前擦了擦汗不知为何感觉很有压力，“我也不清楚是br美式快餐连锁店让我送的外卖说是已经付了钱，让我把东西送到分部的大楼里”说着话，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外卖单上的信息“请问您是有马贵将先生吗？” 有马贵将平静道：“我是。” 知道他的名字和手机号，还知道他今晚在分部的人屈指可数。 拿走自己的外卖后，有马贵将回到办公室里落地窗外是一片璀璨的都市灯光。有的时候不是他喜欢加班，而是他回去后没有其他事情做，与其独自一人待在公寓里还不如在分部的办公室里阅籍，或者整理喰种的材料。 “是汉堡啊” 有马贵将把资料放到一旁，打开袋子发现是现在年轻人喜欢吃的食物。 这是一个巨无霸体积的大汉堡。 在色彩鲜艳的包装盒里它散发着汉堡皮和肉排的独特香气。 在夜晚能收到这样一份外卖多少让他有点意外。有马贵将重新坐下在自己的办公桌后品尝起自己的宵夜，只是汉堡一入口，他就沉默下来了。 这口中的辛辣味道是怎么回事 汉堡也有辣味的吗？ 有马贵将对汉堡的认知仍然停留在几年前，自己路过汉堡店时临时买的午餐。 很显然，br这家店的汉堡刷新了他的认知。 有马贵将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嚼了几口后，就把手边的一杯咖啡当水喝完了。即便如此，吃辣味汉堡的后遗症依旧存在，有马贵将感觉口中火辣辣的，摘下眼镜，失去镜片遮挡的双眸也维持不住冷静的色彩，只有一片淡淡的无奈之色。 “金木研，你真是太无聊了。” 最后，这个汉堡被死神精准地丢进了对面的垃圾桶。 他没有自虐的习惯。 这个夜晚，每个人都在经历不同的刺激。 古董咖啡厅里，月山习与芳村功善聊完后就感觉金木研的身世不简单，即使店长没有明说，他也知道能够养出利世这等飞扬跋扈之辈的家族不容小觑。 喰种的强大有很大部分取决于血脉的潜力，例如雾岛董香和雾岛绚都的父亲雾岛新，他便是赫者级别的喰种，所以他的儿女都能成长为s级的喰种。又如月山家，他们常年近亲结婚，为的不是如人类社会所想的稳固权力，而是为了保留优秀的喰种基因。 哪怕月山习从出生起就没有共喰过一次，他仍然能一边上学，一边成长为其他喰种可望而不可即的“美食家”。 这是因为他姓“月山”，每一个“月山”都有着不俗的潜力，他们家以前也有过赫者级别的长辈，所以月山观母才能肯定只要月山习成为赫者，就能摆脱共喰过度带来的基因不稳定。 在月山习思索着金木研和自己记忆中的哪个家族有关时，神代利世已经穿着工作服出来了，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仿佛干了什么让她得意无比的事情一样。 发现角落里坐着的月山习后，神代利世轻哼一声，扭头去接替入见佳耶的工作。 美食家，你就先乐着吧。 和修家绝对不会让独眼喰种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 月山习被她的反应弄得心中不安，按照往日的惯例，神代利世肯定会向他挑衅。 这个女人有了什么底气吗？ 月山习没想通，眸光流转，望向神代利世出来的方向，眼底含着一抹温柔和占有欲。没过多久，和神代利世聊完了的金木研就从里面走出来，神色恍惚，手上搭着外套，黑色的衬衫，还有黑色的条纹西装裤都为他增添了一抹成熟和忧郁。 搜查官姿态的金木研，就是一名彻头彻尾的危险人物。 至少对喰种而言是如此。 在他就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便立下了赫赫战功，是默认的下一任死神。 月山习为他的危险姿态而着迷，双手交叉，抵在下巴处，欣赏着金木研犹如黑色死神的样子。假以时日，他相信金木研会成长到超越有马贵将的地步。 毕竟同样是十八岁的时候，有马贵将可没有成为上等搜查官。 “月山学长”金木研没有失去敏锐，察觉到那道灼热而充满欣赏之意的目光后，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曾经一度被他认定为危险分子的月山习。 不管身处何地，月山习仍然会为了他的一条邮件赶过来。 这是他枕边的短剑。 金木研心乱如麻难以平复，握紧手提箱，对他说道：“和我出去走一走吧。” 和修家的事情必须让月山家知道，不然月山家容易暴露。 “好啊，金木。”月山习在咖啡杯下压好钱，与金木研一起出去散步。 在二楼的窗户口，雾岛董香一手端着餐盘，一手叉腰，“利世，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神代利世记录着客人要点的餐，散漫地说道：“不然呢？我能怎么办，月山习那个粘皮糖就是缠着金木君不放，我又不能永远跟在金木君身边。” 雾岛董香问道：“你要放弃吗？” 神代利世的笔尖一重，折断了笔头，在纸上留下一片污痕。 “你以为他能得手？我随时可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要不是怕金木君扒了她一层皮，只要她向和修家泄露金木君的身份，和修家就不可能再让金木君和外界的喰种接触，为了保持血统的纯净，金木君能选择的对象只有她。 “不过暂时没到那种地步，我先看看” “利世，你笑得很可怕。” “这都是被他逼出来的！我这辈子还没被一个男人抢过男朋友！” “” “咳咳，注意有客人在。” 芳村功善走出来，打断了雾岛董香和神代利世的对话，在她们附近，客人们满脸古怪。 有种听到三角恋的即视感。 第269章 血脉亲人 二十区的街道上金木研和月山习没走多远，又碰到了上次那家便利店。 月山习笑道：“我去给你买一瓶咖啡，你在外面等会我。” 金木研动了动嘴唇“多谢。” 他坐在便利店外的长椅上又盯着长椅旁的路灯发呆。忽然脸颊一冰他侧头看见月山习把一瓶刚买来的咖啡贴在他的脸颊上冰凉的感觉正是从瓶子上传来的。 月山习强迫他把思绪放在了现实世界，不让他继续胡思乱想下去。 “心情还是不好吗？” “不是不好而是感觉一团糟简直糟糕透顶。” “能和我说说吗？” “嗯。” 金木研没有拒绝月山习的好意接过咖啡，把自己最烦恼的事情吐露出来：“利世小姐告诉了我她来自哪里，可是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以往查不到的事情现在知道了带给他的反而是极大的困扰。 他甚至不敢去想被和修家知道的下场那一定会卷入更深层次的矛盾里。 到时候就真的身不由己了。 “月山学长，大家族都很注重血统吗？”金木研垂头说话，没有喝咖啡“我是说你们会贸然接纳一个根本不认识，但和你们有血缘关系的人吗” 月山习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越发好奇让金木感到困扰的家族是哪个了。 日本的顶尖家族屈指可数是哪个呢？ “我不清楚别的家族会怎么做，但是在我家的话，肯定会接纳的。”月山习坐在他的身边双腿交叠优雅随意。他的话令金木研抬头看向他“为什么呢？”“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很少要是能够多出一个的话唔，我会先让爸爸给妈妈写一份检讨，再接纳对方。” 金木研失笑，眸光却黯淡了下去。 “你们家真好。” 月山家对亲人的理解和包容，是其他人无法想象的。 “金木在羡慕吗？”月山习忽然靠近他，离对方的耳垂极近，还能看见耳垂上的细小绒毛，“明明只要金木愿意，月山家就会全心全意地接纳你。” 金木研出乎预料的坦诚了一次，“我确实羡慕，可那不是我的。” 月山习问他：“怎样才是你的呢？” 金木研心中隐隐有个答案，但是怎么也回答不出来。 维系一个家族的必然是血脉，除了血缘关系外，就只有特定的关系了。 月山习忧伤道：“我们都睡过了。” 金木研猛然瞪向他，反应强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说的没有错啊，你上次来我卧室，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了。”月山习说得信誓旦旦，目光紧盯着金木研在黑发下略显清冷的面容，那是属于他的稀世珍宝！ 谁也别想夺走！神代利世不能，永近英良也不能！ “金木，在我怀里难道无法令你安心下来吗？” “你少自恋了。” “是不是自恋，试试就知道了。” “” 这个话题完全歪了好吗！ 金木研把想抱住自己的月山习推开，谁料月山习走下长椅，单膝跪到他面前，亲吻他的指尖，“我的主人，有什么烦恼都可以和我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对方昂贵的衣服就这样触碰到地面，沾上了灰尘。 金木研木着一张脸，感觉到了周围人投来的惊讶目光，仿佛以为他们在玩“主仆p”。 “月山习，你非要我尴尬不可吗？” “这是情趣。” “闭嘴。” “s，snsrpp是，你高兴就好。” 月山习一说完，他的脸上就遭到了蹂躏。 “金木” “我要跟你说的不是这种话，你还真是能把聊天话题歪到天边。”金木研很不开心的把他的脸颊揉成一团，报复美食家逗弄他的行为。 月山习非常在乎外表，单是打理头发和容颜，他每天就会花上不少时间。就像迹部景吾一样，他还会随身携带小镜子，确保自己每时每刻的仪态完美。 “别揉了啊” “你不喜欢？” 金木研停下手，手指停留在他高挺的鼻翼上，往下滑，便是对方的嘴唇。 月山习一时间口干舌燥起来，沙哑道：“只要能让你开心就可以了。” 金木研说道：“这句话比你之前那句英文动听多了。” 月山习的睫毛颤了颤，颇为无辜。 “不和你瞎扯下去了。”金木研让他站起来，然而对方得寸进尺地贴近他，还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腰部，深情而享受地深吸一口气，“金木的气息越来越醇美了，就像深藏多年的美酒一样，不用喝都能感觉到冷冽和辛辣。” 金木研冷不丁地说道：“你大概在之后的日子里，可以闻到不少相同的味道。” 月山习愣住，“啊？” 金木研的手指插入对方细腻的紫发，触碰头皮，让对方一阵颤栗。 “我父亲应该是和修家的人。” “和修？” “嗯，就是那个执掌的和修，所有喰种恨透了的家族。” “利世也是他们家的？” “是的。” “你好像说了一件特别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我们大概都误会了旧多二福的事情，他的母亲应该是人类，父亲才是喰种，所以他一出生便是半人类。” “那你的父亲？” “可能是喰种，也可能是半人类，我感觉后者的可能性高一些。” 金木研在夜晚的脸色苍白而悲伤，当鸣神贯穿他左眼的时候，他的大脑里就出现了过去的记忆片段，同时记起了父亲喂给自己的“肉”那不是真正的猪肉，而是人肉。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他身上就背负着进食人类的罪孽。 “利世小姐告诉我，和修家的祖先是独眼喰种，历代内部通婚，几乎从未出现过血脉流传出去的事情。只有本家的掌权者和继承人可以姓和修，其他人都会有别的姓氏，比如有马，又比如旧多，她还说我一旦暴露身份，和修家就会派人抓走我” “因为我是独眼喰种，和修家与人类结合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得到一个独眼喰种，他们不会放任我在外面的还会想要控制我” 月山习感觉到他的消极情绪，用手掌抚摸他的后背，少年的脊梁很细，一节节的脊椎骨精致小巧，让人可以联想到弓起背后，犹如猎豹的姿态。 金木研摇了摇头，“真可笑啊，与我争斗的人居然都是我的亲人。” 月山习抱紧他，“我不会。” “我只是没给你这个机会而已。”金木研冷冰冰地说道，“你敢说你不想囚禁我吗？” 美食家的感情向来热烈而危险。 月山习低笑着说出自己的想法：“这是因为我太爱你了，爱到不可自拔。” 金木研瞥他，随即望向远处的地平线。 “无所谓，我不会让你反噬我的，假如有那一天，你死定了。” “金木舍得杀我吗？” “我会把你全部吃掉的。” “听上去很浪漫，要是能让我融入金木的身体里我不介意的哦。” “喰种的爱情观都是这样的吗？” “也许是吧。” 月山习的声音低得接近呢喃，隔着衬衫，小小地咬了金木研的腹肌一口。 金木研的身体紧绷，抓住月山习的脑袋，警告对方：“你别给我乱来，这里是外面。” 月山习闷笑着说道：“那回去可以吗？” 金木研抬起膝盖，一个膝顶就让月山习的笑声憋了回去，脸色发青。 “我看你是想要和旧多二福一样的下场了。” “n” 男人的下半身是和舌头一样重要的地方啊！ 月山习没能在外面浪太久，告别金木研就赶回月山家了。和修家是喰种家族的情报事关重大，毕竟他们家也收到了和修政的邀请帖，到时候过去参加婚礼容易露馅。 月山观母从儿子这里知道了的黑幕，面露惊色，“你确定这是真的？” 和修家是他们家最大的仇人，然而敌视了这么多年，结果是同类？！ 这算个什么事啊！ 月山习说道：“利世不至于说谎，而且芳村功善也知道一点，能让他们忌讳莫深的对象只有的和修家，其他人没那个本事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月山观母迅速盘算起这个情报的价值，“要是把这件事情揭穿，让那些搜查官知道高层全是喰种，这样肯定会让和修家受到巨大打击” 月山习赶紧阻止道：“父亲，金木也是和修家的！” 月山观母：“” 习君，爸爸不想要这种亲家啊！ 见儿子连都不恨了，月山观母扶额，唉声叹气道：“你忘了叶君的事情吗？” 月山习心虚道：“罗斯华尔德家族是被剿灭的。” 月山观母无语地看着他，只是喰种对策局在德国的另一个名字。 “习君，指挥那场灭门行动的搜查官是和修政，也就是局长和修吉时的儿子，叶君不可能放下这份仇恨的，她已经准备好在三十一号那天破坏婚礼了。” “金木说和修政是分家的人。” “分家的？” “和修吉时似乎没有亲生儿子，和修政是分家过继到他名下的人。” “这倒是有趣了。” 月山观母对大家族里的弯弯绕绕十分清楚，养子只能算准继承人，和修家又是一个大家族，肯定有很多人盯着真正继承人的位置。 杀了一个和修政，还会有第二个分家的人顶替上去。 他反问开始接触家业的儿子：“你打算怎么办。” 月山习分析道：“我们已经抓住了和修家的把柄，想让他们倒霉不难，可是即便没有了和修家，也不可能垮台，他们仍然会继续驱逐喰种。” 月山观母颔首，“你说的没错，不会变的。” 这个庞然大物已经不是一两个人能够改变的了，它的根茎错综复杂，扎根在全世界。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金木君对和修家是什么看法？” “金木比较心软” “唉。” “他今天晚上很悲伤，我能感觉到他对亲人的渴望，尤其是这种血脉亲人他对利世那么容忍就能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亲情的。” “习君，如果金木君回归和修家大概是什么地位？” 月山观母突然意识到自己漏了什么关键点，和修家若是喰种家族，在没有直系继承人的情况下，选择继承人的标准定然是优秀的血统和强大的力量。 有什么比独眼喰种更具有吸引力呢？ 月山习压低声音：“金木没跟我直说，但是我觉得他才是继承人。” 月山观母：“这就麻烦了” 月山习：“？” 月山观母对金木研十分了解，“金木君肯定没兴趣。” 一个月山家的财富都打动不了金木研，一个和修家的权势也同样如此。 “如果金木君的身份暴露了，他又不愿意当继承人，你觉得和修家会怎么做？”月山观母不吝啬于以最黑暗的角度猜忌和修家，“要么把金木君训练成工具，保护家族，要么就是把他关押起来，让他留下独眼喰种的后代当继承人。” 月山习惊怒道：“他们敢这么做！” 月山观母淡淡地说道：“有何不敢，这是传承一个家族最好的方法。” 他缓缓地站起身，感觉在连番的消息轰炸下精疲力尽，“三十一号的婚礼，我去参加，顺便叶君的计划也要取消了，玫瑰组织暂时不能暴露在的眼皮底下。” 月山习向父亲要求道：“我也去，我要见一见那些人。” 月山观母权衡片刻，同意了他冒险的行为：“到时候你待在我身边，身上记得喷洒一些香水，我们不能让和修家的人闻出我们有喰种的气味。” 只有直接露面，才能显示出月山家不惧怕的事情。 这场婚礼必须参加了。 深夜，金木研回到了忍足家，这里是他最后可以安心休息的地方。 忍足家的小林女佣给他放好洗澡水，担忧地看着今天没住东大宿舍的金木研：“夫人已经休息了，研少爷是工作到这么晚吗？” 金木研把外套递给她，“工作没这么辛苦，只是晚上不想回学校了。” 小林女佣忍不住碎碎叨叨：“研少爷，您就该毕业后再工作，这么早参加工作，学校的生活都没有享受到，这可是人生中不能错过的时光啊” 金木研没有不耐烦，只有满满的暖心，“我知道。” 是啊，他何尝不明白呢。 只是他太弱了，沉溺于学校的温室里只会磨平他的危机感。 “我三十号会回学校考试，小林阿姨早点休息，等我忙完了这阵子的事情，我就有足够多的时间留在学校里了。” “好，研少爷，晚上好好休息。” “会的。” 门轻轻关上，金木研去了浴室，脱下衣服，踩入浴缸里。 看着那些被他丢在旁边的衣服，金木研蓦然发现了一件不妙的事情，不知不觉间自己身上的衣服竟然全是月山习提供的，然而他这一世根本不缺钱啊！ 十月三十日，在和修家的婚事被上流社会广而告之的时候，东大的考试也来了。 金木研不再穿正装，以学生的打扮踏入东大。 他刚到教室没多久，永近英良就风一般地窜过来，从后面偷袭他。 永近英良抱住自己发小的腰，开始转圈圈。 “嗨！金木！” “英英！停下！” 金木研被他抱得脚不沾地，如陀螺似地转了好几圈，书包也差点掉下来。 三井尚香掩唇，笑不拢嘴地注视着他们的耍宝。 “永近君的力气变大了。” 这两人还是关系那么好，像两个大男孩。 永近英良在转够了之后，终于停下来，气喘吁吁的哀怨道：“兔子寂寞得要死了！” 金木研刹那间就被愧疚感淹没了，“抱歉啊，英，最近情绪不太好。” 永近英良乐观地问道：“现在好了吗？” 金木研弯了弯嘴角，“好了一些，能够回学校考试了。” 永近英良就像他的阳光，只要英在，他就能重新调整状态回到普通人的世界。 “英，考试加油。” “该说这句话的人是我啦，你和三井桑都要加油！” “好。” “永近君，快回去吧，要开始考试了。” “拜拜！” 三个人说完话，铃声就响起了，教室里一片手忙脚乱地回座位的声音。 第270章 口味独特 在每场考试结束后的休息期间金木研仍然在翻阅书籍，弥补自己缺少的知识。 他端坐在课桌后，姿态严谨从回归校园生活后俨然多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不认识他的人会觉得他不好相处从骨子里泛起敬畏感认识他的人会觉得他变了很多黑灰色的瞳孔蒙上了一层冷冽，没有以前那么好看穿了。 三井尚香看着都在喘口气的同学再看向金木研啧啧称奇：“金木，你对知识的渴求就像贪婪的渡鸦，我就没有见过第二个像你这么恐怖地吸收知识的人。” 金木研从书籍里抽出一些注意力给她“我也是没办法，平时看书的时间不多。” 三井尚香支着下巴，“需要我教导你吗？大学霸。” 金木研失笑：“三井听你的意思莫非你觉得这次稳拿第一了？” 好有自信啊。 他可不认为自己会输。 三井尚香挑衅道：“你想想你缺课多久了。” “确实好久了” 金木研叹了一口气，最近自己不是在敲地鼠，就是被独眼之枭和有马先生打得进医院休养哪里有时间回学校上课。 忽然，他听见三井尚香柔和地问道：“累了吗？” 金木研的手指压在阅读的这一页，微笑着回应了友人：“还好吧这段时间比较充实我也意识到了我的不足明白了自己眼前的到底是怎样的一条道路。” 他一边看书一边与三井尚香聊天，珍惜着与对方相处的时间。 在下场考试到来前，三井尚香忽然记起了一件事，“明天的婚礼，你收到邀请帖了吗？” 金木研的动作一顿，“和修政的婚礼吗？” 三井尚香悄悄告诉他：“嫁给他的是我的一个表姐，我明天会去观礼，你要是来的话，可以帮我看看那些男的哪个靠谱一点” 金木研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做？” 要悔婚也来不及了啊。 三井尚香苦下脸说道：“不是给表姐看人啦，是给我，我家在给我安排相亲对象。” 金木研想起了她奇葩的恋爱史，忍俊不禁。 说句实话，若是不看其他方面，其实三井看人的眼光很高，挑中的都是万中无一的男人。 随后他的笑容微僵，三井尚香说道：“为了卖和修家一个面子，日本上流社会的公子们应该都会过来捧个场，月山学长和迹部学长应该也在，我爸爸还不死心，想要撮合我和他们其中一位，毕竟联姻也是要看年龄的，目前就他们比较合适” 三井尚香为自己感到悲伤，“我真心不想招惹他们二位。” 一旦嫁了，相当于她失去继承权啊！她宁愿找一个人入赘自己家！ 金木研不吭声了。 他的态度让三井尚香反应过来，迟疑而小声地问道：“月山学长还在纠缠你？” 金木研低头看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一向对月山习态度模糊，不止是为了掌控住对方，也是因为自己不太清楚自己的想法 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他唯二的两次心动给了神代利世和雾岛董香，可是前者狠狠粉碎了他三观，让他彻底死心，后者渴望安定和平静，想要的他给不了，最后只能选择远离。 唯有月山习是主动追求他，如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仿佛只要他同意就可以把心都掏出来。这让他感到震惊的同时又很不解，一直以来他只接受过细水长流的感情，哪怕对神代利世也并非一见钟情，而是几次的相处后培养出来的怦然心动。 也许正是因为月山习太过执着了，他才会接二连三地容忍对方的冒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他不愿意喜欢错人，所以理智支配了感情，导致他忘记了该怎么去喜欢一个人。 三井尚香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 “都已经秋天了，我怎么好像闻到了春天恋爱的酸臭味。” “没有那么夸张啦。” 金木研对此随意一笑，眉眼中青涩的部分早已褪去，温润之下包裹着冰冷的獠牙，“一切顺其自然吧，他要是不可靠，我会让他明白欺骗我的代价的。” 远在月山财团里处理事情的月山习打了个喷嚏，满脸奇怪地抽出一张纸捂住鼻子。 “唔我怎么会感冒” 鼻子发痒的感觉还在，难道是谁在议论他？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叶急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身上肃杀的气息还没有散去，“习大人！家主大人让我取消计划，这件事情您知道吗？” 月山习把纸揉成一团，丢入垃圾桶，“我知道，你确实该停手。” 叶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为什么？” 和修政是她的灭族仇人啊！ “因为比起和修政，更大的危机是和修家。”月山习走过去，把门关上，杜绝了被其他人听到的可能，“和修政只是和修家摆在明面上的棋子，但是牵一发动全身，叶，我不希望你用生命的代价去对付一个和修政的人类妻子。” 叶仍然恳求道：“我保证不会暴露自己的，只要杀掉那个人类女性就可以了。” 月山习说道：“你办不到的，那一天会有其他人保护她，你避不开那些人。” 叶的目光里压抑着对和修政的杀意，“区区人类罢了。” 月山习一字一顿道：“假如有喰种保护她呢。” 叶呆住。 月山习适当地坦露了一些：“和修家招募了喰种当手下，你明白的，一个人类很难发现喰种，喰种却很容易发现同类，再加上和修政虽然是个准特等搜查官，但他的实力应该接近于特等搜查官，你不是他的对手。” 叶被颠覆了三观，磕磕绊绊道：“这不可能啊！” 喰种怎么会加入啊！ 月山习不敢告诉他和修家的真相，叶的仇恨心太重了，只能徐徐图之：“我和父亲都是担心你，叶，你的安全在这些复仇计划之上。” 叶被月山习劝了又劝之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这里，准备取消自己的计划。 月山习望着堂妹的离去，喃道：“和修政是个麻烦啊。” 这个人在月山家的计划里迟早要死，但是他不清楚金木能否坐视不管。 一个和修家明面上的继承人 月山习走神了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他父亲安排的秘书笑着提醒道：“习少爷，您该继续处理财团的事情了，刚才迹部家的大少爷打了一通电话，说恭喜习少爷继承家业，希望月山家能够在习少爷的手上发扬光大，而不是被败坏干净。” 月山习无力体前屈。 迹部景吾，你的幸灾乐祸隔着秘书的转达都能听得出来！ 越是深入接触家族产业，他就越能感觉到自家和迹部家的合作有多密切，两者达成一个庞大的关系，稳定了两个家族在日本商界的超然地位。月山家负责处理一些比较黑暗的事情，迹部家打通明面上的弯弯绕绕，与日本政界互通友好，他们的强强联手夺得了巨大的利益，才使得双方家族一直在稳步上升，成为日本仅次于和修家的庞然大物。 月山习坐回自己工作的位置上，翻阅财团的资料，“正是关系的紧密，所以绑在一条船上，哪怕迹部景吾知道我是喰种也没有用。” 绝对的利益，可以让任何商界的老狐狸铤而走险，双目赤红。 喰种与人类在争夺利益上并无区别。 一直在自家划水的月山习没了“美食家”的肆意妄为，郁闷地处理家族的工作。到了晚上，他才猛然记起明天的婚礼，还不清楚金木会不会参加。 忍足家的地位比较尴尬，介乎于上流社会的中上层，不一定能收到邀请。 东大的宿舍里，金木研在和他的电话里说道：“我家没有收到请帖，不过有马先生那边有，他在前几天就让我代替他去参加婚礼了。” 月山习愣了愣，“有马贵将不去？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好吗？” 这算是一个大情报了。 金木研面无表情地说：“有马先生纯属不想去而已，他缺席各种会议和活动很多年，最近一次去参加特等会议，据说会议室都忘了给他准备椅子。” 死神在工作上从来不任性，但是别的事情上，他任性起来不是人。 除了工作，某人神龙见首不见尾。 如今找到金木研这个弟子，他就把一切事情丢给了对方，这导致金木研即便有库克利亚事件的战功，在某些场合还是遭到了不少非议，理由是上等搜查官的身份不够格。 “金木去的话，明天就能见面了”月山习往好处去想，心花怒放，“今天考试怎么样？的工作没有耽搁你的学业问题吧？” 金木研挑眉：“我是考的还行，不过你最近是不打算回宿舍了吗？” 月山习干脆不开车回去了，倚靠在车门上，对手机说起甜言蜜语：“正准备回去呢，只是不确定你在不在宿舍，便提前打了个电话问一问你的情况。你要在的东大，我无论多晚都会赶回去，那可是我给你我修建的地方。” 金木研一针见血：“你是把英给忘了吗？” 这一层楼住了三个人，不是两个人。 月山习郁闷道：“聊天气氛好的时候，就不要提永近君了” 金木研很自然的笑了一声，随后敛去嘴角的笑意，“你快点回来，我还有事情要问你。” 月山习大概明白他的意思，说了一句“，等我一个小时”。 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东大的宿舍。 金木研给他打开门，赫眼一照面就露出来了，流转着猩红色的可怖色彩。 少年盯着月山习。 宛如身躯里蕴含着洪水猛兽，气息绵长强劲。 月山习也默契地睁开自己的赫眼，紫发的贵公子立刻变成了夜晚的“美食家”，红色的赫眼在黑暗的走廊里散发着幽冷的光，他笑吟吟地对上金木研的视线。 “金木想知道什么？” “我在普通状态和喰种化下，味道有什么变化。” “香，很香。” “” 这是什么见鬼的回答。 金木研皱起眉头，不太满意，可是月山习低下头，在他的颈脖边嗅了一口。 “我知道金木不想被和修家发现，但是我也没有见过和修常吉和和修吉时，不清楚真正和修家人的味道，你应该问神代利世才对。” “利世小姐说他不记得了，神代叉荣说我的味道有点像和修。” “这个时候你就需要这个了” 月山习从口袋里拿出一件东西，在金木研好奇的眼神下摊开五指，露出一瓶高档男性香水。 金木研：“” 在良久的无语下，他自暴自弃道：“这招好老套啊。” 他又要被三井嘲笑喷香水了！ 月山习笑道：“你当初不也是这样骗我的吗？” 金木研斜睨他一眼，抢走对方手上的香水瓶子，“好了，我会用的，晚安。” 月山习拉住他，“金木，你不能对我用完就抛啊！” 美食家的赫眼里全是直勾勾地渴望。 他想要奖励！ 金木研上下打量这个风尘仆仆赶来的月山习，勾起唇，捧读地说道：“那我就提前恭喜你明天和三井相亲愉快了，希望你们不会嫌我这个学弟或者同学碍事。” 月山习石化。 怎么又和那个三井尚香扯上关系了！ 金木研慢条斯理地掰开他的手指，挣脱他的纠缠，尽显独眼喰种的无情。 “低下头。” 他命令着放弃思考的月山习。 月山习蔫耷耷地垂下头，想要解释那无稽之谈的相亲，他的嘴唇上被一根手指压住。血珠从金木研的手指上流出，在月山习柔软的唇瓣上涂抹出艳丽的红色，那味道香甜到可以让任何喰种失去神智，在世间最顶级的珍馐美味面前失去抵抗力。 亦是，最完美的上妆。 金木研收回手，欣赏到对方懵住的表情，“给你的奖励。” 挺好看的。 他关上门，把想要扑过来的美食家给挡住了，转过身，低头看着愈合的手指。 血的味道果然比以前香了一些。 不知道和修家的其他人是不是也有这种香味否则麻烦了。 门外，月山习被勾引得要发疯了，抓着门把手摇动，想要破门而入又估计金木会不会把他打出去，“金木！你开门，我们可以再聊一聊啊！” 金木研撇嘴，“谁和你半夜聊，别扰人清梦了。” 他愉快地去睡觉了。 隔壁宿舍的门被打开，永近英良揉着眼睛说道：“月山学长，你半夜别嚎了，很吵啊。” 月山习猛然看向他，唇上还是鲜红一片。 紫发，红眸，血唇。 优秀的容貌在此刻更显得鬼气森森，犹如暗夜里的鬼怪。 永近英良后退一步，砰地关上门，拍了拍狂跳的胸腔，“这是恐怖片的特效吗” 金木，你的口味一直好独特啊为什么喜欢这种风格 在某种意义上，金木研的个性和三井尚香一样，本能的喜欢一些危险的人物，并且不自觉地靠近。上辈子他就敢胆大包天的敢夸赞死神的美丽，这辈子变本加厉地欣赏起美食家的外表。永近英良以前能够把自家的小兔子给拉回正道，可是随着认识的人越来越多，他发现小兔子的审美更加诡异，有着往黑暗扭曲风一去不复返的趋向。 永近英良抱头痛哭，谈一场正常的校园恋爱不好吗！ 这样他就不用操心金木的对象问题了！ 第271章 婚礼现场 十月三十一日和修政的婚礼将在这天举行。 遵循日本家族的古老传统，和修政的婚礼没有在酒店举办，而是在和修家的府邸。 婚礼有自宅式、神前式、佛前式、教会式、人前式五种形式和修家选取的是比较冷门的第一种自宅式只在家中举办的婚礼仪式邀请宾客前来参加。他们祭拜的对象会是和修家的祖先这也是和修家不屑于参拜神灵的一种表现。 此时，占地极广的和修邸开放门庭让外人能够得以见到这个大家族的真实面貌。一封封邀请帖被递给祖宅门口的仆人几乎汇聚了日本上流社会最有权力的那些人。 金木研单独一人前来，代表的是有马贵将。 “请进。” 看见了邀请帖上名字的仆人的表情恭敬了一些，对待金木研的态度不亚于那些富豪。 在人类社会钱是一种权利。 但是在和修家的人看来，力量才是更深层次的权利。 有马贵将虽然只是分家的人，但是和修家从上到下谁不知道对方的威名甚至有人认为有马贵将才是最有资格继承和修家的人，而和修政不过是空占着“和修”的姓氏，从能力到威望都比不过有马贵将。 在这样无形的对比下和修政能对有马贵将有好感就见鬼了。 他巴不得某一天有马贵将因公殉职！ 作为今天的新郎，和修政一身黑色的和服，腰间缀着一个白色的球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抹匀贴在脑后这令他看上去比同龄人更成熟稳重。 他听着仆人禀报目前有哪些重要的客人到场了脸色略带自傲。 “有马贵将来了？” 莫非那个人想和他改善关系？ 可惜事实情况并非他想的那样，仆人动了动耳边的麦克风，低声对他说道：“是一位拿了有马先生请帖的少年来了，对方自称是有马先生的弟子，名叫金木研。” 金木研？ 和修政的眉头微皱，在回国前，他就从和修吉时那里听说了金木研的事情。 对外招收的搜查官，而且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他居然是有马的弟子，看来旧多二福输得不冤。”因为旧多二福的事情，和修政原本对金木研和铃屋什造颇有好感，但是这些放在党派之争里就不足挂齿了。 他的目标是的局长之位，有马贵将那一派的人都是他的阻碍！ 在二楼俯视来往宾客的和修政忽然看向门口，那边有一个少女风风火火地跑下去。 “是谁？” 仆人立刻回答道：“是三井小姐。” 和修政的眉头立刻就松开了，露出笑容，“是那位三井小姐啊，伊予的妹妹。” 可惜了，伊予不是姓三井，不然她的价值会更高一些。 安田伊予，一个上流社会大家族的富家千金，没有战斗力，和他聊天也没有任何共同话题，唯一的优点就是温柔听话。 他对从小订下的未婚妻毫无感情可言，这么多年不愿意回日本，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要把婚约拖下去，直到女方放弃。奈何这个目的还是没能达成，他被自己的父亲强行调回日本，只因为库克利亚一战后，损失惨重，急需补充一部分高层战力。 “离开始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啊。” 和修政在自己结婚的这一天，看着腕表，百般无聊地等着婚礼开始。 楼下，三井尚香已经提着裙子迈过大厅，穿过走廊，高跟鞋踩在红地毯上，犹如公主一般高贵。她在宾客们善意的目光下，穿过人群找到了刚到和修邸的金木研。 “金木，我在这里！” 她扬起精致的妆容，笑容满面地招呼好友。 金木研差点没认出人，吃惊道：“三井？” 这个化妆技术 他上次要是能有这种化妆技术，大概拍卖会上拍出的价格能再高几千万了。 三井尚香得意地走到他身边，白肤雪臂，黑发被束成一个漂亮的发型，别着几朵小花，“怎么样，我都说了我家化妆师的技术一流，谁让你上次没有参加迹部学长的生日晚宴，不然早就可以看见这个模样的我了。” 忽然，她凑近他，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 “你喷香水了？” “嗯。” 金木研不是昔日容易害羞的人了，镇定自若地承认了。 三井尚香捏了捏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装冷静，“你不用紧张，男士身上喷香水在正式场合是一种礼节，不过你今天看上去真好看” 面前的这位老同学，不再穿平时那些廉价的货色，打扮得体，精英范十足，还自带强大的气场，一走出来就把那些外表浮华的富家子弟压了下去。 黑西装，黑衬衣，就连领带也是纯黑色。 这样的打扮，别人穿会过于压抑单调，唯有金木研能穿出浓郁的黑暗气质。 帅得惊艳！ 她拉起金木研的手，“现在有一点早，我带你去楼上休息。” 金木研推脱道：“这不太好吧，楼下都是客人。” 三井尚香不以为然地笑道：“我今天可是伴娘，有休息和化妆的地方，足够招待你了。” 金木研回望一周，没有看见月山习和迹部景吾的身影。 “他们可没那么早到，也不需要刻意巴结和修家，我是伴娘的缘故才来这么早。”三井尚香看出他在找谁，打趣他一声。金木研不再拒绝，跟她一起往休息的地方走去，一路上三井尚香跟他讲解婚礼上需要注意的礼仪，比忍足家教得更加仔细和妥帖。 金木研一一记下，出类拔萃的记忆力让他完全不怕遗忘。 三井尚香和他说了一句悄悄话：“新郎有点严肃傲慢，你要是碰到他还是避开吧，这就是一场政治联姻，大家捧个场就可以了。” 金木研问道：“你见过和修政了？” 三井尚香说道：“隔着距离见过，长相过得去，听说还是你们的搜查官。” 和修家历代执掌大权，每个继承人都是从普通的搜查官做起。 两人说着话，走到了靠近婚宴的大楼楼底下。 突然，金木研感觉到了一道视线黏在了他身上，来自于上方的位置。 “？” 他走在三井尚香的身边，保持了两个拳头的距离，两人就是友人的程度，理论上不会引起这些参加婚宴的富家子弟的注意啊。 金木研抬起头，二楼的玻璃窗比较反光，他只能依稀看见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对方俯视着自己 三井尚香遮了遮阳光，也想看上方，“你在看什么？” 金木研莞尔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他拉了拉今天月山习临走前给自己打的领结，让衣领不用太束缚住脖颈，他到底是不太适应正装，更加不明白这些正装在哪里能增加男性魅力了。 来自楼上的那道目光变得浓重三分，十分直白地盯着他看。 金木研的心底感到不悦。 想到这里是和修家，他不是滋味，也没兴趣去在意那些闲杂等人，跟着三井尚香去休息了。 二楼，和修政怔怔地看着外面，往前踏出一步，额头抵着玻璃窗。 他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纵然他的视力极好，这样渴慕的行为源自于生物求偶的本能。 就在刚才，他在一片灿烂的阳光下，看见了一个黑色西装的年轻人，身影轮廓纤长，莫名地在第一眼就怦然撞到了心扉，让他无法移开目光。哪怕对这个人极其陌生，他就像许久未见一般熟悉，宛如看到了自己一直以来幻想的梦中情人。 纯粹如黑夜的发丝，还有比少女还雪白的皮肤，最后是让人见之难忘的气质。 生如死般美丽之人。 原来在德国找寻不到的人，在日本反而能找到吗？ 仆人疑惑不解：“政大人。” 给人一贯冷漠无情印象的和修政吐出一个词：“美人。” 仆人：“” 夭寿啊！政大人，您还记得今天是结婚的日子吗！ 和修政木着脸回过头，喉头微动，用几近叹息的语气说道：“我当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时候，父亲和爷爷不会容许我悔婚的。” 仆人差点给他跪了。 这才见一面，您就想着悔婚的事情，再给您一点时间，您是不是就要跑了？ 他赶紧把窗帘给拉上，担待不起新郎逃婚的下场，“政大人，您肯定是累了，坐下来好好休息，等时间到了我就喊您下去。” 和修政点了点头，没有反抗地走向椅子那边坐下。 他不爱伊予。 可是他必须娶她，和修家会允许他找情人，却绝不会允许他随便悔婚。 和修政默默用手机搜了一下“婚前恐惧症”的信息。 很好，移情别恋也是一条。 他刚刚一定是太想要逃避这场婚姻，所以把感情寄托给了一个陌生人，想要用这种方式反抗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一场婚姻的和修家。 “还有救”和修政摸了摸心口，“如果是普通人，我可以用权利得到。” 只有他得到大权，他才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地位也好，美人也好。 这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不是结婚的时候，对新娘以外的人一见钟情，而是你连去想的权利都没有，只能咬牙接受现实，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第272章 初恋之心 金木研没有在休息室待太久因为三井尚香祸害到他身上来了。 “金木，我听同学说你上次的大背头很帅，我这里有发油要不要来一点？” “金木我给你找了一个领带夹你的领带全黑这样不太好。” “金木，我给你上一点粉你的皮肤很白但是不够健康红润” “金木你别跑！” 三井尚香的手刚去拿化妆品，回头就看见了跑得飞快的金木研！ 她想要追上金木研，然而对方是什么身体素质一眨眼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躲到了楼下大厅，金木研随处一看，发现篠原幸纪带着铃屋什造来了。这一大一小站在招待客人的地方铃屋什造吃着糖果，开心的与一脸老实巴交的篠原幸纪说话，浑然是一副儿子跟着爸爸来参加朋友家婚宴的态度。 篠原幸纪劝道：“铃屋啊你这么爱吃糖果，牙齿会受不了的。” 铃屋什造一边塞糖一边说道：“我有刷牙。” 篠原幸纪扶额：“会胖的。” 铃屋什造转了个圈，炫耀自己的苗条“我把糖分全部吸收掉了没有变成脂肪！” 他非但不胖而且还瘦得体重只有94斤。 篠原幸纪对他无计可施目光放到他的头发上，“铃屋是怎么想到染黑发的？” 铃屋什造仰起脑袋：“好看吗？” 篠原幸纪笑道：“很好看，和平时的铃屋不一样。” 铃屋什造马上说出原因：“金木研让我染的，我们两个都不要白发了！” 篠原幸纪嘴角一抽，感觉铃屋又被忽悠了。 没等多久，篠原幸纪就看见同样一头黑发的金木研走过来，拿起一盘别的地方的蛋糕送给铃屋什造，而铃屋什造习以为常地享受他的投喂，吃完还对投喂他的人说：“这个味道一般，我喜欢上面有草莓的蛋糕，你再拿一盘过来。” 金木研淡定拒绝：“吃太多，你会被别人笑话的。” 铃屋什造鼓起腮帮子看他。 篠原幸纪欣慰地看着两人的互动，这才是朋友该有的态度，一起扮女装去玩什么的这种事情让他忘记吧，他的心脏承受不住两个前途无量的搜查官变成女孩子的画面。 婚礼在中午十一点开始，重要的宾客陆续来齐。 其中迹部景吾是跟着他父亲来的，见到金木研的时候微微惊讶了一下。 理论上忍足家是不够格的。 随后，迹部景吾看见了金木研那边的搜查官，目露了然，瞬间猜到了金木研在的地位不低，所以能够收到邀请帖，出席这样的场合。 金木研对他轻轻点头，默契的没有上前去聊天。 没必要在此时聊天。 金木研站的那一块位置，四周都是的特等搜查官和准特等搜查官。这是属于“白鸽”的圈子，阶层的划分与外界截然不同，外人贸然进入只会感到尴尬，这里让人尊重的是实力和功绩，如他这般的搜查官自然与那些商界、政界的人泾渭分明。 来了。 金木研忽然又看向门口那边，月山观母也来了。 这位月山家的现任家主面容柔和，年岁已过不惑之年，如同一位礼节极佳的老派绅士，胸口的口袋巾和花朵饰品都点缀得恰到好处。 在月山观母的身边，月山习落后半步，紫发斜分，发梢落在耳际。 他那双含笑动情的眸子顾盼生辉。 在不说话的时候，一身通透的高贵气质流露出来，典雅大气，他的容貌不仅俊美，还有着一丝欧洲人的深邃浪漫，竟然比混血儿还要出色。 当他出现的时候，在场才有了能够比肩迹部景吾的存在。 毕竟月山习是月山家下一代掌权者。 若无意外，他就能顺理成章地继承月山家的所有财富、权力与人脉，甚至连一个可以和他争夺的对象都没有，不需要皱一下眉头就可以锦衣玉食一辈子。 有的人天生就站在了终点，而其他人还在起跑线那边开始奔跑。 众人的视线分散出去，给了这两个存在感极强的年轻人，目光意味不同。年轻人自然心里酸溜溜的，老一辈的人则露出了赞许和惋惜之色，赞许的是这一代的领军人物的优秀，惋惜的是自己家没有出这样的人物，不然他们就不用忧愁继承人的问题了。 迹部景吾得到父亲的允许，正要走过去和月山习打交道，突然眼皮一跳，看见月山习脚步一拐，风度翩翩地走向了金木研所在的方向。 见色忘友！ 迹部景吾的脑海里陡然蹦出这么一个词。 迹部景吾听到父亲讶异了一声，询问自己：“那边的少年是谁？” 迹部景吾头疼地说道：“侑士的弟弟，金木研，他最近加入当了一名搜查官。” 这两个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什么锅配什么盖，最无奈的是月山习还乐在其中。 因为月山习的到来，金木研也得到了那些权贵们若有若无的注视，不过他的定力在这些日子里锻炼了出来，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随便他们怎么看。 “你认识的人？” 篠原幸纪颇为诧异，他对月山习不熟悉，从旁边的小声议论里听出了对方是月山家的人。要知道在日本，月山家、迹部家都声名显赫，仅次于和修家。 金木研答道：“朋友。” 刚好月山习已经走近，听到这番话后便笑着说道：“说朋友就太让人伤心了，我们的关系应该比朋友更好吧，金木。” 到了自己熟悉的社交场所，月山习说话放开了很多，行为进退有度。 他不仅光明正大地打趣了金木研一把，让对方没有办法反驳，而后又与金木研交好的篠原幸纪打招呼，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没有任何豪门子弟的高傲，态度谦和极了。在获得篠原幸纪的好感后，他把打招呼的对象转移到铃屋什造身上，熟稔地称呼铃屋什造为“铃屋君”，得到了对方从糖果和蛋糕里分出的一点视线。 “是你呀，那个”铃屋什造还没说出“变态”一词，嘴里就被金木研塞入了一块蛋糕，呜呜的说不出话来。 篠原幸纪咳嗽一声，“铃屋，人家和你打招呼，你也要礼貌一点啊。” 月山习没有生气，笑眯眯地看向金木研。 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就是专门来找金木研的。 金木研只好脱离这个圈子，与他走到角落里说话，“你父亲肯让你来找我？” 月山习轻叹：“本来是不被允许的。” 在和修家接触金木研，不亚于斩断了月山家的退路，以后金木研在出任何事情，月山家也未必能够洗刷得了嫌疑。 “可是我想你了，就来了，父亲也明白我的感受。”月山习的眼中划过一抹无所畏惧的光彩，唇角噙着笑意，犹如当初乘坐直升飞机去找金木研的那一次，“我不愿被动地停留在原地，何况我相信我们日后会在一起，把关系放在明面上又如何。” 他的紫眸倒映着今日打扮严谨的金木研，温柔蚀骨。 偶尔，他的眼底还会浮现出几缕喰种的灼热和欲望，剥离了人类的虚伪，不加掩饰地宣告着自己对金木研的满腔爱意。 金木研背靠着墙壁，抱臂而立，细碎的黑发落在耳畔，禁欲而冷漠。 “不怕有马先生了？” “他强则强矣，为了你，我怕过他吗？” 月山习说得理直气壮，反正有马贵将不在。 金木研不免惊讶地多看了他几眼，“在这样的场合，月山学长倒是胆子大了很多。” 以前可是提到有马先生就萎了。 月山习眨了眨眼，暧昧而甜蜜地说道：“昨天的奖励，我已经吃完了，以后还会有这样的奖励吗？你让我昨天一个晚上都转辗反侧，难以睡着。” 金木研在心血来潮那么干后，猜到了月山习会打鸡血，很坦然地说道。 “看情况吧。” 这对他来说就是开个玩笑的举动。 月山习得到想要的答案后，适当地转移话题：“金木见到了想要见的人吗？” 金木研波澜不惊道：“还没有。” 和修常吉，和修吉时，和修政，这三人尚未出现在婚礼现场。 说完，他闻到月山习身上古龙水的浅香，这款男士香水的气味淡雅好闻，混合着月山习本身的味道糅合成另一种独特又迷人的味道。 无法激发食欲，可是足够撩人。 在他四周的空气里，香水的味道入侵，无形中包围了他。 金木研低声道：“离我远一点。” 月山习有点不解地闻了闻自己手腕上点过的一些香水，“是不好闻吗？” 金木研的双眸浅阖，左眼中掠过一抹暗恼的艳红。 “你很啰嗦。” 乖乖听话不好吗？ 明明是想要当他枕边短剑的人，却一个劲的自荐枕席，把本来没有问题的关系弄成这样。 月山习狡猾地辩解道：“只对你这样，你不喜欢吗？” 真听话，他岂能追到你？ 两人都话里有话，气氛轻松随意，令月山习十分享受这种你来我往的交锋。 最让月山习高兴的是金木研放下防备，会和他说一些带上情绪的话，那些话里有不满，也有对他那份感情的淡淡回应。 金木研的感情并不浓郁，犹如隐藏在路边花丛里的小花，垂着花枝，需要凑得极近才能嗅到那一缕若有若无的芬芳。偏偏那份味道世间独一无二，常人连嗅它的机会都没有，只会直接无视了本该捧在掌心里细心呵护的稀世珍宝。 月山习自诩美食家，自然不会做那等有眼无珠的人。 他低下头，在金木研的耳边轻呼一口气，让气流卷起几根往外翘起的黑发。 “金木，我真怕你被其他人抢走。” 金木研猝不及防的在大厅里遭到调戏，唰的一下瞪了他一眼。 闭嘴。 你不想活了吗！ 在月山习恢复优雅矜持后没多久，和修家最重要的两人从楼梯上走下来，为首的是一位白发披肩，神色古板而肃穆的老者。对方没有说任何话，双手合拢在衣袖下，可是那种刻入骨子里的高傲就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俨然是站在众人之上的领导者。 国际喰种对策局总议长，和修常吉！ 这位老者统领全世界的喰种对策机构，拥有总指挥权，并且在内部有“鬼常”之名。 他更是旧多二福的父亲，和修家的实际掌权者！ 在和修常吉后面，一个气质较为儒雅的中年男人露面，黑发微卷，神色没有那么倨傲，反而平易近人，下巴上有一圈细小的胡渣。 和修吉时。 他便是在场搜查官们最熟悉的和修局长！ 今天是他给儿子和修政举办的婚礼，他这个当父亲的理所当然地出现了。 金木研的瞳孔一收一缩，不可避免的被两人的存在影响到，呼吸窒住。他感受到对方的身份带来的距离感的同时，又为对方喰种的身份而感到惊骇。 这便是他这一世的亲人吗？ 以喰种的身份凌驾于其他人之上，驱逐着喰种，又维系着人类与喰种的关系。 和修家的人，当真可怕啊。 金木研心不在焉地听着两人说的那些客套话，直到月山习提醒他，新郎出现了，他才重新抬头去看第三个和修家的人和修政。 这一特意关注，他就撞入了一身和服的和修政的目光里。 对方也愣神了一下。 金木研反射性的以搜查官的身份友好一笑，总归是代表有马先生来参加婚礼的。 结果他看见和修政眉头微皱，目光复杂而纠结。 金木研微妙的头皮发麻。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自己认识他吗？ “政。”和修吉时发现儿子在发呆，喊了他一声，和修政回过神说道：“父亲，我看到今天不少特等都来了，有马贵将怎么没有来？” 和修吉时摸了摸鼻子，若无其事道：“可能是太忙了。” 和修政仿佛被鄙视了智商。 忙？ 那个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的男人大概宁愿在工作，也不愿意过来参加他的婚礼吧！ 为了不让儿子计较下去，和修吉时忽然指向另一边。 “二福也来了。” “哦。” 和修政发出鼻音，诠释着对旧多二福的不屑与冷淡。 和修吉时略感尴尬。 自己的父亲和政一样最不喜欢半人类，然而他的这个弟弟却是半人类。 如同不知道和修政在想什么一样，旧多二福察觉到他们的目光，笑容满满，隔着人群向结婚的和修政送上自己的祝福。 祝你新婚快乐。 和修政的目光一冷，阴蛰三分，压抑着蓬勃的怒气。 快乐个屁啊！ 被逼着和一个女人结婚，还要接受恭喜，这简直是在他的心头用刀子刮了一遍！ 他强迫自己忽略该死的叔叔旧多二福，比起自己，旧多二福想要女人还办不到呢！他在内心嘲讽了个遍，再次望向天生就牵引他目光的少年。 同样是黑发黑眸，对方可漂亮多了。 脾气比较冷啊。 和修政如此想到，忍不住对那个人笑了笑，获得了对方一个疑惑的眼神，“父亲，您知道他是哪家的公子吗？” 和修吉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他啊。” 和修政心中一个咯噔。 这个少年没有站在搜查官的圈子里啊，难道是那边的人？ “他是金木研，贵将的弟子。”不待和修吉时说话，站在前面的总议长和修常吉就认出了金木研，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把和修政升起的欢愉打了个粉碎。 和修政觉得脸特别疼，“有马贵将的弟子？” 他居然会瞧上有马贵将的弟子！ 和修常吉冷漠地说道：“他代表贵将而来，也算是贵将有心了。” 啪嗒一声，和修政的一颗心砸在地上，眼前发黑，觉得今天结婚的日子简直倒大霉！ 在哪里都逃不过有马贵将带来的心理阴影！ 第273章 和修局长 这场婚礼让和修家和安田家的关系紧密了起来。 除了和修吉时有几分在意儿子的情绪，其他人并不关心和修政的心情有多崩溃。 在众多宾客的目光和祝福下，新娘安田伊予穿着白无垢被伴娘扶着走出来。安田伊予有着娇美但端庄的容颜头发在白无垢下盘起来额头的刘海微卷纵然身穿层层叠叠的昂贵婚服，也可以看得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这是一个不算特别漂亮但是意外能讨好大家族的长辈的千金小姐。 若无这一点眼缘她也很难嫁入和修家。 迹部景吾面带几分观礼的笑意，然而眼底深处多出几分无聊之感。他的父亲看出儿子的想法，摇了摇头到底是年少轻狂，对女人外表和才华上的要求太高了。 “景吾，娶妻要娶这一类的贤妻良母。” “爸爸” 迹部景吾的眼角抽了抽凭他的眼界，根本看不上这种档次的女人。 在他看见这个女人的第一眼，他就明白对方的作用了和修家娶进来的一个花瓶。 还不如一只会叫的母猫呢！ 迹部家主教育着过于高傲的儿子：“漂亮没有用太漂亮的女人只会招蜂惹蝶，和修家娶的这位小姐不仅身份合适，仪态也极佳你需要的就是类似的贤内助。” 迹部景吾面无表情“很好我可以告诉妈妈太漂亮会招蜂惹蝶。” 迹部律人：“” 父子俩说了半天，也抵不过儿子的精准反击。 迹部景吾的妈妈外表自然极美。 希望儿子不要太肤浅的迹部家主，自己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顶级颜控。 大家都是看脸的，争个什么啊！ 在迹部律人这位家主附近，听力极佳的月山观母会心一笑，加入了他们的话题：“迹部君，在学校里有没有遇见喜欢的女孩子？” “没有。” 迹部景吾最烦的就是这类问题，然而躲也躲不掉。 迹部律人笑道：“观母，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直呼他景吾就可以了。” 月山观母看向迹部景吾，迹部景吾没有拒绝，“月山伯父。” 月山观母欣然道：“景吾，我也将你视作我的侄子，你也大了，有没有什么想法？三井家的那位家主联系过我，想要两家沟通一番，你也知道习君的情况，他不太方便。” 迹部景吾绷着脸说道：“我没想法，不愿那么早订婚。” 迹部律人为儿子岔开话题，好奇道：“习君怎么了？是有心上人了吗？” 月山观母感慨道：“是啊。” 迹部律人瞬间有种被时间追赶的压力，忍不住侧头去看儿子。 比景吾大的月山习都有女朋友了啊。 景吾都二十一岁了 迹部景吾明白父亲在想什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您不会希望我变得和月山习一样的。” 迹部律人：“？” 月山观母没有直言那人是谁，却切切实实地夸赞着月山习喜欢的对象：“习君喜欢的那个人还没有回应习君，但是他很优秀，习君可能再也看不上其他人了。” “他？” 迹部律人仿佛出现了幻听，日语里的他和她区别很大。 月山观母温和道：“嗯。” 迹部律人的身体一僵，总算明白景吾为什么用嘲讽的目光看自己了。 月山习喜欢上了一个男性，而且得到了父亲的认可！ “观母，这事太大了吧。” “没问题的，我会把家族交给习君，习君喜欢谁都是习君的自由，我这个做父亲的，只希望习君能够开开心心一辈子。” “呃。” 迹部律人再次遭到自己儿子幽幽的目光瞥视。 迹部景吾：看看别人父亲！再看看你！ 迹部律人：月山观母宠儿子，那是因为妻子早逝，你希望你妈妈去世吗！ 迹部景吾：哼。 月山观母与自己的家族合作者公开下一代的情况后，迹部律人控制不住目光地去看月山习那边，果不其然，月山习身边有一个年轻的男性。 很优秀？ 虽然容貌过得去，但离祸国殃民还有一点远吧。 他问月山观母：“忍足家知道吗？” 月山观母遗憾地说道：“关系还没到那一步，我没有去联络忍足家，只是在商业合作上尽可能地扶持了忍足家，日后还需要律人帮助了。” 迹部家与忍足家交好，这是他们圈子里都知道的事情。 “唉，你怎么会同意呢这种事情就该反对啊。” 常年受国外风气影响的迹部律人没有那么古板，但也眉头拧起，有些不明白自己聪明一辈子的好友怎么就栽在了这件事情上。 儿子能这样宠吗！ 月山观母仍然温和从容道：“习君是我最爱的孩子，我愿给他我能给的一切。” 迹部律人快要被迹部景吾的眼刀子插穿了。 随后，迹部律人带着自己儿子去见三井家的人，哪怕联姻不成，对方也释放了家族的善意，他们未来还可以谈一谈其他方面的合作。迹部景吾全程充当优质的壁花，偶尔才说一句话，尽显一个大家公子的客套和疏离，他摆明了对三井尚香没有任何感觉。 月山观母身边没了迹部父子，便与那些商场上的朋友们聊天。 一个人显得略孤单。 金木研见状问道：“你不过去吗？” 月山习迟疑刹那，还是选择去陪一陪父亲，“好，我过去找父亲，你过来吗？” 金木研对他的选择很满意，在意亲情的他也希望别人珍惜亲情。 “你去吧，我要去找铃屋君了。” “稍后聊。” “嗯。” 金木研从月山习身前离开，走的时候轻不可闻地说了一句话。 哪怕是喰种的听力也只能模糊的听到一些。 月山习惊异：“金木！” 再追寻对方的身影而去，对方已经去了搜查官的人那边，与铃屋什造说起话。 月山习的心脏扑通，金木研第一次对他说：你身上很好闻。 这比他的任何撩法都厉害啊！ 不愧是金木，一句话就能找回场子！ “习君，把心思收一收，和这几位叔叔打个招呼。” 月山观母看见儿子回来了，一眼就看穿了儿子心花荡漾的本质。 月山习勉强克制住灿烂的笑容，跟在父亲旁，谦虚有礼地听父亲介绍他认识这些人。这些普通人没有力量，没有强劲的肉体，但是月山家需要这些人背后的权势，只有足够一手遮天的权势，他才能够帮得上深陷漩涡里的金木研。 月山观母也正是看出这一点，才提早让习君接手家业，拥有更多的人脉。 中午，所有人都在大厅里用餐。 新娘安田伊予与新浪和修政穿着古老的装束，走来敬酒，每个人都给予了几分面子。 这也算是和修家在古板的态度下，对其他家族的亲近之意。 和修吉时满意地看着儿子接受妻子，与安田伊予并肩而立，相依相持的态度。 从今天开始，安田伊予就要改名为和修伊予了。 和修吉时没有在父亲和修常吉身边站太久，四周交谈的内容对他来说过于枯燥，而且各个年龄都比他大，全是一些家族的老古董。和修吉时比较喜欢搜查官之间的氛围，很快就找了个理由去了几个特等搜查官那边。 “丸手。” 和修吉时拍了拍自己过去的搭档的肩膀，如朋友般说道：“感谢你们来参加政的婚礼。” 丸手斋举起酒杯，“恭喜你了，儿媳妇都有了。” 有了他的话作为开头，黑磐严，田中丸望元，安浦清子三个特等搜查官也纷纷说话，对和修局长道上恭喜。篠原幸纪离得比较远，等他带着铃屋什造和金木研走来后，和修吉时立刻就说道：“篠原，这二位就是最近最优秀的两位搜查官了。” 篠原幸纪笑哈哈地说道：“局长不觉得他们太活泼就好了。” 和修吉时十分宽容，“没什么。” 一点小麻烦而已。 被和修局长关照的金木研神色内敛，应和地说道：“多谢局长谅解。” 铃屋什造比他大胆多了，“局长，为什么我要考试啊！” 和修吉时解释道：“这是贵将的意见，他希望你多加磨练，有一个正统的学院身份。” 铃屋什造听到有马贵将就牙疼，眼巴巴道：“我能改队吗？” 零番队不是人待的地方！ 和修吉时微笑，“这要贵将同意了。” 篠原幸纪也为这事头疼，“有马不同意，要铃屋留下，说他太顽皮了。” 和修吉时“哦”了一声，心底暗叫庆幸，没有直接同意。 有马贵将别的方面都好说话，可是在零番队内部决定了的事情下，有马贵将很少改变主意，没准还会直接找上门和他聊一聊。 和修家看重有马贵将的实力，也明确地正视对方的态度。 “清子，什么时候结婚啊？” “不想结婚。” “灰崎深目没有来啊。” “他在库克利亚监狱里出不来，自从他当上监狱长，麻烦事情多着呢。” “可惜了，还没找他喝过一杯。” “以后有的是机会，下次组织一场特等的聚会好了。” “有马不会来。” “噗我早就不指望他了。” “黑磐，听说你儿子也要加入了，是去学院那边，还是直接进来啊？” “考试吧，一切看实际情况。” “篠原，铃屋b真是个活泼的孩子，皮肤上多这些红色的线不疼吗？不过金木b看上去比较内向啊，倒是有那位的几分风采。” 特等搜查官们聊来聊去，谈论得最多的要属新上任的特等搜查官灰崎深目，以及永远风轻云淡甩下各种活动的有马贵将，最后才是各自的亲眷后辈。 和修吉时在什么话题都能聊到一些，对自己的部下了解得深入三分。 金木研时不时地接受这些前辈的问话，眼神默默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和修吉时。他没有进入喰种化的地步，无法通过嗅觉去闻对方身上的气息，可是自从发现自己与和修家有血缘关系后，他就没有办法强迫自己无视这些和修的人。 他们是亲人。 然而在场知道的人唯有他与月山父子。 在搜查官们的簇拥下，和修吉时站在中间，身材挺拔，平和之中不乏威严。他有着和修家历来的黑色头发，单边的刘海，发质有些发卷，假如他再年轻个二十岁，面容不再那么沧桑，定然与旧多二福有六七分相似。 这个人也许和他的父亲是同辈，是叔侄，亦或者是别的关系 金木研心思百转，稍稍有些纠结。 在附近的人群发出动静，金木研往外看去，原来是和修政带着新娘前来敬酒。 按照传统，新郎可是要喝三百杯酒的。 特等搜查官们都没有为难这位局长的儿子兼同僚，爽快地端起一杯餐桌上的酒水，一饮而尽，也不在意和修政喝的量够不够多。 “父亲，请喝。” 和修政为和修吉时奉上酒，笔直的腰板弯下，显得恭敬了许多。 和修吉时想到政以前喜欢和自己对着干，失笑了一下，政回国后的确成熟了。 他喝下酒，对这一男一女说道：“新婚快乐，政，伊予。” 安田伊予脸蛋红了一下，“爸爸。” 和修吉时心情大好。 不管安田伊予的未来会延续多久，这个人类女子现在是他们和修家的儿媳妇。 和修政本来敬完了五个特等搜查官就该撤退去另一边，但是他仍然继续敬酒，连准特等搜查官都没有放过。这样的态度让这些前来参加婚礼的其他搜查官感观好了很多，心道这位局长家的公子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傲慢。 直到一杯酒来到金木研前面，金木研愣住了。 他只是一个上等搜查官啊！ 第274章 色胆包天 和修政没有让他惊讶下去客气之中又透出亲近地说道：“我听说你是有马贵将的弟子，年少有为，当然有资格得到我的敬酒。” 金木研手上没有酒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去拿一杯酒。” 和修政离桌子比较近眼疾手快地给金木研选了一杯琥珀色泽的香槟。 香槟配美人。 比起颜色过于冷艳口感偏酸苦的红酒，香槟颜色亮丽味道偏甜。 和修政内心干咳一声顶住了有马贵将带来的压力，把香槟递给了金木研，“喝这杯吧香槟味道醇美，搭配其他菜类都不错，你可以试着品尝一二。” 金木研感觉哪里怪怪的但还是说道：“谢谢。” 两杯酒轻轻碰撞。 从未有过直接接触的两人有了第一面的认识，双方都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祝你新婚快乐，和修先生。” “” 和修政喝着自己的酒眼睛看着面前的金木研。 金木研喝酒的姿态很文雅秀气，与那种第一眼的冷漠超然不太一样，他没有一口气喝完香槟而是有些不太适应的小口小口地喝完。 这让和修政越发欢喜起来。 他不喜欢真正冷的人那给他的感觉像是死物还是有些人类的温情比较好。 安田伊予在旁边轻轻拉了拉和修政：“政还要酒吗？” 她误以为和修政还要继续敬酒下去。 和修政恋恋不舍地看着金木研喝完酒，对方的眼神平静，脸颊泛起酒气带来的红润，唇瓣从苍白变成晶莹之色，香槟的琥珀色为他增添了一丝活人的感觉。 铃屋什造以为自己也要敬酒，不甘不愿地放下装蛋糕的盘子，准备去拿酒。 然而 和修政冷漠无情地路过他，衣袖飘然，完全没这个意思。 铃屋什造：“呵呵。” 什么嘛，这个男人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刀子戳上去呢！ 和修政与安田伊予走向其他地方，和修吉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只是感叹政对有马贵将果然还是充满计较的心思，连对方的弟子也要见一见。 唯独不身处于其中，站在远处的旧多二福看到了敬酒的一幕，差点呛到。 和修政是什么德行，他会不清楚？ 他的那个小侄子当年看到他，还不知道他的身份，态度比现在热络不知道多少倍。在白日庭学习期间，和修政还主动称呼他为“二福”。之后知晓了他是和修常吉的私生子，又是个半人类后，和修政的态度发生三百六十度变化，让他深刻地明白了变脸是一个和修家祖传的绝活。 这样一个自傲于血统和身份的人，会向一个上等搜查官敬酒？ 别开玩笑了！ 和修政最厌恶的人之一就是有马贵将，分家的人天天拿他和有马贵将做比较，和修政哪里会瞧得上对方的弟子！ 旧多二福发现其他人一个个都没看出猫腻，不由感到一丝看穿一切的寂寞。 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就没人知道呢。 他端起一杯普通的果汁，慢悠悠的在角落里喝着，不与任何人交谈。在喰种化手术开始之前，他不想沾酒水，以免引发一些手术上的不良反应。 旧多二福在果汁后勾起诡异的笑容。 小侄子，你真有能耐。 一回国就看上有马贵将的弟子，这么热爱找死，连他都不需要挖坑了。 婚礼持续了五六个小时，从中午到下午，所有的菜肴和酒水一直在更换，和修家的仆人们忙个不停，确保宾客们可以享受到最新鲜的食物。 三井尚香也累得够呛，见了七八个年纪相当的富家公子。 比她家有权的，看上她家的钱。 比她家有钱的，看不上她的脸。 你们要不要这么肤浅！其中一个说的就是你，装什么装，迹部学长！ 她的内心疯狂吐槽。 这种蛋疼的心情持续到三井尚香的父亲允许她去玩耍，三井尚香才喘了一口气跑去找朋友。 她找的对象毋庸置疑是闲得无聊的金木研。 三井尚香拖着金木研，散发出浓浓的负能量：“我受够了，简直是被当作橱窗里的商品被那些人打量，我价格高了，那些人皱眉，我价值不够，那些人就嫌弃！” 金木研明白她刚才遭受了什么摧残，没说话，给了她几颗糖。 还是铃屋什造那边剩下来的。 三井尚香咬着糖果，牙齿咯吱作响，甜甜的糖果安抚了她，“我好恨啊，为什么我不是男的，否则我要这些男人们好看” 金木研问道：“压力很大吗？” 三井尚香立刻恢复过来，维护自身优雅的形象，“我会撑住的。” 她想要成为合格的继承人，这是她必然要经历的难关。 金木研见她如此，微微一笑，“加油。” 三井尚香感觉一天的烦躁都被他的浅笑打散了，不禁握拳碰了碰对方的肩膀。 金木研：“嗯？” 三井尚香对这个美色初露的好友叹道：“你这是在勾引我啊。” 金木研没生气，为她找了一些填肚子的食物。 “有空开这种玩笑，还是先想想你的肚子吧，我都听到了你的咕噜声。” “喂，对淑女不能说这种话！” “你是淑女？” “我不是的话，在场有谁敢说自己是淑女。” 三井尚香自恋地撩了撩秀发，她的家世让她在任何宴会上都是耀眼的一员。 金木研把盘子递给她后，她马上就饥饿难耐地吃起东西，把刚才的话抛之脑后，“饿死我了，一直在社交，根本没时间吃东西。” 金木研为三井尚香挡去一部分视线，让她不用那么辛苦的假装优雅。 在婚礼上喝了许多酒，和修政仍然面不红心不跳，说话有条不紊，让不少人大为惊奇。反倒是他的新婚妻子担忧道：“政，你不会喝醉了吧？” 和修政不冷不热地说道：“我没事。” 他喝的酒都是和修家特意调制出来的酒水，闻起来有酒气，实际上没有什么酒精。 即便如此，他的胃部还是有些不舒服。 安田伊予不懂那些规避酒水的事情，用小女生的崇拜目光看着他。 和修政勉强给她一丝笑容，心头却恹恹不乐。 一个完全不懂他的女人啊。 晚上六点，宾客们才离席，外面停放的豪车相继开走。 和修政远远地看着离开的金木研，正要抽回视线，却看见一个碍眼的紫发青年跟上金木研，关系亲昵，激发了他本能的抵触。 “月山家的大少爷？”和修政眯了眯眼，记住了这个在日本有名的姓氏。 安田伊予挽着他的手臂，小鸟依人道：“政，你在说什么？” 和修政感觉头都大了。 自己对女人没什么兴趣，晚上怎么过啊！ 在宾客里，旧多二福走得最晚，和修吉时见到他要走还做出了挽留：“今天住这里吧。” 旧多二福看向背对着他走远的白发老者，笑容变淡了一些。 “爹地完全无视了我呢。” 他的用词很俏皮，放在他身上反而有一种合情合理的感觉。 旧多二福的容貌太过精致秀气，遭遇又过于惨淡，让人难以对他生气。和修吉时知道他这段时间过得不畅快，安慰道：“父亲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旧多二福心底明白，他只是在和修常吉眼中没资格喊对方父亲罢了。 不愿在和修邸待太久，旧多二福脚步轻快的往外走去，与迎面回来的和修政直接撞上。他用一种愉快的嗓音，碾压着和修政敏感的神经，“小侄子，晚上要多照顾新婚妻子哟，毕竟她也有你喜欢的黑头发嘛。” 和修政感觉一股怒气从脚底冲上头顶，旧多二福，这个家伙知道他喜欢男的！ 当年当年果然是被这个家伙戏弄了一把！ 安田伊予为这个称呼吃了一惊。 小侄子？ 这个外表妖孽的青年该不会是和修常吉的儿子吧？ 旧多二福冲他抛了个电眼，乐滋滋地走了。 一踏出和修邸，他的面色变得冰寒起来，不再笑脸见人，“婚礼结束，和修家的人暂时顾不上我这边，我的手术可以开始了。” 和修政再色胆包天，他也没有时间去看对方的笑话。 手术失败的话 他大概只能被和修政看笑话了。 第275章 参加会议 从和修邸回来后, 金木研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东大的考试结果出来，金木研当仁不让地夺取了第一的桂冠，把三井尚香死死地压制在第二名。两者相距二十分, 让辛辛苦苦上课的三井尚香悲愤不已, 想要挠死那个请假不来上课, 却能够掌握所有知识点的金木研。 金木研成功达成了“我不在东大, 但是东大的同学们都认识我”的特殊成就。 再者，和修家那场婚礼的事情不知道被谁传了出来。凡是能参加那场婚礼的人都有引以为傲的地方, 而金木研的家世不够, 却可以凭借搜查官的身份进入。 这说明金木研在ccg的地位只高不低！ 一个今年刚加入ccg的新人，竟然可以做到和那些老前辈交谈，甚至得到和修局长的照拂, 这可不是简单的“优秀”能够形容的！ 所有证据都表明了一件事情——金木研前途无量！ 面对这样出挑的学生，东大的老师在批准对方的请假上也宽松了很多。 甚至有一名看好金木研的老师笑道：“金木君，希望在你毕业的那一天, 我能看见你站在台上演讲，弥补我们这些老师在开学时没有看见你的遗憾。” 东大的新生代表发言，与东大的毕业生发言是所有学生梦寐以求的事情。 这代表你是本届最出色的人！ 没有之一！ 要是放在大一刚开学时, 金木研定然会腼腆而忐忑地道：“我会努力的。”因为他当时的成绩还不稳定，也从未在人类社会当过万众瞩目的角色。现在换作已经被各种大人物摧残了一遍的金木研，他没有惊讶地鞠躬, 对老师说道：“会有那一天的。” 只要他还活着一天, 他就向往着被大家承认的那一天。 人类社会带给他的温暖与快乐, 是支撑着他不暴露身份, 努力在ccg当搜查官的动力。 所以，他会全力以赴。 对于三井尚香的竞争，他只能说一句抱歉了。 十一月份的ccg任务量不大，金木研算是正式步入高层的视野。不论他加入ccg的时间有多短，上等搜查官是不需要被看作新人的阶级，实习期结束后，他就被调入了最难进、战功也最为显赫的s3班。 在ccg除了有马贵将一人，所有搜查官都会被分配到对策1课或者对策2课，接受两位特等搜查官级别的课长领导。这是ccg的两个大集体，而在这个大集体之下，存在着几个特殊的小集体，非等闲之辈难以加入。 它们分别是s1班，s2班，s3班，其中s3班有着其他班至今都难以超越的功绩。 基本上零番队的成员都曾经挂名在s3班名下。 金木研能够直接加入s3班，说明他的实力得到了高层的承认，这是一件很值得搜查官们眼红的事情，然而他们嫉妒不起来—— 因为s3班的全称是有马贵将的s3班。 弟子进老师的地盘，这完全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注定了未来上升的道路会被全部铺平。 在外人看来很幸运的金木研冷漠脸，安抚着炸毛的铃屋什造。 铃屋什造绝望地说道：“为什么我也要去s3班！” 零番队的实习期已经结束了！ 他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卷包袱奔向篠原大叔所在的二十区分部，摆脱有马贵将的监管了！ “我要去别的区工作！我不去s3班！”铃屋什造在他们所在的小办公室里闹个不停，金木研不为所动，把自己的风衣衣袖从对方的手指下解救出来。他还抽空对两个有点尴尬的新人说道：“他就是这样的脾气，请见谅，不要对外说出去。” 真户晓点头，略带疑惑地问道：“铃屋一等为什么不愿意去s3班？” 泷泽政道羡慕道：“那可是s3班啊。” 这就如精英班和普通班的区别，去精英班自然能够获得更多的资源和人脉。 铃屋什造拔高声音，像女孩子一样尖细。 “有马先生不是人！” “……” “那是恶魔，是暴君！我有好日子不过，为什么要在他手上受尽折磨！” “……咳……铃屋一等……” “金木研，你跟我一起跳槽吧，我们去二十区！” “……铃屋……” “你难道是胆小鬼？这可是我们逃脱的唯一机会啊，再等几天的话，分配的名单就板上钉钉了！我们必须在这个时候调出去！” “……” 金木研微妙地看着铃屋什造，第一次见到对方为了跳槽而出谋划策。 在铃屋什造背后，真户晓和泷泽政道已经露出怜悯的目光，虽然不知道铃屋一等经历了什么，但是想必之后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因为在大门处，有马贵将就站在那里。 白发青年没有穿风衣，一身利落的黑西装，犹如一个温文尔雅的上班族。 他凝视着铃屋什造。 ccg的死神就像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物，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他没有戴眼镜的双瞳呈现出浅灰色，如这个人一样冷淡。 铃屋什造还在喋喋不休：“实在不行，s1班和s2班也可以！” 金木研歉意地答道：“抱歉，可能哪里也不能去。” 铃屋什造一脸我看错你的表情。 金木研叹道：“你没有感觉到你的背后有点发寒吗？” 铃屋什造：“……” 小动物的本能猛然出现，他跳起，扭头看向门口的方向。不知从何时开始，门口那里多出了一个人，而且还是被他议论的对象！ 有马贵将没有把他的造反放在心上，不咸不淡道：“铃屋君不愿留下来？” 铃屋什造抓住金木研的手腕，死活不让对方甩开，有难同当！ “我和金木研都不想留下。” “哦。” “你这是同意了吗？我们可以走吗？” “不能。” “凭什么！” “因为我要为ccg培养人才，你们去别的班或者区只是浪费时间。” 整个ccg，这句话只有有马贵将有这个资格说出口。 铃屋什造不忿道：“你这是强权！” 金木研惊讶了一秒，“你居然还知道强权这个词。” 铃屋什造残念地看向他，有马贵将来了，居然还不提醒他！ 有马贵将将两份调入s3班的文件递给了金木研，金木研收了下来，全程没有发表反抗之言。铃屋什造感觉十分不可思议，没道理就他一个人觉得在这里待不下去啊！ 有马贵将对铃屋什造浅笑，友好地说道：“铃屋君，我并不想勉强你，不过局长承诺过我有权调动任何一名搜查官，在你们升任特等搜查官之前，你们可能都没有办法调走——我相信我们日后会相处得很愉快。” 铃屋什造快吓傻了。 要等到升任特等搜查官才能调走！ 金木研拍了拍铃屋什造的手臂，“铃屋君，接受现实吧。” 有马贵将说道：“金木君，接下来的二十四区分部会议，你代我去参加吧。” 金木研已经习惯了，“我明白了。” 一言一语之间，分配的事情被定了下来，不容许铃屋什造逃脱。 铃屋什造绝望到今天多吃了十块蛋糕。 二十四区的分部会议上，参与的人都是准特等搜查官、上等搜查官、一等搜查官这三个级别的人。金木研原本应该坐在他们的群体之中，但是他是代表有马贵将去参加会议的，会议最上首的位置自然变成他的了。 那是，二十四区搜查指挥的位置！ 会议上的所有人大眼瞪小眼，没有想到金木研有胆子坐在那里。 金木研把文件和录音笔放在桌子上，准备好开会的东西，随后他坐在位置上，没有为这些人的目光而动容。 “有马先生让我来参加会议，诸位前辈把我当作旁听的人就可以了。” “……” “……会议开始吧。” “二十四区的搜查指挥不来，我们向谁报告啊。” “反正有马先生也没来过一次。” “讨论吧。” 一种迷之尴尬的气氛渲染开来，导致会议室里的人无法像往常一样开始讨论。 金木研知道是自己的原因，主动开口道：“十月份，零番队的敲地鼠行动很顺利，共驱逐s级喰种两名，a级喰种十多名，b级和b级以下喰种多名。” 这些喰种的下场自然是被填入“空虚”的库克利亚。 有了他的开头，其他搜查官陆续说起话，在二十四区的自然不会只有零番队的人，还有在分部处理市民报警，救援等等事件的搜查官。如果说零番队是高端中的高端战力，不与底层接触，那么这些会议上的搜查官就代表了二十四区的基础战力。 “二十四区地下世界的最新地图，稍微扩大了一些。” “这是地下世界的几个可疑出入口，大部分在空旷地带，我还发现一个入口似乎在一家商店后，这家商店有疑点，需要进行调查。” “库克利亚方面，监狱长要求我们支援几个人，他们看押犯人的人手严重不足。” “这种事情应该找本局，和我们无关。” “是啊。” “我需要说明一件事情，二十四区的后勤方面，q巴雷特子弹的数量不足，大家请通知下属，不要再大肆使用枪械，多使用库因克武器。” “库因克武器大部分是冷兵器，很多搜查官比较适应热武器。” “他们是怎么毕业的！” “好了，后勤方面的问题，大家多担待一点。” “零番队从来没用过子弹……不过我们也没有办法和零番队的人比。” 讨论的声音热烈了一些，经常提到“零番队”，只是他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地瞥向坐在那里的金木研。 金木研偶尔动笔记录下几个要点，如同真正负责的上司一般。 要是不看他年轻得过分的容貌，新加入讨论会的搜查官还真会以为他是二十四区的搜查指挥，而不是一个才加入ccg一个月的搜查官。 忽然，其中一人提到的事情让金木研的眼皮跳了跳。 “这是二十四区的s级喰种‘美食家’近期的捕食记录，你们也知道这些大喰们出现任何异常情况，都有可能给二十四区带来灾难。” 一名上等搜查官把复印好的材料传给所有人。 金木研也翻开材料，第一页赫然写着关于“美食家”的模糊资料。 代号：美食家 性别：男 身高：175cm-183cm 驱逐级别：s级 赫子类型：不明，该喰种有手下，未见过他使用赫子。 活动范围：七区，二十区，二十四区 倘若说第一页的信息量很少，让金木研稍稍放下心，那么在第二页上的一张折线图就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ccg的可怕。 他们竟然能总结出“美食家”今年的捕食规律！ “从今年上半年开始，‘美食家’的捕食规律就有所改变，出现了极高转为极低，又猛然大量进食的情况，捕食规律混乱，打破了以往几年的惯例——” 在折线图上，线条起伏得堪比心电图。 其中一段时间出现了零捕食的记录，让人不禁怀疑该喰种是不是绝食去了。 “八月的时候，七区发生了一件大事，喰种餐厅遭到毁灭性打击，上百名喰种死亡，集体失去了赫包，但是参与且举办了喰种餐厅聚会的‘美食家’没有出事。之后的几个月里，‘美食家’的捕食频率稳定在一个比较高的水平，我怀疑他可能进食了部分喰种的赫包，进化到了半赫者的地步——” 说出这番话的上等搜查官是一名沉稳的男性，对方指着手上的材料，“只要确定‘美食家’是半赫者，基本就可以确定他联合‘独眼蜈蚣’毁灭了喰种餐厅，毕竟众所周知，‘独眼蜈蚣’是半赫者，不需要疯狂进食赫包。” 金木研突然出声：“假如‘美食家’一开始就是半赫者呢？” 这名搜查官皱了皱眉头，“这不太可能，没有这方面记录，以他专门挑一些知名人士进食的作风来看，他就不会是s级的驱逐级别。” 美食家最爱吃独特的东西，这导致某些名声很大的人糟了秧。 比如某著名钢琴师的手，大明星的眼睛，短跑运动员的肌肉……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金木研没有让这件事情继续讨论下去，露出平淡的神色，“七区喰种餐厅的事情是独眼蜈蚣为了进食所为，有空整理美食家的捕食记录，不如整理独眼蜈蚣的捕食记录。” 对方一噎。 在ccg内部，独眼蜈蚣的捕食频率就是一个大写的“谜”。 谁也分析不出他什么时候饿，什么时候吃饱了，只知道想要找到独眼蜈蚣的踪迹难上加难，连喰种自己都对此一无所知。 金木研虽然没有实权，但是说话的分量还是有的。 他岔开了关于“美食家”的讨论，随后大家就换了一个二十四区的喰种进行讨论，比如在二十四区出现过一次的青铜树干部“黑兔”。 自从发生了青铜树攻破库克利亚的事情后，青铜树便成了ccg本部和分部优先针对的对象。 见之就剿灭！ 分部会议结束后，金木研负责把上交的材料整理成两份，一份给有马先生，一份给ccg本部，在这里面可以动的手脚很多，他只需要删除几个字眼或句子，材料的内容就会与上交到他这里时的内容截然不同。 干完这件事情后，他多少有了当间谍的成就感。 金木研走在分部的大楼里，心中想道：“只要继续下去，我就能改变古董咖啡厅那一战，不用眼睁睁地看着古董的人受难。” 这一次，谁都不用死。 他也不需要英用生命来救自己，不需要月山学长哭泣着挽留自己。 他想保护所有人。 第276章 约定日期 “helter skelter”酒吧, 四方莲示一踏入其中，便看到了蔫耷耷的伊鸟系璃。 美艳的酒吧老板趴在吧台上，看见他来了后, 顿时跳起, “小莲！你来得正好, 你一定要帮我啊, 诗哥在和我闹冷战！” 四方莲示是来找她要情报的，骤然听见她求助, 疑惑道：“你和他冷战？” 伊鸟系璃泪眼汪汪, “他在生气，说这辈子都不会再参加喰种的拍卖会了。” 四方莲示随后应了一声，坐到她旁边的座位上。 “你自己看着办。” “你不能这样啊……能帮我的只有你了。” 伊鸟系璃讨好地钻进吧台里, 给四方莲示倒了一杯自己珍藏的上等血酒。 四方莲示喝着酒说道：“说吧，你又干了什么事情。” 看来不需要他付出代价，系璃就能把他想要知道的情报说出来了。 一举多得。 伊鸟系璃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纠结地说道：“madam拍卖会的事情，你应该略有耳闻吧，是我建议诗哥去当司仪的……后来零番队出动, 差点把madam组织一锅端。” 四方莲示面瘫脸：“……” 伊鸟系璃期待地看着他，“你能帮我说情吗？” 四方莲示放下酒杯，“你这是第几次坑他了？” 伊鸟系璃举起三根手指头, “第三次！” 四方莲示点头, “他没有打你, 绝对是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 伊鸟系璃捂住脸, 红色的指甲油让她显得性感极了，“我又不是故意的，就是想赚个中介费，谁知道诗哥就跟和拍卖会有仇似的，只要他出席这类活动就一定会出事。”她为自己辩解，“不过这次诗哥没有受伤，非常机智的提前走了！” 四方莲示说道：“没有走，他大概就死了。” 伊鸟系璃望天，干笑道：“诗哥那么强，怎么会呢呵呵呵。” “我会去四区一趟，能不能成功就看诗的脾气了。”四方莲示没有完全承诺下来，品尝完这杯血酒，头脑多少有点微熏，理智驱使着他问道，“对了，我想知道拍卖会上流传出来的‘有马贵将的女儿’是怎么回事？” 伊鸟系璃的眼珠子一转，“你问的是‘有马研’对吗？” 四方莲示面色如冰，等着她的答案。 他不是那种下作的人，但是为了报复有马贵将，他不介意杀死对方的亲人。 “说起来那可真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女啊。”伊鸟系璃乐不可支，“才十八岁，一上拍卖会的台子就拍出了天价，啧啧……再长大一点肯定祸国殃民。” 四方莲示忍了又忍，“到底是谁？” 伊鸟系璃大声嘲笑道：“小莲，你的脑子被仇恨吃了吗？‘有马研’十八岁，有马贵将今年二十八岁，除非他十岁就泡女人，还能弄大女人的肚子！” 四方莲示冷哼一声，不自然地说道：“……这种事情又不是不可能。” 伊鸟系璃见他一心一意想报仇，不再卖关子：“那名少女是ccg的搜查官，金木研，他和有马贵将没什么血缘关系，只是对方的弟子。” 四方莲示脱口而出：“金木研？！” 伊鸟系璃：“你认识？对哦，他和你们的神代利世蛮熟的。” 这年头敢和喰种谈恋爱的人类男性不多了。 迟早会死。 不知道金木研是独眼喰种，伊鸟系璃的态度很随意，根本没把那个搜查官放在心上。一个人类而已，只要没强到有马贵将的地步，根本不值得小丑在意。 然而她没有发现，四方莲示的眼神十分古怪。 “系璃，我先走了。” “拜拜，记得帮我说情啊，我绝对没有想坑诗哥的意思！” “好。” 四方莲示掩饰好自己的表情，不让当情报贩子的伊鸟系璃发现自己的异常。 出了酒吧，他忍不住同情诗的遭遇。 一次，两次，三次碰到独眼喰种大开杀戒，这是怎样的霉运？ 四方莲示去四区见了宅在面具店里的诗，与对方说了一番话后就走了，至于诗愿不愿意原谅系璃，那就是诗自己的事情了。 面具店里，诗一脸冷漠，“就算系璃这么说，我也不会轻易原谅她。” 他是那种喜欢被坑的人吗！ 从后面的小休息室里，帆糸萝玛顶着一个诗亲手给她剪出来的菠萝头，戴着可爱的小丑面具蹦了出来，“诗，刚才那个人是谁呀？” 诗低头雕刻着手上的新面具，五官轮廓逐渐成型，赫然是金木研的“脸”！ “他是二十区管理者的人，代号‘乌鸦’。” “二十区啊……” 帆糸萝玛踮起脚尖，趴在工作台前，好奇地盯着这张面具，“这个搜查官很有趣啊，明明当时都被我吞到嘴巴里了，我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把他吃下去。” 诗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怎么可能吞得下去。 帆糸萝玛舔了舔嘴巴，“那真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人类了。” 诗：“你还想吃他？” 帆糸萝玛故作凶狠，气鼓鼓地说道：“当然啦，我要报仇的！” 诗看了看手上的面具，“那我提前祝你成功。” 他得考虑是否脱离小丑组织了。 从上到下，就他一个人知道独眼蜈蚣是ccg的搜查官金木研，这是他屡次活下来的底牌，但不代表他要跟着小丑这群人和金木研怼上。 小丑迟早要完！ “萝玛，十一月四日快到了，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宗太应该会过来。” “哇哦，喰种化实验吗！” 帆糸萝玛发出惊呼，眼神兴致勃勃。 她被关在库克利亚这么久，没想到出现这么多有趣的后辈。 诗放下雕刻刀，在面具上轻轻一吹，拂去碎屑，“是的，他要把自己改造成喰种，而且据他所说，他已经创造出了两个成功案例。” 话音刚落，面具店的门口就走进了一黑一白两个少女。 她们俩都是独眼！ 在过去，她们只是宗太手上不值钱的实验品。 黑色头发的姐姐说道：“爸爸让我通知你，他四号会准时出现。” 诗和帆糸萝玛盯着她们的绯色赫眼，面露震惊。 人类进行喰种化的实验，竟然可以一跃变成传说中的独眼喰种？！ 这简直颠覆了他们过去的认知！ 第277章 小丑聚集 帆糸萝玛率先走向安久黑奈那边, 抑制不住的兴奋，“独眼！” 安久黑奈本能的试图躲避，然而眼前一花, 下巴刺痛。她的下颌上多出一只手, 红发少女用手指死死地钳住下颌, 狂热地喃道：“可以人工制造的独眼, 了不得的发现啊！整个喰种世界的传说都将因此变得不值一提……” 安久奈白见姐姐被人如此对待，冷漠的脸上多出变化。 “请放开姐姐。” 她想对帆糸萝玛动手, 可是下一秒, 她的手腕就被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抓住。 诗也离开了工作台，近距离观察对方。 两姐妹动弹不得。 诗用过分妖艳的赫眼注视着安久奈白，凑近嗅了嗅, “这个味道……是利世吗？”他很容易就从少女的身上闻到了某个熟人的味道。 神代利世！ 那个暴食者就是这两个人造独眼的母体！ 诗略失望，还以为能闻到不亚于独眼蜈蚣的气味，结果却保留了利世的味道。 看来人造独眼还是有些缺陷。 诗再一抬头, 对上安久奈白惊惧的目光，温和地说道：“不用害怕，我和萝玛都只是好奇而已。”他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右眼, 骇得安久奈白迅速后退，然而诗很快就收回了手，对一旁强行围观安久黑奈的帆糸萝玛说道：“萝玛, 你看出了什么吗？” 帆糸萝玛几乎和安久黑奈脸贴脸, 瞳孔因兴奋而放大, 表情扭曲而诡异。 “是独眼没错……只是气息弱太多了。” “很弱？” “大概连独眼之枭的一次攻击都撑不住吧。” “呀, 这确实有点弱哦。” 诗的语气没有什么波澜，同样感觉到了这一点。 帆糸萝玛松开手指，放过了完全被她压制住的安久黑奈。 她扭头问诗。 “你呢，看出了什么吗？我也就见过独眼之枭一面，隔着赫者化的躯壳，我不确定真正的独眼喰种长什么模样，有什么特异之处。” 诗轻轻一笑，说出了最大的问题：“是瞳色，我见过独眼蜈蚣的赫眼，对方的赫眼是左眼，那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了，烈焰一样的色泽，里面仿佛有熔浆在流动。”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他也放开了安久奈白，“这两个小姑娘的瞳色太黯淡了。” 黯淡到只要摆在正品面前，绝对没有人会再多看仿造品一眼。 差距太大了。 诗的评价被安久奈白听到，她的目光一亮，用孺慕的口吻说道：“你说的是哥哥。” 诗一怔，“你称呼他为哥哥？” 安久奈白单纯地说道：“爸爸说他是哥哥，我们也见过。” 安久黑奈接道：“哥哥的眼睛很漂亮，不过哥哥的脾气不太好，把我们打了一顿。” 安久奈白说道：“养了好久的伤。” 诗：“……” 帆糸萝玛笑得捧腹，快要被这两个傻白甜逗死了，“哈哈哈哈哈，你们……宗太是怎么教你们的！居然敢跑到天生的独眼喰种面前，你们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照一般的道理来看，人造独眼应该躲远一点啊！ 还喊哥哥？ 这是在羞辱人家吗？ 帆糸萝玛的话不被两姐妹理解，在安久黑奈和安久奈白心中，宗太是爸爸，独眼蜈蚣是哥哥，她们的亲人。两姐妹没有再留下来，消失在面具店里，空气中回荡着其中一人的话：“话已经通知到了，我们要回去了。” 面具店里就剩下诗和帆糸萝玛两人。 帆糸萝玛虎视眈眈地盯着诗，“你见过独眼蜈蚣，那个人长得怎么样？” 诗淡淡道：“我没有看见他的脸，不过应该长得不错吧。” 金木研的容貌确实很美。 五官端正，眉目清秀，一旦长开就会显露出常人没有的冷峻。 帆糸萝玛的眼波荡漾，脸色羞红，花痴地说道：“我被你形容得都想要见他一次了，天生的独眼啊，强大与美丽的完美结合，那只眼睛一定漂亮极了——” 诗：“……哦。” 可惜你已经把人给得罪死了。 “诗！独眼蜈蚣最常出现的地方是哪里？” “二十区吧。” “我要去见他！” “二十区那么大，你准备去哪里找？他向来行踪不定，很少出现。” “啊啊啊，小丑连这点情报都没有吗！” “嗯。” 诗对她的不满无动于衷，要是小丑的情报充分，他会接二连三被系璃坑得一脸血吗！ 他回去给刚雕刻好的面具上色，帆糸萝玛苦苦哀求道：“我想见他一面嘛。” 诗抬手，把面具扣在帆糸萝玛的脸上。 顿时一个脸色苍白虚假的“金木研”就出现了。 帆糸萝玛不耐烦地摘下面具，“你给我戴这个人的脸做什么，我只对他的味道感兴趣，对他的外表没有兴趣。” 诗好脾气地说道：“知道了，你等到四号可以去问宗太，宗太是ccg的人，又和独眼蜈蚣有仇，他手上的情报肯定比我多。” 他好说歹说，帆糸萝玛才安分了下来，宛如正值妙龄的少女，坐在旁边把玩自己的小丑面具，偶尔发出一声陷入幻想的笑声。诗明白，别看帆糸萝玛在他的店里如此表现，小丑的创始者可不是那种没脑子的年轻小女生。 帆糸萝玛偷笑着说道：“真想看见独眼喰种们被打碎了自信，满脸不敢置信，从高高在上的地位上跌落下来——嘻嘻嘻——” 在小丑组织的创始者的满心期待下，十一月四日如期到来。 小丑的高层聚集在十四区的酒吧里。 到了双方的约定时间，可是说好了会来的宗太却迟迟没有出现。 帆糸萝玛等得焦躁不安，围着伊鸟系璃撒娇，“系璃，那个男人怎么还不来，你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吗？”伊鸟系璃的指甲戳了戳手机，屏幕亮起，露出刚才收到的一封邮件，“联系了，他说晚一点就到，估计是碰到了什么麻烦吧。” 在小丑的人开血酒，坐在酒吧里嗨起来的时候，旧多二福的确碰到了大麻烦。 他难以从手术台上下来。 腹部疼得他直不起腰，只能粗喘着气。 “哈——呼——”旧多二福汗流浃背，握着安久黑奈扶着自己的手，青筋毕露，几乎要把安久黑奈的手掐断。他大口大口地喘气，黑色的发丝黏在惨白的脸颊上，右眼的瞳孔无法变回人类状态，露出狰狞的猩红。 他在十一月一日进行了喰种化手术，手术持续了数个小时。 从剖开腹部，到做移植手术，旧多二福全程保持着头脑的清醒，指导着被自己洗脑过的医生给自己做这个危险系数高得发指的手术。在手术期间，他摒弃了所有的恐惧，冷眼旁观着自己的内脏被切除，换上了他最心爱的女人的内脏。 移植完内脏，随后是移植喰种的赫包。 他的腹部被挖了个空，赫包被强行移植到了接近后腰的部位。 他记得嘉纳医生说过的话。 喰种化手术实验类似于植物之间的嫁接，只要熬过排斥反应就能存活下来。 手术结束。 他活了下来，后续的排斥反应却差点要了他的命。 整整三天，他不止一次陷入濒死状态，所有医生和心腹熬夜守在他身边，二十四小时轮流守护，在他需要的时候进行紧急抢救。 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情况，旧多二福在有意识的时候，派出了两姐妹去接触小丑，减少他们的怀疑。他原以为自己到了十一月四日就可以正常行动，却没想到自己仍然处于排斥阶段，直到现在，他仍然虚弱得难以走路。 安久黑奈低声说道：“爸爸，医生建议你最好不要动。” 旧多二福无视她的话，费力地走在地上，膝盖发抖，“给我准备宗太的衣物和面具，我需要洗一个澡，然后你们陪我去小丑那边。” 安久黑奈应道：“是。” 忽然，她发现自己扶着的人身体一颤，推开了她。 “爸爸？” “利世……利世的声音……” 旧多二福如同梦呓，脸上交织着惊讶和一丝女性的轻蔑表情。 【二福，你这个王八蛋！】 【居然移植我的内脏，我看你是活腻了，你给我等着，只要你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能闻到你的气味……】 【你自己去生那一百个孩子去吧！】 在他的面前多出一道紫发的女性身影，对方穿着雪白的连衣裙，身材一流，赫然是旧多二福从小到大的梦中情人。 本该温婉文雅的少女，此时露出赫眼，凶狠地盯着自己。 这是神代利世的精神幻影！ 移植了内脏和赫包的后遗症再次爆发出来！ 在这几句话里，最后一句直接插穿了旧多二福的心窝子。旧多二福向她的方向伸出手，捞了个空，神代利世的身影又换了一个地方。 他哀泣道：“利世！我一个人生不了啊！” 神代利世残暴地说道：【需不需要我把子宫一起塞入你的肚子里。】 旧多二福瞬间变脸，“这就不用了。” 在神代利世与他交流期间，旧多二福发现安久黑奈惊愕地看着自己，似乎不明白他为何说出这些话来。他猛然反应过来，“你看不见利世吗？” 安久黑奈弱弱地说道：“这里没有人啊。” 旧多二福的表情精彩极了。 一路往研究所外走去，他能看得到神代利世，听得到神代利世，可是他询问过所有人，他们的回答只有一个——并没有看见一名紫发少女出现。 最可怕的是安久黑奈告诉他：“爸爸，有的时候你说话像女人。” 一旁，安久奈白也毫不犹豫地点头。 旧多二福：“……” 所有人用看精神病患者的目光看着他，一言难尽。 他，精神分裂了。 在他走出研究所重见天日，心情复杂得要命的时候，古董咖啡厅的神代利世失手打碎了一个盘子，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碎片。 入见佳耶奇怪地问道：“利世，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神代利世按住胸口，疑惑不解道：“感觉心慌慌的，很不舒服。” 是她的错觉吗？ 她感觉眼前晃过了二福的身影。 不过这种短暂的插曲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暴食者完全不在意旧多二福的事情，只要二福再敢出现在她面前，她就一口吞了那个混蛋青梅竹马。 借着丢碎片的时间，她去了一下后面偷懒，给金木研打电话。 “金木君，今天有空出来玩吗？” “没有。” “又是工作吗？” “不是，今天到了截止日期，我需要去小丑那边一趟。” “……是二福的事情？” 神代利世迅速回忆起来，目露凶光，记起了旧多二福想要变成喰种的事情。 很好，今天又能见到二福了。 “我也去！” “那你快点出来吧，我们在十四区见面。” 金木研刚解决掉ccg这边的事情，提着手提箱走出分部。在门口不远处，有人开着车慢慢地行驶过来，如同路边搭讪一样对他微笑。 金木研弯腰上车，坐到副驾驶的座位上，“月山学长，麻烦你了。” 月山习玩笑道：“荣幸之至。” 他的目光在金木研的黑发上停顿了一会儿，“金木，你这次打算怎么遮掩发色？” 金木研把手提箱放到脚下，闻言灿烂一笑。 “戴兜帽和面具就可以了。” 只要旧多二福变成喰种，他就有理由用独眼蜈蚣的身份杀了对方。 ccg是不会为一个喰种报仇的。 第278章 四方汇聚 青铜树内部, 在一间欧式的古典房间里，高槻泉躺在浴缸里玩水。 她就是这么天真无邪，永远十八岁！ 二十四岁的高槻泉停止自己任性的举动, 恢复了懒洋洋的boss态度, 在浴室门口, 多多良的身影倒映在那里, 隔着门对她说了一句话。 “尼克临时走了。” “果然，小丑那边有什么动静了吧。” “要留心吗？” “不必了, 我可以亲自过去看一看, 总感觉不过去有点不放心。” “连你也会不放心？” “那群小丑在几年前能从零番队的剿灭zhong逃脱，实力不差，他们的首领进了库克利亚, 我当时专门叮嘱了你们不要放他出来，为的就是限制住小丑。” 随着一道哗啦哗啦的水声，高槻泉从浴缸里走出来, 水滴滑落在年轻丰腴的身体上。 她擦干净自己，用吹风机吹干翠绿的卷发。 在镜子里，高槻泉展开一抹独眼之枭的笑容, 右眼变成赫眼。然而独眼之枭出现的话，太容易把那群小丑们吓跑了，于是她收回赫眼, 用绷带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了一遍, 完美地呈现出一个木乃伊小女孩的外表。 唯一的缺憾——胸大了一点。 高槻泉勒紧某处, 使那里变得扁平了一些, 再套上“艾特”的小红裙子。 几分钟后，浴室的门打开。 多多良习以为常地看见一个蹦蹦跳跳的穿红裙子的小女孩跑出来。 装嫩嘛，女性都无法避免的。 多多良适当地转换了称呼：“艾特。” 不再是高槻泉，化身为青铜树干部的艾特用尖细的声音说道：“监视青铜树所有人，我需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包括他们什么时候打电话，什么时候私下里见人，自从吸纳了一部分库克利亚的人后，青铜树就变得乱了一些。” 多多良明白她的掌控欲，“我知道，一直在监视他们。” 越大的组织，越无法避免内部出现间谍和叛徒。 艾特正要离开，多多良在她背后犹豫地问道：“王……最近还好吗？” 艾特诧异地回头，噗嗤一笑。 “你居然会关心他，万万没想到啊，我的部下里居然有一个闷骚。” “……艾特，别开这种玩笑。” “好了，我不打趣你，他很好，最近在培养一个后继者。” “是金木研？” 多多良不清楚他们两人的具体计划，但是知道有马贵将目前最大的变化就是收了一名弟子，还放在零番队和s3班悉心教导。 他本能地觉得“后继者”指的是金木研。 可是—— 这样一来说不通啊，艾特看好的对象应该是独眼蜈蚣。 艾特看着他一头雾水的模样窃笑，“笨啊，金木研就是独眼蜈蚣。” 哈哈哈，后辈的身份还真是骗了不少人。 多多良惊了一下，很快冷静下来，“难怪绚都会被打败，而且忍下这口气了。”雾岛绚都厌恶人类，金木研若是人类，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慢慢吃惊吧，我走了。” “晚上见。” 多多良目送着艾特的离去，眼zhong流露出浅浅的笑意。 随后，他出去继续布置眼线监视青铜树的人，防止里面混入更多的小丑。 十四区的路口，神代利世等到了金木研，对顺带出现的月山习投以嫌弃的眼神。月山习同样对神代利世十分嫌弃，两看相厌，然而为了金木研，他们勉强在明面上和平相处，私底下的口角争斗就没有断过。 “金木君，他也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不用。” 金木研说话的声音比较低沉。 他换了一身比较休闲的打扮，十一月份的天气偏凉，他里面穿了作战服，外面是一件黑色的兜帽外套，兜帽上还有一圈黑色毛领，挡住了发丝可能露出来的破绽。他下半身是宽松的运动长裤，脸上戴着口罩，等到了没有人的地方再戴上面具。 月山习对他赶走自己的行为很无奈，“我经常去十四区的酒吧。” 自己可以带路啊！ 金木研疑惑道：“你不是有自己家和掘学姐的情报wang吗，去那里做什么？” 月山习义正言辞道：“当然是买你的情报了。” 喰种内部的情报，还是系璃小姐那边给出的比较准确。 金木研对此给了一个白眼，“我不想暴露我的身份，你跟我走得太近了，小丑那边没准知道你在追求我，你最好离‘独眼蜈蚣’的我远一点。” 月山习为这个原因悲伤，“我可以同时追求你们两个人啊。” 金木研呵呵。 脚踩两条船还说得这么有道理，你的脸呢！ 把月山习留在一家咖啡厅，他就根据记忆zhong的路线，带着幸灾乐祸的神代利世走向“helter skelter”酒吧。快到小巷子的时候，他在神代利世好奇的目光下，拿出了一个纯白的无脸面具，只在左眼那边开了一个洞。 神代利世醉倒。 “这种便宜货……你是在大街上随便买的吧？” “一次性的，用完就可以丢了。” “为什么不订做？” “最适合我的那个面具无法用，感觉也不需要其他面具了。” 金木研给了她一个奇怪的回答。 神代利世倒是不戴面具，堂堂正正地走在他身边，扮演着独眼蜈蚣的女朋友。 酒吧是关门状态。 金木研没有在乎那个不营业的牌子，推门而入，小丑的人都惊讶地看向了他。 谁跑来插足他们的聚会？ 神代利世在金木研后面和他们打招呼，“哟，诸位。” 瞬间，不认识金木研的人都认出了暴食者，唰的一下看向了只露出一只赫眼的少年。 独眼蜈蚣？！ 帆糸萝玛爆发出一声尖叫，“独眼蜈蚣大人！” 诗被她刺激到耳朵，无语地看见她奔向金木研，完全无视了神代利世漆黑的脸色。 啧啧，独眼喰种的桃花运真旺盛。 第279章 前世真相 神代利世正要出手, 却惊讶地发现在那个红头发的少女跑来之后，金木研猛然一脚踹出，力道极重, 毫不留情的把对方踢得倒飞出去！ 卧槽！ 金木君这次好心狠手辣！ 帆糸萝玛撞开吧台上的酒瓶和高脚杯, 如破娃娃般砸在了墙壁上。 “哇——” 她当场肋骨断裂, 吐出一口血。 哪怕遭到了这样的待遇, 帆糸萝玛仍然顽强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像是痴心不悔的粉丝一样，崇拜地看着金木研, 痴痴地喃道：“好大的力气……独眼……蜈蚣大人……” 诗不忍直视地移开头。 萝玛, 你的真面目早就被对方知道了，演戏没有用啊！ “嘶。” 伊鸟系璃倒抽了口冷气。 金木研对伪装弱小的帆糸萝玛没兴趣，直截了当道：“诗先生, 宗太在哪里？” 诗见他是问自己，小丑的人也看向自己，只好慢吞吞地答道。 “他还没来。” “那我也在这里等他。” “……这里是小丑的聚会, 你要加入小丑吗？独眼蜈蚣。” 诗用一句话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走。 不管是地上的帆糸萝玛，还是卧底青铜树的尼克都目光一闪，想到了这样的好处。假如独眼蜈蚣加入小丑, 就会给予小丑和青铜树相同的潜在号召力。在喰种世界，独眼喰种拥有极高的地位和威望，每个独眼喰种都有可能是下一个独眼之王, 要是有足够的力量, 哪怕自己组建一个势力都没问题。 ——如独眼之枭一样。 靠实力, 靠名声, 许多喰种都会慕名前来加入青铜树。 金木研这次意外的强势，“小丑没有吸引我的地方，合作可以，加入免谈，我今天会找上门的原因，你们自己清楚。” 独眼蜈蚣和宗太有仇。 小丑的人心知肚明，各个装傻不点破。 “诗先生，我身边的利世小姐是直接受害者，我想没有哪个喰种能容忍那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却不去报复吧？” 金木研看向一直立场模糊的诗，诗今天没有戴面具，头发扎起，看上去就像是酒吧里的资深客人，颓靡而堕落。 神代利世的眼神也如利剑一样扎在诗的身上。 敢帮二福试试！ 诗很想隐藏到幕后，而不是被他们逮着询问，“你问我也没有用啊。” 金木研：“诗先生无法做主吗？” 诗指了指在场的其他人，“小丑没有首领，有什么事情要大家投票决定。” 金木研嫌弃地说道：“你们的首领还没从库克利亚逃出来啊。” 诗：“……” 首领没跑出来，但是创始者跑出来了。 明面上，小丑里没有一个能和金木研一对一的喰种，最强的帆糸萝玛在犯花痴，比较有威望的诗又不肯出头，小丑们无可奈何，只能看着独眼蜈蚣带着自己的女朋友堂而皇之地踏入聚会，坐在了酒吧的角落里。 伊鸟系璃的指间夹着两个高脚杯，慵懒地走到他们那边。 “独眼蜈蚣，喝吗？” 高脚杯里装着七分满的血酒。 浓郁熏醉的血香荡漾在高脚杯zhong，又在酒吧明明灭灭的暧昧光线下折射出沉郁的颜色，让喰种产生本能的口渴感。 神代利世天不怕地不怕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以她的身家，自从神代叉荣被抓后，她就再也没有品尝过血酒了。 这是喰种里的有钱人才买得起的东西。 金木研没有碰会影响头脑的血酒，手指推开高脚杯，“我就不喝了，系璃小姐。” 伊鸟系璃笑得很爽利，说道：“没想到独眼蜈蚣也知道我的名字。” 金木研淡淡地说道：“你卖我情报的事情，我当然知道。” 伊鸟系璃：“……呃。” 这就尴尬了。 “是美食家告诉你的吗？”伊鸟系璃弯下腰，妩媚地靠在他身边的桌子上，“我只是一个贩卖情报的酒吧老板啦，客人有这方面的需求，我就必须尽量满足。美食家一直在向我打听你的情报，出手非常大方，看上去很想认识你。” 独眼蜈蚣一直维持着强大而神秘的作风，导致伊鸟系璃特别想挖掘情报。 她低头轻闻血酒的香气，实际上是在闻金木研的气味。 真的好香啊。 她还想说一些诱导对方开口的话，然而帆糸萝玛再次跑过来纠缠金木研。 “独眼蜈蚣大人，是您剿灭了七区的喰种餐厅吗？” “不是。” 金木研面不改色地说谎。 只要不傻，没有喰种会直接说自己干了什么坏事。 帆糸萝玛还想再靠近一分，表情发僵，感觉到金木研的赫眼冰冷地注视着她。 “我劝你最好滚远一点，库克利亚的胡乱之母。” “胡乱之母？！” 小丑内部不知情的人都大惊失色，纷纷看向如少女般青春洋溢的帆糸萝玛。 胡乱之母成名在二十多年前啊！ 这个帆糸萝玛太年轻了吧！ 帆糸萝玛咬了咬下唇，纠结而可怜地说道：“独眼蜈蚣大人当时也在库克利亚吗？” 金木研说道：“那么大的热闹，我为何不在？” 忽而，他笑着看向门口那边，酒吧的门被外面进来的人再次打开，黑白两姐妹站在逆光之处，“宗太想要救的那个人，可是我出手击杀的。” 一抵达小丑聚会的酒吧，旧多二福就听到了独眼蜈蚣的话，喉咙一甜。 他这辈子就和独眼蜈蚣犯冲！ 要不是嘉纳医生死了，他会冒险做喰种化手术吗！ 原本计划好的道路变得坎坷曲折不提，喰种化手术的效果也没有想象zhong那么好，这才是让他恨得不行的事情。别看他成功走到了酒吧门口，他的腹部内脏却时刻在造反般疼痛，让他失去了一过来就用雷霆手段夺取小丑首领位置的机会。 “哥哥……” “爸爸，哥哥也在。” 安久黑奈和安久奈白不会看人脸色，又给旧多二福补了两刀。 旧多二福觉得肾都在疼。 金木研像是没听到一样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谁也看不见他面具下的脸是笑还是怒，仅能看见他左边的赫眼灼亮，在黑色眼白的衬托下流动着血光。 独眼，即是力量的象征。 力量之美血腥而暴虐，如狂风巨浪，又如滔天烈火，势必席卷万物。 天生独眼，和人造独眼的区别一目了然。 “好美的赫眼啊，比诗哥的赫眼都漂亮。” 伊鸟系璃的目光迷离，想要触碰金木研的眼角，可惜被对方警告性地瞥了一眼。她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笑吟吟地看向用刘海遮挡住右眼的旧多二福。 “宗太，约定的时间到了。” 三个月之约，如果宗太的喰种化手术失败，就要身败名裂。 这一天，小丑等得快不耐烦了。 旧多二福来之前本来想好了过程，也十分期待展露赫眼，让小丑的人惊讶的画面，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是独眼蜈蚣不在。当着天生独眼的面，露出人造独眼的赫眼，这种事情让他的自尊心有些难以接受。 独眼蜈蚣坐在那里，就仿佛在时刻嘲笑着自己。 没关系。 喰种世界里实力至上。 他安慰自己，只要他喰种化后的实力能打败独眼蜈蚣就可以了。 “我已经成功了。” 旧多二福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腹部的疼痛，轻轻拨开右眼处的刘海。他的刘海刻意留得比较长，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正好能够挡住赫眼。 所有人的注意力被他的右眼吸引走。 神代利世也屏住呼吸，不敢置信地看见了镶嵌在对方眼眶里的赫眼。 这是非人类的眼睛。 旧多二福成功把自己改造成了喰种，摆脱了半人类的宿命！ 在酒吧屋顶上，红裙子的艾特翘着没穿鞋子的双脚，托腮坐在那里偷听小丑的事情。在她旁边，那些躲在暗处看守酒吧的小丑成员昏倒在地上。 【真有趣，出来一趟竟然听到了这种消息。】 不止是ccg内部在做这类喰种化实验，小丑和她的青铜树也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小丑的人成功了。 艾特的赫眼冰冷至极，思考着要不要把那两姐妹和宗太一起带走，或者带走其zhong一个人回去研究一下怎么喰种化。 至于人造的独眼——那又怎么样？垃圾就是垃圾。 与此同时，金木研看见了旧多二福的赫眼，彻底确定了自己上辈子深陷于一个大阴谋里，而阴谋的主谋就是这个旧多二福。对方想要提高喰种化手术的成功率，嘉纳医生便顺手拿自己当了一次实验品，自己能够活下来完全是侥幸。 从变成喰种到死亡，他的行踪一直在小丑的监视下，小丑想要看他能发挥出多大的潜力。他如同笼子里的小白鼠，不被压榨出足够的价值就不会让他死去。 他们全是帮凶。 金木研心里发冷，目光逐一看向这一个个小丑里的熟人。 首先是给他做面具的诗先生，他告诉了他喰种世界的部分事情；其次是美艳亲切的系璃小姐，她告诉了他独眼喰种的传说；然后是即使戴着面具，他也能认得出来的人妖尼克，对方曾经一直待在壁虎身边，看着他被抓走虐待。 最后，是装傻充愣混到古董咖啡厅里的帆糸萝玛。 在古董一战里，帆糸萝玛不仅没有展露实力帮店长，自身还消失无踪。 原来……他上辈子被这么多人盯着。 泪流干。 心肠也就狠了下来。 金木研冷冽地说道：“太可笑了，你们……”他一出声，顿时打破了凝重的气氛，“为了制造出人造独眼，便肆无忌惮地牺牲同类。” 他握住神代利世的手腕，环视着所有人，“你们还有良心这种东西吗？” 神代利世的内心突然滚烫一片。 金木君，是在替她说话，在为她抱不平。 面对独眼蜈蚣讥讽的目光，小丑们破天荒地感觉自己的脸皮不够厚，不敢与独眼蜈蚣对视，仿佛心底的阴暗面都坦露在对方的眼底下。 屋顶上的艾特侧耳倾听，在绷带下露出小小的意外之色。 自己的这个后辈很心软啊。 “宗太，既然你成为了喰种，那么我们就用喰种世界的规则说话。”金木研没有了留下去看热闹的念头，心zhong皆是被人背叛的痛苦，“我们之间也不用提其他事情，你用利世小姐的内脏成为独眼喰种，我只要你挖出来还给她就可以了。” 旧多二福听到他的话后，望向一直没说话的神代利世。 “利世，你恨我吗？” “我恨你。” 神代利世面无表情，冷漠地回答了他。 旧多二福的眼角微红，赫眼绽放出扭曲的爱意，“抱歉呢，我现在获得了和你同款的赫子，我感觉你好像就在我体内，让我很幸福呢。” 他按住胸口，笑容甜蜜。 随后，他一字一顿的对独眼蜈蚣说道：“我如果打败了你，你能把利世让给我吗？” 金木研目光一沉。 神代利世突然主动靠近他，亲了一下金木研的白色面具。 她用让旧多二福发疯的艳丽笑容说道：“你做梦，我已经和他睡了！我这辈子就算结婚，也只跟他一个人，也只为他一个人生孩子！” 金木研：“……” 旧多二福的身体发抖，气的。 艾特的手臂一滑，差点歪倒，等等，她这个后辈的男朋友不是美食家吗？ 难道她割错对象的舌头了？ 第280章 似曾相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何况是仇人加情敌的身份。 旧多二福一直想把神代利世抓回来，扣留在身边，主要原因就是利世这些年在外面浪得飞起, 他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头上就绿了。 他坚决不当接盘侠。 他希望利世肚子里是自己的孩子, 然后他们的孩子成为和修的正统继承人。 这一切都被独眼蜈蚣毁了！ 恢复神智, 逃脱囚禁的利世彻底恨上了他！ 这是他最爱的女人, 她竟然和独眼蜈蚣睡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旧多二福的笑容扭曲如恶鬼，右边的赫眼对上独眼蜈蚣左边的赫眼, 两人之间势如水火的气氛猛然爆发, 再无任何一人能阻止他们的对战了！安久黑奈和安久奈白两姐妹迅速跳开，躲过了双方的赫子，险些成为夹心饼干。 轰隆一声, “helter skelter”酒吧的一面墙壁塌了！ 小丑们躲去安全的角落里，津津有味地看起这场对战，并且讨论起后续问题。 “真的不阻止吗？” “宗太和独眼蜈蚣的仇太深了, 这绿帽戴的……啧啧。” “不过这一次宗太变成了喰种，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怎么样？” “这得看他能不能活下来了……” “说得也是。” “神代利世真是祸水啊。” “我的酒吧！啊啊啊, 它要是塌了，重建费就从大家的钱里面扣！” “……” 伊鸟系璃的一声哀鸣，让小丑的其他人撇嘴, 明白酒吧是不可能保存下来的。 这场战斗已经是准sss级的层次了！ 独眼蜈蚣和宗太的对战之zhong, 赫子暴露在小丑的人眼zhong。 两人皆是鳞赫！ 金木研的外套下是作战服, 他没有解开外套, 任由后腰没有布料的地方长出赫子，让赫子从外套下钻出来。四条黑红色的赫子长着如蜈蚣一样的可怖百足，往前甩出，“啪”的一声打出鞭炮似的巨大动静！ 与之对应，旧多二福站在门口附近，黑色风衣被撕开缺口，鳞赫从他的背后如抽出的树枝，眨眼间变成四条类似于神代利世，但比神代利世可怕的赫子！ “我去！” 神代利世内心日了狗。 为什么出自于她身上的赫子，到了二福身上变得这么厉害！ 旧多二福的赫子也有着类似于百足的“触须”，但是不同于蜈蚣，他的赫子就像是食人树上长出的巨大树枝，zhong间部分张开，长着两排牙齿。 赫子源于喰种的想象力，可是天赋决定了喰种能否掌控赫子的形态。 很显然，金木研和旧多二福都属于有天赋的那一类。 神代利世则没有这个能力。 帆糸萝玛看得激动无比，脑后的菠萝头一抖一抖的，摇旗呐喊道：“独眼蜈蚣大人加油！打败他！” 诗：“……” 伊鸟系璃扶额，“萝玛，宗太是小丑这边的。” 有这样一个创始人靠谱吗？ 帆糸萝玛回头看向他们，脸上潮红一片，亢奋得要命，“只有他胜利了，在最强的那一刻，我才能体会到他脸上破碎的绝望啊——” 伊鸟系璃心zhong一凛，这意思是等两人战斗结束后，萝玛要出手吗？ 在混乱的打斗下，对话声音早就不被金木研关注了，他全神贯注地对战旧多二福，这一次不是ccg学校里过家家的格斗测试那么简单了，而是拼上性命的一场生死之斗。他不认为自己会输，同样掌控了喰种化能力的旧多二福也如此认为。 “利世怎么可能看上你，你这个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跑出来的杂种！” 旧多二福嫉恨交加，怒不可遏。 “杂种？我看这个形容词应该给你才对吧，一个私生子。”金木研在肆虐的赫子下高速交手，兜帽与面具固定，把容貌藏在面具下不露出分毫。也因为这样，他下手精准地撕开对方的伤疤，逼得旧多二福保持不住笑容，恶狠狠地瞪着金木研。 “利世早就是我的女人了！” “呵。” 事到如今，金木研也没办法否认，冷笑一声，加大力气。 旧多二福得意地说道：“在我关押她期间，你觉得我会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吗？” 任何女人被男人关押后，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可是金木研没有露出半点恼怒，似笑非笑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 “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利世小姐有没有男人吗？” “你！” “这种事情想要了解，太容易了吧。” “……你真的……” “宗太，你压根就没有碰过利世小姐，口头上逞英雄有意思吗？” “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啊——” 旧多二福陷入狂暴状态，相信了他的话，只有碰过利世身体的男人才会知道——利世其实还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处女。 被两人“争夺”的神代利世一脸古怪，金木君是怎么猜到的？ 金木研会想到这个答案其实非常简单。 利世小姐通常是先勾引男孩子，再骗去吃掉，她要是有那方面的“性趣爱好”的话，最符合利世小姐口味的他，没道理上辈子直接被对方带去小巷子里生吃。 并且，利世小姐被关押期间，他与对方有精神联系。 旧多二福没有碰过利世小姐，一直在等着实验成功后再娶利世小姐。 这说明一件事—— 旧多二福很放心利世小姐，知道对方是处女。 对于一个男人的心思，同为男性的金木研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金木研在旧多二福的全力攻击下，脸部瞬间多出一层半赫者面具，不，此时应该称之为赫者面具了！进食了帆糸萝玛的赫包后，他勉强能够进入赫者状态了！ 而旧多二福，俨然进化到了与他相匹敌的层次！ 金木研心道：“我当年初次变成喰种，实力最多击败a级的西尾学长，可是旧多二福却可以一跃这么多级别，恐怕ss级喰种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种层面上的差距，让他第一次为和修家的血脉感到可怕。 半人类，大概距离独眼喰种只有一步之遥吧。 金木研冷静地说道：“不过，我也不是过去的我了。” 这种实力！ 还不足以让他感到威胁！ 赫子使用的方法太粗糙，身体不够灵活，赫子因为进食少而不够坚韧！ 金木研用有马贵将教导的格斗术，对上白日庭出生的旧多二福，在技巧上，两人差距不大，可是在别的方面，旧多二福慢慢感到吃力。 腹部太疼了！ 利世的赫子也有些不听使唤……不行……会输…… 这个独眼蜈蚣…… 不对，他的战斗方法……怎么如此熟悉……好像利世…… 旧多二福蓦然间看见金木研冰冷的赫眼，脑海zhong闪过囚禁利世的房间。 在那里，利世就是那样看着他，与他厮杀。 鳞赫也如这般阴险，还会偷袭！ 旧多二福被一击反震后退，脱口而出：“独眼蜈蚣，你教导过利世使用赫子吗？” 金木研加速靠近，冷然道：“没有。” 旧多二福越打越感到毛骨悚然，“为什么……我感觉和你打过……” 不可能啊，以前没有跟独眼蜈蚣的鳞赫对战过。 在旁边的神代利世从愤怒转为乐不可支，想到了金木研附身期间发生过的事情，哈哈大笑道：“你还对他示爱过呢！” 反正可以杀了二福，她不介意透露一点事情。 一瞬间，旧多二福的脸上闪过茫然之色，赫子上的牙齿咬空，被金木研抓住破绽，踹翻在地。这一脚，差点让旧多二福刚移植的内脏都给踹裂了！ 金木研压制住旧多二福后，才有空怒道：“你给我少说两句，利世小姐！” 你自己惹来的烂桃花，别算到他头上！ 第281章 混战告终 神代利世噤声。 把喜欢搞事的利世小姐训了一顿后, 金木研冷睨着脚底下不断挣扎的旧多二福，对方在刘海下完全暴露出来的这张脸，与和修吉时依稀有几分相似。 “宗太——” “你和我之间的差距, 可不是一场手术就可以抹消的。” 他加重脚下的力道, 把对方的腹部碾压得畸形, 嘴角止不住地流血。 旧多二福的手抓住他的脚踝, 想要反抗，他的背部抵着地面, 后腰的鳞赫想要从地下进行偷袭。然而这一招早就被金木研用烂了, 在对方的鳞赫出现之前，他就像是有所预料一般往袭击的地点一抓，手臂插穿地板, 五指抓住蛰伏的鳞赫。 “嗤啦——！” 一用力，他撕裂鳞赫。 在一片血水中，断成几段的鳞赫掉落在地, 它们犹如被斩断的蛇尾，尚有生命地抽搐，有牙齿的那部分还试图去咬金木研。 金木研却在这浓重的血水下, 闻到了“和修”的味道。 “真是太脆弱了，这种赫子。” 他把目光移向旧多二福微微下凹的眼眶，哪怕有赫眼增添凶意, 也难掩满脸的憔悴之色, 这代表对方近期的身体状况糟糕透顶。 这场手术的成功率, 恐怕非常低吧。 “宗太, 为了活下去而汲取别人的血肉，这样的行为与吸血虫有何区别？白鸽之所以鄙夷我们，不就是因为人类从来不需要吃同类嘛。” “……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活下去！” 旧多二福面露愤怒之色，眼中尽是和修家一脉相承的偏执与疯狂。 为了活下去，他可以牺牲一切！ 就算是心爱的女人，他也可以暂时放到后面，先完成自己的实验！ 他比谁都明白，一旦死亡，他就一无所有！ “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活下去吗？”金木研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弯下腰，“是谁让你认为这个世界上最惨的人是你，我经历过的生死，受过的折磨，可不是你这种温室里的人能够体会到的……” 他不愿意让赫子染上亲人的血，但是这个人必须死！ 忽然，金木研发现自己的话说得有点多，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小丑那些人诡异的视线。 诗：“哇哦。” 伊鸟系璃把前面后面的话联系起来，笑容微妙。 原来不止是神代利世、帆糸萝玛，独眼蜈蚣还招惹过宗太的情债啊。 不愧是独眼喰种…… “萝玛，出手吗？”伊鸟系璃支着脸颊，看向迟迟没出手的帆糸萝玛，帆糸萝玛的表情却凝重下来，时不时抬头，“好像不对劲——” 她在生出杀意的时候，心头陡然多出不安之感。 四周有能威胁到她的喰种吗？ 或者说—— 帆糸萝玛把目光放到独眼蜈蚣身上，这个少年一直没用全力，赫子也收回了体内，哪怕是赫者化的独有能力，她也没有在对方身上看出来。 诗说独眼蜈蚣是半赫者，显然情报已经过时了。 对方的实力分明达到了赫者级别！ 旧多二福没有惊慌，心中的几条线串起来，蹙眉思索。 【独眼蜈蚣和利世的关系……】 【告白？不可能，他没有对利世以外的人说过，即使是那些被他欺骗的“猎物”，得到的也仅仅是他随口哄着的话。】 【精神影响？利世也和他一样会产生幻觉，被幻觉操控吗？】 【不对，利世的反应有点像他真的见过独眼蜈蚣，并且告白过，这样一来，前面的猜测都要推翻，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吗？】 眼看宗太要死，小丑将要失去掌握喰种化实验成果的途径，帆糸萝玛不得不当了一回出头鸟，“等等！独眼蜈蚣大人，你不能杀他。” 她挪了挪小丑面具，双手合十，求情道：“宗太对我们还有用。” 金木研微嘲：“你倒是告诉我用处啊。” 帆糸萝玛苦恼了片刻，扬起可爱的笑容，“有他在，我们就可以制造出大量的独眼喰种，独眼蜈蚣大人就可以拥有更多的兄弟姐妹啦！多好啊，一家人相亲相爱，全都是独眼，哇——想想就觉得壮观极了！” 这句话不可谓不狠毒！ 艾特当即心头火大，这些垃圾还敢和她们称之为兄弟姐妹！ 胡乱之母！ 我看你是在库克利亚关傻了吧！ “所以啦，把宗太给我——留下来！”帆糸萝玛说到最后，语调嘶哑，不再用傻白甜的性格掩饰自己身为“胡乱之母”的事实。 一击，庞大的鳞赫轰杀向金木研！ 金木研在同一时刻，手掌并成刀，试图刺入旧多二福的头部。 按照他上次差点被有马贵将打得记忆混乱，思维崩溃的情况来看，破坏喰种的大脑比破坏心脏更有效果，他必须把有关喰种化实验的记忆全部破坏掉，连人工提取也办不到！ 旧多二福的瞳孔一缩。 这个距离，胡乱之母想要救宗太已经来不及了！ 隐匿在旁边的黑白两姐妹不再畏手畏脚，大喊道：“不要伤害爸爸！” 她们的鳞赫也弹射出来！ 三者的鳞赫交叉，形成一个让人无法逃脱的攻击网！ 这一刹那，酒吧的屋顶轰的一声砸了下来，天花板和灰尘阻绝了所有人的视线，胡乱之母的赫子被打到了地底！ 不仅如此，金木研的手腕一痛，刺入了旧多二福耳边的地面。 安久黑奈和安久奈白被天花板砸在了底下，鳞赫断裂，爬都爬不起来。 他们的攻击全部落空了！ 看清楚来者后，尼克捏着的兰花指一僵，迅速躲到柜子后面。 “这种有趣的事情怎么能少了青铜树。” 在灰尘落下后，金木研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全身绑满绷带的红裙小女孩。 她一个人挡住了胡乱之母，又救下了宗太。 青铜树干部，艾特！ 局面顿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帆糸萝玛松口气，眼中多出疑惑，这个小女孩是谁？也是赫者吗？ “诗，她是谁？” “……青铜树的干部之一。” “一个干部就这么厉害吗？现在的喰种都好努力啊。” 她放下担忧，笑嘻嘻地看着艾特，丝毫不认为自己会输给独眼之枭的手下。 这是她身为小丑组织创始者的傲气。 但是她不知道，她面对的人亦是一个组织的创始者，还是跟她对战过的独眼之枭！ “独眼蜈蚣，这个男人归我，我帮你扫平小丑。” “不行。” “你要跟我讨价还价？” 艾特不开心了，自己帮忙挡住了胡乱之母，怎么连一点报酬都没有？ 金木研冷漠地说道：“我并不打算让喰种化实验推广开来。” 别以为他不知道艾特打的什么主意！ “喰种不需要那种假慈悲，喰种化实验对喰种有利，在找到能够长期提供内脏和赫包的喰种后——”她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神代利世，“牺牲的仅仅是人类。” 神代利世被她看得毛骨悚然，“你什么意思！” 又一个想拿自己做人体实验的人吗！ 金木研握住受伤的右手，站直身体，赫子狰狞，依旧不允许艾特靠近这边。 艾特语重心长地教育后辈：“别意气用事。” 旧多二福呼吸急促，从喉咙里发出笑声，“青铜树的人啊。” 艾特歪头，“找我有事吗？” 旧多二福艰难地说道：“你若是能带我走，我就告诉你怎么做喰种化实验。” 艾特拍了拍手掌，“你瞧，他多会自保啊。” 金木研沉默。 一时间，两个sss级喰种全部站在他的对立面，要保下旧多二福。 他抓起旧多二福的肩膀，将对方从地上拖拽起来，指甲抠入了对方的血肉里，心里却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旧多二福看着他空白的面具，目光对上那只赫眼，无声地用唇语问道：“你与和修家是什么关系？” 金木研一惊，没想到他会猜到这个方向。 这就是个祸害，杀不了他的话，就只能用第二种方法—— 他对神代利世说道：“利世小姐，过来。” 神代利世马上踩着高跟鞋跑过去，不想留在一群奇怪的小丑里。 随后，金木研用力把旧多二福往帆糸萝玛那边丢去。 艾特的脸色微变，扑过去抢人，“可恶，你给我啊！” “带走宗太！” 帆糸萝玛挡住了艾特，喝令小丑的人把宗太带走。 艾特和帆糸萝玛对上，小丑去抢宗太，看上去置身事外的金木研却微微一笑，残忍得不似往常。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白色的手枪，对准悬空的旧多二福，砰的一声，q巴雷特子弹就贯穿了旧多二福右边的赫眼，赫眼爆开，头颅险些炸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旧多二福捂住右眼，疯狂地惨叫起来，脑内海马体遭到剧烈的破坏！ 金木研抓住神代利世迅速离开。 在十四区的咖啡厅里。 月山习坐在窗户边，优雅地搅拌着杯中之物，却没有什么品尝的兴趣。 他拒绝了不止一位搭讪的女士。 过去了一段时间后，他感觉到咖啡凉了，遗憾地说道：“虽然有些对不起宗太，但是为了亲爱的金木，你还是安息吧。” 在抵达十四区前，金木研向他借了一把月山家收藏的手枪，而且是专门对付喰种的那一款。这种小巧的手枪在正面对付人上没有用，但是在偷袭上一等一的有效。 毕竟喰种与喰种之间的战斗，会本能地防备赫子，却很少去防备子弹。 q巴雷特子弹可是能突破音速的。 没过多久，月山习看见金木研带着懵然的神代利世匆匆赶来。 “快走，v组织的人来了！” 第282章 伤势严重 这场混战的结果就是小丑丢弃十四区的据点, 集体落荒而逃。 艾特也没有好过，v组织的人重点打击青铜树，哪怕有小丑在拉仇恨值, 她本身也吸引了大部分的火力。在不好暴露独眼之枭身份的情况下, 她也只能抱头窜逃, 而不是干掉v组织的成员, 那些人一个个都是特等搜查官级别的啊！ 黑白两姐妹，在混乱之中被艾特抓走一个, 小丑抓走一个。 v组织没有时间抓捕那些高危喰种, 只来得及救下满脸是血的旧多二福。 旧多二福捂住右眼，浑身颤抖。 “混、混蛋混蛋——” 他的手指抠入眼眶里，想要抠出那枚伤及大脑的子弹。 在v组织的人背后, 一名戴着黑帽子，穿着黑色朴素长袍的老者走来，不悦地说道：“二福,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么狼狈的样子？” 旧多二福根本无力回答他，发了狂地扣弄眼眶，弄得满手都是碎肉, “我的头——子弹——子弹子弹啊啊啊啊啊！！！” 子弹的高温让他的右脑灼烫得快要死掉了！ 芥子先生吃惊，走过去，猛然扣住他的手, “按住他, 给他打药。” 旧多二福思维混乱, 最后在一剂特殊的镇定剂下昏厥过去。 这件事情终究闹得太大, 惊动了v组织高层的另一人。 有马贵将第一时间来到白日庭，冷冷地看着芥子先生：“你之前向我保证过，旧多二福一直留守在白日庭，没有参与某些事情。” 这次倒好了，直接去十四区闹事！ 芥子先生拉下帽檐，“有马，这件事情我可以向你解释。” 有马贵将平时比较尊敬他，但是这次真的触及他的底线了，“我会上报给局长。” 芥子先生说道：“不行。” 有马贵将给了他一点面子，站在原地等对方的解释。 芥子先生深深一叹，二福这回瞒不瞒得过去，完全取决于有马贵将。 “你若是上报，二福会死。” “我记得他是总议长的私生子，不至于如此。” “和修常吉大人是不会在意一个私生子的死活的，二福只是半人类，你又不是不知道半人类在和修家的地位，除了你，和修常吉大人把其他半人类都当作消耗品，二福这一次的行为很可能会触怒他，我希望你能够宽容他最后一次。” “……” “有马，作为交易，v组织可以全力支持你的弟子。” “等价交换吗？” “没错，我想要保住二福。” “芥子先生，背着和修家做这些事情，即便是你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那就看未来了……” 在两个v组织高层的对话下，旧多二福的事情暂时被压了下去。 不过有马贵将没有简单地听信芥子先生的一面之辞，“我要见旧多二福。” 芥子先生点头，带他去白日庭的重症监护室。 旧多二福躺在病床上，黑发散落在两边，脸色惨白，右眼戴着一个眼罩。有马贵将的目光在他的眼罩上停了停，“这是怎么回事？” 芥子先生答道：“他卧底小丑组织，被独眼蜈蚣打伤了右眼。” 有马贵将的眼底罕见地浮现出一抹笑意。 眼睛啊。 没想到金木研会把他做过的事情，找旧多二福做一遍。 对于芥子先生的说法，有马贵将不再“怀疑”，离开了白日庭。芥子先生在他走后压力顿减，招来给旧多二福做手术的医生：“二福的情况如何？” 医生苦笑着说道：“伤到了大脑内部储存记忆的海马体，具体如何，要看他醒来后的情况了。” 芥子先生的脸色不好了，“记忆？” 他把目光投向床上一直昏睡不醒的旧多二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筹划了这么久，别功亏一篑啊！ 医生明白他的心情不好，小心翼翼道：“开枪的人枪法很准，专门对着右眼，我怀疑对方有可能是故意打右脑部位的。”他摊开手掌，医用手套上托着一小块子弹碎片，“子弹是搜查官专用的q巴雷特，我按照编码去查，当初领取这枚子弹的搜查官已经死亡。” 简而言之，死无对证。 无法通过子弹查到独眼蜈蚣的真实身份。 芥子先生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无奈地说道：“千万别泄露二福喰种化的秘密，剩下的时间，我们慢慢等吧，有马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发生这种事情的第二天，金木研照常去上班了。 有马贵将把他单独留在了办公室里，一边看文件，一边说道：“说说看，你昨天又去干了什么事情？” 金木研很惊讶地反问：“我能做什么，只是临时有事出去了一趟。” 不过在下一句话，他就暴露了自己的好心情。 “顺便收拾了一个人。” 旧多二福中了那颗子弹的下场，绝对不会比被铃屋什造踢断命根子的下场好多少。 有马贵将抬起眼皮，“如果他醒不过来，独眼蜈蚣的驱逐级别就会被提升为sss级了。” v组织的人判断独眼蜈蚣已经是赫者了！ 金木研很淡定，驱逐级别再高也没什么意义，反正都是被盯上了。 “无所谓，他要是醒过来，我不介意再补一枪。” “……” 所以，旧多二福的右眼是被子弹打爆的？ 有马贵将忍不住重新定义自己的弟子，看来需要心狠手辣的时候，金木研还是下得去手的，不至于那么心慈手软。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允许你伤害一名搜查官？” “有马先生，他不是人类。”金木研摒弃了那些多余的感情，冷静地说道：“他给自己做了喰种化手术，如今已经是一名喰种了。” 他有意无意地打量着有马贵将的表情。 旧多二福和有马贵将一样是半人类，对方为了活下来而做手术，有马贵将就没有半点心动吗？这恐怕是唯一能够改变半人类寿命短暂的方法。 假如这位ccg死神变成独眼喰种—— 金木研突然不寒而栗。 可是幸运的是有马贵将对此毫无反应，像是听到一件普通的事情般回应了一句。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镜片下，那双淡灰色的眸子里一片漠然。 金木研感觉对方……似乎对延续寿命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 这是为什么呢？ 第283章 新的武器 关于“半人类”的话题, 仿佛是一种禁忌。 金木研数次想要和有马贵将摊牌，可是话卡在嘴边，总感觉说不出口。 如果说v组织和旧多二福的事情是问题的边缘, 那么和修家就是一个漩涡, 沾到了一点边, 他就别想再置身事外。金木研不敢深究有马贵将为何培养自己, 为何把自己约束在身边，因为他已经隐约察觉到了背后的一丝沉重。 他不想背负这样的沉重。 太可怕, 也太累了, 连有马贵将这样强大的人都无法挣脱。 他这辈子的愿望没有那么大，仅仅是渴望得到平静的生活罢了。 “有马先生，我告辞了。” 什么也不问, 什么也不说，这就是金木研的选择。 有马贵将听着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才看向了门口, 隔着门，他都能想象得出金木研匆匆离去的样子，仿佛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他一样。 “真是敏锐啊……” 他轻声说出了一句夸奖, 可惜得到他夸奖的少年已经跑了。 他的后继者视他为洪水猛兽啊。 整个十一月份都变得十分平静，旧多二福持续养伤，v组织真正的首领是和修常吉, 不过和修常吉把权力下放给了和修吉时, 和修吉时又要兼顾ccg局长的身份, 抽不出精力来管理v组织, 便把v组织交给了自己信任的三人。 这导致掌管v组织的高层依次是有马贵将、芥子、旧多二福。 他们都是和修分家的人。 当他们达成协议后，v组织就不会泄露出任何消息了。之后，芥子先生也对有马贵将的弟子释放出善意，对金木研与喰种之间若有若无的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打算对和修常吉与和修吉时打小报告。 大家各有把柄。 早在旧多二福的口中，芥子先生就知道了那场奇葩的四角恋。 二福从小就喜欢利世，然而利世喜欢独眼蜈蚣，同时又脚踩两条船，和人类身份的金木研保持男女朋友关系。金木研不知情还好说，偏偏金木研还认识独眼蜈蚣，两人之间在喰种餐厅有过接触，默许了对方的存在。 芥子先生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些年轻人了。 再看向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旧多二福，他觉得他教会了二福如何隐藏自己，如何收敛仇恨，唯独没有教会二福怎么谈一场正常的恋爱。 一团糟啊。 芥子先生日常探望完旧多二福，回白日庭去教导那些天真的孩子们了。 十一月底，和修政回归ccg。 结完婚，度完蜜月的和修政熬过了那些艰难的日子，成功把自己的妻子哄得服服帖帖。他的表现得到了父亲和爷爷的认可，伊予的娘家人也表示满意，认为女儿嫁了一个不错的男人，在几方的夸赞下，他终于艰难地爬回了ccg本部入职上班。 准特等搜查官和修政泪流满面。 所以说他压根就不想回日本，压根就不想结婚！一个人在德国多好啊！ 唯一让他感到一丝欣慰的是父亲放开了一些制约，给了他不亚于特等搜查官的权力，让他能够快速组织班底，不用他在日本从零开始奋斗。 得到这份权力的第一时间，和修政就用它去调档案了。 嗯，金木研的档案。 “十八岁的上等搜查官啊，还是东大的在校大学生，不错啊。”和修政坐在新装修的办公室里，仔细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资料。 他一本正经的严肃态度，让人乍一看还以为他在认真办公。 鼠标滑动，和修政往下一路翻阅过去，包括身高体重这类资料都有，完整地记录着一个人从出生到现在的大部分事情。 “四岁的时候父亲早逝，母亲承担家庭，十岁的时候，母亲过劳而死……” “父母双亡后，金木研被母亲的姐姐收养，关系并不融洽，学业和其他方面处处压制着姨妈家的儿子一头，导致不受亲人喜欢。” “十五岁后，忍足家收养了金木研，供他读高中和大学。” “在校期间成绩优异，为东大一年级新生代表，在大一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ccg，两个月内跳级毕业，并且夺得首席的称谓。” “什么？！入职后，以二等搜查官的身份驱逐过s级喰种，后升任一等搜查官，在库克利亚立下大功，对战sss级喰种独眼之枭和sss级喰种胡乱之母，给零番队队长有马贵将的到来争取了时间。” 即使是眼界极高的和修政，也被金木研入职后的履历惊艳了一把。 要知道有马贵将十八岁的时候才二等搜查官！ 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有着不亚于旧多二福的容貌，还有着直追有马贵将少年时期的赫赫战功。 “可惜，我回来晚了。”和修政心底叹气，“要是早一点回日本，有马贵将就插手不了金木研的分配，金木研也不会加入对方的派系了。” 有这样一名逐渐成长的大将在，对于哪个上司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功勋多啊！ 他在德国的那些部下，没有一个比得上金木研！ 和修政原本觉得权力和美色不可兼得，但是仔细想想，还是有希望兼得的。 ccg可是和修家的地盘。 在和修政认真思考如何撬有马贵将的墙角，把人挖过来时，金木研打了一个不明觉厉的寒颤，有一种被变态盯上的感觉。金木研把这口黑锅扣到了月山习头上，除了月山学长，大概没有谁会带给他这样奇怪的危机感了。 “真户二等，你的尾赫鞭子使用得很灵活，但是甲赫剑用得不太好。” 在零番队的训练场上，金木研在指导真户晓使用新到手的库因克武器。 因为父亲的关系，真户晓一毕业就拥有了一件独特且威力强大的库因克武器——阿玛兹。这件武器是用尾赫与甲赫两种赫子混合制造的，一端是可延展的尾赫鞭子，另一端是锋锐的甲赫剑，堪称没有弱点的武器。 “很幸运呢，金木上等擅长用剑，可以指导我。” “并非擅长……” “嗯？” 真户晓轻甩鞭子，金木研轻松地避开鞭子的刁钻攻击，手上的幸村1/3适当地抵挡一二，“我的库因克武器是有马先生给的幸村1/3，自然要学会使用刀剑。” “好了，别甩鞭子，用剑攻击我。” “真是严厉。” “虽然知道女性喜欢用鞭子，但是战场上还是剑的杀伤力更大一点。” “金木上等这么说可是对女性的歧视哦。” “……有吗？” “鞭子打人的声音很悦耳呢。” “……” 金木研拒绝去理解这种软绵绵的武器的“悦耳”。 在另一边，铃屋什造没有用另一把幸村1/3，而是拿着小刀追杀泷泽政道。 “不要跑啊！” “不跑会被杀掉啊，铃屋一等！！！” 泷泽政道抱头逃窜，在训练场上躲避那些无孔不入的小刀。 真户晓被他的举动影响到，侧头问道：“那把黑色的小刀……也是库因克武器？” 金木研分出了一些心思给铃屋什造那边，见到小刀时眼角一抽，“铃屋君的小刀用完了，篠原先生重新送了一把b级的库因克小刀给铃屋君，名字是毒蝎1/56。” 真户晓趁机挥剑，又被金木研躲开。 “看上去不像是只有一把啊。” “因为剩余的55把全被铃屋君从ccg的仓库里‘拿来’了。” “偷？” “不对，这是借。” 金木研神色淡淡，为铃屋什造的行为披了一块遮羞布。 事后铃屋什造被有马先生教训了一顿，那个仓库是分部的仓库。 这是自家贼在偷东西。 一个小时过去后，真户晓身上只有几块地方沾了点灰，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金木研对待女性很少下狠手，看她学会了一些自己使用剑的技巧后，他便让对方休息，自己去阻止另一对还没停下来的指导组。 泷泽政道泪奔地躲到了金木研后面，头发断了不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铃屋一等好可怕！” 金木研的幸村1/3一挥，打飞了几把小刀，“铃屋君，可以停下了。” 他很小心的没有破坏小刀的结构。 这是篠原幸纪送给铃屋什造的礼物，铃屋什造非常喜欢。 铃屋什造巴不得金木研出手，“我们打一架！” 金木研：“我拒绝。” 铃屋什造跳脚，“为什么？你在学校里都可以对我出手的！” 金木研把幸村1/3装入手提箱，提醒他：“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铃屋什造停止闹腾，疑惑刹那，又满脸惊喜。 “新的武器！” 他驱逐了big madam后，喰种赫包被送入了库因克武器研究部，按照ccg的规则，会送给他一件独属于自己的库因克武器！ 金木研笑着点头，“你的武器做好了，那边通知我带你过去。” 他让真户晓和泷泽政道做基础训练，自己带铃屋什造过去。 虽然他没有份，但是他对原本没有出现过的库因克武器也有几分好奇，不知道这一次铃屋什造能不能拿到趁手的武器。 在库因克武器研究部，一个西瓜头的研究员边走边介绍周围的布置，顺便唠唠叨叨地给他们科普库因克武器的历史，“库因克的发明者是前日本ccg总议长和修吉雨和时任德国gfg局长的亚当·哥汗纳，这是一项跨时代的发明，自从有了库因克后，搜查官们才算是真正走出了冷兵器时代。” 除了金木研在认真倾听，铃屋什造的心思完全不在上面，“武器，武器武器——” 有马先生给的幸村1/3和篠原大叔给的毒蝎1/56都只是b级！ 他即将拥有ss级的武器了！ 不过研究员给铃屋什造泼了盆冷水：“新送来的赫包质量没有想象中那么高，经过我们的测试，ss级达不到，只能归纳为s级。” 金木研惊讶道：“没有ss级？” 铃屋什造瞪圆了漂亮的眼睛，“不可能！big madam是ss级喰种啊！” 研究员用你们两个没认真看资料的表情说道：“ccg划分喰种的等级，不一定全看实力，还要看他们对社会的危害性，我也听说过big madam，他比较狡猾，几次逃脱了ccg的追捕后才上升到了ss级。” 铃屋什造受到巨大打击，犹如被坏男人欺骗了感情。 金木研拍了拍他的肩膀，“总归有s级。” 研究员带着他们到了地点，一个崭新的手提箱摆在桌子上。 铃屋什造扑过去。 手提箱在他的手下被迅速打开，一把拆分好的金属武器静静地躺在箱子里。 是一把镰刀状的武器—— 金木研的目光闪了闪，放下心笑了。 研究员见铃屋什造非常喜欢，指导对方去一旁的库因克钢上实验杀伤力，而后走到了金木研旁边，“你提出的建议不错，这位搜查官果然比较喜欢这一类武器。” 金木研温和地说道：“能有这样的威力，全靠你们研究部的努力。” 研究员笑了笑，“你对你搭档不错，连武器方面都专门给我们提出建议，对了，金木上等，你有没有换新的库因克武器的念头？” 金木研迟疑道：“不适合吧。” 他没有获取喰种的赫包，理论上是不能得到高级别库因克武器的。 研究员像是不知道ccg内部的规则一样，热情地说道：“我们这边有几个s级的赫包，ss级的赫包也有一个库存，你若是有兴趣，可以告诉我们你想要什么样的武器，我们可以为你量身打造。” 在这样大开后门的情况下，他眨了眨眼，毫不犹豫地问道：“sss级的有吗？” 研究员一噎，暗道：政大人，这位搜查官有点狮子大开口啊。 “……恐怕没有。” “唉，那就算了吧，幸村1/3还够用。” 金木研略失望，见惯了各种高端战力后，他对sss级以下的喰种没什么兴趣。 研究员面瘫着脸继续为他介绍其他武器，然而金木研笑着拒绝了。 在金木研与铃屋什造走后，研究员扭头去看刚才的试验地，几吨重的库因克钢被铃屋什造的武器big madam切成了好几段。 他用手机拨打内部的电话，“政大人，金木上等拒绝了武器。” 和修政顿时皱起眉头，自己从德国带来日本的赫包应该十分充足啊。 “为什么，是武器的级别不够吗？” 研究员苦笑着说道：“他要sss级的赫包制作的武器。” 和修政：“……” 在德国这么多年，他也没拿到一个sss级的赫包啊。 金木研果然不是能随便讨好的人！ 研究员以为他要放弃交好那位搜查官，结果隔了几分钟后，和修政语气严厉地说道：“我这几天看了资料，记得你们研究所有两个sss级的鳞赫赫包。” 研究员小声说道：“那是有马先生的战利品。” 和修政揉着额角，“两个赫包分出一个给他弟子，他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研究员的声音变得更小了，“有马先生觉得一个sss级赫包的威力不够，要求在武器研发上增加威力，用两个赫包制作。” 和修政：“……” 用两个sss级赫包打造一件武器，你是要杀谁啊！ 第284章 善意沟通 在自家铃屋得到武器兴奋了一个晚上后, 篠原幸纪忍不住在家里问他。 “金木君拿到新的武器了吗？” “他？没有啊！” 铃屋什造浑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抱着自己的镰刀，试图在客厅里挥舞。 篠原幸纪及时阻止了他, “不要挥！房子会塌了的！” 库因克钢打造的任何武器都锋锐无比, 何况是加入赫包的s级库因克武器。 厨房里, 篠原幸纪的妻子走出来, 看见这一大一小“玩”的模样，温柔地笑道：“铃屋君还是这么可爱, 不过武器有点危险, 还是收好比较妥当。” 看着这么一把狰狞的镰刀，篠原幸纪的妻子表示有点接受不了。 这哪里适合小孩子啊！ 铃屋什造抱着武器不放，脸颊蹭了蹭手柄处, “这是妈妈，玲最爱的妈妈。” 篠原幸纪：“……” 篠原幸纪的妻子古怪地看着他。 【妈妈？】 篠原幸纪捂脸，“晚上和你解释, 这、这的确是铃屋的妈妈。” 这句话一说出，连他都觉得有点丧心病狂了。 好不容易把铃屋哄去卧室里睡觉，篠原幸纪抹了把汗, 回屋和妻子说明铃屋什造的过去。这件事情拖了很久，主要是他怕妻子无法接受这个孩子的黑暗经历，没想到他一说完, 妻子听得泪眼婆娑, 母爱爆棚。 “铃屋这么可怜啊, 我还以为他只是普通的孤儿——你放心, 我会把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的！” “唉？啊，你能理解就好了。” 篠原幸纪抱住妻子，笑呵呵地安慰她。 他们夫妻俩的孩子死在喰种手上，所以自己才会成为铃屋什造的监护人。 ccg在某些方面还是很关照他们这些老一辈的搜查官的。 第二天，篠原幸纪特意打电话感谢了一下有马贵将，若不是有马贵将救出了男扮女装的两个人，不然……他俩翘班去打喰种的事情暴露，铃屋能不能得到这件武器都是另一码事。 “有马，铃屋得到武器后很高兴，谢谢你啊。” “不客气。” “那个……金木君用的还是b级库因克武器吗？” “你是指幸村1/3？” “是啊，金木君如果缺武器的话，我可以送他a级的库因克武器。” “不用了，他够用。” 在有马贵将看来，用b级武器打sss级以下的喰种都够用。 篠原幸纪一听就知道有马贵将与年轻人有代沟，“有马，话不能这么说，哪个年轻的搜查官不想要高级别库因克武器。就说你们零番队新来的那位真户小姐，她的武器还是继承她妈妈的，级别不低于s级，你总不能让你唯一的弟子吃亏吧。” 有马贵将：“……” 篠原幸纪和他唠叨了半个小时，有马贵将才勉强挂了他的电话。 在办公室里，有马贵将走到柜子前，打开它，看向自己检修回来的另外几个手提箱。在柜子里总共有三个特殊的箱子，分别是ixa、鸣神，以及没有对外使用过的枭。 甲赫ixa侧重于防御，适合金木研的人类状态。 羽赫鸣神侧重于远距离攻击，适合……他打人类状态的金木研。 不过，金木研最近在格斗课程上表现得越来越防电了。 他感觉好像哪里教歪了。 “枭的话，不能给——”有马贵将思考起来，“可是金木研好像不喜欢ixa和鸣神，是我用这两件库因克武器攻击金木研的次数太多了吗？” 过了片刻，他关上柜子，心想：最适合金木研的武器果然还是对方自己的赫子。 下次挖一个给金木研做武器？ 有马贵将把自己的想法委婉地转达给金木研，导致金木研收到他上司的短信后，下班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冲到对方的办公室。 “有马先生，我不需要任何武器！” “不会不够用吗？” “比起有一件新的武器，我宁愿向有马先生借用……” “可以。” 有马贵将同意了他的说法。 这回不是他不关心弟子，是弟子不需要他帮忙打造一件库因克武器。 金木研为自己的死里逃生捏了把汗。 “有马先生，上次的书……我一直没来得及借给你，你想要看高槻老师的《致卡夫卡》吗？我明天带给你。” “嗯，好啊。” 有马贵将在这样的良性沟通下，给了他一个善意的笑容。 金木研后退一步，“下班时间到了，我走了，明天见，有马先生。” 他仍然无法适应对方善意下的恐怖啊！ 门一关，有马贵将的笑容消失，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哪里不对吗？” 白日庭的后辈们都很喜欢他这种笑容啊？ 下班后，金木研回到东大的宿舍，找永近英良狠狠地吐槽了一把有马贵将的行为，“他是想干什么？为了让我有合适的武器就要挖我的赫包？” 永近英良斟酌着说道：“大概是不希望你受伤吧？” 金木研咬牙切齿：“挖赫包更疼啊！” 永近英良：“！” 他迅速按住金木研的肩膀，翻起老账，“挖赫包更疼？你的赫包到底长在哪里？上次月山学长是不是弄痛你了？” 金木研发觉失言，马上改口：“不痛，只是位置有点尴尬。” 永近英良的视线移向他的后腰处，往下就是臀部。 “那里……吗？” 金木研避开他的打量，含糊其辞：“靠近那里而已，你想太多了。” 永近英良死鱼眼。 卧槽，月山学长哪里是吃赫包，分明是占便宜啊！ 慢一步回到东大，准备找金木研聊天的月山习，重新遭到永近英良的冷脸。 月山习一头雾水，发生了什么？ 金木研望天，总感觉月山学长有一种不在场就能拉仇恨的本领，果然是……改邪归正的时间太短，难以掩饰过去的变态本质吧。 第285章 美好误会 “金木, 永近君怎么了？” “……没什么……他只是偶尔看你不顺眼。” “……” 月山习无语地看着金木研，自己好不容易刷上去的好感度又没了吗？ 永近英良真是一个阴晴不定的人啊。 金木研轻咳，“英是一片好心, 你不要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刺激他, 他对你的偏见自然会慢慢消失——”说着他自己都笑了, 为朋友过分的关心而温暖, “英是最了解我的人，我想要隐瞒什么事情都很难, 他几乎把我当成一只小兔子来保护。” “金木是兔子吗？” 月山习好笑地坐到他身边, 此时永近英良已经回了房间，没有当电灯泡。 金木研睁着黑灰色的眸子，意味深长道：“兔子也是分品种的。” 英是金毛兔。 那么, 他就是能把你啃得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的那一类。 月山习背后一寒，若无其事地说道：“宗太的事情解决了吗？” 金木研意兴阑珊了刹那，“没有, 他被白日庭保护着，最近都没有看见过他的身影，有马先生说他昏迷不醒, 白日庭那边……似乎有人和有马先生达成了什么协议，有马先生不愿插手这件事情。” 月山习得到这个答案后，脸色缓和了一些。 金木研敏锐地看到这一点, 慢半拍地记起宗太和美食家是“朋友”？ 话说, 他见过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朋友, 还没见过插朋友两刀的朋友…… “你和宗太关系很好？” “还好吧。” “不用遮遮掩掩, 有关系就直说，再倒霉也倒霉不过我。” “何出此言？” 月山习疑惑地看向他，又为对方此时的模样心里发痒。 金木研不知何时屈起右腿，下巴抵在膝盖上，神情略显淡漠。他没穿袜子的脚趾蜷缩，脚掌抓住沙发边缘，像极了一只甩着尾巴的黑猫，慵懒而随意，“我和那家伙是亲戚，要不是我最后还是心慈手软了，那颗子弹就应该打在他的眉心。” 打穿眉心比打穿右眼的致死率更高。 “以后能杀他的机会不多了。” 金木研被脸藏在膝盖下，目光晦涩，旧多二福占据身份和白日庭的优势，就连喰种化的事情都没有激怒有马先生，看来有马先生对半人类很照顾。 纵然是白色死神也是有感情的。 忽然，金木研感觉到月山习靠了过来，脚背一暖，被手掌包裹。 “月山学长？” 月山习捂住他冰冷的脚趾，有点爱不释手，脚趾很精致，骨头没那么硬，关节小巧，肌肤还带着冰雪般的温度和白皙。他面不改色地说道：“天气变凉了，你又没有开空调，人类状态下还是穿上袜子比较好。” “我没感觉到冷。” 金木研没在意，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机。 随手一按，结果是无聊的娱乐新闻。 他正要换过一个频道，下一秒又注意到主持人拿着本《黑山羊之卵》，正在说电影正在拍摄中，年底就可以和大家见面。 “《黑山羊之卵》的电影要上映了？！” “嗯、嗯。” “不可思议，这是怎么过审核的？我记得出版内容都被删减了……” 金木研感到惊喜，自己喜欢的小说居然还能有拍成电影的那一天。 “年底的电影一般是在除夕上映吗？”他下意识地询问知道很多的月山习，却看见月山习完全没注意电视，专心致志地把玩他的右脚。 金木研：“……” 月山习见他发现了自己的举动，反应过来，“要一起去看电影吗？” 金木研挣脱他的手掌，把被捂暖的右脚收回来，穿到了拖鞋里，“我现在只想往你的脸上踹一脚，月山学长。” 连脚都喜欢，你是变态吗？ 月山习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反驳道：“喜欢一个人，自然要喜欢他的全部啊。” 金木研说道：“这不是你乱揉我脚的借口。” 月山习还想说什么，被对方瞪了一眼，“看电视！” 月山习委屈的把注意力投向电视，听清楚在说什么后，心思一动，手指勾住金木研在旁边的小拇指，“年底一起去看电影吧。” 金木研摇头，“年底忍足哥会回来，看具体的时间安排。” 他不去理会月山习作怪的手指，望向窗户外，十一月已经入冬，天空有些阴沉。 “今年……好像会下雪呢。” “金木很期待雪？我要是没记错，金木的生日似乎就在会下雪的那几天。” “生日？” 金木研对十九岁的生日只剩下冰冷的回忆。 他的瞳孔深处一片空茫，漠然至极，“啊……的确下雪了……” 那一年的第一场雪，下在他的眼前，融化在他的掌心里。 起初是稀稀落落的，后来他与董香告别的时候雪也变大了，就像是一场告别，斩断他对过去的那些软弱和不舍。雪花触碰在皮肤上微凉，因为衣服破损，没有鞋子，脚掌踩在地上还能感觉到一股寒气。 他的身上全是血污。 有他的血，壁虎的血，还有被壁虎杀死的人的血。 上辈子他被壁虎囚禁虐待，头发变白的那一天，便是他的生日。 而他的生命终结在十九岁。 “金木？”月山习感觉到他的情绪冰冷，蹙起眉头，“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连生日这一天，也无法带给金木足够的幸福感吗？ 金木研被他的声音一打断，忍不住弯起嘴角，记起店长、月山习、四方莲示和诗他们来救自己的事情，那真是他和精神世界里的利世小姐也没有想到的意外。 “多少，还是有一点好的回忆。” 哪怕不多。 哪怕里面还掺杂着几个组织的阴谋和算计。 总归不至于让人满心凄寒。 金木研把那些事情放下，对他笑道：“月山学长，今年一起看雪吧，和你，还有英，如果有机会还可以拉着忍足哥。” 他的笑容不够明亮，也不够灿烂，但是那份释怀胜过一切。 月山习有一种想要抱住他的冲动。 可惜，金木研下一秒就冷下脸，“你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就把你丢出去。” 月山习内心哀嚎，自己喜欢的人才是真正阴晴不定的啊！ 十二月份在金木研的期待下到来，冬天越发的寒冷，好在搜查官的制服很厚，夏天穿着热，冬天穿着绝对保暖。 金木研和铃屋什造在零番队的实习期结束，告别了真户晓和泷泽政道。根据ccg的规定，一名高等搜查官带一名下等搜查官，组成两人小队，金木研的级别正好在“高等”的范围，而铃屋什造则在“下等”的范围。 这种诡异的巧合让两人再次成为了搭档。 金木研带铃屋什造，这绝对是零番队的日常情况之一。 铃屋什造吐槽道：“怎么也摆脱不了你啊。” 金木研对此心知肚明，铃屋什造是有马先生给他安排的搭档。 “话不能这么说，铃屋君难道希望其他人带你吗？”金木研扭转铃屋什造的想法，“除了我，其他人可不会容许你开小差，翘班，还帮你打掩护呢。” 铃屋什造想了想，好像没有错啊。 “那你还不错呢。” “多谢夸奖，话说我怎么就没听见铃屋君称呼过我的姓氏？” “哎哎？” “铃屋君应该称呼我为金木君。” “不要，有种黏糊糊的感觉，好恶心。” “……” 你的礼貌是被你吃了吗！ 一直以来被称呼全名的金木研，非常执着地教导他：“喊全名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铃屋君，你对其他人该不会也是这样吧？” “不记得了。” 铃屋什造无辜地看着他，不再是没睡醒的懒散状态。 金木研认真地说道：“请跟我读，ka ne ki kun。（金木君。）” 铃屋什造唱反调：“ka ne ki ken。（金木研。）” 铃屋什造的头上挨了一个爆栗。 “疼！” “可恶，你敢打我！” 金木研收回拳头，露出危险的笑容，“铃屋君，要不然我们打一架，输了就给我乖乖用正确的称呼喊人，怎么样？” 铃屋什造抓起自己手提箱里的黑色镰刀，愉快地说道：“好啊！” 他的武器可是s级的！金木研的才b级！ 一场架过后，金木研正式确立了这个小队的队长威严，用b级武器把铃屋什造的脾气镇压了下去。这场架打得铃屋什造怀疑人生，“为什么b级武器可以胜过s级武器？没道理啊，我的武器在强度和硬度上都胜过你的！” big madam的赫包有这么废？ 金木研好心地说道：“我问过平子先生，当年有马先生使用三把幸村的时候，哪怕是s级喰种也挡不住一个回合的攻击。” 铃屋什造的脸色垮了下来，记起金木研用小刀就跟他合力干掉big madam的事情。 不是喰种或者武器太弱，是金木研太强了。 “……金木……君……” “我听到了，铃屋君也会害羞呢。” “……” 铃屋什造的表情扭曲了刹那，不，他只是为输了而说出这样的话感到耻辱。 你等着瞧，金木研！ 教育完自己的搭档，金木研把他丢去医务室里，神清气爽地去前台倒杯咖啡。他现在是独眼喰种的人类状态，然而实力依旧不能用常理来定论，在这样的状态下，他可以吃人类的食物，闻到人类能闻到的气味，可以说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在走廊上休息，金木研忽然看见一个照看前台包裹的小姐跑过来。 “金木上等，有一份您的物品！” “我的？” 怀疑疑惑的想法，他放下咖啡，跟着她去前面放东西的地方走去。 一束鲜艳的玫瑰花在那里格外扎眼。 金木研沉默下来。 月山习，你又搞这种名堂？ 前台小姐用笑着的语气说道：“金木上等的魅力好大，这么快就有恋慕你的人了，玫瑰花是匿名送来的，上面只有一张贺卡，金木上等记得看。” 金木研抽了抽嘴角，“算了，我拿走吧。” 他把玫瑰花提回办公室，插在了花瓶里，再把花瓶塞进柜子里。 完美。 谁也看不见。 坐回椅子上，金木研打开贺卡，上面写着的赫然是一句德文。 肯定是月山习没得跑了。 看不懂德文的金木研顺手就把贺卡丢进垃圾桶，不再去想那么多，反正想要见月山习，每天就能见得到，根本不需要对那个人的甜言蜜语有什么反应。 ccg总部，和修政看着手机上完成的鲜花店的订单，支着下巴深思。 “不知道会不会喜欢。” 这是他难得大胆一次的试探，想看看对方是不是单身。 结果似乎喜人。 和修政浑然不知道自己送花的事情，被金木研扣在了月山习的头上。习惯了月山习的各种追求方式后，金木研并不认为还有第二个人也如此奇葩。 这个误会美好的持续了下去。 第286章 女装照片 十二月二日这一天, 金木研收到了一条不妙的邮件。 【金木君，我看见了你的女装照哦！】 除了邮件，神代利世还贴心地附赠了一张可以让金木研头皮炸开的图片。 那是zeum礼堂里, 他站在台上被拍卖的照片！ 照片上的少女距离较远, 然而良好的分辨率让人可以清楚地看见那道娇柔的身影。“她”有着高耸的胸脯, 衣裙束腰, 裙摆下露出一双高筒皮靴，腿型笔直而纤细。更重要的是“她”还有一张漂亮的脸蛋, 表情羞涩, 妆容精致，唇瓣如蜜桃般带着浅红，竟然比女人还要有女人味！ 一张简单的照片, 莫名其妙的多出艺术照的感觉。 只能说“现场”画面太有气氛了。 放在以往，这其实是金木研自己喜欢的类型，书卷气质的黑长直少女。 但是—— 这个人是“有马研”。 金木研痛苦地闭上眼, 当初自己是脑子进水了吗！ 为什么会去扮少女！ 为什么扮了少女，还会被人拍下照片！ 这种丢脸的事情只适合发生在铃屋什造身上，反正那个人完全没有脸皮这种东西！ 【哪来的……】 【是四方莲示用手机转发给我们的, 噗噗！这么有趣的事情为什么不喊我！】 【利世小姐，可以销毁这张照片吗？】 【办不到！】 神代利世不出所料地拒绝了他，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金木研心想：“今晚必须去古董咖啡厅了！” 这张照片要是流传出去, 他的一世英名就彻底毁了！ 晚上下班的时候, 金木研拒绝了和铃屋什造一起去蛋糕店, “我有事情, 你一个人去吧，给你的蛋糕券足够你用到明年了。” 铃屋什造疑惑道：“你要去干什么？” 金木研用没有起伏的语调说道：“处理一点照片的问题。” 铃屋什造非常识相的不再纠缠他。 有杀气啊！ 这一个晚上，金木研在古董咖啡厅开始了一场抢手机的战役，到处都是服务员们兵荒马乱的尖叫声，哪怕是芳村店长的手机也没有幸免于难。 果不其然，他发现连最善良慈爱的芳村店长也保存了这张照片！ 芳村功善笑得有些尴尬，“金木君，只是一个玩笑。” 这张女装照看见的人都想保留下来。 金木研气得背景都要黑化了，冷冷地看向其他服务员，女性服务员们都一副看似我见犹怜的表情，在对上目光后，反过来恶狠狠地瞪金木研。 雾岛董香和入见佳耶还好，把手机藏在口袋里，神代利世是直接把手机藏在胸口的衣服下，他是靠赫子才勾破衣服，把手机抢走的。不然利世小姐绝对高声大喊“非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乖巧地捂住胸口，仿佛被欺负了一般。 他能够这么顺利，得赖于芳村功善没有反抗，最麻烦的神代叉荣又不在二十区，对方回六区整合过去的势力了。 古间圆儿作为服务员里唯一的男性，讪讪地说道：“金木君，没必要这么生气吧。” 金木研没好气地说道：“要是你的女装照流传出来，你会不生气？” 古间圆儿憨厚道：“不生气，他们不会留的。” 入见佳耶：“……” 雾岛董香：“……” 神代利世：“……” 脑补古间圆儿的女装照只能想到一个词——伤眼。 金木研威逼他们解开了手机密码，删光了照片，扭头问雾岛董香。 “四方先生在哪里？” “……十四区？” 雾岛董香不太想出卖自己舅舅。 可惜神代利世拆穿了她：“不可能是十四区啦，那间酒吧还在重建，没那么快开张。” 金木研迅速想到四方莲示的交际圈，“那就肯定是四区了。” 四方先生的熟人就那么几个人。 金木研不再停留，气势冷冽地杀去了四区。 雾岛董香想要通知自己的舅舅快跑，可是神代利世笑着挽住她的手臂，阻拦她，“金木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这样会给他们制造矛盾的。” 雾岛董香说道：“你不想保留照片吗？” 神代利世俏皮地说道：“在发邮件告诉金木君的时候，我就上传到其他地方保存了。” 雾岛董香喜笑颜开。 于是，雾岛董香就不小心把通知四方莲示的事情忘了。 四区的面具店里，诗正在给四方莲示介绍自己的新面具——金木研，“我专门结合你的这张照片，还画了妆容，你看像不像？” 面具上附带了一头黑色长发。 四方莲示面瘫着脸问道：“你这个面具戴出去能吓唬谁？” 这种少女脸只能用来色诱！ 诗笑道：“不用吓谁，我自己留着收藏，我还专门制作了他搜查官时期的面具，等到金木君的名声越来越大，那张面具就可以起到威慑的作用了。” 这算是他的一个小爱好了，收集强者的“脸”。 四方莲示没有管他的爱好，在他旁边拔开酒瓶的瓶塞，“喝一杯吧，系璃给的。” 诗听到她的名字就头疼，“不要和我提她。” 四方莲示顺应了他一次，没有再为伊鸟系璃说什么好话。 今天是诗的生日。 照片的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四方莲示也是今天才收到雾岛绚都发来的照片的，他觉得这件事情很可能是诗搞出来的，不过看在生日的份上，他没有拆穿对方，而是把手机给了诗，无所谓诗会不会把照片发给古董咖啡厅里的那些人。 他对女装照没什么兴趣，到时候让独眼蜈蚣删掉就可以了。 “莲示，再来一杯。” “哦。” 两人的酒杯一碰，突然面具店的门口一震，灰尘落下，洒在了杯子里。 诗迅速把桌子上的面具藏起来。 唉，白费了一杯好酒。 四方莲示站起身，淡定地说道：“大概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在面具店门口，金木研挡在那里，杀气腾腾。 “把照片交出来！” 四方莲示把手机就递给了他，“在这里，你删吧。” 金木研被他的反应弄得怔愣住，随后想到四方先生不是这么无聊的人，“你为什么会把我的照片弄得到处都是？” 四方莲示默默扫了诗一眼，得到诗一个“靠你了”的眼神。 他回过头答道：“确实很可爱。” 金木研懵然。 强大的力量也无法掩盖金木研本性中腼腆的一面，被以前如长辈般信任的四方先生如此夸赞，他的耳根红了一片，怒火全消，只剩下满满的无力和无奈。 为什么连四方先生……也这样…… “四方先生，求不要开玩笑。” “嗯。” “是雾岛绚都干的吗？” “嗯。” “很好，我下次会送他一份见面礼的……” “不许欺负他。” “我当然不会欺负他，毕竟是四方先生的外甥和董香的弟弟。” 金木研的笑容狰狞，删完照片后就转身离开。 面具店里，诗拍了拍胸口，“好险，把人哄走了，不愧是莲示。” 四方莲示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 “下不为例。” 这么开玩笑，受苦的是他的外甥好吗！ 诗露出一抹笑容，表示今天生日过得不错，还看到了独眼蜈蚣气急败坏的一面。 生日嘛，最好的礼物就是搞事和看热闹啊。 第287章 职场暗恋 清理了一个晚上的照片, 金木研明白了一件事。 与其去毁那些不知道藏到哪个角落里的照片，还不如威胁他们不要外泄。 只是他心塞啊。 他如果没有吃帆糸萝玛的赫包，就不会发疯, 也就不会穿女装去和铃屋什造闹拍卖会。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他毫不怀疑身边认识的喰种都看过照片了，一想到他们可能对着自己的女装照贼笑, 他就想要把所有人灭口。 帆糸萝玛的声音飘忽在金木研耳边，【金木大人多好看啊, 女装也漂亮……】 红发少女的幻影蹲在金木研跟前, 从下仰望他。 她没有影子。 赫包里的精神意志并未消失, 顽强地蛰伏了一段时间后才出来。这才是金木研没有完全赫者化的原因，他没有彻底吞噬掉赫包里的力量。 帆糸萝玛比神代利世狡猾多了，根本不给他在脑海里接触“实体”的机会。 他攻击不了对方。 金木研无视她的存在, 往学校那边走去，照常去敲月山习的门。 帆糸萝玛：【……】 她义无反顾地扑在地上，抱住金木研的腿，嚎啕大哭道：【不要再给他占便宜了呜呜呜, 我错了，金木大人，这几天一定不烦你！】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就是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在跟别人亲密啊！ 月山习再次感觉到一丝诡异，“金木？” 金木研淡淡地说道：“我知道掘学姐拍了我在Zeum礼堂的照片，你告诉她，照片不许泄露, 要是我发现照片到了其他人手上，我就毁了她所有的照相机。” 月山习恍然，“你说这件事情啊，放心吧，我警告过她了。” 金木研的眼刀子立刻扎在了他身上。 “还有你。” “你不能只怪我和掘，永近君也用手机拍了。” “……” “永近君还说，我家小兔子的女装照必须永远留存。” “……” 金木研整个人都颓了。 英……肥松！你这个家伙完全没有告诉我！ “我明白了，你们不要给别人看就行。”金木研认命，总不能指望时光倒流回去，“那次是我精神不正常，以后不会再干那种事情了。” 月山习笑道：“好。” “现在回去休息吗？都凌晨了。”月山习见他凌晨回来，手上还提着箱子，明白对方还没有休息。金木研确定之后不会泄露照片后，叹了一口气，“我之前去二十区处理照片了，一直忙到现在，月山学长，打扰你了。” 金木研恢复了之前的状态，黑发白风衣，一派少年搜查官外表。 月山习知道他累了，“早上会给你多泡一杯咖啡。” 金木研微笑，在关门告辞之前，他忽然记起一件事情，皱了皱眉头。 “月山学长，下次不要再送花了。” “？” “我并不怎么喜欢玫瑰花，丢了太浪费，放办公室又太招摇，希望你不要再给我增加这方面的烦恼了。” 说完，他走了，留下门后一脸愕然的月山习。 “什么……玫瑰……” 自从金木拒绝了他的玫瑰花后，他就没有再讨人嫌地送花了啊！ 月山习在追人方面不行，但是别的方面绝对不迟钝，立刻意识到一个问题。 有人给金木送花！而且是玫瑰花！ 金木误以为是他送的！ 月山习深吸一口气，差点咬碎牙，在东大没人敢追金木，就算有也被他和掘联手解决掉了，没想到金木去了CCG那边就出现漏网之鱼。 早上八点，月山习提前研磨好咖啡豆，给睡眠不足的金木研泡了一杯浓咖啡。 “给你。” “嗯，多谢。” 金木研已经忘记了凌晨说过的事情，安心吃早餐。 永近英良习惯性地蹭吃蹭喝，坐在金木研身边叽叽喳喳地说话：“金木，十二月份的生日打算怎么过，我们还是去书店吗？要不然买蛋糕去忍足家过？” 金木研说道：“我不太喜欢吃蛋糕……” 永近英良再给他举例子：“汉堡？” 金木研眼睛微亮。 月山习不得不打断他们越来越接地气的安排：“生日吃这种食物没有意义吧，这方面的安排不如交给我好了。” 金木研和永近英良齐刷刷地看向他。 月山习早就在心中打好草稿了，“金木的生日是十二月二十日，天气比较寒冷，没准还会下雪，我们去泡温泉好了，月山家名下有一家不错的温泉旅馆，食物方面由我准备，绝对会给你们一次舒适的体验。” 永近英良向往道：“温泉啊，听上去很不错。” 要是下雪就更漂亮了！ 金木研算了算日期，不太指望，“那天是周五，我可能没太多时间。” 月山习哄道：“请假一天就可以了。” 金木研：“我尽量吧，主要是看有马先生批不批准。” 鉴于铃屋什造的数次“请假”后果，他觉得有一点悬，有马先生对他的要求比较严格。 关于生日方面的安排，早餐时间讨论得差不多了，也列举了几个后备的选项，不过金木研和永近英良都比较认同泡温泉这一项。快该出门时，永近英良先回宿舍里准备上课的书包，而金木研比较简单，拎着手提箱就可以出门了。 月山习把他送到楼梯口，唤道：“金木。” 金木研疑惑地回头。 月山习维持着优雅的笑容，柔软的话从他灵巧的舌尖吐出，“玫瑰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我只是想要金木能如玫瑰一般绽放，让金木能有一个好心情。” 他冒认了送花的事情，掐断那个无名的追求者的讨好举动。 金木研冷淡地说道：“下次别送了。” 月山习有些失落，“金木，我也不知道叶给我订了几天的，稍后我去问一问，你要是再收到就直接丢掉吧。” 月山习内心阴暗脸，全部丢掉更好！ “你也真是乱来，万一订个一年份的鲜花就糟糕了。”金木研明白过来，像他这样的大少爷根本不会亲自处理买花的事情。眼看上班时间要到了，再不出门容易堵车，他马上定下结论，“好了，我会处理鲜花，你别让他们一直送下去。” 月山习：“嗯……” 等下就让小老鼠去查！ 月山习把那些负面情绪隐藏得滴水不漏，脸上浮现出郁闷之色。 金木研看着穿着衬衫和西裤的月山习，知道他等下也要出门去忙，明明每天有这么多事情要做，却总是能抽出时间来给他和英做早餐。 这种付出，真的很难让人拒绝。 “晚上见。” 金木研犹豫片刻，还是迅速下楼梯去上班了。 月山习的表情收敛，立刻通知掘千绘：“掘！给我查出是谁在追求金木！” 掘千绘木着脸：“……你自己找私人侦探查。” 她不是做这种小事的人！ 月山习在电话里抛出一个大诱饵，“加钱，这种事情比去查喰种简单多了。” 掘千绘可耻地接下任务：“没问题！” 脸面和钱之间，她选择钱！ 月山习正要说下去，背后冒出一个幽灵般的永近英良，对方拍了拍他的肩膀，弄得月山习一个激灵，“月山学长，你要查什么啊？” 月山习想到永近英良的性格，咽下要说的话，“没什么。” 他可不会让永近英良知道有其他人追金木！ 那些人全部去死吧！ 永近英良见他不肯被套话，笑嘻嘻道：“那我去上课了，拜拜。” 当天傍晚，金木研又收到了一束玫瑰花，只是这次他没有放柜子里掩人耳目，而是把花分开，插在了每个人的办公桌上的花瓶里。 反正大家几乎都下班了，没下班的几个人看见玫瑰花也不会说什么。 S3班的人都比较“独行侠”。 新的贺卡又是德文写的，这让金木研有一丝不解，难道月山习把贺卡提前写好了几张？或者是店家自作主张写好送给他的？ 金木研用手机对照着查了一下，脸色无奈。 “月山学长还是这么不自信吗？” 这一次，他没有把贺卡丢垃圾桶，而是夹在了一本小说里。 他感觉翻译太麻烦了，下次干脆学一学德语好了。 东大的学霸风轻云淡地决定了自己的下一门外语。 同一时刻，在CCG分部外守株待兔的掘千绘跟踪人，以超高的效率找到了那家送花的鲜花店。她三下五除二就问出了全部信息，知道了订购玫瑰花的人匿名，只让他们在下班前给CCG分部大楼的金木研送一束玫瑰花。 “玫瑰花有没有附赠贺卡？” “有、有！贺卡的内容是对方发给我们，让我们手写的。” “内容是什么？” “呃，我看不懂……” 鲜花店的店主擦了擦汗水，完全不敢惹这个矮个子的女孩，对方绝对不是寻常人。 掘千绘拿到贺卡要写的内容，眼中惊诧，“德文？” 怪不得金木君会误会。 月山君最擅长的就是德语，还经常用德语对金木君说肉麻的话。 认识了月山习这么久，掘千绘多少也学到了一些皮毛，看完内容后，她头一次怀疑是不是月山君自导自演了一出闹剧，毕竟贺卡上的内容真的很像对方写的。 她直接把一号和三号送出的贺卡内容发给月山习。 【Ich verliebe mich in dich auf den ersten Blick. 】 【Ich mag dich ， ich wiii immer bei dir sein.】 月山习顿时气得肺都要炸了。 第一句是“我对你一见钟情”，第二句是“我喜欢你，我想一直留在你身边。” 这分明是男人的口吻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写的！ “找得到人吗！” “唔，我正在找这个下订单的手机号……好像是CCG内部的号码……” “！！！” “恭喜你，月山君，金木君碰到职场暗恋了。” “……” 咔嚓一声，月山习捏碎了自己的手机。 一想到这是和金木同款的情侣手机，月山习又手忙脚乱的企图拯救它。 然并卵。 只剩下一堆金属废渣和玻璃。 月山习换了一支备用手机，咬牙切齿的对掘千绘说道：“查出他，再派人弄死他，一切费用由我报销！” 掘千绘拒绝道：“杀人灭口的事情不干，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月山习打断了她的话。 “你的话就跟金木的话一样不可信，别给我扯普通人，这年头在我面前自称普通人的家伙，有几个普通了！” “月山君，冷静，我试试看能否找出他。” “我非常冷静！” 听到月山习狰狞的声线，掘千绘记下一点，月山君碰到情敌就容易炸啊。 准确来说，找到情敌就能赚一笔。 她挂了这个电话后，摸着自己的照相机若有所思。 当私家侦探似乎也很赚钱。 想得再美，在没有找到人之前都是空谈，掘千绘顺着CCG这条线索去查，发现查不出任何信息，这个手机号不存在对应的搜查官。 这是搞什么鬼？ 为了送花，用这种特殊号码来防止探查？ 掘千绘本能地感觉到一丝兴奋，露出一种类似于美食家找到猎物的目光。 抓到一条大鱼了。 这个人不希望被发现，代表他的身份不能轻易曝光！ 掘千绘花钱让鲜花店的老板忘记她来过的事情，并且不要再送玫瑰花，然而她低估了那个人的人脉和财力，鲜花店的老板哪里敢得罪CCG的搜查官，心里挣扎片刻，把有人要求停止送玫瑰花的事情透露出去。 总归就是送花追人的小问题。 鲜花店老板自我安慰，不愿去想自己收了钱又出卖人的后果。 在和修邸，下班回家的和修政看到鲜花店老板发来的信息，目光一沉，“看来在鲜花附近难免会有一些苍蝇出现啊。” 他突然产生一阵危机感。 在日本，崇拜强者是一种大众心理，以金木研的容貌和从小到大的优秀成绩，这样的人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一些女生围着打转，没准还有他这样的男性！ 自己得早点下手比较好！ 和修政完美地误会了金木研过去的形象。 以前的金木研成绩好是好，却被同学当作孤僻的书呆子，容貌也没有长开，婴儿肥，毫无神采的眼睛，五官组合在一起只能用平庸来形容。这样的金木研连一个女生的手都没碰过，直到大学才收到人生中第一封告白信。 夜晚，金木研在宿舍里接到了忍足侑士的电话。 兄弟俩跨国聊起来。 不过大部分时间还是忍足侑士问的多，金木研负责回答他的哥哥。 “在CCG有没有碰到喜欢的女孩子？” “没有，忍足哥。” “CCG的女搜查官很少吗？” “嗯，大部分都是男搜查官，愿意当搜查官的女性比较少。” “僧多粥少啊。” “忍足哥在说什么？” “咳，没什么，我只是关心一下你工作上的事情。” “工作很顺利，我通常留守在分部，外勤工作交给了我的搭档。” “你搭档？” “铃屋什造，一位特等搜查官收养的孩子。” “能和研搭档的人一定很不错吧。” “嗯。” 除了在战斗中控制不住杀戮的欲望外，铃屋什造其他方面都挺好的。 金木研适当地说了很多能让忍足侑士放心的内容，把CCG分部的工作形容成坐办公室，只有偶尔的外勤工作会碰到敌人。 忍足侑士立刻对铃屋什造的好感度上升。 能为弟弟分担工作，还主动扛起了外勤工作，这不是好人是什么？ “研，铃屋君喜欢什么？” “糖果。” “德国这边也有不少有名的糖果，我寄给你，你和他分了吃吧。” “好。” 金木研温温柔柔地答话，心想铃屋君又有口福了。 少杀一个喰种，给三颗糖，多杀一个喰种就不给糖，嗯，就这么决定好了。 他这是为铃屋君的牙齿着想啊。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吃了闷亏的和修政# 和修政：那是我送的玫瑰，你无耻冒名顶替！ 月山习：要不是金木误以为是我送的，你以为你的花能被收下吗！ 和修政：我一心一意追求他！ 月山习：你这个有妇之夫还好意思追求他！ 和修政：我可以在上位后离婚！ 月山习：Hau ab！（滚！） 和修政：Arschloch！（王八蛋！） 掘千绘：…… 金木研：他们在说什么？ 掘千绘：德语骂人，淡定，我都习惯了，叶君经常仗着我听不懂喷我。 叶：…… 金木研：月山家的传统吗？ 月山观母：不，我家没有这种传统！！ 第288章 展开追求 在没有人搞事的时候, 金木研的日子过得顺当平稳。 玫瑰花在送了几次后就没有了。 他松口气，办公室的空气里总算不用弥漫着一股玫瑰香气了，嗅觉同样敏锐的铃屋什造前几天一直在抗议, “我不喜欢花香, 拿远一点！” 金木研把枯萎的玫瑰花往垃圾桶一丢, 成功摆脱了这种热烈示爱类型的花朵。 之后, 他翻开备忘录说道：“铃屋君，今天是调查二十四区的一家商店, 调查他们是否是喰种, 以及与地下世界的喰种有没有勾结。” 铃屋什造趴在桌子上，“这种任务最无聊了。” 调查调查调查！ ccg为了正面形象是不能伤害普通人的！ 铃屋什造被暖风吹得打盹，嘟囔道：“你一个人去, 我在办公室吹空调。” 金木研收拾好外出的东西，把铃屋什造的风衣搭在了他的头上，“别开玩笑了, 快穿上，你这个月的奖金是不想要了吗？” 铃屋什造微微眯起双眼，幸福地说道：“有你的蛋糕券后, 我几个月都不愁吃了。” 满足了胃口后，他压根就不需要多少钱，也不在意上班会不会迟到。 全勤奖不需要！ 然而—— 金木研面无表情地诱惑他：“最新款的游戏机, 最新款的手机、电脑, 还有……我记得你在学校里迷上了摩托车, 这个可以在外面买到哦。” 铃屋什造：“……” 他仿佛听到自己的钱哗啦啦地砸向了无底洞。 钱不够啊！ 铃屋什造爬了起来, 把风衣穿好，“搜查官的衣服真麻烦。” 金木研将掉落的搜查证塞入对方的口袋里，“穿这个衣服就和警服一样，别人也信任你，不会惹出什么未成年人执法的麻烦。” 二十四区一家街边的商店，金木研一边检查内部环境，一边顺手买了几瓶咖啡。 “喝吗？” “不喝，太苦了。” 铃屋什造不喜欢这种苦涩的东西。 回到柜台前，金木研拿出搜查证，对惊讶的店员说道：“麻烦让商店的老板出来一下，有人举报你们与某些人有勾结。” 这种例行公事的检查，金木研轻车熟路，很容易就能判断出对方认不认识喰种。 铃屋什造跟在他后面划水。 等他划水一个上午后，金木研才好脾气地跟他说道：“铃屋君，你十二月二十日有事情吗？我能否跟你调整一下休息日。” 铃屋什造咬着一个棒棒糖，“二十号？无所谓。” 金木研说道：“这样一来，你那天不能出外勤，只能留在ccg分部工作。” 铃屋什造更加满意了，“好啊。” 金木研面不改色地隐瞒了年底有大量文职工作的事情。 铃屋什造的脑子很灵活，有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一点就通，非常适合在ccg工作，堪称天生的搜查官。不过因为性格太“刺”的缘故，不管是有马先生还是篠原先生都很不放心，这样的人要么就在未来大放光彩，要么就在中途夭折。 篠原先生放心让铃屋什造在他身边，为的就是让对方学到为人处世的方法。 只是这么几个月下来，铃屋什造反而学会了各种偷懒的方法。 金木研也无奈了。 上午工作结束，金木研和铃屋什造中午回了分部吃饭，午休时间，铃屋什造跑得连影子都看不见，也不知道是不是大老远去本部找篠原先生了。 用完午餐，金木研把餐盘送回去，然后收到了有马先生的短信。 对方让他去本部开会。 他忍不住吐槽道：“我一个上等搜查官，为什么要干特等搜查官的工作。” 假如此刻平子丈在金木研附近，这位上等搜查官肯定和金木研的想法一致，而且平子丈更惨，对方领着上等搜查官的工资干特等搜查官的工作好多年了。 在ccg，上等搜查官到准特等搜查官，准特等搜查官到特等搜查官都是分水岭，一级比一级难上去，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跨过这个坎。可怕的是就算你想要熬资历，你也要有这个命能够熬到你坐到那个位置上的一天。 放下那些怨念，金木研根据时间要求早早地赶去了本部。 本部大楼内，中午多出一份悠闲的感觉。 篠原幸纪走在去开会的路上，途中见到金木研，哈哈大笑：“有马又让你来了。” 金木研找到开会的人，马上跟上，“篠原先生。” 篠原幸纪说道：“铃屋中午在我这里睡了个觉，你等下要走的时候带上他。” 金木研：“……” 啊，铃屋君真的跑这里来了。 会议不是全面召开，而是局长针对二十区到二十四区的搜查指挥召开，本部的人也会在其中听取会议，记录重要的战力部署。 和修吉时坐在首座，翻阅资料，看见金木研的出现并不意外。 “金木上等，贵将呢？” “……有马先生有事，暂时不能来。” “嗯，你坐。” 对于金木研蹩脚的谎话，和修吉时心底好笑，但是有人来总比事后还要送一份资料过去好，这些事情对方的弟子就可以代劳了。 和修政坐在和修吉时的旁边，大吃一惊。 金木研居然能代替有马贵将来参加会议？这是准特等和特等才有资格参加的会议！今天要讨论的内容是分散逃亡各区的喰种去向，还有库克利亚的最新战力部署等等，会议信息十分重要，不能泄露出去。 和修政忽然感觉到父亲的讶异目光。 他心中一紧，自己过于安静了。 按照惯例，他应该讥讽地喷一句对方不够格，然后挖苦到有马贵将头上。这是他一贯对待s3班的态度，连准特等级别的宇井郡也被他怼过。 可是—— 让他骂金木研，这岂不是自己坑自己？ 和修政的表情犹如钢铁般冷硬，目光锋锐，但是语气干巴巴地说道：“金木上等，下次让有马贵将过来参加会议。” 金木研苦笑道：“是，我会代为转告的。” 和修政心想：“糟糕，好像还是让对方为难了。” 这场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金木研成功得到了比上辈子还详细的逃犯信息，其中重点讨论的是从库克利亚逃走的sss级喰种胡乱之母。在二十多年前，ccg清缴小丑组织，当时的胡乱之母伪装成一名普通的ss级喰种，被和修常吉抓住关入监狱。 时至今日，谁能想到那个默默无名的喰种会是胡乱之母！ 早知如此ccg就能多出一个无限供应赫包的赫者了！ 在座的特等搜查官扼腕叹息。 一个雾岛新就可以为他们源源不断地提供能够抵御喰种的库因克铠甲，保护了搜查官的生命安全，要是能再来一个可以不断提供武器的sss级赫者，搜查官的战力就能大幅度提升了！ 和修吉时说道：“一旦有胡乱之母的踪迹，立刻通知零番队！” ccg的局长是望着金木研说这番话的。 在场没有零番队的人，唯一能代表零番队说话的只有仅仅是上等搜查官的金木研。 金木研汗颜，恭敬地说道：“是，零番队会全力配合。” 和修政补充道：“还有独眼之枭，库克利亚之事必须让青铜树付出代价。” 他就是因为库克利亚的事情才被调到日本来！ 这个仇，他也有份！ 和修吉时点了点头，不用说，v组织也在全力捕捉独眼之枭。 散会后，和修吉时打头先走，未料和修政慢吞吞的没有跟上，“政？” 和修政说道：“父亲，我稍后走。” 和修吉时误以为他要和那些特等搜查官联络感情，了然地走了。不管他的儿子怎么想要证明自己，能够与ccg内部团结起来就好，比起看见政和一些搜查官发生矛盾，他更欣慰于政收敛了脾气，没有再与有马贵将那边的人起口角。 贵将是那么好得罪的人吗！ 政，你能意识到这点算是长大了。 和修吉时的念头与和修政的想法可谓是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和修政见金木研默默一人整理材料，便没有那么急着出去。他正了正表情，走上前说道：“金木上等，你稍后有时间吗？” 金木研抬头，“和修准特等？” 在这样的地方，他做人很低调，刚才除了篠原先生都没有人和他打招呼。 和修政凝重地说道：“有马贵将不在，s3班的人就你一个人来了，我只能向你询问关于胡乱之母和独眼之枭的事情，听说你与二者交手过，还能全身而退，我想要询问一下你的看法，胡乱之母和独眼之枭谁的实力更胜一筹？” 金木研毫不犹豫说道：“独眼之枭更强。” 当时那么混乱，独眼之枭只是赫者化躯壳受伤，胡乱之母可是丢了三个赫包！ 和修政记下他说的话作为参考，工作和私事两不误。 “我们单独谈谈，如何？” “……好。” “我办公室刚装修，味道有点重，我们去本部旁边的咖啡厅怎么样？” “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会。” 和修政化解了他的小小抗拒，面露能够吓哭德国属下的笑容，“我刚来日本没多久，和同僚之间不太熟，反倒是感觉你比较亲切。” 金木研抿唇，亲切？是因为血缘关系吗…… “好吧。” 在这样无法拒绝的善意下，金木研还是同意与和修政出去谈话了。 ccg本部里看见两人同行的搜查官都大跌眼镜。 这位和修准特等相当傲慢的啊，竟然还会和旁边的人有说有笑，仿佛变了一个人。 第289章 意外之物 到了咖啡厅, 两人都没有点咖啡之外的食物，面前皆是一杯咖啡。 凡是和修政询问的内容，只要不危害到喰种群体, 金木研都回答得很详细。可以说和修政找对了切入点, 整个ccg没有比他和有马先生更了解两个sss级喰种的人了, 胡乱之母二十几年没出手, 独眼之枭行踪隐秘，出手次数也极少, 很多情报都过时了。 和修政用钢笔在笔记本上记录下一部分信息。 而后, 他撕下一张纸，画出一个胡乱之母的简笔画，“我没有见过她, 是这个样子吗？” 库克利亚的监控也不是很清晰。 金木研看见他的画，较年龄而言沉稳的面容立刻破功。 “噗——” 这是什么抽象的画啊！ 幸好他没有喝咖啡，不然非得喷出来！ 在安静的咖啡厅里, 服务员惊讶地看向来谈公事的两位客人，其中一个黑发年轻人握拳捂住嘴，脸上的笑容止不住, 细碎的笑声在喉咙里发闷，震动声带，无端的给人一种砂糖和咖啡搭配后的迷人质感。 “和修……准特等, 抱歉, 我不是故意的, 这个图太有趣了。” “……” 要是面前换一个人, 和修政早就呵斥了。 但是！ 笑得好漂亮啊。 和修政见惯了德国五官深邃的美人，乍一见五官柔和精致的金木研，最先喜欢上的绝不是对方的脸，而是对方不似常人的出色气质。 那不是故作面瘫和内向才有的疏冷，而是介乎于生死之间的冰冷。 而现在，金木研的眼中盛满笑意，目光真挚，冰冷的尖锐感被一层柔和的情绪裹住，不再危险，展露在和修政面前的是一个真实的人。 活着的，鲜明无比的色彩。 与他这样生活在家族里，压抑着本性的人完全不同。 瞬间，和修政感觉心脏被什么撞了一下，掩饰性地端起咖啡喝一口。 “是我画得不好吗？” “其实也不是不好，挺像的。” 金木研的手指夹起对方的画，兴趣十足地盯着画里的胡乱之母。因为是简笔画的缘故，只有几根线条，但是和修政充分抓住了对方的特点，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个仿佛生活在二次元的搞笑怪物。 “非要说的话，像植物大战僵尸游戏里的豌豆射手加强版。” “咳咳！” “咦，和修准特等也玩过这个游戏吗？” “……年少时玩过。” 和修政抢回画，故作不在意的把画叠起来，塞进口袋里。 金木研也没尴尬，手指摩挲着咖啡杯，“胡乱之母的赫者化躯壳巨大，攻击迅猛，人类的力量难以抵挡对方一击，唯一对付她的办法就是以雷霆速度斩断她的腿，制约她的行动速度，或者对赫者化躯壳上露出的人体进行攻击……” 和修政问道：“有马贵将是这样对付她的吗？” 金木研对他直呼上司全名没有任何不悦，很淡然地回答：“有马先生当时是削掉了她的大部分躯壳，胡乱之母赫者化的力量再强，打不中人也没有用。” 用游戏面板来形容的话，有马贵将的敏捷高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和修政对此也心有戚戚。 只要是和修的人，谁会不知道有马贵将的战斗天赋有多可怕，那是给他一把库因克武器就能杀光所有喰种的人。有马贵将能用的战斗策略，其他搜查官只能望而却步，根本无力捕捉敌人零点几几秒的攻击变化。 在聊到有马贵将后，聊天内容出现短暂的空白。 金木研本就不是太善谈的人，吹着咖啡的热气，慢慢品尝。 隔着淡淡的雾气，他也在观察和修政。 他不是那种见几次面就会交付信任的人，对于和修政的突然相邀，他思考得更多的是和修政的立场与自己的立场，偶尔脑海里会滑过“和修家也有正常人”的想法。 眼前的和修政，无疑是不同于神代利世和旧多二福的存在。 严肃认真，大概还有一点掩藏不了的高傲？ 毕竟是未来的继承人。 金木研对金钱和权力没兴趣，不代表他看不出一个人在某个地位上的特质。 和修政放松了下来，主动拉近关系：“金木上等……不，我能叫你金木君吗？用职位称呼人感觉有点刻板，我想和你交个朋友，希望你不要介意。” 金木研的动作一顿，放下咖啡杯，“可以。” 只见了两面，有这么高的好感吗？ 想到和自己拼得要死要活的旧多二福，金木研感觉他们的血缘关系一定比较远。 和修政的目光松融，“我刚回日本，gfg和ccg的环境略有不同，我在那边比较严肃，不知道金木君会不会认为我太老成了？” 金木研委婉道：“有一点吧。” 大背头一般都会让人显得年长一些，何况和修政还戴着金边眼镜，穿着西装。 和修政笑道：“你猜我多少岁？” 金木研飞快地看了对方的面孔几眼，仿佛看到了岁月的沧桑感。 他不太确定地说道：“三十多？” 和修政：“……” 金木研改口：“二十八。” 和修政嘴里发苦，“在金木君看来，我有这么老吗？” 金木研闭上嘴。 为了不让自己留下年龄差距过大的印象，和修政认真地说道：“我今年二十六。” 金木研瞅着他，忍不住想歪到另一个问题上—— 听说旧多二福二十一岁？ 和修政的年龄竟然比身为叔叔的旧多二福大五岁！ 谈完了公事，话题顺着年龄谈到兴趣爱好上，金木研对外的兴趣就是看书，和修政一听他喜欢看书，立刻说道：“我也喜欢看书，而且我带回了许多德文翻译的书籍，在日本很少有，你要是有这方面的兴趣，我下次可以和你交换书籍。” 德文？ 金木研敏感的神经微微被触动，但是看见和修政沉稳可靠的形象，又在上个月结婚了，那升起的一丝古怪感觉又散去。 与人结恶，不如与人结善。 金木研说道：“好啊。” 看来在ccg找他借书的人又可以多一个了。 喝完咖啡，时间也消磨了不少，金木研心想下午再不回分部容易落得一个翘班的嫌疑，便提出回去的建议。和修政也很看重自己在ccg本部的名声，欣然同意，不过这一趟的交流不是全无收获，双方的关系不再是接近于陌生人的疏离。 和修政强迫自己不要总是盯着金木研，那种无时无刻想要和对方说话，展现自己，并且努力留下好印象的感觉，让他像是回到了少年时期的那种局促。 “金木君，我送你到这里了，下次见。” “下次见。” 金木研单手握着手提箱，身体微微前倾，客气又礼貌的与对方告别。 和修政关上电梯，前往其他楼层。 金木研一改之前的不急不忙，加快脚步去二十区搜查指挥的办公室，不敢耽误下午的工作，“铃屋君，我们得快点回去了！” 铃屋什造躺在沙发，翘着腿，没穿鞋，双手拿着手机在玩游戏。 金木研一把夺过对方的手机。 “该起来了。” “你怎么比篠原大叔还啰嗦！” “我们再不回去，有马先生就要打电话来询问了，你就这么喜欢有马先生的格斗训练吗？” “什么见鬼的格斗训练……分明就是找机会揍人……” “你知道就好。” “嘁。” 铃屋什造也不想再次体验鸣神的电流，手脚利落地起来穿鞋。 然后，他扑向面前的金木研，“糖！” “等等，我没来得及买糖！” 金木研的风衣腰带差点被他扒下来，连忙抓住对方伸进口袋的手。 铃屋什造的手极为灵巧，有好几次他都被铃屋什造摸走了东西，好在每天下班前他都会检查自己的物品，才没有导致自己的钱包和车钥匙不翼而飞。 铃屋什造撇嘴，“要你何用。” 金木研不和他一般计较，把对方的手提箱找出来，“快起来，走了。” 好说歹说，他总算把铃屋什造拖回了二十四区。 晚上快下班的时候，金木研匆匆记起有马先生告诉他看完了《致卡夫卡》的事情，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把自己最近重温了一遍的《黑山羊之卵》拿了出来，这部作品即将有电影，可以说是最近被炒得火热的话题之一。 他走向有马先生的办公室，途中见到了不经常出现在二十四区的宇井郡。 宇井郡似乎刚从有马先生那边出来，看见他，便朝他走来。 “金木上等。” “宇井准特等。” 金木研对他的感官停留在“有马贵将的学生”上，其他方面都比较陌生。 本以为只是擦肩而过的一次招呼，然而宇井郡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说道：“你是有马先生唯一认可的弟子，记得给先生准备一份礼物，不要忘了。” 金木研：“？” 宇井郡往出口那边走去，背影秀丽纤细，“有马先生的生日要到了。” 金木研怔了怔，想到了月山观母说过他和有马先生是同一天生日。 他抱着书，敲开了有马先生办公室的门，“有马先生，我拿了一本新的书。” 有马贵将的目光掠过他手上黑色封面的书籍。 又一本致郁类书籍。 经过《致卡夫卡》的洗礼，有马贵将充分地认识到独眼之枭平时脑子在想什么东西。至于读者和作者之间的共鸣？抱歉，没有这种东西，有马贵将从未体验过对方笔下人物的困苦，他最弱的少年时期都能战胜s级喰种，反倒是他觉得独眼之枭的小说该查封了。 金木研把经典签名版的《黑山羊之卵》放在他桌子上，同时收回了《致卡夫卡》。 “有马先生全部看完了？” “嗯。” 有马贵将神色波澜不惊，反倒是让金木研产生了一些好奇，因为有马先生怎么看都像是那种喜欢读哲学或者诗集类型的人。 金木研想说什么，但是咽下了话，维持住冷漠脸。 他们并不亲近。 书友之类的交流完全不必要。 他拿着自己的书，“那我走了。”走了几步，他折返回来，询问办公桌后有些惊讶地有马贵将，“有马先生，十二月二十号的时候，我能不能请假一天？” “你有什么合适的理由吗？” 有马贵将看着对方踌躇的表情，心中很快猜到了原因。 金木研低下头，“过生日。” 有马贵将说道：“你要是能确保铃屋君能完成你们的工作，那就没有问题。” 金木研听到对方的说法，惊喜了一下，马上投桃报李。 “我会记得给有马先生带一份礼物。” “给我？” “宇井准特等似乎也要送礼物。”他毫不犹豫地把宇井郡拖下水，正好缺一个不那么尴尬送礼的理由，“有马先生很受欢迎啊。” “……” 有马贵将无言以对。 如果宇井郡都给他送礼物，零番队还有白日庭的那些人肯定也会被通知……到时候肯定一团乱，他都能预料到那些人各种各样奇怪的礼物了。 “有马先生会休息一天吗？” “不会。” “那……有马先生喜欢蛋糕吗？我给你订一个大蛋糕。” “不喜欢。” 有马贵将拒绝了他的添乱。 他今年二十八岁，金木研比他小整整十岁。 望着似乎满脸好意的金木研，有马贵将的眉头挑了挑，假如能早几年发现金木研，他一定会抢在忍足家收养金木研之前下手带走人。 可惜了，已经定型的性格不太好改变。 “我对生日不怎么在意。”有马贵将的钢笔在手指上打了个转，漫不经心地说道，“还有关于你上次闹出来的事情，下次不要乱散播谣言，我没有你这么大的女儿。” “……是。” 金木研没看成有马先生的热闹，反倒是在他的话下落荒而逃。 那绝对是黑历史啊！ 有马贵将在关门声出现后，伸出手去触碰《黑山羊之卵》的封面。 “黑山羊之卵？又在隐喻喰种吗……” 虽然觉得独眼之枭玩得过火，但是对于喰种写的小说，有马贵将还是有一点兴趣的，只是以前没有来得及买这一系列的七本书。 在下班后，有马贵将就在办公室里看起了小说，硬是把恐怖小说看出了高雅的感觉。 当他翻到某一页，一张像贺卡的硬纸片掉落下来。 “这是什么？” 有马贵将捡起这张纸片，看见一句外文。 很简单的德文。 他以前去过gfg那边出差，对德文不算陌生，轻而易举地看懂了内容。 “我喜欢你，我想一直留在你身边？” 第290章 重拾信心 谁的恶作剧？ 看清楚字迹, 有马贵将判断出这不是金木研写的内容。 至少不是用右手写的…… 鉴于前段时间金木研吞噬赫包的后遗症，他也不排除金木研脑子抽风了，跟他开这么一个玩笑的可能。不过让他有点在意的是“德文”, 根据档案上调查的内容, 金木研不会德语, 即便想要开玩笑也不一定会选取“德文”。 在ccg, 知道他会德语的人不多。 有马贵将的眼皮微阖，脑海里闪过所有线索, 在列举了数种可能后, 他发现最大的可能还是他的这个弟子太受欢迎，又被一个男人追求了。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以月山家大少爷展现出的个性来看, 对方即使想要告白也不会让其他人手写。这一句告白的话很显然是外行人写的，书写的字母不够优美，落笔后的字迹还显露出一丝不够连贯的犹豫。 他拿起贺卡轻闻, 一股淡淡的玫瑰花的花香。 很好。 是送花的贺卡。 有马贵将把贺卡放到一旁，继续看书，直到看完《黑山羊之卵》, 他把贺卡重新夹回书里面。半个小时后，他提着箱子下班的时候，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般问了一句前台的工作人员, “最近是不是有人送花？” 站在那里值夜班的还是那个喊金木研拿花的人, 对方迅速回答道：“有马先生, 前几天有人送花给金木上等, 今天没有。” 有马贵将心下了然，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自己的这个后继者不止在感情问题上粗心，还比较容易吸引某些性取向不正常的人。 他一回到公寓，一通电话如同掐准时间般打了过来。 “有马贵将，我能抓旧多二福吗？” 电话那头，高槻泉的目光有些阴翳，任谁将大量资金投入喰种化实验的研究，最后却一无所获都会是这样的表现。 她承认自己比较功利主义，宁愿得罪后辈也要拿到喰种化的“实验品”，然而当她带走了安久黑奈之后，她才发现这个小姑娘根本一问三不知！ 只有旧多二福是关键！他才是真正掌握喰种化技术的人！ 有马贵将把手提箱放进柜子里，“不能。” 高槻泉泄气道：“我花了那么多钱，结果什么也没有得到，还得罪了后辈。” 有马贵将不打算听她的抱怨，这纯属活该。 “有事吗？没事我就挂了。” “有，等等别挂！” 高槻泉赶紧劝住了对方，说出自己另一个关心的问题：“十四区发生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不少，但是你肯定不知道一件事！暴食者说她跟金木君睡了！” 有马贵将在短暂的沉默后，说道：“这与我们的合作有什么关系？” 高槻泉哀叹道：“暴食者那个女人太风流了，左拥右抱，和旧多二福牵扯很深，鬼知道她心里喜欢的到底是谁，她根本配不上金木君。” 她心中的后辈至少要瞧上sss级的喰种啊！ 这样下一代没准又能继承王位，瞧，她已经想到第三代独眼之王的事情上了！ 有马贵将：“……” 高槻泉完全拿出长辈的心态，恶毒地说道：“暴食者是你们和修家的人，你们放任她在外面这么多年，早该把这个祸害抓回去了。” 有马贵将：“……这不关你的事情。” 高槻泉：“哪里不关我的事，我这是在帮后继者处理感情问题！” 有马贵将记起贺卡的事情，稍稍走神。 等高槻泉絮絮叨叨地说完，她才发现手机另一头的男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说话了。 自己被忽略了！ 高槻泉很想拍桌，除了他，还有第二个人敢这么无视她吗？ “有马贵将！” “不用想那么多，你根本处理不完。” “啊？” 高槻泉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被挂断，再想到对方刚才说的那句话—— 细思极恐。 她的脸色沉重，拨着指头算起金木研的追求者，“我的后辈居然这么受欢迎。” 这让她这个单身多年的前辈情何以堪！ 不不，她只是事业为重！ 心碎之下，她给多多良打电话：“多多良，在喰种世界，想睡独眼喰种的人多不多？”她要证明自己的魅力还在，后辈仅仅是沾了独眼喰种的光！ 多多良被她问懵住，诚实地说道：“比起想睡，想吃的比较多。” 高槻泉不敢置信：“没有想自荐枕席的吗？” 多多良：“没……” 虽然他知道艾特长得漂亮，身材又好，但是外人不知道啊。 在更多人眼中，独眼之枭凶名赫赫，外表如庞大的怪物般充满威慑力，躯干上满是肌肉，比起一位女性更像一位男性，外界一直认为独眼之枭是男人。能够喜欢上这样外表的喰种……不是审美观扭曲到可怕，就是口味有问题。 高槻泉遭到暴击，对外貌的自信心摇摇欲坠，“我原来这么不堪吗？” 多多良正要跟她解释实际情况，可是高槻泉等不下去，她挂断自己属下的电话，迫不及待的将把身材弄成土肥圆的居家服一脱，穿上大罩杯的胸衣，最后一身针织帽长裙，打底裤，以都市高水准美女的外表出门了。 在外饱餐一顿后，高槻泉才舔着嘴里的血水，找回了美女作家的自信。 她脚下，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这个想要和她约会的男人不愧是疯狂的艺术家，在死前的最后一刻，仍然痴迷地看着她，赞叹着她非人的美丽。 高槻泉双手合十，弯腰感谢道：“多谢款待。” 虽然肉的口感不好，但是这个男人的眼光还是相当不错的！ 她重新给多多良报喜。 “多多良，经过我的实验，我还是符合大部分人的审美的。” “……” 这一刻，多多良拒绝说话。 他心中堪比女神的艾特，形象崩塌了一半。 高槻泉心情愉悦，踩着高跟鞋离开血泊，“晚上该去干什么呢？难得不赶稿出门一次，我去找我的后辈好了——最近我的电影要上映了，过几天还能约他出来看电影，我要让他明白正常的美丽女性是什么样的。” 什么神代利世，什么月山习，这些人哪里比得上她嘛！ 她可是金木君心中的高槻老师！ 晚上八九点接到高槻老师的邀约，金木研在宿舍里怔愣片刻，本来想要拒绝这个时间点出门，但是一看外面的天色如此暗，他不得不答应下来。 “好，高槻老师不要走远，找人多的地方，二十四区晚上有点危险。” 最近敲地鼠的活动结束，喰种们晚上都在疯狂寻找食物，生怕没有过冬的储备粮。高槻老师已经到二十区了，自己不去接人，恐怕晚上会碰到喰种。 毕竟—— 高槻老师的气味怪是怪，却称得上美味。 金木研回忆起高槻老师的味道，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赫眼无意识地睁开。 左眼之中，猩红的瞳孔折射着冰冷的光泽。 经过库克利亚一战带来的蜕变，完全释放的喰种本能已经感觉了同类的气息。 那是忌惮！ 金木研走到衣柜处拿外出的衣服，虽然自己不怕冷，但是为了不特立独行，他还是找出一件黑色毛线衣穿上，下半身没有换，仍然是黑色的笔直西装裤。 两者搭配，多出符合这个年龄的休闲气质。 出门的时候，金木研轻手轻脚地关上门，不想惊动隔壁的月山习。 他心底一阵怪异。 这又不是什么约会，为什么会感觉对不起月山习？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避得开月山习，避不开下楼丢了一次垃圾的永近英良。 “金木？你这副打扮是要去哪里啊？” “……英，小点声！” 金木研手脚慌了。 “噢噢，我懂了。”永近英良捂住嘴，小声的在楼梯口和他交流：“是要去约会吗？”不过他左看看右看看，怎么也没有看见月山习的身影。 金木研说道：“不是约会，我有事，马上就回来。” 永近英良托着下巴，疑惑地看他。 金木研只能再告诉他一点消息，祈求小伙伴不要拆他的台，“高槻老师来了，她大半夜来二十四区不安全，我怕她出事，只是月山学长不喜欢她，英，你别告诉他了——我把高槻老师送走就会回来。” 永近英良一听是高槻泉，脸上满是笑容，心中一凛。 “好吧，早起早回，你要是超过十二点没回来，我肯定告诉月山学长。” “为什么你这次会帮他……” “因为即使是金木，也不能太过分嘛，你已经有月山学长和利世小姐了，再来一位美丽的女性，爱情的小船会翻的。” “……” 金木研如遭雷劈，震惊地看着永近英良。 永近英良语重心长地说道：“好不容易才达成平衡，不要前功尽弃啊。” 他轻轻一推，金木研踉跄地走下楼梯。 过了半晌，永近英良跑回自己的宿舍里爆笑不已，刚才金木的表情太好玩了！ 二十四区靠近东大的地方，夜晚还是有不少年轻男女在逛街的。 高槻泉站在路边俨然是一道风景线。 知性而优雅。 金木研匆匆赶到约定的地方，远远地见她没有任何事情，放慢脚步，用正常朋友的态度走过去，“让你久等了，高槻老师。” 高槻泉笑道：“没有太久啦，是我晚上打搅你了，金木君。” 金木研靠近她时还面带笑容，随后表情一滞。 高槻老师的身上—— 有血腥味。 在冬天气温较低的夜晚，金木研的心头像是吹过了寒风，微微发冷。 高槻老师也有问题吗？ 第291章 半夜一见 “高槻老师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因为没有事情才来找你呀, 难得出门，发现唯一能聊天的朋友就只有你了。” 高槻泉的双手放在后面，姿态娇美, 宛如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在很多读者心中, 高槻老师拥有锋锐压抑的文笔, 也有着可爱迷糊的内心, 这种反差萌一直让很多喜欢高槻老师的网友们在论坛上嗷嗷叫。 金木研掩饰好自己的异样，“我们是边走边聊, 还是找一家店坐一坐——”扫过高槻泉开心的表情, 他提出建议，“今晚有点冷，不如我们先去奶茶店怎么样？东大附近的奶茶据说很好喝, 许多同学都向我推荐过。” 高槻泉笑道：“奶茶啊，我挺喜欢喝的。” 她同意了金木研的意见。 金木研带着高槻泉往人气最高的奶茶店走去。四周都是年轻的男女，在他们这个年龄已经很反感家庭的管束, 大半夜都喜欢出来逛一逛。 一进奶茶店，温暖的热风卷走了外面夹杂的冷风。 高槻泉呼口气，“还是里面舒服。” 金木研看向奶茶店里张贴的菜单, “高槻老师喜欢喝什么？” 高槻泉俏皮地说道：“除了咖啡都可以，你选吧。” 说实话，她喝腻了喰种首选的咖啡, 再好喝的咖啡也比不过那些甜美的饮品啊！ 金木研心底绷紧的那一根神经松了下来, 奶茶店是有卖咖啡的, 只要不是太危险的境地, 没有一个喰种会选择喝咖啡以外的东西来掩饰身份。 找了个位置坐下，高槻泉笑眯眯地看着为她去拿奶茶的金木研。 她很早就看出来了，后辈对待女性很温柔。 这对于人类男性来说是优点，温柔的男孩子容易受到女孩子的喜欢，可是换一种角度，对喰种来说就不是一件好事了——因为这代表会手下留情。在危机四伏的喰种世界，过于心软且不够强大的喰种早就死了，即使足够强大也没有用，参考某个叫雾岛新的赫者，他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女才被送进了监狱。 过了一会儿，金木研端来两杯热奶茶，一杯是香芋奶茶，一杯是拿铁奶茶。 高槻泉看了一眼拿铁奶茶，便伸手去拿香芋奶茶了。 她幸福地咬着吸管喝起来。 热滋滋的奶茶冲淡了她口中的血腥味，吃完正餐后吃甜品真不错。 金木研问道：“高槻老师不喜欢喝咖啡？” 高槻泉的双颊泛起健康的浅红，“今天身体不舒服，来了女生的老毛病。” 金木研愣住，女生的老毛病？ 突然之间，他意识到血腥味来自于哪里，猛然低下头不敢去看她。 高槻老师来月经了！ 所以血腥味是——啊啊啊啊啊自己是变态吗！居然去仔细闻那种味道！ 高槻泉恶趣味地打量着黑发少年低头喝奶茶的样子，没有漏掉对方刹那的窘迫，果然是闻到了她身上的血腥味，可惜自己技高一筹，调戏了回去。 后辈对女孩子还真是棘手啊。 “我这个状态不太适合喝咖啡类的东西，只能过几天了。” “抱歉……” “不需要道歉啦，你不知情嘛。” 高槻泉宽容大量地原谅了他，说道：“金木君，我的代表作《黑山羊之卵》马上就要上映了，你有兴趣和我一起去看首映吗？” 金木研颇为心动，自己还从来没有去看过首映呢。 可是思来想去后，他还是拒绝了，“高槻老师，我和朋友约好了一起去看。” 高槻泉遗憾道：“和朋友约好了啊。” 在金木研以为可以换一个话题聊天时，高槻泉托腮，眉眼弯弯地问道：“是哪个朋友呀？” 金木研想回答“月山习”，到嘴边反而说道：“是班里的同学。” 高槻泉打趣道：“是女同学吗？” 众所周知，恐怖电影最适合情侣去看，这样其中一方就会投入另一方的怀里。 金木研面露柔色，但没有吐露具体的名字。 高槻泉暗道：不止是喰种那边，人类这边也有关系特别好的吗？ 看着后辈这张越长越好看的脸蛋，还有黑发时的禁欲感，高槻泉心中微动，就算自己出手帮忙赶走那些烂桃花，还是会有男男女女围上来吧。 金木研日渐出众的光彩，自然会被他人看在眼中。 何况，喰种慕强。 高槻泉微笑，用吸管搅拌着剩余的奶茶，“每次看见金木君，我就感觉像是看见了自己的弟弟，不过我是孤儿，并没有金木君这么可爱的弟弟。” 金木研先是被她孤儿的身份戳中软肋，又听出了她对弟弟的渴望，缓缓地开口。 “如果能当高槻老师的弟弟，应该会很幸福吧。” “……为什么这么说？” “高槻老师的书里总有一种孤独压抑的气氛，在《黑山羊之卵》里，身为主角的儿子与母亲之间一直有矛盾，但是仍然生活在同一个家庭里。” “……” 高槻泉停下了搅拌奶茶的手。 “高槻老师是渴望亲情的吧，那种……平凡朴实，但互相不离不弃，深爱着彼此的亲情。”金木研的每一句话发自肺腑，目光中也多出一抹理解，“所以我觉得高槻老师要是有弟弟，肯定会拼命地保护对方，爱着对方吧。” 高槻泉噗嗤一笑，“我才不是那种保护欲过剩的人呀。” 她直视着金木研一无所知的面孔。 “我呀，是那种喜欢把幼鹰推下悬崖教导对方成长的人呢。” “那是……父亲的角色吧……” “谁规定姐姐一定要温柔可亲，像母亲一样包容啊！” 高槻泉说得义正言辞，说完，忍不住与金木研一起笑了起来。他们之间即使半夜坐在奶茶店里，也完全不像是约会。 伏在桌子上，高槻泉喝着奶茶含糊道：“爸爸的话，应该会很喜欢你吧……” 金木研轻声问道：“高槻老师对父亲还有印象吗？” 高槻泉：“有哦。” 说出自己的事情，她如同交换秘密般问对方：“你呢，你父亲是什么样的？” 金木研的神情多出怀念和茫然，“大概是一个很温柔的男人吧。” 幼年时候，他的父亲会拥抱他，揉着他的脑袋，还会给他仔细地剔去“排骨”上的骨头，让他张张嘴就能吃到肉。 更多的时候—— 他脑海深处浮现出的记忆，让他记起了父亲总是担忧的目光。 那是四岁以前的自己所不明白的眼神。 高槻泉说道：“是像金木君这样的男人吗？” 金木研有点经不起她这么调戏，重点强调道：“我并不是什么很温柔的人啊。” 高槻泉一脸不相信，“金木君拿什么来证明这一点？” 金木研张了张嘴，泄气的不再反驳。 自己总不能对高槻老师展现出冷漠的一面，那是他对待陌生人的态度。 “出去走一走吧，最想半夜和朋友一起压马路啦！”高槻泉在两人喝完饮品后，高高兴兴地拉起他，“有我这么一个大美女相陪，开心吗！” 金木研苦笑道：“开心。” 希望宿舍里的月山习不知道这件事情，不然—— 算了，不去想那些后果了。 在晚上十二点前，金木研把高槻泉送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叮嘱对方到了地方要发短信给他，最后他在对方的不耐烦挥手下站在原地，目送对方离去。 踩着点，金木研冲回了宿舍，没有让永近英良去告密。 永近英良打哈欠地说道：“你回来了，这样我就可以放心去睡觉啦。” 金木研扶额，“你不用等我的。” 他感觉英比某些家长还要担心他的情况。 永近英良冲他龇牙，“你还嫌弃我，你知不知道月山学长晚上的时候还去找你了，要不是我注意听开门的声音，你不在的情况早就暴露了。” 金木研疑惑道：“你怎么跟他说的？直接说我出去有事就好了。” 永近英良和他勾肩搭背，嬉笑不已，“我怎么会不帮你好好圆谎呢，我告诉他，你晚上跟我打游戏，玩累了就在我房间里睡啦。”他意犹未尽地补充道，“当时月山学长的脸色可是漂亮，还必须憋着气回去。” 金木研一默。 英，没有我在，你就不怕他报复你吗！ “别再说了，我看你快精神抖擞到不用睡觉了。”金木研把英推去睡觉，和自己这种不怕熬夜的体质不同，英很容易明天上课打瞌睡。 关上好友的宿舍门，金木研背贴着门，望向月山习的宿舍方向。 生气了吗？ 不过，他和英一起睡也没有什么啊，这种事情也要吃醋吗？ 金木研思考了一秒钟，回房间把外出的衣服换掉，然后去月山习那边敲个门，证明自己没有在英那边睡一个晚上。 可是他的敲门无人回应，透过猫眼，房间里没有灯光。 月山习气得出去了？ 忽然，金木研的内疚感再次跑出，早知道就实话实说了，这种事情没必要隐瞒啊。 他似乎在这些方面有些做错了。 犹豫之后，他用手机联络典型夜猫子习性的掘千绘，“掘学姐，你知道月山学长在哪里吗？” 掘千绘蹲在地上，一边拍照一边说道：“在吃宵夜呢。” 半赫者的食量都偏大。 “具体地点？” “咦，你要来吗？月山君正好一个人闷闷不乐。” “嗯。” “就在二十四区，我把地点发给你。” 掘千绘发完邮件后，继续去看冷着脸吃饭的月山习，“金木君要来了。” 月山习怏怏不乐道：“我听到了。” 掘千绘不懂感情地说道：“那为什么还是不开心呢，虽然不开心的月山君也很好看啦，但是我还是更习惯笑着的月山君。” 在她的记忆里，月山习一直都是笑容居多，因为他很少有不痛快的时候。 家里，学校，到处都是宠爱着他的人。 连老师—— 咳，月山家的仆人干得最多的兼职就是当“老师”了。 月山习戳烂盘子里的食物，没好气地说道：“等金木什么时候在意我胜过永近英良，我就能开心了。” 掘千绘肯定地说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月山习的脸色黑了下来。 见他如此在意，掘千绘抿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打个比方，在你和永近君同时遇到危险，两个人只能救一个的时候，你觉得金木君会救谁？” 月山习：“……” 这种问题，还需要回答吗…… 掘千绘摊手，“毋庸置疑，他会救永近君的。” 在灯光下，掘千绘红色的眼瞳如同喰种般残忍，话语中却泛起淡淡的暖意。 “可是，如果你死了，他会为你报仇。” “……小老鼠，你成功让我更不开心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你喜欢的人是金木君呢，你怎么也绕不开永近君的存在，他是金木君的心灵支柱，杀了永近君的话，金木君会疯掉的。” “……” “不过你可以试着往另一个方向努力。” “什么方向？” “他无法让你活下来，但是你能让他陪着你一起死。” 努力让对方活下来是一种爱，一起死也是一种爱啊，两者没有高下之分。 对于孤独的喰种，一起死才是幸福的吧。 第292章 一个吻 金木研一个人来的时候, 外面的街道上已经空荡无人。 属于喰种的夜晚却刚刚开始。 月山习原本在七区的据点最多，自从放弃了最重要的喰种餐厅后，他就把重心转移到了二十四区这个危险的地方。他学着迹部景吾打发时间的方式, 在离东大很近的地方开了一家私人会所, 一般只邀请商业上的朋友或者月山家的人。 迹部景吾有的时候也会来一两次, 给这里带来一些人气。 私人会所里极为安静, 来往的服务员大部分都是月山家的仆人。 “研少爷。” 在金木研悄声进去后，他立刻就被里面的人认了出来。 金木研称呼道：“松前小姐？” 他的语气中不可避免的多出熟稔, 英训练的那个暑假, 让他认识了月山家的大部分仆人。 “习少爷就在里面，掘小姐也在，您一路直走, 再右转去二楼就可以看见他们了。”负责贴身照顾月山习的松前浅笑，为他指路，私人会所虽小, 但布置无一不精致。短发的女仆早在看见闷闷不乐的月山习时，便知道这两人之间出了一点小问题。 她相信这些问题在金木研来了后就都可以化解了。 没有人会不开心喜欢的人半夜来找自己。 在二楼类似于酒吧布置的餐厅里，掘千绘坐在高高的座椅上, 趴在吧台上玩手机，手指不知道发送了多少信息出去。 越过掘千绘的身影，金木研看见月山习在优雅地调酒, 人类的美酒流入精致的杯子里, 最后形成一杯在灯光下如摩登女郎般妩媚时尚的鸡尾酒。 喰种喝不了酒, 月山习这杯留给谁的不言而喻—— 但是在金木研要走近时, 月山习的手指抵住酒杯，忽然把它推给了掘千绘。 “ms.掘，请喝。” “……” 掘千绘对着鸡尾酒呆滞了一下。 月山君，我没有教过你拿我当撒气的炮灰啊！ 二话不说，她不给月山习面子地跳下椅子，对后面僵住的金木研说道：“我不打扰你们了，祝你们夜晚愉快。” 既然有了金木研，她就不用陪这位高傲的大少爷，可以安心出门浪了。 头顶上是五颜六色的灯光，但这里毫无喧嚣杂乱之感，不管是桌椅还是摆设皆是折射着哑光的典雅奢侈品，混合着安静的气氛，宛如一个私人放纵的地方。金木研来得比较匆忙，出门的穿着仍然是去见高槻泉的那一身衣服，此时他站在这个地方，本能的多出一丝不适应的局促之感。 前世今生，他也很少去这种场所，他更像是不能见光的地下者。 一杯咖啡，差不多就是他休息的全部时光。 金木研克服了这种尴尬，走到一道吧台之隔的位置，“看来我来晚了。” 月山习犹如最出色的调酒师，低头调酒不语。 第二杯酒很快出来。 这是一杯鲜红如血液的鸡尾酒，哪怕是没喝过的金木研也略有耳闻。 “血腥玛丽？” 据说像是喝不醉的番茄汁…… 金木研对这杯酒产生了一点兴趣，可是下一秒，月山习又从另一边端来了一杯真正的番茄汁，把血腥玛丽和它的位置调换了一下，放到了稍远一点的位置。 金木研：“……” 月山习矜持地笑道：“没满二十岁不能喝酒。” 再看不出月山习在闹脾气，他就白和对方相处这么久了。 金木研的手握向血腥玛丽的杯子，干净的手指在艳红的酒水旁多出异样的魅力。 他侧头，眼神镇定从容，灯光衬托出他的冷感。 “如果我非要喝呢？” “那我就只能当作没看见了，我亲爱的金木。” 月山习注视着他，深情款款，仿佛晚上生闷气跑出去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金木研一口饮尽血腥玛丽，放下杯子。 “满意了吗？” 他的嘴唇没有擦拭，酒水如血，让自己就像是饮血后的恶魔。 血腥玛丽具备丰富的味道，口感顺滑，又因为里面微辣的芥末和胡椒粉，在品尝到酸甜的番茄汁的同时，那种缠绵刺激的感觉在舌尖和牙齿之间打颤。 这是他人生中第三次饮酒，前面两次是在月山家与和修家。 他没有隐瞒自己不善饮酒。 月山习被那预料之中的血红吸引了目光，人类有最值得他欣赏的美学，哪怕喝的不是真正的人血，那种独特的色彩却足以代替鲜血。 真美。 苍白的嘴唇上的红色。 他的指尖想要触碰他的嘴唇，又缩了一下，被金木研直接抓住了手。 “生气也好，难过也好，你不说出来，我怎么会知道？” “你会在乎吗？” “月山学长，你以为我半夜出来是为了谁……” 金木研在表达情绪上很直白，爱恨分明，眼睛里容不下半点沙子。 别人是怎么对他的，他就怎么回报对方。 上辈子他那么抵触月山先生，真正的原因就是美食家伤害过他，背叛了他的信任，这辈子的月山习却早早地暴露在他的眼皮底下，想要骗他都做不到。 他愿意给这位月山学长一次机会。 全心全意的信任。 金木研把月山习拉近一分，对他解释道：“我很抱歉，晚上是英在骗你，我没有在他的房间里睡觉，而是出门有事。” 靠得越近，月山习越能闻到对方皮肤上散发的气息。 香甜美味。 亦或者是深陷爱河后对肌肤的渴望。 月山习的喉头微动，吃得再饱，他也无法抗拒这个人无意识的诱惑。 金木研看出他的想法，无奈一笑，“没有诱惑你，你想多了。” “对你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说出这句话后，金木研亲了一下他的嘴角，血腥玛丽的酒便沾到了对方的唇边。从对方急促炙热的呼吸下，他明白了对方的心情，“想吻就吻吧，月山……习。” 这对喰种来说苦涩至极的酒水，能否让你感觉到一丝甜蜜。 吧台上的空酒杯被猛然前倾的身体带翻，摔碎在地上，月山习扣住金木研的后脑勺，脸与脸贴近，他得到了迫切渴求的吻，唇上的酒水比当初的红酒还要苦涩三分，但他仍然用舌尖描绘着对方的嘴唇，一点点舔舐走那些液体。 没有什么比血腥玛丽更“美味”了！ 这真是最棒的点缀！ 含住柔软的唇瓣，月山习不断地品尝，迟迟不敢撬开齿缝。金木研不得不自己张开唇，让在清醒状态下不敢乱动的月山习能够得偿所愿。 嘴里多出一条舌头的感觉很奇怪，有一种被侵犯的感觉。 金木研在极近的距离下，清晰地看见了月山习充满占有欲和爱意的紫眸。 他不是第一次和月山习接吻，可是这次尤为火热。那条灵活敏感的舌头扫过他的牙齿和口腔内部，连舌下的地方也没有放过，舌尖一勾，卷走那些甜到了月山习心头的津液。 这是最火辣浪漫的法式热吻。 金木研的脸颊不断升温，好在脸不容易红，看上去勉强还算冷静。 他不愿这么被动，犹豫了一下，抱住月山习的腰。 削瘦的腰马上一颤。 那种激动和兴奋顿时化作实质的动作，月山习几乎要吻到他的喉咙里。 金木研的喉头发痒，但又推不开他，只能继续这个吻。 难受，又窒息般旖旎。 金木研短暂的十几年生命里，再无第二个人带给过他这样的体验。他模糊地听到这个男人吻着的时候还不忘念自己的名字：“金木……金木……研……” 脑后的掌心紧压着他的头，指尖摩挲着头皮，不允许他逃脱。 金木研的尾椎泛起一股酥麻。 真是够了！ 这哪里是枕边的短剑，分明是意图不轨的痴汉！ 左眼一闭一睁，金木研露出赫眼，危险的眸子绽开血色，他的胸膛起伏，在呼吸快要控制不住频率的时候换成了独眼喰种的状态。 月山习爱极了他这个状态，柔软的舌头变成珍馐，怎么吮吸和爱怜也不为过，金木研口中分泌出的津液被他凶狠地夺走，又顷刻间软化态度，舌尖轻戳着那些敏感的部位，挑逗着对方给予他更多的美味。 金木研的脸上闪过一丝恼火，却不是往常那种生气，更多的是因为月山习太“过分”了。 他简直无时无刻不在试图偷吃他的津液。 自己哪里有这么多津液！ 在金木研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月山习才放开他，细细舔着对方变红的唇，把口中拉开的几道银丝全部吃干净。 月山习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把脸也靠到他的肩窝处，像是收敛獠牙的毒蛇。 “我想要你……金木……” 他的声音暗哑。 金木研缓过气，感觉到月山习升温的皮肤，对方的吐息完全落在颈侧。 简直像是在撒娇求欢。 别看月山习这么顺从又哀求，金木研知道自己要是同意了，下场肯定不会很好。 不遏制对方，这个男人肯定得寸进尺！ “今天到此为止，我要去睡觉了。”金木研无视自己心跳如鼓的实际情况，轻轻推开月山习贴着他的脑袋，紫发在指间像丝绸般微凉而细滑。 再这么厮磨下去，他也没有办法挡住有些失控的理智。 月山习不敢置信道：“你还睡得着？” 金木研说道：“有什么睡不着的——”他不着痕迹地瞥过吧台后的月山习。 月山习反而有些尴尬地挪了挪地方，借用吧台上的器具挡住某个部位。 他的风度不允许他露出这么羞耻的一面。 金木研挑了挑眉，在赫眼下笑得一派恶劣，半张脸宛如阴影下的妖冶之物，“你又不是第一次对我有反应了。” 月山习：“！！！” 金木研扳回一局，指尖一勾，从对方的口袋里勾出一张半新半旧的手帕。 “对着染了我血的手帕，你敢说你没有想入非非吗？” “……” “月山学长，要装就装得像一点。” “说得也是呢，金木，你能再满足我这个追求者一点吗？” “不能。” 金木研对他的悔改嗤之以鼻，手臂一撑吧台，后退几步。 他一有要走的意思，月山习马上从吧台后翻身跳出来，“我们一起回去！” 月山习发誓他从未如此感谢永近英良的谎言！ 要是还有这样的好处，多撒几个谎，他完全不介意！也许接吻就可以变成睡到一起了！ 第293章 失忆之人 经过那个值得纪念一辈子的夜晚后, 月山习对永近英良的态度好了不少。永近英良大清早去对方房间里吃早餐的时候，被他热情的笑容恶寒到了。 “月山学长，你吃错药了吗？” “no.” 月山习不和他一般见识, 为他们端来丰盛的早餐。 虽然一个晚上都没能睡着, 但他还是精力十足, 没有半点疲倦。 金木研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咬着一片吐司，“英, 吃饭吧。” 月山习乐得隐瞒。 不让永近英良知道, 可以减少被找茬的次数。 永近英良狐疑地来回看两个人，那种多出来的默契让他有点眼瞎，而他又被金木拉到椅子上坐好, 嘴里塞进了早餐，没有办法再多说什么。 金木，你一定要守住底线啊！ 你才十八岁！ 永近英良一边吃早餐, 一边在心底捉急地呐喊。 直到金木研出门去上班，永近英良也没找到一个和对方谈谈的机会，不得已, 他把目标放在了心思荡漾的月山学长身上，“月山学长，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面对这个问题, 月山习摆出很惊讶茫然的态度, “什么也没有啊。” 永近英良的脸颊抽搐, 信你就有鬼了！ 该死的, 他凌晨就不该那么放心地去睡觉，应该多关注一下外面！ 在开车去ccg分部的路上，金木研放在旁边的手机嘀了一声，随手打开，新增的短信已经显示在了屏幕上：【永近君追着我问，我搪塞过去了。】 金木研莞尔。 反光镜上，他注意到自己明亮的笑意，仿佛充满了勃勃生机。 有点陌生，也有点怀念。 黑色头发的自己好似回到了最初，可以为一点小事而笑，也可以为一点小事烦恼，没有什么负担，在日常的生活里走在固定的轨道上。 ccg分部，金木研签到后，路过有马贵将的办公室，耳朵一听，发现里面安静极了。 金木研大着胆子推开门，里面果然没有人。 “有马先生迟到了？” 这可真是罕见的事情啊——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把这件事情告诉铃屋什造，铃屋什造欢呼。 “我要去告状！” “……你这样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没关系，我就是看他不爽，我迟早要推翻他的霸权主义！” “加油。” 金木研不忍去想铃屋什造的下场，好好的关系怎么弄得这么糟糕？ 不过，铃屋君的词汇量增加很多啊。 另一边，被金木研误认为迟到的有马贵将却不在前往ccg的路上，他中途改道去了白日庭，只因为芥子先生打电话告诉他——旧多二福失忆了。 他需要去确定一下旧多二福这个搞事的家伙是不是真失忆。 到了白日庭，有马贵将在芥子先生满脸沧桑的表情下，来到了安全系数更高的病房里。在一片雪白的房间里，柔软尖锐的物体已经被撤离，窗户上也安装了防止逃跑的金属网，更不用说大门外了，随时有护士守在那里。 隔着透明的钢化玻璃门，他可以看见旧多二福抱着枕头坐在床上。 有马贵将推门而入。 那个被定义为“失忆”的青年倏然回过头，黑色的头发被修剪了一些，右眼还是带着白色止血布，唯一一只黑色的眸子盯着他，里面还残留着一丝惊慌和孩童一样的纯真。 有马贵将看了他几眼，问身后的芥子先生：“失忆到什么地步了？” 芥子先生叹道：“心智还算正常，但只有六岁以前的记忆。” “听上去很可怜。” 有马贵将淡淡地评价一句，没说出口的话则是：挺不错的。 搞不了事，他才能放心让对方折腾下去。 “有马，我让你来是想看看能不能刺激他恢复记忆。”芥子先生上前一步，用眼神安抚对有马贵将感到陌生的旧多二福，“二福之前记忆混乱，我为了让他镇定下来，给他用了太多药物，这可能是药物的后遗症。” 有马贵将说道：“那你应该找他的亲人。” 芥子先生头疼地答道：“还没敢报上去，我怀疑也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和修常吉绝对不会理二福的！ 有马贵将不为所动地看着芥子先生，这位先生年龄足够大，也算是看着自己长大的白日庭老师之一。他会卖对方面子，但不会卖旧多二福面子，对方还没有这个资格。 在他们谈话期间，旧多二福看似胆怯，耳朵却竖起来偷听。 “有马贵将？” 突然，他小声地开口。 旧多二福抱着枕头，目光闪烁地说道：“是那个……我知道的有马贵将吗？” 芥子先生对他主动说话很高兴，“嗯，白日庭只有一个有马贵将。” 有马贵将在心里换算一下年龄，旧多二福六岁的时候，他大概十三岁，正好在白日庭。 但这对于一个被监禁的六岁孩子来说，知道的有点“太多”了。 果然，小时候就不安分吗？ 旧多二福像是确定下年代，眼中闪闪发光，“利世在吗？” 他最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是不是活到逃脱牢笼的那一天了？ 只有六岁记忆，但有成年心智的旧多二福在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后，脑海里在意的事情仅仅是利世的安危……以及父亲的关注。 他仰头望着有马贵将和芥子先生，眼中尚存着一丝希望。 这抹光彩让芥子先生沉默到想要哀叹。 这个和修家建立的白日庭，毁了多少人，又囚禁了多少人的希望，他们就是笼子里的鸟。 “利世不在。” “她逃出去了，你安心吧，二福。” 芥子先生代替不想涉入感情问题的有马贵将回答了这个问题。 旧多二福一怔，露出喜悦的笑容。 孩童时代没有来得及绽开便凋零的花朵，在此刻得到养分，尽情地绽放在这个时代。 逃出去了啊……真是太好了……利世…… 第294章 喰生绝望 《黑山羊之卵》的电影上映时间一确定下来, 网上便炒得沸沸扬扬，不少恐怖小说迷都疯狂地吹捧这个电影。金木研在上班的时候，迅速用手机去订十二月十五日的电影票, 虽然很遗憾无法与高槻老师一起去看首映, 但是能够看见这个电影本身就圆满了某种遗憾。 只是在挑选座位的时候, 金木研有些犹豫不决, 铃屋什造突然凑了过来，“你在干什么？” 金木研手一按, 飞快地瞥过位置, 把票买了。 情侣座。 他和月山习都接吻了，总不能再掩耳盗铃。 原以为什么都不懂的铃屋什造，贼笑了起来, 像是抓住了把柄，“我看到了哟，情侣座的位置, 金木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铃屋君，我没有女朋友。” 金木研对他自动省掉“君”的称谓动了动眉头，真要说自来熟, 铃屋什造也不遑多让。 铃屋什造脑筋一转，“不是女朋友，难道是正在追的人？” 金木研浅笑, “都不是。” 铃屋什造被他的否认弄得纠结起来, 坐回座位上, 反正以后有时间弄清楚。 “铃屋君, 你喜欢看恐怖电影吗？” “杀人狂的那种？” “不是单纯杀人的……比较恐怖黑暗的那一类。” “哦，一般般吧。” 铃屋什造没什么兴趣，再怎么恐怖黑暗也比不过现实中经历过的。 金木研没能把《黑山羊之卵》的电影推荐出来，颇为遗憾。好在他认识的几个人对这些比较有兴趣，他马上把电影的消息通知给了古董咖啡厅那边。 神代利世的消息回得飞快。 【金木君，你有空和我一起去看电影吗？】 【没空。】 【胡说，你一周有两天休息日！】 【我有其他安排，利世小姐可以约董香一起去。】 【好吧……】 隔着屏幕，金木研都能感觉到神代利世的不爽和郁闷，不过他不能直接说原因，不然他觉得自己的周末一定鸡飞狗跳。 一边漫不经心地工作，一边上网查《黑山羊之卵》的海报等信息，金木研完美的一心二用。他对外勤之类的事情不太上心，凡是有这类的工作，他百分百丢给抢着出门的铃屋什造，至于带队指导？不，他觉得铃屋君一个人就能解决。 没到半个小时，他就把铃屋什造丢出去找喰种了，耳边清净许多。 坐办公室，吹空调，顺便享受着ccg提供的下午茶。 这简直是自己的理想工作。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是ccg别总是跟喰种过不去，自己的顶头上司少盯着自己，不要总是用鸣神压迫自己的小命。 还未毕业，只能领半份工资的金木研发出由衷的感叹。 “叮铃铃——” 内部的座机扰人地响起。 金木研接起电话，“您好，这里是s3班的值班室。” 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对方温和得让他后牙槽疼，“金木君，来训练室，你该进行阶段性训练了。” 好吧，在周末到来之前，他得先度过一次有马贵将的格斗训练。 可悲的是铃屋什造不在。 有马先生真的不是特意挑这个时候的吗？ 金木研失去可以分担火力的战友，不甘不愿地放下话筒去训练室了。到了训练室，金木研不等有马贵将开口说话，迅速把会弄脏的白色风衣和口袋里的手机、钱包、车钥匙放到安全地方，现在可没有能够防电的材料保护自己。 站直身体，金木研如一把标枪般立正，争取一次性通过训练。 有马贵将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确定对方摆正了心态接受格斗训练后，慢慢地开口：“你的身体和其他喰种不一样，rc细胞常年潜伏在身体内，分布不均，身体的薄弱点太多，想要完全发挥出你的潜力，就需要用外力来刺激它们。” “换一句话来说，你受到的伤害越大，你就会变得越强。” “……” 金木研生无可恋。 有马贵将提起鸣神，尖锐的部位指着他的躯干，“你的四肢过于迟钝，足部爆发力足够，但是脚踝太脆弱，闪避程度不够，还有你的头部——” 金木研面对泛着寒光的鸣神枪尖，额头渗出冷汗。 洞穿眼眶的心理阴影加剧。 “在你上次头部受创后，我给你单独检查过脑部ct，你的大脑处于一种高热状态，异常亢奋，rc细胞泛滥，可是你的大脑负荷不了身体爆发的潜能，那个时候的你被自己的本能支配，才会稀里糊涂地做出那些不符合常理的事情。” “那不是我的错。” “不是你，还是我吗？吞噬不了赫包是你的问题，我给了你足够进化为赫者的赫包。” 有马贵将冷睨一眼，把金木研的抗议镇压了下去。 这间训练室是有马贵将的私人地盘，隔音效果一流，场地由高质量的库因克钢打造，只要金木研不动用赫子，外面的人就不可能感觉到里面的问题。 “现在，用你的全力攻击，不许动用喰种那一部分的力量。” “……我能拿武器吗？” “不能，幸村1/3会碎掉，无法抵御鸣神。” “……” 金木研一脸冷漠，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更容易碎掉。 然而和想象中的一面倒的虐杀不同，有马贵将忽然把另一个手提箱丢给他，金木研接住，打开来便看见了修复完好的ixa。 金木研感觉苦尽甘来，“我用它？” 有马贵将：“嗯，同样的品质，我想能激发你的一点意志力吧。” 金木研把ixa组装完毕，手上沉甸甸的分量，给予了他夹缝求生的勇气。 “没问题。” 训练室内再次闪过鸣神锐利的锋芒！ ixa的盾牌张开，金木研冷静地站在后面，观察鸣神的攻击轨迹，哪怕是为了不再丢回去返修，有马贵将都不能太用力破坏ixa。 一场指导性质的武器训练在半个小时后结束。 金木研肌肉酸痛地放下ixa，电流带来的伤害从最初的难以忍受，变成了在忍受范围内的疼痛，可以说这是一个跨越性的进步了。 他苦中作乐地想道，迟早有一天，自己会进化到完全不怕电了。 也许赫子还能放电？ 那就不是蜈蚣赫子，而是电鳗赫子了。 有马贵将不知道他的脑回路歪到天边，将鸣神直接丢给了金木研。 “有马先生？”金木研不解。 “同时拿起ixa和鸣神，我教你双手使用不同的库因克武器的技巧。” “还能这样吗……” 金木研的脸色发白，无法想象有马贵将哪一天战斗时左手一件武器，右手一件武器。 这绝对是喰种的噩梦！ 有马贵将走到金木研放置外套和手机的地方，对方的手提箱也在那里。 “借用一下。” 他打开金木研的手提箱，拿出自己赠送给对方的幸村1/3。 “这种技巧，搜查官里只有我和安浦清子掌握了。”有马贵将握回熟悉的幸村1/3，眼底划过一丝浅到看不清的波澜，“无非就是要求对武器有极高的熟悉度，然后能够冷静的同时使用两件武器，在战斗中不慌不忙地稳定节奏。” 金木研：很抱歉，这很难。 有马贵将又说道：“十六岁的时候，我刚成为三等搜查官，白日庭给我配备了三件b级库因克武器。”他横拿起幸村1/3，纤细狭长如日本刀剑的武器平添了一份美感，“当时我就能灵活地使用三件库因克武器。” 他淡灰色的眸子在镜片下微微流露出笑意。 “你想要超越我，仅仅是搜查官的级别还不够，先从这方面开始吧。” 语毕，有马贵将以幸村1/3为武器，站在金木研的对面。 “来吧，在实战中掌握技巧。” “是。” 金木研看着仅仅使用b级武器的有马贵将，脸色凝重了起来。 假如用实力来形容，他用幸村1/3仅仅是一个挥舞武器的普通剑客，那么有马先生就是能够把最弱的武器发挥出最强实力的顶尖剑客。 他不能过于依赖赫子，人类使用武器的技巧也至关重要。 然后。 他被两件厉害的武器拖累了，第一回 合就陷入了该先使用鸣神还是ixa的困境。 远程攻击和近战攻击方面分配混乱，金木研想要防御的时候手忙脚乱，差点举起了羽赫鸣神，而甲赫ixa比平时慢上足足几秒钟才支撑起盾牌。那个时候，幸村1/3的刀刃已经刺到了他的面前，距离瞳孔只有一毫米的距离。 金木研立刻喊道：“我认输！” 有马贵将的手很稳，没有伤到他，收回幸村1/3，“继续。” 金木咬咬牙，干脆忽略左手的鸣神，全心全意地用ixa来抵抗幸村1/3。可是这么一来，有马贵将便不满意了，“用两只手的武器。” 金木研二话不说把鸣神切换为炮击形态。 他的眼神染上兴奋。 早就想要反过来让有马先生尝试一下被电的滋味了！ 克制不住想要以下犯上的金木研，再次被有马贵将收拾了一顿，在电流爆发出强大的威力之前，有马贵将就从他慢吞吞的动作下找到破绽，幸村1/3悍然一击，将金木研连人带武器打到了墙壁上。 鸣神脱手而出，ixa也没来得及抵挡！ “嘭！” 墙壁的库因克钢大范围龟裂，形成蜘蛛网般坑坑洼洼的痕迹。 可想而知，这一击的力道有多可怕！ 有马贵将心平气和地给这个不孝弟子解释：“我用幸村1/3的时候，碍于武器的硬度，不能切割开赫者级别的躯壳，不过sss级以下的喰种无所畏惧。” 还有一句话没有说。 他十六岁的时候就没有把任何s级喰种放在眼里了。 如今，他正巧处于巅峰期。 金木研贴着墙，最后如失去黏性的烧饼一样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喰生绝望。 这个世界还能给独眼喰种一点活路吗？ 第295章 周末约会 在有马贵将的高压政策下, 金木研飞快地掌握了双手同时使用库因克武器的技巧。 不掌握不行，他还想早点从每天的训练里解脱！ 到了周六，金木研休息了一天, 那些积压的疲惫感才一消而空。他一整天没出门, 窝在东大宿舍里看小说, 玩游戏, 充分享受来之不易的休息日。 在这个时候，永近英良才欣慰的从金木研身上看到了一点少年的影子。 平时冷着脸的金木瞬间大三岁啊！ 永近英良确定小伙伴无事, 便背着小包准备回家了, 父母还等着他一起吃午餐，“月山学长，金木就交给你啦, 我周一回来。” 月山习对他的出门欢迎至极，手臂一扬，绅士地说道：“周一见。” 永近英良开开心心地走了。 月山习视线一转, 落在宿舍里不愿动弹的金木研身上，穿着居家服的黑发少年躺在沙发上看小说，工字型背心有些紧绷, 露出一截腰部的线条，“金木，明天的电影……”他站在门口询问对方, 金木研头也不抬地说道：“订了票。” 月山习安心了。 要说一周里他最喜欢哪几天, 那肯定是周六和周日了。 没有人打扰他们！ 月山习占据沙发的一角, 注意到金木研有些旧的裤脚和衣服, “金木，你这些旧衣服穿得有些不合身了，下次全丢了吧。” 金木研翻着小说放松身心，说道：“能穿就行了，又不用出门。” 月山习对生活品质的要求极高，坚决忍受不了金木如此粗糙地对待自己。 “你把你的衣柜交给我，我给你重新整理一遍。” “随便。” 金木研把书往下移了移，露出一双眼睛，“不过内衣不许动。” 他警告这个连他内衣都要插手的男人。 于是在金木研看完一本小说后，他侧头就发现卧室的房门大开，衣柜附近多出一堆衣服，看上去月山习恨不得把这些全部丢垃圾桶。 “等等！八成新的不许丢！” “好吧。” 月山习皱着眉，勉为其难的把一件他认为的破衣服重新塞回去。 金木研也就不再管他了。 被众多衣服环绕，月山习最大的享受就是上面全是金木的气味，他的手蠢蠢欲动地想要拉开内衣那一部分的抽屉，但是金木的目光盯着他，让他错过了一开始就去检查对方有哪些贴身衣物的机会。 月山习安慰自己，没关系，这个衣柜迟早会由自己掌控。 他会把金木打扮得光鲜亮丽！ 想到明天就要出门约会，月山习的神经末梢都在高昂颤栗，手摸向那些正装的布料，随后又改为一些休闲款，比如说衬衫、马甲两件套。可是这些和季节有些不太符合，月山习忍痛放弃，想要找适合金木的风衣。 然而，他只在衣柜里看见搜查官们天天穿的白色厚重风衣。 “金木……你没有其他风衣吗？” “有一件黄色的。” “呃。” 月山习从角落里看见那件皱巴巴，颜色轻快明亮，如永近英良头发的风衣。 no！这种颜色和金木完全不搭！ 太土了！ 月山习沉痛地意识到金木的审美观问题，不止是用餐习惯，在其他方面，金木都没有把自己摆在一个家族少爷的地位上。 大概是养子的身份，还有从小到大的经历，导致金木无法接触那些人上人的教育，毕竟说到底忍足家都称不上一流家族，只能说是医药发家的有钱人罢了。 他打开手机，游览月山家名下的成衣店，“金木最适合的就是黑白两色，不过现在头发是黑色的……唔……那就黑色立领风衣……” 挑中衣服，再下订单，月山习的选择速度极快。 随后，他抱起那些审美不合格的难看衣服走出卧室，去丢垃圾了。 再次回来，他就发现金木研站在了衣柜前，表情微妙地看着自己空了大半，显得孤零零的衣柜，“你一次性丢了我这么多衣服？我记得还有一些是你送的，怎么也不见了？我应该没有怎么穿过……” 月山习说出真心话：“我其实想全丢了，换上最新的。” 金木研为他的强迫症感到无语。 月山习的手搭在金木的肩膀上，打消对方脑海里的可惜，“衣服这种东西就是消耗品，完全不用在意。” 金木研还想说什么，却被月山习推出了卧室。 “金木，这些交给我了。” “不用这么麻烦……真的……” “你不能和永近君一个档次，我受够了他那种红配绿，或者黄配绿的打扮了，他所有的裤子都让我感到绝望。” “有这么可怕吗？” “有！” 月山习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答案。 不到一个小时，月山习下订单的衣服就被送到了宿舍，他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袋，里面是一件秋冬季穿出去都没有问题的黑色风衣，还搭配了短靴，黑色长裤，白色衬衫，以及一些细节上能够增加亮点的衣饰。 “这是给你明天准备的衣服，因为不是订做，不确定是否合身。” 他催促着金木研换上试试看。 金木研只能放弃看下一本书，去试穿明天出门的衣服。 试完后，他必须承认——月山习的审美比他好，镜子里的打扮恰到好处。 等金木研走出卧室，月山习睁大眼睛。 “你怎么又换回去了？” “……我在宿舍里又不方便穿风衣，明天穿吧，刚才试了，挺合身的。” “……” 月山习想要提前看的愿望破灭。 金木研的嘴角上扬一点点，又迅速收敛，继续去享受周六的轻松时光。 不过月山学长能改掉藏他衣服的习惯，真是太好了。 第296章 情侣座 周日这一天，电影院的墙壁上张贴着最新的海报。 金木研就像是单纯的小说迷, 驻足于海报前, 看着上面的演员名单。 大部分都不是一线演员, 说到底高槻老师在电影圈是新人，号召力不足。再加上电影是r18的限制级，未成年不得观看，电影的题材局限性太大，即便对《黑山羊之卵》的销量心知肚明的人都持观望态度。 他的目光落在主演的身上, 那是一个黑发青年, 面孔英俊，身材不算多么高大魁梧, 电影扮相有意往少年的方向靠近。 江口哲也。 一个出道几年，似乎颇有人气的演技派演员。 在金木研感觉哪里很微妙的时候, 去为心上人排队买爆米花的月山习穿过人群，赶了过来，却发现金木研一直盯着男演员看。 月山习对比了一下，满意地发现还没有自己长得好看。 他把一桶爆米花放入金木研的怀里, 让对方回过神，“金木，一个小演员而已, 在等下的电影里就可以看到了。” 金木研转过身, 微微一笑, “知道了。” 这一刹那, 金木研的神态姿势与背后海报上的人出奇的相似。 隐藏在日常下的非日常, 人类皮囊下的非人扭曲。 不过比起江口哲也略显夸张的阴狠眼神，金木研的嘴角上挑，眼神冷漠，表面上每个角度都伪装得完美无缺，却在这个笑容下透露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他是ccg秉公执法的上等搜查官，也是暗地里对抗ccg的独眼蜈蚣。 人类社会再恐怖的杀人狂，怎比得上嗜血的喰种。 仿佛他才是主演的原型。 月山习稍稍一愣，金木研很快收敛了那部分特质，“果然，你也觉得很像吧。” 月山习饶有兴趣地说道：“我记得《黑山羊之卵》是高槻泉的第七本书，是去年年底发表的，你那时候应该还不认识高槻泉吧？” 难不成高槻泉很早就注意到了金木？ “大概是巧合吧。” 金木研从他手上接过爆米花，香甜的食物散发着糖精的气味。 月山习见金木研还空着一只手，便直接握了上去，转移话题地抱怨道：“爆米花的味道闻上去就很糟糕，电影院居然只卖这种档次的食物。” 他本来想要丢掉，奈何爆米花是金木指名要买的东西。 “来电影院吃爆米花很正常，是你太挑食了。”金木研被他牵住手，白了他一眼，“而且又不是给你吃的，我等下自己当零食吃。” 他耳尖地听见了附近一些女孩子的窃窃私语。 那些目光都多少带着惊喜地看向这边，没有什么排斥，反而眼冒绿光。 金木研满脸冷淡，黑色的碎发齐耳，立领的黑色风衣没有打开扣子，而是严严实实地扣到了最上面一个，使得他只露出很少的皮肤。偏偏这样保守死板的穿衣习惯，却无损他的气质，反而让他的存在感变得极为强烈。 这一点在他和月山习处于同一个场合时很明显，两人之间，作为主导的一直是金木研。 月山习低笑着说道：“今天很好看噢，金木。” 和自己想象的一样，金木在私底下适合黑色，正式场合适合白色。 金木研看向月山习，对方穿的是靛青色风衣，还搭配了一条酒红色围巾，比穿西装的时候素淡了很多，气质没那么成熟，宛如一个还未踏入社会的大学生。 “你在装嫩吗？” “不能这么说啊，我还没毕业，今年才二十一岁。” “啊。” “金木……是忘了吗……” 月山习失落，自己竟然有会被嫌老的一天！ 金木研感觉到有女生想拍照，不愿多留，“走吧，电影要开始了。” “好，让我看看往哪边走。” 月山习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连忙拿起电影票查看座位。 这一看，月山习的内心都有小人在欢呼尖叫。 情侣座！ 金木订的票，绝对不会错！ 金木研抽出他手上的票，“别发呆了！” 到了电影院内部，情侣座都是两人一起的座位，与其他人隔开了一点距离。金木研找到位置坐下，把爆米花放到能够固定的地方，在电影没有开始之前，漆黑的环境对他人类状态下的视觉造成了一点阻碍，他回头一看，感觉到月山习在黑暗中注视他。 一双眸子泛着光，激动到要打开赫眼的地步了。 “……” 金木研用手盖住对方的紫眸，好笑地说道：“有这么高兴吗？” 月山习感受着他的掌心温度，喃喃自语：“简直像做梦一样，我都做好一辈子都追不到你的准备了，你却忽然同意了。” 一定是他的爱意打动了金木！ 金木研不忍骗他：“我只是在试着接受你。” 所以别想太多了—— 他对能否和月山习一直在一起，必须打个问号。 月山习在黑暗中轻应一声，柔软到金木研的心底，“没关系，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正前方的地方亮光一闪，荧幕的光芒照亮了座位。 金木研和月山习齐齐保持了安静，相视一笑，看电影就要遵守相应的规则。 《黑山羊之卵》在小说出版的时候就被宣传为暴力惊悚类，电影自然也原汁原味地照着小说的内容改编，该残忍的地方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电影开头就写明了这一点：r18限制级。 在和情侣座有一段距离的普通座位上，两个高颜值的女孩子坐在那里，靠近她们的男生都忍不住把看电影的目光分给了她们一点。她们都没有买爆米花，而是捧着一杯咖啡，其中紫色长发的少女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谁。 紫色短发的少女压低声音，“利世，你在找谁啊？” 神代利世咬牙：“金木君。” 她特意来二十四区看今天上午的第一场电影，为的就是看金木君是不是真的没空。 但是她感觉金木君就在这里！ 雾岛董香耸肩，利世还没放弃塌了的墙角啊。 不再管利世怎么找人，她津津有味地看起电影，原本她不满十八岁无法一个人来看《黑山羊之卵》，好在有“大人”陪同，她才能在周日抽出时间来看电影。 电影一开头就在播放一个普通的日本家庭，这家人是一对母子，没有父亲的存在，两人坐在餐桌旁面对面吃饭，儿子像是叛逆期到了，对母亲冷言冷语。 他的母亲对此包容了下来，站起身去洗盘子。 电影开始后五分钟，雾岛董香都没有看到半点恐怖惊悚的元素。 “好无聊……呃……” 直到电影里的母亲在晚上出门后，她才睁大了眼睛。 没有看过小说，意味着没有被剧透，雾岛董香怎么也没有想到问题会出在少年的母亲身上，明明一开始显得阴郁危险的是她的儿子才对！ 这个少年的母亲居然是一个名为“黑山羊”的女性连环杀人魔！ 所以之前的一幕有了解释。 儿子对母亲的目光不止是厌恶，还有着无法形容的恐惧。 没有人想要一个这样的母亲，随时就能杀人，为的不是钱，不是报复，而是单纯为了满足自己病态的杀人欲望就做出这样的犯罪行为！ 雾岛董香忍不住拉了拉神代利世的胳膊，“后面怎么样，反派是他妈妈吗？” 神代利世没能找到人，也把心思放回电影上。 “不是，主角才是最危险的。” 想到自己最爱的小说，神代利世在荧幕前露出病态的喜悦，向雾岛董香分享道：“不过……我最喜欢的那一幕马上就要出来了，不知道能不能演好，男人到处乱窜逃跑，黑山羊将男人的内脏全部抽出来，我百看不厌！” 她的话尾略显高昂，导致附近的男生都打了个哆嗦。 雾岛董香不想被误认为变态，捂住神代利世的嘴，“可以了，我后面自己看。” 我的天，为什么利世和金木研都喜欢看这一类丧病的小说！ “唔……唔……” 说不了话的神代利世只能呜咽几声。 右边相距了十几个座位的情侣座上，金木研突然疑惑地望向旁边。 好像听到了利世小姐的声音，应该是错觉吧……二十区也是有电影院的，没有谁会特意跑到人挤人的二十四区来看电影。 在“开关”失去作用后，金木研已经无法通过距离判断神代利世在哪里，便放下那些念头，专心致志地看起上辈子无法看到的电影。 演得非常好！ 金木研看着主角的一举一动，仿佛身临其境，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复杂情绪。 他向往着日常，渴望着普通，但是总有无可奈何的事情逼迫着他踏入那条血腥的道路。最开始是他的妈妈，之后变成了他自己，他无法克制住和妈妈一样残虐杀人的冲动，每当他看见血在眼前流出，他内心深处的恶魔就会不自觉地爬出来。 人性与黑暗面进行抗争。 成功，失败，成功，失败……最后堕落。 金木研觉得自己喜欢《致卡夫卡》胜过《黑山羊之卵》，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希望主角能战胜黑暗，而不是迷失了自己，把痛苦都当作了享受。 《黑山羊之卵》的主角是个悲剧，而《致卡夫卡》的主角虽然……也是个悲剧，好吧，高槻老师就没有写过一部结局美好的小说，但至少后者明白自己是个“杂种”，与人类不同，能够清醒而理智地活下去。 金木研看着电影里的黑山羊杀死男人，忽然想到上辈子腹部被贯穿的自己。 利世小姐，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黑山羊”啊。 电影播放到血腥的画面，到处都是男人的惨叫和电影院里女孩子的惊恐尖叫声，他下意识地拿起爆米花吃，有点饿了。 不得不说，《黑山羊之卵》的电影很能引起食欲。 等等，他又不是变态！ 金木研捏着爆米花的手一顿，若无其事的继续嚼着爆米花吃起来。 月山习在乱声四起的电影院里打趣了一句：“回去要我请你吃饭吗？” 他说的可不是什么正常食物。 金木研自然而然道：“有爆米花口味的吗？” 月山习纠结地看了一眼爆米花，再看了一眼金木，下定决心道：“我分辨不出来，要不然我按照爆米花的制作方法，放糖炸一炸？” 金木研内心笑得胃疼。 会在电影院里讨论中午吃什么的他们，才是真正的奇葩吧。 第297章 撞破约会 电影播放结束。 不管是主角还是主角的母亲都死了。 主题还是符合“邪不胜正”的大众化理念的, 然而看完的人都觉得哪里怪怪的，主角好像没有弃恶从善啊……主角的母亲更没有为杀死过那么多人流露过一丝一毫的悔改，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些都是本能, 服从本能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所以, 这根本就是一部邪道电影！ 走廊上到处都是出去的人，不少女生都浑身发抖地靠在男朋友的怀里, 感觉电影院里的暖气也无法阻挡她们内心嗖嗖冒出的寒气。 金木研离开得比较晚，大桶爆米花被他一颗不少的全部吃完。 珍惜食物, 人人有责。 自从意识到自己这一世不是人类, 而是独眼喰种后, 他的饭量就直线上升。人类的食物能够给他提供足够的热量，他吃得越多，就越能压制住喰种那一部分的食欲, 不会让自己平白无故地陷入被人群诱惑的饥饿状态。 对此，月山习既觉得可爱，又觉得很无力。 金木的品味有待提高！ 吃完后，金木研用月山习提供的纸巾擦了擦指尖, 黏黏的，等下要去洗个手。 “月山学长，我要去一趟洗手间。” “洗手吗, 一起去吧。” 月山习发现吃完甜食后，金木的脾气会柔和很多，对爆米花的印象稍微好了一点——能调剂心情的东西。 月山习往出口的方向没走几步，他和金木研就被一道身影突然挡住。 同时被挡住的还有后面没离场的人。 “小姐, 你挡道了。” “过道狭窄，有什么事情麻烦让一让，我们急着出去。” “哇，好漂亮的女孩。” “是紫发呢……” 发现是被一个紫色长发的大美女挡住了通道，后面的男性都开起玩笑，没什么怒气，但是那些女性们就脸色唰的一下沉了，很不高兴区别待遇。 月山习身为绅士，态度理应比他们都好，然而他的脸色却黑了下来。 “这位小姐，麻烦你让一让。” 见鬼了，在二十四区的电影院都能碰到这个女人！ 月山习一开口，直接点燃了神代利世的怒火，她差点就想要爆赫子打架了！雾岛董香从另一边匆忙挤了过来，抱住想要扑过去撕了月山习的神代利世，“利世，你冷静一点啊！不就是失恋吗，回去再给你找一个男朋友！” 这个时候要是暴露喰种身份，连带她这个利世的同伴也要倒霉！ 雾岛董香的话让前面那些打算走的人都停下脚步，忍不住围观八卦。 在他们以为“男朋友”指的是紫发青年的时候，神代利世的手指颤抖，愤怒地指着月山习身边的金木研，“金木君，你说今天没有空陪我看电影，结果就是为了陪他！” 金木研淡定地站在原地，无数目光都投向了他。 他开口道：“我提前和他约好了，所以真的没空，别站在这里了，我们出去再说吧。” 他的态度太过平静，导致不认识他的人都误以为月山习是他的朋友，朋友之间出来看一场电影，又是两个男性，这本来就不是一件值得女方发火的事情。 神代利世立刻被人戳上了“小肚鸡肠”的标签。 雾岛董香啧啧，这一开口就颠倒是非黑白，不愧是金木研。 然而他们都低估了神代利世的战斗力，她意识到自己不被人理解后，马上改变了自己过于尖锐的态度，“金木君，《黑山羊之卵》是我最喜欢的小说，对这场电影也期待已久，金木君是为了我来看这场电影的吗？”她往前走了几步，搭上金木研的手臂，“我想和你再看一场电影，好不好？我之前一直在找你，都没怎么认真看完。” 神代利世一触碰到金木研的胳膊，月山习的眼中立刻闪过愤怒，就像被人染指了自己最重要的珍宝，温文尔雅的贵公子气场差点扭曲成美食家的气场。 金木研暗中头疼一秒，把死死抱着他的神代利世推开。 “利世小姐，点到为止吧。” 别乱来了。 他的警告一出，雾岛董香就知道男生果然不懂女生的心，神代利世会炸。 果不其然，神代利世难以置信地看着金木研，“金木君，你该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不待金木研回答，她的话如机关枪般对着月山习喷出！ “他到底哪里好了！天天窥视你不说，还是个痴汉变态！被他糟蹋过的女孩子绝对数不胜数，而且他又不能生孩子，你跟他在一起连下一代都没有！” 月山习膝盖都要碎了。 在他快爆发前，神代利世说了一句极为致命的话。 “你要是不和我在一起，我将来就只能嫁给一个糟老头了！你忍心这么对我吗？金木君，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男朋友，和我在一起的话，我们的孩子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下一任继承权！” 那不是什么小家族，小企业！ 而是整个世界范围内顶尖的组织！日本最顶尖的家族！ 面对这样的庞大势力和人脉，即使是月山习也呼吸一滞，那不是月山家能够抵御的存在，至少此时此刻，月山家是绝对不如和修家的。假如金木研或者金木研的后代继承和修家，这代表他们未来都不用再担心被CCG追捕。 活在阳光下的好处，没有一个喰种不明白。 这句话一出口，看热闹的人都哇了一声，没有想到会出现豪门大戏。 三角恋？不对，还有男女争夺的大戏！ 金木研：“……” 他已经被闹得不耐烦了，利世小姐这张嘴什么话都敢说！ 他看向月山习，愕然发现月山习压抑而复杂地看着他，仿佛在等他做出决定。 月山学长，我在你眼中就那么不靠谱吗！ 明白了月山习在顾忌什么，金木研对神代利世说道：“放开。” 神代利世瞪他：“不放！” 你是我的！ 在亲眼目睹了金木研如何解决二福，为她报仇后，她就下定决心要得到金木研！放过了金木研，她从哪里再找一个能帮自己解决婚姻大事的人啊！ 金木君是她最好的选择！ 在众人面前，紫发少女的眼中燃起极为坚定的火焰，令人动容。 然而对于这样的追求，金木研比她更直接，手一拉，把关键时候掉链子的月山习拉过来，力气极大。 他轻笑一声，眉眼间堆积的冷意散去。 “利世小姐，忘了跟你介绍了，这是我的男朋友。” “……” 神代利世的表情凝固，仿佛天崩地裂。 男、男男朋友—— 雾岛董香抽了一口冷气，掏出手机，给古董咖啡厅的人发消息。 不得了！美食家追到了独眼蜈蚣！ 月山习简直要被幸福砸晕过去，什么犹豫和愤怒都不翼而飞，他迅速出手“撕开”了黏在金木身上的神代利世，以胜利者的口吻说道：“你不要再纠缠金木了，他不会为区区继承权就同意和你在一起的，就算没有孩子又怎么样，我不在乎，金木也不在乎。” 月山家从来不勉强下一代做什么，他父亲也不会勉强他！ 神代利世没了和修家的光环后，拿什么和他比！ 神代利世被刺激得眼冒金星，好半天才恢复过来，抓住话语中的漏洞嫣然一笑。 “不就是男朋友吗？现在结婚的人都能离婚，有什么好得意的，我可以当金木君的情人。” “……你还要脸吗？” 美食家快被暴食者的话惊呆了。 神代利世收回手，风情万种地勾起唇，“走着瞧，撬我墙角的王八蛋。” 说完后，她拉着雾岛董香离开了这里。 金木研全程听完，在确定利世小姐不会回来后，用超乎寻常的镇定说道：“好了，走吧。” 月山习懵然地看着他，“……” 围观者们的心情一言难尽。 这个黑发少年是怎么做到左拥右抱，脚踩两条船还没有撕逼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当众承认关系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都约会了，顺便就承认一下好了。 月山习：QAQ感动得要哭了。 神代利世：QAQ气得都要哭了 雾岛董香：看得都要笑了。 金木研：你们几个能让我省心一点吗！ 月山习：我、我我…… 神代利世：汪的一声气哭，金木君，没了你我怎么办！ 金木研：……我不是你的救命稻草。 神代利世：我不要和和修常吉睡，我更不要和和修吉时、和修政睡！一群歪瓜裂枣！ 金木研：重点是最后一句吧…… 神代利世：没错！ 第298章 逛街购物 “高槻老师，电影化的成绩似乎不错。”盐也瞬二天生眼睛有点小, 头发往外翘起, 在外面和高槻泉说话的时候, 眯眯眼里透出一种别样的傻气。 高槻泉刚接受完采访，撅起嘴，往大楼外走去，“那个男主角太老了。” 盐也瞬二帮她提着包，实话实说：“要是再年轻几岁, 你就只能挑那种刚出道的新人演员了, 他们的演技不可能有江口君那么好。”最重要的是《黑山羊之卵》是高槻泉第一部 影视化作品，“等下一部电影, 挑选范围就大了。” 高槻泉脸上洋溢起快乐，自己的作品被推广出去, 这样的事情带来的成就感超过了她率领青铜树攻打库克利亚了。 她双手合十，拍了一掌。 “下一部选哪部作品呢，是我的《吊人的麦高芬》还是《怨恨》、《夏日日记》、《小夜时雨》、《工业》、《落箱》、《彩虹的黑白》……” 一口气报出八部作品，高槻泉期待地看向自己的出版编辑。 盐也瞬二苦恼地说道：“这个要看影视公司怎么挑。” 高槻泉的脸色拉了下来。 盐也瞬二解释道：“虽然高槻老师的作品都是低成本的制作类型, 注重感情的表达，剧情也跌宕起伏，但是因为过审核太难了, 影视公司方面必须慎重考虑。” 拍高槻泉的作品有一个风险, 一不小心就能被咔嚓掉。 日本影视界也不是什么作品都敢拍！ 高槻泉气呼呼地说道：“一群老古板, 总是这个不敢, 哪个不敢。” 盐也瞬二任由她抱怨, 到路边拉开车门，充当了一回司机。 高槻泉坐在副驾驶上，忽然说道：“如果要重点推荐，就对影视公司推荐《致卡夫卡》吧。” 盐也瞬二：“咦，这本书不是成绩特别好啊？” 高槻泉在车窗旁支着脸颊，不知想到什么，甜蜜的笑道：“我的一个后辈喜欢。” 不知为何这个笑容让盐也瞬二联想到疼爱儿子的“黑山羊”。 他打了个寒颤。 高槻老师哪里都好，就是性格有点捉摸不定。 盐也瞬二小声说道：“有一个影视公司老板的儿子想要请你吃饭。” 高槻泉瞬间变脸，“那个大肥猪？让他去死吧。” 盐也瞬二：“哦。” 高槻泉抓住盐也瞬二的肩膀摇晃，不管对方是否慌忙地打方向盘，“你好歹是我的编辑啊，怎么连我的品味都不懂！我怎么可能喜欢那一类要身材没身材要脸没脸的男人！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我连月山家的公子都能欺负到哭！” 盐也瞬二：等等，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 “那个月山家的公子是怎么回事……”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一个缠着我后辈的hentai。” “……” 绝对没有听错好吗！ 盐也瞬二果断把刚才的话题丢开，讨论起高槻泉迟迟没完成的第九部 作品，“高槻老师，你之前说要写一对师徒，不过我感觉情节变化有点类似《落箱》？” 《落箱》的主线就是一个害怕又渴求父亲的孩子，悲哀而凄美。 高槻泉闻言，放开掐住他的手，“当然不一样了，我的新书最开始，主角和主角的师傅是没有任何师徒之情，有的也仅仅是被压迫和压迫。” 盐也瞬二：“听上去很惨，和高槻老师以前的套路一样。” 高槻泉一噎，概不承认自己是虐主流的爱好者。 她慢慢整理出自己的思路，说道：“从没有感情到有感情，再从想要摆脱变得无法摆脱，这才是师徒不同于父子的地方。父子能继承的只是肤浅的血脉亲情，而师徒继承的却是烙印在心灵上的理念和目标。” 高槻泉的绿眸里一片让人堕入黑暗的漠然笑意。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由上一任独眼之王亲手教导出下一任独眼之王，王座之上，孤寒永存。 盐也瞬二面色呆蠢地说道：“听不懂。” 高槻泉：“……” 盐也瞬二：“所以，你要写的是宫廷争斗类恐怖小说？” 高槻泉捂脸，这听上去更不对了啊！ “你好好开车，我的新书没那么早写完，让我再拖一段时间……” “高槻老师……你这么拖下去，我会想天天敲门的……” “真正的好书是要有时间沉淀的！” “可是你已经沉淀半年了……” “半年哪里够，我的后辈还没成长起来呢，连和他老师怼上的勇气都没有，等他们什么时候全力干一架，我再考虑后面怎么写……” “啊？？” 汽车飞驰而去，这一天电影《黑山羊之卵》爆红网络。 高槻泉的推特上新出现一个消息。 【后续还有其他作品影视化，敬请期待。】 一边逛街，一边看手机的金木研刷到这条消息，喃道：“不知道下一部电影是什么……《小夜时雨》是《黑山羊之卵》的原型，《吊人的麦高芬》是以黑山羊之卵为契机产生的后续剧情，应该是这两部其中之一吧。” 月山习自然听得懂金木在说什么，“金木是想看《致卡夫卡》吗？” 金木研没有否认：“是挺想的，不过可能性比较小吧。” 《致卡夫卡》是高槻老师的第一部 作品，以信的形式表达内容，再加上主角变成“毒虫”的情况有点像喰种，导致这部作品一度被阉割才能出版。 月山习握紧了他的手，忽然说道：“我可以帮忙。” 这个社会有钱就能敲开大部分门路。 去影视公司玩票拍电影的富家子弟要多少有多少，大部分都打水漂了。 金木研摇了摇头，“不用了，电影都是小事，你不要在这上面浪费自己的零花钱了。”他戏谑地看了一眼月山习，仿佛能看见对方为了摆阔而空了的钱包，上辈子的月山先生可没有对方这么奢壕，“英告诉我你的零花钱还没有叶多。” 月山习厚着脸皮说道：“现在不一样，我开始接触家业了。” 金木研看着附近逐渐有圣诞气氛的商店，漫不经心地说道：“哦？怎么不一样。” 他就不信月山观母这么放心月山习。 要是把钱全部给月山习，你信不信月山家明天就倒闭？ 月山习低头，靠近金木的耳边，鼻尖都能闻到洗发乳淡淡的清香，那是他经过多次试验，觉得最适合金木的那一款洗发乳。 “足够包养金木了。” “……” 金木研冷不丁被他咬了一下耳垂，捂住耳朵，回头冷冷地盯着他。 “你现在倒是胆子大了，刚才在电影院怎么不敢说话。”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月山习忧郁了一刹那，这是自己当时的真实写照，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患得患失的一天。 “少给我拽什么佛语了，下次再敢当壁画，我就真的把你踹开。” “anything you say.（一切都听你的。）” “shut up.（闭嘴。）” 在日本知名的购物大街上，金木研用英文把话给堵了回去。 月山习看见卖高档服装的商城，兴趣瞬间就来了。好话说了一箩筐，他才把不在意外物的金木给拐带了进去，理由还一本正经：“金木，你的衣柜正好空了很多，我给你挑冬季的衣服。” 从衣服、帽子、围巾、到冬袜一一具备。 导购都要被月山习的购买力惊喜到晕倒，一个劲的在他身边打转介绍。 月山习可是一件物品能买十件换着穿的人啊！ 等金木研好不容易逃脱出来，月山习已经付款让人把东西送到指定地点，然而银座这边的购物地点太多了，月山习几乎不需要犹豫就能进店购买。金木研忍不住思考月山观母是不是真的给了他无上限刷的黑卡。 “金木，有最新款的游戏机，你要吗？” “……要。” 之前不好意思花钱，现在花月山习的钱应该没有问题……吧？ 金木研扭头。 月山家，月山观母周末在家里休息，想要享受清净，然而手机滴滴响个不停。他没有在意自己亮着屏幕的手机，仆人却忍不住瞥一眼手机信息。 全是各种账单—— 从衣服到香水等等奢侈品络绎不绝，隔几秒就来一条新信息。 仆人默默把吃惊吞了回去。 习少爷，您什么时候拿到了老爷的卡啊！ 月山观母看着报纸，说道：“等习君回来了，让他把偷的卡给我拿回来。” 习君，你花钱如流水没有关系，但问题是给爸爸追到人啊！ 第299章 家长反应 夜幕降临，月山习和金木研坐在露天的西餐厅里, 音乐喷泉刚刚开始, 声音清脆, 灯光在水珠下折射得五颜六色。 金木研支着下巴，注视着面前仅放着一杯纯咖啡的月山习。 上辈子的自己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有和月山习约会的那一天。大概是气氛太好了，人也没以前那么疲惫，贪恋起对方给予自己的感情。这份感情是对是错, 他分辨不出来, 就如同月山习没有品尝过，所以不知道爆米花的味道一样。 没有试过, 谁能知道是甜是苦，单看他人的描述毫无意义。 冷暖自知。 金木研用叉子插上一块炸鸡块, 鸡块呈金黄色，椒香四溢，“月山学长，你羡慕过人类吗？” 月山习看着他吃东西, “说没有感觉是不可能的，但终究是不好吃。” 人类的食物对喰种来说好闻不好吃。 美食家不会去奢望不可能的事情，那些品尝的代价, 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就得到过教训。 “小时候看见过迹部景吾吃牛排。”月山习把热滋滋的牛排切好, 放到金木研面前, “我当时以为是家里吃的那种味道, 便在迹部家要了一份牛排, 然后你知道的——”他优雅而无奈地皱了皱眉头，“味道真是糟糕透顶，我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后来还是父亲给我解围，说我不爱吃牛排。” 金木研放弃鸡块，去吃比较喜欢的牛排，“我以为月山伯父会让你吃完。” 月山习叹道：“父亲不会强迫我吃人类的食物，可是回家后的家庭教育就增加了如何面不改色地吃下人类食物的内容。” 作为父亲的月山观母不会为难月山习，作为家主却必须让继承人学会如何在人类社会生存。 金木研听到他说起这些事，适应良好，毕竟已经听说过迹部哥怎么被整了。 “月山学长是在告诉我过去的事情吗？” “只要金木爱听，我可以全部告诉你，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好啊，利世小姐说你糟蹋过很多女孩子，月山学长能给我说一下具体过程吗？” “……她污蔑我。” “坦白从宽比较好哦，你不会希望被我查出来吧。” “最多是吃了几口……绝对没有碰人！” “姑且相信你了。” 金木研吃着牛排回了他一句，随后说道：“作为交换，月山学长想要知道我什么事情呢？” 月山习迅速问道：“有哪些人在追求金木？” 金木研纳闷了，“你问这个？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利世小姐充其量就是找个男人凑数，我和她之间并无男女之情。” “就是除了我认识的那些人之外……还有吗？”月山习说得很含蓄，内心在冒火，恨不得抓住那个送花的人揍一顿。金木研回忆了一下自己十几年的人生，试图找到一个可以称得上追求者的人，貌似就月山习一个人符合“追求”的定义。 在这个时候，帆糸萝玛的幻影跳了出来，站在两人的桌子边缘，双手拍桌。 【我！我！萝玛喜欢金木大人！】 好端端的二人世界顿时被这个身影破坏殆尽。 金木研面无表情的猛然一挥餐刀，银光闪过，帆糸萝玛的脸遭到正面切割，化作水波般模糊。 月山习望向他攻击的地方，“又出现幻觉了吗？” 金木研冷静地说道：“有个烦人的女人总是在耳边唠叨。” 月山习一惊：“女人？！” 金木研咬着牛排的肉块，瞳孔倒映着现实与虚幻，“不用在意，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 月山习：“……” 帆糸萝玛：【……】 打人不打脸，揭老底绝对不要揭一个女性的年龄秘密。 金木研的耳边又爆发出帆糸萝玛的尖叫声。 他端起月山习的咖啡喝了一口，缓解油腻，这一举动成功杜绝了帆糸萝玛的发脾气。 红发少女表情委屈地消失了，留下一句恨意满满的话。 【金木大人现在难看死了！】 她最讨厌眼神柔和下来的金木大人，最讨厌了！看得令人作呕！ 谈恋爱分得快！ 金木研反常的行为让月山习联想到了前几次水深火热的经历，成功抓到了线索，“你是在气‘她’？” 金木研：“准确来说是让她闭嘴，太吵了。” 月山习提出一个建议：“不能吞噬她吗？” 金木研：“我在找机会，她现在不和我进入精神世界。” 月山习知道他的打算后就放心了，看他把咖啡放回来，瞬间把这杯咖啡当成无上美味。 金木喝过的咖啡！而且金木喝了他喝过的咖啡！ 换句话说就是间接接吻啊！ “最近工作顺利吗？” “还好，外勤类型的工作交给铃屋君，我只需要负责内部的事物。” “晚上还有其他安排吗？” “没有，你问这个干什么？” “和我回家怎么样？” “不要，晚上我回忍足家，伯母一个人留在家里很寂寞。” “我一个人也寂寞啊……” 月山习的话缠绵出口，立刻遭到金木研鄙视的眼神，“你当你父亲不存在吗？习君。” 模仿月山观母的语调念出的称呼，如电流般直接戳中了月山习的心脏。 “金木，再喊几句这个称呼吧。” “我拒绝，这会让我有一种奇怪的play的感觉。” “错觉！” “别闹了，喝你的咖啡去。” 金木研比不上月山习这个内心流氓的家伙，从根源上就断绝了对方的意图。 享用完美食，金木研从手边唯一提着的小袋子里拿出一个礼盒，礼盒里是一枚包装精致的胸针。 月山习忍笑说道：“你送这个没问题吗？” 不能因为有马贵将的名字里有“马”，你就送一匹马造型的胸针啊！ 金木研耸肩，“心意到了就可以。” 这枚胸针还特别贵，算是对得起自己这个徒弟的身份了。 金木研心血来潮地发了一条信息给有马贵将：【有马先生，今天在休息吗？我刚给你买了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过了一会儿，金木研的手机轻震。 他打开一看。 【你在外面吗？】 出于某种叛逆的念头，金木研干脆利落地写道：【嗯，在和月山习约会，这个人还是你介绍过来的。】 啪的一声关上手机，他莫名有一种挂电话一样的爽感。 公寓里，有马贵将盯着收到的信息看了好一会儿，眉峰蹙起。 “约会？” 之前不还是追求吗……怎么上升到了约会？ 他微妙地感觉被欺骗了，自己前段时间还那么肯定月山家的公子不会成功，还拒绝过月山观母的示好。 一时没看住人，金木研就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了？ 搜查官级别这么低，喰种力量这么弱，金木研是哪里来的信心谈恋爱？ 有马贵将觉得培养一个后继者真不是一般的麻烦，不仅要关注成长，还要关注感情问题。 你能不能给我省点心，金木研。 深夜要分别的时候，金木研敏锐地发现月山习总是在偷偷看旁边一家店，那家店已经关门了，店长在里面整理东西。 那家店——水晶美甲？ 他默默的从招牌上收回目光。 “月山学长，你想美甲就去吧，我可以在这里等你。” “……” 月山习给了他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假如金木研仔细去看店门口的宣传图片，就能发现这里还经营化妆、纹身、打耳钉之类的业务。 最后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深夜，月山习把金木研送回了忍足家，还得到忍足和美一个惊讶而友好的笑容。 没了碍事的忍足侑士，月山习成功刷了一波好感。 只要不提前知道他的底细，单凭他的外表还要谈吐，还要家世背景，没有人会把他当作什么居心不良的人。 金木研目送他离去，而后忍足和美拉着他，笑道：“打扮得真不错，是你买的衣服吗？” 金木研说道：“是月山学长帮我挑的。” 忍足和美的心头跳了跳，温婉地说道：“下次记得感谢对方。” 她压下隐约的怪异感，理论上男生不会给男生买衣服，但也不排除对方审美品位高，喜欢给别人推荐时装。 二十一区，月山习一奔回家里就被仆人拦下。 月山习习以为常的把卡丢过去，“告诉父亲，今天约会非常顺利。” 仆人震惊。 不到片刻，月山家祖宅里的仆人全部知道了这个好消息。 习少爷总算不用再倒贴还付钱了！ 松前在家主大人的卧室前，隔着半开的门，轻声细语地说出这件事情的经过。她脸上的笑意挡也挡不住，月山习是她和其他仆人照顾大的孩子，为了能够让习少爷在人类社会里不遭到排挤，他们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贴身守在学校里。 月山观母在床头坐起，狐疑地说道：“你确定不是习君夸大事实吗？” 万一只是一点示好，习君就当成约会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的情况不是一两次了！ 在月山观母的质疑下，松前的喜悦一滞，吞吞吐吐道：“不会吧……” 月山观母揉了揉额头，“你直接去看看习君，他身上有没有多出耳钉之类的东西，或者咬痕，再不济看看有没有戒指。”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误，能被称为约会，最少是男朋友的关系才对。 松前领下任务，匆匆跑去月山习的房间。 五分钟后，她失魂落魄地回来禀报：“观母大人，没有看到。” 为此，她还特意让习少爷换上干净的睡袍，没有在锁骨上看见任何咬痕。 月山观母：“……什么都没有？” 松前哭腔道：“是的。” 习少爷太可怜了，完全是被骗身骗心了啊！ 月山观母眼前发黑，觉得有必要和金木君好好谈一谈了，自己儿子不能这么被吊着玩啊！ 第300章 送错礼物 约会这一天闹出的乌龙，月山习第二天早上无奈地解释了一遍。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如此不相信他！ “我在您眼中这么差劲吗？” “习君, 眼见为实, 我并没有不相信你……咳, 松前可以作证。” “父亲，松前……” 月山习心塞地发现短发女仆也认真地看着他，被自己视作姐姐一样的松前站在了父亲的立场上，“习少爷，还请您让研少爷正式登门拜访一次。” 月山习忽然有些心虚。 金木只是初步接受了他, 万一脸皮太薄突然反悔了怎么办。 他面不红心不跳地说道：“等年底吧, 除夕前后应该能够过来一次。” 再给他几天时间拖一拖好了！ “你决定就好。”月山观母用完早餐，用餐巾轻擦嘴角, “习君，”我记得金木君的生日在这个月对吗？” 月山习知道父亲会这么说是在提醒他, 马上说出自己的安排，“现在是冬天，我向金木和永近君提议过泡温泉，他们也同意了, 等十二月二十日，我就带他们去我名下的一家私人温泉旅馆，位置是在山上, 很僻静。” 月山观母颔首, “记得提前通知那边的人, 布置也需要花费时间。” 月山习见父亲认同自己的想法, 心里乐滋滋的。 温泉最适合情侣了！ 月山观母离席的时候犹豫再三, 还是劝了一句：“别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生日就好好过，金木君的性格比较保守。” 月山习愕然。 “父亲，我没有那些想法！” “那就好。” 月山观母笑呵呵地走了，对儿子的话勉强信了七八分。 到底是不是真的，他就等着年底金木君上门了，经历过真正爱情的人，对于有没有产生特殊感情的人一目了然。 在生日来临前，金木研莫名其妙的又多了几次格斗训练，大大影响了他白天的工作进度。每次他问有马先生为什么，对方总是用高深莫测的目光看着他，眼镜下的双眸似乎把他剖析了一遍，然后说出一句让人吐血的话。 “你太弱了。” “……” 不是他太弱了，是你太强了！ 金木研满心槽点，不想再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衡量ccg死神。 横竖自己已经适应了这样的训练量，他在人类状态下的实力稳步提升，不需要依靠赫子就能战胜大部分喰种。 艰难地熬到生日前一天，金木研习惯性地去本部拿新情报，更新对每个区的了解。路上他又碰到了和修政，公式化地聊了几句，内容简单而枯燥。 “金木君，又来本部了？” “是的，我来替有马先生拿最新的区域资料。” “辛苦了。” “没什么，请容我告退，和修准特等。” 金木研不愿在ccg本部过多地靠近和修家的人。 和修政感觉到他的有意避让，表面上温和的让开地方，目送这位年轻有为的搜查官离去。实际上他心中愁眉苦脸，发觉自己的权力太小了，他在本部，对方在分部，想要制造相遇的机会难上加难。 无法明着来，就必须暗着来了！ 和修政早就背下了金木研的基本资料，着手准备起送给对方的生日礼物。 金木研看不上sss级以下的库因克武器，没关系，他可以送日常用品，比如书籍、钢笔、手表这一类可以很便宜也可以很贵的东西！ 完全没有把和修政放在心上的金木研，回去后把资料看完了才给有马贵将。 有马贵将不在意资料是否被阅读过，问道：“在本部碰到了哪些人？” 金木研把接触的几个人的名字报出来。 他在本部认识的人比较少，但是大部分人听说过他的名字。 听到和修政特意来打招呼，有马贵将为这件反常的事情看了几眼金木研，金木研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党派之争？ 金木研恐怕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吧。 有马贵将说道：“以后不要靠近他，不然你容易再次卷入和修家的事情。” 和修政与和修吉时经常闹矛盾。 作为和修吉时这边的人，有马贵将对和修政向来是眼不见为净。 金木研没有意见，“我明白了。” 在和修政一无所知的时候，他最大的“竞争对手”就用轻飘飘的一句话斩断了前面几次的努力。 金木研以下属的身份接受完上司的盘问，直到他觉得可以回去的时候，有马贵将才把上次借的书还给了他。 同时，有马贵将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处理好自己的感情问题。” 金木研带着书困惑地走了。 什么意思？ccg不允许搜查官谈恋爱吗？ 办公室里，铃屋什造看见他拿了新东西，抓起金木研手上的书，“让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致卡夫卡》？好奇怪的名字啊。” 金木研说道：“别弄坏它，你想看下班后可以借给你。” 他坐到位置上，打算在下班前把事情全部处理好，周一再回来工作。 忽然，一张卡片从铃屋什造的眼皮底下掉了出来。 有什么特殊藏宝？ 铃屋什造兴趣一来，打算捡起来看一看，然而眼前有一条手臂闪过，金木研提前一步抢走了那张不知内容的卡片。 “这个不能给你看。” “小气鬼，朋友之间不是说要大方的吗？” “涉及个人隐私问题，我们互相尊重一下吧，铃屋君。” 金木研把卡片锁入抽屉，脸色有点糟糕。 铃屋什造看着他的表情：“哟，你这是被有马先生训了一顿吗？” 金木研苦笑：“比训一顿还可怕。” 他意识到了有马先生指的是哪方面的问题。 贺卡没有署名，有马先生该不会以为自己暗恋他吧？！ 这简直比毁灭世界还可怕！ 金木研按住隐隐作痛的左眼，只要记起有马贵将的杀伤力，他的大脑都仿佛承受着不能承受的伤害，“铃屋君，我有一个工作之外的问题想问你，你说要怎么向一个人表达，自己对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呢？” 铃屋什造欢快地说道：“杀了他啊。” 金木研恍然，没错，自己在战斗中的怨气和杀气是货真价实的，有马先生通过几次的训练足以明白他的真实心情！ “多谢了，铃屋君！” “呃，我真的帮到你了吗……不客气。” 铃屋什造无法理解他的喜悦，决定有不懂的问题去找篠原大叔询问，篠原大叔肯定什么都知道！ 守着墙壁上的挂钟，金木研赶在下班前的五分钟处理好手头上的事情，争取不给铃屋君明天增加多余的工作量。一想到明天是周五，后天和大后天是周末，金木研不再郁闷了，加上请假的时间他可以休息三天！ 有马先生也管不到休假的他的头上！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穿上风衣，手一摸口袋，突然发现里面多了什么东西。 “这是……” 金木研一头雾水地抓出了一大把糖果。 这些不是铃屋什造的零食吗？ 另一个桌子上，铃屋什造准时准点地翻身跳下桌子，拎着手提箱飞快地下班。 走廊上的搜查官差点被他撞到，慌忙避开，“铃屋一等！” “送你的礼物！” 少年含着糖果的嗓音在办公室和走廊里回荡。 金木研看着对方接近逃跑的速度，再看着手上这些糖果，柔软的黑发贴着脸颊，他在低下头的时候嘴角扬起漂亮的弧度。 “铃屋君，谢谢你的糖果了。” 他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收到过如此孩子气的礼物了。 童年的时候，他的生日梦想也仅仅是糖果和蛋糕，每一口都可以甜很久。 夜晚，篠原家。 铃屋什造举着筷子说道：“篠原大叔，我把礼物送出去了！” 篠原幸纪夸赞道：“你干得很好！” 下一秒，他害怕伤到铃屋的自尊心，小了一点嗓门：“你送了什么？” 他提醒过铃屋明天是金木君的生日，朋友之间要送礼物。这一天很独特，他也是在看了金木君的资料后才记住对方和有马贵将是同一天生日的。 篠原幸纪的妻子笑道：“铃屋长大了，懂得送礼物了。” 铃屋什造开心道：“我送了我最喜欢的东西！” 篠原幸纪预感不妙，“是游戏机，还是甜品店的蛋糕？” 铃屋什造用疑惑的眼神看他，“我最喜欢的东西不是它们呀——”他把自己的口袋掏出来，里面一块糖果都没有，“我把我今天带的糖果送给他了！这可是我最喜欢的糖果，最喜欢的味道！” 篠原幸纪：“……” 铃屋什造又从衣服下翻出了一把黑色的小刀，“其实我想送这个的。”他用脸颊贴在刀上，喜爱不已，“不过这是篠原大叔给我的礼物，我不能送！” 篠原幸纪欲哭无泪，铃屋啊，我宁愿你送一把小刀！ 篠原幸纪的妻子也弄懂了原因，安慰道：“糖果里都是铃屋的诚意。” 篠原幸纪憔悴道：“你知道金木君送了他多少蛋糕券吗？” 他的妻子一愣，铃屋好像每天都不缺蛋糕。 篠原幸纪扶额：“他的蛋糕券从入职开始就没有断过，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二十四区分部的福利，后来才知道有马根本没发过蛋糕券，不然你以为他的钱够天天吃海量的蛋糕吗？” 夫妻俩齐刷刷地看向晚上胃口只有猫儿大的铃屋什造。 不是胃口小，而是吃得太饱了！ 铃屋什造避开他们的视线，跑回房间，“我去玩游戏啦！吃不下饭了！” 餐桌上是他剩下来的大部分日式晚餐。 篠原幸纪大声喊道：“铃屋，下次不许再在外面吃饱了回来！” 隔着房门，铃屋什造当作没听见。 与热闹温馨的篠原家不同，和修政回到让自己窒息的和修家，接受完妻子的嘘寒问暖后，躲入了书房里。 在书房里，他看着自己订做的一支玫瑰花纹的暗金色钢笔，满意不已。 “德国大师的手艺不错，墨水也有玫瑰香味。” 想到自己送出的笔能够被金木研握住，修长的手指搭在暗金色的铜制钢笔上，轻轻书写出一排排文字，他就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暗恋啊，太甜蜜又折磨人了。 “过完明天的生日，金木君就十九岁了，还是太小了。”和修政抚摸着钢笔，又小心的把自己的指纹擦去，放入礼盒里，“我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伪装成一个普通的暗恋者，明天得安排人送到分部去。” 此时此刻，和修政压根不知道金木研为了生日请假一天。 他的礼物成功送错了人。 十二月二十日，前台的小姐看见上面写着“du bist mein schaetzchen.”的生日礼盒，咦了一声，没有过多怀疑就拿起礼物送去办公室。 “又是给有马先生的礼物啊，今天很多这样的小礼盒呢……” 从零番队到白日庭，各种礼物堆积在前台，让她今天意外的有些繁忙。 不过，她忙得很开心。 有马先生是他们的保护神，也是值得敬佩的男人。 在办公室门口，宇井郡站在那里，见到新的生日礼物来了，不由展颜一笑，瞬间那种姣好若女子的秀丽就在他身上体现了出来。 “给我吧，我去送给有马先生。” “麻烦宇井君了。” 前台小姐含笑，早就看穿了他的性格，宇井郡是有马先生的迷弟之一。 宇井郡单手托住小巧的礼物，心想这份会是谁送的。 然后，他看到了礼物上那排华丽的德文，手一抖，盒子滚落到了地上。 卧槽！ 宇井郡仿佛遭到了可怕的一击。 礼盒上的德文翻译过来，意味着：“你是我的宝贝。” 宝、宝宝宝宝宝贝……有马先生……好可怕，您怎么会有这样的追求者！ 前台小姐还没离开，惊诧地看着他，“宇井君？” 宇井郡满脸空白地说道：“没有其他人看到这个盒子吧？” 前台小姐点头。 宇井郡弯腰捡起它，擦干净灰尘，“很好，这个礼物你去交给有马先生吧——” 前台小姐：“……” 宇井郡郑重地说道：“我感觉我进去就没办法站着出来了。” 谁也不知道有马先生会恼怒成什么样。 前台小姐一脸迷糊地重新拿回礼盒，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宇井郡，然后敲门，在得到了有马先生的允许后进入办公室。 为什么她觉得宇井君……似乎在用默哀的眼神回视自己？ 不可能吧。 她深信待人真诚有礼的宇井郡不会坑自己，义无反顾的把礼盒送到了有马贵将面前，还鞠了一躬。 “有马先生，这是送给您的生日礼物，被人放在前台了。” “……嗯，放下吧。” 有马贵将没有特意去看礼物，桌子上全堆满了，他在思考如何处理东西。 等到他有空去看那个礼盒的时候—— 他的瞳孔微微涣散一秒，随后脸色冷寒下来，“这个字迹，和修政？” 外人不熟悉常年待在德国的和修政，不代表有马贵将会不熟悉，他对只要见过一次的事物就会记忆深刻，根本不会认错！ “宇井，给我进来。” 他立刻意识到了宇井郡躲在外面不敢进来的原因。 “把礼物给我送回去。”有马贵将话一出口，又改变了主意，“不……直接给我送到局长手上，告诉他，我不需要这份礼物。” 宇井郡一脸呆逼。 送回给局长？ 什么，这个是和修局长送给有马先生的礼物吗？！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会被毁尸灭迹的事情！ 第301章 温泉一日 一家位于山上的私人温泉旅馆里, 金木研刚把行李包放下，永近英良就迫不及待地换上木屐，跑去走廊上欣赏外面的风景。月山学长说了, 今天这家温泉旅馆只对他们三个人开放, 所有的新鲜食材都准备妥当，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随便。 “金木！外面好多温泉！” “英, 我要整理行李，你不要把你的分量也交给我啊！” 金木研瞪着地上的两个大包, 肥松就是肥松, 偷懒也可以光明正大的。 还有, 为什么又留下他和月山学长！ 英是故意的！ 月山习接过他的任务，把包塞入了柜子里，“不用担心, 这里留守了两个仆人，他们会帮忙整理的，今天你只需要享受就可以了。” 金木研顺口问道：“是哪两个人啊？” 他打量着四周，仅仅是放置物品的地方就能看出不凡。 这间有着日式木格纸窗和拉门的房间, 时刻给人一种古色古香的味道，似乎是在仿造几百年前的贵族们所建造的私人温泉。 月山习打了个响指，拉门轻声响起, 两个穿着和服的男女出现在门后。这一男一女都是在月山家祖宅里经常能看见的仆人，男人穿着浅色的和服，女人的衣服比较艳丽，两人都脚踏木屐, 完美地顶替了温泉旅馆的老板和老板娘。 “二位客人，请放心，东西会妥善地放到你们的房间的。” 金木研看了他们两个一会儿，直到月山家的仆人都感觉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他才说道：“我记得你们……是抓掘学姐的那两个人吧？” 两个仆人都松口气，纷纷笑道：“研少爷记性真好。” 金木研对他们的吹捧无动于衷，询问道：“在哪里可以换衣服？” 女仆微笑道：“我带您去。” “等下，我拿衣服——”金木研要去打开柜子，然而月山习巧妙地拦住了他的手，“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浴衣，你跟着她去就可以了。” 金木研嘴角抽了抽，“你为什么这种衣服也要准备……” 日本有泡温泉的习惯，他特意从忍足家带了自己的浴衣，却没想到会派不上用场。 月山习知道他不习惯改变熟悉的事物，压下愉快的心情，对待金木必须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对方适应。 “金木，你放心，浴衣是白色的，很素雅。” “好吧。” 金木研妥协了一次，月山习肯定是怕他自己买的浴衣不好看。 说实话，这种衣服要好看干什么！ 在女仆温言细语的指引下，金木研大致地了解了这个温泉旅馆的范围还有来历。这里是月山家的私人温泉旅馆，从不招待外来客人，大大小小的温泉汤池不超过十个，只追求精致和舒适，所以从外面看过来，这家温泉旅馆不怎么招摇奢壕。 金木研喜欢这样的氛围，小小的，适合几个人聊天。 他换上月山习给他准备的浴衣，对方没有说谎，是纯白色的衣服，边角才能看到一些绣上去的花纹，而且还是令他惊讶的金木樨。 这种普通的花，很难想象能入得了月山习的眼…… 他上山时穿的衣服都放在了竹篓里，既然月山习说了仆人会收拾，他也就不去想那些麻烦的事情了。 拉开帘子，他穿着正好合脚的精致木屐，走出这间单人的更衣室。 在外面，月山习比他换得更快，仿佛特意守在外面，一身紫色浴衣的打扮映入金木研的眼帘。紫色是一种非常挑人的颜色，皮肤不好的人会被衬托得发黑，使得高贵神秘的色彩沦落到庸俗的地步，但是月山习显然非常适合紫色。 养尊处优长大的月山习，皮肤类似于欧洲人的那种莹白，又具备日本人的细腻，在肤色上就能让一群女孩子羡慕无比。 他还有着一头紫发，干净清爽，和衣服的颜色接近但又不同。 古典的浴衣配上月山习再适合不过了。 金木研笑道：“很适合你。” 月山习少有的被他夸奖，心花怒放，视线黏在了对方的身上，“金木每次穿白色的衣服都能给我不小的惊喜。” 金木研笑了笑，心中却提起一丝警惕，上次穿白西装可是坑了他一把。 这次的浴衣应该没问题吧？ 想到今天是自己的生日，金木研觉得月山习应该没胆子动手脚。“澡堂是单人的还是公共的地方？”“当然是单人。”两人往澡堂的方向走去，木屐在地板上踩出清脆又好听的声音，人自然而然地放松下来。 澡堂地面并不湿滑，看得出被人仔细整理过。 其中一间澡堂里已经有水声，还能听见永近英良五音不全的哼歌声。 金木研迅速冲完澡，敲了敲隔间，“英，我们一起泡温泉。” 永近英良停下唱歌，“好啊。” 永近英良大大咧咧地裹着毛巾就出来了，忽然他的脑袋上又多了一条毛巾，挡住了他所有的视线。月山习的声音响起，“永近君，你慢慢玩，我带金木先走了。”蹬蹬几声，他就目瞪口呆地听见月山习把金木给劫走了。 月山学长，你这是抢人啊！ 在水质最好的一个大温泉里，金木研全身暖洋洋地泡在里面，不论月山习怎么讲大道理来劝说，他都不肯脱掉身上最后一块毛巾。 外面是山林的自然风光，背后是精致的和风温泉旅馆，无形中渲染出空旷辽远的寂静之感，远离了城市的喧嚣。 没有东大，没有CCG，也没有这一世的那些烦恼。 金木研侧头去看被他赶到三米外的月山习，好吧，现在还有美食家。 “金木，要吃东西吗？” 月山习的手轻轻一推，一个木制托板就往金木研的方向漂浮而去，在温泉上就像是荡漾的小船，上面摆放着草饼、大福之类的小点心。 为了吸引目光，月山习孜孜不倦地找聊天的机会。 金木研被颜色诱人的点心吸引，捻起一块，“好像很好吃。” 软软的，里面还有夹心。 这是他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再也不能品尝的食物。 尝了几口，他露出笑容，再次感觉到活着的美好，哪怕独眼喰种不是一个特别好的身份，但也给了他一份希望——他能恢复人类的状态。 “英呢？” 忽然，金木研意识到某人迟迟没有来。 月山习无辜地说道：“大概是不好意思打扰我们吧。” 在不远处，永近英良爬到一座假山上，隔着距离看金木和月山学长是如何相处的。 “没有带望远镜，可惜了。” 永近英良捏着下巴嘀咕了一句话，然而他的耳边立刻有人回答道：“我有呀。” 扑通一声，永近英良一脚滑开，掉入温泉里。 在男女混合的温泉里，掘千绘穿着日本人几乎不会在温泉里穿的泳衣，脖子上挂着一个望远镜，罕见的没有戴照相机。她坐在假山的一块石头上，恍然大悟地说道：“没想到永近君比金木君还害羞啊。” 温泉水面上冒出一连串咕噜的气泡。 随后，气泡一路蔓延去温泉的岸边，跑得跟一条鱼一样快。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偷窥+尾随二人组# 掘千绘：哟。 永近英良：我要被你吓死！ 掘千绘：是你看得太专注了。 永近英良：不，你那根本是专业级潜入技巧吧！ 掘千绘：多谢夸奖，没有这个技巧，我怎么可能从喰种圈子里全身而退。 金木研：你们两个…… 月山习：金木，不用理他们，么么哒！ 金木研：…… 第302章 心花怒放 “偷窥就该脸皮厚一点。” 评价完永近英良, 掘千绘回头去看另外两个人。 “哇哦。”她反射性地想要拍照，却慢半拍地发现自己举起的是望远镜。在望远镜的镜头里，不远处泡温泉的月山习走上岸, 水珠滚落, 修长而雅致的身体在雾气下没有任何攻击性，发梢因为湿润的水汽而贴在脖颈上, 柔和了他的表情。 虽然不经常动武，但是男性最有魅力的腹肌也绝对不少。 再往下—— 好吧, 关键地方看不到。 掘千绘暗道：“月山君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开放啊。” 月山习一上岸就拿起干燥的毛巾遮住了不雅的地方, 再用另一块毛巾擦了擦头发, 并没有那种在心上人面前就恨不得脱光的爱好。 他去旁边的木架上拿食物，又端来了一个漆质木盘，“金木, 要烤肉吗？” 金木研背对着他坐在温泉里，对喰种来说不怎么烫的温度，在时间的推移下逐渐提高了他的体表温度，让他向来有些苍白的脸颊红润了许多, 类似于共喰后的餍足之色。不过他在人类的食物补充下，已经一个月没有吃过喰种的食物了，胃部的饥饿感被压制到了最低。 闻言, 金木研回头说道：“要一份，麻烦了。” 月山习端来盘子，放入温泉中，弯腰时贴心问道：“来个温泉鸡蛋怎么样？” “泡……温泉里？” “有已经煮好的鸡蛋, 我敲开，撒了葱花。” “好。” 金木研的注意力全在小盘子上，上面放着一道道让人食指大动的小菜和点心，月山习的摆盘手艺极佳，哪怕只是普通的食物也让人眼前一亮。 月山习站在他身后的岸上，紫眸不自觉地下移，然后转头深呼吸。 啊啊，不能想太多了！ 父亲已经叮嘱过他，要慢慢来，不能心急。 金木研屈膝坐在那里的姿势，闲散随意，从侧面看不到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换了一个角度后，白色的温泉水就失去了遮掩的作用。 月山习可以从上到下一览无遗，这具身体纤瘦而充满力量，正处于少年到青年的转变期。曾经被他啃咬过的后腰贴着岸边的岩石，腰部放松，温泉水浸润着腹肌，毛巾只遮住了臀部到双腿之间，然而大腿到膝盖，膝盖到小腿的部位也极为好看。 尤其是他发现在金木吃东西的时候，对方的脚趾会抓住地面，下意识稳定住自己，那种接近孩子气的举动明显是潜在习惯！ 月山习记下这一点，回去拿了一小瓶清酒。 有温泉，怎能没有应景的美酒！ 二十岁不能喝酒的规定就忘了吧，反正喰种不用遵从人类的饮酒规则。 “金木，要尝尝看吗？喝一点可以解肉的油腻。” “清酒？” 金木研闻了闻气味，答道：“我还是比较喜欢香槟。” 月山习笑道：“这可是日本的国粹，很多正式场合都是喝它的，你可以用筷子沾一点尝尝，如果好喝就喝一口。” 金木研嫌弃道：“那是小孩子的习惯吧。” 他刚才吃了肉，正好小抿了一口白色瓷杯里的清澈酒水。 不同于鸡尾酒那种接近饮料的口感，也不同于香槟的温润，清酒的味道比较淡，含在口舌上可以激发绵长的酒香。 注意到月山习始终没有吃东西，而是满足于看着自己，金木研想说让对方也吃一点，但是还没开口就闭上，月山习能吃的只有血酒和肉食。在这样轻松的场合，他还是不想说那些扫兴的话，毕竟他是真的比较排斥人的血肉。 横跨在他们之间的，是种族和道德观念上的不同。 他知道月山习在努力适应自己，这样自己心底的别扭和恶心感会减少很多，可是有的时候，他也不是全然的冷血，冷漠只是他过去树立的保护层。 “月山学长，你也去吃一些吧。” “你是指烤肉？” 月山习故意拿起筷子，往他这边的盘子里夹来，金木研推盘子躲开。 “吃这种东西，你是想吐吗？” “以前在美食社吃肉排的时候，也没有看见金木这么关心我，我一个人吃了那么多肉排，胃都快要哀鸣了。” “那是你为了绅士风度，不愿拒绝那些学姐们。” “金木当时果然在看热闹。” “嗤——” 金木研嘴里露出了一点笑声，说出当时的恶趣味：“我那个时候就在想，月山学长晚上要在洗手池前待多久了。” 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是人类，他看一看美食家的热闹还是相当有趣的。 月山习苦恼地说道：“要是下次还有这样的事情，金木仍然会站在一边看吗？” 金木研答道：“不会。” 月山习一喜，然而金木研弯起嘴角，“我会帮你吃掉的，学姐们做的肉排一看就挺好吃，给你太浪费了。” 月山习：“……” 他还不如那些手艺不精的女生吗！ 清早的时间在聊天中度过，期间金木研几次感觉到附近偷窥的目光，也心平气和地饶过了掘千绘。最重要的是他不确定偷窥的是掘千绘还是英，这两个人的气味都在附近，万一误伤到英就不好了。 金木研把半张脸藏在温泉里，慵懒地眯了眯眼睛。 泡温泉太舒服了。 最近被有马先生敲打过的骨头都不疼了，肌肉得到完美的休息。 月山习的双臂张开，靠在岩石上，享受着和金木研一起度过的时光。他仰起头，眺望着晴朗的天空，打趣道：“今天看起来不会下雪。” 他出门前还特意看了天气预报，说是晴天，他不好意思让金木失望，这才一直没有告诉对方这件事情。 一说完，月山习就感觉到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在鼻尖。 “？” 哗啦一声，他从温泉水里伸出手，热乎乎的手臂上飘着白色雾气，去接天空中落下的东西。定睛一看，融化在掌心中的是六菱形的雪花。 这打脸打得太快了！ 月山习为变幻无常的天气摇了摇头，“还真的下雪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就像是在为金木庆生。 月山习心情很好地去看金木研，以为金木研会感到高兴。然而他发现对方脸上失去了一切表情，黑灰色的瞳孔倒映着天空，琉璃般剔透，雪花落下也没有眨一下，仿佛这些雪花是世间美景，错过一刹那都会感到遗憾。 这些感情，月山习不懂。 再美的景色每年都能看得到，有什么稀奇的？ 月山习感觉此刻的金木离他有些遥远，所以他问了出来。 “金木在想什么？” “壁虎。” “……” “唔……还有董香、芳村店长……” “……” 月山习按住胸口，感觉被万箭穿心，金木为何要想他们啊！ 他打破两人之间几米的距离，飞快地游到金木研面前，温泉水四溅的水花打散了那些飘下来分散金木研注意力的雪花。 金木研感觉手臂被人握住，“月山学长？” 月山习义正言辞：“我们去换个地方赏雪，别去想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人了。” 金木研愣了愣，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吗？ 这有点难啊。 他看着月山习从未受过磨难，闪烁着狡猾和占有欲的紫眸，忽然明白了对方的想法。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想要把他带离那种氛围，让他忘掉那些除对方以外的家伙，最好满脑子只有对方一个人的身影。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比过去更贪婪了？” “因为我们交往了，亲爱的金木。” “……” “不止是身体，你的心也是我的。” 月山习手指着金木研的心脏，落了一个吻到金木研的眉心上。 最炙热的炎夏也不及他的感情热烈！ “我比雪花好看多了。” 所以，看我啊，看我啊，金木。 “知道了。” 金木研摸着自己的眉心，啼笑皆非地感觉到月山习在吃醋。 两人一同起身，泡久了温泉，正好可以出去透透风，还能欣赏雪景。 到了澡堂，金木研换上浴衣出去。 月山习已经通过仆人找到了赏雪景的好地方，那边有一处温泉在山顶悬崖边，可以俯瞰整个山林，自然是观赏落雪的极佳位置。 月山习和金木研赶到的时候，发现那边已经有两个让人眼角抽搐的身影。 永近英良含着冰棒，开心道：“你们也来了啊！” 掘千绘也穿了一件简单的浴衣，坐在旁边的走廊上，像是游客般挥手。 月山习：“……” 这两人真是阴魂不散！ 金木研看到永近英良身上的金鱼纹浴衣，眼前一亮，“这是英买的衣服吗？” 永近英良说道：“不是啊，月山学长也给我准备了。” 金木研的眉头挑起，愿意公平对待英，看来月山学长有长进了。 雪越下越大，在天空中洋洋洒洒，山林里本来就冷，冬天夹杂着雪花的寒风一吹过来，在场的两个人类都打了个哆嗦。 他们都泡过温泉，体表温度凉下来后就承受不住了。 不需要月山习催，永近英良跑路，“你们玩！我去其他温泉汤池里泡澡啦！” 最后就剩下掘千绘一人。 掘千绘顶着月山习威慑性的目光，对白色浴衣打扮的金木研说了一句话。 “金木君，生日快乐。” “多谢。” 金木研回以温柔的笑容，像极了重生前的黑发少年。 这是他最朴实的谢意。 温泉融化的不仅是雪花，还有金木研防备着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的冷硬态度。 掘千绘也扬起小小的笑容，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彼此也正式成为朋友。她开心地踩着木屐往楼梯下哒哒地跑去，再不跑，月山君就要活吞了她了。 谁让他们几个人都玩得太开心，没有一个记得说生日快乐。 “金木，生日快乐，我准备了礼物。”月山习亡羊补牢地说道，金木研看着他两手空空的样子，“晚上再说吧，还没有到时间，没关系的。” 月山习说道：“要去泡温泉吗？” 金木研找到温泉旁的地方坐下，木屐脱去，“不用了，坐一会儿也挺好的。” 他的双脚浸入温泉里，缓解那份湿冷的不适感。 忽然，他的双肩上搭上月山习的手臂，月山习抱住他，没有说话。 悬崖边，风雪交加，山林呼啸。 金木研用指尖触碰自己的黑发，在这个时间段，他本该满头乌发变成白发，可是阴差阳错的命运让他重新拥有了健康的黑发。 这是他人生中第二个十九岁生日。 没有欺骗，没有背叛，没有那些无可奈何的选择与离去。 这一世别说加入青铜树了，他和青铜树的创始者独眼之枭之间估计都闹翻了。 “月山学长，你喜欢白发还是黑发？” “又是选择题吗？” “是啊，答错就杀了你哦。” 金木研愉快地说着可怕的话，这一次身上没有丝毫杀意。 “太可怕了，你让我又想到了那一场车祸，我好不容易才从车底下爬出来。”月山习说着当初的辛酸，借着说话把手滑下，搂住了金木研的腰，对方僵了僵，但是感觉到他没有乱动后就放任他了。 金木研也不是那么放不开的人，只是比起月山习，他还是内敛太多了。 月山习闻着金木研身上的气味，“不管是白发的你还是黑发的你，我都喜欢。” 金木研若有所思：“都喜欢吗？你很博爱呢。” 月山习厚颜无耻地点头了。 最开始吸引他的又不是头发，而是金木的味道和独眼喰种的身份。 金木研好奇心旺盛的又提出一个假设性的问题：“如果你先遇到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独眼喰种，你会喜欢上那个人吗？” 不管是哪个月山习，好像对独眼喰种都很着魔来着？ 月山习直接误会他说的是独眼之枭，恨不得杀喰来证明自己，“……金木，你不能这样说，我从来没有追过独眼之枭！” 金木研笑道：“这句话我愿意相信。” 月山学长肯定恨死了独眼之枭。 “我只喜欢你，换一个人不会让我做到这种地步。”月山习回忆着过去的所作所为，自己都惊讶地发现有点超乎寻常的疯狂，“我最开始就一个想法，哪怕死在你手上，你能给我吃到一口肉就可以了。” “现在呢？” “你能让我每天闻到就可以了。” 月山习说着含蓄的话，内心补充了后半句：如果方便，再让我舔一口就更好了。 金木研眺望远方，轻声说道：“每天？这个要求不是一般的高啊……” 要的不是一场恋爱，而是想要他一辈子都跟对方在一起吗？ “不会腻吗？” “不会！” “万一你移情别恋怎么办？” “你可以吃了我，让我和你融为一体，我的味道不会让你失望的。” “嗯。” 金木研学着接受他的价值观，伸手一拽月山习的紫发，让对方垂下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你咬一口吧，下次要是咬痕消失了，自己记得补上。” 月山习的内心尖叫。 金木终于愿意再让他咬一口了！ 不不不——咬痕不靠谱啊，无法永久性地存在！ 感觉到浴衣被拉开，金木研的肩头接触空气，皮肤有些泛凉，而后湿热的唇覆盖了这些地方，流连忘返。等了大概十分钟，他的肩膀和脖颈都被吻了个遍，金木研才觉得有些不对头，仓促地阻止这个家伙往他的衣服里摸去。 “你在干什么？” “舍不得……不想咬你，我们换一种方法吧？” “还有其他方法？” 对喰种常识一无所知的金木研，纠结地看着他，吐槽对方的行为：“那你为什么一直执着于要留下咬痕？” 月山习委屈道：“因为我以前也不懂啊。” 他压根不花心！ 在遇到金木研之前，他连结婚的事情都没有考虑过，只想着以后随便应付一下父亲就可以了。 金木研从学术角度问道：“喰种在意的重点到底是什么？” 月山习迟疑道：“可能是永远留下彼此造成的伤痕？” 金木研摸了摸下巴，“我碎掉你一根骨头，再替换一根上去怎么样？” 月山习：“……” 金木研：“开玩笑的，估计还是会长出来。” 喰种的身体恢复力太强了！ 金木研用手施力，把从后面抱住他的月山习压倒在光滑的地面上。 他以进食一般的姿态俯视着月山习。 月山习心漏跳一拍。 金木研猜测道：“其实你前几次的行为，是想给我打耳洞？” 月山习的目光肆意地扫过他的身体，舔了舔嘴角，“别的地方……我也不介意……我询问过诗，他说很多地方都可以穿洞。” 金木研仿佛很宽容地问道：“你想在我哪里穿洞？” 月山习不吭声了。 穿洞？这个词太暧昧了，说出答案会死的吧！ “有胆子想，就不要没胆子说。”金木研对他的秉性知之甚深，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月山习的脸颊，让对方飘忽的目光收拢。 这是要审讯的意思吗？ 月山习果断抱住他一滚，两人一起掉进了温泉里。 “噗通——” 水面砸出一大滩水花。 悬崖边缘溅落了不少温泉的水流。 金木研爬出来的时候，白色浴衣浸透了水，几乎变成了半透明的效果。 这比全裸还可怕！ 而且他浴衣下面没有穿内裤！ 他脸上发烫，想要跑路，可是温泉底下还有一个“水鬼”，对方的表情荡漾，双手死死地抓住金木研的脚踝，试图把他拖到水里来。 “金木，一起泡温泉吧。” “月山习！” 金木研踹过去，踢起一泼水就往月山习脸上洒去。 胆大包天，混蛋！ 谁给你这个胆子来戏弄他！ 在大雪纷飞的山顶上，两个人直到玩累了才停止动作，等到金木研和月山习去温泉旅馆里吃午餐的时候，月山习已经变得一瘸一拐的了。 掘千绘开口：“要煮红豆饭吗？” 月山家的仆人手一抖，碗里的汤好悬没有洒出来。 月山习没好气地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金木研裹着毛巾去隔壁房间换衣服，这次坚决只穿自己带来的黑色浴衣。 整整一天，四个人在温泉旅馆里好吃好喝的尽情享受，晚上，月山习还特意准备了蛋糕和丰盛的晚餐，把生日该有的东西全部布置妥当。 永近英良：“金木，生日快乐！” 掘千绘：“虽然已经说过一遍，但还是再说一次，生日快乐。” 说完，掘千绘还用手机放了生日歌。 金木研哭笑不得。 月山习把那两人的礼物挪到一旁，直接打开自己的礼物，毫无疑问，里面是永近英良和掘千绘都鄙视的戒指。 月山习无视他们，专心对金木研说道：“生日快乐，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喜欢吗？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把我整个人都送给你。” 他还摸着金木研的手，想给他戴。 背景是月山家的两个仆人木着脸，热烈鼓掌。 金木研早就习惯了他的告白画风，把戒指一握，扣在了掌心里，“这个我收下了，你的人就暂时不用了。” 月山习还想继续说下去，可是永近英良抓起一盘蛋糕，悄悄砸了过去。 啪的一声。 月山习俊美的脸就被糊了一层。 告白被中断。 瞬间，美食家怒火中烧地说道：“永近英良！” 永近英良哈哈大笑，“到这一步就不错了，你还想怎样！” 下一秒，永近英良的脸上也被甜腻的奶油糊住，掘千绘收回手，呆萌地说道：“永近君，不能毁月山君的脸哦，那是我的心头爱。” 掘千绘突然背后一凉，转头看见金木研冷下脸的可怕表情。 糟糕！ 她当着金木君的面欺负永近君了！ 不对啊，金木君，你的男朋友不是月山君吗！为什么要拿蛋糕砸她！ 掘千绘再次抱头窜逃。 温泉旅馆的餐厅里奶油飞得到处都是，蛋糕上的水果压碎，在地上变成各种颜色的果浆。永近英良专门找月山习麻烦，月山习也不是好欺负的，两人互怼，而金木研在搞定了掘千绘后，不得已过来阻拦自己的好友和自己新上任的男朋友的斗争。 “金木！他仗着自己是喰种，欺负我这个人类！” “金木！你自己看，是他先出手对付我的！你不能因为他是人类就特殊对待！” “……” 看着他们两个不甘心的眼神，金木研夹在中间十分头疼，站哪边都不对。 你们不是都妥协了吗！ 这个时候又闹起来是干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夹心饼干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如果是利世小姐和月山学长，我帮月山学长就可以了。 月山习：=v= 神代利世：=皿= 金木研：可是……英和月山学长…… 月山习：QAQ 永近英良：QWQ你最爱我的，小兔子！ 金木研：算了，当做没看见好了，你们慢慢玩。 月山习+永近英良：！！！ 掘千绘：说好的各打五十大板呢！ 金木研：我不会打英的呀。 永近英良：所以还是我赢了对不对？ 月山习：No！我能干掉你！ 第303章 误会大了 这一天，有人欢喜有人忧, 但最愁闷的当属CCG的局长。 一边是最得力的下属, 一边是刚哄回国的儿子。 和修吉时坐在局长的办公室里, 双手按住额头，不想说话。站在长桌前，宇井郡亚历山大，默默瞅着摆放在桌子上的礼盒。 他看过礼盒里的东西，是一支玫瑰花纹的暗金色钢笔, 手工定制, 造价不菲。 要是没有礼盒上的那句话，这大概是一件不错的礼物。 然并卵。 宇井郡只想自戳双目。 自己就该在看见这个礼物的一瞬间, 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为什么傻了吧唧地站在门口啊！ 不得已，他奉有马先生的命令, 把礼盒“退还”给和修局长，而和修局长从一开始的疑惑变得震惊，再从震惊变得痛心疾首，那一系列的变化让他心惊胆战, 感觉触及到了什么不可言说的办公室潜规则。 呸，没有人可以潜规则有马先生，即使是和修局长也办不到！ 宇井郡一脸正直, 脑回路已经歪到了天边。 眼看和修局长还在盯着礼盒发呆, 连续半个小时都没有说话, 宇井郡顽强演绎出一个尽忠职守的好下属的形象, 最后支撑不住地问道：“局长, 我能出去吗？” 和修吉时从怔忪中回过神，一脸复杂地看着宇井郡。 “关于这件事情……” “请您放心，我会保密的，局长。” 宇井郡回答得飞快，令和修吉时如鲠在喉，又没有其他好的处理办法。 “你出去吧。” “是。” 宇井郡如释重负地走了，还小心地为局长关上门。 和修吉时的思绪混乱，没有发现宇井郡把他误会成礼盒的主人，只以为有马贵将跟宇井郡说了原因。 这件事情要是捅出去，身败名裂的只有自己的儿子！ 有马贵将能认得出和修政的字迹，他这个当父亲的又岂会认不出来！礼盒上那句让他崩溃的话就是出自于政的笔下，而政的追求对象居然是有马贵将！ 要是换作半年前，和修吉时就算震惊到魂飞天外，也不会如此纠结。 问题是政今年结婚了啊！ 已经和一位名门千金结婚的政，到底哪里来的胆子追贵将！ 和修吉时倒是没有怀疑这件事情的真伪，不仅是因为有马贵将足够优秀，这些年吸引到的男男女女很多，事实上他很早就隐约觉得政不太喜欢女性，只不过政对男性也很严厉刻薄，让他误以为对方只是没体会到与女性相处的美好感觉。 再者，从遗传学方面来看，和修家也没有出过一个同性恋，顶多是……双性恋，和修家对这种性取向的人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和修吉时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拆开礼盒，从中拿出一支钢笔。 这个礼物注定送不出去。 想想他还是为自己的儿子感到了一丝可悲。 政，你要是不写那句话，没准贵将在不知情的时候还能收下啊！ 身为CCG搜查官心中有史以来最温和的局长，和修吉时没有在第一时间禀报给父亲和修常吉，而是选择拨通和修政的办公室座机。 “政，晚上早点回家，我有事找你。” “父亲……什么事？” 和修政下意识产生了警惕，若无其事地反问了父亲一句话。 和修吉时沉重地说道：“回家再说。” 然后，他挂了儿子的电话。 晚上和修邸，靠近大门的外宅已经关门，仆人们在打扫卫生，而在环境最好的内宅的大楼里，已经嫁入和修家的和修伊予见丈夫匆匆回来，笑着上前挽起和修政的手臂，“政，我让仆人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菜。” 和修政勉强哄了她几句话，又问道：“父亲回来了吗？” 和修伊予答道：“十分钟前回来了。” 和修政暗道糟糕。 父亲能在局长的位置上坐得稳稳当当，不仅是家世的原因，也因为他勤勤恳恳的工作态度得到了众多搜查官的认可。 和修吉时很少提早回家！ “我稍后再用餐，你在客厅等我，我去找父亲。” 和修政抛下这句话，迅速上楼去找和修吉时。 和修伊予失望地收回手，“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这次都这么早回来……” 话虽如此，她却没有勇气上楼去偷听。 在嫁人之前，家里人就叮嘱过她，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就可以了，和修家是一个古老的大家族，想要成为未来的家主夫人就要全力帮助丈夫。 谈话的地点在书房。 和修政坐在和修吉时的面前，而两人之间的桌子上摆着眼熟的礼盒。 父子两人在这个礼盒面前都安静下来。 和修政在西装下汗流浃背。 他这次送礼物是大胆了一点，用了真正的笔迹，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种私人物品，居然会被其他人看见，而且进一步发现了他的身份！ 没道理啊，他离开日本这么多年，很少信件交流，谁会认识他的字迹！ 有马贵将吗？ 可是有马贵将怎么会去看自己弟子的礼物！ 他是这么多管闲事的人吗！ 不管和修政如何崩溃，他都要面对自己父亲的无奈而失望的眼神。 “爸爸……” 他换了一个示弱的称呼，只求这件事情不要被爷爷知道。 看见自己傲气的儿子因为爱情而低声下气，和修吉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 “不久前……” “不久前？我记得你没有见过贵将啊，难道是偷偷去找他了？” “什……么……” 和修政没闹清楚父亲的意图，掩饰不住惊诧。 和修吉时误会他的心情，叹道：“政，都到这种地步了，你给我实话实说，我不会告诉伊予的……你一直留在德国不回日本，是不是就是为了不结婚？” 和修政老实道：“是。” 和修吉时问道：“你在德国这么多年，喜欢过其他人吗？” 和修政脸色尴尬，“没有。” 和修吉时仔细地问他：“真的没有？男的和女的一个也没有？” 和修政沉默是金。 和修吉时把礼盒上的德文撕了下来，用剪刀剪成碎到不成样子的纸渣，紧接着，他把礼盒一起丢入了垃圾桶里。和修政看着父亲的一举一动，心脏抽痛，这是他送给金木君的生日礼物啊！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政。” 和修政的手指握紧，绝望地看着自己难得严肃下来的父亲。 这个老古板！ 对其他人宽容，却对自己如此严厉！ “我已经和伊予结婚了。”他想要争取一线生机，“父亲，我按照您的要求回来，按照您的要求和我不爱的女人在一起，您就不能宽容一次吗？” 要是换个对象，和修吉时大概会心软，毕竟儿子确实做到了这些事情。 但是！ 政，爸爸是不想你被贵将干掉啊！ 和修吉时狠下心，说道：“你和贵将是不可能的。” 和修政瞪大眼睛。 啥？ 他和贵将……有马贵将？ 和修吉时为了让他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冷静地剖析这件事情：“这个礼物是贵将退回来的，他送到我这里，应该是不想直接让你难堪，你该感谢他这么做，不然今天来找你谈话的就不是我，而是你爷爷。” “……” “政，在贵将生日这一天，你送这样的礼物太失礼了！” “……” “我不知道你喜欢贵将多久了，贵将的情况……你也知道，他不想找任何人，也不想结婚生子，这是他人生的最后时光。” “……” 和修政的一颗心像坐过山车般刺激，满脸懵逼。 对应的是和修吉时越说越怜悯的目光，他是真心以为儿子喜欢有马贵将，平时装出厌恶的态度来引起对方的注意力。 可是贵将是半人类，半人类的寿命有限，纵然贵将如此强大也无法改变。 “政，远离他吧，你们是不可能的。” “我……” 和修政的表情从空白强行定格在蛋疼上。 父亲怎么会以为他喜欢有马贵将？这是瞎了眼吗！他那么讨厌对方！ 否认这件事？ 不不，父亲最多防备有马贵将，却不会防备他追求金木研。之所以会如此，肯定是礼物送错了人，导致同一天生日的有马贵将收到了他的礼物。 和修政突然痛苦地说道：“父亲，我会尽量减少和他见面……可是感情的事情，我也控制不住……明明我之前一直那么讨厌他，但是看见了他的弟子，我总是忍不住找金木君打听他的事情……” 对，这就是他接近金木研的理由！ 他抓住和修吉时的手，向这个并非亲生父亲的男人保证。 “我只要父亲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再见他！” “你说。” “让他的弟子到我这边来……我只要能听一听他的事情……就足够了，我发誓我今后不再去二十四区一步。” 这一刻，和修政的演技达到顶峰，声泪俱下。 第304章 调职通知 外面下着雪，山林披上雪白, 仆人们打扫着门口和走廊。 温泉旅馆的和室里暖洋洋的。 原本两人间的和室被改成了三人间, 环境清幽, 清早的光线朦胧而不刺眼。在铺满榻榻米的地面上摆着三张床铺，金木研一醒来就感觉胸口沉闷，睁开眼，看到了永近英良那毫无形象可言的睡姿，对方整个人都反了过来, 一条腿搭在他的身上。 亏得他对英没有战斗本能, 不然他会把这种行为当作敌袭。 “英……”金木研把好友的腿挪开，将旁边挤开的被子给永近英良盖好, 永近英良在睡梦中砸了砸嘴巴，抱住被子继续冬眠。 金木研往自己左边的位置看去, 月山习睡在那里，面朝着自己。对方的床铺丝毫不凌乱，也没有踢被子的习惯，与永近英良形成鲜明对比。 昨天这两个人用蛋糕打了一场, 不分胜负，同归于尽，连带他也被殃及池鱼, 洗完澡后身上都残留着蛋糕的香味。 金木研动了动鼻子, 感觉右边是奶油汉堡, 左边是奶油牛肉。 不, 这只是错觉—— 英和月山学长只是口感上比较像, 实际气味没这么夸张。 这么一想，他睡意全无的从被子里爬出来，理了理黑色浴衣，想要出去看一看外面的雪景。出门最短的路程要经过月山习，金木研踩着榻榻米，跨过月山习的床铺，还没走出一步，他就听到月山习慵懒地唤道：“金木。” 月山习带着刚睡醒的鼻音，轻唤一个人名字的时候，哪怕是被冬雪凝住的花枝都会忍不住融化，为他盛开出清早的一抹亮色。 金木研低头看着非要和他挤在一个和室里的家伙，心道：还是不小心吵醒了人啊。 “你继续睡吧，我出去走一走。” “我陪你。” 月山习二话不说地掀开被子，跟他一起出去。 睡过一晚的浴衣多少都有些不整齐，完美地暴露出月山习风骚的一面。金木研飞快扭头，仍然晚了一步，看见了让他眼瞎的红色内裤。 这个男人就这么喜欢红色吗！ 金木研背对着月山习，背影有些僵硬。 “金木？” 月山习重新系好了腰带，疑惑地看着始终不看自己的金木研。 金木研绷着脸说道：“走吧。” 两人走后，和室里就剩下永近英良一人。金发少年在榻榻米上打滚，含含糊糊地说道：“抛下我一个人……” 温泉旅馆里的景色都看过了，反倒是山林里还值得一去。 金木研第一次穿木屐走在山林里，地面是一层雪，再下面就是泥土，踩在上面还能听到枯叶的咯吱声。强大的身体素质让他在冬天下雪后，仍然可以只穿着薄薄一件浴衣便出门游览山林，无惧风寒。 月山习和他边说边散步，介绍着附近的名胜古迹，还有特色美食。 忽然记起过去，月山习有些感慨地说道：“你之前的白发就像是雪的颜色啊。” 金木研注意着脚下的碎石，“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金木很讨厌自己的白发吗？” “没有。” 他在心里想道：不会有人讨厌一心一意渴望变强的自己。 白发时候的自己过于偏执，渴望着强大，愤怒着命运的不公，白色就是一层尖锐的保护色，让他能够把心底柔软的地方隐藏起来。 月山习发自内心地说道：“感觉你现在平和了很多。” 金木研歪头看向他，“你忘了我还处于精神不稳定的状态吗？” 赫者的赫包没消化掉呢。 月山习比他自己还要相信金木研，掷地有声，“你会成功的。” 他认识的金木早就走上了一条强者之路。 “你呢，月山学长。” “我？” “什么时候我们打一场，你也该努力了，只有成为赫者才能让你的基因稳定下来。” “……” 月山习突然感觉浑身上下都在疼。 金木研呼吸着山林间的清新空气，煞有其事道：“不会折断你太多的骨头，看在我们已经开始交往的份上，六分之一怎么样？你喜欢断哪边的骨头？” 月山习干笑道：“不用了……我可不想被你打啊。” 金木研停下脚步，犹如树荫下的黑色幽灵。 “那你就早点强大起来吧，不止是身体，还有心灵，下次可不会让你哭几次就骗过关了，我的赫包里可能会构筑出帆糸萝玛的意志。” “等等，我不吃你的赫包啊！” 月山习想要拒绝，金木研却又往前走了几步，避开了他的手，跳到台阶上，“不吃我的，你想吃谁的？” “其他赫者的赫包！” “你又打不过。” “金木，不要说这么泼冷水的话……” “我实话实说嘛。” 金木研心情很好地给他补了几刀，让月山习痛不欲生。 在他们散步的时候，在自己公寓里休息的有马贵将正在挑选早餐的面包，最后在新鲜的奶油面包和清淡的三明治之间选择了后者。 有马贵将周末也不需要上班，一杯温水，一块三明治，坐在沙发上用餐。 昨天的生日礼物换了个场所，堆积在他客厅的一角。 有马贵将想到白日庭里那些还未长大的孩子，眼神柔和了一丝，沉思着是否要回去上几堂课，补全一下他们那么多年的期待。不过自己的事情也比较多，想要去白日庭就必须安排出空档，最好把金木研也丢去白日庭训练几天。 在他咬下三明治的第一口，他的手机响了。 事情又来了。 有马贵将收回多余的表情，瞥了一眼打开的手机，意料之中是和修吉时的电话。 扩音器一开，局长的声音就出现在他家公寓里。 “贵将，早安。” “早。” 有马贵将把三明治放下，端起温水喝了一口。 和修吉时说道：“让你见笑了，我已经和政谈过话，这件事情就是一场误会，你别放在心上，他不会再做什么打扰你的事情。” 有马贵将不着痕迹地挑眉，误会？ “嗯。” 他回以一个可有可无的应答。 和修吉时看不到有马贵将冷淡的脸色，但也猜得到对方的一贯态度。 和修吉时硬着头皮道：“贵将，还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谈一谈。” 有马贵将说道：“局长大可直言。” 和修吉时顺势就说了出来：“我看金木君的潜力很大，留在二十四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如让他到一区来工作，接触一下本部的事情。” 这不亚于他直接说想要培养金木研了！ 有马贵将察觉到一丝猫腻，昨天发生那种事情，今天就打算调走金木研？ 真当自己不知道和修政是在追谁吗？ “局长，我不同意。” “呃……” “金木君年龄太小，工作时间不稳定，在没毕业前不太适合去本部，如果非要调去本部，那就让宇井去吧。” “金木君十八岁了吧？” “刚到十九。” “这样啊……确实有点不适合，那就宇井郡好了。” 和修吉时在有马贵将的三言两语下改变主意，感觉“弟子”和“学生”的差别也不大，而且宇井郡跟随有马贵将多年，了解的事情比金木研多。 想必政能理解，宇井郡也不会多嘴。 在双方达成协议后，两人都满意地结束通话。 唯一不明真相的宇井郡懵然的在周末收到了一份调职通知。 等下！ 他是四区的搜查指挥，可以独立行动的准特等搜查官级别，自己去一区本部干什么？为啥要与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和修政当搭档？ 联想到撞破局长感情的事情，宇井郡悲伤地想到自己是不是被穿小鞋了。 和修局长，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第305章 见面谈崩 周一，正常上班的日子到来。 金木研过了一个非常不错的周末, 因为忍足侑士无法赶来, 生日祝福便说在了电话里, 而礼物更是早早就准备好，寄送到了忍足家。 除了忍足家的人，他还收到了三井尚香和迹部景吾送的礼物，就连美食社的社长也特地送给他一份美食食谱当礼物。这些人的心意让金木研在惊讶之余，对退出美食社和翘了学生会工作的事情感到一丝歉意。 他无法反抗有马贵将, 返回校园生活, 可是不代表他不能把事情处理得尽善尽美。 自己该学会正常社会的人际交往了。 金木研放下那些杂念，步入CCG分部这个繁忙的工作地点。 一踏入办公室, 他就把糖果全部交给铃屋什造，满足对方的期待之情。铃屋什造这个周末也休息得很愉快, 像他们这样的未成年人，CCG绝对不至于压迫他们拼命加班，而是很照顾他们身体的尽量给予正常的双休日。 即便如此，铃屋什造在周五的时候也忙得上气不接下气。 文职工作比打斗麻烦多了！ “那些审查什么的好麻烦, 眼睛都看酸了。”铃屋什造关好门就坐在桌子一角，双脚一晃一晃的，吊儿郎当, “周五的时候还来了好多人, 他们一个个去找有马先生, 我也被逼着送了一份生日礼物。” 他臭着脸, 逼迫他的对象自然是那些零番队的成员。 “你送了什么？”金木研放下手提箱, 在整理桌子的时候来了一点兴趣，“该不会是送我的那种糖果吧？” 铃屋什造得意道：“糖果是我最喜欢的东西，我怎么可能送给他，只是我当时没有其他东西，就送了一套画板给他。” 金木研惊讶道：“你哪里来的画板？” 铃屋什造托腮说道：“我喜欢闲着没事的时候画一点图案玩。” 金木研：“……” 说到底，你就送了我几百円的糖果，却送了有马先生上千円的画板。 友尽了，铃屋君！ 记下铃屋什造的喜好，金木研打起精神，“好了，工作时间到了，我们先整理周末累积下来的举报信，然后再根据难易程度去查清楚事情。” “嗨……”铃屋什造开心地应下。 两人搭档，干活不累！ 不过在随意的一瞥后，铃屋什造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戒指？” 他扑了过去，看见了金木研左手无名指上的一枚银白色戒指。 “你找了女朋友？” “没有。” “那你结婚啦？” “怎么可能，只是在交往罢了，那个人你也见过。” “……我见过……是他？” 铃屋什造很快就联想到了一个人。 金木研的笑容很快就变成抽搐，因为铃屋什造完全猜错了，“永近英良？” “你为什么会想到英？” “他给过我糖果，是个难得不讨厌的人呢。” “……” 月山学长，你真可悲。 金木研忍不住在心底吐槽了一句，对铃屋什造说道：“是月山习。” 铃屋什造恍然大悟，“那个看你裙底的变态？你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 金木研黑线，“你对他的印象这么差？” 铃屋什造双手枕在后脑勺，笑嘻嘻道：“没有啊，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对他产生好感，觉得那个人身上的气息怪怪的。” 金木研的汗毛竖立。 铃屋什造有能够分辨喰种的能力？ “不过看在他帮过我的份上，我就姑且不讨厌他啦。” “……那真是谢谢了。” “不客气！” 谁夸你了啊，铃屋君！ 与此同时，平子丈在周末两天追查到了数名库克利亚的逃犯，以上等搜查官的身份完成了特等搜查官才需要做的追捕任务。他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就回CCG本部准备找人交接一下自己的职务，现在已经不需要11区特别对策班了。 “丈哥！” 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平子丈听到了后面传来的声音。 回头一看，他看见了穿西装走来的宇井郡。 “？” 不需要穿白色风衣了吗？ “我调职了。” 宇井郡看懂了平子丈的面瘫脸，无奈地告诉对方自己未来的工作地点是一区。 平子丈说道：“恭喜。” 一般来本部工作一趟，升职的可能性很大。 宇井郡按下自己需要去的电梯楼层，“本部可没有分部自由，而且……”他咽下了自己想说的话，改为询问对方的事情，“丈哥，你要回零番队了吗？” 平子丈点头。 宇井郡羡慕道：“真好。” 要是自己能留在零番队，就不需要活在局长眼皮底下了。 叮咚一声，平子丈向他告辞，走出电梯，最后留下一个人前往高层的宇井郡。 宇井郡暗自祈祷：“希望和修政能够靠谱一点。” 几分钟后，宇井郡来到了和修政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 在办公室里的和修政瞬间坐直身体，腰板绷紧，还抽空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确定自己今天以最好的状态迎接金木研。 哪怕是结婚那一天，和修政都没有这么在意过自己的外表。 这可是改变人生的时候！ 只要金木君到他的手下工作，他就能和金木君朝夕相处了！ “金木君……” 和修政露出谜之笑容，望向从外向内推开的门，在那里，最先看见的是一只脚迈入的黑色皮鞋，之后是剪裁贴身的黑色西装，完美地呈现出搜查官的纤细身材。黑色是一种很压抑冷漠的色调，但是意外的适合金木君，他自从在婚礼那天从二楼往外一看后，便再也移不开眼睛。 不管你是不是有马贵将的弟子，这回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和修政的眼中燃起火焰。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当宇井郡的身影完全出现在他面前时，和修政的表情碎裂了。 宇井郡没有行礼，公事公论地说道：“准特等搜查官宇井郡，前来报道。” 和修政：卧槽！ 他猛然抓起座机的话筒，拨打局长的内线号码。 “父亲！为什么来的是宇井郡！” “贵将说金木君不适合，推荐了宇井郡，我瞧宇井郡在各方面都比金木君适合，而且是贵将的学生，便把他调了过来，政，记住你的承诺。” 错了啊啊啊啊啊—— 和修政的沙发椅一转，背对宇井郡，满脸都是无法形容的崩溃。他要的是金木研！不是和他平级的宇井郡！ 有！马！贵！将！ 我跟你势不两立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确定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且誓言已经立下后，和修政忍着吐血的心情放下话筒，脸上挂满冰霜地转过身面对宇井郡。 “宇井准特等，我是和修政，接下来还请你不要碍事。” “……” “现在，自己在旁边找个办公室，立刻从我面前消失！” “……和修政，你别欺人太甚。” 宇井郡的表情很不好看，才来第一天，自己的搭档就这么给他甩脸色？ 你当你是谁啊！ 在金木研没有出现之前，宇井郡一直是CCG暗地里公认最有希望接替有马贵将的人，也是极为年轻的准特等搜查官，将来升任为特等搜查官只是时间问题。如果换作脾气暴烈一点的人站在他的立场上，此刻就要与和修政掀桌子了。 “是有马贵将不要欺人太甚！”和修政忍无可忍地怒吼了一声，拍在桌子上，震得水杯快要跳下桌子。 宇井郡心头不安地跳了跳。 和修政知道和修局长和有马先生的事情？ 仅仅失控几秒，和修政又冷静地坐在了椅子上，克制住自己的愤怒，“好了，事情已成定局，以后请多多指教，宇井准特等。” 以后有的是办法坑死宇井郡。 宇井郡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冷然地说道：“我会把你的态度汇报给局长。” 和修政嗤笑道：“你尽可以试一试。” 宇井郡与和修政两看相厌，门一甩，关门走了。 和修吉时从宇井郡口中得知和修政的糟糕态度，不禁仔细地打量面孔秀丽的宇井郡，莫非宇井郡与有马贵将很像，所以政触景伤情了？ 突然，和修吉时从记忆深处翻找出少年时期的有马贵将。 两者确实有些外形上的相似。 但是——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政竟然还记得对方年轻时候的模样？ “宇井君，还请多包容……政会这么生气，主要是看见你，想起了你的那位老师，政对他有些心结……” 和修吉时纠结，这样下去绝对要因爱生恨啊！ 和修吉时的解释丝毫没有让宇井郡放心，反而令对方满脸诡异。宇井郡困惑地说道：“和修准特等应该很早就出国了吧，什么事情让他念念不忘到现在？”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难不成是局长不小心泄露了事情？” 和修吉时愣了愣，回答道：“你说上次的事情？我已经和政谈过了。” 宇井郡如秋水般宁静的眸子满是震惊。 “局长说了？！” 和修局长，您是有老婆的人啊！ 和修吉时的眉头紧锁，不理解对方的情绪，“政向我保证过不会去二十四区，只要他和贵将不见面，时间一长，这些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宇井郡喃道：“哪里有儿子能理解这种事情……” 虽然局长年轻的时候长得不错，但凭良心来说，局长和有马先生不配啊！ 有妻有子还玩什么婚外情！ 和修吉时总觉得宇井郡哪里想岔了，打断他的思路：“宇井君，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贵将没有告诉你，那件礼物是政送的吗？” 宇井郡不敢置信，“他、他送的？” 看到他怀疑的表情，和修吉时明悟过来，背靠椅子，苦笑了一声。 “你总不会以为是我送的吧？” CCG局长指了指自己，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年轻人，“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可能弄这种事情，贵将让你把东西给我，是为了让我阻止政。” “我调你过来，也是希望你能让他走出这段感情，毕竟政结婚了，要肩负起一个家庭，我不能让他继续追求贵将。” “……” “放心吧，不会太久，过一段时间就会让你回四区。” “……是。” 宇井郡头重脚轻，晕乎乎地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总感觉哪里不对—— 和修政喜欢有马先生？这比局长喜欢有马先生更有问题啊！ 中午午休，他实在按捺不住地冲回二十四区分部，迫不及待地想要询问事情的真相。可是一踏入有马贵将的私人领地——二十四区搜查指挥的办公室，他就看见了一个新的库因克手提箱摆在桌子上，有马先生正在细心地擦拭新到手的武器。 宇井郡从脚底冒出一股凉飕飕的寒气。 要是没有看错，这就是传说中用两个SSS级赫包制作出来的鳞赫“胡乱”。 “宇井，什么事。” “不……没有事情，只是中午想来看看有马先生。” 有这样的武力值，有马先生完全可以干掉居心叵测的和修政！ 他保证会帮忙毁尸灭迹！ 宇井郡的面色轻松下来，就像是解决了一件人生大事。 有马贵将不在乎他在想什么，把库因克武器收回箱子，妥善保管起来，“我过段时间会去白日庭授课，你把金木君喊来，你们两个打一次。” 宇井郡：“我？” 有马贵将：“我需要看看你们的差距，你若是输了，接下来就给我安静地留在本部，不要让和修政有机会接触到二十四区的人。” 宇井郡一口答应了。 他自认不会输给加入CCG没多久的金木研。 “有马先生，你放心，我不会给和修政癞蛤蟆吃天鹅肉的机会。” “……” 有马贵将漠然地看着他，宇井，你是不是也想加训了。 不，不想。 宇井郡迅速跑去找金木研。 第306章 烂借口 金木研与称得上半个师兄的宇井郡一战，唯有铃屋什造围观了这场战斗。 有马贵将只坐在办公室里等答案。 或许, 在他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仅仅是等待结果。 过了半个小时, 宇井郡的眼神灰败，回来答复道：“有马先生，在不动用库因克武器的情况下，我输了。” 有马贵将问道：“在动用你的武器垂冰的情况下呢？” 宇井郡咬住下唇，忍住泄气, “我的武器是S级, 和他的B级武器打不公平，我没有动用武器, 防止出现难以控制的局面。”简单来说，他认为自己的垂冰完全可以击碎幸村1/3, 这样靠外力得到的胜利不是他想要的。 有马贵将沉静地说道：“这点你就错了。” 宇井郡如少年时期那样懵懂而茫然地看着这位老师。 “武器是你的优势，你不该让。” “我……” “他的身体素质比你好，但是你使用武器的经验比他丰富，并不是没有一争之力, 你过早地使用格斗术和他对战，反而降低了自己的自信心。” “是，有马先生！” 宇井郡受到他的激励, 第二天再次去单挑金木研。 日常听铃屋什造计划推翻有马贵将一百零八种方式, 金木研在工作中再次看见宇井郡的到来, 眼神微变, “宇井君有什么事情吗？” 昨天就是切磋一下格斗术, 难不成宇井君输了不甘心？ 宇井郡放下手提箱，目光坚定，“抱歉，有马先生让我必须用库因克武器。” 金木研：“……” 铃屋什造幸灾乐祸：“哇，又可以打一场了。” 他扭了扭脖子，去问同样不想输的金木研：“要不要我借你我的镰刀？代价很简单，未来几天的工作全部交给你，我只负责武力输出。” 他算是怕了年底CCG的公务。 金木研收回外泄的无奈，淡定地说道：“不需要。” 自己在今年升任上等搜查官已经很夸张了，要是再用B级武器对战宇井郡，哪怕是平手，他的名声就可能在CCG进一步扩大！ 他不想当有马贵将的接班人，他只想在CCG混日子到安全的那一天！ 死神的称谓，交给宇井郡好了。 上前一步，金木研对宇井郡歉意地鞠了一躬，“宇井君，我可能无法答应你的要求，今晚是平安夜，我不想带伤出去约会。” 宇井郡的战意凝滞，张了张嘴，邀战的话硬是无法对这个少年说出口。 可是有马先生摆明了让他全力以赴啊！ 话到嘴边，宇井郡看见金木研手指上的情侣戒指，仿佛被糊了一脸狗粮。一改刚才的气势，他十分蛋疼地说道：“就简单地打一下……”算是应付有马先生的任务了，他总不能让金木研在平安夜这一天搞砸了约会。 他自认还没有那么心胸狭窄，看不得别人赢一次的地步。 从哪里输了，他会从哪里爬起来！ 金木研笑道：“好啊。” 有了宇井郡的合作，之前格斗术上的胜负被一笔带过，两人重新以库因克武器进行了一番战斗。当然了，这次战斗的水分太大，看得铃屋什造都倍感无趣，嘀咕道：“这和假打有什么区别。” 这回金木研光棍地认输了。 第二次宇井郡回去禀报战斗结果，心虚气短地说道：“我赢了。” 有马贵将：“……” 一场战斗打一个小时，你们是在玩吗？ 因为工作问题而留在办公室，有马贵将把文件合上，“宇井，解释清楚。” 宇井郡答非所问：“有马先生，今天是平安夜。” 有马贵将用冷凝的目光看着他的学生。 “所以呢？” “金木君要约会。” “……” “虽然我在格斗术上输给了他，但是输了就是输了，我会想办法加强训练，下次继续挑战金木君。库因克武器方面的战斗，我是没有办法勉强他了，金木君摆明了不会认真打，就连认输也没有半点后悔。” “宇井，你说出这番话是觉得没有办法赢他吗？” “……有一点吧。” 宇井郡的情绪低落下来，望着自己满是手茧的双手，“金木君的战斗天赋比我高，至少我做不到训练半年就达到这种地步。” 现在赢了，只代表他欺负后辈还没有成长起来罢了。 有马贵将说道：“你的意思是要认输？” 宇井郡抬头，“不，我会努力变强，达到有马先生认可的标准。” 有马贵将没有给他委婉余地地说道：“那就打败他。” 宇井郡：“过几天吧……” 话又绕回了最开始的地步。 有马贵将对宇井郡的心软无法理解，在CCG，能够给金木研当磨刀石的人不多，若是金木研可以在各个方面战胜宇井郡，这十分有利于金木研稳定地位。反之，若是宇井郡可以一直压制住金木研，他就可以考虑更换继承人了。 CCG的死神不一定是独眼之王，但是独眼之王必然要强过死神！ 放跑了宇井郡后，有马贵将联系一直在外划水的独眼之枭，这个时候该有对方出一点力气，而不是他一个人计较下去。 “金木研不想当我的继承人。” “情理之中。” “你有什么办法吗？” “你过于保护他了，让他失去身为喰种的危机感，你应该把他丢下悬崖，看他自己挣扎起飞。” “……嗯。” 他和独眼之枭托起的王座，金木研不坐也得坐上去。 第307章 特殊邀请 平安夜这一天晚上，日本东京的街道灯光璀璨, 浪漫而梦幻。 火树银花, 天上人间。 假如说圣诞节是与家人一起过的节日, 那么平安夜无疑是和恋人一起过的日子，往年的今天，金木研都是和永近英良找个地方吃吃喝喝，羡慕地看着外面来往的情侣，互相打趣对方对另一半的幻想。 那么平凡而安宁的生活, 恍若隔世。 金木研在宿舍里还没想好怎么说, 永近英良就主动说晚上不打扰他了。 看见满脸笑容的好友，金木研良心不安地说道：“英, 要不……我们一起去？月山学长应该不会介意。” 永近英良挠头，“算了吧。” 月山学长确实口头不会说什么, 内心就说不准了。 永近英良从自己宿舍里找了一个东西，塞入金木的手上，“平安夜礼物！” 金木研捧着红苹果发傻，看了一会儿, 拿到嘴边咬了一口。 随后，他也笑容灿烂。 如漫天星光。 “很甜，谢谢英, 我回来会记得给你带礼物。” “哈哈——好啊, 我会在床头挂袜子, 记得塞进来啊！” 永近英良朝他挥手, 目送金木研下楼去找开车的月山习。 在神经敏感的好友离去后, 永近英良摸了摸自己发酸的鼻子，这么多年一起过平安夜和圣诞节，确实不甘心把人让给月山学长。不过他家小兔子吃个苹果都能满足，实在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与其说愿望太小太小，还不如说活得太“满足”，不敢再奢望什么。 金木啊。 你的幸福绝非镜中花水中月。 永近英良在短暂的沉思后，捶拳在掌，“等下去古董咖啡厅打临时工好了！” 节假日是赚钱的好时候，他还想花钱买掘学姐的情报呢！ 二十区，古董咖啡厅坐满了人，新推出的平安夜套餐十分受欢迎，情侣们也爱来这里喝一杯爱心形状的奶盖咖啡，再享用一顿精致却不昂贵的美食。 几个服务员忙里忙外，永近英良的到来及时解救了他们。 雾岛董香把工作服丢给他，“快穿上！” 永近英良躲去隔间换好，精神抖擞地出来接替前台的端餐工作。 他的记忆力很好，又能准确地判断客人的需求，从不会出现送错餐或者记错的事情。亮色的金发让他显得活力四射，咖啡厅服务员的西装制服为他增添了几分帅气，是以永近英良在古董咖啡厅这群高颜值的服务员里也不算黯淡。 神代利世一见永近英良，便抽空问道：“金木君呢？” 永近英良笑道：“出去玩了。” 神代利世的眼眸一转，似笑非笑地斜睨他，“是和月山习吧。” “神代小姐明知故问嘛。” “……” 被对方一噎，她干脆说道：“我若是没记错，人类社会是比较排斥同性恋的，你确定希望金木君受到其他人的歧视吗？” 永近英良收走空盘子，走向她，“只要金木开心就可以了。” 神代利世讶然道：“哪怕他做坏事？你也帮他？” “金木不会的。”永近英良很郑重地说道，“他比谁都有底线，其他人会动摇的事情，他不会动摇，而且我会在他身边帮他，不会看着他走错路。” 如果走错了路，他一定会拼尽全力拉住对方！ 这就是他们的友情！ 神代利世的美眸一片纠结，“怎么会有你这么奇怪的人类。” 若她没有感觉错，永近英良才是金木君的底线。 永近英良：“嘘，这里是咖啡厅啊！” 神代利世把工作推给他，自己解开围裙，“我八点要出门去玩，你既然来打临时工，这些事情就全交给你了。” 永近英良：“交给我吧！” 神代利世的动作一顿，反问道：“你不担心我在外面做什么事吗？” 永近英良嬉皮笑脸，“神代小姐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呀。” 一个没原则的人是不会被古董咖啡厅接纳的。 这里是安定区。 是全日本喰种袭人事件发生率最低的地区。 神代利世不喜欢和人类深交，向来认为人类愚蠢，被美色一勾就容易上钩，但是这个世界上有平庸可笑的人，自然也有聪明绝顶的人。被一个外人看穿本性，神代利世感觉糟糕透顶，脸色唰的一下臭下来，“要不是你是金木君的朋友，你以为你可以这么平静地站在我面前说话吗？” 永近英良当作没听见，热情的与其他客人说话：“请问要吃什么？平安夜要来一份苹果吗？今天不吃苹果太遗憾啦。” 神代利世换上外出的衣裙和鞋子，出门去享受自己的自由空间了。 走在路上，神代利世望向来来往往的人群，本该感觉到寂寞和无聊的她，却体会到了精神另一端传来的柔软情绪。 比刚烤好的蛋糕还香甜蓬松的东西，是什么呢？ ——是朦胧而美好的感情啊。 神代利世“啊”了一声，不忿道：“我到底哪点不如月山习了！” 她怒气冲冲的往前走，不想被那些情侣大军包围。 在路的前方，一道少女的身影逆着走来，脸戴眼镜，看上去迷糊而可爱。她不小心撞到了神代利世的肩膀，连连道歉：“对不起，我没看清楚路。” 神代利世心里不爽，却憋出了一个温婉的笑容，“没事。” 突然，神代利世认出了对方。 “高槻泉？” 这个绿发少女不就是她最喜欢的小说作者吗！ 高槻泉吃惊地推了推眼镜，“你认识我吗？太好了，你知道金泉大厦怎么走吗？我需要去那边买几本书，可是苦于找不到路。” 她一脸恳求，对待读者没有半点傲气，还有一点弱气的萌感。 “作为回报，我给你签名好么？” “没问题。” 神代利世恰巧没事干，犹豫过后就接下了这个请求。 高槻泉往一个小巷子指去，“我对那边好像有点印象，似乎有一条近路。” 神代利世说道：“那就走吧。” 从人群密集的地方挤出去后，呼吸通畅了很多，神代利世跟着高槻泉往金泉大厦最近的小路走去，四周的灯光越来越暗。 高槻泉走在她后面，阴影逐渐覆盖住半个身体，脸上是轻慢的笑意。 “还未请教你的姓名，你叫什么名字？” “神代利世。” “啊！我听说过你，你是金木君的女朋友吗？对了，金木君是我的另一个读者，我在东大开签售会的时候见过他，后来成为了朋友呢。” “你认识他？” 神代利世的心底忽然一紧，金木君会对别人随便提起她的名字？ 仅仅是几分钟的忽略，她便又来到了一个寂静的地方，在二十区有很多这样的阴暗角落，随处可见夜晚潜伏的喰种。 高槻泉问起另一件事情：“今天是平安夜，神代小姐不和金木君约会吗？” 神代利世气恼道：“他没约我，不行吗？” 高槻泉的食指点了点下巴，疑惑地说道：“没约你？” 神代利世转过身，不想再扯下去，“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我和金木君的事情？”要是不解释清楚，她今天就吃了她最喜欢的小说作者！ 高槻泉今天穿着红色的小裙子，及膝的长袜，看上去就像是小红帽。 可是小红帽却露出了大灰狼的阴冷獠牙。 “我是高槻泉啊。” 忽而一阵冷风吹来，神代利世几乎是神经质地抬头去看天空，附近没有工地，头顶上也没有钢筋，她的面前只有一个奇怪的人类少女而已。 高槻泉掩唇，“神代小姐，不用去看头上啦，不会有钢筋的。” 神代利世的瞳孔一缩。 意识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身体就本能地后退几步，走到时刻可以逃跑的地方。 怎么可能，她居然会恐惧一个人类！ 高槻泉捏起小红裙的两角，在小巷子里也犹如一个即将走上舞台的人，虽然破坏了之前给人的低调感，却显得异常活泼和俏皮。 “我想请神代小姐做客一次，做客地点——” 她的嘴唇一张一合，说出的话足以让任何生活在黑暗中的喰种胆寒。 “青铜树，怎么样？” 话音落下，之前的友好气氛荡然无存！ 神代利世的双目陡然赤红，像是受了刺激一般，鳞赫在身后张牙舞爪。 “滚。” 又是青铜树那群阴魂不散的家伙！ 面对喰种里的暴食者，高槻泉神色不变，甚至用带着笑意的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无法形容这是怎样的一种眼神…… 那是真正站在食物链顶端，触及过世界真实的人，对那些活得糊涂的人的一种怜悯和俯视，这一眼就仿佛看穿了神代利世的恐惧和愤怒。 【真是太弱了。】 高槻泉在心底如此评价着这个和修家的喰种。 第308章 遭到绑架 东京塔下, 许多情侣在那里许愿。 希望新的一年能够继续在一起，拥有一份美好的爱情。 在这些人之中, 金木研自然不想干这种傻事，耐不住四周的甜蜜气氛拉低智商，月山习又哄着他走到了东京塔下，一个独眼喰种和喰种玩起了迷信这一套。 非要说一个愿望的话—— 他所祈求的也仅仅是风平浪静，安静度日。 金木研心道：希望从明天开始，事事顺心, 不再有其他烦恼。 许完愿，金木研就看见月山习兴致勃勃地问道：“你许了什么愿望？” 金木研用假科学说道：“说出来就不灵了。” “这倒也是。”月山习很轻松地放过这个不谈，“我们去摩天轮吧！”凡是恋人之间的约会圣地, 他全部做好了和金木去一次的安排, 哪怕是提前知道他计划的掘千绘都十分震惊，问他是不是真的追到了金木。 月山习闹不明白，为什么从父亲到小老鼠, 就没一个人相信他呢！ 他追到了啊！ 金木连戒指都戴了！ 明明神代利世那个女人一自称女朋友, 别人都信，而他说和金木在一起来，附近除了永近英良就没有一个人信！ 感到冤枉的月山习一看金木研手上的戒指, 顿时什么郁闷都没了。 重新升起的是激动的心情。 东京游乐场内有很多人, 排完队才可以上摩天轮, 这里有很多设施都是金木研上次在迹部景吾生日那一天没来得及玩的。 月山习在约会的同时，尽量为金木研补全遗憾。 这样为他人着想，恨不得把人捧上天的想法, 在月山习过去的二十一年的生命里从未出现过。他觉得喜欢着金木，宠着金木，自己的内心也能被快乐填满，即使是美食也无法替代。 摩天轮在升起，繁华的东京宛如一朵绚烂的花。 金木研捧着一杯热咖啡，坐在月山习旁边，思考着这个高度跳下去的存活率。 “喰种会摔死吗？” “……会。” “我记得喰种刀枪不入，为什么会摔死？” “金木，喰种的身体强度有限啊。” 月山习为他说着最基本，但对方却不知晓的常识，每时每刻，金木都在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外界的知识，那种好奇的目光像是不谙世事的少年。 纯粹和复杂，矛盾的结合体。 月山习眼看着要升到摩天轮的最顶端，表情绅士，嘴里提醒道。 “金木，到最高处了。” “……” “我不信你没有看过相关的传说。” “……好了，我知道。” 金木研不缺这方面的常识，毕竟他有一个喜欢看言情小说的哥哥。 “闭上眼。” 月山习比任何时候都听话，也比任何时候都不舍地闭上眼。 眼前一片黑，看不见金木的脸。 好在喰种拥有着超强的五感，他能够闻到金木的气息，听到金木的呼吸声，最后感觉到距离拉近后，皮肤相隔之间的淡淡热度。 那是生命的温度。 金木研无法做到像其他人那么热情，却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拉近距离。 如果和别人在一起，连接吻都做不到也太糟糕了。 在连喰种都无法确保生命安全的高空上，金木研认认真真地模仿小说里的情节，将嘴唇印在月山习紧张地抿着的唇上。他发现月山学长的睫毛很长，心虚的时候会抖动，紧张的时候反而很平静，眼缝之中能看到一抹紫色。 这个家伙又想偷偷看他了。 “不许睁开眼。” 金木研有的时候会有一点连自己都奇怪的霸道。 不过，感觉不赖。 对待月山学长，言辞上必须强硬一点，不然对方会钻空子阳奉阴违。 月山习的呼吸一颤，头皮炸开，嘴唇上像是被猫轻轻舔舐，舌头上没有扎人的刺，却有着淡淡的咖啡香。偏偏他要是睁开眼，这只温柔地对待他的猫就会变成一头黑色的猎豹，然后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太柔软了…… 这种人类的接吻方式，毫无掠夺性，让人感觉到莫大的安心。 就像是收敛了利爪的金木研。 月山习感觉到膝盖一沉，那具相比同龄人过轻的身体就压在了他的腿上，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把他的头限制在座位上。 描着唇形，金木研把月山习的嘴唇当甜点来吃，牙齿啃咬力度很小，连疼痛感都不会产生。虽然他吃过月山习很多次，品尝过血肉、赫子的滋味，但是他的吃法一直很粗暴，美食家明明有更好的品尝方式。 金木研啃咬着对方的嘴唇时，腰部也被对方搂住。 月山习狠狠地勒住他的腰，恨不得把人揉到自己的身体里，什么摩天轮，什么传说都不重要，他就是想要这样一个吻！ 金木，对我再温柔一点！ 我想要更多——更多——把你整个人都给我！！！ 月山习隐忍许久的渴望全部爆发。 金木研按住他肩膀的手放到脖颈上，围巾之下，月山习的喉头一直在动，急切而贪婪地想要品尝他的味道。在月山习企图占据主导权之前，他就先扼住了对方仰起的脖颈，就像是抓住了蛇的七寸那样，不允许对方反抗。 “金……金木……” 月山习失去视觉，呼吸不畅，只能勉强呼唤着对方的名字。 他的手摸索到金木研的后腰，毛线衣很容易就能探进去，手掌触碰到大片光滑的肌肤，流连忘返，微微弹性的感觉像是黏在了指尖上。 从下方的腰窝，到脊柱，蝴蝶骨，再往上就是肩膀。 金木研的毛线衣被撩起了大半，腰腹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下，清秀白皙的面孔在这样的身材映衬下，多出悍然的锋芒。那不是一般的运动量可以锻炼出来的，而是在数次生死级别的战斗下，身体激发潜能，进化而成的强大体魄。 金木研结束这个吻，把月山习钻进去的手拿了出来。 “别乱摸，我有的你自己也有。” 都是男性。 他不认为他和月山习在身体构造上有什么不同。 月山习回舔他的嘴唇，舌头早在接吻中麻了一片，“金木的身体成长得很好，最近也胖了一斤，我在替你检查你的发育情况。” 金木研反射性答道：“谁胖了！” 对于喰种而言，他的饭量小到一个月就吃一次的地步！ 月山习迅速否认自己说过的话：“没胖，金木的气色比以前好多了。” 他又摸了一把金木研的腰，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腰没胖，但是肌肉密度增加，所以体重重了一些。 金木研无法理解他是怎么判断的，“我又没在你那里称过体重。” 月山习得意地说道：“抱一次就知道了。” 什么体重，腰围，胸围，还有肩宽和腿长，他都可以判断出来。 他可是靠头盖骨就确认了金木的身份！ 金木研：“……” 身边有这样的人，他的个人隐私能得到保障吗？ 摩天轮到了地面，金木研和月山习一前一后地出去，得到工作人员恍然的眼神。他们都戴了情侣戒指，但是在神态气质上，与一般的情侣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在平安夜这一天跑出来玩的朋友。 他们之间不存在什么甜甜腻腻，谁也脱离不了谁的样子，在人前依旧是独立的存在，唯有被牵着的手证明了今天是在约会。 金木研扭头问他：“都玩了一遍，接下来去哪里？” 月山习找出攻略，愉快地说道：“先出游乐场，等下去四区的面具店。” 他要耳钉！ 只要想想能在金木的耳朵上留下一个小孔，他就高兴上天了。 “去诗先生那里啊……”金木研的眉心一皱，又瞬间消失，“去你家吧，这种简单的工具，你们家不可能拿不出来。” “去我家住吗？” 月山习一听此言，把去和诗炫耀的事情抛之脑后。 最重要的是让父亲看见金木！ 金木研同意下来后，奇怪地看见对方打鸡血，“你又怎么了？” 月山习笑得极为优雅，嘴角上挑得很高。 “只是很期待而已。” 这一次绝对要把金木哄到他床上，没发疯状态的金木，完全可以占尽便宜啊！ 商议好行程后，金木研打了个电话给永近英良，想要告诉他晚上不回去的事情。然而永近英良一接电话，立刻焦急地问他：“金木，神代小姐去找你了吗？” 金木研回头四处看了看，“没有。” 利世小姐的紫发很容易看见，附近并没有这个人。 永近英良担忧道：“她出去后一直没有回来，现在都十点半了，超过她和店长约定的回来的时间，我打她的电话也打不通。” 金木研说道：“我去试试。” 如果只是打不通，代表对方也许是不想接电话，而不是手机故障。 但是，金木研也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在月山习暗骂神代利世碍事的时候，金木研打给神代利世的电话接通了。 电话里一片安静，之后是神代利世疯狂的尖嚎。 “金木君！我被独眼之枭绑架了，你快告诉她——那个疯子！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啊啊啊啊啊啊啊——” “……” 金木研静静地看着手机，利世小姐，你又作了什么死。 你本来就不是我女朋友好吗？ 第309章 互相威胁 被绑架也不是第一回 了, 神代利世按理来说不会如此失态，可是她碰上的偏偏是变态程度不亚于旧多二福的独眼之枭。 最可恨的是每个独眼喰种的气息都很奇特！ 她没认出来！ 天知道她看见绿发少女对她露出赫眼, 在黑暗中微笑时有多惊悚。那样一瞬间颠倒强弱，扭转全局的感觉像极了当初爆发的金木研。不同于那个时候脸色苍白的金木研，绿发少女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愉快无比。 高槻泉身上的扭曲感胜过很多喰种。 那是对自身血统的认同，以及长期共喰导致的暴虐气息。 假如说金木研在十八岁以前都是温室里的花朵，没有受过风吹雨打，那么高槻泉就是从小接受地狱难度的考验, 尸骨堆里爬出来的赫者。 神代利世栽在了自己最喜欢的小说作者手上，在昏迷中，她被送去了青铜树的一个据点, 连一丝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高槻泉, 容貌和皮肤已经被遮住了，只有一层层的白色绷带在衣裙下清晰可见。对方依旧是一身小红裙，声音从甜美如砂糖的女性声音变成了纤细稚气的少女声音, 完美地模糊了外人对她年龄的判断。 红裙小女孩说道：“我叫艾特。” 在行刑的椅子上, 神代利世坐在那里，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的一只眼睛被缝了起来，嘴上也被缝了起来, 只留下一只右眼可以视物。原本漂亮得能勾得旧多二福念念不忘的脸, 如今像是被针线缝得皱巴巴的娃娃。 神代利世想要骂人！ 可是独眼之枭这么对付她, 导致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可不是假名哦。”艾特绕着椅子走了一圈，裙子飘飘，双足没有穿鞋, “高槻泉是我的笔名，艾特才是我的真名，哎呀，说起来好害羞呀，我第一次跟别人这么介绍自己，本来打算留着跟后辈这么说呢。” 她忽然停在了神代利世后面，纤细的胳膊搭在靠背上。 “你真是个美人。” 艾特夸赞着暴食者的美貌，从后面凑近她的脸颊。 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把你做成一个没有手脚，没有嘴巴和眼睛的娃娃，送给金木君怎么样？我还没给他一份平安夜礼物呢。” “唔唔！！！” 神代利世努力张开嘴，丝线扯破唇肉，却无法说话。 不仅如此，她的双手双脚也被束缚住。 “别着急啊。”艾特拍了拍她，“听说你和金木君上过床了，我怎么没看出来——”目光一转，艾特在绷带下发笑，“万一怀孕了就不好了。” 艾特又绕到了前面，蹲下身，小手摸到神代利世的肚子上。 “捅进去，再搅一搅，肯定什么都没有了对吧？” 她用征询的语气问对方。 神代利世的内心崩溃，为什么又碰到一个这种不讲道理的变态！ 腹部一痛，神代利世僵硬地低头看见血水在衣服上染红一片，艾特的五根手指头已经捅入了她的腹内，扯住了她的肠子。 一抬头，艾特的独眼里满是扭曲的笑意，“你说我绑了你，你男朋友会来救你吗？要是他不来的话，我就只能找你另一个老情人了，宗太似乎对你很在意，我把你剁碎了送给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把喰种化实验的秘密告诉我。” 说着说着，艾特把手抽出，闻了闻上面的血。 “你说你到底哪里适合当女朋友了，一头和修家圈养的母猪，跑出猪笼就以为自己有了自由？浑身一股猪肉味，臭死了。” 神代利世满头青筋。 拜过去的经历所赐，她对这些疼痛的忍耐力很高，反而被话气得更狠。 猪肉味猪肉味！这些独眼喰种怎么都一个德行！ 艾特被她的表情逗乐了，同时也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拿出手机，艾特已经让人破解了密码，翻阅了很多神代利世和金木研往来的邮件。 邮件其实不多，大部分时候，神代利世对金木研的称呼都极为亲密。 可是这样的关系—— 平安夜没有联系？对金木研前几天的生日也没关注？ 艾特脆生生地问道：“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金木君的女朋友吗？” 神代利世冷着脸没有任何反应。 艾特就往她的胸口处一按，咔嚓一声，肋骨折断，“点头，或者摇头。” 神代利世艰难地点头。 艾特说道：“我不信。” 第二根肋骨折断，神代利世的脸色又煞白了一分。 艾特告诉她：“乖乖的和我说实话，我见过的审讯手段多着呢，而且你的恢复力这么强，我们还能玩很久——你要不要试试？” 不作死不会死。 神代利世为她的点头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在快要被独眼之枭折磨疯时，她才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想当金木君的女朋友，她特么的得在这些变态手里活下去啊！ 神代利世内流满面。 夭寿啊！ 当金木君的“女朋友”，比当和修家在逃的“产子者”的危险系数还高！ 在艾特的逼供下，神代利世终于反悔摇头了一次，然而这个举动大大的刺激到了对方。艾特腾的一下跳了起来，拔高声音：“怎么可能不是！” 这回轮到艾特不相信了。 事关她能否刺激到金木研，给有马贵将一个满意的交代！万一抓错了人，她岂不是要在有马贵将那边闹个笑话！ 电话铃声及时响起，艾特没再行刑，而是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 【永近英良】 对这个名字没有兴趣，她关掉手机。 “神代利世，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回过头，她的眼神冰冷，面对浑身是血的神代利世没有任何心慈手软。 “我才不相信你不是他的女朋友，除非你拿出切实的证据。” 神代利世内心日了狗。 说不相信她是女朋友的是你，现在反悔的还是你！ 直到金木研的电话拨过来，艾特去按手机，神代利世一举崩裂束缚住自己的刑具。早在旧多二福囚禁她期间，无数次的实验下来，她的身体已经有了很高的耐药性，即便被注入了大量RC抑制剂也没有完全失去力量。 苦苦煎熬，她就是为了等对方分神的这一刻！ “金木君！我被独眼之枭绑架了，你快告诉她——那个疯子！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啊啊啊啊啊啊啊——” 神代利世往大门方向逃去，撕开自己嘴巴上的线，疯狂地求救。 艾特的追杀紧随其后。 被求救的那一方，在手机里一片沉默。 当神代利世再次被艾特抓回来时，艾特毫不犹豫地撕碎对方的衣服，用破布堵住那张嘴巴。 在艾特处理完了后，金木研的声音才慢慢响起。 “独眼之枭，你抓她干什么？” 艾特没有说话，独眼之枭是她最神秘的身份，暂时不能让金木研知道。 她一边保持通话，一边用这个手机给对方发了一封邮件。 【见面。】 “我拒绝，我们说好了互不干扰的。” 【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不是。” 【那我杀了暴食者，你会出来和我见面吗？我亲爱的后辈。】 “你杀了她的话，我就毁了你的青铜树。” 【真的不来？】 “不来。” 【那我就每天送古董咖啡厅一根她的骨头。】 “……” 金木研闭了闭眼，丝毫不怀疑独眼之枭话的真假。上次是威胁月山习，这次是绑架利世小姐，独眼之枭似乎时刻都盯着他身边的人。 必须一见了。 他上辈子在青铜树的幕后Boss。 忽然，金木研试探性地说道：“艾特，这么玩真的有意义吗？” 青铜树高层艾特是芳村艾特的概率最大，而芳村艾特便是独眼之枭的真名！ 在几秒钟的短暂死寂后。 金木研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一排地址：【二十四区，地下世界，你不来，我就杀了她。】 通话中断。 艾特把手机关上，心道：“肯定是功善透露了我的名字。” 平白无故暴露了一层身份，她很不开心地看向几乎是弃子的神代利世。 “你说你有什么用，当个绑票的吸引力都不够。” “……” 神代利世欲哭无泪。 艾特敲晕了神代利世，拍了拍手，让门口的多多良进来，“给我看住她，我去二十四区找我可爱的后辈谈一谈心。” 多多良问道：“就一个人去吗？” 艾特摊手说道：“没办法，我那个后辈猜出我是芳村艾特了。” 多多良的目光一凝，“你要怎么处理？” V组织和CCG在到处抓独眼之枭，艾特只能用青铜树高层的身份在外活动，不然艾特也承受不住接二连三的围剿和追杀。 艾特的面部嘴唇部位微动，裂开了一个木乃伊式的笑容。 “比起我，他的秘密更大啊。” 保守秘密的方法，就是双方都抓住对方的尾巴。 你说对不对？我可怜的，在死神手下兢兢业业工作的后辈。 第310章 前辈教导 游乐场里, 还未离开的金木研犹豫地看向月山习。 月山习感到不妙，“你要走了？” 刚才神代利世那句求救, 他也听到了，要不是金木研及时用手按住了麦克风，旁边的路人估计都能听到神代利世那一嗓子尖叫了。 月山习从未如此庆幸，独眼之枭不知道他和金木交往了！ 这次是神代利世当了他的挡箭牌！ 问题是今天是平安夜，他在和金木约会，晚上金木还要去他家里啊！这么关键的时候, 他不甘心被不相干的人给破坏了。 月山习在神代利世的事情上，半点宽容大度都没有。 “不去可以吗？” 他用紫眸期盼地看着金木研。 神代利世要是死了，自己会一辈子感激独眼之枭为他做出的贡献！ “独眼之枭找我谈话。”金木研说出实情, “我不去的话, 她肯定会死，不过没有人能保证她到时候会爆出多少事情。”用这句话安抚住月山习后，他叹了一口气, “而且她是我的亲人, 我没有办法见死不救。” 救是必须救的，只看独眼之枭找他是想谈什么事情了。 金木研说道：“今天抱歉了。” 月山习内心再咬牙切齿，脸上还是假装体谅, 不过眼底却泛起了淡淡的阴翳。金木研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想法, “我知道你不喜欢利世小姐, 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跟她一般计较，她这次也是被我连累了。” 月山习的脸颊一暖, 金木研的左手盖住他的侧脸，戒指的戒面触碰皮肤，带来一丝金属的冷硬质感。 “假笑很难看。” “金木……” “我需要先染发，你帮我吧，事后应该赶得上凌晨的钟声。” “好。” 月山习愿意相信金木研的承诺。 二十四区，在其中一个通往地下世界的入口之处，金木研的黑发恢复了白色，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适合战斗的那套作战服和外套。为了应对其他喰种的目光，他拿出了自己过去的伪装，脸戴口罩，人类的右眼也用眼罩挡住了。 他踏入地下世界，凡是看到他外表的喰种都噤声，悄然退下。 外面热闹喧嚣的气氛与地下世界隔离开来。 阴冷的温度，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水滴声，还有地底失去昼夜的感觉，组合成地下世界给人的印象。 金木研没有走太远，一个红衣小姑娘出现在前面，无声无息的像个鬼魂。 她伸出手，主动牵住金木研的手。 金木研没有拒绝。 他并不排斥艾特，也不憎恨独眼之枭，若非独眼之枭总是和他身边的人过不去，他今天也不会来见她。 和青铜树牵扯上绝非一件好事。 艾特感觉到对方的冷漠，自言自语道：“我带你逛一逛这里，你肯定没有仔细看过，这里可是非常大的地方。” 他们走过的地方，旁边没有一个喰种，就算有，也被青铜树安插在这里的人给赶走了，留出一片适合谈话的区域。艾特向金木研介绍了地下世界类似赫子的肉壁，介绍了这里暗无天日的情况，一句话也没有提到神代利世。 金木研在充满喰种气味的昏暗环境下，神经一直紧绷着无法放松。 “把人放了。” “不行，她见过我的脸。” “以你的实力，还怕暴露自己的真面目？” “还不是时候呢。” 艾特用奇异的语调说道：“当我默默无闻的时候，我不会露出面容，一旦我暴露真面目，代表青铜树就要跟CCG正式开战了。” 金木研直白地说道：“不放人，你想怎么做？” 艾特说道：“我有办法给她洗脑，让她忘了这件事，但是这个过程比较麻烦，一个弄不好还容易让她疯掉——” 她像是没感觉到金木研的不耐烦，一路走到了当初喰种拍卖会的地址。 或者说是废墟。 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一个喰种敢用了。 “这是你当初和有马贵将战斗的地方，看见它，感到怀念吗？” “没有……” “也对，金木君那次伤势不轻。” 金木研在她提到自己的姓氏后，本能的流露出杀意，又很快地收敛回去。 艾特和雾岛绚都都知道他的人类身份。 他在口罩后面无表情：“我以为我们在某些方面达成共识了，为什么你要挑这个时候打破我们之间的‘默契’，这对青铜树来说得不偿失。” “不，这只是对你而言。”艾特灵巧地转过身，“你杀青铜树那些杂鱼，我完全不在乎，至于那些干部，你要是杀了算你的本事。” 她用残酷的现实告诉自己的后辈。 “你的威胁对我的效果不大，反之，我透露你的身份会怎么样呢？” “不会怎么样，最多被关起来。” “你人类的朋友呢？” “他们的身份不低，受到影响的可能性不大。” “你倒是想得清楚。” 艾特嘲讽一声，金木研不为所动地说道：“这种事情，每个喰种应该都想过，毕竟这个世界上喰种最大的敌人是CCG。” 艾特的声线骤然嘶哑：“你就没有想过反抗吗？凭什么我们活得这么担惊受怕，我和你都是独眼喰种，有喰种也有人类的血脉，可是人类绝对不会承认我们这一半的血统！他们只会将我们赶尽杀绝！” 金木研慢吞吞地说道：“赫者级别，最多关押，还会好吃好喝。” 艾特：“……” 卧槽，有马贵将每天就教你怎么投降吗！ 差点背过气的艾特忍住，“金木君，人类会衰老，有马贵将也不例外，CCG不可能一直一家独大，我们的机会迟早会到来。” “然后呢？”金木研不解道，“杀光人类？那不现实。” 艾特说道：“不用杀光，杀到他们害怕，然后掌控住他们的上层力量就可以了，让人类承认喰种的存在，给予喰种一个能见光的身份。” 金木研摇头，“只要喰种吃人肉，人类就会憎恨喰种，仇恨永远无法化解。” 艾特不认同他的观念：“科技在进步，只要把全世界的力量集中起来研究喰种的食物，总有一天可以人工制造出喰种能吃的东西，假如我们不去做，不去改革，喰种永远无法得到这份机会。” 人类在这百年内发展得太快了！喰种不去争取就会灭亡！ 艾特走到金木研面前，平静地说道：“我希望你加入青铜树，或者用你的力量帮助喰种，就如你当初在喰种拍卖会上所做的事情一样。” “办不到。” 金木研给予她最冰冷无情的回答。 艾特说道：“果然是金木君会有的回答啊，你就这么享受人类的生活吗？” 金木研看着她的“脸”说道：“你，不羡慕吗？” 艾特静立片刻。 “我不羡慕，让我像你那样生活还不如杀了我。”她第一次用缓慢的语调诉说起自己的经历，对另一个天生的独眼喰种说道，“当我第一次睁开眼时，这个世界就是血色的，我吃到的第一口食物不是牛奶也不是母乳，而是人肉……你知道吗？我是被父亲遗弃在二十四区，由一个喰种养大的。” “在知道人类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之前，我已经习惯了喰种的生活。” 艾特没有流露出愤怒，声音不疾不徐。 “金木君，我没有你那么幸运，能生活在人类的家庭里，被亲戚抚养长大，所以我的立场偏向于喰种，而你更偏向于人类。这其实没什么，大家都需要找一个生存的平衡点，保证自己能够适应这个狗屎一般的世界……” “可是适应归适应，你在人类社会里迷失了自己，捂住耳朵就假装听不见喰种的哀嚎，闭上左眼就当自己不是独眼喰种。” “金木君，我不认同你的这种消极的态度。” “你这样迟早会死的。” 这一番话，艾特没有站在青铜树幕后Boss的立场上。 金木研有些惊讶，也有些茫然，上辈子的艾特从未对他说过这些话。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我希望你主动一点，不要总是躲在人类社会里。” 在被指破了逃避喰种世界的事实后，金木研反驳道：“我只要足够强，就不会死。” “你做到了吗？”艾特一针见血道：“你连赫者的力量都没有完全掌握吧。”她步步逼近，一身气势达到顶峰，“你也认识了那么多喰种，你难道希望有朝一日他们全死了，而你一个人留在CCG生活吗？” “我会救下他们。” “那么其他你不认识的喰种呢？” “力所能及的我就救，救不到的……与我无关。” 这是金木研在重生后，被逼得暴露出来的残酷一面。 然而艾特笑了。 她怜爱地看着这个白发少年，“你知道独眼之王吗？金木君。” “传说中最强大的独眼喰种，即为独眼之王，他能够带领喰种改变世界。”艾特说着自己和有马贵将编造出来的剧情，一本正经地忽悠着金木研，“在很多你不知道的人眼中，你是独眼之王最有力的竞争者，他们把你当成了喰种世界的希望，渴望着你能够拯救他们。” “啊？” “你被当成了救世主啊。” “……” 为什么他会听到这么大的冷笑话。 第311章 生死何惧 关于他是独眼之王候选者之一的事情, 金木研理所当然地选择了不信。 就算有，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他反过来解释道：“我不会挡你的路, 你要是需要我支持你成为独眼之王，我不介意在喰种世界里公开我的话。” 艾特在绷带下的整张脸都在抽搐。 她要是坐上独眼之王的位置，有马贵将先会嫌弃的把她干掉！ “金木研，你能不能有一点上进心！”艾特想要抓住对方的肩膀摇晃，堂堂一个独眼喰种，天天装人类, 在CCG里认怂！ 金木研脚步错开，躲过艾特的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艾特语重心长道：“你就不想干掉有马贵将吗？” 金木研：“想。” 没等艾特说下一句话, 金木研幽幽一叹, “打不过，我还是等他老死吧。” 据说半人类寿命短暂，他觉得还是有希望熬到解脱的。 艾特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后辈, 你过去单挑有马贵将的勇气去哪里了！ 金木研字字沉痛地说道：“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和他打了一架。” 气氛变得很尴尬了。 艾特的劝说全部落空, 金木研软硬不吃，坚决不插足喰种的事情。 在昔日喰种拍卖会的大门口，艾特和金木研对峙半晌, 而后, 红裙的绷带少女摊开手, 纤细的小手看上去柔柔弱弱，隐含的力量却可以撕碎成年喰种，“我亲爱的后辈, 作为前辈，我大概需要先给你上一堂实践课——” 金木研安静地注视着她，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地下风吹过白发，又从衣袖和领口钻入里面，带给喰种犹如身处于冬天的寒意。 他的嗓音也变得像雪一样冰冷。 “艾特想做什么？” 艾特脚下的阴影逐渐从瘦长变得庞大，小小的裙摆消失不见，像鸟儿一样浓密的羽毛覆盖在表面，片片尖锐锋利，这赫然是独眼之枭代号的来历。 矮小的女孩顿时变成了几层楼高！ 独眼之枭的双手张开，如同遮天蔽日的羽翼。 “吼轰隆隆——” 地面震荡不休，恐怖的声音传出千米之外，惊动了地下世界生活的所有喰种！ “是哪个喰种？好恐怖的感觉！” “独眼之枭！” “青铜树的那位怎么会来二十四区？” “离远一点，别过去！” “和独眼之枭对战的是谁？” “白发的……” “刚才有人说独眼蜈蚣来了，你们还不信，哇，这两个独眼对上了！” “卧槽，独眼蜈蚣！！！” 两个喰种世界最罕见也最神秘的喰种，大半夜不睡觉来二十四区交手，今晚的平安夜连喰种世界也要热闹起来了。 二十四区的CCG分部也收到了紧急通知。 “地下世界出现异动，地面颤抖，疑似有强大的喰种在打斗。” 越是节日时期，搜查官们就越忙碌，因为那些喰种就是喜欢挑这种时候闹事。作为二十四区的搜查指挥，有马贵将今天也免不了在分部过夜，他听到通知后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平静的把这件事情压了下去。 “地下世界吗……” 应该是独眼之枭干的。 一般的喰种无法隔着肉壁和地面制造出这样的动静。 有了有马贵将的无视，二十四区地下世界的战斗还在进行，独眼之枭的赫者化躯壳极其占优势，虽然无法长久飞行，但是临时腾空还是可以办到的。 相比之下，才摸到赫者门槛，还无法自主控制全身赫子的金木研就吃亏了。 更别说他身边还有一个帆糸萝玛的精神意志。 【金木大人，你好弱啊！】 【快来求萝玛吧，萝玛只要能听到你的哭泣就会出手。】 【那个独眼之枭好讨厌，杀了杀了杀了！】 【金木大人的眼神太棒了，快要融化了萝玛的心……嘻嘻……】 在帆糸萝玛的强烈干扰下，金木研无法集中注意力，耳边时刻有人吵闹，眼前还会出现重重幻影。可以说帆糸萝玛在搞事方面的能力，比神代利世还高出一个台阶，至少神代利世不会影响他的战斗！ 身处于赫者化躯壳的中心，艾特也敏锐地注意到金木研脸上的隐忍之色。 还没熬过赫者的精神影响吗？ 凡是喰种共喰，精神就会受到对方赫包的残留意志冲击，越是强大的喰种赫包，越是能造成难以想象的精神伤害。 到了半赫者阶段，喰种就容易疯掉，六亲不认，半赫者之上是赫者，成为赫者的难度无疑比成为半赫者难上数倍。这也是为什么喰种世界里半赫者比较多，而赫者二十年来就只有那么几个的原因，很多人都会中途夭折在这一关。 原本艾特是打算拿自己的赫包喂食金木研的，这样有了自己的认同，赫包里的精神意志也不会太过分，反而可能遵从她的意志去帮金木研。 偏偏是胡乱之母的赫包…… 胡乱之母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角色。 艾特在思索解决办法之余，下手极狠，把金木研打入喰种拍卖会的废墟里。 她要金木研找回当初的勇气！ 金木研在半空被击飞的时候身体弓起，赫子挡在身前，不敢给艾特攻击自己的机会，他的身体撞歪钢筋，洞穿了重重墙壁后，从高处砸落在了地面上！ 可恶！ 金木研艰难地眯起眼，眼前是帆糸萝玛开心到狰狞的笑容。 【金木大人，求我啊。】 “做梦……” 透过幻觉，金木研感觉到头顶上的建筑物在松动，独眼之枭庞大的身影一闪而逝，随后整个世界都仿佛在震动崩塌。 最开始是窸窣的灰尘，后面就是能够把喰种砸死的大量石块！ 必须躲开啊啊啊啊啊—— 轰的一声，摇摇欲坠的拍卖会建筑物彻底向内崩塌！ 艾特成功把金木研活埋了！ 在废墟的中央，金木研躲在一片狭窄的空间里，赫子断裂数根，后腰一片血肉模糊，最后保护住他，为他挡住数吨重的巨物的是两条变得更加奇怪的赫子。如食人草般的赫子互相咬合，把金木研保护在里面。 原来最坚韧的蜈蚣赫子在危险面前，自动从攻击形态变成防御形态。 四周的环境变得黑暗无比。 金木研失血过多，半蹲在地上，以手撑地。 他的脊梁骨出现恐怖的凹陷，断成了一截一截的，令背部变得怪异而佝偻。 这样的伤势在人类身上只需刹那就能让人休克，可是对独眼喰种而言，这只会使他短暂地失去行动力，并非致命的伤害。 “呼……呼……” 金木研摘下沾染灰尘的口罩，大口大口地呼吸，喉咙里的血刚涌起就被咽了下去。 他警惕的让赫子打开一点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 必须在下一轮攻击到来之前逃出去。 他动了动身体，皱起眉头。 不行。 伤到了脊椎，下半身瘫痪，在骨头长好前不能乱动。 刚一产生休息片刻的想法，外面轰炸般的声音就出现了，给高负荷支撑着东西的赫子带来前所未有的压力。金木研的心底一沉，艾特想杀了他吗？不，比起杀了他，艾特更像是要把他逼到绝境。 帆糸萝玛的身影再次出现。 她坐在金木研的对面，靠得极近，红色的瞳孔倒映着彼此。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恐怖感油然而生。 只有十几岁少女外表的帆糸萝玛笑道：【金木大人，她在逼你变强。】 她的手指在金木研的胸膛上画了个圈，甜蜜而冷酷，【你要是没有达到她的要求，她就真的会杀了你哟，对你而言真是一个残忍的前辈呢。】 金木研冷漠地说道：“如果没有你，我想逃完全没问题。” 帆糸萝玛：【啊哈？】 她几乎是惊恐地捂住双颊，脸上泛起生气的红晕，【我认识的金木大人可是越战越勇，为了古董咖啡厅宁愿赴死的男人啊！】 金木研被她吵得头疼，视线垂下，心底默数恢复的时间。 帆糸萝玛不愿被无视，扯着他的衣袖。 【萝玛可以为金木大人做任何事情，金木大人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呢？】 “……” 【不说话也没有用，独眼之枭快找到你了，到时候金木大人就会变成肉饼，要是独眼之枭不想吃你，你之后还会被地下世界的喰种分食。】 “……” 【金木大人……】 “你很烦。” 【呜呜，金木大人变了，过去的你不是这样的啊。】 帆糸萝玛假哭一声，扑入金木研的怀里，抱住腰部幸福地蹭了蹭。只可惜她的身体是幻影，无法扒开金木研沾满血的外套。 在金木研打散她的幻影之前，帆糸萝玛的声音骤然低沉下来。 【金木大人，只要你能让我满意，我就把我所有的力量都借给你。】 这一瞬间，她的话犹如五六十岁的妇人一样嘶哑。 金木研问道：“你想要什么？” 帆糸萝玛在他怀里仰起小脑袋，脑后的菠萝头一颤一颤的极为可爱。 【我要你最深刻的绝望。】 不论何时何地，帆糸萝玛都是那么迷恋金木研绝望的恸哭，只可惜古董咖啡厅那一战，她跑得太早，错过了最迷人的一幕。 那定然是世间最美的景色。 听到这句话后，金木研的目光阴冷至极，比毒蛇还要可怕。 “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会怕死吗？” 【噗，金木大人当然不怕，只是会很遗憾吧，外面的人也会为金木大人感到痛苦，而后引发一场场有趣的复仇。】 帆糸萝玛说得没错，他死了，其他人会为他报仇。 到时候又是生死难料。 金木研的赫子表面逐渐出现裂痕，裂痕中间是RC细胞编织出来的“网”，一根根细胞构筑出来的丝线粘在中间，维持着岌岌可危的赫子。 这片狭窄的小空间不再安全。 准赫者与真正的赫者之间有着巨大的差距。 他的意志力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定，否则也不会无法压制住帆糸萝玛。能够在库克利亚独自待了二十几年没有疯狂，在枯寂中寻找生机的帆糸萝玛，有着比他更坚定的意志，哪怕是赫包的残留意志也极其强大。 事到如今，金木研回答道：“……我……办不到你说的。” 帆糸萝玛吃惊地瞪圆眼睛。 重伤在地的白发少年，露出轻快而温柔的笑容。 “这一世就算到此终结，我也过得很快乐。” 享受过这样的生活的他怎么会绝望呢，英活着，他心中永远有一只能抓住自己的手，而且月山学长也那么信任他，他没有再被对方背叛。 他不愿为力量坠入脚底的深渊。 “萝玛，陪我一起死吧。” 【……】 帆糸萝玛整个人斯巴达地看着他，卧槽，她从未考虑过殉情这个选项！ 第312章 代价 两条赫子支撑不住, 断裂开来。 金木研抬头看清楚了独眼之枭宛如天空主宰的身影。 丑陋的赫者化躯壳在这个时候变得美丽起来，那象征着力量与改革，他做不到去拯救那些可怜的喰种, 但是他知道眼前的独眼之枭会去做那些事情。 喰种的未来……是有希望的。 “很漂亮呢。” 金木研总是在死前夸赞自己的敌人, 并且发自内心地承认对方的魅力。 因为他看到的已经不是表面的事物了—— 独眼之枭，亦或者是芳村艾特, 那人的赤红瞳孔像是革命的火焰，熊熊燃烧, 比挣扎在人类和喰种之间的自己活得精彩多了。 两次濒临死亡, 他都能看到这样精彩而危险的人物, 真是幸运的事情。 天空上的独眼之枭一滞。 在赫者化躯壳保护下的艾特睁着双眸，惊讶地看着下方挣扎着站起来的金木研。在这样的攻击下还能保持清醒，利用赫子减少受伤面积, 出色的反应速度和战斗本能，比那些训练几十年都扛不过一击的喰种强太多了。 至于漂亮？ 艾特看着自己满是绷带的双臂，感觉不到任何美感。 为了隐藏身份，为了追求力量, 她早已舍弃男女之别，赫者化躯壳也变成了这样纯粹的怪物造型，枭, 意味着羽毛丰厚的鸟儿啊。 她是为了自由而飞的鸟，怎么可能愿意被关在鸟笼里。 然而只要CCG存在一天，她就一天不能轻易暴露真容，因为那些人会抓她回去, 把她当作猪狗不如的东西圈养起来。若非有马贵将与CCG离心，愿意放她一条生路，恐怕她也活不到能看见第二个独眼喰种的一天。 艾特想到CCG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心冷如铁。 金木研，用尽全力活下来吧。 这个世界适合人类和喰种逃避现实，唯独不适合独眼喰种逃避现实。 你我皆是亡命之徒。 独眼之枭落在废墟最上面，RC值飙升到一个峰值，强大的力量蕴含在每一块肌肉里，在惨淡的光线下犹如希腊神话里食人为生的斯廷法利斯湖怪鸟。 “它”长着象征自由的羽翼，爪子比金属还要坚固，身上的羽毛可以像箭一样射出，然而“它”又比神话里群居的鸟儿更孤单，身边没有一个同伴，唯一能当“它”同伴的人拒绝了和它一起反抗世界的邀请。 死亡的气息即将降临。 金木研严阵以待，疯狂地调动着仅剩的RC细胞，迟迟凝聚不出新的赫子。 赫子全断了，要长出新的谈何容易。 尽快…… 尽快…… 还差一点……赫子…… 【金、金木大人啊啊啊啊啊！！！】 最后，在帆糸萝玛惊恐到变音的呐喊下，独眼之枭的攻击降临了！ 这一击快若闪电！ 不见天日的地下世界仿佛多出一声轰隆的雷响！ 金木研的眼前一黑，耳边嗡鸣，仿佛失去了知觉，世界似乎也在离他远去。 在心神涣散的时候，他的精神意志被人强行拉入了某个地方。 彼岸花的世界温柔地接纳了他。 他躺在地上，花枝长得很高，朦胧的能看到彼岸花摇曳多姿的样子。 这里是他的内心深处—— 每一块土壤里都埋藏着尸骨与血水，滋润着彼岸花。 金木研的眼皮沉重，回应着彼岸花世界对他的呼唤，渴望与它们一起沉眠，不分彼此，不想再去思考人世和下一世。 帆糸萝玛突然坐到了他的腰上，崩溃地说道：“醒一醒啊！” 再睡下去就真的死了！ “啪啪！” 她为了唤醒濒死的金木研，毫不客气地打了对方两个巴掌，这个时候也不在乎自己喜欢的脸了，人都要没了，要脸干什么啊！ 金木研唰的一下睁开眼，看清楚是谁在打自己，“萝玛？” 帆糸萝玛哭得稀里哗啦。 “太好了，金木大人没有死——” “……” “都怪独眼之枭那个狠心的女人，金木大人差点最后一口气都没了，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啊——我还没看到我最想看的呢！” “……最想……看的？” 刚苏醒的金木研反应有点慢，无法理解帆糸萝玛的意思。 帆糸萝玛扑倒他，双手固定住他的头，眼中的喜悦与泪水交织出怪异的矛盾，“金木大人，让我看看你上辈子死前的事情。” 见不到今生的绝望没关系，她可以看过去的！ 回答她的是金木研的冷漠脸。 到了快死的时候，他反而比任何时候都不在乎生死，躺在花丛里对着天空发呆。 帆糸萝玛一僵，可怜兮兮地说道：“就看一眼。” 金木研不说话。 帆糸萝玛看他油盐不进，明白这是最后的机会，再不想办法，她就真的要带着遗憾和金木研一起殉情了！她颓丧地说道：“给我看，我就让你吞噬。” 金木研：“……” 你作为SSS级胡乱之母的野心就这么丁点大？ 有没有出息啊！ 金木研看了她足足几分钟，直到帆糸萝玛心惊胆战到极点后，四周的场景发生了变化，彼岸花与黑暗消失，出现了一家玻璃破碎的咖啡厅。 咖啡厅的外面一片狼藉，火灾不断，而里面对坐着两个人。 这是上一世，金木研毕生最懵逼的时候。 他的好友找到了他，看到了他的赫眼，甚至泡了杯咖啡与他谈笑风生。 金木研的人生观都碎了。 此时此刻，永近英良正在笑着和金木研说话，桌子上放着咖啡，而桌子下，永近英良的另一只手按住腹部，血一滴一滴的从指缝里滑落出来，又被嘈杂的声音掩去。金木研一无所知的呆呆看着穿着搜查官衣服的好友，难以想象对方会为了自己做到这种地步，不惜混入CCG来帮他逃命。 金木研没有听到的地方。 每一滴血珠溅落的声音，代表着对方生命的逝去。 永近英良隐忍着自己的痛苦，一边若无其事地拖延时间，想要和金木研再多说几句话。哪怕这几句话之后，将会迎来他的死亡。 帆糸萝玛站在咖啡厅的一角，痴痴地看着白发的金木研，这是她最喜欢的人，始终被绝望包围。她已经预感到了后面的事情，以第三者的角度看清楚了这崩溃的未来。 果不其然，结局是注定的。 永近英良倒下了。 人类的生命太过脆弱，无法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保持体力。 可是死亡也无法改变这份友谊，永近英良用最后的力气艰难地说道：“回来吧……金木……” 金木研的赫眼流出血泪。 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有着比崩溃还要浓重的绝望。 “啊，对！对……就是这样的绝望，太棒了！哭泣的金木大人！” 帆糸萝玛捂住嘴，为对方的绝望感到了莫大的幸福和惊喜，这就是她心心念念渴望的那一幕，金木研最大的绝望，最大的悲哀，还有走向死亡的麻木！ 如果说普通人的绝望只是一道家常小菜，那么金木研的绝望就是百分百的美味！ 她亢奋到全身都在颤栗！ 忽然，她的脖子上多出温暖的触感。 帆糸萝玛猛然回过头，咔嚓一声，脖子被身后的另一个黑发少年扭断了。 金木研轻轻说道：“看够了，可以上路了吗？” 敢看他最大的伤疤，就要用死的代价偿还。 何况他谋划这么久，面对独眼之枭却连逃都没有逃，为的就是能够把帆糸萝玛逼到主动来见他。只有在这里，他才可以伤害到帆糸萝玛，把帆糸萝玛这道精神意志吞噬掉。 帆糸萝玛的颈骨被折断，脑袋歪歪地垂在那里，脸上却是心满意足的病态表情。 “金木大人，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仍然会让你陷入这样的绝境。” “为什么？” “因为幸福让你变得太软弱了啊，笑到最后的会是小丑。” “不会，诗先生都准备跳槽了。” “……我日。”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在外面守着尸体的高槻泉# 高槻泉：喂，有马QAQ。 有马贵将：？ 高槻泉：好像……金木君……快挂了。 有马贵将：…… 高槻泉：我我我我正在努力抢救！已经在喂肉了！我自己的肉！ 有马贵将：救不回来的话，你也不用回来了。 高槻泉：好！ 有马贵将：…… 高槻泉：我一定在二十四区地下世界隐居！ 有马贵将：= =我会把下面全部扫平，我们的合作可以告终了。 高槻泉：OTZ 金木研：……我还没死呢，你们不要讨论后事！ 第313章 突破赫者 最后看了一眼英和上辈子的自己, 金木研拖着无法反抗的帆糸萝玛往后退去。 阴影覆盖住他的身体，记忆构筑的世界溃散。 【英, 我回去了。】 金木研未说出口的呢喃消散在唇边。 记忆中的那片火灾在过去的尽头燃烧，古董咖啡厅里倒下的金发少年，用自己的全部力量拉回了走向喰种道路的金木研，然而拉不回死亡。 在永近英良死的时候，一切便不可挽回。 金木研的心也死了。 若无重生，金木研心想自己应该会在三途川上, 或者下地狱，这样他就能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好友走向毫无血腥的天堂或者轮回。他的好友是个好人，连喰种的自己都想救的好人, 这样的英值得最好的结局。 而他—— 不论哪一世, 永远摆脱不了杀戮。 回归彼岸花的世界后，金木研把帆糸萝玛按在地上，行为粗鲁得看不出平时的温和。进食状态下的金木研就是一头怪物, 赫眼折射着残忍的血光, 残留着一口气的红发少女用无神的目光看他，声音破碎地说道：“要吃我吗？” 帆糸萝玛颤抖着抱住金木研的半个肩膀，痛苦而迷恋。 “就这样……就这样……沦陷在悲剧的沼泽中痛苦地挣扎的样子……” “金木大人……” “这就是一个吃人的世界, 你不吃我, 我就会吃了你……喰种固然有强大的个体, 但是面对这个世界，我们仍然是不折不扣的弱者……” “独眼之枭说得没错……这个世界需要一位独眼之王……” “小丑也在期待着……” 她带着癫狂如小丑的笑容，把金木研的脸按到自己的身上。 “吃吧, 快点吃，大口地吃！”到了共存亡的时候，帆糸萝玛的精神意志比真正的自己少了一份自私，多出一份毁灭自我的疯狂，“外面还有独眼之枭在等着你呢……死在这里，什么都前功尽弃了……你甘心吗？” 如果她没有料错，金木研应该就是下一任王！ 这样的潜力足够成长到那一步！ 帆糸萝玛度过的岁月太长，足以明白真正的强者的号召力，只要金木研足够强大，他就可以保护整个日本的喰种！ 能为此而死，她也算是拥有了一份死亡的价值。 金木研不再犹豫，张口咬下帆糸萝玛的血肉，如他曾经吞噬利世小姐的精神意志时那样，他把对方完完整整地吃到肚子里。 在帆糸萝玛的身下，血水流入土壤里，附近的彼岸花开得鲜艳。 金木研匍匐在她的身体上，咀嚼声不断。 “咔嚓……呲……咕噜……” 他的喉咙吞咽着大量珍贵的食物。 帆糸萝玛是sss级赫包的精神意志，这样的赫包绝不会流入喰种世界，除了有马贵将这样的强者可以拿来送给金木研，再无一人有这样的大手笔。 这些血肉化作力量涌入他的体内，为他恢复身体，支撑濒死的意识。 当他完全吞噬了帆糸萝玛后，他达到了上辈子都没有达到的境界。 赫者！ 他的恢复力越发恐怖。 只要他的头颅没有完全碎掉，还有一口气，他就能够活下来！ 外界，在一击把金木研打趴下后，艾特没有再靠近，而是在半空中巡视四周，确保没有碍事的喰种过来凑热闹。 她往塌陷的深坑里看去，金木研的骨头粉碎大半，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 以自己的经验，把人打得九分死就不会十分死。 不过她还是有点发虚。 已经好几分钟了吧……她可爱又顽固的后辈怎么还没有恢复的动静？ 艾特落到地面上，独眼之枭的赫者化躯壳过大，让她难以精细地操作。她只能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胳膊探入深坑，而胳膊前端的部分进一步扭曲，长出嘴巴和舌头。 “……金木……君……” 赫子演变而成的嘴巴凑近金木研，用红色的大舌头舔了一口少年的血。 “没死。” 这个味道美味到让它的舌头都在打颤。 艾特站在几米之外，通过赫子感知金木研苟延残喘的生命。 不行！ 有点危险啊！ 她拒绝思考不小心弄死了后辈的下场，那种可能性让她感觉鸣神即将到来。为了给金木研进化为赫者争取一点时间，她直接命令自己的赫子去给金木研喂血。 赫子上的嘴巴一歪，牙齿差点咬碎金木研的骨头。 “小……艾特……” “放血……不要……疼……” 只有简单意识的赫子在向艾特撒娇，可惜艾特铁了心要这么做。 无可奈何，赫子嘴巴咬破自己可爱的大舌头，把血送到金木研嘴边。喰种的力量来源于血肉里的rc细胞，除了少数天生恢复力强的喰种，大部分喰种还是一步步靠共喰提升上去的，其中独眼之枭从小就共喰，rc值更是远远高于其他喰种。 她的血水有着最充足的营养！ 在艾特想尽办法帮金木研续命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赫子在占便宜。 救命，赫子怎么如此色！ 写过各种黑暗向小说的艾特在赫者化躯壳里捂脸。 只见赫子前端的嘴巴蹭在金木研的身上，不仅把整张脸都舔了一遍，嘴对嘴地喂血，还趁机偷吃了不少对方口中流出的血水。 双目紧闭的白发少年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俊秀而年少。 是的，年少。 在对方失去意识的时候，艾特才能从后辈的脸上看出少年的轮廓，这是一个还没成年的人，却早早地步入了这个残酷的社会。 突然，金木研在昏迷中动了。 微弱的气息变得强盛起来，不再是让艾特担心的垂死状态。 金木研感觉到味蕾上传递的血腥味，这不是他的血……他的眼帘勉强打开，以为会看见小女孩样子的艾特站在旁边，没想到的是—— 他近距离地看见了一张满是牙齿的血盆大口？！ 这张不似人类的嘴在——舔他？ “！！！” 金木研的表情刹那空白。 有马先生，他需要ixa或者鸣神，这里有人在性骚扰他。 为什么喰种世界变态这么多…… 艾特的手臂咻的一下收回，左手把右手那张嘴巴抽了一顿，之后嘴巴在委屈巴巴中消失，不敢再出现在怒气冲冲的主人面前。 有好吃的东西不吃，赫子也办不到啊！ 深深地看了满脸口水的金木研一眼，艾特化作的独眼之枭居高临下地说道。 “成为赫者仅仅是跨入了高层次的门槛，具体如何运用赫子，你还有的学。后辈，下次要是还是这么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可不会再大发慈悲救你——” “……” 金木研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是艾特在用血吊着他的命。 怪不得他在精神世界里感觉自己不会死。 他一边恢复伤势，一边冷静地说道：“就算你这么做……我也不会感谢你。”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艾特断然说道，“你只需要积极变强就可以了，以你现在的实力挑衅有马贵将就是送死。” 金木研默然。 不管是有马贵将还是独眼之枭，都是他暂时无法力敌的强者。 他坐在一片狼藉的废墟上，双手和双脚修复完毕，从里面爬了出来，独眼之枭也落在地上，庞大的身影重新变得娇小玲珑。 艾特背对着金木研，低头固定好脑袋上的红色兜帽。 其余地方—— 她的手脚绷带散落了少许，露出白皙的皮肤，证明她不是真正的木乃伊。 “平安夜快乐。” 留下这句平淡无奇的话，艾特就准备走了。 “等下！” 金木研喊了一声。 艾特回过头，松垮的绷带下，右边的赫眼对上金木研左边的赫眼。 “不要再伤害我身边的人了，还有……芳村店长在等你回去。” 说出这句话后，他如释重负。 “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我也不会完全拒绝，只是我的目标终究和你不一样，艾特，我想活在阳光底下。” “胆小鬼。” 艾特低声唾弃了一声，往角落里走去，不让自己暴露在别人的目光下。 金木研留在原地好一会儿，忽然发现脸上没有口罩和眼罩。 糟糕！ 他没办法独自离开到处是喰种的地下世界！ “把你的绷带给我一点！”金木研顾不上忌惮独眼之枭了，拔腿追上还没走远的艾特，艾特被他吓了一跳，听见对方求绷带的事情后也跑了。 “我自己的绷带都不够用！” “艾特！” “你自己去宰一个喰种抢面具，别来抢我的绷带！” “地下世界的喰种不戴面具啊——” 过了五分钟，在一个青铜树成员蛋疼的表情下，他脸上的面具被扒给了用手挡住脸的金木研，而明面上是青铜树干部的艾特瞪着金木研，“你可以走了。” 金木研对那个青铜树成员询问时间，得知快到零点后，他头也不回地跑了。 希望赶得及凌晨的钟声！ 在地下世界，艾特没有走，正在指挥手下制造出独眼之枭离去的假象。 随后，她在平安夜的倒计时中打电话给有马贵将。 “姑且合格了。” 意志上无法动摇，但是已经成为了赫者。 “嗯。” 预料之中的事情。 “对了……金木君的女朋友到底是谁？我抓了神代利世，他没有反应啊。” “你抓神代利世？” “是啊。” “他的交往对象应该是月山习。” “……” 妈的，她当时就该把美食家剁碎在她家厕所！ 第314章 平安夜 在路边的一家普通咖啡厅里, 月山习独自坐在那里。 平安夜让店内店外始终人气不散，通宵的人十分多, 在这些男男女女们面带笑意迎接圣诞节的气氛下，只有月山习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他就像是夜晚出来散心的神秘贵公子，从忧郁的眉眼到手边没有动过的咖啡，都证明着他的心情不好。 他时不时望向窗外，目光不为美丽的街道灯光停留，而是看向街道的一端。 那双紫水晶般的眸子里偶尔闪过一缕期待, 又立刻变为失望。 之后他就搅着咖啡走神。 这让咖啡厅的其他客人忍不住想道：“到底是怎样一位高雅迷人的女伴，能够让这样的大少爷始终等不到人，还期待无比地坐在这里？” 一位对外貌有信心的女孩子与自己的闺蜜悄声说了几句话后, 站起身走向那边。 “这位先生, 平安夜快乐。” “平安夜快乐。” 在以月山习的身份活动时，他对待女性温柔而绅士，即便不认识人也会回答。 这给予了对方一丝“我魅力大”的错觉。 染成金色长发的女孩子活泼地说道：“这家店凌晨有圣诞play, 可以收获圣诞老人的礼物, 你要参加吗？” 月山习拒绝道：“我在等人，未必会留太晚。” 一般的play没一个小时不会结束。 女孩子明亮的眼睛看向月山习的手指，那里赫然有一个银白色的典雅戒指, 简单大方, 没有任何花俏的钻石。 情侣戒指, 还是结婚戒指？没有钻石，应该是前者。 “你这么帅气，是在等女朋友？” “no.” 月山习嘴角泛起微笑的弧度, 从喉咙里溢出的笑声混杂在话里：“是男朋友。” 女孩子顿时用心碎和纠结的目光盯着他。 几秒钟后，她跺了跺脚走了。 座位上的闺蜜小声问道：“怎么样了，美惠子，有勾搭到电话吗？” 金发女孩掩面，“别提了，那人不喜欢女孩子。” 这年头优质的帅哥资源不多，少一个都心痛啊！ 赶走了搭讪的女孩子，月山习心情好转了一些，可是想到还未回来的金木，嘴角的弧度又没了。金木去见的是独眼之枭，天知道那个喜怒不定的女人会怎么对待他的金木，万一伤到了金木，他心都要痛了。 突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一响，月山习秒接电话。 “喂？” “啊哈，你这期待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是本大爷的电话吗？” “……” 月山习的脸色阴沉下来。 你还真是一个专业泼冷水的人啊，迹部景吾。 “听你这边的嘈杂声，你在外面的小店里？”迹部景吾对月山习向来是能怼就怼，节假日才心平气和一点，“本来还想邀请你过来的，看来是不需要了，我实在弄不懂你一场心血来潮的感情为什么能持续这么久。” 月山习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优雅地开口：“你当然不懂。” 他发动了对单身狗的一记暴击。 “毕竟你到现在都没谈过一场恋爱，未来恐怕只能靠相亲了。” “……你觉得本大爷需要相亲？” 迹部景吾慢条斯理地嘲讽对方，大脑飞速运转起来，能让月山习说出这种腻歪的话，该不会是一件追到了金木研？ 看来要再打个电话给迟迟没回来的侑士了，再不回来，你弟弟就没了！ 月山习不愧是了解他，说道：“你又想告密。” 迹部景吾：“你追侑士的弟弟，敢做不敢当吗？” “怎么不敢？”月山习说得那叫一个温柔动人，声音百转千回，“我和金木在一起了，忍足侑士也是我的姻亲了，虽然我瞧不上忍足这个小家族，但是看在金木的面子上，我会把他的哥哥当哥哥对待的！” 迹部景吾微妙地说道：“我记得你比侑士大……” 这句哥哥的话，你是怎么喊得出来的！ 月山习洒脱道：“那种事情不重要。” 迹部景吾在自己家里抽了抽嘴角，想到月山伯父还找他父亲拉皮条，希望迹部家缓解忍足家和月山家的“矛盾”。 月山伯父，你也知道拐走人家儿子会遭到怒火啊！ “侑士大概明天就到，我也就不和他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好的，迹部。” “金木呢？” “有事出去了，我在等他。” “祝你们约会愉快，我不想再插手你们的事情了，再见。” “你难得还会说几句好话嘛，再见。” 月山习放轻语调，多出幼年时的狭促意味，倒是让迹部景吾愣了愣。 他们之间很久没有这么交谈过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他在初中和高中执着于网球后，拥有了很多朋友，所以对从小到大一起玩着长大的月山习疏离了很多。 再加上，他不再如小时候年幼无知，从其他地方感觉到月山习的“不对劲”。那一丝怀疑和排斥，让他没有办法把对方当成正常人对待，使得每一次的针锋相对都得不到缓解，两人的关系远没有小时候那么亲近。 迹部景吾在楼上望向底下在等着开庆祝play的昔日部员，微微一笑。 也不算后悔吧。 只是少年时期的别扭，他还有着足够的时间去反省自己。 迹部景吾走下去找他们，很快融入了他们的玩闹气氛里，一起等待圣诞倒计时。 芥川慈郎拿着一个圣诞老人的袜子，眼睛闪闪地跑到迹部景吾身边。 “呐，迹部，你收到过圣诞老人的礼物吗？” “收到过。” “咦，迹部伯父和伯母给你送过？” “他们？没有。” 迹部景吾的回答出乎预料，芥川慈郎疑惑道：“那是管家送的吗？” 迹部景吾对永远孩子气的慈郎很宽容，笑着说道：“是月山习那个家伙送的。” 在六岁的时候，他第一次以为真的有圣诞老人。 也只有那个家伙能够无声无息跑到他卧室，还能避开他敏锐的五感。不过礼物的内容……这就不用去想了，否则圣诞节要改名为血色圣诞节了。 那个家伙小时候就没个正常的三观。 迹部景吾不动声色地把芥川慈郎的话题岔开，去聊明天要回来的忍足侑士。 高楼的电子钟上，零点一点一点接近。 所有人都在等待。 月山习所在的咖啡厅踏入了新的客人，金木研换了一件黑色长风衣，身上的血腥味没有那么浓，只要不是喰种，就不可能在咖啡厅到处飘散的咖啡香里闻到他的血。 他目标明确地往月山习的方向走去，无视那些好奇的客人。 圣诞的钟声随之响起。 金木研在月山习的身边停下，平复急促的呼吸，“没来迟吧。” 月山习的笑容比过去都纯粹。 “圣诞快乐。” 第315章 圣诞快乐 行走在欢呼的人群里, 金木研的目光有些涣散，失血的后遗症不是修复身体能够弥补得了，他的大脑有点提不起精神，神情恹恹。 算了，休息一晚上就好…… 刚这么一想，他不小心被奔跑过去的孩子撞到后腰, 往前踉跄一步。 “小心！” 金木研反射性先关心那个孩子。 十岁左右的孩童身体结实, 没有跌倒，只是龇了龇牙，揉着撞疼的肩膀就跑掉了。 月山习不悦地说道：“没礼貌的家伙。” 像这样的熊孩子，连上他餐盘的资格都没有。 扶住金木，月山习用骑士对待王的态度莞尔一笑，弯下腰，纵容着对方为了尊严而不肯示弱的坚强，“金木, 今天可以依靠我一次吗？我可以替你做你想要做的事情，你只需要指挥我就可以了。” 金木研眼中的情绪松动, 斟酌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他需要给英买礼物, 还需要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 把礼物放到床头前，这可是一个不小难度的事情，毕竟英有可能就守在卧室里等着“圣诞老人”。 对于这份询问，月山习恶趣味地眨了眨眼睛，用行动给予了回答。 “首先, 我尊敬的king，您不用走路，用声音吩咐我这位骑士就可以了，骑士很愿意为你挑选礼物，并且翻墙当圣诞老人。” 金木研的赫眼差点惊了出来。 他的双脚腾空，身体被月山习给抱了起来，就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 自己再虚弱也没有到需要抱的地步啊！ “月山习！” 在金木研发火之前，他的脸上多出一个滑稽的面具。 是圣诞老人的面具。 金木研怔住，摸着面具，而月山习给兜售面具的商贩付钱。 同样戴上一款相同而廉价的面具后，月山习穿着昂贵的休闲服，抱着自己怀里杀伤力强大的心上人往街边的商店走去。 在四周，到处都有相同面具的年轻男女，谁也无法分辨谁。 仿佛他们也只是其中一对普通情侣。 “这样就没有人能看到我们的脸了，金木也可以好好休息。” “……没必要这样……” “那边有游戏机，还有侦探解密类最新款游戏，永近君喜欢这个吗？” “应该吧。” 一提到给英的礼物，金木研的注意力就被带跑偏了。 月山习的行动效率向来高，为了尽早解决掉永近英良的事情，他用五分钟挑选出最精致的游戏和最昂贵的游戏机，然后手臂挂着包好礼盒的礼物，双手一点也感觉不到重量般的抱着金木研往东大走去。 虽然月山习的紫发很显眼，但是这个时候反而没几个东大学生认识他。 在那些学生的印象中，与迹部景吾的华丽有得一拼的月山习怎么可能戴这种搞笑的东西，又怀里抱着一个白色头发的少年。 金木研在东大校园里已经无颜见人，用面具全部挡住脸，生怕把容貌露出来。 他还尽量侧身，不让人看清楚自己男性的身体特征。 东大没开放到允许同性相恋的地步！ “你太紧张了，放松。”月山习为金木的窘迫窃笑。 “就这一次。” 金木研自暴自弃地说了一句话，同意依靠对方的说法。 他又闷声说道：“不要被英看到。” 月山习在面具下笑开花，火速奔向他们那栋宿舍楼。 “我会全力实现你的愿望。” 挑了宿舍楼一面比较暗的地方，月山习在手机上点开一个远程控制的软件，关闭了这栋宿舍楼的监控摄像头。在得到这栋宿舍楼的改造权的时候，他就把很多别人不知道的机关装入了里面，比如对人类搜查官有用的催眠瓦斯和无孔不入的监控。 月山习先查了一下监控，遗憾地发现永近英良在12点后回来了。 有人在就要用比较阴险的方法了。 在金木研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月山习报复性的按下一个按键，五楼永近英良的卧室里就出现瓦斯浓烟，永近英良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卧槽，催眠瓦斯！” 在高浓度的瓦斯下，永近英良顺利扑街了。 金木研：“……” 月山习得意洋洋：“看，很容易就在不伤害他的前提下解决了他。” 美食家从来不怕一个人类！ 金木研从月山习的怀里跳下，走到一旁，木然地说道：“把礼物送上去吧。” 无论如何，目标还是能够达成的。 英，只能暂时让你睡一觉了！ 月山习立刻展现出翻墙入室的能力，五楼轻松爬上，把礼物放到永近英良的床头。为了防止永近英良第二天感冒，金木找他算账，他把人丢上床，用被子盖住，再无视那些瓦斯的效果，关上窗户，又爬了回去。 搞定了这些后，月山习向金木研邀功道：“我完成了！” 金木研看着对方的圣诞老人脸，不知怎么的戳中笑点，忍的肚子都疼了。 这样的圣诞老人也太可怕了，为了送礼物直接放倒对方。 “我们走吧。” 金木研与月山习隔着面具相视一笑。 这一天过得也够折腾的。 月山家迎来了一场不小的“地震”，能够惊动这么多刀枪不入的喰种的原因——他们家大少爷总算把金木研带回来正式见家长了。 假如金木研是个普通人，仆人们也不会震惊到下巴掉落。 问题是对方是一位男性的独眼喰种！ 看惯了月山习怎么被揍后，月山家的仆人都不敢相信他们能走到一起，原来死皮赖脸真的可以追到独眼蜈蚣啊。 祖宅的大厅一楼。 看着坐在他对面不复冷酷，气质温和的金木研，月山观母心情不是一般的复杂，其中混合着“儿子有出息了”的蛋疼感和“习君一辈子终身大事解决了”的轻松感觉，不得不说，这次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习君，你要是把追人的毅力放在别的事情上，还有什么事做不到啊！ “金木君，习君去准备圣诞……宵夜了，我们说一会儿话吧。” “好。” 金木研拿出人类状态见长辈的态度，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他的立场变化向来快。 对待喰种是雷霆般的冷酷，对待人类却温柔无比，没有见过他两面的月山家仆人，不是脚步发飘就是头皮发麻，无法想象独眼蜈蚣跟变了个人一样的情况。 站在旁边服侍家主的松前也一阵胃疼。 研少爷，你过去要是能这么温柔，习少爷就能被你少打几顿了。 月山观母倒是觉得很有意思。 “金木君，我看到了你的戒指，你确定和习君在一起了吗？” “嗯。” “我知道你生活在人类家庭，你能接受我们家的食谱吗？” “不用担心……” 金木研知道他怕自己排斥人肉，不自然地透露了一句：“我以前也吃过人肉，只是后来不想勉强自己才只进食喰种的肉。” 这个秘密别说是月山习了，永近英良都不知道！ 月山观母惊讶刹那，又松口气，“这就好，不然我怕习君会刺激到你。” 月山习一直不喜欢吃喰种肉。 金木研垂眸说道：“他尊重我，我就自然会尊重他。” 没说出的另一番话便是—— 他敢不尊重我，我就打到他尊重为止。 这世上没有比金木研更懂得驯服月山习的人了。 “你和习君之间的小问题，我这个做长辈的不会插手，看着你们在一起，我都感觉自己年轻了几岁。”月山观母的笑容温淳，眼角多出岁月的细微皱纹，却不显老态，他显然是想到了月山习和金木研认识期间的打架斗殴。 为了能让习君开窍，他前段时间也是操碎了心。 好在成功了。 “金木君和习君在一起后，忍足家知道吗？” “不知道……还没说。” “除夕的时候，让习君去忍足家陪你吧，顺便可以公开一下关系。” “月山伯父不怕我的身份影响到你们吗？” 金木研疑惑地看向月山观母，他不止是独眼蜈蚣，还是ccg的上等搜查官，喰种的天敌。 月山观母郑重地说道：“月山家不会惧怕这些危险——”哪怕粉身碎骨，月山家也没有在ccg面前躲藏的理由，“你可能有所不知，月山家的加训第一条就是保护家人，我们是不会为外界的因素放弃自己的家人。” 金木研嘴角一抽。 听上去很感动没错，然而怎么上升到了家人的地步！ “月山伯父……我和月山学长只是在交往。” “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 金木研一脸无语，交往是有分手的概率啊！ 月山观母明白他的隐忧，用月山家历代的婚姻情况告诉他：“我们月山家从未有过离婚的例子，在婚前一旦确定关系，也很少会分手。” 月山家的人代代追人都很黏，黏上了就绝对扒不下来。 “况且，我对习君很有信心呢。” 月山观母对儿子的事情很乐观，没有人能够真心拒绝一份全心全意的爱。那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只要体会过这样炙热滚烫的感情，金木研很难不为之动容。 只要动了心。 后面的事情就有了一个好的开头。 他让一杯仆人送来的咖啡递到金木研面前，“金木君，要来一杯咖啡吗？” 金木研和他的谈话告一段落，安静地品尝起精心调制的咖啡。 这样的口感对人类和喰种来说都是极品。 凌晨两点多，月山观母特意陪儿子和金木研吃了一顿圣诞宵夜，看着做成火鸡的肉，他试着吃了一口，果然是喰种肉。 这一顿餐，大部分都是金木研能吃得下去的喰种肉。 习君，爸爸失宠了啊。 月山观母在这一刻，非常想念已逝的妻子，要是妻子在就不会这样了。 吃了几口宵夜，月山观母吃了个三分饱便停止用餐，他没有打扰两人，笑着让他们继续聊，自己回二楼的卧室休息了。 没了父亲的身影后，月山习积极问道：“合胃口吗？” 他最擅长的是烹饪人肉，对喰种肉只能说是初步涉及，还不是特别熟悉。而且一般的喰种肉的味道都相当恶心人，为了去味，他废了一番苦心，总算让难以入口的喰种肉变得勉勉强强还能咽下去的地步。 当然，这是对于美食家而言的标准。 金木研看着叉子上的“火鸡肉”，月山家通常吃熟食，这让他比较喜欢。 “味道比想象中好。” 月山习缠着他要意见：“具体一点呀，金木。” 金木研想了想，“就像是放在沙滩上暴晒了三天的金枪鱼，腥香混合，还有一股……让人无法形容的诡异杂味。” 月山习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做的那盘火鸡，“金枪鱼？” 敢情人类吃的金枪鱼那么难吃啊？ 无形之中，人类社会里的所有鱼类都被月山习打了个负分，罪魁祸首可以联系到当初的壁虎味道上，那股类似但不同的“鱼味”曾经秒杀了一顿喰种。 金木研很快就把火鸡分尸吃完。 “能吃就不错了，我不挑剔。” 说完，他不再克制进食速度，用横扫的方式把能吃的东西都吃进去。 月山习又想阻止又舍不得阻止，倍感纠结。 “这么饿啊，我再去给你弄一点。” “快去吧。” 半个小时后，月山习成功体会到大胃王的威力，这样的食量……换做一般的喰种家庭绝对分分钟要完蛋。 也就是月山家养起来没有问题！ 月山习喜滋滋地发现了自己无可替代的优势。 填饱了肚子，金木研目前需要一次缓解身体和精神疲劳的休息，他跟着月山习往卧室走去，下意识就想要上床睡觉。可是月山习拦住了他，“金木，睡觉的衣服都给你准备好了，浴缸的热水也放好了……” 金木研默默抱着衣服进去了。 把那些血冲刷干净，洗了个澡，金木研出来后确实浑身舒畅了一些。 他无视月山习的眼神，占据了对方的床，在潜意识里，他已经霸占过一次了，所以用第二次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一分钟后，他就让自己进入了睡眠状态。 唔，睡觉。 月山习什么都没来得及说，被金木研这样快速入眠的行为弄得哭笑不得。 耳钉啊啊啊啊啊—— 他什么时候才可以让金木记起这件事！ 接二连三错过机会，又没胆子趁睡觉的时候下手，月山习只能干瞪着眼。过了一会儿，月山习换上睡衣，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的一角，躺了进去。 他看到了在被子下弓着睡觉的金木研。 那样的睡姿从未变过，代表着出生前在母体内自我保护的动作。 金木研一直都没有安全感。 “金木，晚安。” 月山习毫不犹豫地去改变这个睡姿，把人给捞到怀里，抱住腰，压住腿，让金木研的身体无法再出现这样堪称脆弱的姿势。 他不喜欢，也想要改变金木的不安感。 金木应该是自信而强大的。 月山习心满意足地闻着金木的气息，抱着对方的腰沉入睡眠。 迷蒙之中，他感觉到金木在挣扎，挣扎不脱他这块绑住的“大石头”后，金木不再乱动，像是认命了一般地一起睡觉。 计划通。 黑夜过去，白天到来，阳光却被窗帘挡得十分严密。 金木研在生物钟的干扰下醒过来一次，发现四周漆黑，又秒睡了。 月山习陪他一起睡了个懒觉。 当金木研感觉睡饱了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手机……” 他在枕头边到处摸，没有找到自己的手机，反而找到了月山习的手机。 屏幕一亮，时间是中午。 金木研猛然惊醒。 他坐起来的动作也影响到了月山习，月山习打了个小哈欠，手臂搁在金木研的腰部，想把人给搂在怀里，“不睡了吗？” 这样的日子要是多来几次就好了，不，一辈子就更好了！ 月山习的幻想被现实戳破。 金木研的脸色恍惚，备受打击，“我翘班了。” 上一个翘班的人的下场—— 他才刚面对完独眼之枭，回去后就要接受有马先生的可怕训练吗？ 不。 容许他逃避现实。 金木研往后倒去，像是失去了生活的希望。 月山习好奇他的反应，“迟到很严重吗？你是有马贵将的弟子，其他人看在有马贵将的面子上也不会说你什么，他这点特权都没有给你？” 金木研喃道：“特权？他就一个霸权主义。” 在床头柜的地方，金木研找到自己没电的手机，把充电线连上。 昨天晚上到今天的电话很多。 他把重点放在了今天早上的那几通电话上。 【永近英良】 【铃屋什造】 【有马贵将】 这三个人的姓名适合能组合成一个暴击。 金木研绝望地点开有马先生的号码，发了一条信息给对方，请求宽大处理。 【有马先生，我早上不小心睡过头了，下午回去上班。】 随后，他迅速发了条信息给铃屋什造，寻求情报：【有马先生早上知道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反应？】 铃屋什造：【我怎么知道，反正你肯定倒霉了嘻嘻。】 事情的结果往往出人意料。 有马贵将的信息让金木研陷入了没睡醒的茫然。 【金木君，既然没休息好，下午也不用来了，搜查官需要一个良好的身体和精神，你可以明天再来上班。】 他手指发抖地回复道：【……你真的是有马先生？】 自己认识的有马先生不是大魔王人设的ccg死神吗！什么时候这么宽容了！ 远在ccg的有马贵将挑了挑眉。 【嗯。】 金木研捧着手机看了半天，然后在月山习惊讶的目光下又去睡个回笼觉。 “我感觉没睡醒，精神出了问题，晚上喊我。” “……” 金木，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月山习帮金木研把手机放好，关手机前无意中看到那条对话的信息。 有马贵将对金木很好？ 这完全和他认识到的真实情况不同啊！ 心思一动，月山习询问金木：“需要把你碰到独眼之枭的消息告诉有马贵将吗？”把头埋在被子里的金木研拉开被子，说道：“不用了。” 月山习疑惑道：“让死神去对付独眼之枭不好吗？” 金木研面无表情道：“有马先生只会说，你怎么还没有打赢独眼之枭，居然要我出手。” 月山习：“……” 金木活在有马贵将手下有多艰难啊。 第316章 耳钉 和美食家从同伴成为情侣, 金木研很冷静地接受了这个过渡。 这辈子发生的离奇事情已经很多了，不缺这一件，反正拒绝权在他手上，月山习想要做什么事情都要得到他的同意。 这似乎和没在一起的时候……差不多？ 金木研在起床前还是这么想着，可是等他想要下床时，月山习死死地抱住他不放, 整个人像是一只八爪鱼, 四肢上自带吸盘。他忽然明白了梦里为什么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是这个家伙一直缠着他，让他呼吸不畅。 在外人面前能维持贵公子范的月山习，在他面前就原形毕露。 那种露骨的炙热，一般人都吃不消。 “金木有没有觉得忘记了什么事情？” “……并没有。” “金木就算撒谎也很美味，但是这件事情我已经期待很久了，金木金木，这就当我的圣诞礼物好不好？” 听到自己的姓氏被人反复念出, 那种旖旎的气息怎么挡也挡不住。 金木研从未见过比月山习还无耻的人。 “那我的圣诞礼物呢？” “我就是！” “月山学长，我不需要一件可以反复得到的礼物。” 在月山习的愕然下, 金木研好心地通知他：“你不是早就送给我了吗？” 敢当他枕边的短剑, 自然是默认卖身了。 月山习像是被戳破的气球, 欣喜和激动都一泄而空，感觉自己变得不值钱了。 他蔫蔫地说道：“我给你准备了耳钉。” “你在这方面还真是喜欢提早做准备啊。”金木研腹诽一声，昨天才提到的事情，今天就直接准备完毕了，“先起来, 别赖在我身上，忍足哥发信息给我，他今天已经放假回家了。” 月山习松开手，金木研下床去换衣服，突然想到明天上班要穿的搜查官制服还在宿舍。 “我等下回东大……” “不用，你的衣服我全部做了几套。” 月山习对他的需求一清二楚，兴致勃勃地去打开衣柜。 金木研怔住，看见在卧室里的衣柜里面竟然有几套眼熟的衣服。 是ccg订做的那种白色制服！ 月山习自豪地说道：“保证一模一样，不会有人发现的。” 金木研检查了一下衣服的布料，发现真的一样，而且质量比订做的还好，“这是谁做的衣服啊？” 月山习没守住这个秘密，“叶。” 金木研惊异道：“她不是讨厌我吗？” 月山习：“她喜欢做衣服，手艺非常好，她能为你做衣服就代表接受你了。” 金木研对他的话只信三分，谁让月山习之前连叶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我要换衣服。” “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出去。” 金木研在这方面保守到让月山习绝望。 月山习很想呐喊：我都给你洗过澡，还怕让我看光你吗？ 只是他没这个胆子说出来。 月山习穿着丝质的睡袍，灰溜溜地跑出去，背靠着门等人换好衣服。 外面路过的仆人好奇地问道：“习少爷在这里做什么？” 月山习面不改色，“透个风。” 仆人：“……” 骗谁啊，不就是被赶出来了吗？习少爷这点面子都要死撑。 这一等就等了足足半个小时，金木研换衣服的时候想到自己的白发还没洗掉，干脆去洗了个澡。当白发变回健康的黑发后，他又洗漱了一遍，这才穿着日常衣服，手上提着装了制服的袋子走出卧室，而外面的月山习等得无聊的在玩手机。 “金木，我去换衣服，你先去客厅吧。” “好。” 两人分开，金木研去客厅的时候被月山家的仆人热情款待。 “研少爷，中午好。” “中午好。” 这是正常的问候。 “研少爷，圣诞快乐，昨天休息的还好吗？” “嗯。” 这是略带打探的问候加祝福。 “研少爷，今天会不会太累了，需要去请假吗？” “没有很累，我稍后回家。” 这是明显误会了什么，并且在试图套话的仆人。 金木研用平常心对待他们，见招拆招，不给他们多余的想象空间，通过这件事情他也发现了月山家的仆人不是一般的团结。 这就如同一个大家庭，仆人也是其中的一部分，真心拥护着月山家。 令人吃惊的凝聚力。 金木研总以为自己看透了喰种世界，却发现自己还是把喰种想得太孤僻了。 人类向往温暖和同伴，喰种也不是天生的独行侠。 另一边的浴室里，月山习把自己打理了一遍，又细心的把头发梳好，不让任何一根发丝乱翘。他对外表有着不亚于迹部景吾的重视，要是换一个人敢把他打得鼻青脸肿，那一定是不死不休的仇，但是换作金木……不，那都是爱啊！ 月山习搞定了镜子里的自己，“完美！” 自恋了几秒钟，他出去前没忘记从抽屉里找出耳钉和打耳洞的工具。 说什么他都要完成这个步骤！ 二楼的小客厅里，金木研没有再看电视，扭头去看茶几上打耳洞的工具。 “你确定要这么做？” “只要金木不摘下耳钉，这个痕迹一辈子都不会消失！” “你真执着。” “金木想打在其他地方也可以。” “其他……地方？” 金木研注意到月山习的目光落在胸口，额头的青筋有点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这家伙是哪里来的信心觉得自己会同意！ “打耳洞。”他一句话打断了月山习的幻想。 月山习一边拿起工具，一边卖可怜：“我只是想一想，金木不用这么凶。” 金木研把耳边的黑发压到耳后，“你想都不用想，那种情趣道具你自己玩去吧，我没兴趣配合你戴那种羞耻的东西。” 月山习看着雪色的耳垂，手指忍不住捏了捏，柔软中带着沐浴后的湿气，可以想象含在口中会有怎样的滋味。 他都舍不得打洞了。 金木研拍开他的手，“不是那里。” 月山习顺着金木研指的地方，纠结地看着最上方。 “……” “对，就是耳朵上面，不许打耳垂，我要用头发挡住的。” “金木……” “再多嘴一句，你什么都别想要。” “那里很好，我完全支持你的决定，什么意见也没有！” 月山习反悔得十分快，真诚得似乎真的特别喜欢那个隐蔽的地方。 实际上他心里滴血。 打耳垂多好啊，是个人都能看得见！ 在库因克工具的帮助下，金木研左边耳边的上方被钉子穿过，并不疼，非要说的话就如同蚂蚁咬了一口，哪怕是普通人都可以不在乎。 “之后还要换耳钉吗？” 金木研注意到自己戴上的耳钉是很普通的那种。 这不合月山习的审美。 月山习说道：“是仿造人类打耳洞的工具弄的，过一会儿就可以换掉。” 金木研摸着耳钉一阵迟疑，“你确定？” 月山习不解，“有什么问题吗？” 金木研当着他的面把刚打进去的耳钉拔出来，伤口瞬间愈合，没有任何血流出来。 赫者级别的愈合力强到了可怕的地步。 月山习看傻了。 金木研：“怎么换？我觉得你还是不用借助工具了。” 月山习看着手上精心打造的库因克工具，精神恍惚道：“不可能啊，我让仆人实验过了……怎么会这么快……” 他的心理阴影面积大破天。 金木研一脸了然，“把耳钉盒子给我。” 月山习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圣诞礼物，盒子里是一对黑钻耳钉。 他的品味向来很好，耳钉整体小巧而不浮夸，其中一个造型是字母“m”，另一个造型是字母“k”，黑钻镶嵌在字母上，让耳钉看上去更像是一个艺术品。 金木研困惑道：“m和k？” “我在喰种世界的代号是‘mm’，也意味着‘美食家’。”月山习介绍完其中一个耳钉的意义，又指向另一个，“‘k’是你哟，我的king。” k同样是金木研的罗马音开头字母。 【kaneki ken.】 对于月山习费劲心思设计的耳钉，金木研单刀直入，把“m”字母的耳钉拿出来，打开耳扣，“直接给我戴吧。” 比起花言巧语，他只会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想法。 这是属于金木研的率性。 月山习手指微抖地捏着耳钉，往金木的耳朵上对准，这一刹那的感觉不亚于金木收下他的戒指的时候，花在心的砰动中盛开，骄阳照亮了所有阴暗的角落，那些书架上书写过爱情的书籍都在用语句的方式形容这份美好。 没有质疑，没有动摇，有的仅仅是突然安定下来的感觉。 我被你套牢了也没有关系哟，金木。 把你给我就可以了。 耳钉用人手穿上，速度极快，月山习不想给金木造成多余的疼痛感。 可这样依旧流下了一滴血。 月山习内疚，轻轻为他擦去，“sorry.” 金木研侧头看他，眼角多出攀沿开的血丝，赫眼艳红，隐含着一丝笑意。 “没什么。” 再多上十倍的疼痛也不算什么。 “轮到我了。” 这个耳钉戴上了，你就一辈子也别想摘下来，美食家。 一阵轻微的疼痛之后，月山习的耳钉戴在了同样左边的耳垂上，紫色的短发下，一个大写的“k”明目张胆地宣告着是谁的归属权。 “金木，这算是结婚了吗？” “不。” 金木研用你想太多的表情瞥他，说道：“后面看你的表现，不然我随时甩了你。” 月山习一颗激动的心裂了开来。 追到手了不代表结婚，他们离结婚的那一天还是很漫长…… 第317章 忍足家 下午回忍足家的只有金木研一个人。 月山习倒是想去, 然而金木研怕太刺激自己家里人，暂时拒绝了对方上门拜访的请求，打算先去试探一下家人的接受程度。 忍足侑士看到弟弟回家, 惊奇地问道：“今天不用上学或者上班吗？” 金木研在玄关处换鞋, 一听到哥哥的声音就扬起欣喜的笑容。 “我今天请假了。” “这次没有请病假吧，研。” “没有。” 他对忍足侑士的打趣没有任何窘迫, 坦然自得，脸皮比之前厚多了。 忍足侑士扼腕, 感觉失去了自己那个容易害羞的弟弟。 CCG果然是个磨砺人的地方。 “妈妈说你昨天平安夜没回来, 怎么了, 该不会是晚上在外面约会？”忍足侑士的玩笑话一针见血，直接猜准了金木研昨晚的行为。 金木研点头。 忍足侑士下意识说道：“我就说你应该和永近君去玩了——” 不对！ 研点头了！！！ 忍足侑士猛然瞪大眼睛，寒光乍现, 打量着提着一个袋子回来的金木研。 “是谁？！” 别告诉他是月山习那个家伙！ 金木研卖了个关子：“先不告诉你，我才刚交往。” 忍足侑士慢半拍地注意到他手上的戒指，惊恐道：“戒指都戴上了？” 到底是哪个人这么有效率，研在感情方面相当内向的啊！ 金木研当作没听到他的追问, 把月山习为他哥哥准备的圣诞礼物送给他，“圣诞快乐，礼物在盒子里, 我去见伯母啦。” 他去忍足伯母那边躲避忍足侑士。 不到片刻，忍足家上到忍足和美，下到仆人全部知道金木研谈恋爱了。 忍足和美听说儿子没打听出来后，也试图跟金木研套话：“研君, 你告诉伯母是哪家的女孩，伯母可以替你把把关。” 金木研笑道：“不用了，如果合适我会带来见你们的。” 简而言之——现在的月山习不合适。 他敢保证要是把人带上门，今天家里就不得安宁，还不如等过一段时间，自己在哥哥和伯父伯母的心里足够独立了，再提这件事情。 忍足和美遗憾道：“本来想给你介绍几个我觉得还不错的女孩子，没想到研君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那个人是学校里的吗？” 她不太希望金木研的另一半是CCG里的女同事。 太不安全了。 金木研透露了一点：“是学校里的。” 忍足和美：“是大几的？” 金木研不回答了，眉眼弯弯，略带腼腆，犹如一个不好意思说话的大男孩。 忍足和美问不出来，放弃了套话。 到了楼下，忍足侑士不禁吐槽忍足和美的战斗力：“妈妈，您就问了这么一点信息出来啊？我连一个具体的范围都无法锁定。” 忍足和美嗔怒道：“你这个当哥哥的，还不是一问三不知。” 忍足侑士求饶：“我在国外，不了解研最近的情况，等我打电话去问问小景。” 说做就做，他马上联络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没有直接出卖月山习，“侑士，你弟弟去CCG后就没有到学生会工作过，本大爷想见他一面都很难，怎么可能知道他跟谁交往了。” 忍足侑士皱眉，“你确定不知道？” 迹部景吾一顿，回避他的问题：“你找我还不如找永近英良。” 忍足侑士感觉到一丝不对的苗头，景吾竟然没有一口否定，而是把问题推到了永近英良身上，这不符合对方一贯的作风啊。 怀着狐疑的想法，他又打电话问永近英良，得到永近英良傻笑的回答。 “这个啊，金木没有说的话，我就只能保密了。” “……永近君，我是他哥哥。” “我知道，但是金木他太害羞了，我要是泄露他的事情，他肯定会不好意思的，金木哥哥不如去问问三井桑，三井桑是金木的同学呢。” “……” 这一个个踢皮球的技巧都掌握得炉火纯青。 忍足侑士憋着一股气，再打了一个三井尚香的电话。 对此，三井尚香惊讶道：“什么？他有女朋友了？我怎么都没有听说过！” 忍足侑士还能说什么，无言以对。 我可爱的弟弟，你谈个恋爱需要玩得这么神秘主义吗！ 找不到那个和金木研交往的对象，忍足侑士烦恼得要掉光头发，第一次谈恋爱的人都容易出问题，万一研的对象是个花心的人怎么办？万一对方只是看中弟弟的单纯，想要玩一玩他怎么办？万一、万一对方年纪太大，老牛吃嫩草怎么办！ 忍足侑士把自己的担忧和妈妈说了一遍。 忍足和美啼笑皆非，“你要对研君信任一点啊，他还没这么识人不清。” “那他为什么不敢和我们说对方是谁？” “侑士，你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也没告诉我这个妈妈吧。” “咳，那时不好意思说。” “研君也一样，虽然他谈恋爱的年龄比你当年大，但是第一次接触这方面的感情，肯定是比较小心，不会轻易告诉我们。” 忍足和美以过来人的口吻教育儿子，让对方放弃探查隐私的事情。 忍足侑士不甘心：“我怕有人骗他。” 忍足和美为他的态度感到奇怪：“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所以才这么不放心？” 忍足侑士一惊，掩饰道：“没有，我只是太担心研了。” 忍足和美轻笑：“你啊，先想想自己吧，什么时候带一个女孩子回家，我和你爸爸就放心了。” 忍足侑士头大了一圈，年纪越大，他越怕被父母催着恋爱结婚。 “这种事情……还早着呢。” 说完，他也逃了。 到了楼上的阳台处，忍足侑士看见了在给盆栽修剪枝叶的金木研。对方在专注的时候认真极了，黑色的瞳孔里弥漫着温柔的笑意，剪刀来回几次，把枯叶剪落下来，又仔细的把枯叶清理到了垃圾桶里。 “研，今年又长大了一岁呢。” 忍足侑士感慨一句，一眨眼当初瘦小胆怯的弟弟就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金木研回过身，“谢谢哥哥送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大方有礼。 忍足侑士上前接过他的剪刀，陪他一起修剪自家的盆栽，“我还给你带了圣诞礼物，你回房间记得看，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金木研看着他成熟而包容的神色，知道对方接受了自己的隐瞒。 忽然，金木研问道：“我送的小刀好用吗？” 忍足侑士一没留神顺口答道：“好用。” 他立刻僵住。 糟糕，好像不小心暴露了什么事情！ 金木研倏然从忍足侑士的外套口袋里一摸，找到了自己送的小刀。小刀不知何时有了一个刀套，抽出来一闻，他就闻到了近期用消毒水清理过的气味。 他震惊地问道：“国外有这么危险吗？” 出国读书都会碰到喰种？ 他还以为最危险的就是日本了，毕竟这边称得上大喰的聚集地。 忍足侑士连忙把他拉到自己房间，防止被妈妈或者仆人听到。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在德国学医的三年就碰到了一个喰种，对方似乎饿疯了，准备攻击我，我没有被伤到，用你给我的小刀反击了一次，之后我被一个很高傲的德国少年救了下来，对方问了一句我的名字就走了。” “少年？” 金木研很费解地看着他。 喰种都是很排斥人类的，就算是比较善良的董香都不会特意去救一个人类。 忍足侑士回忆道：“他的衣服上别了一支蔷薇。” 金木研嘴角一抽，联想到了一个人。 是叶。 金木研追问：“德国那边的GFG有没有处理后续？你告诉了他们这件事吗？” 忍足侑士一脸淡定，“和喰种沾边的事情都不是好事，德国那边的处理方式很冷酷，我没有心思和他们兜圈子，确定安全后就回住处了。” 金木研松口气，这样的处理方式最合适了。 “研，我算是明白你的工作有多危险了，你见到那些厉害的喰种一定要跑啊！” “……好的。” 虽然见到自己的喰种，大多数都是他们先跑。 这年头像他这么喜欢放水的搜查官不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被叶救下的忍足侑士# 忍足侑士：一定是看我太帅了，所以救我。 叶：你这个弱小的人类，要不是看在你是独眼蜈蚣哥哥的份上…… 忍足侑士：啥？我没听清。 叶：没什么，未来的亲家。【冷酷脸】 忍足侑士：！！！ 月山习：干得漂亮，叶！ 金木研：咳，哥哥原来在德国还有人保护，这下我放心了。 第318章 前后围堵 为了确认一下哥哥的遭遇, 金木研专门找月山习问了一下。 月山习惊喜连连。 “什么，忍足侑士在德国可能被叶救了？金木等下，我去联系叶，她这几天的确在德国，我也不清楚她具体在干什么——” 不待金木研补充细节，月山习用十万火急的速度弄清楚了前因后果。 原来在德国的时候, 玫瑰组织就在保护忍足侑士, 叶作为玫瑰组织的首领，自然不会对遇到危险的忍足侑士坐视不理。这倒不是所谓的“施恩”，在叶看来，德国是她的地盘，她只是以昔日罗斯华尔德家族小公主的身份略尽地主之谊。 德国人的固执和傲慢，在叶·冯·罗斯华尔德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忍足侑士纯粹是沾了金木研的光。 月山习捂住和金木研通话的手机，拿着另一支手机对叶大夸特夸：“多亏你了，叶, 你没有在忍足侑士面前暴露自己的喰种身份吧？” 远在德国的叶矜持地说道：“没有，解决一个小喰种还不需要动用全力。” 月山习喜悦地计划道：“年底你回国一趟, 我们去拜访忍足家。” 叶的脸色灰败了下来, 和习大人去拜访金木研的家, 这是对她最大的嘲讽啊！ 习大人，您能不能记得我的初恋对象是您啊！ “这个……可能没时间……” “叶，没有你，我可能会被忍足侑士轰出去。” “他一个人类敢这么做！” “谁让他是金木的哥哥，我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勾搭金木的野男人。” “……” 叶的理智被怒火击垮, 区区一个人类，敢瞧不起习大人！ 哪怕明知道习大人在夸大其词，但是叶还是跳入了月山习挖的坑，马上去订回程的机票，不再管德国这边的事情。 月山习忽悠完毕，心里露出胜利的阴险笑容。 有叶在，忍足侑士还有什么脸跟他发火，这可是救命之恩。 月山习迅速拿起和金木研通讯的手机：“金木，是叶做的，她让玫瑰组织的人保护忍足侑士，上次是碰巧看到就救了。” 金木研答道：“请代我对叶表示感谢。” 月山习听到他温软下来的语气，趁机说道：“我们现在在一起了，月山家的所有势力都会为你服务，别说是保护一个忍足侑士了，就算是在日本的忍足本家，月山家也会派人帮忙照看一二。” 金木研坐在自己卧室里，摸着耳钉，耳尖微微发红。 “麻烦你和伯父了。” 放下手机，他倒在自己整洁的床上。 为什么有一种把自己卖了的感觉…… 门口被敲响，忍足侑士端着一份甜点站在外面，“研，出来吃东西啦。” 金木研翻身起来，“好的，我这就来了！” 和家人在一起的感觉胜过一切，他忍不住眷恋着每一分每一秒的温情。不过，他好像忘了什么事情——唔，不记得了，先去吃东西好了。 如果说这是幸福，那就持续下去吧。 青铜树的一个秘密研究所里，艾特把神代利世洗脑完毕，给对方种下了一个心理阴影，只要回想到她就会记忆模糊。 她拍了拍手，大功告成道：“这样就能放回去了。” 在艾特面前，神代利世满脸血污地昏厥在椅子上，紫发参差不齐，看得出大脑动过手术，头皮上是一条蜈蚣般的缝合痕迹，正在逐渐愈合。要是换作一个恢复力弱一点的喰种，恐怕就要死在这场洗脑实验里了。 艾特摘下手套，哼着歌去洗手，在某些方面她和旧多二福有着相似之处。 为了达成目的，其余什么都可以放弃。 “绚都，把人送走。” 她对门口被她喊过来当搬运工的少年喊道。 雾岛绚都嘁了一声，一身黑衣的帅气地推门走进来，对神代利世的惨状视若未睹。 “这让我怎么搬？你还不如喊多多良。” 说着这样的话，他在面具下幸灾乐祸。 神代利世可是独眼蜈蚣传得沸沸扬扬的女朋友，结果还不是落到青铜树的手上，独眼蜈蚣再强也不是独眼之枭的对手。 艾特看着自己弄脏了的绷带，烦恼自己又要换绷带，“随便你怎么搬，把她给我丢回二十区的古董咖啡厅。” “好了，就知道奴役我，我走了。” 雾岛绚都找了一个合适的姿势，把暴食者扛起来带走。 二十区，神代利世的二次失踪惹来了神代叉荣，神代叉荣的眉毛竖起，虎目瞪着古董咖啡厅的店主芳村功善：“功善，利世人呢？” 他和芳村功善算是老相识，在越狱后进一步修复了关系。 但是关系再好也不能弄丢他女儿！ 芳村功善字字斟酌道：“她昨日出门后就没回来，永近君通知了金木君，我相信马上就会有她的消息了。” 咖啡厅的客人们看着上门找茬的长发壮汉，冷汗津津的悄悄撤退。 这看上去跟黑道的人一样。 今天雾岛董香在上学，店里就店长和入见佳耶、古间圆儿三人，见店长有难，入见佳耶上前帮忙解围：“神代先生，以利世的战斗力，不至于没有任何声息就在二十区消失，我们再等等，没准利世就会平安归来了。” 神代叉荣焦心不已，“你们能确定利世没有被……抓走？” 入见佳耶愣住：“神代先生指谁？” 芳村功善安抚住差点说出v组织事情的神代叉荣，“肯定不是，那边的人一旦出现，我这边也会收到消息的。” 他心中纠结万分。 昨天神代利世失踪后，二十四区发生了一件喰种都知道的大事——独眼蜈蚣和独眼之枭在地下世界打了一架！ 这也太巧了，总不会是自己的女儿绑架了叉荣的女儿吧？ 神代叉荣想了想，拍桌道：“帮我联系金木研！” 芳村功善闻言劝道：“我去联系吧，你的语气太容易得罪人了。” 神代叉荣憋气。 有了芳村功善的主动牵线，金木研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他：“是艾特绑架了利世小姐，我昨天和她打了一次，她承诺会放利世小姐走。” 芳村功善：“……是艾特？” 金木研虽然同情这位老人，但是目前更惨的是利世小姐。 对了，他终于记起自己忘了什么——敢情利世小姐还没有安全回来啊！ “我也不清楚您的女儿会怎么折腾利世小姐，要是利世小姐回来了，请通知我一声，这次利世小姐算是受我牵连了。” “为何这么说？” “艾特想逼我出来，问题是找我哪里有这么麻烦，她上次割了月山习的舌头，这次又绑架利世小姐，我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金木研自己都恼火了。 找他又不难，让古董咖啡厅递个话不就可以了吗！ 芳村功善听完他的话，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啊，我为艾特的事情向你道歉。” 金木研哑然，“不……店长不用道歉。” 忽然，外面有新客人进来，随后一阵玻璃破碎的撞击声出现！ “小鬼！你给我留下！！！” 神代叉荣的一声怒吼连金木研都听到了。 这下子古董咖啡厅的客人全部吓跑了，没有一个敢留在闹事的地方。 在后台的芳村功善不解地回头，“出了什么事？” 古间圆儿满脸慌张地跑了过来，擦了擦头上的热汗，“利世小姐被人丢了进来，神代先生去追杀那个人了！” 芳村功善预感不妙：“是谁带利世小姐过来的？” 古间圆儿说道：“我不认识，一个矮个子的紫发少年，脸没有露出来。” 芳村功善脑内的一根神经突突直跳。 不会是绚都吧？ 金木研也判断出了来人是谁，“肯定是雾岛绚都！他来了二十区？我这就过去！” 芳村功善愕然，“金木君？” 金木研急匆匆地准备出门，“我正好和他有点私仇！” 芳村功善：“……” 电话里变成一阵忙音，芳村功善放下话筒，一脸无奈地看向古间圆儿。 古间圆儿憨厚地问道：“现在怎么办？” 芳村功善叹道：“你去找董香，把董香喊回来，只有她能阻止得了金木君，我去找叉荣，希望叉荣不会把绚都打得太惨。” 出现了这些麻烦，古董咖啡厅不得不停止营业。入见佳耶留在店内照顾神代利世，芳村功善去追神代叉荣和雾岛绚都，而古间圆儿去找学校里上课的雾岛董香。 清巳高等学校，雾岛董香在认真上课听讲，在剥离了喰种身份后，她只是一名普通科的三年级生，明年能否考上东大就看今年的复习成功了。 忽然老师停下讲课，疑惑地看向门口。 “请问，有什么事吗？” 教室门口，穿着古董店员制服的古间圆儿满脸急切地说道：“我找董香。” 然后他看到了座位上一脸懵逼的雾岛董香。 “董香，快出来，你弟弟来了！” “什么？！” 雾岛董香拔腿就跑出去了，什么学习都顾不上了。 在二十区发生了一场可怕的追杀，雾岛绚都跑得比兔子还快，却还是被后面的神代叉荣抓住了几次机会揍飞。 神代叉荣的实力相当强悍，是库克利亚逃犯里仅次于胡乱之母的存在。 雾岛绚都见到他就感觉日了狗。 妈的，姐姐打工的咖啡厅里怎么尽来这些家伙！ “你为什么追杀我，阁下和青铜树有仇吗！” “我和青铜树没有仇，但是和你这个小子有仇！你敢那么对待利世，还妄想逃掉，我会把你的骨头全部打碎！” “……” 雾岛绚都在心底把艾特骂了个狗血淋头。 让你喊多多良来，却非要找他来跑腿，他都快要被神代叉荣揍死了！ 等等——神代叉荣？神代利世？ 卧槽，一个姓氏！ 一个停滞，他又被神代叉荣揍得头晕眼花，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雾岛绚都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却突然看见古董咖啡厅的店长跑来阻拦住神代叉荣，神代叉荣怒道：“功善，为什么放走他，他欺负我女儿！” 芳村功善苦笑地说道：“他是董香的弟弟。” “让开，我要把他抓回去，让利世来决定杀不杀他！”神代叉荣完全听不进去，别人的弟弟哪里有他的女儿重要！ 芳村功善喊道：“快走！” 雾岛绚都从地上爬起，疯狂逃跑。 身上的伤大大延长了他逃跑的速度，经过七拐八绕的路线，在他快要逃离二十区的范围诗，雾岛绚都来了个急刹车，恨不得调头回去。 在路的尽头，黑发少年站在那里，单手插着口袋，冲他清爽一笑。 “绚都，好久不见。” 又一场噩梦扑面而来。 雾岛绚都遍体身寒，脸色铁青，“金——木——研！” 金木研往前走来，皮笑肉不笑，一字一顿道：“把我的女装照片流传出去的就是你吧，一段时间不见，你的胆子更大了，怎么？感觉可以挑战我了吗？” 雾岛绚都：“……” 金木研好心地说道：“死之前有什么想说的？” 雾岛绚都深呼吸，从胸腔鼓起巨大的勇气，一口气对金木研喊了出来。 “独眼蜈蚣你这个女装死变态！” 这声音响亮到金木研都震了震，瞳孔放大，反应慢了几秒。 雾岛绚都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往回去逃跑，目标直奔古董咖啡厅。 老姐，救命啊啊啊啊—— 第319章 利世回归 雾岛董香想象过与绚都见面的各种场景, 对方可能会冷嘲热讽，可能别扭地丢下一句警告就走，唯独没有想过对方会扑过来。 她反射性地张开双臂，想要如小时候那般接住爱哭的幼弟。 她甚至露出冰冷之下的温柔笑容。 无论何时，她都深爱着自己唯一的弟弟，这是父亲离去后她仅剩的亲人。 然而—— 雾岛绚都麻溜地躲过她的怀抱, 到她身后去避难, 龇牙咧嘴地说道：“老姐，你去解决前面那个人！” 雾岛董香的额头青筋迸出，愤怒道：“你又干了什么事情！” 雾岛绚都喊冤：“我？你还不如问他们干了什么！” 这一个两个都在追杀他！ 好在神代叉荣有芳村功善劝解，神代叉荣没有办法突破防线，而另外一个人没人敢挡，顺利来到了雾岛姐弟面前。金木研的脸色冷得外面像是刮起了狂风暴雨，即便是与他相识的雾岛董香也落下冷汗，不明白弟弟又怎么得罪这个人了。 “金木, 这是我弟弟，你休想伤害他！” 当着金木研的面, 雾岛董香死死地护住后面的弟弟, 不让一步。 “董香……这件事情和你无关, 你把雾岛绚都给我，我不会杀了他的。”金木研杀人般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雾岛绚都身上。 雾岛绚都往后挪了挪。 今天能不能活着回去就看老姐了。 雾岛董香瞪着金木研：“怎么和我无关了，绚都连十五岁都没有，你竟然好意思欺负一个比你小四岁的人！” 她不给金木研反驳的时间，先声夺人, 步步强势。 “你要是想动绚都就先杀了我，反正我在你眼中弱得可怜对吗？” “没有……董香……” “闭嘴！” “……” “你还好意思说喜欢过我，你的喜欢就这么不值钱？连我弟弟都要杀，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他要是出了任何事情，我就跟你不死不休！” “……” 金木研被陡然爆发的雾岛董香逼得后退一步。 雾岛绚都目瞪口呆。 独眼蜈蚣，竟然还对他姐姐动过感情！ 雾岛董香越说越气：“你用绚都威胁我，我认了，因为我不能为了区区壁虎连累到绚都，但是你这个混账竟然打断绚都的骨头，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教训他，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资格代替我教训他！金木研！” 一声厉喝，她直接对着金木研的脸出拳。 金木研压根没想过会和她打，连忙躲开，脸色不太好看地说道：“董香，这次是绚都先骂我，而且是他把我的照片传得到处都是！” 雾岛董香早就对他忍着一股气，这次毫不客气地发泄出来。 “照片我也有，有本事你来打我！” “董香！” “敢穿女装就不要怕被拍照，你这个怂男！” “……” 金木研牙齿咬得咯吱响，然而不管哪辈子他也没胆子打董香。 雾岛绚都，你有本事以后别落单！ 恶狠狠地看了得意的雾岛绚都一眼，他上二楼的古董咖啡厅，去看利世小姐的情况。在几张椅子拼成的床上，神代利世躺在那里，入见佳耶用湿毛巾小心地擦拭她的脸颊，顺便对那头狗啃一样的秀发表示同情。 “利世醒来后肯定要疯。” 她放下毛巾，转头看见了杀气腾腾进店的金木研，“金木君，你怎么这个表情？” 金木研一肚子气，“别问了，我来看利世小姐。” 他检查了一下神代利世的外伤，什么伤口都没有，代表伤势好了，而头发上的痕迹代表做过头部的手术。 希望醒来后不要傻了，利世小姐。 “喝吧。” 金木研用指甲瞬间划破手腕，把手腕放到神代利世苍白的嘴唇边，鲜红的血水从割断的血管里流出，胜过任何救命的药物。 霎那间，浓郁香甜到让人仿佛置身于天堂的气味充盈在咖啡厅里。 离得最近的入见佳耶捂住鼻子，扛不住地撤退。 她打开窗户，往外呼吸，再闻下去连她都要有“犯罪”的冲动了。用手扇着风，入见佳耶没有意外地发现楼下那几个有矛盾的人都停止说话，诧异地望向二楼的古董咖啡厅，血的香味顺着通风的窗户口飘了出去。 神代叉荣动了动鼻子，“又是这个味道……不对，香味更浓醇了一点。” 搞得他都饿了。 没有哪个喰种在闻到这样的味道后还能无动于衷。 芳村功善见他没有之前那么生气，笑道：“应该是成为赫者了。” 神代叉荣脸色微变，“那小子这么快？” 芳村功善缓声道：“不算快，只能说他过去没有机会成长。” 她的女儿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共喰成了赫者，金木研十九岁才变成赫者已经算慢的了，不过独眼喰种的潜力不能一概而论，金木研仅仅是缺少变强的契机。 雾岛绚都看见他们在谈话，偷偷问雾岛董香：“这是独眼蜈蚣的血？” 雾岛董香：“还不赶快走。” 雾岛绚都撇嘴，“知道了，下次记得找个靠谱的姐夫，不要找那个家伙——”他几个跳跃，远离了古董咖啡厅，一句话回荡在他姐姐耳边。 “他穿女装都比你有女人味。” “……！！！” 雾岛董香差点被弟弟气死，这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家伙！ 古董咖啡厅内，神代利世的小嘴贴在金木研的手腕上，粉色小舌贪婪地卷走大量的血水，血水里丰沛的rc细胞让她犹如人类吸毒般舒爽。不会再有第二个喰种的血比金木研的血更美味了，那是蕴含着力量的独眼喰种之血。 不到片刻，她的脸颊就没有那么惨白了，紫眸里也有了光彩。 “金木……君……” “没事就好，你这几天好好休养一下。” 金木研把手抽离利世小姐的口下，伤口发白，花了几秒钟才修复好自己的手腕。 神代利世满脸迷惑地坐在椅子上，“我怎么了？” 金木研问道：“你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哪里？” 神代利世捂住脑袋，声音扭曲而模糊地说道：“我好像是在平安夜那一天出门了，在路上……路上碰到一个人……她让我带路……” 金木研诡异地看着她，“然后你就带路了？” 神代利世茫茫然地点头。 金木研：“……” 利世小姐，我怎么不知道你是如此傻白甜，自己跳进别人的陷阱？ “神代先生，利世小姐没事了。”看见神代叉荣和店长进来，他对那两位说了一句，让出照看神代利世的位置，神代叉荣立刻冲了过去。 “利世，身体怎么样？是谁伤了你？” “……奇怪，我不记得了。” “怎么会不记得！” “爸爸，您的声音太大了，我头好痛……不想说话了。” 神代利世烦躁地挥手，想要下地走路却脚步不稳，神代叉荣只好扶她进房间休息，父女俩的身影消失在咖啡厅里。 芳村功善望着金木研欲言又止。 金木研摇头，“店长不用多说，到此为止吧，我也没心情追究下去。” 利世小姐要是想报仇，让利世小姐和神代叉荣去努力好了。 他很快离开了古董咖啡厅，比起喰种这边的问题，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休息。一整夜如此闹腾，他的身体休息好了，精神却有点萎靡。 在回去的路上，他微微拨弄耳边的碎发，有一点不习惯那个贯穿耳骨的耳钉。 接下来的麻烦事就是如何和忍足家坦白了。 “算了，先问问英怎么办……” 脚步一转，金木研隔了大半天终于去东大宿舍找自己可怜的昏睡了一晚的好友了。 永近英良给予自家小兔子一个愤怒的差评。 见色忘友！ 说好的他比月山学长重要呢！ “金木，想让你哥哥接受月山学长不难，只要你表现出真心爱他就可以了，相信忍足哥不会为了一份世俗偏见而阻碍你。” “呃，怎么表现？” “那看你有多喜欢他喽，怎么喜欢怎么来。” “……不明白。” “笨蛋金木，我又没有谈过恋爱，你问一个名侦探也没有用啊！” “……” 结果我们都是纸上谈兵吗？ 第320章 承担风险 考虑到离年底还有几天时间, 金木研就暂时不那么急了。 天塌下来也砸不死他。 永近英良对他自暴自弃的态度翻白眼，“不逼你，你就喜欢拖时间，与其等忍足哥发飙，你还不如想点办法降低他的怒气。” 金木研纯良地说道：“哥哥不会对我发火。” 忍足侑士的怒火只会对准月山习。 永近英良一噎。 “今天怎么这么悠闲，有马先生放你假了？”他对月山习倒霉的事情喜闻乐见, 转而去问金木为何还在这里。 金木研有点心虚：“睡过头了, 没想到有马先生干脆放了我一天的假。” “看来有马先生没那么冷酷。” 永近英良眨了眨眼，说话的时候忽然瞧见了一点折射的碎光。 “咦，你耳朵上是什么？” “别用手拉，英！” “让我看看啦，这个是耳钉？金木也有打耳洞的一天呀？” “被你这么一说好羞耻……” “嘿嘿。” 两人打闹起来，忘记了之前的种种不愉快。 金木研送给永近英良的圣诞礼物很昂贵，但是一想到金木如今称得上高薪水的工作，永近英良就坦然收下了, 以后等他工作了可以补回去。 当着面，永近英良送了金木一张手工制作的书签, 红眼兔子造型。 金木研吐槽他的审美观：“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兔子？” 永近英良：“金木像兔子！” 金木研反驳：“我就一只眼睛会红, 兔子是两只眼睛啊！” 永近英良不听他的解释, 捂住耳朵，大声说道：“兔子多可爱啊，以前的金木就是一只软软的黑兔子，后来变成白兔子了，最后又变回黑兔子了！” 金木研无力体前屈。 为什么要把他的发色变化形容成这样！ 在东大宿舍没有待很久, 金木研穿鞋出门了，永近英良送他到楼下。 “晚上来我家吃饭吗？英。” “不啦，你们一家人吃饭我就不凑热闹了，爸妈还等我呢。” “嗯，明天见。” “等等！” 永近英良拉住他，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了一阵子。 金木研苦恼道：“一定要找迹部哥吗？他似乎不会帮我啊。” 永近英良摊手，“你要是想过一个好年就听我的，不然你家肯定鸡飞狗跳，月山学长的战斗力也十分强悍，他不会对忍足哥服软的。” 金木研一阵牙疼。 听取了英的意见，金木研没有直接出校门，而是去了学生会。 再次来到久违的学生会，他在其他学生会成员好奇的目光下，硬着头皮敲了敲会长办公室的门。感觉一段时间没来，自己似乎要与学校脱轨了。 “迹部学长，我是金木研。” 他祈祷迹部哥淡忘了以前的事情。 “进来。” 一如既往的华丽声线响起，透着一丝兴味的慵懒。 金木研一进来就关上门，站在迹部景吾面前接受对方锐利如鹰隼的审视。 他强迫自己不要太尴尬，腼腆地说道：“迹部哥，圣诞快乐。” 迹部景吾坐姿优雅端正，在这句话下身体微微放松。 “圣诞快乐，找我什么事情？” “……快要到年底了，我想和家人公开我和月山学长的事情，可是怕哥哥和伯父伯母难以接受，想来问问迹部哥有没有办法？” “你要说出来？” 迹部景吾惊异了一下，眉梢间流露出的高傲收敛了许多。 在日本，很多人一辈子也不敢说出同性相恋的事情，这样会毁了一个人的前程。 “金木，你才十九岁，过早考虑这种事情对你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一直瞒着就对月山学长太不公平了。” “话虽如此……” 迹部景吾的手指转动笔杆，脸上没有什么排斥，常年接受国外熏陶的他没有那么死板，对金木研和月山习在一起的事情也看得很客观。 “月山家有没有给你额外的承诺？” “如果迹部哥指的是财产方面，我想我不需要。” 金木研的脸颊抽了抽，记起了月山习跑去ccg告白的那张婚后财产协议。 迹部景吾照常黑了月山习一遍：“你是侑士的弟弟，我不清楚这几年发生了什么，导致你变化如此大，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你和他在一起——你承担着很大的风险。一旦他对你没兴趣了，你就可能要面对他翻脸不认人的情况，上流社会会宽容月山习的行为，却不会宽容你这个忍足家的养子。” 更严重的是上流社会那些人会以为金木研勾引月山习，而月山习迷途知返。 社会就是如此残酷。 金木研暗道：这说得真是精辟。 假如是对待一般人，月山习平时就是这样的德行。 “他不会的。” 如今，他只能实话实说，扬起浅浅的笑意，挺直脊梁，站在迹部景吾面前。 迹部景吾感觉触及到了一丝月山习痴迷的关键点。 “你的信心来自于什么？” “强者为尊。” 金木研吐出人类社会竞争里经常出现的一句话。 迹部景吾有些荒谬，“这和你们在一起有什么关系？” 金木研摇头，“每个人都遵从着一套规则，迹部哥适应的是金钱与权力划出的规则，但是月山学长更加适应弱肉强食的规则。” 迹部景吾心里莫名泛起一股寒意。 弱肉强食。 月山习那个家伙的本性这么残酷，也是因为这个理念吗？ 金木研想到三井知道的事情，又举了个例子，“迹部哥听说过有马贵将吗？” 迹部景吾答道：“日本ccg最厉害的特等搜查官，二十四区的搜查指挥。” 金木研说道：“在迹部哥看来他是一个很有名的公务员吧。”他在这句话下自己都笑了，轻咳几声才止住不该有的情绪，“其实不是这样的，有马先生或许没有很多财富，也不是什么大家族的继承人，但是他一个人就能震慑住整个日本。” 迹部景吾的双眼中浮现一丝错愕。 这超过了他的理解范围，人之力，怎么可能超过权势！ 金木研露出让人难以理解的复杂眼神：“我没有开玩笑，这是事实，你把他当会行走的核武器来看就可以了，到目前为止，他是人类最强。” 这坑爹的世界啊。 “在某种程度上，我只比有马先生弱一筹，月山学长没那个胆子背叛我，他承担不起背叛我的代价，真正有风险的人是他啊。” 金木研笑得干净纯粹，仿佛说得是什么不值一提的话。 迹部景吾：“……” 以他的眼力当然看得出金木研说的是真是假，这么一来—— 他都不知道该同情谁了。 “金木，你说出这些是希望本大爷怎么帮你？”对于极有潜力的金木研，迹部景吾不吝啬于投资一二，哪怕是基于对好友弟弟的支持。 金木研听他说出口癖，知道迹部哥认同了自己。 英的话回响在耳边。 【金木，你记得表现得强势一点，迹部学长看上去喜欢自信的人，而且你要是能压制住月山学长，他应该会乐见其成。】 金木研直视着迹部景吾，那是他以前必须仰望的天之骄子。 “帮我让哥哥有个心理准备就可以了。” “没问题。” 与聪明人说话，不需要后续，迹部景吾会用自己的办法达成对方的要求。 金木研见目的达成，后知后觉地发现气氛变得极具压迫感。 自己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谈妥了！ 果然还是英厉害！ 在金木研告辞准备出去的时候，迹部景吾用一种随意的口吻问道：“你日后会站在月山家那一边吗？” 金木研的手放在门把手上，玩笑般说道：“我站中立哦。” 迹部景吾眉头一紧。 不过迹部景吾马上就没心情考虑月山习的事情了，因为金木研很没良心地供出了月山习，“迹部哥，月山学长和我说过不少事情，还说为了感谢你，今年的圣诞礼物是他亲手准备的，已经派人放到了你家卧室里。” 迹部景吾的脸色唰的一下变了。 what the fuck！ 等金木研一走，迹部景吾立刻打电话跟管家说道：“把他的礼物给我丢了！对，就是月山习的圣诞礼物，本大爷不要那种东西！” 迹部家的管家担忧道：“毕竟是世交。” 迹部景吾听都听不下去，童年阴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你先拆开来！” “……是。” 过了一会儿，管家声音古怪地禀报道：“景吾少爷，是一本书。” 迹部景吾：“啊？” 管家找出书中夹着的圣诞贺卡，念出上面的内容。 “习少爷说，这本书是父亲送给他的，并且帮他成功追到了人，如今把书送给你，希望你能早日摆脱可怜的单身。” “……” “书名是《教你恋爱一百种方式》。” “给我……放到书架上。” “是。” 得到管家的答复后，迹部景吾捏了捏眉心，满脸无奈和哭笑不得。 不就是追到了人吗，有必要这么炫耀！ 想到这里，他开始履行对金木研和月山伯父两人的承诺，“侑士，明天有空吗？” “有啊，怎么了？” “聚一聚吧。” 顺便他要思考怎么不刺激到这个弟控的家伙。 第321章 房间谈话 休息一天, 回去工作的金木研神清气爽。 没有什么比马上就要放年假，又解决了一件心事更让人愉快了。 “铃屋君。” “金木！糖果！” 两人见面时的对话千篇一律，铃屋什造扑了过来，目标锁定金木研的口袋，最后乐开花地找到了一大堆德国那边的糖果。 其他s3班的搜查官侧目。 这简直是饲主和被饲养的小动物。 只是这两个少年一个比一个凶残，战斗力比很多常年与喰种作战的搜查官都强, 不少人预测他们在十年内都会进入特等搜查官的行列。 “我去有马先生那边销假, 稍后回来。” 把搭档的心情指数稳定在开心的范围内，金木研就去找有马贵将了。 “休息够了？”有马贵将一见他就问道。 金木研对这话不敢正面回答，委婉道：“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只是过年期间——我不太想加班。” 日本每年的十二月二十九日至一月三日是全国休假日。 有马贵将很好说话地回答：“可以，要是人手不够，我才会临时通知你。” 金木研目露喜色。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划过有马先生的西装领口，在不出外勤的时候，有马先生通常不穿白色风衣制服, 而黑西装上也没有领夹。 他无辜地问道：“有马先生不喜欢我送的生日礼物吗？” 一不小心，他又胆子大了一次。 有马贵将想到生日那天闹出来的事情, 目光微妙了。 金木研倒是休息得很好, 反而是他被局长误会, 弄得还调走了宇井郡。虽然他也是顺水推舟，但是和修政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厚颜无耻一点。 在德国这么多年，别的本事没学到，却学到了这些没用的东西。 和修政，你会为你的话付出代价的。 有马贵将把注意力放在弟子身上, 没有错过对方的任何一丝“异常”——手上无名指多出戒指，头发下也似乎戴着什么小饰品。 “金木君手上戴着戒指，是谈恋爱了吗？” “……是啊。” 不知为何，金木研心底有点凉飕飕的，下意识把手往后藏去。 他搬出规章制度道：“ccg没有限制搜查官必须单身吧。” 有马贵将温和道：“没有。” 整理好桌子上的文件，有马贵将把它们交给金木研，“你把这些交给宇井君，他在一区本部，你去了之后就可以回来了。” 金木研恢复工作状态，认真地听有马贵将交代的话。 “不需要带什么东西回来吗？” “不用。” 有马贵将像是想起了什么，在镜片下的双眸泛起冬日湖水般的寒意。 “你去一趟就可以了。” 对付和修政那种自恋的人的方法，就是让他认清楚现实。 谁给他这个胆子敢染指他弟子。 金木研一头雾水地看着散发着寒气的有马先生，感觉不能再留下去，麻溜地告退了。 和铃屋什造说了一声，他就独自前往了一区本部。 到了一楼大厅，金木研从前台小姐那里问到了宇井郡的办公地址，惊讶地发现对方被调到了和修政那里，成为了最引人瞩目的一对搭档。 “宇井君在本部吗？” “是的，金木上等，宇井准特等近期都留在本部。” 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和修局长在给回国的儿子铺路，而宇井郡只差资历就可以晋升为特等搜查官，这两人成为搭档绝对是强强联手。 金木研以为自己坐电梯上去会看到一个重新拾起自信心的宇井郡，却吃惊地看到满脸怒容的宇井郡从办公室里走出去。直到撞见自己，年轻的准特等搜查官才收敛表情，语气生硬地说道：“金木君，让你见笑了。” 金木研没有多嘴，把有马先生让他带来的文件给对方。 “这是有马先生让我亲手交给你的。” “有马先生？” 宇井郡疑惑地打开文件，迅速阅读一遍，发现只是简单的内容。 这用得着有马先生派金木君过来吗？ “他还让你带了其他话吗？”宇井郡今天的心情全被和修政破坏了，唯有自己敬爱的有马先生能带给他一点好心情。 面对宇井郡期盼的目光，金木研摇了摇头。 宇井郡顿时灰暗下来。 从调来本部开始，他就没有过上一天顺心的日子，那个和修政就是个独断专权的王八蛋，一点也不像鸽派的和修局长的儿子！要不是自己与他平级，和修政绝对敢命令他不计代价地去驱逐喰种！ 拿别人的命去刷功勋，去死吧，和修政！ 感觉到宇井郡身上压抑着的愤怒，金木研犹豫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可以转告有马先生。” 宇井郡从牙缝里挤出话：“没事，我自己会解决掉。” 看见金木研略显担忧的面孔，宇井郡转念一想，幸好是自己调来，据说之前差点让金木研调过来，对方可没办法克制住身为准特等搜查官的和修政。 他拍了拍金木研的肩膀，“你好好在二十四区干吧，有马先生会护着你。” 这意思是本部有人欺负宇井郡？ 金木研惊诧地看着他，宇井郡没有做任何解释，拿起文件就走了。 背后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 和修政从里面出来，恰巧看见了折身准备离开的金木研。 “金木君？” 发现宇井郡的身影没走远，和修政暗暗心惊，不知道宇井郡有没有给金木研告黑状，他可不希望金木研因为某些人的话厌恶他。 金木研没有第一时间怀疑到他头上，毕竟和修政的脾气在他看来很好。 “和修准特等，我是来交文件的。” “给我？” “不是，是给宇井君的，有马先生让我转交给他。” “……哦。” 和修政低头一看，发现金木研手上已经没文件了，代表给了宇井郡。 有马贵将这个时候让金木研过来仅仅是为了交文件？ 下一秒，和修政的表情僵硬了。 他看到了什么！！！ 金木研被他穿透性的目光吓了一跳，顺着他的视线去看手上，哑然一笑。比起前几天，他的手指上多出一枚戒指，它戴在无名指上，小巧的银白色戒环圈住纤细的手指，显得自己的手指越发修长白皙。 不得不说，月山学长在这方面下了苦工，戒指没有任何让他反感的地方。 “和修准特等，戒指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没……有……” 这一幕不亚于天打雷劈，和修政心如刀割，说出的话都支离破碎了。 他只是一会儿没看住，已经有人追到了金木研？！ 不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是刚追到而已，他还有机会，对！他是和修家的继承人，那些女人根本没有能和他争的地方，区区外貌而已，权力对男人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无法想象金木研被另一个人触碰的画面啊啊啊—— 和修政内心电闪雷鸣，脸上流露出极大的悲伤，接近恳求地说道。 “金木君，我有话想跟你说，你能来我办公室吗？” “啊？” 金木研看到他的泪光，头皮发麻。 这又是怎么了？ 他感觉从有马先生让他来本部开始，这件事情就透露出一种古怪的气息。 和修政沉重地说道：“这里不方便。” 金木研有点承受不住对方的低声下气，环望四周，还好附近没有路过的搜查官，否则他都不知道要被误会成什么样。 “你不用这样，我和你进去就是了。” “多谢……” 和修政马上从悲苦的神色改为笑容，变化之大让金木研无语。 金木研跟着他走进办公室。 突然，他听到“哒”的一声，反射性地警惕地回过头。 “你在干什么？” 他看见和修政锁上办公室的门，郑重地注视着自己，仿佛要说什么话。 金木研感觉额头冒冷汗。 和修准特等，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有必要锁上门谈话吗？ 难道……和修政知道他的身份了？！ 等了半晌，在金木研逐渐变得冷凝的目光下，和修政往前走去，面色严肃，一身西装下的身材健壮高大，让人可以想象到对方发达的肌肉。 他忍耐不住那份感情，用孤注一掷的勇气说道。 “金木君……我……” 第322章 巨大惊吓 金木研被他断断续续的话弄得汗毛耸立。 貌似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逃避的念头占了上风, 他瞬间敛去了锋锐的目光，急忙说道：“那个，等下！我记起有马先生交代了我别的事情，宇井君在附近等我。” “他已经走了。” 和修政捏紧拳头，脸色微红，努力不表现出对宇井郡的厌恶。 “请听我说！金木君。” “……是。” 上下级的关系让金木研无法拒绝, 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靠近自己。 不过本能的驱使, 让他的脚步挪到了靠近窗户的地方，再不济，他还可以跳窗逃跑。办公室的帘子被拉上了一半，让外面的人无法看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猛然之间，帘子前落下淡淡的倒影！ 金木研已经完全搞不懂了。 对方一步步逼近自己，直到自己避无可避，背贴着墙壁。 “嚯！” 金木研的心脏都被吓得多跳了一下。 和修政把他的肩膀按在墙壁上, 右手扣住手腕，将人禁锢在狭窄的空间。 “金木君, 我感觉在你面前才能释放真正的自己。” “……” 什么鬼？！ 金木研震惊地看着和修政, 黑灰色眸子里写满了懵逼。 和修政大声说道：“从第一次见到你, 我就感觉很亲近，仿佛我们应该早点相遇，而不是在我结婚的那一天才看见你！” 不，你的亲近感觉来自于血缘啊！ “我……我喜欢你啊！” 啊啊啊？！ “我后悔了，我不该结那场婚, 金木君，请你给我一次机会！” 和修政为自己的妥协感到羞愧和痛苦，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无法争取，还被誓言限制住，不能前往二十四区。 再这么下去，他就算得到了权力也得不到金木君啊！ 他必须表明自己的心意！ 假如不说出来，他无法原谅自己的软弱，更无法去想象金木君和别人走在一起的样子，那对他来说是此生最大的打击。 唰的一下，和修政解开衣扣，在金木研不敢置信的目光下脱光衣服。 倘若之前是惊吓，那么现在就是惊恐了。 金木研目瞪口呆。 没有了西装束缚住自己，和修政感觉那种在德国的自由感再次回来了。 他不再是日本知名的和修家继承人，而是一个喜欢着同性，并且在追求对方的男人。他恨不得把完整的自己展示给对方，证明着自己火热的爱意流淌在这具身躯里。 纵然世人不能理解又如何，他敢做敢当！ 和修政的衣服下，肌肉饱满结实，四肢孔武有力，放在日本古代足以使他成为武士。何况和修家在古代就是以驱逐喰种为己任的武士，他的身上也继承了那种勇武的精神，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的修罗场，他依旧敢拼杀出一条生路！ 彪悍而热烈的气息扑面而来。 金木研的眼神已死，面前赫然是一个有伤风化的成年裸男。 “和修……准特等，请允许我拒绝。” “不！请你再仔细考虑一下，我会和伊予离婚，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整个ccg在未来都是我们的！” “……” 一条对喰种而言的康庄大道摆在面前。 可是金木研想疯，去你妹的离婚！你姓和修，他也是和修家的人啊！ “放开手，我要走了。”金木研忍耐着怒气，总算明白和修政那无缘无故的亲昵是源自于什么了，只是这个真相他宁愿不知道！ 和修政非但没有松手，还把双手扣在了金木研的肩膀上。 “金木君，我没有欺骗你，我能带给你更多的东西，这不是其他人能给你的。” “……放手！” “金木君，你明明收了我送的玫瑰花！” “玫瑰？” 金木研悚然一惊，这句反问立刻得到了对方的证实：“没错，我送了你玫瑰花，还给你写了贺卡，你全部都收下了。” 和修政用悲伤的目光看着他，“可是你转眼之间就和别人在一起了！” 这种事情能忍吗？ 不能！ 金木研张了张嘴，艰涩地说道：“我以为是别人送的……” 和修政还想继续解释，金木研抓住和修政的手往外一扭，想要躲开对方逃出去。和修政的格斗术也没有水分，立刻不顾疼痛地阻挡金木研，金木研差点撞上对方不着寸缕的身体，如触电般跳开，“和修政！你给我让开！” 这辈子经历的事情加在一起，都没有今天来得尴尬！ 和修政坚定道：“金木君，和那个人分手吧，我愿意等你接受我的那一天，一年，两年，五年十年都无所谓。” 金木研忍无可忍，崩溃地说道：“我和谁交往关你什么事！” 救命，他的眼睛要瞎了！ 和修政一边抵挡金木研的攻击，一边死死守住大门。 “我会为你心碎的。” “滚！” 在退让无效后，金木研一脚横踹，把办公桌踢翻，拦在中间挡住试图靠近自己的和修政。桌子上的东西乒呤乓啷地掉了一地，花瓶也碎裂，制造出极大的动静，然而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太好了，外面始终没有人发现里面的混乱。 和修政和他交手后不禁夸赞道：“金木君的实力果然没有水分。” 金木研脚底一滑，险些被和修政抓到。 原来他脚下不小心踩到了对方扔在地上的衣服，皮鞋踩出一个个脚印，在衬衫、西装等衣服之中，还有一条白色的底裤也变得灰扑扑的。 金木研的表情都裂了。 不再犹豫，他一肘子击碎办公室的窗户，用手提箱挡住四射的玻璃，其余玻璃碎片从高空掉落的声音惊动了底下的人。 和修政的脸色也猛然一变，“金木君！你要做什——” 话没说完—— 他告白的对象干净利落地跳窗逃跑了。 这里是十多层楼的高空啊！ ccg大楼下，不少进出的搜查官匆忙躲避上方掉落的东西，以免被玻璃碎片划伤。 “什么东西？” “躲开，有玻璃碎片！是楼上窗户破了吗？” “不像是啊……好像有人！” “不是好像，是有人从窗户跳了下来，哇哦！去了其他楼层！” “白色的制服，是搜查官？” “哪个人这么大胆，在ccg本部砸窗户？” “不知道。” 一只手拎着手提箱，另一只手的手指抠着墙壁上的缝隙，金木研以吊在半空中的危险姿势迅速找到落脚点，砸碎第二扇窗户，把自己晃进了其他楼层里，避免第二天日本头条新闻变成ccg搜查官跳楼自杀。 幸好这是一个无人的房间，他安全抵达后，身上全是玻璃碎片。 金木研用手机迅速联系有马贵将，声音不稳。 “有马先生！” “金木君，有什么事情吗？” “我这边出了点问题，麻烦你帮忙处理一下，请问宇井君的手机号是多少，我需要他带我出ccg本部的大楼。” 外面是搜查官急促的脚步声，他躲不了太久。 在二十四区分部的有马贵将静默片刻，问道：“是和修政吗？” 金木研惊怒交加：“你知道！” 你知道还派我来本部！ 他脱口而出的一句话里，因为过多的惊吓而带上惊惶和不可名状的委屈。 这世上有哪个老师把弟子往火坑里推啊！ 有马贵将揉了揉额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了，“你在哪里？我让宇井去找你，你待在那里别露面，这些事情不能暴露在明面上。” 金木研绝望地抱着手机说道：“和修政那边——怎么办？” 有马贵将惊讶道：“你还担心他？” 金木研低吼，气得脸色煞白，“谁担心他了，是他脱光了衣服，等下他被人发现，我跳到海里也洗不清啊！” 有马贵将：“……” 这一刹那，ccg的死神心里也是一堆无法形容的情绪。 和修家何时出了这么一个变态。 从来处惊不变，万事从容的有马贵将控制住去联系和修常吉的心思，用沉稳的语气安抚自己受到巨大惊吓的弟子：“金木君，我让丈带你出去，他应该也在ccg本部，衣服的事情不用担心，我让宇井去见和修政。” 金木研听到门外的敲门声，咬了咬牙，“我知道了。” 他说出自己所在的楼层还有房间，身影一闪，躲到了角落里。实在不行，他就只能打晕前来的搜查官，一直躲到能够跑出本部为止了。 这种事情简直日了狗！ 过了几分钟，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响起，咔嚓一声，房间的门被打开，玻璃窗碎了一地的场景让人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年轻的搜查官探头看了一眼，嘀咕道：“在这里吗？” 他小心翼翼地进去，回头看了一眼门把手，确定没有离开的痕迹。为了安全起见，他握紧手提箱，警惕地看着周围说道：“破坏ccg公物是要交罚款的，哪位同事在这里，请尽快出来——” 在他后面的书柜旁，金木研弯着腰躲在那里，见到搜查官背对着自己，他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的为了自己的名声打晕了对方。 “抱歉了。” 搜查官连看都没看清楚对方，后颈一疼，倒在了地上。 金木研把他拖到角落里，自己换了另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抹去脚印，房间的大门敞开，制造出人已经跑掉的假象。 当平子丈走进这间房间时，对方立刻说道：“是我。” 金木研把打闷棍的手缩了回去。 “平子先生。” 在“危机重重”的ccg本部，能见到自己人，他几乎喜极而泣。 平子丈知道的事情不多，看见金木研脸色苍白，误以为对方闯了什么祸。 二话不说，他答道：“跟我走吧。” 金木研理了理外表，跟了上去，平子丈的脚步一停，问道：“里面昏倒了几个搜查官？” 金木研呐呐地说道：“三个。” 平子丈很平静地点了点头，带着他走出这个楼层，不受任何检查。 另一边，宇井郡头疼的在储物室里找到一套大码的西装，冲向和修政的办公室。他不明白有马先生为什么叮嘱他尽快送衣服过去，只知道和修政肯定出了什么事，以至于连衣服都需要换。 “和修准特等，请开门，我给你带了衣服。” “宇井郡？” 在赶走数个企图检查办公室的搜查官后，和修政坐在办公室里沉思，听到外面的声音后诧异地挑了挑眉。 地上的衣服也不是不能穿，只是出去肯定会被人看到脚印。 和修政走过去，打开门。 宇井郡双手托着衣服，打算递上去，动作却陡然一僵。 他看见了和修政没穿衣服的辣眼睛画面。 “卧槽！” “宇井准特等，不要大惊小怪，只是没穿衣服而已。” 和修政接过衣服，嫌弃了对方一句，关上门，隔绝了宇井郡扭曲的表情。 穿好衣服，和修政又恢复成西装革履的打扮，拉紧脖子上的领带，叹道：“错过这一次的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金木君。” 早知道就把窗户改造成防弹玻璃了。 唉。 下次告白得保守一点，不能再把人吓跑了。 和修政推了推眼镜，把地上的碎玻璃和衣服扫入垃圾桶，随后出门去见其他人，澄清这场误会。至于别人相不相信，那不重要，他有把握让那些内心好奇的人不敢问出来。 一个小时后，和修政从父亲的办公室里出来，没走几步，他的脸色一变，在本部见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有马贵将。 有马贵将的形象仿佛万年不变，白风衣，手提箱，冷漠如冰。 “和修政，我们聊一聊。” “……” 不啊啊啊——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聊的啊！ 和修政反过身就想去拉ccg局长的办公室门，可是手臂一麻，电流窜过全身。 扑通一声，和修政摔倒。 有马贵将把四周的摄像头全部断了电，抓住和修政的头发，把人往训练场的方向拖去，成年男子的身体在地上划出沉重的痕迹。 周围无人，平子丈帮忙阻止了其他搜查官的到来。 “父亲——” 和修政对着办公室的方向呐喊。 等到和修吉时诧异地走出门时，办公室外已经没有人了，空气中多出一丝焦味。 “咦，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有一种鸣神出现过的熟悉感？是错觉吗？ 第323章 下达警告 铃屋什造戳了戳从本部回来后就挺尸的金木研。 金木研趴在桌子上, 有气无力道：“不要用能碾碎骨头的力度戳我。” 铃屋什造兴致勃勃道：“在本部碰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金木研冷笑，“碰到了一个变态。” 铃屋什造满头问号。 “没什么，你不要问了, 这根本是耻辱啊！”金木研脸色难看, 被一个男人告白不算什么，但是被人困在房间里逼到跳窗逃跑——啊啊啊他不想回忆了！ 铃屋什造咬着一根棒棒糖, 说道：“不问就不问，我只是告诉你一件事, 有马先生在你回来后也出去了。” 金木研惊得坐起身, “他去哪里了？” 铃屋什造嗅到了有趣的气息, 愉快的牙齿一用力，嚼碎棒棒糖。 “本部吧。” 今天这么好玩的事情没碰上，太可惜了。 在本部把和修政鞭尸一顿的有马贵将, 看见对方已经两眼翻白，奄奄一息后，冷冽地警告对方：“再有下次，你就等着见总议长吧。” 和修政一听这话, 怒上心头，从地上爬起来，“你无权管这种事情！” 有马贵将漠然道：“我自然有这个权利。” 和修政斥道：“他不是你的东西, 就算是老师也不能这样！” 有马贵将手上的鸣神一挥，又把人打趴回去。 “呵。” 面对顽强的和修政，他扯出嘴角的弧度，用看不知死活的蝼蚁的目光看他。不管在白日庭还是在CCG, 胆敢这么反抗他的人已经绝迹了。 上一个阳奉阴违的旧多二福正在病房里待着。 “他是我的所有物。” 金木研在没有成为王之前，就是自己手掌中握紧的一张牌。 这张牌的生死皆在他的一念之间。 有马贵将能够允许金木研和外界接触，在喰种和人类之间来回跑，是因为他认为这样有助于金木研成长，相反——像和修政这样的“有毒物”还是远离金木研比较好，他绝不容许对方被所谓的“感情”毁掉。 和修政用看外星人的目光看有马贵将，“……你……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可能把金木君让给你！” 突然，他头上一痛，下巴撞地。 “啊！” 和修政的眼角飙泪。 有马贵将的鸣神敲击在他的脑袋上，收回武器，不想去思考对方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捡起地上的手提箱，他把鸣神放了进去，“训练结束，不合格，在你没有通过我的格斗训练之前，你休想晋升为特等搜查官。” 和修政怒不敢言，CCG什么时候是有马贵将的一言堂了！ 有马贵将把事实摆在他面前，“我相信总议长会认可我的提议。” 和修政：“……” 不管是他，还是父亲和修吉时，在和修常吉面前都必须低调做人。 而对其他人严厉无比的和修常吉，唯独对有马贵将好到不行，让人十分怀疑和修常吉的私生子到底是有马贵将还是旧多二福！ 可以说，只要有马贵将不过分，他做任何事情都不会遭到和修家高层的指责！ 这就是CCG死神独一无二的特权！ 教训完和修政，有马贵将根本不怕他说出去，直截了当地走了。 和修政试图找和修吉时告状，然而事情如他预料的那样，和修吉时苦笑着说道：“我已经听说了事情的原委，你怎么把贵将的弟子逼得跳窗跑了？”看清楚儿子伤痕累累的样子，这位宽以待人的局长叹了一口气，“政，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贵将不同意的话，你用什么手段都没有用。” 和修政欲哭无泪道：“他故意对我下狠手！” 和修吉时实话实说道：“没把你打得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已经很仁慈了。” 和修政的喉头哽住。 和修吉时在这些年充分了解了有马贵将的战斗力，只好安慰儿子去休息，今天的事情就不计较了，大家你知我知就可以了。 告状失败，和修政背影凄惨地离开了父亲的办公室。 他发誓自己一定会熬到有马贵将下台！到时候金木君还是他的！ 这场跳窗事件闹得风风雨雨，又被CCG高层镇压了下来，当铃屋什造晚上回家问自家监护人的时候，篠原幸纪挠着头说道：“我也不清楚，当时我在二十区，本部那边听说是和修政的办公室玻璃质量不好，有人不小心跌了出去。” 铃屋什造一脸“你骗鬼”的表情瞅他。 篠原幸纪爽朗说道：“别在乎那么多，高层是这么说的就这么理解吧。” 铃屋什造戳着餐盘里的饭菜，“金木说今天碰到变态了。” 篠原幸纪：“关金木君什么事？” 铃屋什造的眸光里闪烁着恶趣味，比谁都敏锐，“他今天去了一区本部，后来回来了，有马先生又去了一趟那边。” 篠原幸纪暗暗心惊，这件事情恐怕真的和那边的两人扯上了。 不过……变态？ 篠原幸纪想了想，“铃屋君，以后离和修政远一点。” 在本部的丸手斋告诉了他，今天和修政被有马贵将打了一顿，美其名曰格斗训练。 这可真是一个万能的好借口。 与欢快地找篠原幸纪八卦的铃屋什造不同，金木研白天算是大受刺激，回来后就没有再出去一步，直到下班回东大宿舍后才放松下来。 永近英良此时在侦探社玩耍，还未回宿舍，五楼只有金木研一人。 金木研坐在沙发上发呆，不断换电视频道。 太糟心了。 和修政完全是精神污染，和修家怎么尽出这种变态？！ “笃笃。”月山习在门口敲了敲门。 金木研叹道：“进来。” 月山习得到他的允许后走进来，一眼就看出金木的心情不好。 上班的原因？ 月山习弯下腰，半蹲在金木研坐着的沙发前，宛如华丽的戏剧演员，声音都带上了能让人发自内心地笑出来的腔调，“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我亲爱的金木拉下脸，外面的天空都因为你的心情而黯淡了。” 金木研用手碰了碰月山习的脸，“外面是天暗了。” 月山习的目光专注，嘴角带着一抹微笑，给金木研一种时刻被爱着的感觉。那不是一种细水长流的脉脉温情，而是席卷心灵的狂热爱恋。 “能告诉我吗？” “不能……今天的事情太丢脸了。” “啊，那太遗憾了。” 口中说着这样的话，月山习却试图靠自己找到原因。 他上下打量着金木，没有看到任何伤痕。 “是累了？” “不是，眼睛有点疼。” 金木研的视线微微往下垂，想要删除那些辣眼睛的记忆。 太可怕了。 已经结婚的和修政哪来的脸追求他！ 月山习为他揉着眼睛两边的太阳穴，以为他眼部疲劳，“我给你按摩吧。” 金木研眨了眨眼睛，“按摩的效果不大。” 脑子里的东西无法消除啊。 他拉了拉月山习的衣领，本想示意对方靠近，结果因为力道没有控制好，领子最上面的一个扣子自然而然地崩开。 领口敞开一小截，露出月山习的锁骨，养尊处优的莹白肤色没有半点瑕疵。 他看起来就像是最优美高傲的白天鹅。 当他低下头注视一个人的时候，那便是最珍贵的爱情和臣服。 金木研怔了怔，失笑一声，双手环抱住月山习的脖颈，“看见了一些不太雅观的东西，眼睛有点受不了，用你洗一洗眼睛。” 月山习间接被夸了一把，厚颜无耻道：“你想看哪里都可以。” 他自信不管是哪里都很完美。 金木研踢了他的小腿一脚，月山习没蹲好的身体马上就向前栽倒。月山习倒是想要对准金木研的嘴唇，然而金木研头避开，只抓住了对方的手臂，戏谑地看着他趴在沙发上，双腿跪在地毯上的动作。 “你什么时候改了你的颜色爱好，我再考虑吧。” “颜色爱好？” “……你自己去想。” 金木研冷漠脸，坚决不想又被辣眼睛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连续遭遇各种变态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我都快习惯了。 高槻泉：这不是一件好事啊，后辈！ 金木研：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高槻泉：干掉他们！ 金木研：然而那些变态……几乎都是我亲人…… 高槻泉：…… 有马贵将：我不是。 金木研：你比变态还变态TAT。 有马贵将：= = 月山习：亲爱的，你不就是喜欢我这样吗！ 金木研：谁喜欢了！你不说话还能美如画，一开口就崩了好么！ 月山习：QWQ我紫发紫眸！ 金木研：谁告诉你我喜欢紫发紫眸了！ 月山习：所有人都知道！ 第324章 猜到真相 晚餐的时候, 金木研告诉永近英良和月山习。 “我年底要回家住了，哥哥难得回来，忍足伯母让我多陪他一会儿。” “咦，你哥哥要住几天？” “二十天左右。” “要这么久都见不到你吗？金木。” 永近英良咬着筷子，今时不同往日，要兼顾ccg工作的金木来学校的次数太少了, 仅有的几次没准都会错过。 金木研点头, “我只要有空就会来看英。” “月山学长，你不说两句吗？”永近英良想要拉一个同阵营的人，然而看向月山学长的时候，他发现这位最近没什么紧张感的绅士学长一脸期待的笑容，显然是在考虑上门拜访的事情。 永近英良吐槽道：“学长，你这么有信心搞定金木的家人？” 月山习单手支着下巴，挑剔地看着盘子里的饭菜，一边找寻下一次可以改进的地方, 一边回答永近英良的话：“我拜托了迹部。” 金木研吃饭的动作稍停，“好巧。” 迎着月山习吃惊的目光, 他眉头舒展, 夹着排骨说道：“我也拜托了迹部哥, 相信今天我不在家的时候，迹部哥应该和哥哥谈过了。” 具体情况就要看他明天回家时哥哥的反应了。 永近英良吃饱喝足，捏了捏自己的腰，脸色苦了下来，“好不容易锻炼出来的肌肉快没了——”一段时间没锻炼, 又被月山学长连带着用山珍海味包养了一段时间，他感觉自己的腰部似乎多出了一圈软肉。 再一看金木，永近英良觉得对方的肉都不知道吃到哪里去了。 同样的伙食喂养下，金木还是一副很瘦的样子！ “金木，交出你不变胖的秘诀！”永近英良扑了过去。 “没有这种秘诀。”金木研端着餐盘躲开，“我只是胃部消化能力比较强，而且我也胖了一点，月山学长说我重了一斤。” “大胃王！”永近英良指着他。 “不是！”金木研吃着肉坚决不承认这个称呼。 真正的大胃王应该是利世小姐！ 月山习见怪不怪地看着他们打闹，收起空了的盘子和碗碟去厨房。 他往桌子上一丢，淡定地回客厅。 指望他洗碗是不可能的事情，还是等仆人来解决比较好。 客厅里，永近英良把战火扯到了月山习身上，“为什么他吃得那么少？明明就是金木吃得多，还不肯承认！” 金木研吃完最后一块排骨，说道：“他一个月一顿都没关系。” 说完，他把手上最后一个盘子丢给了月山习。 月山习接住飞来的盘子。 “话不能这么说，一个月吃一餐是穷人的标准，我吃得少是因为能让我入口的食物太少，再加上金木又限制我进食的乐趣——” 他给了金木研一个哀怨的眼神，在金木面前，什么都是粗食。 永近英良好奇道：“什么乐趣？” 金木研用餐巾擦了擦嘴，“英，你别知道比较好，他的黑历史太多了。” 永近英良笑道：“我最喜欢黑历史了！” 月山习呵呵。 要是放在以前，永近英良，你在他手上活不到一天！ 金木研没有透露太多美食家的过去，不然英的印象分又要跌破底线了。 “你要看的侦探剧马上就要开始了。” “哦哦！我去开电视！” 一句话，转移了永近英良的注意力。 金木研对月山习耸了耸肩，表示要暂时霸占你的电视了。 月山习做出“请”的手势。 只要能无视永近英良，这也算两人的夜晚独处了。 在二十九号的假期到来之前，金木研拒绝了所有前往本部的工作，安安心心的在分部熬资历，不再做那些引人瞩目的事情。按照一般情况而言，金木研想要成为特等搜查官短则五年，长则十年，他很乐意慢慢等下去。 这还是在他有背景有人脉的情况下。 可想而知，搜查官的晋升有多难，连有特等实力的宇井郡也卡在准特等的级别上。 不过，这违背了有马贵将的意愿——太慢了。 和其他搜查官不同，有马贵将的晋升基本没碰到过“门槛”这种东西，一切水到渠成，没有半点需要熬资历的地方。因为再老资历的搜查官，功绩也没有他来得可怕，而ccg是一个重视功绩胜过资历的地方。 有马贵将认为金木研也该如此。 所以，他又找对方谈话了。 金木研累感不爱。 整个s3班，绝对没有第二个人比他跑有马先生的办公室跑得更勤快了。 “你十九岁了。” 所以呢？我十九岁也没成年啊！ “今年成为准特等有把握吗？” 不，没有！你是不是忘了已经到年底了啊啊啊—— “我已经警告了和修政一次，他若是还骚扰你，你可以告诉我，而且你升任到准特等级别后，他就没资格命令你了。” “……” 这句话掐住了金木研的死穴。 金木研没有轻易听信对方，冷静地说道：“他是和修局长的儿子，将来ccg的掌权者，我除了躲他还能怎么办。” “掌权者？”有马贵将饶有兴趣地说道，“未必。” 金木研定定地注视着他，感觉有什么转机在里面。 有马贵将说道：“局长没有孩子，他不是和修局长的亲生儿子，你明白了吗？” 金木研一惊。 利世小姐告诉过他和修政的事情，但他没想到和修吉时真的没孩子啊。 正当有马贵将以为金木研能安心的时候，金木研后退半步，脸色发白，“我记得和修局长……他有过妻子，难不成他也喜欢男的？” 卧槽，和修家的人性取向都不正常吗？ 正常人……不对，正常的喰种怎么可能没有后代！ 有马贵将：“……” 在金木研质疑的目光下，他沉静地说道：“和修政只是特例。” 没错。 一锅汤里的一颗老鼠屎。 金木研不信道：“那局长是怎么回事？” 有马贵将慢条斯理地回答：“我不清楚，你可以自己去问。” 金木研闭上嘴。 “好了，别扯远了。”有马贵将把话题拉了回来，“你既然在格斗术上能打败宇井郡，说明你的综合实力达到了这个层次，二十岁之前想办法晋升。” 这条件总算放宽了一点。 金木研学乖了，不再讨价还价：“是。” 为了不被某人潜规则，他忍着恶心和恼怒说道：“就算我晋升了，和修政也会晋升为特等吧，到时候见面我又要低他一等。” 有马贵将难得看见他的“上进心”，颇为满意：“不会的。” 金木研：“？” 有马贵将徐徐说道：“我和总议长说了，他要通过我的考验，才能晋升。” 金木研忽然心惊肉跳，又幸灾乐祸，“格斗训练？” 有马贵将纠正：“是考验。” 和修政什么时候能合格，那要看他当天愿意放水多少了。 “有马先生，你一视同仁的态度真是太好了。” “我过去没有吗？” 说得好像你公平对待我了一样！ 金木研内心不忿，却不敢露出分毫，低眉顺眼地说道：“如果和修政还想对我做什么破廉耻的事情，我能打他吗？” 有马贵将轻描淡写一句话：“随便打。” 金木研如得神谕。 果然，有马先生才是ccg最大的boss，和修政算个什么啊！ 在ccg本部工作的宇井郡，花了一天时间才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昨天跳窗的人是来给自己送文件的金木研！ 而金木研为什么跳窗逃跑…… 宇井郡想到了在办公室里看到的和修政，对方没穿衣服的样子。 呕！ 他、他需要抽一根烟压压惊。 宇井郡找到同在本部的平子丈，“丈哥，有马先生昨天来本部有什么事？” 平子丈：“没事。” 宇井郡一百个不相信，“有马先生不会没事来这里。” 平子丈仔细回忆，解释道：“有马先生在局长办公室门口把和修政抓走，打了一顿就放回去了，没发生什么别的事情。” 宇井郡：“……” 在你眼里，还有什么叫做“事情”啊！ 宇井郡难以启齿：“是不是……和修政准备对金木研……那个……” 平子丈：“哪个？” 宇井郡一鼓作气说出：“办公室潜规则！” 平子丈的脸变得更加木楞了。 “我去见和修政的时候，他没穿衣服啊！内裤都没穿！房间里乱七八糟的——”宇井郡难以想象自己离开的一会儿时间，金木研遭遇了什么事情，“丈哥，我能申请调离这个岗位吗？太可怕了，和修政是个基佬啊！” 平子丈：“……恐怕，你得和局长说。” 宇井郡哭丧着脸，“局长？没用的，他连和修政追有马先生都不管。” 平子丈的眼神出现漂移，什么？ “那个人渣！”宇井郡对和修政的称呼一变再变，“他都结婚了，先是给有马先生送暧昧的生日礼物，又对我那个师弟出手，简直不是人！” 平子丈沉思。 要是知道发生了这种事情，昨天自己也该打和修政一顿。 事到如今—— “郡，不要让和修政接近金木君，有事可以找我帮忙。” “不用你说我都会隔离他们！” 宇井郡现在一点都不嫉妒金木研了，只有满满的同情和怜悯，这是多倒霉才会被和修政瞧上，还差点被霸王硬上弓。 第325章 独特之爱 没有了后顾之忧, 金木研直到下班时脸上都满是笑意。 最开始留给分部搜查官们过于冷漠的印象，在这些天逐渐改变，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对ccg终究无法保持太大的敌意。 说到底，立场而已，没有对错。 金木研拿着车钥匙正要去开车, 眼前有一辆黑色轿车挡住了他, 车窗放下。 他的瞳孔一缩，知道要面对的事情来了。 “哥哥。” 在车里，蓝发青年手握方向盘，鼻梁上架着一副平光眼镜，从小养成的风流气度让他格外招女性喜欢，身上的穿着打扮也体现出一流的品味。可以说他的涵养极好，能让这位出生优渥的大少爷动怒的事情少之又少。 而现在，忍足侑士罕见地失去了对弟弟的包容, 隐含怒气地看着他。 一开口就是浓郁的关西腔。 “上车。” 完蛋，真的生气了。 金木研把手提箱放到副驾驶室下, 迅速上车, 不敢惹忍足侑士。 在分部大门口, 铃屋什造慢一步走出来，双手垫在后脑勺。嚼着口里的糖果，惊讶地看见金木研一脸心虚地上车。 平时能看见金木这个表情，通常是面对有马贵将的时候。 “车里是谁？” 他跑到分部门卫那边询问，门卫答道：“说是金木上等的哥哥。” 铃屋什造惊讶道：“他还有哥哥？” 门卫闻言笑道：“大家都有亲人啊, 总会有个哥哥，不过平时看金木上等那么成熟冷静的样子，我也完全想象不出他还有一个兄长呢。” 铃屋什造不以为然地吹了一声口哨。 他有预感，金木怕是要倒霉了，难不成交男朋友的事情被发现了？ 嘻嘻。 在汽车行驶的路上，金木研偷偷看了一眼忍足侑士的脸色，忍足侑士自然发现了他的目光，然而心底那股堵住的火气直冒。 不不不，也不一定是研的错，有可能是月山习诱拐了他弟弟！ 可是谈恋爱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 他弟弟瞒着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连迹部景吾都不知道两人发展到哪一步！他从少年时期就照顾着金木研，为的就是让金木研能够抬头挺胸的自信起来，然而这份自信不是建立在对方迟来的叛逆期上啊！ “研，你和月山习到什么程度了。” “……” 金木研在别人面前都很冷静的大脑，在亲人的问话下有些僵硬。 他吞吞吐吐道：“只是刚交往。” 忍足侑士信他的话就有鬼了，不怒反笑：“刚交往就戴戒指？你以为我不了解你，没有一定的感情基础，你会同意这种亲密的行为？！” 手掌一拍，轿车的喇叭就被按响。 “嘟——！” 刺耳的喇叭声直接让旁边的车辆一惊，赶紧远离这辆车。 金木研怂了。 忍足侑士审问道：“接吻了吗？” 金木研：“……嗯。” 忍足侑士抓紧方向盘，深呼吸，“没上床吧。” 不怪他如此害怕，而是国内外同性恋这个圈子向来比较乱，月山习又是那种一看就不是吃素的类型。 金木研小声道：“没有。” 迹部哥和哥哥说了什么啊！ 忍足侑士不再说话，把金木研带回家。上了自家二楼，他把人拉到自己的房间里，吩咐女仆不要上来后，他关上门，开始单独问话。 “小景告诉我你们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生日前不久……” “你之前怎么答应哥哥的，为什么会同意他的追求？” “……” 啊，为什么呢？ 金木研无法给予理智的解释，心绪乱了起来。 对月山习的很多了解来自于上辈子，美食家的执着，美食家的疯狂，在青铜树期间也是对方鼎力支持他变强。其他人劝阻他的时候，月山习用闪闪发光的目光看他，把他视作世上最美味的珍馐，然而他只是一个后天改造成独眼喰种的人类。 最后让他相信美食家有心的是对方的恸哭。 那是他上辈子唯一一次动容。 但那不是爱。 金木研很清楚，那个时候的自己对月山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哪怕产生了“姑且可以相信一次美食家”的心思，也不会改变自己的任何决定。 更多的是这辈子的进一步认识，让他看见了不同的世界和不同的人生。 他遇到了一个在学校里的月山习。 这人不再疯狂嗜血，而是优雅如绅士，体贴地对待女性。纵然这仅仅是表面的一层伪装，也难得可贵，至少这个人有着他不知道的温柔一面。 他厌倦了猜忌，厌倦了喰种的生活，而月山习又恰巧和他同在美食社。 两人都用人类的身份交流，一如最初。 书籍是他们的热爱，文学是包容心灵的天堂，偶尔来几份美食，一杯咖啡，仿佛人生再无缺憾。要不是月山习识破了他独眼喰种的身份，他恐怕会一直若即若离地结交月山习，不深入，不探究，保持一个校友的态度。 这样平凡的自己，大概也引不来月山习的狂热追求吧。 美食家喜欢的是珍稀品。 或者说，当初不够强大的自己就算得到那份炙热的爱，也无法承担。 他会吃了他。 那么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同意交往呢？是应了英的那句话吗？ 【我渴望被爱……】 就算月山习的人再危险，爱有多恐怖，他也想触碰对方的感情。 那一定会很温暖吧。 金木研为好友的看穿而无奈，回答忍足侑士：“哥哥，我答应过相信他，所以我相信他对我的爱，而我——可能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爱，忍不住动摇了。” 忍足侑士没有想过是这样的回答。 “是研太寂寞了吗？” “这倒不是，在忍足家的生活很开心，英也在我身边，我一向很容易知足。” “我是指在你的身边，没有第二个人这么爱你吗？” “……” 金木研破天荒地仰头笑出声，为美食家那份独特之爱。 “没有哦，喜欢我的人总是离我而去，陪我到最后的人好像就剩下他了。” “而且——” “哥哥，我跟你说，月山学长爱人的方式很奇怪，要是多出几个相同的爱，我恐怕不是动摇而是逃跑了。” 那样毁灭自己，毁灭别人的爱，月山学长没碰到他恐怕就真·注孤生了。 不对，好像还有一个叶？ 那上辈子的月山先生还不算太惨，希望能早点移情别恋啊。 金木研由衷地祝福另一个月山习断了念头，不然他感觉自己上辈子都欠着情债啊。 第326章 主仆Paly 忍足侑士坐在床边, 双手支撑住额头，一脸颓废。 不谈还好，一谈心，他就发现自己的弟弟完全被月山习勾引走了！ “研，你知道这样未来要承担多少压力吗？你本来可以……”忍足侑士无法说下去，ccg是个国际组织, 十九岁就成为上等搜查官的金木研绝对前途无量, 可是这风风光光的未来一有不慎就可能被性取向毁了。 金木研实话实说：“ccg不敢开除我的。” 要是能开除，他举双手赞同，然而有马先生绝对不会同意。 忍足侑士不太相信地说道：“那边允许？” 金木研幽幽道：“ccg局长的儿子就是一个同性恋。” 和修政那个变态暴露狂！ 忍足侑士愕然。 在被秘密糊了一脸后，他轻咳一声，“那是和修家的人，即便是和修政不也结婚了，说明和修家的人在明面上还是在乎这方面的事情的。” 金木研干脆坐到了他身边，“哥哥, 你不是从国外回来的吗？怎么比国内的人还保守？” 忍足侑士恼火道：“日本的情况能和国外一样？” 金木研无辜脸。 忍足侑士往常看弟弟这个表情还能会心一笑，此时感觉气不打一处来。研就是这么背着他一声不吭的和月山习交往, 到年底才敢暴露！ 同时他知道, 兄弟之间需要互相尊重, 才能维系感情。 他不能用言语伤害研。 “你能接受其他人的目光和流言蜚语吗？” “可以。” “……他可以吗？” “你指月山学长？没问题的，他早就没有脸皮这种东西了。” “……” 忍足侑士无fuck可说。 感觉到哥哥快气到爆炸，金木研赶紧帮月山习说一点好话：“哥哥，月山学长什么事情都听我的，每天还下厨做饭菜给我和英。” 忍足侑士把他这句话当成沉溺恋情的盲目, “下厨就算了，他厨艺的确很好，但是什么都听你的？研，那只是他哄你的罢了！” 月山习任性起来和迹部景吾有的一拼。 “他要是真的喜欢你，就不该靠近你，这样会毁了你！” “不会的。” 金木研的神色宁静，少有地反驳忍足侑士。 他活得身不由己，很多人都想毁了他，可是那个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是月山习。 忍足侑士的眉头皱紧，目光严厉，“要是爸爸和妈妈不同意，你打算怎么办？” 金木研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一紧，答道：“我搬出去住。” 忍足侑士瞬间牙疼。 相处几年的亲情还不足以让研放弃月山习吗？ “既然你这么坚持，让他过来见我，我不信你的一面之词！” “哥哥是同意了吗？” “没有！” 忍足侑士直接打消了金木研的期盼，那双黑灰色的眸子也黯淡了下来，像是朦胧的黑夜失去了星光和月色。 不，他这次绝对不心软。 “研，在你看来，他能为你做到什么地步？” “不知道。” 金木研在忍足侑士的逼问下，乖巧地补充道：“大概……能为我饿死吧。” 忍足侑士：“……” 这是什么见鬼的回答啊！ 当天晚上，月山习收到了金木研的一条邮件：【哥哥要见你。】 他二话不说地拉开衣柜，找出自己最妥帖的衣服，对着镜子里优雅的自己不停打量，“应该没有让那家伙反感的地方吧？” 对于忍足侑士，月山习停留在比较爱护金木的兄长的印象上。 他到窗户口喊道：“叶，帮我把车开出来。” 回国后，在楼下修剪蔷薇的叶马上放下剪刀，往车库那边跑去。 约见的地点在忍足家附近，忍足侑士不敢在家里见月山习，怕被敏感的母亲发现什么问题。他和金木研打着“散步”的名义半夜出门，忍足和美没有什么意见，笑着目送兄弟俩出去，只是须臾，忍足和美的表情就收敛起来。 她询问女仆：“侑士和研君之间闹矛盾了？” 女仆摇头表示不清楚。 忍足和美沉吟，自己不会看错儿子，他们这哪里是散步，分明是要私下里谈话。 想不通原因，她喃道：“算了，兄弟俩也没有什么隔夜仇。” 在路边，月山习开着一辆低调的车缓缓停靠过来，让忍足侑士和金木研上车。 “去我的私人会所吧。” 不管是路边还是咖啡厅都不适合谈这种事情。 忍足侑士上车后没说话，眼神如冰棱般扎人，稍稍打量了今晚的月山习一会后就移开视线，注视着外面飞速后退的景色。 金木研给了月山习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月山习无声道：【没事。】 区区忍足侑士而已，要是后面坐着的是迹部景吾，他才要头疼。 可惜月山习不知道被多方拜托的迹部景吾，为了不让好友落下方，在昨天的谈话之中给忍足侑士支了几招。 “侑士，不要看月山习的表面模样，你想认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就看他怎么对待金木，一个人的感情是真是假总能看出来。” “我要怎么做？” “侑士……你碰到你弟弟就没脑子了吗？” “小景，那是我弟弟！我现在只想打月山习一顿啊！” “不用想了，你打不过。” “……” “其实你做得再多也没有用，甚至你最好不要表现出太大的敌意，让月山习主动来得罪你比较好，至于怎么对付他，你就看你那个弟弟吧。” 记忆中，迹部景吾冷笑一声，一副坐着看好戏的样子。 忍足侑士回过神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位于二十四区的一家私人会所，打着领结的男性服务员为他们打开门，动作标准。 这是月山家的仆人。 他得到月山习的示意后，上前一小步，称呼道：“忍足少爷，研少爷。” 忍足侑士回头问道：“研，你来过吗？” 金木研说道：“来过一次。” 忍足侑士安心道：“这里一看就不是什么适合你的地方。” 一开口，他就忍不住怼月山习了。 月山习微笑道：“……忍足君，迹部也来过这里。” 忍足侑士理所当然地说道：“你们都成年了，来这种场合自然无所谓，研还没成年呢，难不成跑到私人会所里喝果汁？” 月山习暗道：当然是来喝酒啊！ 他们还接吻了！ 不用问，他要是敢回答实话，金木会先宰了他。 “先进去吧，这里晚上没有客人。”他一笔带过，绅士的为他们指引道路，目光缱绻而温柔地落在忍足侑士后面的金木研身上。 那是剥离了一切傲慢和残酷后，月山习对恋人和未来伴侣的体贴。 彼此不再是命令和被命令的关系—— 他们在一起了。 金木研不禁低下头，感觉空气中都是让他难以忽略的情愫。喰种冰冷的思维让他想要借此完整地掌控美食家，而人类过于柔软的思维让他心不在焉，嘴唇发麻，记起了上次在这家私人会所里的拥吻。 他数着步子往前走去，控制住不撞到忍足侑士的后背。 忍足侑士的注意力集中在前面，没有发现金木研的走神，在他看来，月山习无时无刻不在散发荷尔蒙，轻佻到让他想要干掉这个家伙。 “月山君，带路就不要回头乱看了。” “那就太遗憾了。” 月山习收回目光，背对着他们，犹如品尝到珍馐一样舔了一下嘴角。 金木躲在忍足侑士后面，垂着头，黑色的碎发遮掩住耳钉，只能看到光影下精致的半张面孔。所有的力量都收敛起来，表面上脆弱纤细的少年带给月山习异样的反差感，弱小与强大相互冲撞，仿佛能勾起心底最深处的探索欲。 他喜欢金木的喰种姿态，也欣赏金木的人类姿态。 因为，这都是他的啊！ 金木是他的啊！ 月山习越想越开心，恨不得马上解决掉忍足家，单独和金木相处。 到了月山习专属的休闲酒吧里，玻璃门关上，轻柔的音乐响起，灯光从头顶的不同角度落下，五颜六色，却又不会让人感到烦躁。 顶级的设计和顶级的环境。 忍足侑士很习惯酒吧的环境，身体快头脑一步放松下来，找到一个座位坐下。 月山习笑道：“要喝酒吗？” “随便给我来一杯就可以了。” 忍足侑士看着在灯光下，眸光都艳丽起来的月山习，承认对方的美色过关。 要是和对方在一起，物质条件不用担心，可是月山习的外表和家世注定了对方会碰到各种女人，这个人真的可以一直拒绝外界的诱惑吗？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愁绪，不动声色地望向金木研。 金木研一脸纯良。 忍足侑士更加不放心了。 月山习给忍足侑士调制了一杯简单的鸡尾酒，又给金木研端了一杯热果汁。金木研瞥了瞥一身正气的月山习，咬住吸管，单手托腮地喝了起来。 让你装。 以后有能耐不要让他喝酒。 忍足侑士忽然开口：“研，如果你们公开关系，他未来是跟你姓吗？” 金木研在这个问题下被果汁呛到了。 “咳咳——” 月山习也表情微妙，手上的杯子被他不小心捏出裂痕。 “忍足……君……” “我是认真的，研说你能为他做任何事。” 忍足侑士一脸淡定，用话刺激两个人，这也是迹部景吾故意让他问的。 在日本，姓氏是非常重要的传承和责任。 月山习僵住。 糟糕，他要是回答“是”，父亲会不会明天就罚死他。 金木研努力打断话题：“这种事情没必要探讨。” 忍足侑士死死地盯着月山习，微微嘲讽：“你能做到的仅有这样吗？” 月山习沉默，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 他把调酒杯放在吧台上，从容地走出来，然后他握住金木研的一只手，单膝跪下，以骑士的礼节对待自己爱到无法自拔的人。 不是什么月山家的继承人，不是什么忍足家的金木研。 仅仅是美食家与独眼蜈蚣。 “my king.” 他亲吻金木研的手背，证明自己把地位放在金木研之下，誓愿忠诚。 “嘭！” 忍足侑士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险些撞翻了吧台上的东西。 胳膊被磕疼了，他都没有在意，他震惊到骇然地看着为金木研跪下的月山习，哪怕是昨天得知弟弟和月山习交往也没有带给他这么夸张的情绪。 这根本不像是所谓的爱情能做到的地步！ 月山习疯了吗？！ “研，你们两个——” 在座位上，金木研在月山习那么干之前就预料到了这一幕，单手捂住脸。 美食家，你就这么喜欢玩主仆play吗？ 我哥哥承受不来啊！ 第327章 谁占主导 凡是高傲的人都不会轻易低头, 因为他们有着强烈的自尊心。 忍足侑士永远都记得网球场上，累到脱力的迹部景吾站在众人的目光下，哪怕失去意识也不愿意倒下的身影。而月山习和迹部景吾打擂台那么多年，谁也没服过谁，让月山习臣服的难度，不亚于让头戴王冠的迹部景吾主动走下王座。 怎么做到的？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爱情？太荒谬了！ 可是真实发生在眼前的画面, 让忍足侑士没有办法自欺欺人。假如只是讨好一个人, 月山习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可是他愿意为研跪下…… 忍足侑士唤着在场唯一能解释的人，满满的困惑，“研？” 金木研把挡住脸的手掌放下。 那一缕闪过的窘迫已经消失，他变回最镇定的自己，无所畏惧。 他轻声回答：“他喜欢我。” 忍足侑士的脸色扭曲，这个理由肤浅到他没办法信啊！ 金木研的双眸倒映着单膝跪在他跟前的紫发青年，对方的脖颈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身姿矫健，执着他的手, 温热的唇瓣贴在他的手背上。那种感觉……宛如夜晚的玫瑰花一样芬芳, 还带着毒蛇的致命吐息。 美食家的吻永远在爱怜之中浅尝辄止。 渴望着他, 喜欢着他。 他若赢了对方，对方就会臣服，他若败给对方，对方就会把他关起来。 金木研不否认自己享受这份危险，这是喰种的天性。 “月山学长, 我说得对不对？” 在此时此刻尊卑分明的姿态下，他托起月山习的下颌，对上那含笑的视线，连学长的称呼都多出似有似无的暧昧。 在人类世界，他只是一个家庭富裕的年轻搜查官。 但是在喰种的世界—— 美食家是他的追随者，他是他的王。 忍足侑士今天的三观都被月山习震碎了，他听到月山习说道：“是的，我为你着迷，从见到你的那一天开始就如此，哪怕是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不明白啊……可是我明白我要是无法得到你，一辈子都不甘心。” 月山习说着柔情百转的话，听得能让所有人动容。 “亲爱的金木，把你给我吧。” “别搞错了。” 金木研笑着捏了捏月山习的脸颊，不变成赫眼的时候，美食家的紫眸仿佛都会说情话，“是你把你给我，不是我把自己给你。” 少给他玩弄语言上的顺序。 月山习见风使舵地改口：“好吧，我把自己给你了，你不能离开我。” 金木研习惯了和他这么说话，直接回道：“这要看你的表现了。” 突然，他记起旁边是自己的哥哥。 呃。 金木研悄悄看向忍足侑士，发现忍足侑士石化在场。 他扶额，“哥哥，在你心里我就这么软弱吗？连谈恋爱都会被人欺负？” 忍足侑士目光飘忽，觉得世界欺骗了他。 这是自己软萌的弟弟吗！ 哪怕具备了一定的武力值，弟弟还是弟弟啊！就算有迹部景吾提醒，他仍然无法想象自己的弟弟在恋爱里会占据主导权。 “我、我需要好好想想……” 忍足侑士脚步踉跄地逃离了这家私人会所，今晚的发展太离奇了。 月山家的仆人微笑着送走了忍足家的大少爷，又为酒吧里的两人添上水果拼盘和各种小零食，最后自动撤离了这片属于恋人的亲密空间。 半晌，金木研捏住月山习的下巴，吻住了他。 “多谢。” 多谢你放下骄傲。 “……不用……金木……” 月山习口中说着不用，实际上嘴里完全没放开，惊喜地感受到对方的索取。 会主动的金木！ 比皮肤温度略高的唇瓣，还有美食家干净整齐的牙齿，随时可以撕破血肉的两颗犬牙任由他的舌尖扫过。金木研在麻痹了痛觉后，很少能从触觉上找寻到快乐，唯有经过感情上的发酵和累积，才能让他逐渐有了触碰真实世界的心跳感。 而他触碰的对象是月山习。 皮肤的温度在升高，眼神多出热度。 月山习的心跳加速，那种接吻的刺激带来的酥麻感遍布全身，四肢百骸出现一道道热流，汇聚在发紧的腹部下方，男性的冲动无法避免地产生。半跪着的月山习屡次想要站起来，却被金木研用手给强行压了回去。 “不许动。” 金木研偶尔任性一次，吻技比起上次在摩天轮上时明显好了很多。 他的学习能力向来很强。 月山习暗自着急，无法站起，意味着难以夺过主导权，只能被动承受。 这么跪着也没有用啊！情趣不是这么玩的！ 突然，月山习看到了金木黑色的睫毛下，眼瞳幽深，比赫眼状态还危险。他明悟过来——金木想要看自己臣服，哪怕多持续一刻也能感觉到愉快。 征服欲？ 月山习在心底挑了挑眉，意外又在情理之中。 没有人指导过金木如何占有一个人，仅仅是跪着便让对方体会到了征服欲了吗？ 不对哦—— 他的王太青涩了。 要好好指导，在对方的成长过程中烙下自己的痕迹。 月山习的手指来到金木研的手背上，指尖跳动，像是弹着钢琴，轻易地带偏了金木研的注意力。他牵着少年的手抚摸自己的脖颈，冰冷的手给经过的地方带来一阵清凉，而后如同野火燎原般激发他的渴求，想要被这个人触碰。 “金木，喜欢我吗？你可以再主动一点。” “……不要。” 金木研的手指想要收回。 月山习暧昧地挑唆金木研继续下去，“我的身体在呼唤你。” “你看上去像是在诱拐我的变态。”金木研永远有泼冷水的坏习惯，他们之间蠢蠢欲动的奇异感觉顿时消散大半。 月山习烦恼道：“说这种话太扫兴了。” 金木研从座椅上起来，半蹲下来，“不过很有趣啊，你的表情。” 那种欲求不满又憋屈的样子—— 居然比战败还狼狈，发丝都被汗水黏在了他的额头上，脸色泛红，紫眸妖异，但不变的是那种想要把他活生生吞到肚子里的目光。 “不要总是想一些肮脏的事情，自寻烦恼啊，美食家。” “金木明明懂。” 我说不懂就不懂，你奈我何。 金木研端起自己没喝完的果汁，把吸管丢掉，继续喝一口想降降温。 啧，热果汁啊。 第328章 三井惊恐 这一晚上过去, 造成的后续影响却在。 忍足侑士大脑混乱，根本睡不着觉，大清早就跑去找迹部景吾大吐苦水，弄得迹部家的大少爷脸色发黑，想要把自己的好友丢出去。 好一会儿才弄清楚事情原委，迹部景吾用鄙视的目光看他。 “搞了半天, 你把你弟弟丢在那里就跑了？” “研吓到我了！” “你不是知道他的性格了吗, 怎么还把他当小白兔？” “我以为……是月山习祸害我弟弟……” “结果呢？” “貌似是我弟弟占上风。” “……” 迹部景吾哑口无言，内心唾弃月山习的失败，居然会被金木研压制住！ 忍足侑士抓着迹部景吾呐喊：“小景，我该怎么办！” 迹部景吾打了个响指，仆人就把情绪激动的忍足侑士拖开：“啊哼，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月山家主都知道了，现在就剩下你爸妈不知道, 接下来要不要同意是你的事情，我并不在意月山习的性取向问题。” 不管喜欢谁, 月山家未来的掌权者都会是月山习。 月山观母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他慢悠悠地提醒道：“你们家都和月山家合作了, 现在想要跳船逃跑, 晚了。” 忍足侑士的一颗心千疮百孔，捂住胸口，“月山家主太过分了！” 迹部景吾嘴唇翘起。 虽然结果让人难以接受，但是手段还是比较大大方方的。 难为月山伯父为了月山习努力结交忍足家了。 “抱怨完了就给我走，我的头都被你吵痛了, 侑士，记得让金木参加年底的考试，别忘了他还是东大的学生。” “……唉，知道了。” 忍足侑士灰溜溜地离开了迹部家的豪宅。 迹部景吾揉了揉太阳穴，上楼的时候鬼使神差地走向书房。 书房的大书架上，月山习送的那本书放在那里，书名和其他摆在一起的外国名著画风截然不同，看得迹部景吾眼角抽搐。 他拿下来翻了翻，蹙起眉头，“这有什么值得看的地方吗？” 男女恋爱的常识而已。 该不会……月山习连这点常识都没有，所以被月山伯父送了这种书看？ 猜到真相的迹部景吾一默，把书塞了回去。 本大爷才不需要这种书！ 周六按理来说可以休息，可是金木研在领着搜查官的薪水之外还是个学生，这代表他需要参加冬假前的考试。在英的夺命连环call下，金木研睡了个半饱，在换衣服的时候还差点穿错成搜查官的制服。 不对，他今天要去考试，不用工作。 在忍足家用过早餐后，他发现没看到忍足侑士，“伯母，哥哥去哪里了？” 忍足和美笑道：“侑士似乎去了迹部君家里。” 金木研心底哀叹一声，知道昨天的事情连迹部哥也瞒不住了。 “我去考试了，伯母。” “考试加油。” 座位上的温婉女性用看孩子的目光注视着他出门。 金木研一出门，就在附近看到了月山习的车，“看来不需要我开车了。” 没有多想，他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送我去东大吧。” 月山习来接对方的目的也是如此，欣然把需要参加考试的金木研送到学校。 不仅是金木研需要参加考试，他也需要整理毕业论文。 金木研在途中听他说毕业后就去管理家族，好奇道：“你不考研了？” 月山习忧伤道：“你又不长期留在学校里。” 金木研玩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好学呢。”即使知道月山习目的不纯，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把学校当追他的地方也是活该。 “金木，到了。” 听到月山习的话，金木研往前看去，东大校门映入眼帘。 这是他这一世的学校啊。 拿起文具袋，他下车和月山习分别，“不用在这里等我，我考完就回宿舍。” 月山习的手指点了点下巴，“那我中午去宿舍。” 金木研解开安全带，月山习喊了一声，“金木。” 金木研的眼前光线一暗，月山习的脸靠了过来，含住他的唇瓣，把他压在座位上。他的双手捧住金木研的脸颊，宛如品尝清晨山林的朝露，唇舌间不夹杂一丝其他味道，为了这个吻他宁愿不吃任何东西。 过了片刻，月山习主动拉开一段距离，不让金木研推开自己。 “一如既往的美味。” 仿佛证明着所言不假，紫眸都晕染了一圈暗红。 金木研看出他有一段时间没进食，无动于衷道：“你再挑食下去，迟早饿死。” 月山习邀请道：“共进晚餐怎么样？” 金木研嗤笑：“你是想被我啃了，还是想看着我的脸下饭？” 月山习为他整理领口的衣服，指尖划过锁骨，感受少年身体的精致之处，“不管哪个选项都很不错，只要不让我体会昨晚的事情就可以了。” 金木研白了他一眼，还敢要求这么多。 “走了。” 穿回学生打扮的黑发少年下了车，手指勾着文具袋，混入了其他去考试的学生人群之中，仿佛与他们没有什么不同。 在车上，月山习低笑了几声，打开手机，屏幕上是以前偷拍的一张照片。 白发少年睡着的安详容颜。 如今没有了白发也好，他能感觉到黑发的金木对他没有当初那么冷酷。 手指翻过通讯录，他找到自己放养在外的那只小老鼠。 “掘，有空吗？我在东大，需要你帮我参考一下送礼的事情。” “什么送礼？” “自然是登门拜访忍足家的礼物啊。” “……” “最后一个问题了，成功与否就看除夕那一天了。” “我只想说——” “嗯？” “月山君，你确定不会被人家扫地出门吗？” “金木会帮我的。” 月山习一开口，自己都为话语里尾巴翘上天的喜悦感到惊讶。 他比谁都知道——他得到了最珍贵的宝物。 那是金木的真心。 掘千绘饶有兴趣地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想看看你如今高兴的样子了，等我十分钟，我带上照相机去找你！” 月山习打完这个电话，摸着上扬的嘴角喃道：“我这是把她当朋友了吗？” 这种分享快乐的事情，他生命中仅仅对两个人类做过。 自己也变了呢。 许久没有进行捕食活动，美食家和mm的名声都在喰种世界淡了下去，但是在人类的世界，他找到了更有意义的事情，一旦完成，比任何捕食都有成就感。 这可是他的终身大事！ 在学校，与三井尚香碰面对金木研来说很愉快。三井尚香是唯一不知道他喰种身份的人类朋友，不存在太多的隐瞒，他只需要拿出自己平常的态度面对她就可以了，连脸上温和的神色都不需要伪装。 “金木，又有一段时间不见，最近过得开心吗？” 三井尚香把考试的烦恼抛之脑后，爽利的和他打招呼，班上的同学也因为她的话而看了过来，目光中带着一抹没有什么恶意的好奇。 谁能不好奇，ccg搜查官可是一个相当神秘的职业啊。 金木研但笑不语。 三井尚香迅速发现他的不同，盯着他手上的戒指，仿佛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她后退三步，一脸有人背叛了革命友情的表情。 “你、你你居然这么快——” “是啊。” “对象是谁？” 把友人脱单的悲愤放下，三井尚香与金木研窃窃私语。 金木研说道：“你猜。” 三井尚香马上猜了几个学姐的名字。 金木研黑线，“为什么你全猜高年级的学姐？” 三井尚香掩唇，理所当然道：“谁让金木那么受学姐们的欢迎，在高年级学姐的圈子里，你可是相当吃香的小鲜肉。” 金木研：“……” 三井尚香捅了捅他的胳膊，“别神秘兮兮了，告诉我是谁？” 金木研：“不影响你考试的心情，考完告诉你。” 三井尚香不解地嘟囔道：“还能影响我考试的心情？你的女朋友有那么厉害吗，我今天都做好要把你拉下年级第一的准备了呢……” 金木研心道：“要是告诉你，你肯定心静不下来。” 公平起见，两人都先认真参加考试去了。 一场场考试的车轮战下来，三井尚香的精神高度集中，下笔如有神，把最大的希望压在了年底的考试上，自己总不能一年都是老二吧！ 金木研瞧见她绷紧的背部，弯了弯眼眸。 监考老师咳嗽一声。 金木研马上收回视线，不好意思地低头做自己的题目，不敢分心了。 监考老师是一位年长的女性，同时也是教导他们一个科目的老师，她环视着教室里的所有人，对三井尚香和金木研给予更多的注视。 发现两人在考试上的无形竞争，她不由微笑一下。 年轻真好。 到了明年，新生就要变成老生了。 考试持续一整天，金木研中午没在宿舍待太久，把英和月山习拖去了图书馆复习。月山习看他这么用功，也临时充当了一回家教，帮忙解答两人提出的问题，然后月山习惊奇地发现永近英良看自己的眼神带上仰望。 “永近君，这些问题不难啊。” “……学霸是不会理解我的心情的，月山学长。” 夹在两个全方位的学霸之中，永近英良为自己的成绩流下辛酸泪。 为什么他们学习就不费劲！ 这一定是种族优势！ 到了下午六点，大一的考试落下帷幕，三井尚香兴高采烈地追问金木：“考完了，快告诉我是谁，我要跟那个人成为闺蜜！” 金木研忍笑，“好啊。” 于是金木研偷偷把她带到了对方从未去过的男生宿舍，敲开了月山习的门。 三井尚香不明所以，“欸？” 当月山习的身影出现在门后时，她瞪圆了眼睛，不明所以。 月山习也有些惊讶，看着金木研和三井尚香。 “金木，你带她来男生宿舍？” “她要见你。” 金木研把路让给三井尚香，愉快地靠到墙壁上，等待对方回过神。 三秒后，三井尚香爆发出尖叫声。 “骗人啊啊啊——” 说好的闺蜜呢，怎么会是这个男人！！！ 第329章 约见月山 见了人, 金木研就想带着受刺激的三井尚香撤离，“去我宿舍吧。” 三井尚香仍然颤抖地站在原地，话如炮弹般说出：“月山学长，你的家族怎么办？忍足家会同意吗？你这样会没有后代啊！” 月山习好声好气地回答每个问题：“月山家没意见，忍足家还没拜访，后代没有也无所谓, 我可以从分家抱养一个。” 如果可以的话, 他觉得可以等叶结婚，过继她的孩子。 月山习想得很美好。 三井尚香的目光惊疑不定，“你愿意把月山家拱手让给别人的孩子？” 月山习当然不是这么大方的人，然而这个代价他有心理准备。 “无所谓。” “……” 三井尚香瞬间脑补了一堆豪门继承权更替的问题。 一般而言，这样公然放弃后代的继承人会被换掉，或者名声大跌。 金木研头一回听到别人讨论孩子的问题，心里不是一般的别扭，“你们想得太远了。”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先考虑结婚后的事情！ 三井尚香一番话道破真相。 “你看上去就不像是会三心二意的人, 考虑后面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吗？何况月山学长要是做到了他说的那样，我自然会祝福你们。” 金木研嘴角抽了抽。 月山习对三井尚香的感观拔高一截, 笑吟吟道：“三井小姐是个明理的人啊。” 三井尚香纠结地瞅着他, “你们会公开关系吗？” 月山习说道：“我没兴趣被别人评头论足, 金木也是，最多让身边亲近的人知道，比如说三井小姐，我都很惊讶金木会带你来见我。” 三井尚香心花怒放，回头看金木研。 “金木, 你放心，我不会随便说出去的！” “嗯。” 对于她，金木研意外的很放心。 一茬事情接着一茬事情，金木研在招待完三井尚香后，一个特殊的电话来了，那淡漠到透心凉的声线仿佛是来自死神的催命符。 “我在分部大楼，过会带你的男朋友来公寓见我。” “……” 金木研背后一凉。 三井已经不在他的宿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是永近英良。 他求助地看向永近英良，把手机开了扩音器。 有马贵将无视他的沉默，慢悠悠地说道：“明天就要放假了，在放假之前还有点不放心你的事情，你让他过来一趟，我就问他几句话。” 永近英良抽了一口气。 卧槽，有马先生要见月山学长，这是要完蛋的节奏吗？ 他努力动嘴巴：【先问为什么！】 金木研努力稳住声音，“你要问什么，我可以代为转告，没必要那么麻烦。” 有马贵将正在分部安排休假时候轮班的搜查官，听到金木研的拒绝，没有放在心上地说道：“我和月山观母谈过，也见过月山习几面，但是对月山习的了解比较片面，我想知道他这个人会不会影响到你。” 金木研仿佛能听到鸣神的滋啦声了。 忽然，永近英良接过了手机，爽朗地说道：“有马先生，月山学长比较害羞，还在全力准备见忍足家长辈的事情，要不然等放完假再去见您吧。” 有马贵将没忘记永近英良的声音，淡灰色的眸子里闪过异色。 “看来你对他印象很好？” “嗯！” 永近英良没发现的时候，月山习正好来到了宿舍门外，差点要敲响门。 门没关，在里面的金木研挥手示意别发出声音。 月山习：“？” 永近英良没看到月山习，昧着良心对月山习大夸特夸：“月山学长对金木非常好，家世和人品也一流，我明白有马先生是金木的老师，比较在意金木的前途，不过有的时候社会上的背景也很重要啊，月山家足以在各个方面帮到金木。” 有马贵将听出他的意有所指，“你认为他能帮到金木君？” 永近英良大声道：“能，怎么不能！有一份稳定的感情，再加上一份稳定的工作，金木在未来就什么都不用愁啦。” 月山习静静地看着他，感觉看到了一个假的永近英良。 实际上永近英良的压力很大，哪怕只是在电话里交谈，他都能体会到来自有马贵将的一丝压迫感，如同实质化的冰冷气息传递而来。 有马先生不止实力强，心灵上也极其强大，几乎毫无破绽。 不过—— 永近英良目光沉凝，依旧找到了突破点。 无欲无求的人最可怕，幸好有马先生在其他方面没有想法，唯独在金木身上有着极为强烈的目标性。 他需要金木成长！ ccg死神在全力培养金木！ 基于这个目标，他相信有马先生能接受一个帮助得到金木的贵公子。 “有马先生，您也知道金木怕您，咳——金木在瞪我。”永近英良压低声音，欢快的语调很容易把气氛拐跑偏，“他不敢这么快带人去见您，您就给他一点时间吧，金木又不是什么滥情的人，谈一场感情正好有助于成长。” 假如说有什么能让一个少年短时间内蜕变成男人，那么无疑是谈恋爱了！ 这一点，有马贵将也知道。 他对永近英良说道：“把手机给他，我和他谈。” 金木研拿起手机就跑去阳台，不想被后面的两人知道谈话内容。 永近英良放松下来，有马先生总算松口了，只要看金木的反应就明白，要是不想把关系进一步恶劣化，强迫金木带月山学长去见人是不可能的。 他一转过头，猛然看见了一脸玩味的月山习。 “……” 永近英良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对，你什么都没听到对不对！我才没有说那些恶心的话！要不是为了应付有马先生，你以为我会这么夸你？” “……口是心非啊，永近君。” 月山习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跳脚，“和金木一样，你们不愧是朋友。” 永近英良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口气泄了下来。 “金木居然不提醒我。” “因为金木也想让我听到你怎么夸我吧。” 月山习走进来，坐到了单人沙发上，目光望向关上门的阳台方向。 永近英良低头思考片刻，严肃地问道：“你没有在有马先生面前暴露过什么吧？” 月山习叹道：“除了不说话，我想没有了。” “可是不说话也是个问题啊，正常人一定会说几句话。”永近英良自己就是一个喜欢乱猜的人，将心比心后，他觉得有马先生对月山习肯定起疑了。 月山习摇头，“我没把握用变声器瞒过去。” 永近英良抓了抓金发，“走一步看一步了，你先见完金木的家长，只要关系深厚了，有马先生即便是为了金木也不能拆穿你。” 月山习倏然一惊，“有马贵将会做到这种地步？” 永近英良认真地说道：“会。” 假如他没有猜错的话——有马先生已经是背着ccg高层在划水了。 他倒在沙发上，双手撑在脑后，“我们也得变强啊，就算想要当要挟金木的棋子，我们也得展现出自己的价值，不然有马先生才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 没有价值的东西，下场可想而知。 月山习烦躁道：“我就是搞不懂有马贵将的目的，他不是站在人类那边吗？” 永近英良嘟囔一声，“他和金木在某些方面一样吧。” 月山习下意识问道：“什么一样？” 永近英良跑去继续看电视，没有回答，心想：站中间呗。 怎么看他都觉得有马先生才是最大的幕后boss啊。 第330章 除夕夜 放假了。 不仅顺利躲过了和宇井郡的战斗, 还躲过了有马先生对月山习的约见。 怎么想都可以安心过年——个鬼。 月山习说今天会登门拜访！ 金木研用算火山爆发的心态，倒计时地等着除夕到来的那一天。在十二月三十一日这天，他看着忍足家的小林女仆打扫卫生，忽然记起自己忘记了的事情——除夕日要给家里大扫除，除掉一年的晦气！ “哥哥，我回一趟老家, 下午会回来！” 金木研走到玄关处快速穿鞋, 而旁边从早上开始就严阵以待的忍足侑士不解地看向他。 随后，忍足侑士敲了敲额头，记起了弟弟这个时候出门的原因。 “早去早回。” “好的！” 他只带了手机和车钥匙，一溜烟地跑去找自己的车子。 有了代步工具比乘坐公交和地铁方便。 在客厅里，看见金木研离去的小林女仆目光困惑，停下打扫，问道：“大少爷，研少爷每年这个时候是去哪里？” 忍足侑士微微一叹, “研是回老家。” 纵然幼年有不好的回忆，金木研依旧无法割舍过去。 “每年擦一擦灰尘也好。”他耸了耸肩, 在家没戴平光眼镜, 反而突显出身上风流的气质, “就如人心中的尘埃一样，多擦一擦，总会有心如明镜的那一天，我相信研不至于一辈子走不出来。” 小林女仆没听懂，却说道：“一定会的。” 没有什么脏东西是擦不干净的。 金木研到了二十区, 第一个知道的便是神代利世，两人之间的感应削弱了很多，但是最基本的精神感应还残留了不少。只是和以前防备着金木研不同，神代利世这次是赌气没去找他，在古董咖啡厅里碎碎念：“我不出事就不来找我，还有那个可恶的独眼之枭，居然因为听说我是他女朋友就抓我——” 为了人身安全，她有必要暂时和金木君保持距离。 自己上次是当了美食家的挡箭牌啊！ 雾岛董香被她吵得放下抹布，“利世，你要去就去，别嘀咕了。” 神代利世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没谈过恋爱的你不懂啊。 雾岛董香翻白眼，“谁和你一样这么闲，整天想着这些事情，我等下还要温习功课，明年我就要考大学了！” 神代利世走到她旁边，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了捏雾岛董香的胸。 “再熬夜下去，小心平胸哟。” 雾岛董香瞬间炸了。 “神代利世！我跟你势不两立，你信不信我以后比你大！” “不信。” 神代利世被她追杀，在古董咖啡厅里灵巧地逃跑，高跟皮鞋在地上踩得那叫一个有活力，一点也看不出前段时间受过重伤。 暴食者的恢复力一流，作死能力也一流。 入见佳耶头疼地说道：“不要玩了，弄脏了又要重新擦。” 噗通一声，水桶里的污水被踢翻，流了一地。 入见佳耶的笑容崩掉。 “利世，董香！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没过多久，古董咖啡厅里打扫卫生的就剩下古间圆儿一个男性服务员。 芳村功善从后面的仓库里走出来，诧异道：“怎么了？” 古间圆儿诚恳地说道：“利世吸引仇恨值的能力太强了。” 芳村功善：“……” 在古董咖啡厅里闹成一片的时候，金木研正在厨房提起水桶，清澈的自来水装满了一桶，用来清洗覆盖了一层薄薄灰尘的家具。 自从母亲节那天来过后，他已经七个月没有回老家了。 水电都有，一直没忘了交钱。 花了一点力气，金木研把上辈子住了很久，这辈子却没住多久的房子清理了一遍。换作一般人，手早就该被冬天的冰水冻红了，而他接触了冰水数次也没有感觉，普通的冷热温差早已经伤害不到这具独眼喰种的身体了。 他披着人皮，骨子里却不知道变成了怎样的怪物。 金木研再次来到家中的书房，比他身体还要高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窗户打开，阳光比破旧的灯泡更亮，他坐在这里稍作休息。 “又回来了呢。” 金木研头靠书架，脸上是孩子般满足的神色。 没有父亲，没有母亲，独自一人反而能感受到家带给他的归属感。 他没有在意身上月山习提供的高档衣服会不会弄脏，坐在地上，右腿屈起，拿着手机开始发节日的祝福短信。 一个又一个的人名被他从通讯录里找出来—— 好多啊。 不知不觉就认识了这么多人。 金木研不喜欢那些复制粘贴的节日祝福，在手机上按出简单的祝福语。 【金木，期待我来吗？】 月山习在收到短信后，立刻给他回了一条。 金木研不受他雀跃的话影响，闻着家里刚打扫过的气味，身体放松下来。 【我在二十区，你提早来也没有用。】 【老家？】 【嗯，打扫卫生。】 金木研和他聊完后，心底有一种预感——月山习会跑过来。 收起手机，金木研随意抽出身后的一本书，一看就入了迷，直到楼下出现了汽车喇叭的声音，他才猛然惊醒，抬头看向书房门口。 月山习用快到惊人的速度上来了。 空气中是浮动的浅色灰尘，一看就几个月没有人居住过，月山习下意识地用手帕遮住口鼻，踏入这套连独立楼栋都不算的平民房子。 “金木，还好掘给了我地址，不然我都不知道你老家在哪里。” 两人的视线对上。 黑发少年坐在书架下，膝盖上放着一本看了大半的书，手指轻压在书角。他就像被书籍包围在中间，朴素而安静，周身带着时光无法褪去的书香。 真实的金木研有着一颗内敛而敏感的心。 没有谁一开始就是强大的，金木研在成长为独眼蜈蚣之前，只是一个失去双亲的孩子，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看书。 空气中的灰尘这时都不重要了。 月山习放下手帕，走过去陪他坐下，“在看什么书？” 金木研不置可否：“你在同情我吗？” 月山习否认了他的说法，愉快地说道：“没有，我就想陪陪你，你还没带我来过这里。”来金木的老家，如同发现一个秘密据点一样有趣。 “……你没来过也是好事。” “为什么？” “我不希望在过去就遇到你。” 金木研漫不经心地翻到下一页，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十八岁以前的自己。 太蠢了。 长着一张“来骗我啊”的脸。 月山习遗憾地说道：“其实我很想见一见以前的金木，听说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金木研一会儿没注意他，忽然发现对方从书架上找到一个相册。 “等下！” 不许随便看相册啊！ 那些只存在于过去，还未长大的金木研被照片记录下来。 相册里，同样是黑色头发，然而满脸稚气的少年怎么看都和如今的金木研不一样，学生校服把对方的身材弄得十分臃肿，平凡到在高中毕业照里毫无特点。 唯一的亮点大概是那抹傻乎乎的笑容，眼神明亮而腼腆，羞涩得如同花骨朵。 月山习看得津津有味：“你以前好单纯的样子啊。” 金木研的脸颊抽了一下。 是单纯啊，单纯到能被你骗去喰种餐厅的地步…… “这是几岁的金木？” “十六岁……” “这张脸颊圆圆的照片，是几岁？” “十二岁……” “哎呀，找到一张小时候的你，是七岁还是八岁？身边牵着你的人是你母亲吗？” “……” “很可爱哦，金木。” 月山习用不亚于诱拐犯的口吻评价金木研。 金木研把书砸到月山习脸上，制止对方说下去，语气里多出被窥探隐私的羞恼，“你不要一脸想犯罪的表情好吗！” 月山习揉了揉鼻梁，“你这是偏见，我对小孩子没兴趣。” 金木研一脸不相信。 此时义正言辞的美食家，完全没有预料到未来真的能碰到幼年金木，到时候日本刑法第177条的内容就会被他记起来了。 他把注意力放在少年身上，将相册合上，“金木，晚上就去你家了。” 被照片勾起各种遐想的月山习深情款款地看着金木研。 “晚上能留宿吗？” “呵，你想被打死，我不介意。” “对了……我父亲也会来，你们家要做好准备哟。” “唉。” 金木研想到晚上就想逃避人生。 晚上六点，包括金木研在内，忍足家简单的一家四口就坐在了餐桌旁，这个除夕夜是他们相聚的日子，无论是谁都不会再为工作和学习错过。 忍足侑士看了看父亲和母亲，欲言又止。 金木研专心埋头吃饭。 忍足瑛士笑道：“有话就说吧，除夕夜一起聊聊也不错。” 一年到头，他在今天最为轻松，儿子和养子都有出息，比别人家那些一成年就抽烟喝酒的小鬼好多了。 忍足和美为丈夫添上清酒，举止娴雅，获得忍足瑛士温情的目光。 “侑士和研君似乎有事情瞒着我们。” “……” “……” 被喊到名字的两人都忍不住缩了缩心脏，心虚得要命。 金木研求救地看向忍足侑士。 忍足侑士咬牙：“妈妈，晚上吃完饭……会有人登门拜访我们家。” 忍足和美若有所思，问道：“哪家的人？” 忍足侑士：“月山家。” 忍足瑛士惊讶地放下酒杯，“除夕夜不在自己家里过，还来拜访我们？”虽说月山家和忍足家达成了商业和医药领域上的合作，但是他们过去真的没多少交际，关系并没有好到过年都会来拜访的地步。 忍足侑士握着筷子，长吐一口气，“这得问研了。” 金木研垂头。 忍足瑛士把目光放到今晚安静的少年身上，放低声音，“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金木研在桌子下轻轻踢了踢忍足侑士，祈求他帮忙。 忍足侑士狠不下心，只能帮弟弟开这个口：“研和月山家的人交往，他们家登门拜访，希望能达成这件事情。” 忍足和美率先脸色一白。 不明真相的忍足瑛士心情很好，安排完仆人去准备接待客人的物品后，回头对金木研客气地问道：“金木君看上谁了？我记得月山家本家一脉没有女孩，是不是月山家分家的孩子？” 金木研在这一刻，心冷静下来，说出对方的名字。 “月山习。” 这个人是他的，不会改变。 第331章 登门拜访【捉虫】 月山家来人的时候, 忍足家没有半点热络，气氛跌入冰点。 叶走在月山观母和月山习后面，目光审视着这家人，心想要是忍足家不给面子，她有必要为习大人的幸福做出一些私底下的安排。 在看到金木研安静有礼地站起来迎接他们时，叶的眼底难掩惊愕。 这个……独眼蜈蚣好像没之前那么暴力了？ 比叶更惊愕的是忍足侑士, 他万万没想到会在今晚的场合看到救了他一命的德国少年, 对方貌似是月山家的人？！ 顾忌着愤怒的父母，忍足侑士没敢开口，学金木研一起当壁画。 见惯了各种场面的月山观母绅士地说道：“忍足先生，除夕夜打扰了。” 在前面，忍足家连个椅子也没留给他。 月山观母做好了心理准备。 为了习君，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过了忍足家这一关。 忍足瑛士冷漠道：“要是平时，忍足家很欢迎你们，但是在除夕夜, 我与和美都不太想看到二位，麻烦请回吧。” 他的目光如手术刀一样锋锐, 盯着月山观母身边的月山习。 月山观母神色不变, “习君, 你来说吧。” 月山习上前一步，微微鞠躬，对忍足瑛士的态度好到不行，让人挑不了刺。 “忍足伯父，我是月山习, 非常冒昧地登门造访。” 他的目光清正平和。 这是难以在美食家身上看到的东西。 此时此刻，他不用财权，不用杀戮，用人类的方式来见忍足瑛士和忍足和美。 别说是月山家主不怕忍足瑛士，忍足瑛士内心复杂地发现年轻的月山习也一点都不害怕。他看得出来，这不是仗着家世和亲人所以有恃无恐，而是真的不惧怕他这个忍足家的家主，只是尊敬他是金木研的养父罢了。 正常人敢公开关系吗？ 豪门子弟的圈子里，谁又敢把暗地里的事情摆到台面上？ 忍足瑛士从月山习的口中又听了一遍对方认识金木研的过程，要是把月山习或者金木研的身份换成一个大家小姐，他二话不说就会同意。 什么相识在学校，什么有共同的兴趣爱好，这些都抵不过性别相同的问题！ “月山观母，我敬重你是上流社会里一诺千金的绅士，可是这次……你糊涂啊，这种事情一旦公开，我们两家的声誉都会受到打击，孩子们也要蒙上污点，谁能保证他们不是暂时的新鲜感，未来一定会在一起？” “谁都不能！他们太年轻了，根本无法承担起代价！” 忍足瑛士没有管月山习的追求史，克制不住恼怒地看着月山观母。 月山观母手中没有点地的绅士杖，老派的风度却在，从他口中说出的每个字都犹如绅士心中最郑重的答案。 他说道：“能。” 他又温和地说道：“习君向我保证了，我相信我孩子的话。” 在这份寻常人可望不可即的亲情包容下，月山观母对金木研微微一笑，也引来黑发少年的怔愣，“请给这些年轻人多一点信任吧，我们那个时代的古板规则已经不适合这个时代了，何苦让那些条条框框束缚住他们。” 只要习君和金木君能幸福，他多担待一点麻烦又如何。 “习君从小就没有母亲，失去了本该有的圆满家庭，我作为父亲，能给予的东西不多，只希望他能幸福——” 月山观母歉意地看着月山习，天不怕地不怕的月山习脸上浮现出一抹别扭，根本没料到父亲会当众说这些话。 这些话，太直白了！ 月山习知道他的父亲很爱他，到底有多爱，他却是不知道的，但是这些父亲藏在心底的话一说出口，他发现竟然比面对忍足瑛士还要让人窘迫。 因为这是另一份爱，温暖包容。 这一点，金木研感觉到了，忍足家的人更是亲眼看到了。 忍足侑士的印象有些改观，忽然明白了迹部景吾为什么在提到月山家的情况时都很无奈，因为月山习和金木研在一起的最大阻力仅来自于忍足家。 月山观母居然支持儿子！ 哪怕没有后代，哪怕月山家断绝传承都无所谓！ 忍足瑛士在这样的态度下没开口，他的妻子替他说道：“月山家主，你的决定让我感到惊讶，我们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研君的人生自然由研君做主，可是在他没有成年之前，我们是他的监护人，无法对这样的事情坐视不理。” 忍足和美的话说得恰到好处，点明忍足家的亲情，又说出无法接受的理由。 月山观母颔首。 忍足瑛士缓缓松开眉头，“你我同为父亲，你也该体会到我的难处，这不是他们爱不爱的问题，而是我认为他们没有承担未来的能力。” 他看向金木研，从喉咙里深深地发出一声叹息。 “太年轻了啊。” 那份关爱和担忧之情溢出眼底。 金木研动容，自己在忍足家住的几年，足以让他明白忍足瑛士的为人，那也是一个看待家人比其他事情都重要的男人。 他想要开口解释，手却被忍足侑士拉住，兄弟俩用眼神交流了一遍。 忍足侑士：让家长去谈。 金木研：万一谈崩了怎么办？ 忍足侑士：那更好。 金木研：…… 头一次，金木研想要对忍足侑士翻白眼。 忍足侑士暗暗苦恼，这还没过家长这一关，研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在客厅里，仆人们都退下了，月山观母友好地说道：“不如单独谈一谈，让孩子们去另一边，他们都不敢说话了。” 忍足瑛士与忍足和美同意了他的提议，一起上楼了。 走之前，忍足和美忍不住仔细打量研君的交往对象，月山习还是站在那里，没有被冷待的不悦，始终保持一份对忍足家的真诚。月山习的身后跟着一个类似于执事的少年，两人一前一后站立，衬托出紫发青年天生的主人气质。 一个相当优秀的青年。 要是她没有记错，对方比研君大三岁，尚未毕业。 月山习感觉到忍足和美的视线，抿唇给予了一个光风霁月的笑容。他到底不是一个没经历过社会的大学生，明白给一位长辈好感的方法就是让自己显得成熟可靠，而他恰巧不缺这方面的内涵。 忍足和美心想：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没毕业的人。 怀着一份忧虑，她陪丈夫去和月山观母谈话。 客厅里没有了让人冷汗的气氛，月山习不再看父亲那边，马上想和金木研说话。 “金木……” 然后，他看到了忍足侑士阴森的脸色。 月山习：“……” 忍足侑士：“月山君的胆量出乎我的预料，这次很有把握吗？” 月山习只是笑了笑，没有和他进行口舌之争。他不慌不忙地走到金木研身边，金木研说道：“我让仆人把沙发搬出来，你去坐下休息吧。” 叶主动走出来：“我去搬吧。” 忍足侑士的脸色一变再变，上前拦住叶，哪里好意思让救命恩人做这种辛苦活，“那个……你好，我们在德国见过对吗？” 月山习暗喜。 没错，叶，你才是我今晚的杀手锏！ 叶对月山习以外的人都很冷漠，“我不认识你，请让开。” 忍足侑士直接把她当成了月山家的保镖，没有很害怕，反而夸赞道：“我绝对没有认错，像你这么厉害的人，我不可能忘记。” 叶看向月山习，无声问道：习大人，要承认吗？ 月山习点头。 叶说道：“我救你是因为月山家派人在德国保护你，这是我的义务。” 忍足侑士的笑容僵在脸上，月山家保护他？！ 他寻求值得相信的弟弟的解释。 “研，这是真的吗？” “是……我以前也不知道，在你说了那件事情后才去问了。” “……” 糟糕透顶，他竟然欠了月山家这么大的人情。 月山习从容地说道：“叶救了你，你不用太在意。”话语一转，他用看金木研·不想还人情的·哥哥的目光，看得忍足侑士的脸皮扛不住，“毕竟你出了任何事情，金木肯定会不开心，以后不论你在德国遇到什么麻烦都可以找我。” 忍足侑士强笑道：“不用了。” 月山习体贴道：“没关系，以后都是一家人。” 忍足侑士压力山大。 这次他没有办法严厉反驳，叶就站在那里，他不能当一个没良心的人！ “月山君，携恩图报不是一个好的行为……” “你看我有吗？” “你的每一个眼神都在嫌弃我没回报你。” “忍足君，你看错了。” 在他们交锋之余，金木研已经指挥着仆人把沙发放好，回头听到他们的话倍感好笑。一个人类，一个喰种，交流起来怎么就那么小心眼。 “一起守夜吧，今天除夕呢。” 新的一年到来前，他们之间的事情都能得到一个定论。 何苦争呢。 第332章 难以满意 长辈之间的谈话, 金木研不知道，只知道他们再次下楼的时候，今年除夕夜变成了两家人一起度过。其中忍足瑛士的脸色恍惚，看向金木研的目光有点复杂，无法想象自己这个养子会有这样的“人生际遇”。 这么形容其实不为过，因为月山观母未来会把月山家留给月山习, 并且同意月山习将一半的财产分割给金木研。 白纸黑字, 月山观母写了一张保证书给忍足瑛士。 上面的内容可以让很多大家族的家主崩溃。 这是人干事吗！ 辛苦打拼下来的家族，最后为了儿子的婚姻大事大手一挥就让出一半！ 忍足瑛士就没见过比月山观母还豪爽的人。 月山观母同时承诺了，即便两人未来不在一起，也会给予堪称天价的赔偿，这笔赔偿的内容包括动用人脉洗刷名声等方面。 在除夕夜到来之际，忍足瑛士动了动嘴唇，准备说话。围坐在客厅里守夜的所有人都看向忍足瑛士，金木研也坐直了身体, 手放在膝盖上，他期待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养父能够说出他心中所想的那些话。 忍足瑛士说道：“金木君, 我和月山先生谈过后, 慎重考虑了你们的未来。” 他与妻子对视一眼, 彼此内心苦笑。 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再强硬下去，只会变成阻碍自己孩子的反面例子。 “在你没毕业之前，这件事情暂时不对外说出。”忍足瑛士字字斟酌，没有用对待小孩子的方式强硬处理，“等你毕业后, 金木君差不多就二十一岁了，月山君同样步入了社会，彼此性格也成熟了，可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忍足侑士一听就知道自己爸爸妥协了。 不是不能接受，而是太快了！ 他一脸狐疑地看向月山观母，这位家主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改变他们的态度的啊，他爸爸可是标准的理智派，绝对不会为所谓的“爱情”就感动流涕。 月山习脸色微变，“要等到毕业？” 忍足瑛士见他开口，瞥了他一眼，“如果你有信心，三年应该不算很久吧。” 他现在看月山习哪里都不顺眼，这个花花公子似的男人！ “不许同居，不许公开关系，就这样。”他闭了闭眼，无奈地呼出一口气，之后忍足和美接过他不愿说的话，“瑛士的意思是你们交往可以，进一步的事情等毕业后才可以，我们能理解你们，也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我们。” 月山观母笑道：“当然可以。” 得到父亲的同意，月山习的脑子里飞快地盘算了一下，也就是说除了结婚和同居之外，只要别被人发现，什么事情都可以！ 他有点欣喜，又有点失望，问道：“二十岁可以结婚吗？” 忍足瑛士脸色发黑，“不可以！” 在学校结什么婚！ 金木研忍不住在心底鼓掌，说的没错，月山学长想得太多了。 忍足侑士往沙发上一靠，唉声叹气道：“这就是商议出来的结果了？爸爸，我还以为您能够坚持久一点。” 忍足瑛士老脸挂不住，瞪着儿子，“侑士，你给我看住你弟弟。” 忍足侑士趁机摸了摸金木研的头顶，少年的黑发十分柔软。 “这得看研的意思了。” “……哥哥，不要摸我头。” 金木研想躲开，奈何忍足侑士算是看透了自己这个弟弟，对他蹂躏了一遍。 什么兔子切开来都是黑的！ “研，听到爸爸的话了吗？你能保证吗？” “能。” “那月山君呢。” “金木都同意了，我没有任何意见。” 月山习收到了金木研威胁的目光，什么话都在交往的好处面前退让了。 不就是再等几年吗？ 月山习努力不去感受滴血的心。 月山观母打了个圆场，笑呵呵道：“以后就是亲家了，除夕的钟声快要来了，顺便送走今年所有的烦恼，迎接新的一年吧。” 忍足瑛士严肃的脸上缓和开来，也随之慢慢点头。 新年啊。 这些事情都可以过去了…… “咚——” 日本各处城乡庙宇分别敲钟108下，钟声络绎不绝。 家家户户灯火通明，一起守夜。 聆听钟声的时候，每个人都在向神灵祈福，以求驱除邪恶，晚上得到一个好梦。不过金木研感觉整个东京最大的“邪恶”大概就是独眼之枭了，其次是胡乱之母，而这两个人都被有马先生镇压住了，真是令人放心。 要是他不是独眼喰种就好了……他会更放心。 忍足侑士问道：“在想什么？” 金木研莞尔，随口说道：“我在想只要在东京，有马先生能驱除一切邪恶，好像比神灵都管用一点。” 忍足侑士一脸困惑道：“有这么厉害吗？” 月山观母：“……” 月山习：“……” 没见识过有马贵将的叶，脸色也难看了一点。 一切尽在不言中，有马贵将今天仍然充当了起辟邪作用的人。 守夜过后，月山观母就准备告辞了，今天的目的已经达成，他没有必要再留下来让忍足瑛士心里发堵。但是与他的设想不同，习君非常想留下来，月山观母迟疑地看向忍足瑛士，想要征得对方的同意。 忍足瑛士冷漠道：“月山先生，请带你的儿子回去吧。” 忍足侑士也补了一刀：“再见。” 立刻，他得到了叶杀人般的目光，后悔多说了一句话。 虽然无法留下来，但是送他们离开的人却是金木研，月山观母特意留给两人说话的空间，带叶先走一步，“金木君，我和叶去车上了。” 没了别人后，金木研哭笑不得道：“想了想也没什么好说的……” 今晚没能帮上任何忙，他只能在此刻感谢月山伯父的出马了，没有月山观母，绝对没有办法搞定忍足瑛士。 “和你父亲说一声吧，谢谢他今天能来。” “我呢？” 没有和他说的话吗？ 月山习连自己父亲的醋都吃，吃得义正言辞。 金木研：“你？”在月山习的面前，他的声音轻了下来，眸子在夜晚化作浓浓的黑色，“得偿所愿的感觉如何？” 他注视着月山习，背对忍足家，双眼满是笑意。 没有赫眼。 没有残忍。 不是独眼蜈蚣，仅仅是一个简单的金木研。 月山习的心微微颤动，想要做什么的时候，金木研后退半步，“别乱来，我哥哥肯定在楼上看这边，你毁了形象的话就死定了。” 今天能成功谈妥，月山习的外在印象占了一些分数。 月山习振振有词：“在这样的月色下，我难道不该有什么合理的反应吗？” 金木研斜睨，“哦，你还想有什么反应？” 不去想月山习想干什么事，他转身走去几步，蓦然说出了一件事：“对了，上次的玫瑰花还真不错，花香一天都散不掉——”月山习的表情一凝，金木研若无其事地继续道，“下次送你自己的花吧，再敢拿别人的花冒名顶替，我就把你和那些玫瑰花一起丢垃圾桶。” 月山习追上去：“我不是故意的！” 金木研凉凉地说道：“你是有意的。” 回到大门处，他把门关上大半，露出头，“晚安喽，月山学长。” 月山习恋恋不舍地回去了。 在车上，月山观母误以为儿子失望，安慰的说道：“今天的事情爸爸已经努力了，习君，以后有机会让忍足先生改变主意。” 已经有一个很好的开端了。 月山习没有提更多的要求，而是看着面容不在年轻的父亲，不知何时开始，他记忆中的父亲眼角多出皱纹，对自己也以宽容居多。 他知道，连迹部景吾也羡慕他有这样一位父亲。 “父亲，金木让我谢谢你。” “这没什么。” “父亲……今天难为你了，不会有下次了，以后我自己来。” “习君在体谅我吗？我很开心啊。” “……” 月山习掩饰性看向窗外，月色如水，在冬日凄寒，可是今天却是阖家团圆的一天。 “父亲，金木以后的除夕会来我们家过。” “他是这么说的？” “不，我一定会做到的。” 他都追到了金木，再难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除夕夜过去，一号到三号是“三贺日”，和修家分家的人拜访主家，在和修邸负责招待他们的自然是作为晚辈的和修政。和修政不厌其烦地和分家的人联络，想要好好表现自己，这是他唯一能让和修吉时放心的地方。 和修吉时已经不想去思考政身上的感情帐，反正今天贵将不会来。 他走去父亲休息的地方。 白发老者始终守旧，身上是传统的黑色和服，衣服上留着和修家的家纹。对方一看到和修吉时的到来，问道：“吉时，v抓到独眼之枭了吗？” 和修吉时苦笑道：“没有。” 独眼之枭不是一般的会躲，v组织这么多年都没有逮到过人。 白发老者的眼眸半阖，再次睁开眼，眼神完全不像是暮年的人，威严而肃穆。 庞大的和修家都是以他为主。 “不要再拖下去了，让v用点心，找到踪迹就让贵将去抓。” “是。” “你可以下去了。” “父亲……今天元旦，您要不要见政？” “不用。” 和修常吉往茶室走去，丝毫没有露面的打算，把闲杂之事交给了儿子。 至于孙子？ 那只是一个顶着“和修”姓氏的分家人。 他所期待的继承人，不仅要有强大的实力，还要有足够纯净的血脉，和修政在这两点上都无法让他感到满意。 这一代的和修，怎么就没有一个除了贵将外拿得出手的人？ 可惜贵将是半人类啊。 第333章 旧多失忆 三贺日不论怎么说都是分家一定会来拜访的日子。 和修吉时惊讶地发现旧多二福没有来, 去年这个时候，旧多二福就算是不想和政碰面，也到底会来这边坐几分钟再走。 注意到政在接待人，他走到了一边去询问仆人，“二福来过吗？” 仆人摇头。 和修邸的人大多都认识旧多二福，而不认识的人也会在其他人的提醒下知道和修常吉有一个私生子, 用比对待分家的人更客气的方式对待旧多二福。也正是因为这种区别对待, 导致分家的人也大多数心里有底，嘀咕着和修家的老爷子怎么还有风流的时候，居然有一个比孙子还小几岁的儿子。 如果旧多二福来了，和修吉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在意，可是偏偏没来，反倒是激发了他一丝作为哥哥的担忧之情。 和修吉时说道：“帮我联系白日庭，问问他在那不在那边。” 仆人应下，替吉时大人去询问情况。 和修家很大, 主家就和修常吉与和修吉时两人，和修政勉强算半个, 其余有和修家血脉的人大部分归入分家, 彼此分工明确, 有孕育和修血脉的女性『产子者』，也有保留血脉的『留种者』。 二者之外，便是负责武力的v组织和负责商业、科研、政界等等领域的人员，有马贵将也是分家的人之一。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和修家的传承不断绝。 在和修吉时回去看来了哪些分家的人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不用问仆人了, 白日庭那边的芥子已经来到和修邸。 “芥子，二福怎么没有来。” 和修吉时注意到芥子是孤身一人前来。 在冬天把自己裹得像黑巫师的芥子拉低帽檐，不习惯暴露在太多人的面前。他咳嗽一声，干哑地说道：“吉时先生，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 和修政眉心一皱，“芥子，当着我的面有什么不能说？” 他早就对这个芥子有些不满了，对方在白日庭就非常偏帮旧多二福。 自己才是和修的继承人！ 芥子没有在意他的话，好脾气地说道：“和二福有关。” 和修政立刻内心日了狗，不想听到关于那个人的任何事情，“父亲，我去外面看看其他人，您和芥子在这里谈话吧。” 和修吉时失笑，“好。” 政和他弟弟似乎一直两看相厌啊。 过了一会儿，和修吉时发现芥子没说话，很犹豫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吉时先生，二福失忆了。” “……” 一段时间不见，他弟弟似乎变得比之前还要惨了？ 等等，二福不应该留在白日庭吗，在白日庭里谁敢伤害他！ 和修吉时找地方坐下，表情冷凝三分，“芥子，把详细的经过告诉我，不要隐瞒，想要让我帮二福就不要欺骗我。” 芥子摘下帽子，以示尊敬。 “我明白。” 在和修家，他也找不到第二个比和修吉时好说话的人了。 芥子没有办法，为了争取和修吉时的帮助说道：“二福在外期间卧底到了小丑组织里，这件事情只有我知道，后来因为二福的战力不足，在小丑组织里不小心露了底，他无可奈何之下找v组织求救，我把他带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有一颗子弹打入了他的大脑。” 和修吉时听着这段惊心动魄的过程，一脸难以置信。 “他是怎么混进去的？” 小丑是喰种组织，二福又不是喰种！ “伪装喰种的气味，再借用库因克武器伪装赫子攻击后的痕迹……” 芥子说出了旧多二福的造假方法，这些伪装实现的前提就是具备不亚于喰种的身体素质，以及强大的战斗力。 和修吉时沉吟，“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二福的方法可以值得ccg学习，要是能够打入内部，喰种的行动就逃不过我们的视线。” 芥子沉默。 他敢保证其他搜查官没办法做到这种地步，目前就不要打碎局长的幻想了。 “还有呢？” “因为子弹的缘故，伤到了大脑，二福前段时间记忆混乱，精神发狂，我用了药物让他冷静下来，却意外的造成他了失去记忆。” “记忆失去了多少？” “大部分都没了，他就记得九岁以前在白日庭的事情。” “九岁啊……” 和修吉时努力回忆九岁的旧多二福，那个时候对方秀气得像个女童，似乎穿着类似和服的款式，一身白色的小衣服，脚上穿着木屐鞋子。 二福九岁那年还发生了一件事情！ 和修吉时倏然问道：“是利世逃走的那一年吗？” 芥子点头，“只是他没有利世逃走的记忆，停留在和利世玩耍的时候。” “那就好。”和修吉时松口气。 芥子看出他的放心，垂下视线，这些话当然是假的。 二福有九岁时候的全部记忆，也记得私自放走利世后遭到的惩罚。若非二福流着和修常吉一半的血脉，放走利世的事情足够处死他了，即便如此，二福在后来也遭到了一段地狱般的惩罚。 和修吉时说道：“过几天我就去白日庭，有恢复记忆的办法吗？” 芥子的精神一振，这才是关键，“有，医生说需要让他熟悉的人来刺激他的记忆，这样有助于他记起那些事情。” 和修吉时想道：“熟悉的人……” 三贺日之后，和修吉时带着一头雾水的和修政去了白日庭。 和修政脸色难看地看着手上提的花篮，恨不得丢掉，“他又出什么事了？还要我带探病的礼物？” 和修吉时叹道：“听说病得不轻。” 和修政冷哼一声，“和修家给他提供了安全的环境，他还能受伤生病，这是他自己的无能，同样是半人类，他和有马贵将倒是天差地别。” 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提到了有马贵将，和修政噤声。 果不其然，他看到父亲用无可奈何的目光注视自己，仿佛在说“你这么喜欢贵将啊”，他想要大吼一声“没有”，然而之前承认的事情就不能反悔，他只能硬着头皮接受来自父亲的关爱和劝阻。 “政，就算没有和贵将在一起的缘分，你们也可以当朋友。” “办不到……” 和修政看向远方，当仇人好了。 抵达旧多二福修养的病房时，和修政才意识到对方病得有多严重。 那个总是用笑容哄骗他，又恶劣的家伙竟然一脸单纯地看着自己，那双让人看不透心思的黑眸里不再弥漫疏离，而是充斥着好奇和紧张。 好奇个鬼啊！ 你又不是不认识他和父亲！ 发现和修吉时的身影后，旧多二福用小心翼翼的口吻说道：“是……哥哥吗？” 和修吉时一震。 多少年没有听到过二福喊他哥哥了！ “二福，我是和修吉时。” “果然是哥哥啊。” 旧多二福得到他的承认后，有些意外的开心，随后瞅着和修政。 和修政不自觉的心底发紧。 “你是……”旧多二福很迟疑，努力想从和修政的脸庞上找到熟悉感，奈何这张脸太沧桑了，他连具体年龄都无法判断出来。 “哥哥，他是谁？” “他是你侄子和修政，政，你该喊他叔叔了。” 和修吉时含笑的一番话让在场两人都静默了。 在和修政僵硬的目光下，旧多二福的眉头拧成一团，一脸奇怪：“他怎么好像比我老很多……我是指我现在这张脸看上去都比他年轻。” 和修政：“……” 和修吉时：“政今年二十六岁，比你大呢。” 看了看的儿子，和修吉时无法昧着良心说政的打扮不沧桑。 “政，你要是换个发型会好一点。” 大背头显老啊！ “父亲！” 和修政悲愤地喊了一声，然后怒视着不知所谓的旧多二福，“你在玩什么花招！我告诉你，你再不顾和修家的名声乱来，你连ccg都不用去了！” 换做以前，旧多二福肯定会眼神阴冷下来。 然而现在—— 病床上，黑发斜分刘海的青年疑惑地看着他，脸色苍白，眼角的泪痣增添一丝魅惑，并且他的眼底没有任何恶意。 “我……做了什么吗？” 那样安静又清澈的眼神，让和修政猛然记起了初见时的旧多二福。 被禁足在白日庭的少年在第一次见面时也是如此。 “你不记得吗？” “嗯，我不记得了，芥子先生没告诉你吗，我失忆了。” 旧多二福爽快地说出自己的“病情”。 和修政木然地看向父亲，“父亲，你早就知道了吧。” 和修吉时再也忍不住地笑出声，拍了拍政的肩膀，“二福现在只有小时候的记忆，政，你这么大了，不能跟二福生气，快跟你叔叔道歉。” 和修政怒道：“我没有这么小的叔叔！再说爷爷也没有承认他！” 一个私生子而已！ 话音落下，旧多二福呆住。 和修吉时抽了一口气，呵斥道：“政！” 和修政咬牙不肯道歉：“我说的又没有错，他连族谱都上不了。” “够了！” 和修吉时后悔带儿子来看望旧多二福，这根本刺激过头了啊。 “爸爸这么多年还是这样吗……”旧多二福的眼角流出泪水，突然捂住一只眼睛，痛得浑身打抖，脑袋像是发热的蜂蜜般粘稠，生不如死的疼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利世利世利世利世——你在哪里！ 是谁伤了他，他的大脑、大脑好痛，快要裂开了！！！ 第334章 相似之人 病房内的哀嚎惊动了守在外面的人。 在芥子赶到后, 一针镇定剂之后，旧多二福重新昏厥了过去。 右眼的白色止血布变了颜色，染上了血水，发丝黏在止血布上，让旧多二福躺在病床上犹如受到重创，气息微弱, 胸口起伏, 似乎喘不过气来。 芥子叹道：“吉时先生……” 和修吉时愧疚道：“抱歉，是犬子失言，他还好吗？” 芥子的目光扫过和修父子，说道：“到了这种地步，我也分不清是好还是坏，只能等他苏醒了。” 和修吉时被他戳了心窝子，尴尬一笑。 “我带政先走了，要是他醒了, 你通知我一声。” “好的。” “回去了，政。”喊了一声发呆的儿子, 和修吉时匆忙离开了病房, 不敢再刺激二福了。和修政在离开之前嘁了一声, 冷睨了旧多二福一眼，心想：“你最好别恢复记忆，这样我还能不对付你，不然的话——” 朝芥子先生点了点头，和修政大步流星地跟上父亲的脚步。 白日庭也好, v组织也好，这些都会是他的。 旧多二福没有继承权！ 作为v组织的高层，芥子安静地站在病床前，目送两人的背影。而后，他对被注射药物后浑身颤抖的旧多二福说道：“二福，你甘心这样下去吗？” 把帽子戴回头上，他如同老人那样缓慢地迈开步伐，关门出去。 “好好休息，我会帮你恢复记忆的。” 病房里。 仿佛溺水般挣扎的旧多二福喘了一口气，睁大了双眼，像是经历了一场噩梦。 和修吉时，和修政…… 他也是和修啊…… 为什么……他们都不承认自己……为什么他要叫旧多二福……爸爸，如果您不需要他的存在，又为什么要他出生呢…… “好想……让他们都消失啊。” 如同一声梦呓，旧多二福阖目沉睡，一切恢复成最开始的宁静。 现实的冷漠远离了他—— 梦中，年幼的利世扑倒在他身上，满脸笑容地说道：“二福，你的味道真好闻。” 花丛之中两个孩子玩闹成一团，天真而残忍。 “好想把你吃掉。” “我也想被你吃掉啊。” “但是吃掉的话，你就死了啊。” “是啊——” 穿着和服的黑发男孩开心地仰起头，没有任何不满，也毫不畏惧女孩。 被吃掉，也是一种需要吧。 “如果我让你吃，利世以后可以当我的妻子吗？” “好呀。” 约定好了的事情，未来一定能实现，对不对？ 九岁那年，旧多二福放走了利世，自己留在原地，接受和修家的惩罚。只因为他坚信给予利世自由便是给予自己一丝希望，他不希望利世被和修家的人糟蹋，假如留下是地狱，那么走出去……可能就是书里写的天堂吧。 我在地狱里等你呢，利世。 你怎么能……不回来……不回到我身边…… “嘭——！” 又一个盘子摔碎。 古董咖啡厅里，神代利世烦躁地蹲下身，捡起那些碎片，“最近怎么一直流年不利啊，干什么事情都不顺利。” 入见佳耶把垃圾桶拿过来，“丢这里。” 她又多说了一句：“小心手指。” 神代利世笑道：“我怎么可能弄伤手指，你把我当成那种脆弱的家伙吗？” 入见佳耶看着咖啡厅里的客人们，打趣道：“入乡随俗嘛。” 神代利世拍了拍裙子，站起身，对店内唯一比她年长的女性说道：“佳耶，董香又沉迷学习了，不如我们稍后去逛街？” 入见佳耶说道：“逛街啊，正好给董香买新文具。” 神代利世古怪地说道：“为什么她要这么拼命？完全无法理解……” 入见佳耶：“为了上好大学。” 神代利世哑然。 作为一个把人类当食物的喰种，去上人类大学的意义何在？ 吧台那边，古间圆儿端上热腾腾的食物，“放假喽，学生们最后的冲刺阶段，董香不拼命不行啊，她那个成绩离东大的最低要求还有不小的差距呢。” 一聊到雾岛董香，楼上就传来砰砰的下楼声。 居家服打扮的短发少女跑出来，一只手拿笔，一只手拿着课本，“不行，我一个人做不出来，你们之中谁成绩比较好？” 霎那间，上到店长，下到咖啡厅里八卦的客人全部你望我，我望你。 一般的学生还能教，但是教一个打算考东大的人？ 算了吧。 他们怕说错答案，老师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雾岛董香绝望地看着大家，重点去看同为服务员的三个人。 “没有学历高的吗？” “……” 古间圆儿、入见佳耶、神代利世心道：有学历高的喰种就不会在咖啡厅当服务员。 最后是芳村功善帮了忙，和蔼道：“我记得附近有一个上大学的人。” 雾岛董香立刻问道：“谁？” 芳村功善说道：“上井大学那边的西尾锦，董香可以温柔一点去请教他。” 雾岛董香捏紧拳头，挥了挥，“好的。” 芳村功善：“……” 自己是不是把一个人推入火坑了？ 在雾岛董香带上书包跑了后，神代利世眨了眨眼睛，“话说……董香是不是忘了什么？她不是认识东大的人吗？” 芳村功善答道：“估计是不好意思吧。” 不管是金木研还是月山习，雾岛董香都没有办法去请教。 神代利世：“我说的是永近英良啊！” 喰种不好欺负，有一个可以欺负的人类呢！ 店长一僵，发现也忘了那个偶尔来打工的金发少年，对方表现得太低调无害，让他完全忘记了对方也是东大的人。 “算了，董香已经走了……” “哦。” 在二十区本来和古董咖啡厅井水不犯河水的西尾锦，崩溃地发现自己家里来了一个少女，对方还和他的女朋友聊着天。 “你、你你来我家里是什么意思？！” “交个朋友。” 雾岛董香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头顶上却仿佛乌云罩顶，电闪雷鸣。 她把课本和考题放在桌子上。 “我要考东大，教我，在二十区我会罩着你的！” “……屁，谁要你罩着我！” “真的不要吗？” “不需要！” “西尾锦，我记得你有悄悄在利世的地盘捕猎哦。” “……我……教……” 西尾锦咽下苦水，这种事情怎么会被古董的人知道，该死的，神代利世不是弃恶从善了吗？为什么还要在乎什么地盘问题！ 等到帮雾岛董香复习的时候，西尾锦让一头雾水的女朋友西野贵未出去买饮料，而他自己随手翻着课本，看在同为喰种的份上问道：“你考东大做什么？那边的难度你应该清楚，又是在二十四区的范围内，怎么看都不安全。” 雾岛董香咬着笔头，说道：“有最好的大学，说什么也要拼一把。” 西尾锦耸肩，“你又做错题目了，改一改解题思路。” 雾岛董香埋首在考题的海洋里。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晚，不过这点对s级的雾岛董香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在二十区没有敢袭击她的喰种。 想到西尾锦给她写的一张书单，雾岛董香去了最近的一家书店。 在挑挑拣拣一阵子后，她的手伸向最后一本教材。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和她撞到了一起。 “欸？” “啊，金木……” 雾岛董香抬头看向和她拿同一本书的人，差点要把“金木研”脱口而出。 不对！ 这个人不是金木研！ 在她眼前的黑发少年秀气文弱，身材也不高挑，五官和金木研有几分相似。她复习功课复习到头晕眼花，难免不小心认错了人。 “你喊的是金木？” 浅岗优一垂下眼帘，眼底闪过一丝阴翳。 再次看向雾岛董香的时候，他好奇地说道：“你认识金木君？我记得他已经很久不在二十区生活了。” 雾岛董香微不可察地拉开了一些距离，对这个名字很敏感。 “我认识他，请问你是谁？” 这又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人类？ 浅岗优一笑道：“我是浅岗优一，他的表弟。” 同时，他把雾岛董香忘了拿的书递给对方，感觉对方的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大：“你的书，一般买这本书的人都是为了看东京大学往年的题目，你是要考东大吗？” 雾岛董香冷着脸，“嗯。” 浅岗优一的目光一亮，“好巧，我也是呢。” 今年，他就可以去试试考东京大学，顺便见到他久违的兄长了。 第335章 庆功宴 三月, 又是一轮的春天，樱花绽放。 金木研顺利在ccg的晋升仪式上成为准特等搜查官。 同时，他的搭档铃屋什造也紧随其后，成为了上等搜查官。 这几乎是有史以来最快上位的搭档了。 这段期间，金木研通过各种方式刷了一批s级、ss级喰种，哪怕赫包掉落概率接近零, 他的战绩也摆在那里, 凶残得让喰种望风而逃。ccg的人以为他不爱杀生，却不知道他为了划水非常艰难，怕一不小心干掉了来帮忙的人。 除了亲朋好友外，他的重点打击对象是小丑组织。为了达成目的，他在有马贵将的默许下，组织了一次清缴sss级喰种胡乱之母的行动，把小丑组织打了个措手不及，彻底让他们滚出了十四区的地盘。 帆糸萝玛强者强矣, 却相当的识时务，眼看搜查官太多就跑了。 小丑从来不是喜欢死磕的人。 凭借这一次的功勋, 金木研得到一枚白龙翼章, 才有了成为准特等搜查官的资格。 这其中的水分—— 非常大。 金木研心知肚明, 自己不动用喰种的力量很难打败萝玛，更别说是驱逐对方了。这次纯属ccg在给他造势，让他能够在十九岁达到准特等搜查官的级别。 原因很简单，ccg死神在十九岁的时候驱逐过枭，连跳两级成为了准特等搜查官。 老师能如此, 弟子也要如此。 所以说——当ccg死神的继承人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在领完了准特等的身份证件后，金木研在门口碰到了等他的铃屋什造。铃屋什造抛着掌心里的徽章，嘴角洋溢着升职加薪的笑容，垂涎着东京那些高档糖果店。 金木研被他的情绪感染，“走吧，去吃庆功宴了。” 这次的庆功宴如果顺利结束，证明他们两个打入了ccg上层的圈子。 铃屋什造忽然问道：“你和当年的有马先生比，谁强？” 他的问题让金木研的脚步暂停。 四周没有别人，金木研蹙起眉头，说出心里话：“如果是用同等的s级武器，我的实力大概是他的二分之一到三分之一左右。” 为了有足够的数据证实，他还举例了有马贵将与独眼之枭的战况。 “我打听过十年前的事情，当年有马先生没有好武器，便临时使用了一位特等搜查官的s级武器，他在毫发无伤的情况下切断独眼之枭的双臂，用几分钟的时间结束了战斗，我想……我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 发现铃屋什造没吭声，金木研从思索里回过神，望向对方。 脸上有着红线纹路的少年呆立在那里。 仿佛生无可恋。 金木研对他的心情感同身受，悲哀道：“铃屋君，我们都要接受现实啊。” 铃屋什造：“……不想和你说话。” 这年头跳槽怎么这么难！ 金木研与铃屋什造一同参与庆功宴，晋升仪式不是给他们两人举办的，其中还有很多接受表彰和升职的搜查官。 在这些人里，金木研看到了两个上辈子的熟人。 真户吴绪和亚门钢太郎。 这两人都是上辈子害得雏实家破人亡的白鸽，如今却是他的同事。 命运弄人。 金木研安静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真户吴绪和亚门钢太郎一个是上等搜查官，一个是一等搜查官，坐在庆功宴的外围。和比较粗神经的亚门钢太郎不同，真户吴绪第一时间的察觉到金木研的目光。他往庆功宴的核心位置望去，那边是几位特等搜查官和准特等搜查官聊天的地方，看着自己的人居然是今天大出风头的金木研。 是因为他女儿的缘故吗？ 真户吴绪猜不到其他联系，不再板着脸，露出微笑。 他只能用善意的态度回以这位年轻的准特等搜查官，假如他没有预料错，那个坐在特等搜查官旁边的少年未来会坐在中心。 ccg死神的继任者！ 这将会是下一个有马贵将，喰种的天敌！ 真户吴绪不怀疑对方恐怖的成长速度，也许再过几年，他就要称呼对方为金木特等了。想到在有马贵将之后还有顶梁柱，他忍不住对金木研有几分好感，正因为人类中总是孕育出这样的强者，ccg才能够一直屹立不倒。 亚门钢太郎问道：“真户先生在看什么？” 真户吴绪在这样热闹的氛围下，干咳一声，“喝酒。” 这个楞青头，别人看了这么这么久竟然没发觉。 金木研也收回了目光，眼角忽然发现在偷偷摸摸拿酒杯的铃屋什造，等等，铃屋什造以前喝过酒吗？ “铃屋君！” 他的一声惊呼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 “哈哈，嘴巴好辣！” 铃屋什造几杯酒下肚，脸颊浮现酡红，发起酒疯来。他把毒蝎小刀架在金木研的脖子旁，说出的话就如同朋友之间的玩笑。 “快，喝酒呀，喝不喝？” 铃屋什造孩子气的把酒杯往他的嘴里塞，酒水洒了出来。 “咳咳——铃——”金木研呛了几口， 篠原幸纪脸都绿了，铃屋，你又在公共场合动刀子！ 好在日本虽然有未成年不能饮酒的条例，但是对步入职场且十八岁以上的人要求不严格。金木研和铃屋什造今年都是十九岁，接近二十岁，大家也干脆起哄，让这一次最出彩的两名搜查官多喝几口酒，算是在成年前尝过瘾。 严厉如丸手斋也脸上多出笑意，看见了金木研狼狈躲酒的样子。 “这才像个少年嘛，要是和有马一样可真糟糕。” 这话没几个人接。 丸手斋可以议论有马贵将的问题，那是因为人家是ccg对策2课课长，七位特等搜查官之一，当年还带过新出茅庐的有马贵将！ 倒是独饮的安浦清子动了动目光，说道：“有马连弟子的庆功宴也不来吗？” 她是ccg对策1课课长。 丸手斋耸肩，“如果他来了，我反而要惊讶，然后——” 安浦清子如有所料地接道：“把他灌醉！” 丸手斋哈哈大笑。 这么多年，他都没有见过有马贵将失态的时候，实在是太遗憾了。 欺负不了老师，只能欺负弟子了。 直到庆功宴结束，铃屋什造瘫软成一团，烂成泥，他被自家监护人给扛了起来，“我带铃屋回家啦，你们开车的人注意一点，别明天收到罚单。” 回应他的是几位特等搜查官的挥手告别。 篠原幸纪没有立刻走，而是看了看另一个趴在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的少年。 “金木君……谁负责带他走？” 金木君这次很惨啊。 同事们同仇敌忾地对付有马贵将的弟子，连带宇井郡也没有放过，走的时候摇摇摆摆，被人搀扶着才离开了这里。 丸手斋打了个酒嗝，说道：“不用担心，会有人把他带走的。” 篠原幸纪没有怀疑的走了。 黑磐岩和田中丸望元相继离去，餐桌一圈就剩下丸手斋、安浦清子和金木研。 安浦清子伸了个懒腰，“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她纤细的手指戳了戳金木研的脸颊，不错的少年呢，“这个怎么办？” 丸手斋笑道：“我发信息通知有马了。” 安浦清子将信将疑，拎起自己脚边的手提箱，英姿飒爽地出去。 “那就交给你了。” 到了门口，她正巧撞上了有马贵将。 看着有马贵将去找金木研的身影，安浦清子在外面点了一根烟，干脆等一等，她很好奇等下有马贵将会以怎样的方式把人带出来。 过了一会儿，丸手斋先出现了。 丸手斋脸上忍笑，见安浦清子也在，清了清嗓子：“你在等他们吗？” 安浦清子往他后面看去。 有马贵将仿佛提着两个手提箱的走出来，不对，的确是有两个手提箱，只不过有马贵将一只手拎了两个，另外一只手拎着的是金木研。 可怜少年不符合手提箱的规格，腰被有马贵将抓住，脚和小腿拖在地上，西装裤擦出一道灰。随后他被有马贵将带出门，干净利落地塞进了车里。 汽车发出嗡鸣，眨眼间就开走了。 安浦清子的烟掉到地上，“……不愧是……有马。” 丸手斋嘀咕道：“我还没见过他抱过谁，结果是用拖的，啧啧，怪不得一直找不到女朋友。” 安浦清子在这方面还是有必要为同事澄清一下。 “他不是找不到女朋友，人家压根是不打算找女朋友。” 就冲有马贵将这张脸，她相信会有不少不明真相的女孩子喜欢，况且有马贵将不抽烟，不喝酒，职位高，要是不看性格还是相当不错的。 丸手斋下结论：“看性格就注孤生了。” 安浦清子笑岔气。 有马贵将真是搜查官里的一股清流啊，画风和别人就是不一样。 第336章 酒醒之后 在东京的习惯性堵车下, 金木研的胃部不堪重负。 最终—— 他在一次刹车中吐了出来。 嗯，吐在了自己的车上，堪称史上最虚弱的独眼喰种。 此举也成功让“司机”的表情变得难看，后半段路程，有马贵将不再遵纪守法，一脚油门和高超的抢道技术, 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东京大学的后门。 把车窗打开, 有马贵将拨通永近英良的号码。 几分钟后，永近英良从宿舍上冲了下来，鞋都来不及换，找到有马先生说的地点。 “有马先生，麻烦你了！” 一开车门，他就忍不住捏住鼻子。 有马贵将把车钥匙丢给他，提起手提箱转身就走，毫不犹豫。 何等的嫌弃。 永近英良为金木默哀一秒, 在看到醉成烂泥的小伙伴时，深刻地体会到职场的糟糕, 这还没到二十岁呢, 就被灌酒灌成了这样。 “……呜……英……” 半死不活的金木研感觉到英的视线, 勉强睁开一道眼缝。 黑灰色的眼瞳里满是可怜的湿润。 可爱。 永近英良被眼神戳中，这比以前的逞强好多了，至少无法再伪装冷漠。 “啊呀，乖，我带你回去啦。”他揉了一把金木研的黑发, 金木研想要反抗，又被恶趣味泛起的好友给镇压了下去。 金木研的大脑迷迷糊糊，恶心反胃，把身体交给了本能。 而他的本能无疑是信任永近英良的。 一路被搀扶回宿舍，他走得跌跌撞撞，感觉脚底下踩的都是软绵绵的云朵，世界天旋地转，比进食了上百个赫包都要难受。突然之间，他感觉腰上多出一只手臂，搀扶着他的人笑道：“月山学长，我去拿他的手提箱，人交给你啦。” “请放心，我会把他照顾好的。” 放……心？ 放什么心，英……你忘了他是个痴汉吗？怎么可以把我交给他…… 金木研的一丝怨念还没升起来，就再次醉得不省人事。 宿舍楼里，月山习抱着金木研就兴冲冲的往上跑去，嘴里说道：“如此美好的夜晚，熏醉的酒味搭配上金木的气味，简直是一道火焰般的甜点，虽然说金木本身就是大餐级别的，但是在不能吃主食的情况下，提前享受饭后甜点还是可以的——” 要是让别人听到月山习的自言自语，大概要一脸懵逼。 为什么把吃饭说得这么暧昧？ 痴汉的最高境界就是把生活都艺术化了。 不过再怎么修饰，也无法掩盖月山习迫不及待地想要“照顾”金木研的意图。 去拿手提箱的永近英良摸了摸鼻子，喃喃自语：“月山学长应该不敢太过分吧，算了，明天早上再问问情况，手提箱放我那边好了。” 在接受金木和月山习在一起后，永近英良的心也特别大。 只要不伤害金木就行。 大脑在掉线一个小时后重新上线，金木研醒来的时候，胃消化掉了酒液，让他难受的酒气不再环绕周围，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味道。 这味道……遍布全身。 哪怕是脚趾上都残留着被舔咬后的感觉，微微发麻。 一不留神又被占便宜了。 “……” 金木研一只手按住头痛欲裂的额头，另一只手把人推开。 变态啊！ 感觉到他的反应，月山习迅速抓住了他的手，放到嘴唇边轻啄，“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给您准备了醒酒药。” 他的声音听上去温柔又体贴，优雅而矜持。 前提是不睁开眼睛。 金木研往前看去，入目是衬衫打开，露出一片胸膛的月山习。月山习向来保持得很好的发型乱了，刘海分开，露出光洁的额头，脸上还有着残留的迷恋。 不用问，美食家在他睡着的时候已经狂热了一次。 “我要喝水。”金木研喉咙干得难受，直接对他下命令。说起来很奇怪，这大概是月山习自己的特殊癖好，对方很喜欢在打不过他的时候接受他的支配。 什么王啊，什么仆人，你见过哪个人这么以下犯上吗？ 喝水的时候，金木研已经坐起身，拉了拉被子，盖住腰部以下的地方。他这具年轻的身体并未彻底成熟，四肢躯干都能看出少年体型的纤瘦，肤色苍白，唯有腹部和腰背几个可以看到肌肉线条的地方证明他并不文弱。 随意一看，他就没指望能找到什么罪证了。 恢复力太强的缺点。 因为没有留下什么吻痕和齿印，他只能遗憾地放弃揍月山习。 在床边，月山习深知逃过一劫，连忙温言细语地哄人，“还要吗？” 金木研把杯子还给他，躺了下去，把被子拉到头部裹住全身，“不用了，我头疼，早上给我准备洗澡水，我身上全是你的味道。” 味道！ 还是被发现了！ 月山习的心差点跳出嗓子眼，舔了舔嘴角，凑过去抱住肩膀。 “我睡您旁边，可以吗？主人。” “……别吵就行。” 金木研闭上眼，脸上并未出现什么对方想象中的羞赧。 月山习出去放好水杯，关灯就寝，身上外出回来的衣服换成了睡袍。同睡的事情得到允许，只是在想要钻进金木研的被子里的时候遇到了阻碍，月山习委委屈屈地隔着被子抱住人，什么手感都没了，最多感觉到一点硬硬的骨头。 快要睡着的刹那，月山习听到金木研问道：“你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月山习对天发誓：“绝对没有！” 金木研可有可无地笑了一声，仿佛在嘲讽他鬼话连篇。 月山习在他耳边小声地说出答案。 “吻了你全身而已。” “……” 美食家感觉到他的沉默，笑得十分开心，仿佛空气中都奏响了他最喜欢的音乐。 啊，耳根红了。 第二天，永近英良就看到了眼角淤青的月山学长。 “哇，我还以为你会变成猪头脸呢。” 一记精准的补刀。 月山习懒得和他计较，抚唇而笑，“多谢你昨天把金木交给我，我们过得很愉快。” 永近英良微妙说地道：“不就是抱了一个晚上吗，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月山习：“……” fuck！这个人的观察力能不能别放在这种事情上！ 早上洗完澡出来的金木研，擦着头发上的水，疑惑地看着又皮笑肉不笑的两人。 这回是哪个人先挑起的战火？ 拉开椅子坐下，金木研遭到永近英良的全方位观察，冷汗落下。 “英，我没事。” “我知道，你要是有事，月山学长就不会站着跟我说话了。” 永近英良戏谑的话让金木研不怎么意外，当作他在说自己会揍月山习。 金木研端起早餐的咖啡抿了一口，冷不丁地听到英说了下一句话。 “毕竟也是个处男。” “噗——” 喷出咖啡的不是金木研，而是对面坐着的月山习。 月山习剧烈咳嗽，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擦拭桌子，回头瞠目结舌地看着永近英良。 “这么吃惊干什么。”永近英良拿起早餐的几片面包，夹上火腿肠，迅速开溜，“我把手提箱放你门口了，你记得拿走，我去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啦！” 客厅里的气氛一阵尴尬。 金木研过了片刻咬着面包，淡定地说道：“现世报啊。” 上次是哪个人这么说他来着…… 月山习：“……” 为了岌岌可危的颜面，月山习强行脸上贴金：“能让我从第一眼开始就如此挂念的人只有你，我从未对第二个人产生过这种兴趣。” 金木研嚼了嚼，说道：“掘学姐告诉我，你高中的时候对一个人也这么说过。” 月山习的目光漂移，“掘？” 那只小老鼠又出卖了他什么事情！ 金木研朝他微笑，“是啊，只要付钱，掘学姐总是能带给我很多有趣的消息，比如说你总是喜欢对自己的猎物深情夸赞，然后十分感动地品尝对方。” 月山习从记忆中找出符合的场景，对了，是和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天晚上他在干掉猎物后多说了一点“废话”。 “噢，金木，你不能拿自己和他比较。” “有何不同。” “当然不一样啊！” 月山习对死去的猎物没有半点感情，凉薄又热烈，扭曲成怪诞的美学。 他的笑容都透出不一样的缱绻。 “我那个时候就在想啊，我一定要碰到能让我发狂的极品珍馐，直到我遇见了你，你就是我的天启，上帝实现了我的梦想。” “这未必是好事。” 金木研不疾不徐地告诉他，上辈子的月山先生可是哭成狗了。 欺骗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月山习不能理解道：“这是非常幸运的事情呀，如同画家遇见了维纳斯，音乐家听到了世间独一无二的音乐，这些都是我们所渴望的啊。” “假如只是遇到了，听到了，却没有得到呢。” “……很……悲哀吧。” “你会吗？” “会的。” 月山习在他的假设下呢喃，想到那样的情况就感觉心碎了。 金木研眼角流露笑意，“那就永远别骗我。” 月山学长，这是他的底线呢。 第337章 蠢蠢欲动 没有把周日的时光浪费在宿舍里, 金木研和月山习随后去了图书馆。 准确来说，是金木研喜欢这里。 月山习瞅着在看法律方面书籍的黑发少年，心不在焉, 没有办法认真去看自己桌子上摊开的专业书。昨天的事情确实没有越线, 他就是单纯地品尝了一下金木的味道，柔软的唇, 光滑的脸颊，还有细腻的肌肤。 不论是哪一处都让人流连忘返, 完美地激发了他的渴望。 最极品的莫过于口中的津液了。 本来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品尝, 但是碍于金木的知觉, 他只好忍痛放弃，只求有朝一日能够让金木同意一次。 不行啊！ 这个阶段的金木还在成长，那一丝青涩是最好的调味剂。 错过了少年时期就是一辈子的遗憾了！ 恒星级的美味啊！ 月山习的内心百转千回, 像是被猫不停挠痒，脸上神色不定，仿佛一个沉浸在初恋中的大好青年，让人无法想象对方的脑回路。 金木研在他的目光下微微抬眸, 被打断了看书的思路。 “发什么疯？” “没有，咦——你的戒指呢？” 月山习扯开注意力，忽然发现金木研没有戴戒指！ 金木研说道：“哥哥让我在学校里不要戴, 我放在口袋里。” 月山习大受打击。 “金木，我们这是在谈地下情吗？” “忍一忍就过去了。” 金木研又沉迷于书籍之中，口头安慰了对方一下。 在看书期间，月山习调成静音的手机微微震动, 他打开一看，发现是家里打来的电话。 他暂时出去接电话了。 “习少爷，您对生日的食物有什么要求吗？厨房这边想提前准备。” “生日？” “……您忘了吗？明天是三月三日。” “松前，啊啊啊！生日！” “？” “那该死的女儿节！我都快忘了明天是我的生日。” 月山习向来对女儿节有心理阴影，因为真的有蠢货学迹部景吾送他娃娃，搞得当初在冰帝里，是个学生都知道他是女儿节过生日。 松前愧疚道：“万分惭愧，无法让这个古板的国家取缔女儿节。” 事实上她试过。 失败了。 女儿节不是一般的节日，日本政府不同意月山家的提议。 月山习不在意地说道：“你不用自责，是母亲非要挑这一天的。” 松前捂脸。 家主夫人当年以为自己怀的是女孩。 于是在女儿节这一天，月山习有了一个永远无法摆脱的生日。今时不同往日，他的生日会是最好的时机，他可以提要求而不用担心被揍！ 月山习感谢了一把母亲，然后让松前准备别那么血腥的食物。 松前表示理解：“我知道，我顾忌研少爷的口味。” 预定的菜单要换成别的了。 月山习迅速回图书馆。 在自己之前的座位前，他看见了一个法律专业的学妹试图勾搭金木。 月山习走来，引起了对方的惊讶。 “月山学长？原来这个位置是你的啊——” 比起总是赶不走人的金木研，月山习相当擅长拒绝女性，“美丽的小姐，图书馆是个看书的好地方不是吗？我记得你是法律专业很出色的一名学妹，最近似乎有相关的证书考试，你要加油啊。”他三言两语就让人自觉走开，还以为自己受到了对方的赞扬。 月山习重新坐下，抱怨道：“早知道就不让你的照片流传到论坛上了。” 看论坛的人越多，知道金木的人也就越多。 金木研不解道：“为什么会这样，我高中时候根本没有人追我。” 月山习支着下巴注视着他，“因为金木在逐渐绽放光芒啊，以前只不过被埋没了。” 金木研嗤笑：“什么光芒——” 他身上最多是血光，不是什么让人喜欢的光芒。 “是金木对自己的了解不够。”月山习明白他的认知有误区，慢慢纠正，“说得具体一点，你的五官在长开，体型在改变，从背影上看就和去年的你有很大区别。很多人第一眼看到的是眼睛，独特的目光非常打动人心，金木的一双眼睛就是这样。” 月山习比划着一朵怦然绽放的花朵，“里面好像有一片美丽的花海呢。” 金木研疑惑道：“你看得到？” 月山习温柔地说道：“我好歹感受过你的精神世界，那边寂静又绚烂，犹如三途川前的彼岸花海，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金木研饶有兴趣道：“再让你去一次，你敢去吗？” 月山习一噎，“No.” 再漂亮也不想去，那是不祥之地！ “你这样还怎么成为赫者啊。”金木研翻开书的下一页，指尖洁白，衬托出书页的泛黄，“想要成为赫者，你需要极为坚定的意志力，不能对幻觉有什么期待。” 月山习也了解这一点，忧郁无比，“我对金木下不了手。” 其他人的话——他自信可以不被蒙蔽。 金木研思考道：“其他人的赫包，我怕恶意太浓了，不管是独眼之枭还是胡乱之母，只要她们没有承认你，你在精神世界就容易被反噬。”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到了精神世界也很难改变。 “芳村店长也是赫者，但是你好意思让一位老人家给你赫包吗？” “……” 其实他是好意思的。 月山习的无声幽默得到了金木研鄙视的目光。 “你要是撑不下去了记得来找我，比起疯掉，我觉得你还是被赫包里的‘我’吃掉算了，这样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金木，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哦？那怎么用，难道你最大的愿望不是死在我手上？” “我只想死在你浓浓的爱里，被你包裹——” “闭嘴。” 金木研不和他开荤段子，在桌子下轻踹了他一脚。 月山习往前倾了一点，靠近对方，“明天是我的生日，金木有什么礼物给我吗？” 金木研面无表情道：“恭喜你又老了一岁。” 月山习心痛。 金木，我不就是比你大三岁吗，你非要拿话刺激我！ “明天晚上来我家吧。” “咦？你的生日不准备大办吗？” “我又不是迹部那个骚包，生日就请你们几个人，他们爱来不来。” “会去的。” 金木研随口一说，面前突然多出一本立着的书：《生日给男朋友的惊喜方式》。 月山习翘着腿，期待地说道：“金木。” 金木研目光怪异地瞧着书名，看在月山习的面子上，打开看了几眼内容。 非要说的话，全是宅男们的梦想—— 这不奇怪，日本宅男的数量特别多，找不到女朋友的时候幻想也特别多。其中某个内容让他把书糊到了月山习的脸上，把这个蠢蠢欲动的男人拍了回去。 “啪——” 月山习脸疼得嗷了一声，跌坐在座位上。 金木研很有礼貌地说道：“这里是图书馆，请安静，还有少做点白日梦比较好。” 口交？ 你打得过我就试试看。 月山习想要辩解，金木研用拇指轻轻一按食指，咔嚓一声，右手指节扳动，出现了对月山习而言十分久违的扳手指的声音。 月山习顿时安静下来，冷汗淋漓。 不，他什么都没说！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想太多的美食家# 月山习：我想的多，做的少啊！ 金木研：我觉得你需要一顿鸣神，我可以帮你借来。 月山习：不需要！ 金木研：你哪里来的胆子觉得我会给你做这种事情？！ 月山习：你误会了啊，我是说我来！ 金木研：…… 月山习：主人，啊，我亲爱的主人，别打我啊！ 金木研：变态！ 第338章 餐桌之上 生日那一天, 月山习履行了他的承诺，只邀请了几个人。 当金木研下班驱车来到月山家时，乍一看见迹部景吾坐在大厅里，华丽闪亮，他有一种产生了幻觉的错位感。讲道理，一个纯种人类这么冷静地坐在喰种窝里, 接受仆人的端茶倒水, 这让他很难再把迹部哥当作一个简单的贵公子。 不，应该是不清楚周围全是喰种……吧？ 在金木研身后，永近英良和蹭车的掘千绘冒出头，都看到了迹部景吾。 “咦，迹部学长？” “迹部君果然和说的不一样，提前来了。” “……” 迹部景吾抚摸泪痣，慵懒高傲，目光凉飕飕地扫过两人。 一种名为气场的东西让两人闭嘴。 只要生活在人类社会里, 他们就会被外在因素影响，比如权势, 比如地位, 即使永近英良和掘千绘见惯了各种喰种, 也必须承认他们与迹部景吾是两个世界的人。 若非月山习完全不在乎身份，想要接触他和迹部景吾的难度可想而知。 招待迹部景吾的松前一身女士西装，短裙包臀，成熟干练。看见金木研带人来了后，她上前, 对外人少有表情的脸上展开一抹谦卑之色。 “研少爷，欢迎回来。” 这句话直接让迹部景吾误解了，狐疑地看向金木研。 同居了？ 他记得侑士说毕业前约法三章了啊。 金木研怕他跟哥哥聊到这些事情，解释道：“我只是经常来。” 说着话，他把手提箱给了松前，一点也不在意搜查官的库因克武器被人拿走。这里是月山家的地盘，只要不是ccg攻打进来，不存在什么危险。 况且，他也不是靠武器战斗的。 松前提着手提箱上楼，敲响习少爷的门，“习少爷，人到齐了。” 听到里面的随口应声，松前扭开门把手，进门就看到了在翻箱倒柜找衣服的人。 “？” “松前，你来了正好，我以前收藏的衣服都去哪里了！” “习少爷指的是——？” “金木的那些！” “万分抱歉，习少爷，那些都被衣服的主人丢了。” “……” “研少爷亲手塞进垃圾桶的，观母大人吩咐我们焚烧掉，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月山习保持蹲着的姿势，僵硬地回头看她。 松前仔细想了想：“十一天前的事情，习少爷不知道吗？研少爷有的时候会来陪观母大人坐一会儿，聊些ccg的事情，那个时候习少爷通常不在。” 只要月山习不在，金木研就可以全权处理对方房间里的东西。 月山习内心哀嚎了一声。 他的珍藏，他的旧衣服……全没有了！ 松前见他露出痛苦之色，连忙安慰：“习少爷，以后我会帮您偷偷留着的。” 月山习：“你骗得过父亲吗？” 松前沉重摇头。 在楼下，听到一点动静的金木研嘴角翘起，而后抹平，坐在沙发上吃着月山家特意为几个人类烘烤的饼干和小零食。 永近英良捻起兔子形状饼干的给他，“吃这个。” 金木研吐槽道：“你对兔子有什么奇怪的情结吗，金色的兔子怎么看都不像我。” 掘千绘与专心致志吃零食的两人不一样，围着迹部景吾转。 “迹部君，你这个造型好棒，可以拍一张吗？” “啊哈？” “比明星还要帅气！” “那是当然的，本大爷是最华丽的。” “再来一张。” “掘小姐，你已经拍了不止一两张了……” “不够，不够！难得看到穿着常服的迹部君，我要补充高中以后缺少的照片，毕竟成年后的迹部君和过去相比变化挺大的。” “哪方面？” “变得更加闪亮了！” 掘千绘用行为诠释着什么叫做商业吹捧，偏偏说得让人信服。 迹部景吾心情好就不跟她一般见识了，“不要泄露我的照片出去就可以了。” 掘千绘点头，“没问题。” 在商界和政界有着广阔人脉的月山家，大少爷过生日就邀请这么几个人，即使是迹部景吾也暗暗吃惊。往年人再少，好歹有几个月山家的家族子弟凑个数，这一次干脆连凑数的人都看不到了，说明今天只邀请月山习感兴趣的人。 生日宴很简单，就是简单的一起吃一次饭。 不花俏，不浮华。 餐桌布置在一楼，仆人们摆好餐具和装饰品，又在桌子上放了一个空着的花瓶。而后，叶从外面走来，手上捧着一束刚清理好的蔷薇花，小心地插入花瓶里。单看她的插花技巧不难看出，她在日本女性的选修课程上也学了个满分。 娇嫩的蔷薇花刚摘下来不久，完美地呈现出最美的一面。 迹部景吾观赏道：“蔷薇花园里的吗？” 叶摆弄着花瓶，说道：“是的。” 月山家有一个很大的蔷薇花园，算是个不公开的秘密，里面培育着国外最昂贵美丽的蔷薇花，每年蔷薇花全部盛开的时候，迹部景吾也会来看几眼。 “我五月份再来吧，那边应该没有全开。”迹部景吾饶有兴趣地看花。 叶考虑到花期，“四月底就可以来了。” 围绕着蔷薇花讨论起来，叶对迹部景吾没有半点不耐烦。 永近英良对金木研窃窃私语：“不公平，之前对我们都摆冷脸。” 金木研没回答，掘千绘捧着照相机到他们这边来，“叶君喜欢蔷薇花，永近君什么时候把有关蔷薇花的常识背下来，就能得到叶君的另眼相待了。” 永近英良选择放弃：“我对花不感兴趣啊。” 掘千绘看向让她充满拍照欲望的金木研，好奇对方会有什么不同的答案。 金木研微笑，“没关系，我最喜欢看书了，那些都了解。” 掘千绘自动面壁思过。 居然忘了金木君的本质爱好，看一点书太容易了。 二楼的旋转式楼梯上，月山习一边不疾不徐地走下来，一边用咏叹调说话。 “诸位，欢迎来到月山家。” 落在最后一级台阶上。 他的双臂张开，陶醉无比，仿佛开宴会般拥抱宾客。 瞬间，月山家的仆人就为大少爷打开了音乐，背景音是一首高昂的交响乐，客厅的灯光还出现了剧烈的闪烁，明暗变化了一阵子。 然而他邀请的这几个人都没给他鼓掌，看了眼后就收回目光，十分适应。 冷场。 月山习也不恼，“你们好歹给我一点面子。” 他知道自己认识的人类没几个正常的，但是总不能完全无视他啊！ 金木研好笑道：“要鼓掌表示欢迎吗？” 月山习走到他身边坐下，大方地原谅这些人，“现在鼓掌也晚了，随便你们怎么样吧，我也没指望过你们能改变性格。” 迹部景吾淡淡地说道：“说得好像你在我的生日宴上鼓过掌一样。” 每次都是假装合个手而已。 月山习当作没听到，注意到金木手指上的饼干碎屑：“在吃什么，饼干？” 金木研说道：“你烤的吗？味道还不错。” 月山习比自己品尝美食还开心，“你永远能尝出是不是我做的。” 金木研捻起一块有永近英良q版头像的饼干，上面的表情刻画得十分生动，“不，除了你，我想没有谁会把英做成饼干。” 月山习大言不惭道：“这都是我对永近君的认同啊。” 永近英良：“哇。” 掘千绘说道：“这倒是真的，我听月山君说过，松前还把我的照片插在了他的饭后布丁上，说是可以促进友谊的长久。” 松前在旁边含蓄一笑，“掘小姐说的没错。” 掘千绘耸肩。 金木研：“……” 真是……可怕的一家人啊。 迹部景吾听着这些话越来越不对味，嘴角一抽。掘千绘这只有偷窥属性的小老鼠就算了，永近英良和金木研怎么说也是人类，怎么能如此顺理成章地聊下去。 你们可以有点人类的自觉吗？ 当迹部景吾在饼干里找到自己的头像后，也无语了。 这上面居然还给他配了个歪的王冠。 晚餐时间到了，月山观母才从楼上下来见这些小辈，不愿打扰他们的交流。 他很欣慰习君能认识这么多朋友，纵使是喰种，也不愿孤独。 看了一眼刚下班的金木研，月山观母为儿子的心情着想，主动挽留所有人：“等下吃完饭也有点晚了，不如都住下吧。” 他的话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 永近英良朝金木研挤眉弄眼，表明知道月山观母想留谁。 迹部景吾没什么意见，成年后自由度很大，只需要打个电话报备一声。 掘千绘摸着照相机，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上和乐融融。 晚餐实行的是分餐制，彼此食物分开，不会出现误食的现象。 迹部景吾这一餐吃得有点怀疑人生。 他努力控制住视线，不让自己去观察月山伯父和月山习的餐盘，专心用餐。可是不管怎么看，大家好像吃的都是正常牛排，他又看向另外三个人，这些人脸上没有任何异常表情，津津有味地吃着月山家精心烹饪的美食。 对视线很敏感的金木研十分同情迹部哥，瞥向身边的月山习。 月山习的紫眸中闪过一丝戏谑，又回归正常。 好吧。 在场至少有三人吃的是不正常的食物。 金木研切开自己的盘中餐，烹饪至三分熟的肉排微微溢出汁水，粉色的肉还带着血丝，在一层深褐色的酱汁下宛如寻常的牛肉。 他的头微低，嘴唇张开，牙齿咬住最新鲜的喰种肉，嘴角弧度扩大。 黑发遮掩住左眼泛起的猩红。 嗯，还不错。 饭后，迹部景吾还是没忍住过多的脑补，脸色平静地走向了月山家的卫生间。 他把那些肉都给吐掉了。 迹部景吾擦了擦嘴，“本大爷最近还是吃素吧。” 认识一个是喰种的青梅竹马简直是噩梦！ 第339章 生日一晚 到了卧室里, 月山习再也忍不住地大笑起来，眼角都是泪花。 “迹部的表情太有趣了！” 上次游乐场的事情后，他就猜到迹部景吾可能知道他是喰种, 但是能如此确定还是靠这一餐时对方的表现, 迹部景吾那踌躇纠结的眼神根本逃不过他的目光。 “完美的用餐礼仪，恰到好处的客套, 还有平静外表下的剧烈情绪起伏，这些就像是美味的鱼子酱, 因为‘食材’的独特性, 含到口中还能听到‘啵’的声音, 炸开后刺激味蕾，我今天用餐时吃得都比平时多了一点。” 月山习愉快的与金木研分享这次的餐后感。 开胃又有趣！ 金木研打开衣柜，说道：“迹部哥是真的想跟你交朋友, 不然早就走了。” 以人类之身和喰种交朋友需要勇气。 月山习从他后面伸出手，给他挑了一件黑色工字背心和短裤。 “你穿黑色好看。” “……” 金木研接过衣服，转身就要去客房那边了。 月山习拉住他，“今天是我生日, 在我这里休息吧，我保证没人看到。” 金木研：“你当他们眼瞎吗？” 那一个个全是人精。 月山习认真道：“我提前给了封口费，永近君和掘都不会说什么。” 金木研无法理解地看着他, “你被坑了这么多次，竟然还相信他们……” 月山习把人推向卧室自带的浴室那边，“去吧，去吧, 热水让仆人提前给你放好了，洗发露和沐浴乳都摆在了那边，是你平时用的那些。” 从去年除夕到今年，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 月山习的心思全部写在了脸上，本人却没有发觉，紫色的眼眸里满是兴高采烈。 金木研叹道：“好了，你出去。” 月山习最爱的就是他的妥协，叮嘱了一句后就出去了。 随后，他唰的一下打开卧室的门，对没人的地方说道：“小老鼠，今晚你敢爬窗，我就把你晒成老鼠干。” 关上门，月山习去布置卧室。 掘千绘走出来，贴门听了听，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要不要冒着变成老鼠干的风险去呢——”她小小的苦恼了一番，直觉提醒她肯定可以见到月山君和金木君私底下的相处画面，那一定是非常值得珍藏的。 她喜欢拍照，渴望捕捉瞬间的美。 继美食家之后，她只对独眼蜈蚣有强烈的拍照欲望。 独眼…… 太美，太珍贵了。 若非月山君老是索要，她一张照片都不想给对方，好东西藏起来才行啊。 金木研还没出来前，卧室的礼物全都被月山习拆开。 月山习看着永近英良送的礼物，眼前一亮，没想到是金木少年时候的照片。不过看到上面笑得碍眼的永近英良，他果断用剪刀把另一个人剪了下来。 “这样就好了。” 月山习把照片放到抽屉里保管好。 垃圾桶里，永近英良的灿烂笑容也变得似乎有点“郁闷”。 “小老鼠的礼物老样子，是照片啊。”月山习打开礼物盒，看到了一本相册，上面几乎记录了金木研从去年到今年的全部变化。 大一刚开学时的金木，脸颊微圆，眼睛大而单纯。 这张照片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到的，背景是东大的大门，少年脚步匆忙，手上还拉着挎包，如同一个刚步入大学的普通学生。 到下一张照片的时候，金木研的表情就略显冷凝，眼神警惕。 掘的偷拍被发现了。 月山习看得很起劲，脑海里自动补全当时的场景，连金木研什么时候从浴室里走出来的都不知道。 直到闻到对方靠近的味道，他猛然一惊。 “在看什么？” 金木研往把相册给拿到了眼前。 月山习死死抓住另一头没有放，“金木，这是我的生日礼物。” 金木研翻着相册，“掘学姐偷拍了好多啊，我都没发现她跟踪过我这么多次。” 粗略一翻，没有血腥残暴的照片，他就丢回给月山习了。 月山习把相册也放到了抽屉里，不动声色地踢了一脚垃圾桶，让垃圾桶往书桌底下挪去，千万不能让金木发现永近英良的照片。 再次转过身，月山习就看到了金木研出来的样子。 头发还是湿的，工字型背心紧贴着少年的身躯，他侧身随意地站立着，背部两侧分布均匀的肩胛骨的线条略凸起，没有成年人的厚实。在用毛巾擦头发的时候，对方手臂的动作带动了背部，让脊柱也在背心下隐约能看到一条竖线。 削肩窄腰，双腿笔直，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无可挑剔。 偶尔面容上一丝柔嫩的孩子气，也在眉峰的冷冽中被压到最低。 一个逐渐走向成熟的少年。 “Amore.”月山习忍不住用意大利语说了一句亲爱的，与此同时金木研嘴角上扬，打量着他，“意大利语？你这是要我再多学一门语言啊。” 这次他听懂了。 月山习又惊又喜。 金木研擦着头发问道：“这是从哪里养成的口癖？” 月山习心潮澎湃地说道：“在浪漫的时候用意大利语，抒发感情的时候用音乐术语或者英语，然后在认真的时候用德语不是很应景吗？” 金木研想道：正常人听不懂吧。 “早点休息，晚安。” 从来都不顺着月山习来，金木研按照自己的作息走向床边。 月山习放下礼物，飞快地跑去洗澡。 卧室里只开了小灯，光线朦胧，适合睡觉。金木研枕在柔软的大枕头上，本以为自己会顺利睡着，却没想到自己闭着眼睛始终清醒。 上辈子月山先生过了生日吗？ 他不记得了，那段时间月山先生只展现了财力和人脉，彼此还是保持了距离。 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啊。 金木研感觉到被子一角被掀开，另一具男性身体贴了上来。 背部像是靠到了铁板上，散发着热气。 月山习用手臂把他环抱住，呼吸粘稠轻柔，头埋在他的后颈，用鼻梁蹭开黑发的发梢。金木研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用腹部轻微地顶蹭自己，仿佛这样做就能舒服一些，月山习靠得很紧，那份渴求也被清晰地传递过来。 金木研动了动僵硬的脖子，那人的唇就划在了颈侧的皮肤上。 “金木……” 月山习的话和以前恳求吃他的时候一样。 食欲和性欲在美食家身上似乎没区别。 不，还是有区别的。 以前就算想吃自己的肉，月山习也不会挑脖颈的部位，那是最靠近大动脉的地方，只是掌握住会让人流血的地方还远远不够。 金木研漫无边际地想了一阵子，把月山习抓着他腹部的手按住。 “别乱摸，我感觉你的指甲都要抠进去了。” “我会……很小心的……” 月山习放轻手上的力道，小口小口地舔吻他，沐浴过后的皮肤又柔韧又好闻，背心下的腹肌在指尖的按压下，有着肌理特有的弹性。 月山习的鼻子发热，赫眼睁开，他在努力不让自己在这一步前功尽弃。 今天是他的幸运日！ 金木研眯了眯眼，“你想干什么？” 月山习用商量的方式矜持地说道：“我们不做到最后一步可以吗？” 金木研疑惑：“把我亲一遍？这就是你喜欢干的事情？” 做不了就是做不了，这算是尝个味道？ 月山习的眼中闪烁着精光，“只是不到最后一步，我们可以做的方式有很多。” 他伏到了金木研身上，双手撑在腰部两侧，被子被弄到了一边去。 “我给你做一次。” “……” “金木，你什么都不用管，交给我就可以了。” “……等等！不许用口！” 金木研终于知道他昨天在暗示自己什么了，不是让自己做那种破廉耻的事情，而是月山习想要给他做这种事情！ 下一秒，他的裤子被拉了下来。 金木研眼角有红痕蔓延，眸子凶狠不起来，膝盖屈起，不去看月山习。 “你以后别想吻我了。” 美食家，你这个人迟早死在色性泛滥的事情上。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即将拉灯的后续# 金木研：反正是他服侍我。 月山习：王，我保证让你舒服，你不用忍着。 金木研：…… 月山习：我参照书看了。 金木研：你的节操呢？ 月山习：那种东西根本不重要，为了金木，美食和下限都可抛弃。 金木研捂脸 第340章 赫眼差别 第二天, 月山习卧室的房门很早就打开了。 金木研走出来，行迹匆匆，眨眼间就跑去了永近英良的房间。 在走廊上打扫卫生的仆人来不及问好, 就看见金木研消失, 而后望向金木研出来的地方，他恍然大悟地捂住嘴。 两人是睡了一个晚上啊。 月山家和忍足家谈过的消息不是秘密, 仆人都知道他们在毕业前不能公开关系。 这个仆人还没靠近那扇门，月山习就从里面露出头, “嘘, 不要说出去。”他能封口永近英良和掘千绘, 但是无法对迹部景吾封口，那家伙很可能对忍足侑士告密。 在温暖的室内温度下，永近英良睡得迷迷糊糊, 四脚朝天，睡衣下肚皮都露出一截，去年锻炼出来的腹肌明显少了几块。 没有哪个人隔三差五汉堡肉排，缺乏运动还不长膘。 忽然, 他感觉床边压下一块，多出重量，有个人和他挤到一张床上同睡。 永近英良砸着嘴, “……嗯？金……木……” 他挠了挠肚皮。 从小到大不是一两次一起睡了，他完全习惯了自家兔子的气息。 金木研把脸埋在被子下，脚趾蜷缩起来，“英, 感觉做那种事情好羞耻，难道每个谈恋爱的人都要这么做吗？而且那个混蛋……竟然还把你的照片剪了下来，丢在垃圾桶里，我大清早气不过就把他揍了一顿。” 永近英良的大脑不怎么清醒，只听见了前半句，“……什么……事情啊？” 金木研见他睡意泛滥，改变了说悄悄话的想法。 “你睡吧。” 为好友拉上被子，金木研混乱的思维平静下来，在旁边睡觉。 两个小时后，永近英良睡饱了。 清醒的脑子让他回忆了一遍早上发生的事情，瞪圆双目。 他唰的一下摇醒金木研，“金木，他对你做了什么事？” 金木研打着哈欠，泪眼惺忪，“你的脑回路已经慢了不止一拍了啊。”感觉永近英良大有扒掉他衣服检查的冲动，金木研打了个寒颤，抓住他的手，“我没有事情，有问题的是月山学长，不过他是喰种，应该不会生病。” 永近英良忍不住对金木研刮目相看。 “你睡了他？” 这听上去全都做了啊。 “……没有，我和哥哥说过毕业前不会违反约定的。” 金木研捏住肥松的脸颊，往外拉扯，这个家伙怎么比他想象中要污啊！ 永近英良口齿不清道：“我下次给你点好东西吧。” 金木研愣住：“什么好东西？” “兄弟之间共享的特殊资源，传男不传女。”永近英良一脸正经地忽悠人，他也就只能欺负乖乖牌的金木了，学校里的其他男同学的资源比他只多不少。 日本可是一个资源大国。 金木研如他所料，根本没听懂，“说清楚呀，英要给我什么？” 永近英良严肃道：“回去再说，这里不方便。” 早上要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没有一个人可以赖床。掘千绘坐在楼下，注意到金木研和永近英良一同出来，不由看向月山习，总感觉月山习的头上绿了。 月山习情绪飞扬，哼笑道：“不要胡思乱想，小老鼠。” 他把手提箱还给金木研，“等下我送你去CCG。” 金木研“嗯”了一声，视线避过他。 月山习的手指轻轻滑过金木研的掌心，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漱口了。” 金木研面不改色地掐住他的手指。 咔嚓一声。 月山习的手指脱臼。 疼！！！ 早起去跑步的迹部景吾从外面走来，听到清脆的响声后问道：“什么声音？” 自己是错过了什么事情吗？ 月山习勉强笑道：“没有事情。”他把手背到身后，把指头按回去，又是咔嚓一声，迹部景吾用怪异的目光看向他，永近英良和掘千绘憋笑。 哈哈哈，没看到月山观母都当作没听到吗？ 早餐期间，月山习只看着他们享用精致的食物，自己却没有用餐。 月山观母关心了儿子一句：“习君，是胃口不好吗？” 月山习摇头。 他笑吟吟地注视着令自己着迷的黑发少年，回味昨晚的味道，“我吃饱了。” 餐桌旁集体有了反应。 月山观母停下动作，若有所思。 掘千绘咬住了勺子，后悔自己没有深夜去探访月山君的卧室。 永近英良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联想起了金木说过的话。 唯有身处于事发中心之外的迹部景吾抿了抿口中的食物，确定不影响说话后才问道：“那你坐在这里发什么呆。” 月山习美滋滋道：“看着金木吃饭也是一种享受。” 只要和金木处于同一场合，呼吸同一片空气，每时每刻都身心愉快。 遭到视奸的金木研心很累。 这家伙一定得了不炫耀会死的病！ 迹部景吾被腻歪得无语，打量着月山习执着的目光，他发现月山习变了很多，以往偏向冷淡的精神面貌都变成了积极向上的样子。似乎只要金木研在身边，月山习就能为对方倾注自己所有的感情，热情得堪比吉普赛女郎。 所谓的爱情，它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吗？ 迹部景吾没有体会过，但这不妨碍他在自己父母身上找寻答案。 可是两者不同。 父母之间的感情细水长流，温情脉脉，如同常理能解释的那样，而月山习对金木研的感情狂热如示爱的孔雀，是个人便能看到他孤注一掷的爱。 等金木研和月山习他们陆续走了，迹部景吾依旧坐在座位上。 “月山伯父，月山家的人的爱情都是这样的吗？” 他第一次产生了对喰种家庭的好奇。 月山观母拿起报纸，温和地说道：“景吾，我们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只是习君太珍惜这段感情了，容不得半点杂念。” 迹部景吾被他意有所指的话打乱节奏，“伯父……你知道了？” 月山观母依旧目光包容地看着他，“昨天晚上，大概大家都能感觉到你的变化。” 迹部景吾倍感失败。 他伪装情绪的能力不合格啊！ 月山观母欣然道：“同时也能感觉到你的接纳，我替习君谢谢你，景吾。” 迹部景吾吃了一惊，又觉得能看出这些的月山观母很正常。 没什么不同—— 大家都是能够理智面对一切的人。 “你说‘大家’，莫非不仅是掘千绘，金木研和永近英良也知道？”迹部景吾不是那种肤浅的人，却还是被惊出一身冷汗，“永近英良就算了，金木研是搜查官啊！他能够心无芥蒂地接受你们是喰种吗？” 月山观母意味深长：“相处久了，景吾就会明白。” 迹部景吾：“？” 月山观母望向金木研离去的方向，“金木君是个很特殊的孩子，你不用担心他的接受能力，相反有他在，习君会比谁都安全。” 迹部景吾沉吟，“听说他已经是准特等搜查官，难怪伯父这么有信心。” 月山观母否认了他的说法，“不是因为他是准特等搜查官而有信心，而是因为他是金木君，所以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取得怎样的成就都不令人吃惊。” 传言每个独眼喰种出现的年代，代表的都是革命。 世界动乱，独眼喰种应运而生。 “景吾，姑且等着看吧，我有预感金木君未来会让我们大吃一惊。” “……好。” 世界并非黑白二色，迹部景吾也不愿做那种庸俗之辈。 他代表迹部家与月山观母继续合作，这是他父母都同意的事情。 三月十四日的白色情人节，月山习得到了一块手工制作的巧克力，高兴到一整天都舍不得吃一口。二月份那次情人节，因为很多人送巧克力给金木，他都吃醋了，偷偷安排人拦截巧克力，这才成为了第一个送巧克力的人。 如今能得到回礼，月山习没有任何不满足，还用手机拍照留念了一番。 他把巧克力的照片发给自己认识的几个人。 【金木送我的巧克力，附图.jpg】 等了一会儿后，各路不同类型的邮件回复了他，最凶狠的莫过于神代利世。 神代利世：【噎死你吧！】 暴食者不开心，美食家就开心，恨不得高歌一曲。 永近英良收到邮件的时候转发给了金木，评价道：“你的巧克力让某人高兴疯了。” 他们这个人类和喰种的小圈子里传遍了这条消息。 金木研在CCG喂了铃屋什造一块义理巧克力，看到手机内容后忍俊不禁。 世人给予他什么，他就回报什么。 同理，谁给予了他最真实的爱，他就回报对方一份同样的感情。 “铃屋君，就一块，吃完没了。” “再来一块！” “没有。” “小气鬼！” “小气的明明是铃屋君，二月份什么都没送给我。” “明年送啦，又没有人提醒我。” 铃屋什造舔着嘴里的巧克力，手工制作的巧克力比外面卖的好吃不知道多少倍。 “金木，你养我吧，我的工资都给你，你每天负责给我吃的就可以了。” “这种让我亏本的买卖，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的。” “欸？我现在工资很高的！” “再高也没有我高，我说……你这个月又把一辆CCG的摩托车骑到河里去了，打捞费不提，你在工作期间的物品报废率也太高了吧？” “是那些东西不耐用。” “好，好，你说不耐用就不耐用，奖金照扣了。” “……” 铃屋什造和金木研大眼瞪小眼。 路过的搜查官见状，感慨道：“金木准特等和铃屋上等的关系真好。” 古董咖啡厅，神代利世纠结地看着桌子上被拆开的小礼盒。 “这一坨……是什么？” 在小礼盒里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雾岛董香看了过来，一眼认出来：“巧克力。” 而且还不是义理巧克力！ “利世，你又勾搭了哪个美少年吗？”入见佳耶走来，颇为吃味，“我都好多年没有收到过巧克力了，也就你们会给我一块义理巧克力。” 神代利世说道：“我都弃暗投明这么久了，以前的事情怎么还被揪着不放。” 她用纤细的手指捻起这块巧克力，脸色发苦。 “吃进去不会中毒吧？” 闻上去倒是能吃的样子，没有放喰种不太喜欢的添加剂。 神代利世偷偷吃了一口，惊讶地发现味道还不错，她把礼盒翻来覆去拆开检查，从上面找到了一排细小的字迹：利世，情人节快乐。 神代利世皱起鼻子，“一块巧克力就能讨好我？” 二福，你已经忘了断命根子的痛了吗？ 她把礼盒丢入垃圾桶，跑去找后台的芳村功善，“店长，是谁给我送的巧克力？” 芳村功善答道：“一个很久没见的老朋友，他拜托我送给你。” 神代利世不太相信：“你和二福认识？” 芳村功善在短暂的惊讶过后，笑着说道：“大概是他认识吧，我只是过去和对方有一点交情，在不涉及重要事情的情况下，可以相信他。” 远在白日庭的旧多二福问着芥子先生：“利世会喜欢我的礼物吗？” 芥子说道：“心意到了，自然能被人感觉到。” 他像是回到了教导幼年的二福的时候，并且比当初更有耐心。 旧多二福坐在窗户边吹风，刘海下，眼睛上的止血布已经拆开，右边的血色赫眼迟迟无法消褪，犹如魔鬼睁开的一只眼，“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就好了……不知道这些年利世在外面碰到了什么事情，遇到了什么人……” 旧多二福的喉咙动了动，悲伤而平静。 “我饿了。” 从半人类变成人造独眼喰种，打破宿命，又陷入新一轮梦魇。 “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芥子把一个瓶子递给了他，手感还是温热的。 旧多二福看了一眼瓶子里的RC溶液，一口气喝了下去，不去想它们的制造过程。 是的，不能去想—— 这是库克利亚底部，喰种废弃装置制造出的特殊液体。 制作工艺很简单，就是把喰种碾碎榨成汁，和修家的喰种用这个来补充营养。 “芥子先生，麻烦你重新训练我，我想尽快掌握喰种的能力。”旧多二福没有出白日庭的打算，他不能确保自己在外界是否安全，“还有利世……我想接她回来。” 芥子全部应下。 只是在他心底仍然浮现出一丝忧虑。 二福忘了独眼蜈蚣的事情，不代表独眼蜈蚣会放过二福啊。 “二福，你有一个比较棘手的敌人，接利世的时候可能会碰上……” “谁？” “一个独眼喰种。” “哇，除了V叛逃的那位的孩子外，还有一个独眼？” “嗯，实力很强，是男性，拥有和利世一样的赫子，年龄比独眼之枭小，但是他的潜力却强于成名已久的独眼之枭，上次还击伤了——” 芥子的解释很详细，但是旧多二福打断了他的话。 “等一下，你说一样的赫子？” 旧多二的眼瞳睁圆，不敢置信地说道：“根据CCG的统计，双胞胎有一样赫子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其次是血缘相近的兄弟姐妹，难不成他是利世的哥哥或者弟弟？” 芥子呆愣片刻。 “这个……没有人这么想过，V组织内部认为他是人造的独眼。” “人造独眼？” 旧多二福站在局外者的角度，没有被灯下黑蒙蔽，好奇道：“那人既然和我一样，他身上有没有利世的气味？或者他的赫眼和我一样吗？” 芥子猛然去看二福的赫眼，不对，赫眼不一样！独眼蜈蚣的赫眼更加鲜亮。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移植利世内脏后的气味！ “该不会他是天生独眼？！” V组织这么多年就是在抓天生独眼啊！ “V组织就这么犯傻了？不会吧，放任一个天生独眼在外面玩？”旧多二福习惯性地想晃一晃腿，忽然发现长大后腿太长，根本没有让他晃的余地。 芥子轻咳一声，“有马也没有提醒过。” 旧多二福：“人家干什么要提醒你，对他来说，少干活才好。” 芥子无言以对，说得好有道理。 “不过我们也得不到那个独眼喰种的DNA组织，无法查他和利世的血缘关系。” 旧多二福为那个独眼喰种的实力暗暗吃惊，说道：“那就先查和修家内部，根据年龄去反推，看看当年有哪些人生下了孩子。” 芥子叹道：“要是你没有失去记忆，我想你那边的人已经在查了。” 旧多二福指了指自己的右眼，“不要和我提记忆，一提我就眼睛疼，脑子疼。” 芥子把他扶上轮椅，“我先带你去检查身体。” 旧多二福坐在轮椅上装伤残，重新把止血布黏在了眼睛上。 到了目的地，检查过程中，旧多二福抓住了医生的手，惊恐地看着他。 “你脱我裤子做什么！” “……旧多先生，我需要检查一下你的生殖器官恢复了没有。” 医生用冷静的话语回答，眼神异常的感兴趣。 早些时候就是他给旧多二福处理伤口的，后来听说对方恢复了，他从医学角度苦苦思索也想不出是怎么办到的——该不会是切了又长了？ 这真是一个颠覆性的经典案例啊。 “救命啊！芥子先生！” 旧多二福的求救也阻止不了医生的魔爪，三下五除二，裤子就被扒了。 医生想了想，和蔼的对“九岁”的小朋友提出建议。 “我可以摸一摸吗？” “……” “哦不对，我想看看你能不能硬。” “……” 旧多二福在小时候和蔼可亲，如今宛如变态的医生面前瑟瑟发抖。 这个未来……为什么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在芥子先生的调动下，开始排查十八年前利世有没有双胞胎亲人，答案是没有。然后，他进一步调查十五年前到二十年前期间，和修家所有的新生儿。 因为无法拿旧多二福当例子，芥子先生没有独眼蜈蚣是天生独眼的确切证据，一切调查只能在暗中进行，不敢让和修家本家的人知道独眼蜈蚣的情报。不管怎么说，独眼蜈蚣都伤害了旧多二福，芥子先生不能让和修家的人保下人。 独眼蜈蚣的外表特征很简单，白发，少年，鳞赫。 和修家的血脉向来不外流，这不仅仅是出于血统至上的理论，更因为和修家拥有喰种中最罕见的鳞赫以及高恢复力。 仔细一想，独眼蜈蚣的鳞赫简直就是和修家的人！ 芥子找遍所有白发的人，一无所获，紧接着把新生儿的名单阅览一遍，这上面别说是出现一个和独眼蜈蚣相似的人了，连一点突出的战斗事迹都没有。这一代的和修族人没几个出色的，还不如白日庭的半人类。 “到底是不是和修家的呢？” 芥子陷入迷惑之中，总归没有亲眼见过独眼蜈蚣，难以做出判断。 他去询问当初对战过独眼蜈蚣的V组织成员。 几个人异口同声道：“他有蜈蚣赫子，这个和暴食者不一样。” 芥子再次动摇。 和修家没有出过蜈蚣类型的鳞赫啊…… 其中一个V组织成员不忿地说道：“很显然是人造独眼啊，真正的独眼喰种怎么可能没有捕食记录，总不能凭空冒出来一个成年喰种。” 芥子觉得他和二福的话都有道理，可是这些全是猜测，缺乏铁证啊！ 最后，芥子决定去问一问有经验的有马贵将。 “有马，你觉得独眼蜈蚣是天生独眼，还是后天的？” “有区别吗？” “上头一直要抓天生独眼。” “独眼之枭到处乱跑，怎么没有看到你们去抓，别总是来找我，我不是专门打独眼喰种的搜查官。” “……” 有马啊，你的专职工作不就是哪里需要你，你就去哪里吗？ 芥子深深的忧郁了。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就是一块万能砖头的有马贵将# 有马贵将：哪里需要我，哪里就有我。 金木研：听上去很辛苦。 有马贵将：你们独眼喰种能少闹腾一点，我工作就少一点。 金木研：这你要跟独眼之枭说！ 高槻泉：屁！我作为Boss露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金木研：都怪你，让有马贵将都杀出经验来了。 高槻泉：是你拉低了独眼喰种的底线，居然让有马贵将认为喰种能生病！ 有马贵将：你们都给我安分下来！ 金木研：QAQ我乖巧。 高槻泉：QWQ我听话。 多多良：王……您不就是独眼吗？ 有马贵将：我只是瞎了一只眼睛而已= = 第341章 结业仪式 和往年一样, 春分扫墓的日子被金木研自动遗忘。 他就像是不知道这件事情，正常度过，脸上的笑容自然, 让永近英良着实忧虑了一把, 小兔子的精神问题仍然存在啊！ 即使表面上很怀念过去，金木潜意识里还是排斥自己的父母。 最典型的证据就是金木从不主动提起父母。 “算了, 不扫就不扫吧。”永近英良嘀咕了一声，在金木研做出反应之前, 与对方勾肩搭背, “月山学长要毕业了哟！” 金木研面朝他, 在夜晚一起打游戏的时候眨了眨眼。 “要毕业了？时间过得好快。” “是啊。” “我记得月山学长的专业有点奇怪？” “人类科学系社会福祉学科……一个让人一言难尽的专业，据说月山学长的毕业论文围绕着人类起源，我感觉他会把所有人种的口味讨论一遍, 再坚定地举例说明金木的味道最好。” 永近英良想着这些就笑翻了。 金木研按着游戏手柄，淡定地说道：“他在不碰到美食的情况下，情商和智商都比较正常，狡猾程度不亚于掘学姐。” 涉及学业, 月山习应该不会犯蠢。 永近英良说道：“唉，仔细一想很寂寞啊，月山学长和掘学姐都要毕业了, 没了金木后，这两人都不打算留校了。” 金木研的愧疚心被他勾了出来，“英一个人很孤单吗？” 永近英良重重点头，“我今年一定要进CCG！” 金木研立刻冷漠脸。 噢, 你为了不孤单就去主动涉险？ 别闹了。 永近英良也比较怂他的冷脸，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 “金木金木，我前几天给你转发的资源看了吗？” “英！你还敢说！” “哈哈哈——我就知道金木太纯情了，正常男孩子早就该接触这些东西啦，你不能毫无理论就去实践呀！” “我看书就足够了……” “啧啧，天天看一些高槻泉太宰治的书，哪本教你谈恋爱了？” “……” 金木研败倒在好友犀利的吐槽下。 永近英良突然坐直身体，不去管Game over的游戏机画面，“金木，明天有一个重要任务，你可千万不要忘了。” 金木研困惑地看着他，“什么重要……任务？” 永近英良：“第二个扣子！” 与此同时，掘千绘也与月山习聊到了这件事，两人半夜在笔记本的通讯软件里聊了起来。 【明天金木君会拿走你的扣子吗？】 【小老鼠，怎么想都不可能啊，金木的性格非常冷淡，虽然这也是他一贯的魅力就是了。】 【聊着聊着就又去夸金木君，你这个习惯什么时候能改？】 【是你先提金木的。】 【嗨，月山君有多久没有去找下一份美食了？】 【小老鼠急着拍写真吗？】 【最近比较无聊，其他人都没你好看。】 【多谢夸奖。】 【下次金木君露出赫眼，记得提前找我。】 【这有点难办呢，私人时间，可不想让你这只小老鼠打扰，而且金木露出赫眼的时候相当美味——】 【你流口水了吗？】 掘千绘敲下这排字，抽空喝了口奶昔，随后去看屏幕。 月山习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有趣。 【对人类而言，假如有一份绝顶珍馐摆在面前，你会不心动吗？比起总是一口吃下的人类，我已经懂得珍惜对方，偶尔在不伤到对方的情况下还可以品尝到一点逸散的美味。】 掘千绘一脸若有所思，复制自己的句子改写道。 【所以你流口水了吗？】 【……】 美食家故作矜持的优雅破功了。 宿舍那头，月山习合上笔记本冷哼一声，你真粗俗，掘千绘。 三月二十二日是个好日子，学校里的樱花树开了不少，满足了每个毕业学子内心的最后一丝浪漫幻想。 今年的结业仪式在早上九点的安田讲堂举办，大约有三千名结业生参加。在这一天，百分之七十多的女生租借了和服，剩余百分之二十多的女生身着正装，精心打扮了一番才来到学校。 月山习也不例外，在早上六七点的时候，月山家专门照顾他生活起居的松前就来到宿舍门口，送上烫好的一套西装。 松前看着长大的月山习，如同看着自己的弟弟。 “习少爷为什么不喜欢穿和服？” 月山习在镜子前换上了西装，系上领结，“从祖父开始，月山家接受了不同国家的文化洗礼，到底是少了一点传统性吧。我虽然欣赏和服的古典美，但是我觉得自己更适合欧式的风格，西装能让我看上去更有精神——松前，我今天怎么样？” 他的询问得到了松前的夸赞。 短发的女子仪态谦卑，郑重道：“习少爷今天非常帅气，观母大人看到了会很高兴的。” 月山习挥了挥手，“父亲什么时候都能看到，我只要金木觉得好看就可以了。” 继见色忘友之后的第二个境界，见色忘爹。 松前为家主默哀。 让松前去准备早餐，月山习出门去敲金木的宿舍门，今天是周六，不需要上班，金木肯定会忍不住睡懒觉。 门一打开，月山习的眼帘里就撞入了金木研一身睡衣的打扮。 明显刚起床的少年，脚踩拖鞋，衣服微皱，头发凌乱外翘，整齐的发型立刻变得有些桀骜不驯。即便如此，金木研仍然具备日本主流的纤细美，面孔秀丽，黑发色泽纯正，永远不会被古典派的审美淘汰。 他适合穿和服。 月山习心里发痒地想到了这一点。 “金木，还在睡懒觉吗？”月山习打趣着对方，趁机进入了宿舍，环视一周，客厅里还有昨晚通宵玩游戏的痕迹，“你熬夜了？” 金木研打了个小哈欠，看了几眼穿西装的月山习，“英拉着我一起玩，干脆一次性通关了。” 他走向洗手池准备洗漱。 月山习去他卧室帮忙找衣服，“你今天想穿什么？” 金木研刷牙的时候答道：“随便。” 于是，月山习就挑了一套最能体现金木研身型的衬衫马甲，还有西装裤，然后选择了一条暗紫色的领带。 挑完了这些，月山习拉开了衣柜的抽屉，踩过线地去碰内裤。 各种纯色的内裤简单地摆放在那里。 啊啊啊！ 果然是金木的风格！ 一股扑面而来的学生气，清纯可爱！ 他低头陶醉地闻了闻，手指在柔软的布料上划过，找出最适合包裹住金木臀部的内裤，棉质的最舒服，这个年龄段的少年需要不那么敏感的布料。 在他“辛苦”翻找了一遍后，金木研走入卧室，把他的脑袋扣在了衣柜门上。 “感觉被你碰过的内裤，都散发着变态的味道。” “……唔……” 才没有，手指又留不下那么多气味！ 月山习的四肢挣扎，鼻梁被门板压疼，欲哭无泪，头一次恨衣柜门这么硬。 出了宿舍，外面与宿舍里截然不同的热闹氛围让人眼前一亮，通常只有在节日时候才能看到的漂亮和服，在东大的校园里随处可见。 比起爱美的学姐们，学长们大部分还是西装打扮。 金木研本来想穿得随意一点，不让人误会他今天也毕业，奈何月山习在挑衣服上从不随意，硬是把几件普通的衣服搭配出高档的气质。 金木研上半身是白色衬衫，黑色的小马甲从肩头到腰部，紧紧扣上，领结垂落到衬衫领口三分之二的地方，除了暗紫色让人感觉微妙外，没什么让人挑刺的地方。他下半身的西装裤把双腿的线条拉伸，使得他看上去比真实身高要高挑许多。 永近英良吹了一声口哨，“这身打扮好看。” 金木研看着英宽松的运动风打扮，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 “其实穿久了正装，也没什么新鲜感了。” 他在CCG都是制服加西装。 咔嚓一声，闪光灯出现，金木研往照相机偷拍的地方看去，“掘学姐，我记得你也是今天毕业，穿得比英还随意真的可以吗？” 掘千绘从树枝上扑通跳下，背包抖了抖叶子。 她犹如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开口都是娃娃音：“就算我穿得好看，也没有人觉得我像是毕业的学生。” 照相机对着金木研拍了几下，掘千绘心满意足地转移目标。 今天的月山君也美貌值爆表。 月山习扶额，“掘，我让人给你送了和服。” 掘千绘：“你是指那套萝莉风的和服吗？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月山习哪能让她泼污水，金木还在身边呢，“那套和服价值百万以上！比你手上的破相机值钱多了，你这个没眼光的女人！” 掘千绘一脸惊叹，“那些花花绿绿的布料值这么多钱？” 月山习拎起她背后的兜帽，把她整个人给带得脚尖离地。 “把她给我打扮得像个女孩一点，再出现。” “是，习少爷。” 在后面，松前微笑着应下。 九点之前，月山习基本上就和金木研一起逛学校，永近英良半途去侦探社那边探望那些要毕业的学长。对于即将离开的校园，月山习还是有那么一丢丢感情的，毕竟是人生中唯一的大学时光。 金木研再次见证了一把月山习的校园人气。 不仅是大四的学姐，大三大二还有他班上的女同学都围了过去，叽叽喳喳地询问月山习毕业后打算去哪里。 她们仿佛没有看见月山习手上的戒指。 “学长，今天毕业，我能要你的第二个扣子吗？” “不能。” “学长行行好嘛。” “还是不能。” 当然，偶尔有几个心碎的学姐表情僵硬，努力挤出好看的笑容。 “恭喜……是订婚了吗？” 有人怀疑到了家族联姻的事情上。 “是啊！” 敢这么大言不惭承认的，也就月山习一个人了。 “我和我家亲爱的已经见过家长了，等双方毕业后再公开。”月山习说得甜甜蜜蜜，柔情百转，硬是击碎了他不爱对方的错觉。 结业仪式的通知广播一出现，月山习便把这些热情的女孩子们哄走。 金木研已经在旁边喝完了一瓶咖啡。 从几米外的自动售货机里买的，冰凉清爽，正好可以让他看完月山习的热闹。 “金木，你这个反应很让人伤心。” “那你要我怎么做？” 金木研给了他一对白眼，把咖啡瓶子丢入了远处的垃圾桶。 “不要动这些歪门邪道的小心思，我不在乎她们怎么想。”金木研往前伸出手，头顶上的樱花树花雨纷纷，落在了掌心上，他的目光中多出一丝柔和，宛如看到了美丽的事物，“你做好你自己的就可以了。” 他又不打女孩子，如果是男的——另当别论了。 月山习从他掌心上捻起一片樱花，叹道：“我去参加结业仪式了，稍后见。” 金木研弯了弯嘴角，“嗯。” 带走樱花，月山习捧着自己哀怨的心走了。 到了安田讲堂，月山习碰到了如同日式娃娃的掘千绘。掘千绘手脚不自在，很少穿这么繁琐昂贵的和服，与平时的画风都不一样了。 月山习不吝啬赞美：“今天的掘很漂亮。” 掘千绘说道：“……月山君也是，引人瞩目的程度直线上升。” 她如孩童学步般踩着皮鞋到他身边，踮起脚，个子最多到对方肩膀的地方。 “月山君，你是要劈腿了吗？” “？” 月山习没听懂她的意思，换了个优雅的姿势，应对其他人的爱慕目光。 掘千绘指了指他的西装，恶趣味道：“扣子少了一个。” “什么？！”月山习大惊失色。 他猛然低下头，看见自己定制的手工西装上，第二个扣子不翼而飞。 因为消失的缘故，扣子没有的地方还露出一点线头。 What the fuck！ 用夸张的语言来形容，掘千绘眼前的月山习吓到花容失色，手忙脚乱地检查扣子掉到了哪里。她摇头叹气，月山君在碰到这些事情上就跟高中时候一样，明明擅长应对各种各样的女孩子，却意外的对感情十分笨拙。 要是没遇到金木君，大概月山君就是个走肾不走心，能吃就不睡的类型吧。 这么一想，金木君仿佛造福社会了。 掘千绘没放过任何落井下石的机会，乖巧地说道：“月山君，结业仪式要开始了，你只能穿着这身上台喽。” 月山习的脸色变来变去，隐隐有一种猜测，却始终不敢相信。 总不会是金木吧…… 除了金木，还有谁能在他不发觉的情况下摘了扣子？ 他努力驱散脑海里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对，还有一种可能，西装的扣子没缝好，自己掉了。 作为这一届的学生代表，月山习的结业仪式注定受人瞩目。他根本没有换衣服的时间，忍着心头无数狂奔而过的卧槽，以及调头跑的冲动，他用手臂微微挡住没有扣子的地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上台发表演讲。 然而只要是女生，哪个会看不出月山习西装上的问题。 扣子没了？ 卧槽，扣子没了？！！！ 瞬间后援会那边就炸了，学校论坛上刷满了各种哀嚎。 月山习有戒指的事情不是秘密，反正大家也没想过自己能追到月山习，最多遗憾一下以后没有机会了。何况男神就是男神，东大这几届的校园风云人物全是高岭之花，她们也很好奇能让月山习第一个脱单的对象是谁。 有对象是一回事，但是没有第二个扣子是另一回事！ 这是纪念物啊岂可修！ 未来一生都泡不到男神，不代表就不能对着扣子怀念青春，感慨初恋。 【谁拿的，站出来！】 【我保证不烧死你，站出来承认！】 【月山学长好尴尬的样子呜呜，扣子没了，西装下的衬衫好漂亮，紫色的。】 【会不会是女朋友拿的？】 【应该不是啊，在进安田讲堂之前，我看见学长扣子还在。】 【没有人找到戴对戒的女生吗？】 【情报小队一号，没有！】 【情报小队二号，我明天就去偷偷打个一样的对戒收藏。】 【不错的建议，有谁能画出戒指的图纸？求购。】 【求购+1。】 【话题歪了啊，重点是月山君的扣子！】 三井尚香在安田讲堂外刷着论坛，今天毕业的有她交好的学姐，为了能够在毕业前收获最后一份友谊，她特意前来看这届结业生的结业仪式。 发现论坛上的人都在找对戒的主人，三井尚香笑得很不淑女。 让你们慢慢找。 月山学长已经名草有主了。 放下手机，三井尚香注意到某个方向的人，朝那边挥手，“金木！” 金木研慢慢向她靠近，“三井，你怎么在这里？” “在等人，和你一样。”三井尚香促狭地说道，“论坛上都在猜是谁拿走了月山学长的第二个扣子，你说我要不要提名你呀？” 金木研莞尔，“你怎么会认为是我？” 即使是月山习本人，也未必敢确定是他做的。 三井尚香打量他的穿着，只有西装裤有口袋，“敢不敢把口袋掏出来给我看看？” 金木研在她身边坐下，“不用了。” 三井尚香：“有什么害羞的，他不知道吗？” 金木研淡淡地说道：“倒不是害羞的问题，不想让他那么得意而已。” 三井尚香竖起大拇指，“若即若离，撩人的好办法。” 金木研：“……” 不，他没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他毕业后是接手家族吗？”看出金木研不想谈，三井尚香改了口，“之前我还听说他准备读研，没想到这么快就毕业了。” 金木研耸肩，“他没那么热爱学习。” 受到结业仪式的感触，三井尚香和金木研聊着以后的事情。和月山习在一起后，金木研多多少少会去接触一些上流社会的事情，很多问题不会记录在书本上，而三井尚香无疑是能给他解答的人。 到了十一点，里面的人陆陆续续走出来。 金木研对三井尚香说道：“我要去找他了，你要来吗？” 三井尚香笑道：“不打扰你们啦。” 金木研得到她的回答，起身去找月山习。他隔着人群便锁定了目标，脚步没有迟疑，如同他从大学开始就没有迟疑过的人生一样。 三井尚香看着他的背影，羡慕道：“真好呢。” 月山习能够打破家族规则，和自己想要的人在一起。 而她，只能接受规则了。 月山习见到金木研后立刻和他脱离人群，走到一边问道：“金木，你有看见我的扣子吗？” 金木研微笑：“没有。” 月山习石化。 金木，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要吓他啊！ “扣子没了吗？”金木研瞥过他的西装外套，少了一个扣子特别明显，也就月山习会粗心大意到后来才发现，“你打算怎么补偿我呢？” 月山习张了张嘴，脸上闪过迷茫、愧疚，还有怀疑种种情绪。 “金木……想要什么？” 本来只是随口说一说，没什么想要的，金木研现在反而仔细考虑起来。 要什么呢？ 准确来说，月山习还有什么不是他的。 金木研摸着下巴，饶有兴趣道：“给我弹钢琴怎么样，我记得你在这方面不错。” 月山习对这个要求一万个同意，把扣子丢了的事情抛之脑后。 “没问题！” 这个要求连惩罚都算不上，完全是他喜欢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面不改色骗人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别拆穿我。 永近英良：OK！ 掘千绘：→_→ 月山习：QAQ哪怕是骗我，我也心甘情愿！ 金木研：那以后多来几次？ 月山习：不……我心脏承受不起。 金木研：你真没用。 月山习：OTZ 第342章 参观东大 二十区, 上井大学的西尾锦也从医学科二年级步入三年级。 他和自己的女朋友很少谈论喰种的事情，那就像是一个禁忌的话题。直到雾岛董香的横空闯入，这对喰种与人类组成的情侣, 总算有了能够聊一聊的共同话题——雾岛董香的考试。 西野贵未：“从三月份开始, 她就没有来了。” 西尾锦坐在自家阳台上，晃了晃手上的咖啡罐子, 一口饮尽。 “我才不信她考得上。” “锦不觉得她努力的样子很特别吗？” “是挺特别的，我认识的喰种里就没一个这么努力考大学的人, 亏得她之前那么糟糕的成绩还有信心考东大。” “你们……很多不上学吗？” 听到女朋友犹犹豫豫的问题, 西尾锦嘴角一抽, 喰种的记忆力普遍高于人类，只要用心学习，还真不会出现差生的情况。问题不是学不学, 而是大部分喰种沉迷打架斗殴和废寝忘食地捕猎，没几个人想去学校伪装人类。 这导致了一个情况，喰种里大多数是文盲，二流子, 混混。 西尾锦为他们感到可悲和嫌弃。 “贵未，考得上东京大学的人也未必会去那边，二十四区的混乱程度仅次于一区, 但是危险性高于——” 话没说完，他们家的门就被人急匆匆地撞开，砰的一声。 西尾锦掐裂易拉罐，暴怒道：“雾岛董香！你要拆了我家的门吗！” “西尾锦, 我考上东大了！”紫发遮眸的少女冲进来，把喜讯告诉了临时教导了她几个月的西尾锦，西尾锦脸上的恼火立刻变成了不敢置信。 “就凭你？” “少瞧不起我的成绩了，我还真进了东大。” 雾岛董香的脸色难掩喜悦和憔悴，为了考上心仪的大学，她去年算是拼了命，即使是喰种强大的身体素质也快负荷不住了。 西尾锦换了一种嘲讽：“你肯定考不进医学科。” 东大的医学科是分数要求最高的地方，每年最多招收几十人。 雾岛董香噎住，“我是考不进那边，难道你就能进？”她很快恢复信心，找到另一条路线，“我问过东大那边的情况，大一考不进没有关系，只要进了学校，未来可以转专业，这样内部分数要求就会低很多。” 外人难考，内部却不会那么难。 西尾锦牙都酸了。 “你都能上东大……早知道我当年也努力一把了。” 他说的时候又偷偷看了一眼女朋友，不过在东大，自己也见不到能够包容自己喰种身份，并且愿意为了他付出血肉的人。 雾岛董香没管他的矫情，“和我一起去东大参观怎么样？” 西尾锦挑眉：“你邀请我？” 雾岛董香指着另外一个人，“不，是你们两个人，贵未小姐之前也帮了我很多——”对于这位性格温柔的人类女性，她没有过于排斥，“你们两个一起去的话，我也带一个人去，省得我中途忍不住想揍他。” 西尾锦咬牙切齿，“董香，你以为我打不过你？” 雾岛董香理直气壮地回答：“你本来就打不过我。” 妈的，过河拆桥啊！ 西尾锦撸起袖子就想和她打一架，可惜遭到了女朋友的阻拦，“我们一起去吧，锦，我还没有到东京大学里参观过呢。” 西尾锦心一软，同意了贵末难得的请求。 三月底最后的周六，是东京大学的新生报道的日子，一行四人来到了二十四区的东京大学。 “董香，走这边。”神代利世对四周十分熟悉，反过来当带路的人。 她的鼻梁上架着一个红色边框的时尚眼镜，手提一个白色小包，宛如文学范的美丽少女。虽然她的颜值没有比雾岛董香高很多，但是浑身成熟的气质，比起胸部还未发育变大的雾岛董香更加吸引视线。 西野贵未不了解神代利世，忍不住时不时看她。 真是一个好看的女孩。 西尾锦拉了拉女朋友的手，隔离两人，“别看她一副清纯的样子，死在她手上的人只多不少，你离她远一点。” 西野贵未似懂非懂，对着脸色臭下来的神代利世无奈一笑。 锦好像……对神代小姐很有偏见啊。 西尾锦内心怒吼：这不是偏见，是事实！利世这个女人抢他地盘！ 雾岛董香并不在意西尾锦对西野贵未的保护，利世已经从良一段时间了，就算是没从良的时候，对方也对一个无害的女性没兴趣——暴食者喜欢吃男孩子。 “利世，你在给谁打电话？” 她注意到神代利世拿出手机，在拨电话。 神代利世说道：“当然是找人呀，都来东大了，我总得让他来招待我们。” 雾岛董香的表情纠结，咽下了拒绝的话。 S级以上的喰种数量很少，东京大学这几年是美食家的地盘，现在美食家大四毕业了，接下来东京大学内部能让她顾忌的只有金木研。要是她和金木研相处无事，接下来的几年想必不会有麻烦。 西尾锦警惕道：“谁要来？” 神代利世立刻笑道：“一个普通人，我以前的男朋友。” 雾岛董香：“……咳咳。” 西野贵未的注意力在普通人上，眼睛一亮。在来时的路上，她就知道了神代小姐是一位实力强大的喰种，原来除了自己，还有其他人和喰种交往！ “为什么说是以前？” “因为为了安全起见，分手了。” 神代利世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凭借微弱的共鸣去寻找金木研。自从金木君能自主切换喰种状态后，共鸣就减弱了很多。 西野贵未听到她的解释，误以为她是为了保护前男友，心想神代小姐也是如锦一样温柔的人啊。 这真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金木君！”神代利世看见了黑发少年的身影，高兴地走过去。 上次的血，味道超级美味啊！ 金木研见她和以前一样没心没肺，浅笑着说道：“利世小姐，欢迎你又来东大游玩，最近樱花开了，学校里有很多风景独特的地方。”随后他看向后面走来的三个人，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董香是带朋友来玩吗？” 雾岛董香憋了这么久，总算说出来：“我不是来玩，我是考进来的！” 金木研愕然。 他扭头用目光问神代利世，神代利世点头，掩唇而笑。 “是啊，董香为了今天努力很久了。” “……真是了不起。” 上辈子只考得上上井大学的董香，这辈子竟然能够突破极限进东京大学。 怕是肝都要爆了吧。 金木研招待人的时候没有任何架子，而西尾锦仅仅对他的名字有一点耳熟。所幸四个人来得都比较早，不需要急着去报道，金木研带人游览了一圈东大的几个主要场所，这里的建筑物和场地满足了雾岛董香对大学的所有幻想。 “这里好大啊。” 雾岛董香是见过上井大学的人，然而二十区有名的大学和日本最顶级的东大比起来差距太大了——指的是环境方面。 金木研的笑容微妙：“是挺大的，每年……都在扩大，今年应该会停止，不，也许不会停，毕竟学生会会长明年毕业。” 月山家和迹部家往这里砸了不少钱，好在月山习毕业了。 雾岛董香：“哈？” 这是什么古怪的解释？ “你以后就知道了，多逛逛学校的论坛。”金木研放下了很多事情，看雾岛董香的目光里也没有任何特殊的感情，“东大是个学术性很浓的地方，董香如果想要研究人类的起源，大概可以在这里找到很多志同道合的同学。” 雾岛董香在他温和善意的注视下放松下来，随即头皮一紧。 这家伙怎么知道她想研究人类起源？ 卧槽！ 你以前到底关注了我多久？！ 在金木研为他们买饮料的时候，雾岛董香和神代利世说悄悄话：“利世，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把我的情报卖给过他？” 神代利世一头雾水，“我把你的事情告诉他干什么？” 雾岛董香喃道：“我觉得好可怕，他对我非常了解……我回想起来，他一开始就知道我和绚都是姐弟关系，还知道我在找绚都。” 神代利世乐道：“金木君的情报确实比较多，不过不用担心，他把你当朋友啊。” 雾岛董香：“朋友吗……” 神代利世：“如果不是朋友，我还没见到过第二个人能阻止他揍人呢。” 雾岛董香头疼，只希望绚都以后别碰到金木研。 她们说话的时候，西尾锦掏了掏耳朵，“你们女孩子有这么多悄悄话要说吗？那个金木君到底是什么人，我怎么觉得他的姓氏很熟悉？” 神代利世诡异地笑道：“你以后会觉得更熟悉的。” 看来金木君的名声还没传到二十区。 可喜可贺。 继独眼蜈蚣的名声之后，金木君作为搜查官的名声也渐渐传播开来。 在金木研为几个嘴巴挑剔的喰种选好了咖啡，差点忘了还有贵未小姐，结账之前又走回去拿了一瓶果汁。 弯腰拿东西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发现是英在找他。 电话接通—— “金木！我看到了一个人！” “谁？” 总不会是有马先生又逛东大来吓喰种吧？ 金木研回去结账，没有很惊讶，无论谁来都无法影响他。 在东大的新生报道处，永近英良古怪地说道：“我看见你表弟了。” 浅岗优一。 这个初中时候成绩差的家伙，竟然也能考上东大。 “我……表弟？” “你忘了吗？是你姨妈的儿子，以前老是让你帮忙写作业的那个！” “……” 金木研无语，为什么你的重点是写作业。 不过，他表弟吗…… 能考上东大，这些年的确努力了呢，姨妈的心愿算不算得到了满足。 他往商店外走去，心底有另一道声音冷不丁浮现出来。 【没有吧。】 金木研的脚步微顿。 又来了，他精神之中潜藏的“人”。 如同拆穿他试图逃避的事情，那个稚气却冷漠的声音继续说道：【姨妈要的是超过她妹妹，自己的儿子超过她妹妹的儿子……】 【像那样的人，是做梦吧。】 “是啊。” 金木研踏入阳光下，阴暗的影子留到了后面。 超过他？ 人类可办不到呢。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内心戏十足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这不是内心戏…… 月山习：我懂，是精分。 永近英良：楼上+1 金木研：没有啊，我现在心理健康了很多！ 月山习：不管怎么样我都爱你，么么哒！ 金木研：滚。 月山习：QWQ这一定不是你说的。 金木研：…… 永近英良：啧啧，你小时候要是能这么硬气就好了，金木。 金木研：人总是会变的。 第343章 新学期 新生入学, 老生毕业，东大迎来新的一学期。 这次的学园祭注定了不能乱来，国文学科二年级a班的所有人都有些无精打采，金木研也特意请了几天假，回学校准备今年学园祭的活动。 三井尚香有气无力道：“一点新鲜感都没有……” 她的笔尖戳着计划书的空白地方。 戳出几个小圆点后，她在金木研的好奇目光下拍桌站起来, 对班里的同学说道。 “大家有没有什么好主意？都快点提出来！” “……” 一瞬间, 班上鸦雀无声。 不俗套又精彩的创意哪里有这么好找。 去年附和三井尚香的几个女同学都表示无奈，还期盼对方能有什么好想法。 三井尚香激动地说道：“发动集体力量呀，除了喰种，我们还可以考虑其他的——什么吸血鬼之类的就算了，那太大路货色了，我们需要让人眼前一亮的创意！能够让人砰的一下热血沸腾，让大家记住大学时期的学园祭！” 金木研下意识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低头看书。 他只等讨论结果出来—— “嘭！”金木研的课桌被三井尚香拍了一下, 书本抖了抖。 “金木，好不容易来上学, 置身事外可不是什么好的表现。”三井尚香皮笑肉不笑, 忽然想到在场阅历最充足的应该就是这个安静的家伙。 “对哦！” 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丝灵光, 惹来所有人的注视。 金木研困惑。 三井尚香坐在他的课桌一角，莫名多出大姐头的气场，“金木，除了喰种之外，什么角色扮演最独特, 最能刺激眼球？” 金木研小声嘀咕：“被喰种吃掉的人？” 三井尚香听到了，立刻瞪他。 金木研改口道：“类似于海盗、冒险家之类的人吧。” “庸俗。”三井尚香竖起手指摇了摇，“我告诉你吧，是搜查官！” 班上的人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随后都蛋疼了。 上次扮演喰种，这次扮演搜查官—— 这不是又要被禁言的节奏。 一个当初提供喰种外表特征的男生苦笑道：“三井班长，你这样会坑死我们啊，上次学校已经找你谈话了。” 求放过啊！ 他内心的吐槽没说出口，三井尚香就打趣了他。 “学校里的小打小闹而已，摆得平，难道你就不想玩得有趣一点吗？我可是记得你那次为了找喰种的资料，差点回家后被家法伺候了。” “哈哈哈，往事就不用提了。” 男生干笑，眼中却跳跃着搞事的光芒。 在三井尚香的带头下，班上的少年少女都暗暗兴奋起来。 搜查官啊。 这绝对是一个国民级别的神秘职业。 大家的目光投向了在场唯一一个搜查官：金木研。 金木研妥协地摊手，“能帮我就帮。” 三井尚香问道：“ccg应该类似于警署机构，服装和徽章都不能外借和模仿吧？” 金木研答道：“白鸽的徽章不能模仿，衣服方面……倒是没什么关系，白色风衣在商店里很容易找到类似的款式，手提箱也比较简单，只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起见，这种衣服千万不能穿到学校外面。” 一个女生快言快语道：“为什么不能？” 金木研侧头看她，微笑着说道：“我们都只是一块小点心，为什么要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豪华大蛋糕，这会吸引不该有的人来窥探你。” 女生听懂了意思，脸颊一红。 金木同学用点心和蛋糕来比喻也太可爱了吧。 三井尚香定下讨论结果：“ok，我宣布今年的学园祭主题——喰种搜查官！我们要弘扬正能量，好好宣传搜查官们的光辉形象！” 前半句是重点，后半句就是一个借口了。 学生会，会长迹部景吾冷笑着看着手上的活动策划书。 “三井尚香，这个女人还没玩够？去年喰种play，今年喰种搜查官咖啡厅？我看她是想要被ccg请去喝茶了。” 辅佐他处理这些事情的宣传部部长入见惠莞尔。 她走上前几步，温声细语道：“一切计划如果能实施，那就不是玩笑。” 迹部景吾刚想要反驳，突然冷静下来。 金木研也在那个班上。 既然计划能通过，说明金木研有同意的嫌疑，对方是ccg内部的人，没有谁比ccg自己人的意见更能决定这件事情的成败了。 迹部景吾想到这里，说道：“我打了个电话，你出去吧。” 入见惠体贴地出门留给他空间。 迹部景吾拿起专门联系亲朋好友的一支手机，去找某个人问清楚。 “金木，你班上的活动是怎么回事？” “呃……那个活动内容，我问了问ccg那边，他们允许了，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 金木研回答着他的话，在迹部景吾看不到的地方目光飘忽。 其实ccg二十四区分部的权力集中在有马先生手上，而在有马先生懒得处理一些小事的时候，这份权力就会落到他的手上。 他相当于这里的二把手了。 迹部景吾表示怀疑：“ccg同意了？” 金木研无辜：“是啊，同意了，我可以把官方报告给你。” 迹部景吾沉默几秒，嗤笑了一声，“好了，我也不难为你，把活动组织好，别让三井尚香搞砸了，喰种搜查官到底是一个值得人尊敬的职业。” 金木研的目光微怔，“迹部哥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迹部景吾没有犹豫地说道：“在我心中，他们和警察差不多，并非要定义他们是好是坏，只能说他们是站在人类的立场上保护人类。” 哪怕有藏污纳垢的地方，也仅仅是在暗地里。 明面上，这是正义。 正义不容污蔑，因为所有人享受着正义带来的庇佑和维护。 “金木，你在游乐场的那天也保护了同学。” “……谢谢迹部哥，也很对不起……当初有点发疯，没能用更柔和的手段处理事情，给迹部哥的生日带来了负面影响。” 金木研的声音低了下来。 迹部景吾算是主动解开他的一个心结，慢条斯理道：“等你释怀不知道要等多久，我比你大两岁，该看透的事情都看透了，不需要你来觉得对不起我。你只是还没到我这个年龄，不然你就该明白生命比什么都重要，而在生命之上，还有需要坚守的其他责任……” 金木研握着手机，听着迹部景吾的循循教导，感觉何其有幸。 他身边总是有这样的人开导自己。 “我明白了，我保证今年一定会让迹部哥有一个正常的生日宴。” “……这种保证就不用了，你给我老实点。” “迹部哥不相信我吗？” “呵，你以为我还会觉得你是个单纯无害的兔子？金木，我虽然不知道月山为什么喜欢你，但是我知道他的口味有多独特。” “迹部哥，我和他不一样啊！” 金木研感觉非常冤枉，然而他的辩解都被迹部景吾驳回。 “你们当然不一样，月山根本没能欺负你。” “我……” “欺负他的是你，打得过他的也是你，你一直都在逗他玩。” “……” 金木研哑口无言。 手机那头的华丽声线又染上笑意，流露出迹部景吾的好心情：“当然，本大爷很乐意看见你继续下去，好好保持，不要让月山习高兴得太早。” 金木研诧异道：“迹部哥，你在挑唆我使坏？” 迹部景吾坐在椅子上，翘起大爷腿，“没有这回事，本大爷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不想那么早喝喜酒。 凭什么那个家伙都能找到一生的伴侣，而他还在天天和公司报表打交道！ 和迹部景吾聊过后，金木研明白对方是真的没把那些“小事”记挂在心上。他有些羡慕迹部景吾的性格，也明白有些个性是天生的，他总是会在心底记住很多事情，而无法学会彻底忘记和放下。 英说他的心思太细腻柔软了，没有办法狠下心肠。 可是，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割舍过去。 刷着推特，金木研突然惊喜地叫出声来，“啊，高槻老师发新书了？” 再仔细一看—— 评论集体在愤怒和哀怨。 没有新书，宣传也是骗人的，今天是四月一日愚人节！ 翔英社的出版编辑们头都大了，事实上新书发布的时间是今天没错，然而关键时候与他们约定好的高槻老师放鸽子了！ “我们的鬼才人呢！” “新书《吊人的麦高芬》已经印刷好了，就等着在网络上宣布销售。” “高槻老师不见了啊！签售会别想了！” “盐也，你去联系啊！” “哦哦哦好的！” 高槻泉的编辑盐也瞬二被骂得狗血淋头，赶紧跑了出去。 躲过那些暴走的同事，盐也瞬二用一个私人号码联系高槻泉，双手捧着手机碎碎念：“一定要接电话啊，高槻老师，我要被骂死了，接电话啊！” 他打了足足二十个电话后，电话接通了。 麦克风里传来一声高槻泉的尖叫：“别找我，我忙着！” 伴随着她的声音，麦克风突然滋滋作响，仿佛受到了什么信号干扰。 盐也瞬二吓得差点摔了手机。 “喂？么西么西，高槻老师？” “闭嘴！等我回去，我一定把你那边的事情完成啊啊啊——” 啪的一声，电话就被对方强行挂断了。 高槻泉最近被v组织追杀得上蹿下跳，也不知道v组织吃错了什么药，今年，不对……准确来说是三月份后加大了抓捕她的力度。 幸好有马贵将没有来，她还有招呼手下一起走的时间。 她以艾特的身份催促青铜树转移据点，手上忙不停地给自己绑绷带，“这里不能待了，多多良，让野吕他们掩护我，我要开大了！” 多多良在半张脸的面具下，闷声说道：“直接走不行吗？” 高槻泉狰狞地笑道：“不给他们留一点毕生难忘的教训，他们还当自己各个是有马贵将，逮着我就上来刷功勋呢。” 多多良：“……” 艾特，你的绷带绑歪了，绿发全在外面。 最后在多多良的协助下，高槻泉把自己打扮成艾特的模样，走出去准备开战。 巨大的怪物阴影在废弃的楼房下展露。 “吼啊啊啊——” 独眼之枭用恐怖的声音震慑住四周，鸟儿为自由不顾一切。 在撤离的队伍里，雾岛绚都心有余悸道：“老大打起来老是敌我不分，要是没来得及跑，就要被埋在那边了。” 多多良望向艾特的方向，目光中闪过一缕担忧。 动手的次数越多，艾特进入赫者化就越容易狂暴化，失去理智。 “不能靠近。” 他做出判断。 疯狂中的艾特会敌我不分地进食，等吃饱了才会停止。 “走吧，老大不会有事的。”多多良走到最前面，给青铜树的众人竖立信心，也正是这些高层们戏谑打趣的话，才让青铜树的所有人都没有担心。 这些人太少了，也不知道老大怎么就动手了。 他们远离了v组织所在的范围。 留在背后，为青铜树所有人垫后的独眼之枭承受着全部的压力。 v组织的每个人都是精挑细选的战斗精英，他们大部分出生于白日庭，还有小部分是从外界招募的喰种强者。 艾特的父亲，芳村功善曾经是v组织里的一员！ 强大如sss级的不杀之枭也仅仅是傀儡！ “我的后辈，你的前辈面对的就是这样的世界啊。”陷入混乱之中的艾特在赫者化躯壳的体内，如疯魔般念叨着几句话，“我可爱的缺陷者，你的父母没能将你成功抚育，上帝是如此的失败……他讥笑着扼紧我的咽喉……” 艾特的声音传出赫者化躯壳时，变得低沉如闷雷，像极了怪物的喃语。 没人听得见她在说什么—— 直到—— 独眼之枭的身躯被击退几米，一道非人的狂笑从独眼之枭的嘴里出现。 “哈哈哈，我已经兴奋起来了！！！” “让我感受你们的热情，我要你们亢奋得膀胱脱落！” 赫者化躯壳进一步变大！ 那是位于喰种金字塔顶峰的大喰的暴怒！ 指挥v组织的芥子皱了皱眉，“竟然到了这种地步，难办了。” 这rc值也不知道多少了。 想到总议长交代过必须抓到独眼之枭，他不得不去找v组织内部最大的外援。 “有马，我这边需要你，正在抓捕独眼之枭。” “……稍等，我在吃饭。” 于是等有马贵将吃完饭，又喝了杯咖啡，慢悠悠地过来时，独眼之枭已经跑了。 芥子在帽子下叹了一口气，“收队。” 又错过一次机会。 希望总议长不会发火。 第344章 一晚风波 和修邸, 夜晚一片肃杀。 v组织的人在内宅外面静候，芥子和有马贵将则在里面接受批评。 说得更直白一点—— 只有芥子一个人挨训而已。 有马贵将安静地站在那里，把存在感降低了许多，他的左边是和修吉时，右边是芥子，正前方便是年过七旬的老者和修常吉。 和修常吉的面容威严, 头发披肩, 发须皆白。 他向来待人刻薄，话锋严厉，此时芥子无疑是撞到了枪口上。 接二连三抓捕失败！ 和修常吉对v组织的效率非常失望！ “独眼之枭是v组织外流出去的东西，不管是血脉还是力量，必须把它给我拿回来！”和修常吉不会去思考他失误的原因，只追求最大利益的结果，这点几乎是和修家历代家主的通病，哪怕是有马贵将也受他影响严重。 芥子被他说得头都要抬不起来了, 立刻应道：“是。” 在这样的氛围下，即便是身为ccg局长的和修吉时都不敢吭声, 在这个晚上, 没有所谓的局长, 他是v组织的高层，而父亲才是首领。 和修家的家主是和修常吉！ 和修常吉没有忽略有马贵将，目光扫过，冷如刀子的眼神缓和了一些。 还是贵将让他放心一点，只是这次去晚了而已。 和修常吉坐回椅子, 浑身可怖的气息收敛，恢复了作为总议长时的态度，“芥子，掌握了青铜树的实际情况了吗？” 芥子答道：“已经掌握了大部分情报，青铜树目前共有六名干部，实力在s-ss~级别，其中一名干部是中国喰种，原为sss级喰种赤舌连首领焰的弟弟。” 和修常吉冷漠道：“赤舌连？” 他的疑问得到儿子的解答：“父亲，赤舌连是盘踞在中国福建沿海一带的喰种组织，首领达到赫者级别，当初日本ccg协助中国喰种搜查队剿灭这个组织的时候，牺牲了包括15名特等、30名准特等在内的100多名搜查官。” 和修常吉的双手在和服衣袖下合拢，气定神闲。 “这个干部也达到了赫者级别吗？” “……达到了。” 芥子稳住了语调，不疾不徐地说道：“该喰种出手次数很少，特征为白发，青年，在库克利亚一战中击杀了监狱长御坂矜持。” 一提白发青年，几个人的视线都飘向有马贵将。 随后他们收回目光，嗯，白发里最强的不是喰种，而是有马贵将。 有马贵将：“……” 为什么会有这种无聊的联想。 和修常吉询问完青铜树的情报后，忽然提起了一件事情。 “外界已经有人掌握了喰种化的技术吗？” 芥子的背后冒出冷汗。 “和修家至今都没掌握，倒是让外人先成功了。”不需要芥子的回答，和修常吉先得出结论，情报来源自然不是v组织。“和修家需要这种技术，想办法找到他们的研究人员，听说那个独眼蜈蚣就是人工改造的？” 芥子一听，稍微松口气，随即感到麻烦。 他不希望把独眼蜈蚣的事情捅到总议长那里，可是现在不说不行，总议长看他的目光已经有些失望了。 “独眼蜈蚣有和利世一样的赫子。”芥子权衡之后，低声说道，“但他不止四条赫子，另外出现过的四条赫子呈现蜈蚣形态，目前没有任何情报证实独眼蜈蚣的来历，假如他是人工改造的独眼喰种，说明这样的改造具备成长性。” 到最后，芥子不着痕迹的把独眼蜈蚣的身份推到人工改造的独眼喰种上。 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总议长的关注。 果不其然，和修常吉一听是人工改造的就兴趣不大了，“血脉的特殊性岂是简单的改造就能改变的，要是能有那么简单，和修家早就研究出来了。” 和修家历代重视血统，崇尚独眼，一直在让族人与人类结合，结果一无所获，到最后反而是一个从v组织叛逃的喰种的后代是独眼喰种。 要知道那个人连和修家的血统都没有！ 和修常吉对独眼之枭的厌恶感正是源于它的来历。 叛徒之子。 “今天的事情引以为戒，下次联合ccg一起抓捕独眼之枭，不要给它逃跑的机会。”和修常吉不喜欢失败，所以他要求芥子下次必须成功，而后，他看向站在一旁的有马贵将：“贵将留下，你们两个可以走了。” 和修吉时把芥子送到和修邸门口，“回去吧，v的事情多重视一点。” 芥子戴上帽子，叹道：“吉时先生，还劳你说说情。” 和修吉时无奈道：“父亲的决定不是我能改变的，v组织失败的事情我也有责任，你没听到他让我和你一起走吗？” 这里是和修邸，他就住这儿，能去哪里啊！ 芥子与和修吉时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的苦闷，颇有种难兄难弟之感。 独眼之枭不好抓啊…… 另一边，被和修常吉留下谈心的有马贵将也很头疼。 他是敬重这位老者的，对方待他不亚于亲子孙，一度让和修分家的人以为自己有可能继任和修家家主之位。但是私底下谈话就比较折磨人了，他确定和修吉时都不知道自己父亲有非常强烈的倾诉欲，喜欢把所有问题都拿出来说一遍。 所谓“鬼常”，就是对任何人都很严厉，容不得其他人犯错。 这一点不止对他人，也对自己。 和修常吉便是因为这种严于律己，苛刻待人的个性，令ccg上下对他发悚。 有马贵将站在原地听了整整两个小时。 到了夜晚休息的时间点，和修常吉准时停止唠叨，站起身，“贵将，ccg的事情劳烦你了，吉时的实力不足，还需要你从旁辅助。” 有马贵将：“是。” 和修常吉从他身边走过，没有做出亲近举动，一如往常。 信任是放到心里，而不是放在表面的。 出了和修邸，有马贵将看着夜色，感觉心中始终蒙着一层灰暗的阴影。 和修家养育了他，也束缚住了他。 这是他的鸟笼—— 但是，他并不想挣脱，看着其他人去努力也不错。 有马贵将回到自己的公寓，推开门就看见客厅里有陌生人来过的迹象，医疗箱摆在沙发上，里面明显少了绷带这类东西。 “……” 他往旁边一看，窗户被打开，是他晚上出门时忘了锁死。 在一阵夜晚的风吹来后，桌子上的纸条被吹到他面前，上面写着——借用一下你家浴室和绷带，嘻嘻，你家咖啡味道不错。 有马贵将关上窗户，轻不可闻地说道：“独眼之枭，我看你是活腻了。” 下次再锻炼一下独眼之枭好了。 减少放水，有利于她成长。 在二十四区范围内的红裙小女孩在马路上踮着脚尖，试图找个的士车司机把她送走，然而她所招呼的对象都疯狂踩油门跑了。 “救命啊！” “红衣……卧槽，大半夜哪个疯子！” “不、不要过来！！！” 接二连三失败后，艾特摸着脸上的绷带，苦恼道：“难道要我徒步跑回去？” 她可是大boss，才不要这么辛苦呢。 艾特自动忽略打电话找部下的选项，兴致勃勃地想自己有哪些可以去的地方。她的大脑处于高度亢奋状态，绷带下面容潮红，眼神透露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意味，这是她赫者化时间过长的后遗症。 她咬着手指，蓦然笑道：“二十四区……我的后辈不就在这里吗？” 有马那里不能过夜，但是金木研那里可以啊！ 她要和后辈联络感情！ 顺便讨论一下美食家这个家伙要不要啃掉。 东大的宿舍楼，一道鬼魅般的幽影轻巧的从一楼跳跃到五楼，期间避开了所有监控摄像头，没有惊动一个沉睡的学生。 当艾特一个翻身，如猫儿落地般来到阳台时，卧室里的人被惊醒了。 金木研坐起身，猛然看向窗户前。 “什么东西？！” 刚才在感知之中好像闪过什么东西，气息让人感到不安。 艾特把帽子拉好，大大方方地推开卧室的门。 金木研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艾特。” “亲爱的后辈，我来找你借宿——”艾特看着夜晚黑发白肤的金木研，忍不住有耍流氓的冲动，哇哦，她的这个后辈真是越长越好看了。话才说出第一句，她就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你这里怎么全是美食家的气味！” 金木研在她的惊呼下，揉了揉眉心。 麻烦了。 在金木研身后的被子里，月山习没了睡意，爬起来怒视那个红裙小女孩。 “独眼之枭！” 会用这个称呼的只有那个可恶的女人！ “……” 艾特在绷带下一脸卧槽。 居然一起睡了，怪不得房间里到处都是美食家的气味！ 金木研挡住她看月山习的视线，用平常心说道：“我这里没有床了，你要是不介意就去客厅休息一个晚上，那边有沙发。” 艾特在绷带下笑容扭曲，“不了，我还是走吧。” 她的手指俏皮地指了指月山习。 “我和他有一点小矛盾，哎呀，你一定要看住他，不然他什么时候冲到我面前，我肯定会一口把他吞了。” “如果你动他，我就拆了你的青铜树。” 回应她的是金木研不为所动的平淡语气，像极了艾特印象中的有马贵将。 艾特心塞到死。 这一个两个怎么都没什么前进的动力！ “你，你不能沉迷美色啊！”她跺了跺脚，恨其不争。 “你可以走了，我找谁交往都和你没有关系。”金木研示意她关门出去，别在自己卧室里吵吵嚷嚷。 艾特被他的反应气走，今天流年不利！ 金木研在确认艾特离去后，回过头，看见月山习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月山习的手勾住金木研的肩头，缠绵地问道：“我在金木心中算美色吗？” 夜晚的美食家妖异得像是传说中的血族。 一样的优雅，邪恶。 也不怪独眼之枭误会了情况。 金木研看了他半晌，倒头就睡：“不，你充其量就是一个缠着我的变态。” 什么美色啊，明明被贪图的是自己好吗？ 还有……你都毕业了为什么晚上还要跑来东大蹭住！ 第345章 毕业去向 四月二日, 在学园祭开始之前，另一件对金木研有意义的事情发生了。 高槻泉发布了第八本作品《吊人的麦高芬》。 这次不是愚人节的玩笑，新书签售会在东京的商贸大厦里召开，为了不让签售会上再次出现“喰种袭击人”的事件，ccg分部还专门派出搜查官监视人群。 做出这方面安排的自然是金木研，有马贵将可不是高槻泉的粉丝。 以金木研如今的职位, 他算是二十四区搜查指挥的副手, 即使请假没有去ccg的分部，他仍然可以远程指挥一些“小事”。不管是零番队还是s3班的人都会卖他面子，何况是地位远不如他的其他搜查官。 对于他的行为，有马贵将不置可否。 昨天v组织大张旗鼓抓的对象，今天就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办签售会，独眼之枭在不提实力方面的问题前，勇气倒是相当不错。 至于金木研—— 吃一堑长一智，总会看清楚那个女人的真面目。 有马贵将的钢笔在指尖一转, 想到金木研他们班的学园祭主题，“喰种搜查官吗？” 去年在东大, 他可是记得有几个怕他怕得要死的可疑人员。 “算了, 我就不去了。” 在没有拿起武器的时候, ccg死神认为自己还是格外亲民的。 距离东大不远处的某个地方，东大喰种悄悄聚会了一次。在这些人里，不少是被迫辍学，还去库克利亚里转过一圈的可怜人。 “现在什么工作不需要文凭，特么的刷个碗的人都要求初中毕业, 黑户怎么活啊……呜呜呜，搜查官太可恨了！” “对啊，我本来都打算毕业后去医院工作，天天有饭吃！” “现在只能捡尸体了……” “惨，听说二十四区的敲地鼠活动还没停止？” “有马贵将在一天，这该死的活动就不会停止，什么时候他死了，我们这些喰种才能解脱。” “熬着吧，唉。” “上次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没有被查出来？” “哈哈哈——巧合，巧合啦。” 那些逃过一劫的东大学生面面相觑，干笑着推脱责任，引来各种怀疑。 然而再怀疑也没有用，现实比想象更离奇。 抓人和放人的都是金木研！ 田中荣一安慰一个喰种青年，“别哭了，不说这些伤心事。” 原本比他低一届的喰种青年拽着他的衣袖，哭哭啼啼。 “我想去看今年的学园祭。” “别作死。” 田中荣一用巴掌糊了过去，把人拍开，“鬼知道今年学园祭又会闹出什么问题，去年可是死了人的！而且你们敢撞见有马贵将吗？” 万一死神又来看他弟子的活动，他们腿都要打哆嗦。 喰种青年自然也是怕的。 他放弃去学校玩的机会，悲伤地说道：“都怪那几个搜查官！我现在居住在地下世界，但是那边太阴暗潮湿了，我待久了感觉关节疼……最近青铜树那边在招人，我在想要不要去那边混一混……田中学长，一直有听说美食家在东大，可是见过的人很少，你有没有见过他？” 田中荣一的目光飘忽，“你问这个干什么？” 喰种青年说道：“听说帮他干活轻松啊，只需要找好吃的东西。” 田中荣一被他理直气壮的语气噎住。 你怕是不知道美食家目前被人迷得团团转……对方还是你骂的那个人。 “去青铜树吧。” 最后，田中荣一放弃劝说，语重心长道：“好歹一个月有一顿饭吃。” 没错，喰种活着的要求就是这么低。 参加完中午的聚会，下午回学校的路上，田中荣一听到身边的喰种在小声嘀咕：“最近的新生闻上去都很可口，一个个缺乏运动，肉质很柔软的样子。” 田中荣一内心吐槽：都到了学校，兔子不吃窝边草啊。 “别吵了，明年才毕业，这一年安安稳稳度过吧。” “说得也是。” 他的耳边安静下来。 忽然，一个喰种吹了声口哨，惊讶地说道：“咦，有一个我们学校的学生，我在学校里看到过她一次，她这是遭到性骚扰了吗？” 在附近的小巷子里，一个穿着短裙的少女被一个肥肠大肚的男人逼到角落里，依稀可见对方可爱的面容，还要纤细窈窕的身材。 “这么早就出来卖吗？真可爱……” 暴发户打扮的中年男人手上戴着戒指，试图摸到少女的肩膀上。 少女的笑容有点勉强，“这个，我不是卖的呀。” 她双手抱紧书包，挡在略有起伏的胸部。 可是越是如此，中年男人就越是得寸进尺，想要揩油地靠近对方。田中荣一虽然是一个喰种，但是常年混迹人类世界还是有一点对学妹的保护欲的。按照宅男的话来说，漂亮的女孩都是世界的珍宝啊！ “喂，你这是在想干什么？！” 田中荣一人气势汹汹地过去，其他喰种都想翻白眼。 搞什么啊，居然去救人类。 田中荣一的到来引起了中年男人的注意，对方恼羞成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想来英雄救美……” 话停留在他愤怒扭曲的表情下，面部陡然出现一道切割性伤痕。 他的头颅被一只手削开！ 鲜血洒出！ 中年男人的身体倒下，死之前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雾岛董香收回手，淡淡地说道：“多管闲事，尸体交给你处理了。” 田中荣一石化。 闹了半天，结果是同类被人调戏！ 雾岛董香望向田中荣一那些同伴，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二十区，雾岛董香，美食家已经不在了，之后东大的地盘归我。” 宣告完自己的到来后，她指着地上的尸体，不留情面地警告这些人。 “谁敢在我的地盘上猎食，下场就和这个人类一样。” “……” “……” “……” 这些东大喰种的心情日了狗。 走了一个美食家，来了一个同样不低于s级的喰种少女！ 最近的大喰怎么都喜欢考东大啊！ 雾岛董香接管美食家地盘的事情，在一天之内传入了月山习的耳中，月山习噗嗤地笑了几声：“雾岛小姐真是有责任心，这么快就来抢地盘了，看来学园祭的事情不用担心，应该没有谁不长眼的来破坏金木的心情。” 掘千绘说道：“月山君也可以放心了吧。” 月山习无奈地说道：“不就是让你多看着一点东大吗，你这么快就找到人接手，是你给了雾岛小姐什么好处吗？” 掘千绘捧着照相机歪头，“没有哦，我只是让她和那些喰种见了个面。” 在同类面前，雾岛董香自然会拿出自己身为大喰的气势。 “以及，我已经毕业了，再让我留在学校里很过分哦。” “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吗？” “有呢。” 万年不变娃娃脸的女孩露出笑容，眼中闪烁着对世界的好奇和探索欲望，那样的纯粹神色不亚于最疯狂的人。 “我想要查一查和修家。” 那个让ccg一直如霸主般位于世界顶层的喰种家族。 “我需要你的资助，月山君。”掘千绘的话着实让月山习都心中一震，感慨对方的决心，“看情况吧，你小心一点，我可不希望收到你的死讯。” 掘千绘点了点头，在爬出窗户前，留下一句话。 “追求金木君的是和修政。” “……” 月山习愣了愣，飞快地跑过去，“掘，你回来！给我说清楚！” 掘千绘已经咻的一下跑了，随后用手机给他报了一个天价。 月山习气了个仰倒。 这只小老鼠为了有资金去查和修家，竟然连他都要扒下一层皮！ 白养你了，掘千绘！ 付出一笔让他肉痛的钱后，月山习得到了最详细的情报。撇开那些公开的信息，和修政从德国回日本后的事情都记录在上面，上面一笔笔功勋，还有职位变动都让他眼皮直跳，明白ccg局长在给自己的儿子铺路上位。 该死的和修政！ 月山习盯着那个人送花的记录。 他的脸色发青，一双赫眼在白天露出来，残忍得骇人。 “金木是我的，你算什么东西。” 在月山习的诅咒下，爱情不顺，事业顺的和修政打了个喷嚏，然而他发现自己的事业……似乎也碰到了麻烦。他看着有马贵将写给他的战斗力评价报告一阵牙疼，上面清晰地写着“不合格”，这句话严重阻碍了他的晋升。 见鬼的不合格，他的战斗力应该不亚于正常的特等搜查官！ 再怎么愤怒也没有用，他爷爷只会信有马贵将的话，而不会信他这个孙子！和修政只能叹了一口气，选择放下有马贵将的评价，心平气和地接受锻炼。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和修政在办公期间拿起手机，刷起东大那边的论坛。 在这里，他不仅能看到很多金木君的照片，还能得到东大的第一手消息。 “东大要举办学园祭吗？” 和修政托腮沉思。 不知道他能不能过去，当然，就算去也必须偷偷摸摸的。 第346章 咖啡屋 周末, 学园祭上人山人海。 虽然在热闹程度上不及五月祭，却洋溢着新生们的热情和朝气。 雾岛董香所在的班级因为女生稀少，在不凶人的时候称得上可爱的她就被安排在门口“拉客”。他们所在的班级贩卖奶茶和手工热饮，非常吸引女生的眼球，女生的数量一多，男生自然也会腆着脸走进来看热闹。 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人匆匆路过, 视线甚至不敢在雾岛董香身上停留超过一秒。 归其原因——东大目前是她的地盘。 喰种们观望中。 雾岛董香单手叉着腰, 用宣传单扇风。这么站下去，以她喰种的体力都有些累了，“还要搞多久啊，营业额应该够了吧……我为什么要来出卖色相。” 他们班的班长走出来，安慰道：“再忍一会儿就可以休息了，听说另一边有卖咖啡的店，稍后你可以去那边逛一逛。” 雾岛董香说道：“咖啡店到处都是吧。” 班长摇头：“是二年级的学长学姐们搞出来的，服务员全是搜查官。” 雾岛董香懵住。 啥？什么搜查官…… “搜查官比警察帅多了, 衣服又好看。”班长同样是男性，表情大大咧咧, 心底同样向往着那些危险又合法的职业, “他们的营业额肯定是我们的好几倍啊。” 可惜一般人谁敢这么干。 传言喰种能伪装成人类隐藏在人群里, 以人为食，可是目前为止没有几个人见过那传说中的怪物。相比之下，搜查官是以驱逐喰种为职业的人，通常在电视和马路上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那提着手提箱的精英造型吸引了不知道多少人。 与帅气同样吸引人的是搜查官的特殊性, 谁能想到区区学生能征得ccg的同意，以搜查官为主题开办了咖啡屋。 在另一条路上，人群拥堵，咖啡屋内外发出女孩子们的惊呼声。 “好帅的白风衣！” “手提箱都叠放在旁边，模仿得好逼真啊，我都想要买一个回家用了。” “银白色的手提箱看上去挺时尚的……” “可惜没了喰种play，去年才叫刺激，晚上到处都是红眼睛的人。” “嘘，我听说这里有真的搜查官。” 有人议论店内的服务员和布置，还有人议论去年轰动一时的喰种play，东大的纪律性比较强，在举办活动上总是不如京都大学放得开。好不容易能构思几个精彩的活动，通常在审核的那一关就会被学生会砍掉。 不少女生抱怨道：“排队好慢啊，有这个时间都可以去旁边吃一些东西了。” 在她们的哀怨目光下，临时搭建的咖啡屋里传来阵阵咖啡香。 已经坐在座位上的女生咔嚓咔嚓地拍照，镜头对准了几个外表出色的服务员。这些搜查官打扮的服务员各个拿出了精英的气场，东大的学生放在外面本来就是“人上人”，一旦释放出自己的自信就不会逊色。 “请不要对我拍照。”金木研为客人端来咖啡，五指挡住脸前。 几个今年刚入学的女生还带着高中生的雀跃，说起话来大胆多了，“学长不要害羞嘛，制服真是太帅了，求合影！”“对啊，不知道学长叫什么？”“我记起来了，学长是论坛上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东大男神之一，学神啊！” 对此，金木研仍然笑着拒绝了拍照。 他不喜欢那么张扬，偏偏以前月山习把他捧到了人群之上，导致他在学校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关注，违背了他安静低调的本意。 这是他最后的学校生活，还是平凡一点，不血腥一点比较好。 国文学科搞出来的咖啡屋，吸引的不仅是对搜查官好奇的人，还有那些对搜查官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东大喰种们。 头一次看到这么多穿白风衣的搜查官出现，他们的膝盖都在发软。 好在是假的—— 不然东大的危险度就高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搜查官当服务员啊，不对，里面还混着真的搜查官……”东大的喰种们内心复杂，又控制不住脚地排队走入了这家咖啡屋。 说句辛酸的话，他们这辈子都没有在搜查官面前抬头挺胸过。 二十四区所有喰种都被打怕了。 金木研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些束手束脚坐在那里的喰种，诧异了一秒。 是谁给了你们胆子来喝咖啡？ 心里这么想着，他还是没做出赶人的举动，主动接过泡咖啡的工作，减少放糖的步骤，最后端过去给这几个表情骤然苍白的学长。 “这里欢迎喝咖啡的人，学长不必紧张。” 金木研的瞳孔里有着温润的光，朝这几个和掘千绘多少有关系的人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也肯定了他们的猜测。 金木研知道他们喰种的身份，并且不太在意！ 直到黑发少年穿着一身搜查官的白色风衣制服，手上端着餐盘去给其他人服务时，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的喰种们放松下来。田中荣一也在其中，感觉自己汗流浃背，比碰到雾岛董香还要让人慌张。 “卧槽，真的让一位搜查官端咖啡了！” 田中荣一看着桌子上的咖啡，手指颤抖地端起来喝了一口。 味道非常好！ 不、不愧是曾经美食社的成员！ 一张桌子旁四个人，另外三个喰种都面面相觑，有点不敢碰咖啡。 “太刺激心脏了……” “我需要静一静，如果我的情报没有错，这位已经是准特等搜查官了？” “别说了，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走进来的。” 不到片刻，咖啡屋的咖啡好喝的消息在东大喰种圈子里传开，一个个喰种张头探脑地看着满是“搜查官”的地方，又蹑手蹑脚地进去，没过多久，喝完咖啡的喰种各个表情恍惚，笑容飘忽地走了出去。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喝的不是咖啡，而是什么刺激精神的药物。 身为喰种，这些人从没享受过一次搜查官的服务。 对方是谁？ 一位准特等搜查官给你端茶倒水！ 这位搜查官还是二十四区的二把手，白色死神有马贵将的弟子！ 平时能把你打成狗的人，却在学校里温和地对待每一个东大的学子，这样的“公平”是喰种从来没能体会过的，心头多出滚烫的热流。 “来东大上学来对了——” 品尝过咖啡的喰种，心底都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有同校的情谊，即便日后兵刃相接，想必金木研也会手下留情吧？ 小命忽然安全了好多。 直到下午，咖啡屋里的人才陆陆续续离开，比起一杯咖啡结束今天的学园祭，他们更希望出去多逛一逛别的地方。 三井尚香的胳膊酸痛，扭了扭手，“当服务员好累啊。” 身为大小姐，她还真没有干过这种活。 “乐在其中的话，再多的辛苦也能暂时忽略吧。”金木研回答了她一句，埋头与其他人一起收拾桌子上的咖啡杯。杯子是最普通的马克杯，但是上面的图案都是大家一起绘制出来的，算是手工创作节约成本的一环。 金木研的手指摩挲过其中一个画着太阳的马克杯，忍不住对着自己的杯子欣赏一会儿。 嗯，自己画的就是好看。 三井尚香说道：“别自恋了，你的杯子归你自己洗。” 话音落下，门口又来了一位客人。 三井尚香下意识扬起笑容，但说的话没那么职业化了，胳膊还靠在桌子上，“快要结束了，这位同学需要来一杯咖啡吗？” 浅岗优一微微吃惊：“要结束了啊？” 他也是匆忙从自己班级的活动里抽身，来到这家咖啡屋的。 放眼望去，一个个搜查官让人有种置身于新闻中播过的ccg大楼的感觉。在这些白色风衣的人里，他通过发色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见的金木研。 第一眼看到对方，浅岗优一猛然产生了陌生感。 人还是那个人。 仔细看去，五官与过去改变不大，身高也没长高多少…… 但是…… 这个人……是……谁？ 他的嘴唇张大，眼中浮现一抹几乎是错认人带来的动摇。 印象中像是书呆子般沉默寡言，总是缩在所有人角落里的金木研，竟然有朝一日会在人群之中让人一目了然，从头到脚都如同变了一个人！ “你是……金木研？” 浅岗优一像是见了鬼一样地说道。 像是不知道他惊讶的原因，金木研对他平静的微笑：“许久不见啊。” 许久不见，自己过去的亲人…… 一瞬间，他的脑海里有谁在低声细笑，有谁在轻哼一声，有谁低声嘟囔，组成诡异奇妙的杂音。 所有声音汇聚成一句微微扭曲的话。 【真碍眼啊。】 第347章 变态二号 “他是谁？”三井尚香好奇地戳了戳金木研, 希望对方介绍一下。 金木研如她所愿地说道：“姨妈家的孩子，我的表弟。” 他往前走去，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瞳孔深处浮现出一丝微弱的光彩。他的大脑安静下来，思维却抽离出去许多，他看着浅岗优一如同孩子注视着掌中的蝴蝶, 隔着物种之间的悬殊差距, 天真而残忍，又清澈得不可思议。 浅岗优一被骇得后退一步，金木研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他关心着自己远道而来的弟弟。 一如过去。 但是只要看见金木研褪去稚嫩，展露出秀丽的面容，以及让人看不透的笑意，任谁也无法再把金木研和过去平凡中庸的少年画上等号。 这个人是人中龙凤。 浅岗优一咽了咽口水，觉得嗓子有点干哑：“哥哥，我感觉你变了好多。” 金木研笑道：“我也觉得自己变了很多, 不过我还是我啊。” 浅岗优一被他的话安抚下来，为自己刚才的胆怯而懊恼不已。两人一起去角落里坐下, 算是亲人之间阔别已久的重逢。 三井尚香为他们送上咖啡, 又指了指手机, 暗示他：“有事找我。” 金木研讶异一秒，温和地点了点头。 “优一，恭喜你考入东大。” 之后，金木研与浅岗优一借着东大的事情切入聊天的话题。 他们之间隔了太久没有见面，仅剩下模糊的印象, 相比姨妈的所作所为，金木研对浅岗优一称不上厌恶。说到底浅岗优一在他寄养在对方家里的时候，只是一个沉迷在游戏里的小孩。 姨妈不关心他的生活，浅岗优一自然也不会多嘴去问。 他与这个弟弟唯一的联系——大概就是学校，血缘，还有无形中的比较。 咖啡屋进入收摊子的尾声，班上的同学都对金木研的弟弟倍感新鲜，想要偷偷围观却被三井尚香抓了个正着：“别瞎看了，人家在聊天呢！” 把不干活的同学们赶跑，三井尚香挑了挑眉，望向角落里的两人。 她才不信关系很好呢。 假如好，金木怎么会需要对方主动上门来见面。在东大，金木可以说有迹部景吾和月山习两座大山当靠山，想要查一个人的信息太容易了。 三井尚香把收到的钱清点一遍，时不时瞅一眼金木研，不经意间瞥到窗外。 等等，窗外那个人怎么有点眼熟？ 仔细一看，三井尚香的下巴都要掉落下来了—— “我擦，打减龄针了吗？！” 在窗户外的不远处，有一个明显是校外人打扮的成年男子。对方不再梳着让人一看就觉得沧桑的大背头，下巴的胡子渣也剃得干干净净，眼镜取下，整体打扮焕然一新，让人难以第一时间联想起对方的身份。 这人是——和修政！ 年仅二十六岁的和修政完全不像结婚上刻板严肃的人，目光柔和，身板挺拔，站立在那里就多出军人一般的气质。 三井尚香喃道：“这个便宜姐夫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以前她觉得对方颜值残了，然而认真打扮一二，感觉还有挽救的余地啊！ 她那个远方表姐不算太吃亏。 随即三井尚香感觉哪里怪怪的，左右来回看了几次，“这位和修先生……怎么好像是在看金木？” 工作上的问题吗？为什么待在外面不走进来？ 因为外面始终有人路过，金木研没有注意到有人在偷偷看自己，嘴角扬起清浅的弧度，用比在ccg温柔许多的嗓音说道：“优一这些年很努力呢，我本来以为优一不爱学习，没想到姨妈还是扭转了你爱玩的性格。” 浅岗优一投降道：“求别提我妈妈了，那简直是噩梦。” 金木研：“？” 浅岗优一心酸无比地说道：“她一听说你进了东大，去年就开始要求我朝这个学校努力，不成功就让我复读一年，我去年整整一年就没睡个好觉。” 前些年各大高校流行一句说法：一天只睡4个小时就能考上大学，要是睡5个小时，就要落榜了。 浅岗优一虽然从高中起发奋努力，但还是起步略晚，比不上那些从小到大都年级前几的尖子生。这些年为了能够把偏差值提升上去，他必须参与各种考试，得到各种证书，这才让他在高三那一年有资格向东大冲刺。 为了这个目标，他体重掉了十多斤，瘦成了金木研的那种程度。 “姨妈还是老样子啊……” 金木研的目光垂下，视线不再去看对方那张夸张而隐含得意的脸。 他是高中才搬离那个家，在此之前，浅岗优一的成绩一般。对方能够在他离开后的三年考入东大，这可以用飞一样的进步来形容。 换句话来说—— 他的存在，间接压制住了浅岗优一的学习兴趣。 浅岗优一抱怨道：“哥哥，妈妈一直拿我和你比较，你永远是第一，我以前连第二都算不上，现在总算可以好好和你说说话了。” 难道以前怪他了？ 金木研漫不经心地想到当年求他帮忙写作业的小男孩。 【噗。】 无视心底莫名其妙的声音，金木研说道：“你现在是住校内还是校外？如果住校内的话，我可以帮你申请名额。” 浅岗优一惊喜道：“那就麻烦哥哥了，一直有听说学校的宿舍很难申请。” 金木研注意到他脖颈的皮肤下，血管发青，肤色不太健康。 “你应该多运动了。” “哥哥竟然劝我运动，我还以为你才是不爱运动的那个人，不过运动这种事情等我什么时候有空再说吧，刚入学有很多事情。” 浅岗优一的回答稍稍抵触，并不怎么喜欢去阳光下运动。 金木研莞尔道：“我也有偶尔的活动身体，优一。” 【不运动的人，肌肉很软哦……】 金木研把运动的话题带开，又问道：“优一的社团准备报什么？” 浅岗优一笑道：“美食社。” 金木研的呼吸一滞。 浅岗优一直直地对上他的视线，笑容灿烂，“我现在是哥哥的学弟，想必美食社里有很多哥哥认识的人吧，这样太好了，我可以去认识哥哥认识的人。” 这场竞争，从未停止。 或者正是考入东大带来的自信，使得浅岗优一想要再次与金木研较劲。 金木研意识到这一点，心底的笑声越发响亮起来。 【美食社啊，可惜美食家毕业了呢。】 金木研轻声道：“那你为什么不去学生会呢？” 浅岗优一煞有其事道：“既然哥哥的第一个社团是美食社，我也想去试试呀，毕竟学生会对于刚入学的新生来说还是有些遥远。” 金木研答道：“美食社的社长人很好，你去美食社也可以吃到很多好吃的。” 他的手指勾过耳边有些长的碎发，说着话的时候，无形中透出幽冷的气息。 “不过，我劝你还是别提起我了，我在美食社也没有待很久。” “咦？为什么？” “会遇到一点……不太好的事情。” 金木研的反对让浅岗优一感到格外的好笑，他既然查过金木研加入了美食社，自然知道金木研在美食社非常受欢迎的事情——那么，金木研凭什么不让他去美食社？就因为对方的一句“不太好的事情”？ 浅岗优一催促道：“哥哥不要这么含含糊糊，美食社有什么问题吗？” 金木研的目光落在折射着自己倒影的桌子上。 “那边容易碰到变态。” “！！！” 浅岗优一的表情僵住，磕磕绊绊地说道：“不、不会吧？”他都提交了社团的申请啊！ 金木研纯良地说道：“那你以为我是为什么退社的？” 浅岗优一沉默下来。 难道不是为了加入学生会吗？！ “有些变态喜欢男孩子，肌肉松弛的……面容清秀的……”金木研幽幽地说道，“美食社是个动手要求比较强的社团，总是难免要和别人交流与合作……” 浅岗优一懵逼。 卧槽！这几个说法不是差不多也在形容他啊？ 金木研安慰道：“幸好你问了我，不然其他人也不敢告诉你。” 浅岗优一不敢跟他说自己的申请已经通过了，艰涩地说道：“东大的学长们不管这事吗？” 金木研淡淡一瞥他的脸色，“东大还是比较崇尚自由恋爱的。” 浅岗优一：“……” 把人劝回“正途”后，金木研才看了一眼窗外给他不舒服感觉的地方。 一道人影映入眼帘，深情地望着自己。 【……可怕。】 “……” 金木研第一次认同了心底的那道声音，简直可怕啊！ “优一，你看外面。”金木研语重心长，“在东大，像这样的人有很多。” 因为两人坐的位置比较近，又都是在角落里，浅岗优一也没看出和修政盯着的人是谁，一抬头就被对方“火辣辣”的目光惊到，往座位后瑟缩一下。 “这个人……是……” “变态二号。” 第348章 暴揍一顿［捉虫］ 在金木研亲切地说明了东大盛产变态的情况后, 浅岗优一久留的心思就没了。 他需要尽快改社团啊！ 浅岗优一不认为金木研在骗他，凡事有迹可循，何况金木研从未对他说过谎，更不至于编造出这样离奇的假话。既然对方不到一年就退出了美食社，说明美食社的确有一些“藏污纳垢”的地方。 为了不再被窗外的人视奸，浅岗优一满头冷汗的对金木研说道。 “哥哥, 我先走一步了。” “小心一点。” “……我会注意的, 那种人太恶心了。” 浅岗优一咬了咬牙，什么交流的想法都没有了，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咖啡屋。 窗户外，迟迟没有进去的和修政刚下定决心，就奇怪地发现那个和金木君聊天的少年在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莫非是金木君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和修政一头雾水。 浅岗优一出门就被那个打扮得仪表堂堂的“变态二号”拦住，惊得后退了好几步，“你干什么啊！”他拔高的声音里带着些颤抖，比女孩子的反应都激烈。 和修政的眉头皱了皱, 流露出威严，“大叫什么？” 要不是为了询问金木君的事情, 他才懒得和一个学生说话。 浅岗优一的脸色发白。 眼前的男人根本不像是一位普通的学长, 人高马大不提, 身上还有着淡淡的香水味，让他有一种想要捂住鼻子的冲动。要是每个变态都是这样的造型，那些瘦弱的男同学的确不敢反抗。 “金木君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哥哥。” “哥哥？他不是忍足家的养子吗？” 和修政上下打量着对方的脸，找到了熟悉感，“你和他有血缘关系吧, 如果是亲人……是金木君母亲那一边的？要是没有记错，是浅岗家吧。” 浅岗优一更慌了。 这年头的变态连家庭信息都会查一遍，简直是虎视眈眈啊！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浅岗优一被他逼到心理压力爆发，猛然撞开拦路的和修政，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 和修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慌张的背影，一个小boy而已，他就是问问话，怎么这个人跟看见变态一样恐惧。 不对，他这个样子到底哪里像变态了啊！ 和修政咳嗽一声，拉正领带的位置，大步往前，想要推门进入咖啡屋。 咖啡屋的门又打开了。 和修政稳住脚，没有让自己撞到出来的人身上。 下一秒，他产生了局促的感觉。 同时也有点遗憾——刚才怎么就没有直接撞过去，多好的机会啊！ 出来的人赫然是和修政之前一直默默看着的金木研，对方一身搜查官的制服，腰身笔直，黑发白衣，产生一种视觉色彩上的强烈对比。 在和修政看来，哪怕是有马贵将年轻的时候也没这么好看。 归其原因——有马贵将以前是蓝发。 “金木君……” “不必多言，出去说话。” 金木研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的话。 和修政微微吃惊，不过转念想到两人平级了，金木研会强硬起来也很正常。 都怪他那个胡乱安排的父亲。 他要的是金木研，你调一个宇井郡过来干什么！ 胡思乱想的和修政维持着平时沉稳的气场，与金木研一起逆着人群，走向人少寂静的地方。在他们背后，三井尚香从咖啡屋里赶了出来，望向两人离去的地方，“今天怪事连连啊，一会儿来一个金木的弟弟，一会儿来一个和修政。” 三井尚香不是特别惧怕和修政，但是顾忌对方背后的和修家。 “表姐好像说他脾气不错？” 她放下心底的不安，给咖啡屋挂上不营业的牌子。回去之后，她看着自己女性搜查官的打扮，忍不住捏着包臀的西装裙自恋几秒。 自己的身材还不错哦。 三井尚香再看向班上几个发育优秀的女同学，泄了气。 “诗先生恐怕喜欢大胸的吧。” 当初那个系璃小姐实在打击她的自信心，想她堂堂一个大小姐，居然还比不过一个打扮妖艳的酒吧女老板。 四区，诗打了个喷嚏，停止手上的雕刻工作。 在他面前，伊鸟系璃可怜巴巴道：“收留我几晚吧，诗哥，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诗：“……” 十四区的酒吧据点被毁，小丑组织被迫搬出了那个经营已久的地方。 听说现在去了七区。 “系璃，我已经决定退出小丑了。”诗不为所动地说道，“小丑前几次的行动太令我失望了，我是喜欢看热闹没错，但我绝对不喜欢被人看热闹。” 一次两次被安排得差点去送死，诗的内心已经积攒出了一堆火。 平时不生气的人，忽然生气起来格外恐怖。 伊鸟系璃心知理亏，但是诗这么多年待在小丑组织里，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诗哥，你再等等神父吧。” “……他出来了再来找我，我对现在的小丑没兴趣了。”诗把手上的半成品面具扣到伊鸟系璃的脸上，娇艳美丽的女人脸就变成了一张恶鬼脸。 上任首领是个靠谱的人，奈何对方还被关在ccg里吃牢饭。 诗还是比较喜欢神父那样的首领。 伊鸟系璃低声下气道：“诗哥，对不起，前几次害你老是碰到独眼蜈蚣。” 诗说道：“知道就好，你可以离开了。” 伊鸟系璃噎住。 没有同伴情，还有友情啊！ 成功把黏人又精通人心的伊鸟系璃赶走后，诗悄悄松口气。 系璃太了解他了，要是留在他身边，迟早会发现他隐瞒了独眼蜈蚣的身份。 “这样就好了，不远不近，还能看个热闹。”诗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装面具的盒子，盒子打开，一张完整的“金木研”的脸部面具出现在丝绒盒子里。 经过几个月的精细加工，和小心谨慎的上色，这张面具变得栩栩如生。 左边的赫眼艳得惊心动魄。 “真漂亮。” 诗没有什么独眼情怀，欣赏完自己画出的独眼后，把面具重新放回去。 他原本最爱看见别人打破常态，骤然间切换“开关”一样的表现，可是在几次的刺激下，他觉得这样的事情还是别发生在自己面前比较好。 吃不消啊。 为了安全起见，他下次出远门干脆用分身好了。 “我再也不参加什么拍卖会了……”诗低喃一声，捕捉住艺术的灵感，埋头苦干，不到片刻就在纸上画出了一个个生动形象的面具图案。 除了是前·小丑组织的成员外，他还是一位卖面具的老板，不愁吃喝。 外面的风风雨雨与他没多大干系。 东大学园祭在下午五点结束，校园广播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通知所有人，让大家不要逗留在学校里，时间到了可以离开了。 和修研跟着金木研往偏僻处走去，心里打了各种草稿。 只要能够让金木君接受他的追求，不再计较上次的事情，他就算道个歉，退让一点也没有关系！ 走了十分钟，经过一个拐角，金木研停下了。 附近僻静得只有虫鸣。 和修政一喜，开口道：“金木君，上次的事情是个误会，我没有跟任何人说你在我办公室里，请你原谅我的过失，我实在无意于害你跳窗。” “不，我不原谅你。” 金木研用冷漠的言语击碎了和修政的幻想。 和修政没有被击败，越挫越勇地说道：“你以前在我面前不是这样的……我们之间连做朋友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金木研刚要回答“没有”，和修政迅速说道：“金木君，在你人生的规划里，难道不允许任何一场感情介入其中？” 他往前走出一步，把黑发少年笼罩在自己的气息之下，掷地有声地介绍自己，“我相信我比其他人都优秀，虽然我不如有马贵将接近你的时间早，实力也暂时不如他，但那错不在我，我可以用未来证明一切。” 因为他姓和修！ 即便是有马贵将，也仅仅是分家的人！ 和修政如此自信地看着金木研，渴望对方感受到他火热的内心，“金木君，他能带给你的东西，我也能。” 金木研蹙眉：“你在说……什么？” 怎么越说越不对劲？ 和修政表情柔和，硬生生在金木研面前上演了一会儿铁汉柔情的戏码。 金木研恶寒。 不过和修政的话让他想揍人的心思延迟了一下。 “你不必为他遮掩，他在我面前宣告你是他是所有物……”和修政恨得牙痒痒，早已把有马贵将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亏他还是你名义上的老师，平时表现得一本正经，私底下却连自己的弟子都要染指！” 这些话信息量大到惊人！ “所有物……” 他的眼神阴沉下来。 有马先生，你果然还是把他当库因克武器的备胎来看的吧！ 金木研看着眼前振振有词抹黑有马贵将的男人，嘴角往下一撇，随即又在莫名的情绪牵引下弯起，宛如一个画在脸上的笑容。 “和修准特等，请停止你的话吧。” 他不想听。 “还有，我去年只是收错了玫瑰花，你不用放在心上了。” 那都是月山习惹的事情。 “我已经有交往的对象，不管怎么说，三心二意都是不对的，而且我还参加过你的婚礼，我想那位和修伊予夫人也会伤心的吧。” “……” 和修政感觉他的话就像是三把刀捅了进来。 心很痛！ “金木君，我不爱伊予，那个女人和我一点共同话题都没有，她就是一个和修家娶进来的花瓶，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 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和修政的腹部被一个拳头直接打中！ 纤细的手腕，配合上不算大的拳头，却能爆发出让人瞠目结舌的力量。 这一击，寻常喰种都要趴下。 金木研单手扶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以拳头贴着他凹进去的腹部，凉薄而残酷地说道：“和修政，我没兴趣和你玩什么过家家的感情游戏，你要是再来纠缠我，我不介意把你打一顿，再丢到有马先生面前去。” 和修政疼痛地弯下腰，努力抬头看他。 两人距离极近。 金木研身上撕裂了温和的假象，从而暴露出来的冷冽变得清晰夺目。 那是他——第一眼就喜欢上的气质啊。 “金木君能这么快晋升到准特等，实力确实不容小觑。”和修政维持着说话的语速，面容严肃，像是在探讨什么人生大事，“不过我的话——金木君也不能小觑，我修习日本剑道和国外的战斗技巧很多年——唔！” 金木研又给了他一拳，打断了肋骨，贴耳微笑道：“你废话好多啊。” 没有武器，你算个屁啊。 二十四区可是他和有马先生的地盘，感谢你自投罗网。 在这个无人留心的僻静角落，一阵拳拳到肉的殴打声出现，和修政的惨叫声混合在其中。没有持续太久，某位变态二号就挺尸倒地。 金木研打完人出气，又用脚踹了和修政几下。 被一个男人脱光衣服告白到跳窗而逃这种事情，奇耻大辱啊！ “要不是你姓和修，你以为我会仅仅揍你一顿？”他最恼火的原因却是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和修政对他感到亲切，他也同样如此，可这不代表血缘之间的天然情愫能够扭转为见鬼的爱情。 “金、金木君……”和修政的眼眶青红，奄奄一息地呼唤他。 “闭嘴！”金木研反射性呵斥，“你的话还是留着跟有马先生说吧。” 他拿出手机，找人收拾这个烂摊子。 对此，接到电话的有马贵将平淡地说道：“没事，把他丢在原地就可以了，他不至于没有力气躲开摄像头，爬回自己家。” “嗯？” 金木研看向脚下的男人，对方表情惨淡无比。 和修政心底哀嚎：金木研的战斗力怎么会比明面上写的还强！ 而后，金木研冷不丁地问有马贵将：“有马先生，你能告诉我‘所有物’这个词是怎么回事吗？” 有马贵将的声音一顿，慢了许多地说道：“这有什么问题？” 金木研冷笑：“问题大着呢。” 人权呢？ 他身上好歹有一半的人类血统，怎么就变成“东西”了！ 有马贵将不给他正面的解释：“没必要在意这种小事，你的麻烦既然解决了，明天给我回来工作，不要再动不动请假了。” 啪的一声，有马贵将无情地挂了他电话。 金木研：“……” 什么叫做理直气壮倒打一耙，这就是！ 憋着气，金木研踩在和修政身上走开，欺负比他弱的家伙，“你可以滚了。” 和修政全程听完他和有马贵将的对话，虚弱地抓住他的脚。 金木研冷然地俯视他。 和修政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愿放弃，对方的强大就是最大的魅力，而他是最有眼光的那个人。他握着让人感觉不到多少肉的脚踝，从喉咙里喘着气说道：“如果我比你强……我可以……支配你吗？” 如果他成为和修家的家主，成为有马贵将的上司…… 是不是就可以…… 和修政的目光中闪烁着野心的火苗。 金木研一脚踩在他的脸上，碾碎这个男人最后升起的意志。 “抱歉，不可以。” 第349章 家庭关系 自己视作后继者的弟子被人骚扰, 有马贵将不至于无动于衷。 不过有些事情，在恰当的时间点再回报比较合适，而且通过和修政的表现，他也明白和修政不适合当下一任和修家的家主。 一个对金木研有遐想的家主，只会毁了金木研。 好在和修吉时还年轻，在局长的位置上可以继续坐下去, 总议长也对和修政处于观望状态, 他能够改变的余地很大。打蛇必须打七寸，掐准命脉，这种常人都知道的道理，有马贵将自然也知道。 他在等时机。 只要他愿意，他会是最耐心的猎人。 在金木研回来上班的第一天，和修政请假在家休养。虽然他的伤势好得非常快，皮肤上也没有任何痕迹，但是他的确被金木研揍得很难受。 和修政难以相信一个从大学考入ccg的搜查官能如此强。 这已经不是努力能达到的地步, 是天赋！是不亚于有马贵将的战斗天赋！ 有的搜查官终其一生也打不过一个s级喰种，有的搜查官握上武器就可以杀尽一切。当年十九岁的有马贵将便曾经独自面对sss级喰种“枭”, 而且一战成名, 金木研的表现没那么可怕, 但也足以打败空手的他。 白色死神在老去，新的继承者在飞速成长。 可想而知，下一任ccg死神是谁，这又会是一个能够掩盖所有人光芒的存在！ 和修政不愿意做第二个和修吉时，对一个非本家的人如此平等！ 和修家的血统应该至高无上！ 和修政的脸色难看, 支着额头坐在桌子后沉思，令走来的和修伊予有些担心：“政，你身体不适的话，不要太过忧心了。” 和修政对她勉强挤出温柔的笑容，“我知道，只是在想一些工作上的问题。” 和修伊予绽开笑容，“是政就一定没问题。” 和修政：“……” 这样全心全意的信任连半点逻辑都没有。 “伊予，在家的这几个月感觉如何？”和修政的目光一闪，询问对方平时的生活。和修伊予很幸福地说道：“家里的仆人很尊敬我，爸爸也很照顾我，除了感觉有点安静之外，我觉得在家里很开心。” 这是多少女孩梦寐以求的生活，没有婆媳问题，没有家庭矛盾。 和修伊予靠在和修政肩膀上，小声问道：“政，爷爷好像不怎么理我？” 和修政安慰道：“爷爷就是那个脾气。” 别说是伊予了，他和爸爸在和修常吉面前也一样。 和修伊予扑哧一笑，“哪有你这么说爷爷的，我作为孙媳妇当然要好好孝敬他，他一个老人家总不会半点亲情都不想要。” 和修政的目光落在妻子不谙世事的笑脸上，心道：“我们家可不一样。” 和修家的历代家主要么与近亲结婚，要么娶人类妻子，后者通常去世得很早。 她们皆是郁郁而终。 在这个注重血统和力量，瞧不起半人类的家族，喰种与人类的结合总是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只要诞生出半人类的后代，和修家概不承认，直接把他们放逐到白日庭去，这么一来出身大家族的人类妻子如何能接受。 不管她们想要怎么求助，和修家都不会让她们有机会和外界联系。 这是嫁入和修家的代价。 和修政无法忘记小时候和修吉时的妻子厌恶的目光。 他是养子。 因为和修吉时没有自己的儿子，他的孩子一出生就是死胎。 在和修政被过去的记忆分散了注意力的时候，和修伊予害羞地说道：“我在调养身体，我们有孩子的话，爷爷会高兴吧？” 和修政一惊，随后勉强道：“不用这么急，慢慢来。” 他伸手抱住自己的妻子，手放在对方的小腹上。 “……没有孩子也无所谓。” 比起希望渺茫的独眼喰种，他宁愿不要孩子。如果是死胎还好说，一旦是半人类，那是注定彼此憎恨的父子关系。 就如他的爷爷和旧多二福。 和修伊予甜蜜地感受他的温度，忽略心底一闪而逝的不安。 和修家……似乎一直是一脉单传？ 夜晚，难得和修常吉也在家里，面对那位和服老者，和修伊予下意识地想要讨好对方，“爷爷，伊予亲手给您和爸爸煲汤了，味道应该不错。” 和修常吉往前方走去，语调是万年不变的冷漠：“不必。” 和修伊予低声道：“……是。” 等爷爷走了，和修伊予打起精神面对晚一步回来的爸爸。 和修吉时听闻她下厨做菜，愣了愣，温和地笑道：“好，我带去房间里喝。” 和修伊予露出笑容。 比起严肃的爷爷，还是爸爸好啊。 不过…… “爸爸，我已经安排仆人放在桌子上了，您来喝吧。” “……” 和修吉时的表情一僵，看向站立在一旁的心虚的仆人。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不论是他还是和修常吉都不会去碰人类的食物。 可是和修吉时到底狠不下心肠拒绝，叹了一口气，“好，我正好饿了。” 他去餐桌那边喝汤。 当和修政走下楼时，顿时震惊地看向和修吉时用餐的举动。 “父亲……” “政，你爷爷不喝汤，伊予煮的有点多，一起来喝汤吧。” 和修吉时对儿子和蔼地说话，眉宇温和，半点也看不出他快要崩溃的胃部。 和修政：“……” 父亲，您真是和修家唯一的良心。 对于和修吉时的要求，和修政冷漠地拒绝了。 “伊予，你好好照顾父亲，我上楼了。” “好。” 和修伊予专心孝敬政的父亲。 在楼上的房间里，和修常吉闭目养神地坐在座位上，直到门被敲响。 “进来。” 走进来的是和修政。 和修政注意到爷爷在休息，放低声音：“我下次会叮嘱伊予不要下厨，这次是意外，抱歉，爷爷。” 和修常吉问道：“吉时呢？” 和修政不自然地说道：“父亲在喝汤。” 和修常吉的眉头狠狠皱起，竖起一道深邃的皱纹，让人感觉到他的不悦。 一个喰种喝什么人类的汤！ 简直可笑！ 半晌，和修常吉说道：“好好管教你的妻子，不要让她干多余的事情。” 和修政俯首答道：“我明白。” 走出老者的房间后，和修政轻吐一口气，走到楼梯处看着下面和乐融融的场景。 这样的温馨都是假象—— 一日没有成为和修家正统的继承人，他就一日摆脱不了分家的头衔。 这些，伊予不知道。 和修政又回到了一楼，在和修吉时惊讶的目光下坐到旁边。 “伊予，给我一碗吧。”他的话令和修伊予开心无比，立刻给他盛了一碗汤，香味扑面而来。和修政忍了忍，咬牙喝了进去，就当是陪父亲了。 和修吉时欣慰地看着他：“政。” 和修政硬邦邦地说道：“爷爷生气了，父亲自己看着办吧。” 和修吉时的感动瞬间被冲散，和修伊予不知道和修常吉发火的原因，小心翼翼地问道：“政，爸爸，发生了什么事情？” 和修吉时：“没事，伊予去休息吧，不用站在这里。” 和修伊予听话地点头，再看了看和修政，以为他们要谈事就先走了。 和修政吹着碗里热腾腾的汤，目光注视着她的背影。 笼子里的——金丝雀。 和修吉时以过来人的方式叹道：“好好照顾她吧，记住你的承诺，政。”他的眼底第一次多出警告，“不要再去二十四区。” 和修政捏着汤勺的手指一紧，放松下来，“是。” 二十四区ccg分部，金木研难得加班了一次，弥补前面几次的请假。 陪他加班的还有铃屋什造，铃屋什造拿着厚厚一沓的新搜查官名单，在座位上扭来扭去，不开心地说道：“我不想带班啊！”上面的安排下来了，要身为上等搜查官的铃屋什造带一个新人班。 新人班会安排四个人。 铃屋什造要做的就是自己挑四个人，或者等ccg直接丢四个人过来。 按住ccg的惯例，金木研本来也要带一个班，直到这个班出师为止，然而他用自己还是学生的理由推迟了这件事情。 铃屋什造：“凭什么你可以推迟！” 金木研写着二十四区的喰种情报，处理起来得心应手，“我下半年会带班。” 铃屋什造噘嘴。 什么嘛，大家都没特权。 金木研见他烦恼了几个小时都没搞定，走过去帮忙指了几个人：“挑那些学院派成绩好的吧，最好是长得比较听话的类型。” 铃屋什造：“上次那个泷泽政道挺有趣的。” 金木研：“你下手晚了，他和真户晓在零番队实习完后，已经被分配去了二十区，如今在你家监护人的手底下工作。” 和铃屋什造讨论了半个小时，金木研才给他勾出了四个人。 “我走啦！” 铃屋什造拿到名单，没良心地抛弃了金木研。 金木研也没指望他，淡淡地说道：“拜拜，早点回去，别在外面逗留。” “知道了啊，你比篠原大叔还烦！” “……” 金木研想摔笔，谁爱管你啊，还不是你自己不靠谱！ 第350章 继承问题 深夜, 留在ccg分部的搜查官变少了，但工作绝对没减少一分。 晚上的二十四区可是高危地带。 为了不出外勤，金木研勤勤恳恳地包揽了所有文职工作，仿佛忘记了自己也是个对喰的人形兵器。幸好与他有相同爱好的在分部也有一人，那就是有马贵将，其他搜查官看着这对师徒只能仰望他们的“境界”。 明明战斗力这么强, 却宁愿去做更麻烦的文职工作！ 这就是强者的风度啊！ 金木研对同事们的评价心知肚明, 昧着良心蹭了蹭有马先生的光环。他才不想去杀喰种，二十四区的喰种已经活得够艰辛了。 忙到快十二点的时候，金木研伸了个懒腰，感觉喰种的骨头都在咔嚓作响。 本来不需要这么麻烦，留到明天继续就可以，然而他强迫症犯了，不一天之内把事情解决掉就浑身不舒服。 “ok，可以回去了。” 再不回去, 东大的校门就要关闭了。 作为一名兼职搜查官的大学生，他有必要为身体着想, 要是过分熬夜, 没准身高永远都停留在一米七了。 金木研拎起外套和手提箱, 走出去的时候意外看到了一个匆忙而来的人。 这当真是一个意外。 两人一照面，宇井郡惊了一下，而后停下脚步。 “金木君，这么晚还在啊。” “宇井君？” 在数次碰面和交谈后，金木研发现宇井郡不是个难接触的人, 顺理成章的与这位有马先生的学生有了一点交情。 虽然他在武力上打败了宇井郡，但这不妨碍他们放下芥蒂互相认识。 毕竟他们在某种程度上都比较苦逼。 “我有事情找有马先生，暂时不能多聊了。”宇井郡朝他点了点头，金木研迟疑地问道：“我能知道是什么事情吗？”前不久他晋升为准特等搜查官后，便成为了零番队的正式成员，也有资格知道零番队内部的事情。 宇井郡适当地透露了一点：“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上头布置任务给零番队，你过几天应该就能从其他地方知道了。” 金木研心中泛起轻微的寒意。 能让零番队行动的事情——这绝不是一件小事。 看着远去的宇井郡，金木研的目光闪烁，想要跟上去又没有偷听的信心。 有马先生的听力太可怕了…… 想了想，金木研遗憾地回去了，心底也开始琢磨着是不是那个事件要开始了。 在二十四区的搜查指挥办公室里，宇井郡把本部那边交代的事情说出来：“目前似乎查出了‘枭’的大致藏身地点，本部准备成立特别搜查班，让零番队也配合之后的驱逐行动，务必一次性铲除那个sss级喰种。” 有马贵将平静道：“在哪个地方？” 宇井郡平时在本部知道的事情比较多，犹豫了一下：“好像是……二十区。” 有马贵将对他的话掀了掀眼皮。 二十区？ 都能确定范围了，还成立特别搜查班做什么？ “既然都知道了地点，还成立特别搜查班做什么？”有马贵将不喜欢浪费力气的事情，宇井郡也知道他的性格，耸肩说道：“做做样子吧，上头的情报来源貌似不方便直接说出来，要求我们自己再查一遍。” 有马贵将：“你负责这件事情吧。” 宇井郡差点苦笑出来，“有马先生，您这样把重担交给我，我负担不起啊。” 他自认还没有驱逐sss级喰种的实力！ 在宇井郡双手合十的恳求下，有马贵将放低要求：“打不过再找我支援。” 宇井郡立刻高兴道：“是。” 谈论完事情，宇井郡主动邀请有马先生凌晨去吃宵夜。有马贵将问了一句他要吃什么，宇井郡兴奋地说“烤肉”，有马贵将瞬间就拒绝了他。 “不想吃，你可以走了。” “……” 素食爱好者拒绝了肉食爱好者。 在宇井郡满怀郁闷地离开前，有马贵将淡淡地说道：“少抽烟，身上一股烟味。” 宇井郡讪笑着说道：“最近压力有点大……” 自己在和修政身边能压力不大吗！ 有马贵将见他这个学生都活得如此“艰辛”，再次明白和修政不是个好东西。 “不必太在意他的身份。”有马贵将提醒了一句。 “我尽量。”宇井郡快速答道，目光期盼，“有马先生能把我调走吗？” 有马贵将回应他一句话，“你可以走了。” 宇井郡大受打击。 自从有了金木君这个弟子后，有马先生就不关心他了！ 隔天晚上，有马贵将收到了和修常吉的见面要求，便在休息时间拜访了和修邸。和修常吉只见了他，单刀直入：“贵将，有情报显示，不杀之枭躲在了二十区的一家古董咖啡厅里。” 有马贵将的眉心跳了跳，不杀之枭，那不是独眼之枭的父亲吗？ “情报属实？” “v这边不想打草惊蛇，还未进一步彻查。” 和修常吉负手而立，站在窗户前，外面是和修邸的日式庭院。 有马贵将没有说话。 和修常吉：“贵将，明天召开特等搜查官会议，零番队配合行动，ccg的目标是驱逐不杀之枭，但是v和零番队的目标是诱引出独眼之枭。” 有马贵将：“我把零番队的指挥权交给郡了。” 和修常吉微微惊讶，“我还以为你会专门培养你的弟子。” 在总议长看来，这场行动的结果板上钉钉，ccg不可能失败，零番队负责协助ccg的特等搜查官进行攻击，分享战果。 有马贵将的眸中划过一丝不明的意味，“他还有的学呢。” 何况，这场行动能不能顺利进行都得打个问号。 和修常吉不知道他划水的念头，继续说道：“不杀之枭交给其他人，你有把握直接拿下独眼之枭吗？这次不能让她逃了。” 有马贵将：“可以。” 和修常吉对他的回答非常满意，罕见地笑了笑。 “贵将，听说你觉得政在某些方面不足以晋升为特等搜查官？”话锋一转，和修常吉问起了和修政的事情，“我那个孙子，在你看来如何？” 和修政吗…… 有马贵将如同等候已久，缓缓说道：“我不喜欢他。” 和修常吉一怔，“很少听你主动说不喜欢一个人，他是做了什么事情吗？” 有马贵将冷漠道：“他送了一支钢笔给我。” 和修常吉拧起眉头，“不着调的家伙。” 在日本，送礼是很有讲究的事情，下级对上级绝对不能送钢笔这类东西，这有督促对方学习的意思，觉得对方不够格。 有马贵将淡定的再在后面补充一句，“钢笔上有玫瑰花纹。” 和修常吉对和修政的印象分又掉了一截。 好不稳重！ 最后—— 重头戏来了。 “在礼盒上，他给我写了一句话‘du st mein schaetzchen.’” “……” 和修常吉的脸庞如石像般凝固。 有马贵将从容地面对这位老者审视的目光，自己句句属实，半点虚假也没有。 和修政自己作的死，哭着也得给他作下去。 “政……”和修常吉从齿缝中吐出森冷的话，“他真是这个意思？” 有马贵将：“我不知道。” 一句不知道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和修常吉没有责怪他，把怒火集中在了和修政身上，“去德国这么多年，好的没学到，就学到这些，果然是分家不争气的东西。” 要不是他的儿子和修吉时没有后代，哪里轮得到对方冠以“和修”的姓氏！ “贵将，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不用了，总议长，我已经教训了他一顿。” “……” 和修常吉沉思。 见有马贵将是真的不把和修政当一回事，连不屑都没有，和修常吉反而更加头疼了，这代表和修政永远得不到有马贵将的承认。 虽说贵将不介入和修家继承人的事情里，可是和修常吉希望他选的继承人得到对方的认可。毕竟一个能得到ccg死神认可的人，才有希望带领和修家发扬光大，而不是如和修吉时那般温吞保守。 和修家需要的是一只雄鹰，是一条巨龙！ “贵将，我可以告诉你，和修家没有合适的继承人。” 和修常吉望向窗外的梧桐树，犹如在叹息。 和修家这一代完全找不出合适的人，和修吉时的性格让他根本不放心把家主之位交给他，而和修政又闹出这样的幺蛾子。 有马贵将波澜不惊道：“总议长在，和修家就不会有问题。” 和修常吉稍感宽慰。 在短暂的感怀后，白发老者的目光犹如冰封般寒冽，“如果政不合格，我还有时间等下一代的继承人诞生，和修家的『产子者』也该发挥作用了。” 有马贵将略带疑惑地看着他，总议长要亲自下场吗？ 和修常吉为他的眼神一默。 贵将啊，你的想法不要那么直接可以吗？ 咳嗽一声，和修常吉低沉地说道：“让利世回来吧，我会安排政和她见一面。” 这一代没希望，期待下一代好了。 第351章 前尘梦 夜晚, 格外喧嚣。 燃烧的二十区街道，被封锁的道路…… 天空上是直升飞机的嗡鸣，人群在警戒线之外惊慌避开，不敢靠近分毫。几乎毫无预兆的，CCG的大量搜查官就奔赴而来，包围了古董咖啡厅附近的所有通道。 呛鼻的烟火味成为了这副场景里最浓烈的味道。 这是……喰种的末路。 没有哪个喰种可以独自面对CCG的全力围剿, 面对人类, 喰种撕开了强大的表象，在战争武器下显得如此脆弱。 连苟延残喘都办不到。 在高楼之上，还有两个人没有离开这片危险地带。 金木研站在天台上，目光空茫。 西尾锦没有说话，眼镜在下方一束束刺眼的照明光下，模糊了视线。他陪金木研一起看着下面CCG出动的大量战力，有的时候无声胜有声，彼此都明白今天是古董咖啡厅的灭亡日, 不会再有第二个古董咖啡厅了。 半晌，金木研低着头喃道：“虽然决定了要和大家一起努力, 但是第一次, 我想要独自努力试试。” 古董咖啡厅的人面临着危险, 他怎么能坐视不理。 “我……” 金木研想说的话被后面的动静打断！ “咚咚——！” 一个人急促地跑上楼，来到高楼的天台之上，金木研的头猛然抬起。 “不会让你走的。” 金木研的双眸睁大，没有回过头就听到了对方的话。 月山习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地站在他身后几米处。他身上的衣服凌乱, 衬衫都没有系好扣子，与平时光鲜亮丽的贵公子打扮截然不同。 西尾锦正好是面朝楼梯方向，第一时间看到了他。 “月山？” 月山习声音颤抖地说道：“金木君，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忍耐，搞不清楚了啊……”紫发青年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就像是陷入了理智和感情的矛盾中，不断地说出奇怪的话，“绝不给别人……我……你是我最棒的美食！” 金木研转过身，看向这个总是跟随在他身边，却渴望吃掉他的男人。 对方的困惑也是他的困惑。 如果只是喜欢他的血肉，何必冒着危险赶来二十区。 “我知道有危险，但是我不能不去。”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戳中了爆点，还处于忧郁状态的月山习立刻被激怒到发狂。甲赫以螺旋状的形态疯狂生长，围绕在右臂上，他疯狂地冲向金木研！ “那你就死在这里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金木研有一刹那是懵住的。 好在战斗本能还在，他轻车熟路地躲开对方失去理智的攻击，那些凌乱挥舞的赫子还不如对方和自己对战时来得强大。 “你看不见那个人数吗？！” “你的眼睛是白长的吗——！” “那种程度的战力就算用我的人脉，用月山家的力量也是以卵击石啊！！！” “你要我怎么办啊！金木君！” “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没办法的吧啊啊啊啊啊金木君！” 这些话如子弹般喷出，凶狠异常，月山习歇斯底里地痛骂着金木研。 金木研破天荒地感到为难，只躲不还手，任由月山习发疯。只是瞥到旁边默默瞅着自己和月山习的西尾锦时，他有一点小小的尴尬。 “我啊！妨碍我吃掉金木君的人——”月山习的手指张开，指骨关节发白，大喊道，“就算是金木君也不原谅！” “决不允许！！！” 在对方的真心话下，金木研微微沉默。 “月山先生……” 他的笑容昙花一现，如同月色融入了晚上波光粼粼的湖泊里。 下一秒。 金木研左边的赫眼浮现，冷漠至极。 极大的反差。 只花了几分力气，他就把月山习揍了一顿，对方瘫软在地上，在短暂的寂静后，哽咽地说道：“……就当积德吧……金木君……” 月山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狼狈不堪，“你就不能不去吗……” 西尾锦流下冷汗。 “对不起，月山先生。” 金木研跪坐在地上，看着被自己打得半死不活的月山习。 道完歉，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再次展露出一抹笑容，“谢谢你来阻止我……但是……我不想再，碌碌无为了。” 原来你也不是完全把我当食物啊，美食家。 临走前能知道这些—— 谢谢了。 金木研看了一眼天色，不再犹豫，踏入了那片战场。 前方似乎变成了一个恐怖混乱的漩涡。 但他愿意粉身碎骨。 就连妈妈那样的……蝼蚁都可以死得其所，他也想付出一次，能够对得起古董咖啡厅的大家，潇洒地死在该死的时候……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而去，金木研经历了数场战斗。在痛失好友后，他最终见到了站在那里……不，是守在那里的有马贵将。没有喰种可以逃过，因为没有人敌得过有马贵将，这是喰种世界公认的常识。 彼时，地底的花在尸骨之中盛开。 有马贵将侧头看着他，半张脸上沾着溅落的血，淡漠而睥睨。 白色的……死神…… 金木研紧绷的心弦一松，体会着此刻让人落泪的悲伤和狂喜，果然还是逃不过CCG的围剿，但至少……古董的其他人应该逃走了。 啊，他的死期到了。 对不起，古董的大家，对不起，英，对不起，对不起…… 他真的尽了全力，这是他的最后一战了。 金木研迈动着脚步，往前方走去，身体就像是不属于自己了，有固定的程序操控着他的手脚。他如将死之人麻木前行，瞳孔却牢牢记着人世间的最后一幕，不想忘记，也不想毫无意义地成为一具无名的尸骨。 有马贵将，这一战，你能记住我吗？ 我是金木研。 一个人类变成的独眼喰种。 上天没有所谓的奇迹，金木研倒在了人生中最激烈绝望的这场战斗中。他的眼睛睁得极大，直到IXA的锋锐尖端捅穿了他的双目。 眼前一片漆黑。 剧烈的疼痛席卷了脑海，如同噩梦。 蜂蜜蜂蜜蜂蜜粘稠粘稠……死亡死亡亡亡亡…… “啊！” 东大宿舍的五楼，安静的卧室里传来一声急促的喊声。 金木研腾的一下坐起身，双手按住自己尚存的双眼。他的身体微微发抖，肌肉因紧张过度而发酸，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刚才是梦。 只是梦里的疼痛太过可怕…… 即使克服了大多数肉体伤害带来的痛感，他仍然恐惧着被贯穿大脑的感觉。 仿佛记忆和感情都会被粉碎掉。 “金木！”金木研的耳朵嗡鸣，听到月山习的呼喊才清醒过来。他想说“没事”的时候，有湿热的东西顺着捂住眼睛的手指流了下来。 不是眼泪，是血。 空气中出现浓稠香甜的气味。 月山习惊怒地抓住他的手，“不要抠眼睛！” 金木研僵住，反驳道：“我没有——”可是他的双眼仍然无法睁开，证明着刚才不小心抓伤了视觉神经。 月山习掰开他的手指，修剪圆润的指甲缝里多出碎肉。 “还说没有。” 从床头柜里抽出一张手帕，为对方擦干净手，随后小心翼翼地撩开金木研额前的刘海，以为会看到血肉模糊的眼皮和受伤的眼珠。 结果，他看见对方完好无损地看着他，还眨了眨眼睛。 “……” 要不是有血迹，还以为是幻觉呢！ 月山习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的眼睫毛上还有血珠，不要当作没有啊！” 恢复力强到这种地步了！ 不想听金木的狡辩，月山习把对方的身体强行圈在怀里，将人拉到床上，毫不客气地去舔舐眼睛上残留的血。 金木研感觉眼睛上一阵麻痒，避不开便随他了。 他的大脑还乱糟糟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己会梦到古董驱逐战的事情不是没有道理的。自从见过了宇井郡，他就觉得上辈子的事情即将发生。 月山习低声问道：“我之前就感觉你不对劲，是在做噩梦？” 在他的安抚下，金木研的身体没有之前那么冰冷僵硬的，不再像是一块石头。 “嗯。” “做了什么梦？” “……梦到……月山先生哭得稀里哗啦的，还让我积德。” “……” 月山习理直气壮道：“我怎么可能哭得那么没形象！” 哭就算了，积德是什么鬼啊！ 金木研的双眸被舔舐后湿润了许多，睫毛也粘在一起，目光没了锋芒，温软一片，如同稚子般清澈，看得月山习心颤不已。 太可爱了。 他追到金木后，也没有见过几次这个模样。 金木研推开月山习凑近的脸，不想呼吸交缠，“只是一个梦，不必在意。” 一个梦而已，他不会让它实现的。 带给人寒意的理性光泽覆盖了金木研的眼底，让他变回以往的模样。 冷漠的独眼蜈蚣。 月山习不愿就此放过他，“梦里的我是什么样的人？” 金木研的脸颊泛起热气，混蛋，月山习竟然拿腿顶在他的双腿之间。 男人的大腿紧韧又有弹性，轻轻摩擦他的下面。 “就是一个笨蛋！” 他不客气地回答了眼前的月山习。 “对食物哭泣太可笑了吧，你既然把我当成餐盘里的美食，就不要对我抱有多余的感情，面对这样的感情，我也是会苦恼的。” 月山先生就是个无药可救的家伙，比这个还要没救！ “我，绝对不会接受一个想吃我的人。” 哭得再惨也没有用！ 羊不能爱上狼，捕猎者也不会爱上一个把自己视作猎物的人。 月山习一脸惊讶和心痛，“金木，为什么你把我想得这么坏。” 金木研幽幽道：“你有点自知之明好吗，月山习。” 他强行把对方摸到臀部的手抓住，反手一扭，月山习嗷嗷惨叫，“金木！轻一点！我是你的男朋友，做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No！他不接受。 金木研不想考验对方的下限，美食家最没下限了。 在月山习的连番讨好和捣乱下，金木研把梦里挥之不去的悲伤压下，正好枕头边的手机闹钟声响起，起床时间到了。 他甩下黏着他的月山习，拿起衣服去另一个房间换。 床上，月山习横躺在上面，哀叹道：“我又不是没看过你的全身。” 什么时候金木能当着他面换衣服啊。 忽而，他的表情冷凝下来：“最近CCG要发生什么事吗？好像从昨天凌晨回来后，金木就有一点心神不宁。” 翻个身，他找出自己的手机，大清早发邮件骚扰掘千绘。 【掘，这几天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几秒后，有了回复。 【有哦。】 月山习露出得逞的表情，有小老鼠在，多少能知道金木的事情。 【CCG的事情暂时查不出来，不过学园祭那天发生了一件事情，和修政去东大找金木君，被金木君在角落里揍了一顿。】 “什么！” 月山习被惊得想要砸手机。 金木没告诉他这件事情，他都不知道和修政追到学校去了！ 一句德语骂人的话就被他怒声说了出来：“Unverschaemt！（不要脸！）” 金木研推门进来就听到了他说这句话，眉头挑了挑。 “你在骂谁？” “和修政！” 瞬间，卧室里多出一种名为危险的气氛。 “和修政，你不说他，我都忘了和你算账了。”金木研一身搜查官的打扮，走到床边，对在舒展肉体的月山习说道，“因为你的冒名顶替，我收下了和修政的玫瑰花，被人误以为是暗示可以交往……” 月山习的背后一凉。 金木研掐住他的下巴，微笑道：“再敢骗我，我就把你家的蔷薇花园全给烧了，不管是玫瑰还是蔷薇，你还是少给我玩这些风骚的东西。” 月山习忧郁道：“哪里风骚了。” 比他更风骚的是家里养了一大片玫瑰的迹部啊！ 金木研敲打完对方，说道：“我要去上班了，还有——” 他俯下身，贴耳说道：“帮我准备一个不挂在月山家名下的秘密住所，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件事情就麻烦你了。” 说完，他提起手提箱走了。 月山习怔愣了一会儿，不小心想歪了，“是同居的秘密地点吗？” 总是在宿舍或者月山家也不好，忍足家也不能经常去，他们的确需要一套房子了。 没问题！ 他一定会布置好情侣风格的房间！ 第352章 会议泄密 日积月累, 金木研上班的第一件事情既不是打卡，也不是放下手提箱。 而是—— 他一踏入CCG分部，黑发乱翘的少年就热情洋溢地扑来。 “金木！” “铃屋君，日安。” 金木研眼皮都没抬一下，勉为其难地张开双臂。 他没有接住这只黑色的飞鸟，在双方有肢体接触之前, 铃屋什造就刹住脚, 弯下腰，两只手同时掏入他的外套口袋里。没有摸到小小的糖果后，对方一点也不客气，自动去翻找他的裤子口袋。 “没有！” 找来找去都没有，铃屋什造大声喊道。 金木研拨开他的小身板，“糖果在办公室的抽屉里，你自己去拿。” 铃屋什造不满道：“你平时都会放在身上！” 他瞪着金木研，控诉对方——你不爱我这个搭档了。 金木研：“……” 心累。 铃屋君, 你的心理年龄是十九岁，不是九岁啊！ “这几天心情不太好, 以后会记得带的。”金木研主动退让了一步, 不再和铃屋什造计较糖果的事情, “铃屋君，我记得你可以去见你的学生了。” 铃屋什造恍然：“哦，我就说我忘了什么事情。” 不过再着急，他还是溜去了办公室拿糖果，塞满口袋后没走出门, 他又折返回去，把藏着凶残武器的手提箱带上。 铃屋什造：“嘻嘻。” 仅是小刀子不够玩，还是镰刀最带感了！ 金木研瞅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禁为铃屋什造的学生点蜡。 不过他也没时间叮嘱铃屋什造了，金木研看到有马贵将敲了敲办公室门，见他注意到自己，淡然地说道：“今天有特等会议，早上十点半，记得参加。” 金木研忍了忍，没有吐槽出来：有马先生，我只是个准特等。 有马贵将通知完了就走，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金木研静默片刻。 铃屋什造戳了戳他的胳膊：“一起走喽。”正好蹭个车。 上午十点半，CCG本部的“所有”特等搜查官到齐，由局长和修吉时组织了这场庄重严肃的特等搜查官会议。 这次别说是宇井郡了，局长的儿子和修政都不能参加。 严格保密的级别。 在CCG，最值得信任的只有特等搜查官。 当六位特等搜查官，包括监狱长灰崎深目都坐在那里时，金木研的出现无疑打破了会议室里的严肃气氛。 和他关系最好的篠原幸纪第一个惊讶了，随即感慨道：“是金木君啊。”怎么说呢，完全在预料之中，有马又翘了这次的会议。 其他特等搜查官也都见过金木研，面色古怪了不少。 丸手斋的眉头夹得死苍蝇，对有马贵将的怨念很大，“金木准特等，你的老师呢？别告诉我他又不来了。” 金木研歉意道：“抱歉，老师今天身体不舒服，暂时无法来了。” 丸手斋：“……” 你掰个好理由行不行啊！ 在丸手斋的正对面，安浦清子笑个不停，“好了，别和小金木过不去了，有马说自己不舒服，你还能让他给你开个病历报告吗？” CCG局长和修常吉坐在首座，莞尔道：“入座吧，金木君。” 单凭是贵将的弟子这一点就足以得到信任。 金木研走向会议室里唯一的空座，会议桌是一个长方形，特等搜查官坐的位置代表了他们在CCG高层之中的分量。 上首坐着局长和修吉时，在局长的左手下方坐着的第一个人是安浦清子，其次是黑磐岩，最后才是篠原幸纪。而在局长的右手下方，第一个人是丸手斋，第二个是田中丸望元，第三个是灰崎深目。 他们分别是： 对策I课课长，安浦清子。 对策I课13区搜查指挥，黑磐岩。 对策I课20区搜查指挥，篠原幸纪。 对策II课课长，丸手斋。 对策I课2区支部长，田中丸望元。 对策II课23区 “库克利亚”监狱长，灰崎深目。 最后，金木研在众人的目光下，腼腆一笑，乖巧地坐到了属于有马贵将的位置上——所属1区，但实为24区的搜查指挥。 有马贵将既不是对策Ⅰ课的人，也不是对策Ⅱ课的人。 能管他的只有CCG的局长和总议长。 所以—— 金木研坐的地方赫然是CCG局长的正对面，会议桌两端的另一端！ 他抬头，面对面的与和修吉时对上视线。 两人心中突然泛起奇怪的感觉。 莫名的。 他们有一种照镜子般的熟悉感，但是仔细去看，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金木研瞬间心惊肉跳，低下头，避开视线以示尊敬。 和修吉时疑惑地看了他几秒，放下会议之外的情绪，心头被抓捕不杀之枭和独眼之枭的任务压得十分沉重，“人都到齐了，那么会议开始吧。” 这场会议的目的就一个：建立特别搜查班！ “局内情报显示，有SSS级喰种窝藏在二十区附近，请各位打起精神，务必全力以赴，找出这名喰种的藏身地点！” “我需要你们建立一支特别搜查班！” 和修吉时的双手按在桌子上，目光扫过所有特等，以及唯一一个准特等。 “篠原，二十区是你的辖区，由你负责牵头。” “是！” “灰崎，库克利亚在此期间不得有任何问题。” “是！” “安浦，丸手，总部对分部的支援问题交给你们负责，一旦查到地址，立即实施驱逐，不得给那名SSS级喰种任何逃脱的机会！” “是！”“是！” 两名CCG目前管理人最多的课长起立，承诺会完成。 这一刻，安浦清子和丸手斋的脸上冰冷一片，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这是工作，也是本部的命令！ 和修吉时逐个吩咐下去，“田中丸，黑磐，你们两人加入特别搜查班，配合篠原全面搜查二十区，以及相邻的几个区。” 田中丸望元和黑磐岩都点了点头，应声答了一句：“是。” 金木研听着他们一个个坚定有力的说话声，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屈起，无声无息地抓紧成拳头。 二十区的SSS级喰种…… 他们要驱逐的是古董咖啡厅的芳村店长啊！ 那位老人维护着二十区的治安，使得二十区成为喰种袭击事件发生率最低的地方，为什么连这样的人都要驱逐……况且，芳村店长自从隐居在二十区后，几十年没有杀过一个人，没有杀过一个喰种或者搜查官！ 『不杀之枭』，从不杀生。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看到这点呢，那么多作恶的喰种不杀，却偏偏因为芳村店长的实力够强而遭到CCG的抓捕。 这其中的问题……你们为什么看不到！ 和修吉时把每个特等搜查官的任务交代下去，最后锐利地看着金木研。 金木研第二次产生错觉。 他感觉对方黑色的眼睛泛起暗红，像是那种……喰种盯上猎物的色泽。 “金木君，你能代表有马贵将完成我的任务吗？” “……能。” 金木研一开口，声音还是少年的青涩。 在其他人好奇的目光下，金木研站起身，“我代替有马先生参加会议，便可以全权代表二十四区分部，请局长下命令！” 和修吉时严厉道：“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不止是二十四区，零番队呢？！”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足以吓死很多未经历练的搜查官。 金木研不惧怕他的气势，大声答道：“能！” 零番队实力为上！ 他的实力在宇井郡之上，仅次于有马贵将，这就是他的资格！ 和修吉时绷紧的脸色松缓下来，再次露出和蔼之色，只是这一次看后辈的目光之中多出满意，“我记住你的回答了，从现在开始，你那边负责最后的战斗，特等搜查官虽然都有应对SSS级喰种的实力，但是真正能驱逐的还是不多。” 其实这番话已经很含蓄了，简单来说——除了战斗力超出规格外的有马贵将，可以单挑SSS级喰种的搜查官一个都没有。 人类与喰种的个体实力差距太大了。 和修吉时说道：“在局势恶化之前，零番队必须赶赴现场！其他人要是无法驱逐喰种，这个驱逐任务就落在你们头上。” 金木研双腿并拢，右手成拳，按在心口上行礼。 “是，局长。” 他的头为CCG局长低了下来。 在会议桌深棕色的漆面上，隐约倒映出他不太一样的一只左眼。 暗沉无光。 金木研的嘴角抿得很死，面孔肃穆如宣誓，双眸却在刘海下微微弯起。 他笑了。 一道声音在心中孩子气地说话。 【才不会让你们抓到呢。】 会议解散后，金木研走在那些前辈身后，谦卑低调，一口一个前辈地喊着，让人完全想象不出他刚才在会议上的魄力。 篠原幸纪夸赞道：“刚才表现得不错，金木君。” 金木研说道：“其实还是有点心慌呢，我得尽快回去禀报有马先生。” 篠原幸纪结束了聊天，“去吧。” 目送这些特等搜查官先走一步，金木研单独乘坐电梯下楼。 背靠着电梯，他的手放在风衣口袋里，在摄像头看不到的地方打开手机，目光随意地注视着电梯前方，手指快速编辑了一条邮件：【利世小姐，CCG开始搜查二十区了，让店长小心，我晚上过去找你们。】 他长按发送键。 邮件发出。 金木研浅笑，若无其事地走出了电梯，回二十四区上班。 第353章 古董撤退 二十区, 古董咖啡厅。 神代利世把消息告诉店长后，芳村功善当机立断道：“不要有什么异常，照常经营咖啡厅，等下给喰种客人留纸条。” 神代利世吃惊道：“有危险的是古董咖啡厅，告诉他们做什么！” 芳村功善对神代利世很宽容，教导着她走出自己的小世界：“我是二十区的管理者, 保护二十区的喰种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如果我不在了，古董的其他人也会接下这个职责……利世，我希望你也能多加照拂二十区的喰种。” 神代利世别扭地说道：“好心未必有好报，那些人实力太弱，万一泄露了这次行动怎么办？这可是金木君冒着危险送来的情报。” 芳村功善说道：“不需要告诉他们CCG会搜查这里，只要找其他理由。” 弱小的喰种相当趋利避害的。 神代利世妥协了，“我知道了，那找什么理由比较好？” “我想想……”芳村功善一时半会也有点想不出来, 面容发愁，忽然两人都听到了外面传来另一个人的脚步声。谈话的厨房里走入一个高大的男子, 对方穿着厚重的灰色风衣, 身上仿佛永远带着不曾安定下来的风霜。 “店长。” “是四方君啊, 今天怎么来了？” “我还带了另一个人来，虽然这个人可能会给您惹点麻烦，但是他说想要来看看古董咖啡厅，要是不方便的话……我现在就让他走。” 四方莲示说着话，目光注视着芳村功善, 似乎只要他不同意就立刻赶人。 芳村功善温和道：“来者是客，何况是四方君带来的人。” 四方莲示的手往外抬了抬，让那个人进来说话。 芳村功善和神代利世齐齐一愣，看见了一个披着外套，里面就穿了件吊带背心的颓废青年。对方剃了半个头，一边是黑色的头发，一边是青色的头皮，这样杀马特的发型放在他身上并不显得古怪，反而有一种男性的性感。 诗的右手抬起，摘下脸上的面具，手臂上满是纹身。 “嗨，芳村先生。” “是诗啊。” 芳村功善认出了他，对方是四区的管理者，一个极为年轻的喰种。 诗在确定不杀之枭不反感他后，目光稍稍在店长身边的神代利世身上停留片刻，慢吞吞地说道：“神代小姐，许久不见。” 神代利世掩唇笑道：“无脸，我们的关系貌似不怎么样吧。” 诗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神代利世的眼珠子一转，猜到了对方的来意。 “你是想示好吗？” “嗯，我已经脱离小丑了。” 诗并不在意她的试探，说出了自己现在是个无组织的身份。 “脱离了？”神代利世对他的恶意减少一些，“不过你和二福的那些事情，还是等着和他说吧。” 诗诧异道：“金木君会来？” 神代利世点头。 芳村功善顿时愕然，四方莲示解释道：“诗知道金木研是独眼蜈蚣。” 所以说，这个人会跑来古董咖啡厅玩不是没有原因的。 晚上的咖啡厅基本没多少人类客人，会来的大多数是喰种客人，古董咖啡厅的服务员在送餐后会在他们的咖啡杯下垫一张小纸条。 喰种客人一看，各个表情微变。 上面的内容是—— 【四区管理者和二十区管理者发生争端，本月二十区会比较乱，建议各位去别的区一段时间。】 众所周知，每个区的管理者都是对付CCG分部的主力，实力不够强就很难服众，而当他们彼此之间发生区域争斗的时候，弱小的喰种就是炮灰了。毕竟不管他们是受伤需要进食还是想要共喰变强，牺牲的都是底层的喰种。 碰到这种事情只需要做一件事情——搬家啊！ 没一个月绝对不回来！ 喰种客人们没心情喝咖啡了，结账后愁眉苦脸地离开古董咖啡厅。 古董咖啡厅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制造出虽然没有结束营业，但是生意不好，客人都在这里坐不住的假象。 九点一到，古董咖啡厅的店门关上。 在旁边，诗的脸上顶着一张面具，没有让二十区的喰种发现他的身份。他见四周没了别人，把面具丢到了桌子上，对四方莲示吐槽道：“为什么我一来，你们就想到这样的借口？让我和芳村先生起争斗，我也要打得赢才可以啊。” 四方莲示无所谓道：“是你非要来的。” 诗的面前是一杯咖啡。 他对咖啡的兴趣不大，捻起一旁赠送的小方糖，放到眼前看了看，说道：“好吧，来你这边喝咖啡的代价真高，唔……人肉方糖做得很甜呢。” 能把死人肉做出这样的味道，诗很佩服芳村功善的手艺。 “还需要点餐吗？”入见佳耶送完咖啡，尽职地问了一句。 “一份眼珠。”诗饶有兴趣地说道。 “没有。”入见佳耶微笑。 “一份少女的手指，洗干净就可以了。”诗退而求其次。 “抱歉，咖啡厅不经营这些，想吃的话去专门的餐厅比较好。”入见佳耶好脾气地招待这位四区的客人，诗一听到餐厅就联想到美食家，立刻毫无胃口了，“算了吧，我最近完全不想碰到美食家，餐厅也不想去。” 日本不止一家喰种餐厅，做得最出色的莫过于美食家的餐厅，虽然那家去年倒闭了，但是美食家还是会混迹到别的餐厅里。 他，一点也不想看到某人。 无关实力，无关仇恨，纯属心理阴影而已。 “咦，是谁在想念我呢，我仿佛闻到了一个熟人的味道。” 门口挂的铜铃被开门的动作敲响，一个紫发的青年以浪漫的口吻说话，一只手撑在门上，脸上挂着让人仿佛置身于宴会中的优雅笑容。 “Guten Abend! （德语：晚上好）古董的诸位。” “……” 古董咖啡厅里的所有非人类都望向诗。 刚说不想碰到美食家，今晚就碰到了，真是巧合啊。 诗在面具下脸色发黑。 月山习没有直接走进来，而是手臂伸展，把门完全打开，绅士而温柔的把众人的目光让给了身后的人。 “金木，雾岛小姐，大家都在呢。” 黑发的少年安静地站在后面，却让在场的人心中一凛。 他身边还有一起从东大赶来的雾岛董香。 搭了个顺风车的雾岛董香走到店里，放下书包，目露焦急，“店长，我一听说有事情就翘了社团活动想来，金木研说让我再等等，别这么早过来，以防行踪太过反常，店里没有事吧？” 芳村功善说道：“不用担心，古董今天没有任何可疑的人来。” 雾岛董香悬着的一颗心放下。 古董是她的栖身之地，她不希望被CCG毁了。 金木研与月山习也找了个位置坐下，正好是诗和四方莲示旁边。 金木研打断了两人的自我安慰：“店长，事情恐怕比你想的还严重。” 古间圆儿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入见佳耶也疑惑不解，神色凝重下来。 金木研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我今天参加了特等搜查官会议，会议上，CCG局长要求我们成立特别搜查班，秘密搜查二十区，原因是CCG得到了一个重要情报，有一名SSS级喰种窝藏在二十区。” 四方莲示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怎么会如此突然？二十区最近没有和白鸽发生过冲突，他们没道理知道店长的所在。” 金木研迟疑道：“……人类不知道，但是在喰种那边，不算秘密吧。” 四方莲示：“？” 知道内幕的芳村功善和神代利世心下了然。 和修家想得到喰种的情报不难。 诗突然说道：“既然宗太都能混入喰种里，喰种这边有CCG的卧底也不奇怪吧，毕竟只要是待在二十区久一点的喰种，大多数都知道古董的店长是你——芳村先生，而不杀之枭在很多年前就是SSS级了。” 金木研瞥他一眼，“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古董并不安全，特别搜查班很可能只是名义上检查一遍，实际上已经盯上了古董。” 芳村功善担忧地问道：“金木君和月山君此时前来，会不会连累到你们？” 金木研还未张口，月山习替他说道：“金木非常担心你们呢。”他对总是不在乎收获人情的少年微微一笑，“我第一次看见金木这么着急，晚上不睡觉把我拉出来，只为了能跟你们商量好接下来的安排。” 这份心意，他不允许古董的人忽视。 金木研无奈地说道：“店长，你不用担忧，我只是想帮你们。” “我和他是伪装客人来的，来之前也很小心，况且我以前也经常来古董咖啡厅坐一坐，这份关系是洗不掉的。” 最重要的是—— “和修局长不敢透露情报的来源，因为他们没有切实的证据，只要各位能度过这一次的麻烦，CCG也没有办法再耗费人力物力去地毯式搜索二十区。” 但凡类似的行动，金木研相信自己能够提前得到情报。 “店长，请转移居住的地点吧。” “……这，容我想一想。” 芳村功善有些舍不得古董咖啡厅，老人家总是这样，事到临头就会被那些柔软的感情牵挂住，反而对自己的生死不是特别在意。 古间圆儿马上就劝道：“店长，我们换个地方开店也一样啊。” 入见佳耶说道：“CCG找不到人，也不会烧了古董，我们过段时间回来也可以继续营业，这些明面上的事情就听金木君的意见吧。” 雾岛董香也极力点头，加入劝说的队伍。 “有大家，才有古董。” 芳村功善明白他们的想法，慈爱地看着这些厌倦了杀戮，所以来到古董咖啡厅工作的后辈们，“我明白，你们不用把我当成老顽固，你们明天就搬走吧，越快越好，我可能要晚一点再和你们汇合。” 他想要整理一番古董咖啡厅，为这家店画上一个结束的句号。 神代利世二话不说：“不行，一起走！” 一家破店关门就关门！ 雾岛董香支持道：“利世说的对，店长不可以抛下我们，我们一起撤离！” 芳村功善哭笑不得地说道：“你们啊。” 不需要金木研说话，其他人已经你一言我一语地炮轰了芳村功善，把芳村功善说得仿佛明天一早不走人就罪大恶极一样。 金木研第一次感觉自己是个“外人”。 他没有加入古董。 这辈子，他选择了中立，也令自己不被任何一方完全接纳。 一丝孤独攀沿上心头…… 人类与喰种，哪边才是他真正的归宿啊。 月山习忽然在桌子下握住他的手，指腹摩挲对方的掌心，“不要露出这样的目光，我会心疼的，Mr.金木，你有我不就足够了吗？” 金木研：“……” 你一边占便宜一边说这种话，脸呢？ 月山习得寸进尺地贴到他耳边说话：“等我们毕业结婚了，我家就是你家。” 金木研踩了他一脚。 月山习吃痛，收回了不正经的态度。 好吧。 谈恋爱要纯情，金木喜欢柏拉图。 偷听到他们说话的诗感觉喉咙有点甜了，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小丑这条船差点把他坑死后，他退出了小丑，原本以为古董咖啡厅是条大船，结果这条船也要漏水翻了……最近自己果然流年不利。 不过，金木研居然能参加特等搜查官会议…… 这真是喰种里最大的卧底了。 “金木君不怕被CCG怀疑你泄密吗？”诗在今天第一次开口问金木研。 “我是个经过CCG鉴定的人类啊。”金木研一脸惊讶，“你怎么能怀疑我的身份，CCG是不可能把一个人类抓进库克利亚的。” 诗：“……” 不抓进库克利亚，也可以抓进其他地方啊。 金木研气定神闲：“除了库克利亚，你觉得我哪里逃不出来。” 不过那都是最坏的情况了。 “诗先生，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古董，又等着见我。”金木研反问道，“我该恭喜你吗？你终于不去帮小丑那群人了。” 随着他成为赫者，他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哪怕只是一丝气息的变化也能发觉——比如现在，诗先生对他是完全友好的态度。 诗说道：“我退出了小丑。” 金木研的目光发生了变化，重新认识眼前这个仿佛专业做面具的男人。 如果仅仅是面具师，他大概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那就好。” 没有过多评价对方的选择，金木研不再斤斤计较，转头对芳村功善说道：“店长，我已经让月山学长帮你们安排了临时住所。” 芳村功善：“这……太麻烦你们了吧？” 月山习脸色陡变，各种想法窜过心头，让他的声音有些发颤：“金木，你让我准备的地方是给他们住的？！” 金木研奇怪地看向他，“是啊。” 月山习面如死灰。 完蛋了。 他在房间里放了不少情趣物品，还有两人同居后示爱的东西。 第354章 新住所 在古董咖啡厅的人说话期间, 月山习偷偷出门躲到楼梯间。 他拨通叶的电话：“叶！我需要你的帮助！” 叶：“习大人，请说！！” “把我准备的房子里的东西……不对，是情侣款的东西快点拆掉！”月山习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古董的人决定今晚先转移一部分物资，这代表他们马上就要去他的地方了，“不能让任何人看到, 把那些销毁！” 叶一头雾水, 连忙询问道：“具体是什么？我怕弄丢别的。” 月山习呐喊道：“你去看了就知道！” 叶更加迷茫了。 忽然记起叶不是无节操的男性，而是一位女扮男装的淑女，月山习惊慌失措地制止她要出门的举动：“等下，换一个男仆！你不能去！” 叶听出他的反悔，郑重地说道：“请习大人不要顾及我的性别。” 月山习想要挠墙痛哭，“No！父亲要是知道我带坏了你，肯定会骂我的！” 叶诚恳无比：“请您放心，我不会泄露的。” 月山习后悔极了, 通知了叶，叶就不会让其他仆人越过她插手这件事。现在唯一能帮忙的只有他的贴身女仆松前了, 问题是松前在他心中就像大姐姐一样, 自己怎么好意思大半夜麻烦对方跑去收拾房间。 太丢人了！ 不行, 他的一世英名不能毁在这上面！ 月山习苦口婆心道：“叶，有些事情要等你结婚了才方便告诉你……” “什么事情要结婚了才能说？” 一道声音插入其中。 月山习下意识地答道：“当然是私底下的情趣啊。” 叶：“！！！” 月山习猛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叶的问话！ 往声音的来源地看去，他看到金木研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黑发少年靠在墙壁上，宛如一抹浓重的黑影, 让人看不清对方在夜晚的真实形象。对方双腿交叉，手臂抱胸，冷笑着看着自己。 “你跑出来打电话，就是为紧急改造房子？” “……” “是谁给了你——我们私底下需要情趣的错觉？” “……金木！我错了，我保证我下次一定不会会错意！” “没有下次！” “我今天一天都在整理房子，晚上才回东大，金木，那是我对你满满的爱啊，虽然不小心搞错了什么，但是我马上就去改！” “……你……尽快……” “我知道了。” 既然被金木知道了，月山习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对叶说道：“叶，你休息吧，我自己去弄那件事情。” 不待叶说帮忙，月山习挂了她的电话。 金木研纤细的眉毛皱起，不愿在这件事情拖拉时间，“你到底把房子弄成什么样了？将就着能住进去吗？” 月山习失落不已：“那本来是我给你我准备的地方。” 他这么一说，金木研懂了。 一定不能住。 但是看见月山习装出来的悲伤，金木研的气也生不出来了，“算了，下次我和你说清楚一点吧，事情本来就比较紧急，你能找到合适的房子也不容易。”他走上前，看着在黑暗中表情委屈的月山习，“等下我们先走一步，让他们晚一个小时过去，这些时间足够我们整理房间了。” 犹豫片刻，金木研轻声问这个不靠谱的男人：“一个小时够吗？” 月山习惊喜道：“够！” 自己布置的房间总算有给金木看一眼的机会了！ 金木研眉头舒展，无奈一笑。 回到古董咖啡厅，金木研把自己和月山习要提前走的事情说了一下，而月山习把地址发到了芳村功善的手机上，随后两人便迅速撤退了。在他们走后，雾岛董香摸不着头脑地说道：“怎么感觉怪怪的？” 神代利世对金木研十分信任：“最多是月山习那边出了什么问题，金木君很靠谱的，我们安心等一个小时，之后再过去就好。” 入见佳耶笑道：“走了，整理房间，把重要的物品收拾好。” 古间圆儿一溜烟跑去房间：“我要拿走西装领结，那都是我的珍藏品。” 古董的服务员全去整理自己的私人物品了，芳村功善也不例外，他笑着对听到全部事情的诗说道：“我也去忙了，不好意思，无法招待你。” 诗说道：“没关系，反正我就是凑个热闹。” 随后，芳村功善看向四方莲示：“四方君，你放在店内的衣服我会替你拿走。” 四方莲示摇头：“不用麻烦店长了，我平时又不住在古董，东西都不怎么重要，店长去收拾自己的就可以了。” 他习惯了住在人群之外的地方，夜晚大多数时候睡在集装箱那边。 孤独惯了的他看着古董的众人也不免产生了一丝归属感。 这才是一个大家庭。 在二十四区靠近郊区的地方，有一栋三层楼的独立小别墅，花园和游泳池样样不缺，别墅在经历了白天的匆忙装修后又迎来了两个人。 “啪。” 金木研站在门口，打开客厅的灯，瞬间看到了一片欧式风格的家具。 光滑的暗铜色地板美丽无比，客厅的沙发是他最喜欢的布艺类型，茶几上放着一本书当装饰品。在旁边，木质的展示柜上还放着天使的雕像，以及两个模仿他和月山习的小娃娃，栩栩如生，仿佛在接受天使的祝福。 所有东西都是崭新的，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清新剂的味道。 通过残留的气息，他甚至可以在脑海中勾画出当时的繁忙景象，白天，月山习一个人在这里布置房间，只为了能及时给他一个惊喜。 一种名为温馨的感觉扑面而来。 何为心血。 一目了然。 金木研从未有过真正的家，即使忍足家收养了他，那也只是出于对血亲的照顾和同情，相处久了才产生了感情。假如他的身世没有那么孤苦伶仃，忍足家也不会在有忍足侑士的情况下，接纳一个外姓的人。 忍足家认可了他人类的部分，可是谁来认可他喰种的部分呢？ 大概只有英和月山学长顾忌到了他的两个身份。 “金木……” 月山习忐忑地看着没说话的金木研，不知道对方满不满意客厅的布置。 这里大部分是基于以前的装修改造的。 比较欧式…… 他感觉金木更喜欢平民居家类。 “月山学长之前不是很有自信吗？”金木研一叹，露出笑容，“说实话，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我还以为你会给我一个开门杀。” 月山习精神抖擞道：“金木，我的品味是不容置疑的。” “哦，是吗？” 金木研往旁边的房间走去。 月山习颇为紧张地跑去他那边，“金木，你到沙发那里坐一会儿，我去收拾这些房间——”他的委婉劝说没有被金木研听入耳中，金木研检查走廊，四周都是很正常的墙纸和壁画，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 那么问题是在——房间里？ “主卧在哪里？”金木研随手推开一扇门，发现是客房，似乎没问题。 “主卧在二楼，一楼是门厅、客厅、餐厅、厨房、客房、卫生间。”月山习见他对此很关心，便详细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别墅，“二层是起居室、卧室、卫生间，三层是阁楼层，有储物室和景观阳台。” 正当月山习冷汗津津地要松口气时，金木研即将关上门的手一顿，突然再次打开，感觉哪里不对劲：“这真的是客房吗？” 眼前的房间宽敞昏暗，窗帘拉上了，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 那张床是白色的，床的四周还有一些奇怪的支架。 金木研走进去摸了摸床单，毫不犹豫地掀开床单，少了遮掩物后，他赫然看见了一个特质的金属床板和四个镶嵌在上面的镣铐！ 这是囚禁人用的场所！并非客房！ 金木研：“……” 月山习：“……” 金木研深深地看了他几秒，月山习心虚地说道：“都是普通的钢材。” 完全不信他的话，金木研打开床头柜，果不其然看见了一抽屉的RC抑制剂。结合药物和镣铐的效果，足以把一个喰种关押在床上无法反抗。 “无聊。”金木研丢回东西，往二楼的主卧走去。 月山习迅速把镣铐扯断，床单重新铺好，再将RC抑制剂锁入保险箱里。 他整理完后跟上金木研，“等等我啊！” 楼梯不长，很快就到了二楼，环境比一楼温馨很多。 主卧的门一打开，金木研的身体一震，差点反射性关上门。 豪华大床仿佛能闪瞎眼。 更闪瞎眼的是床头的镶框照片，竟然是他在喰种餐厅共喰时的场景，照片里的他把月山习压在餐桌上，鲜血流满白色的餐布。 怪不得不能让芳村店长他们看到！ 他转头对月山习崩溃地说道：“你放这个是什么意思！” 月山习着迷地看着照片，又看了看真人，“这是我对你怦然心动的那个时候啊，我觉得这一幕最值得留念了，金木进食的时候最美了。” 金木研的眼神有点扭曲，半点也不希望别人看见。 “把它给我拆下来！” “……是。” 月山习随口应道，却跑去了床头柜那边，把床头柜搬了起来，干笑道：“我把它锁到三楼的储藏室去……” 金木研冷声道：“先给我打开。” 月山习不甘不愿地打开第一个抽屉，里面是几瓶不同种类的润滑油和五花八门口味的安全套。 金木研按住额头，“把第二个抽屉打开。” 月山习的手微微发抖，又有些兴奋，听从了他的指挥。 第二个抽屉里是眼罩，口塞，耳塞，乳夹，库因克手铐…… 金木研眼角抽搐。 月山习厚着脸皮说道：“以后可以尝试一下，喰种的五感很敏锐，如果剥夺其中一部分，剩余的部分会加倍放大。” 金木研忍无可忍，“我没你那么变态，把第三个给我打开！” 月山习这回不干了，“你看了还骂我。” 金木研：“谁的床头柜里放这些东西！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月山习：“那是金木少见多怪。” 金木研捏紧拳头，想对他的脸来一拳。 月山习抱起床头柜就往外走去，义正言辞：“时间不多了，我去把这个锁起来，省得那些碎嘴的家伙讨论我们的事情。” 金木研挡住他，伸手去抢夺这个装满了东西的床头柜：“别想躲！敢作敢当，你把第三个给我看！” “金木！”月山习不给。 金木研和他你争我夺，成功把床头柜的抽屉扯了出来。 砰的一声，抽屉砸在地毯上，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洒落在地，还有一条毛茸茸的长尾巴落到了金木研的肩膀上。 是黑色的。 长长翘翘，像一只黑猫的尾巴。 “这是什么？猫尾巴？”金木研捏了捏尾巴，感觉手感还不错。 他的眼中少见地出现好奇。 月山习从地上捡起一对猫耳朵头箍，脸红地放到金木研头上。金木研扭开头，冷冷地看着他，月山习哀怨地说道：“你非要看的，我也不想刺激你。” 金木研嫌弃道：“你这是什么爱好，动物癖？” 喜欢动物就养一只啊。 无视月山习满脸的古怪之色，金木研把尾巴拿了下来，忽然发现尾巴后面不是一根绑在腰上的腰带，而是一个形状让人发懵的性爱道具。 按——摩——棒—— 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一个按钮，按摩棒直接抖动起来，连带着猫尾巴也在颤动，黑色的毛抖得像是在手掌中撒娇一样。 金木研就像是碰到了烫手的山芋，瞬间丢了出去。 正中月山习的脑袋！ “月！山！习！你平时到底在想什么？！” 月山习嗷了一声，抢救回这条可爱的猫尾按摩棒，黑色的猫毛正好与金木研的黑发是一样的色泽。不仅有黑色的猫尾巴，他还在储藏室准备了一条白虎尾巴，等未来金木再次变成白发后使用。 然而金木研拔高声音，怒不可遏道：“给我丢掉！丢垃圾桶！” 他的目光如利剑般扫向地面—— 跳蛋之类的东西比比皆是，看得金木研的大脑直线升温，当机了三秒钟。 成年人的世界—— 太污秽了。 一个小时后，月山习鼻青脸肿地坐在一楼的沙发上，抱着一垃圾袋的东西泪流满面，“金木……这些不要丢可以吗……还有很多你连穿都没穿过的衣服，你不是一向节约吗，这太浪费了……” 金木研目光阴冷地盯着他，左眼也流淌着赫眼的血色。 月山习萎了。 他一边恋恋不舍地抓紧垃圾袋，一边往外走去，“我知道了，会把它们丢垃圾桶，绝对不会让古董的人看到里面的东西。” 金木研在他背后说道：“站住。” 月山习满怀期待地回过头，以为金木反悔了。 金木研微笑道：“丢垃圾桶不保险，到花园里给我烧了吧。” 月山习：“……” 于是当古董咖啡厅的人来到这里时，立刻闻到了一股弥漫不散的焦味。 月山习跪倒在火堆前，仿佛失去了一切。 在他身后，金木研作为主人表示对这些人的欢迎：“这栋别墅就先交给你们了，想住多久都没有关系。” 说完，他咬了咬下唇，腼腆的对芳村店长说道：“可能有些地方破损了一些，或者比较奇怪，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芳村功善察觉到一丝猫腻，斟酌着说道：“金木君，我们能有暂住的地方就很高兴了。” 金木研轻轻踢了月山习一脚。 月山习抬起头，苦大仇深地说道：“欢迎。” 都是这些古董的人的错！ 第355章 调查出错 古董的人虽多, 但是真正住下的却不多。 雾岛董香会住在东大宿舍，神代利世只是来看个热闹，说是等下去六区的养父那边居住，不和他们凑到一个地方了。 换句话来说，分散居住更为安全，而且能收集更多的情报。 在这栋三层别墅入住的只有芳村功善、入见佳耶和古间圆儿, 这三个人都底气十足, 不提SSS级的“不杀之枭”，入见佳耶和古间圆儿以前也是两个喰种组织的首领头目，实力稳定在SS级的层次。 有这三个人在，能够避开大部分危机。 “店长，我住客房就好了。” 入见佳耶把主卧让给了店长，果断出手占据了一楼的客房。 古间圆儿没有和她一位女士争抢房间，憨厚地说道：“我住三楼的休闲室，那边有几张沙发, 正好能搭成一张床，我没事的时候还能去阳台看看外面的情况。” 见他们分配好了, 金木研放下心：“有什么需要可以打电话找我。” 雾岛董香只把自己的私人物品寄存到了这里, 听到他们要在这里住最少一个月, 连忙对几位前辈说道：“告诉我就可以了，我在外面可以正大光明地购物，金木研是搜查官，买太多东西反而不正常。” 芳村功善听到她分析利弊，为她的成长欣慰。 “在外面上学, 董香要多注意一点，切记不要为了我们暴露身份。” “知道了，店长。” 雾岛董香干净利落地应下。 确定没事了，金木研不再多留，对雾岛董香说道：“我要走了，董香一起来吧，外面的交通工具都不方便。” 说完，他把月山习拉了出去。 月山习刚开始还失魂落魄，而后手掌心里被塞入了一个娃娃。他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个之前摆在客厅展示柜的东西——金木研的娃娃！ 这个没被丢掉？！ 月山习喜出望外，金木研低声说道：“别愁眉苦脸，这个给你了。” 月山习迫不及待地问道：“我的那个娃娃呢？” 金木研一脸淡定的从口袋里掏出月山习的娃娃，紫发紫眸的小人笑容可掬，双手捧着鲜花，身上还穿着绅士礼服。 “我放宿舍去。” 一句话，他回应对方为整理这栋别墅付出的感情。 月山习比吃了一顿大餐还要开心，把金木研的娃娃拿到唇边，狠狠地亲了一口。 金木研的表情微僵，加快脚步走出别墅。 “金木，我的车在别墅的车库呢！” 。 “你早说啊！” “是你没给我说的机会……” “……” 犯了个小错，金木研硬着头皮往回走去，正好撞上走在后面的人的视线。 雾岛董香兴味地看着他。 金木研：“……让你……见笑了。” 雾岛董香难得看见他的窘迫，打趣地说道：“你们不把我当电灯泡就好。” 月山习矜持一笑，“雾岛小姐如果是电灯泡，一定是很漂亮的一盏。” 雾岛董香：“……” 美食家，谁稀罕看你们两个男的黏黏腻腻！ 这一个晚上过得惊心动魄，又平静无波，除了芳村功善尴尬地看着一张大得惊人的床，夜晚难以入睡外，其他人都接受了CCG将要搜查二十区的现实。 第二天，金木研照常上班，办公室里少了铃屋什造的身影。 他后知后觉地记起：铃屋君去带新人了。 “这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金木研看着自己口袋里的糖果，走到铃屋什造的办公桌后，把这些五颜六色的糖果放入了对方的抽屉里。 日后算是一个小惊喜。 金木研干完这件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电脑打开，连接CCG的内网，查看昨晚东京二十四区有无突发事件。 敲键盘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起。 另一边，古董咖啡厅的关门，令乔装打扮过来的篠原幸纪吃了个闭门羹。穿着一身黑西装的篠原幸纪挠了挠头，往贴在墙上的通知上看了几眼，“店长年纪大了，身体不舒服，暂时请假一段时间。” 他叹道：“已经不营业了啊。” 二十区是他的辖区，他接到有人秘密举报古董咖啡厅，说古董咖啡厅的人很奇怪，总是大半夜聚在一起，还砸破过几次窗户玻璃。 在这个敏感时期，篠原幸纪不得不亲自过来查看情况。 “如果是老人家的话，有问题的可能性比较低吧。”他心里想了想，往外走去，正好碰到了几个古董咖啡厅以前的客人，询问了一番店内以前的情况。没有匿名举报信说得那么过分，古董咖啡厅是一家老牌的店，店长和蔼可亲，店员也是兢兢业业地工作，不曾对任何客人生气发火过。 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客人说尽了好话：“我比那店长小几岁，有时候看见店长年纪这么大还为客人服务，着实有点不安，他会休假，可能是身体实在吃不消了。” 说完这些，他砸了砸嘴巴，“可惜最近喝不到店长亲手泡的咖啡了。” 篠原幸纪顺势说道：“是啊，挺遗憾的。” “就是，他那手艺可是一绝。” 老客人拉着他唠嗑了好一会儿，才放过了篠原幸纪。 篠原幸纪摸着额头的冷汗，心想：“我老了绝对不要变成这样话多的人，不然铃屋肯定会嫌弃我。” 想到自家铃屋会抛他而去，篠原幸纪就有一种沧桑憔悴的感觉。 他打起精神：“铃屋也长大了，从今天开始带新人了呢！” 作为监护人，他可不能在工作方面比铃屋差。 通过最新成立的特别搜查班的努力，二十区在阴暗下的事情浮出水面——昨天，四区的管理者来到了二十区，并且和二十区的管理者发生了冲突！ 篠原幸纪沉稳地说道：“四区？四区是宇井君的辖区吧。” 在他身边，黑磐岩说道：“四区是宇井君的辖区没错，但是排名前几的区域一直比较混乱，喰种之间盛行共喰，能够担当四区管理者的喰种实力肯定不弱，如果多出一个这样的喰种进入二十区，得做好增派人手的准备。” 田中丸望元声音浑厚，乐观道：“我们的目标是那个SSS级喰种，要是四区和二十区发生争斗，反而能引出那个不知名的喰种。” 篠原幸纪没有把希望寄托在这件事上面，而是将SSS级喰种的名单列出来。 “目前日本境内就这些SSS级的喰种，外国偷渡来的可能性较小，毕竟强大的喰种都有占据地盘的爱好。” 他的手指向第一排的名字，“最危险的就是这个独眼之枭。” 黑磐岩摇头：“青铜树一般在一区、二区、二十四区活动得比较频繁，尚未发现过独眼之枭出现在二十区。” 田中丸望元指了指另一个人：“我觉得她比较像，那个库克利亚的逃犯。” 篠原幸纪思索：“胡乱之母啊……” 单是从逃脱库克利亚的事情，就足以让CCG把她列为重点目标了。 可是仍然无法确定…… “你说会不会是独眼蜈蚣？”篠原幸纪突然开口，他对二十区的事情比较了解，“我调来二十区后，听说独眼蜈蚣在这边出现过几次。” 田中丸望元不解道：“独眼蜈蚣不是SS级吗？” 篠原幸纪看向二区的支部长，黑磐岩答道：“是的，独眼蜈蚣的驱逐级别在内部已经被提升为SSS级了。” “哇！” 田中丸望元惊呼一声，“这才多久，不是说他是半赫者吗？难道他已经进化为赫者了？” “为什么喰种名单那边没有更新？” “因为独眼蜈蚣很少出现，目前没有办法确认他的实力层次。” 从独眼蜈蚣成名开始，每次都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干一票大的，再加上鳞赫的恐怖爆发力和行动速度，他要跑谁都抓不住。 “不管怎么说，先找出这个SSS级喰种……” 篠原幸纪的话音刚落，会议室就被一个搜查官敲响，声音急促。 “篠原先生，找到一处鳞赫的战斗痕迹！” “地址在哪里？！” “二十区的一个废弃停车场！” 经过CCG分部的全力搜查，当初金木研和壁虎战斗的地方被找到了。现场照片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会议室内，然而时隔将近一年，很多痕迹都模糊不清，现场只能看到鳞赫贯穿墙壁后残留的痕迹，以及壁虎垂死挣扎的疯狂。 这个证据足以说明独眼蜈蚣曾经在这里停留过一段时间。 三个特等搜查官忽然面面相觑。 在二十区的SSS级喰种……会不会是独眼蜈蚣？ 这个问题摆到了CCG本部的局长办公桌上，和修吉时的表情有点难看。 “我要你们找的是芳村功善啊！” 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他按住额头，右手抓起电话，“芥子，调动V的力量，把芳村功善的躲藏地址透露给篠原幸纪。” “吉时先生，这件事情已经去办了。” “但是他们查错人了！” “查……到谁？” “独眼蜈蚣。” 和修吉时的声音里多出深深的无奈，不愿去思考任务失败的结果。 父亲点明了要抓芳村功善来钓出独眼之枭啊。 独眼蜈蚣掺合什么？！ 第356章 怀疑内贼 一个星期的地毯式搜索结束。 二十区的喰种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偶尔有几个落网的杂鱼，甚至连二十区的管理者是谁都不知道，只拷问出“二十区比较安全”这个情报。 整个二十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到处都能看到搜查官行色匆匆的身影。 篠原幸纪不得不承认这场行动：失败。 没有意义了。 扩大规模去搜查，一个星期的时间足以惊动整个区域内如同地鼠般敏锐的喰种, 他们不仅没有找到独眼蜈蚣, 甚至连任何一个超过S级的喰种都没找到。 二十区的街道上，高槻泉打着出门收集灵感的名义逛街散步，与那些白鸽们擦肩而过。她没有在意那些虾兵蟹将，而是把目光放到了马路对面的一栋小楼上，那里的二楼——原本是一家口碑很好的咖啡厅。 高槻泉穿过马路，车辆行驶带过的风扬起了她扎在脑后的绿发。 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回家的少女。 只是她静驻在楼下，仰着小脸注视着上面关着的玻璃窗，想象着里面曾经发生过的一段段故事。 “功善, 躲得了一次，两次, 你还能继续躲下去吗？” 她的父亲这次没有被抓。 同样, 这代表她不需要冒着危险出面, 去救这个几乎二十多年未曾见过一面的生父。 想到这里，高槻泉自己也觉得可笑，功善为了安全避开她这么多年，喰种世界无人知道她是他的女儿。可是一旦出问题，父女关系就会成为悬在他们头上的利刃, 不杀之枭将会是独眼之枭最大的弱点。 “那就继续躲着吧。” 高槻泉的脚步没有停留多久，如路人般走过这个老人隐居的地方。 二十区不是她的家，古董也不是她的家。 她的家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破碎了。 从……父亲杀死母亲的那一刻起，自己的人生就不存在所谓的幸福和圆满。 “别让人抓到，否则我不知道会去救你，还是去杀你。”她的声音微不可闻，又透着若有若无的冷酷，“父亲啊，我绝不会像你这般软弱。” 叮铃铃的电话铃声一响，高槻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用可爱的语气接电话：“喂，是谁找我这个鬼才级别的大作家？” 手机另一头：“……” 高槻泉撇嘴，往离开二十区的方向走去，“能让你主动打电话，是不是CCG那边又有什么大动作了？” “你已经知道了。”男人的声音平稳而笃定的地出现。 高槻泉笑道：“你是说你们CCG成立特别搜查班来二十区，最后无功而返这件事情吗？我当然知道啊，正在看你们的笑话呢。” 在二十四区的搜查指挥办公室里，有马贵将支着脸颊，淡漠地说话。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用手机交代工作上的事情。 “行动失败后，今天就要开第二次会议了。” “你会去吗？” “不去。” “那你说这些做什么，反正CCG也没抓到人，你我都可以置身事外。” “……局长怀疑有内贼。” “哇哦，怀疑到你头上了吗？你要是跳槽我很欢迎哦！” 高槻泉发出一声惊呼，如同得到了礼物一般开心。那个愚蠢的和修局长终于放下了滤镜，看清楚有马贵将每天划水的“真面目”了吗？ 有马贵将用一种“怀疑你智商”的语气说道：“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内贼。” 高槻泉：“……” 你是不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误解？ “V的人到处找‘独眼之王’，甚至怀疑到我头上——”高槻泉小声地抱怨起来，“要不是我头上顶着一个疑似独眼之王的头衔，让和修家坐立不安，他们哪里会像疯狗一样追在我后面，不眠不休也要抓到我的踪迹。” 她这是在给有马贵将背锅啊！ 有马贵将说出行动失败的原因：“是金木研泄密了。” 高槻泉歪头，一大一小两个间谍啊。 “他太冲动了。”有马贵将冷静地批评某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把事情泄露了出去，还转移了人，若非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特等会议泄密的事情，局长又怀疑是下面的人出了问题，现在所有特等搜查官和他都要接受审查。” 高槻泉和他唱反调道：“很果决嘛。” 有马贵将不理她，自说自的：“把金木研在二十区待过的痕迹抹掉。” “二十区是他的老家吧！”高槻泉抗议，“我怎么可能把从他出生起的事情都抹掉，能做到这种事情的恐怕只有和修家了。” 有马贵将说道：“只是减少他加入CCG后与二十区的联系。” 高槻泉不解：“这么保他有用？CCG的人是傻子，和修家和V也不是傻子，你还不如用别的方法打乱局面，让谁都无法怀疑到他身上。” 有马贵将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和V的芥子有协议，只要事情不曝光，他们和我互相守住一部分秘密。” 高槻泉的手指勾住手机的挂饰，大脑飞快地结合情报去思考原因。 问题出在旧多二福身上。 V的芥子想保住旧多二福，而有马贵将想保住金木研。 “好吧，我可以帮忙。”高槻泉承诺道，“要是金木研认识的其他人泄露了他与古董咖啡厅的联系，那可不怪我哦。” 有马贵将很从容地说道：“没事，即使他进了库克利亚，我也能把他捞出来。” 高槻泉仰天无语。 这才是CCG最大的卧底，最厉害的间谍！ 当独眼之王都委屈你了！ 聊完了这件事情后，有马贵将便把高槻泉丢到脑后，唤来了金木研。 接到内线的紧急电话，金木研急忙赶来。 “有什么急事吗？” 有马贵将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不动声色就让金木研的心悬了起来。 金木研咬了咬舌尖，保持头脑的镇定。 他却不知道，有马贵将连他心跳多跳了几下都知道，所谓的镇定只是对方眼中的拙劣表演。 金木研的头越来越低，呐呐道：“有马先生……您不要只看着我啊。” 下意识的，他连敬语都说出来了。 有马贵将心道：在我面前连遮掩情绪都办不到。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差不多摸清楚了金木研的个性，就外在而言，对方是一个记忆力极强且头脑聪明的人，就是有时候会头脑发热，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而在内在上，金木研无疑缺乏前进的动力，性格偏于内向，不擅长和太多人打交道，容易受到自身的情绪影响…… 以及，金木研潜在的——极为渴望他人的善意。 哪怕是他这个伤害过金木研的人，金木研也仍然会不小心表达出试探。 简直就是个贪恋感情的小孩子。 有马贵将有点怀疑了，到底是哪本书上说的谈恋爱可以使人成长？ “替我参加本部的会议。” “……是。” 金木研几乎是死里逃生地憋出一身冷汗。 有马贵将在桌子上翻开一个文件，手指夹出一张搜查证件：“拿这个去。” 金木研将证件握在手心里，恍恍惚惚地走出去。 他还以为会被打一顿。 不过，泄密这种事情如果只是被揍一次，似乎也非常划得来。 到了办公室门外，他打开手掌心，看清楚了有马先生交给自己的东西——忽然，他的心头涌出一股热流，呼吸窒住，说不出话来。 这是，特等搜查官出入本部的证件。 有这个证件在，信任有马贵将的和修局长也会信任自己，因为这代表有马贵将认为他没有任何问题。 何等的……信任…… 金木研突然觉得再去本部这个龙潭虎穴也无所谓了。 有马先生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他：别做多余的事情，已经安全了。 下午，本部的特等搜查官会议，以和修吉时的恼怒和失望结束。所有来参加会议的特等搜查官都神色凝重，散会后思考是哪方面原因造成的问题。 毋庸置疑，所有人都觉得像是内部泄密。 和修吉时很少大发雷霆，但是这次真的触及他的底线了。 在局长办公室里，他无法把怒气发泄在CCG的部下身上，却能够用另一种上位者的态度对待称得上“家臣”的V组织。 “是谁泄密的？！” “古董的人居然不在了？你们居然找不到踪迹！” “芥子，什么话都不要解释了，彻查V的内部！一旦出现类似当年的情况，直接下令处死，不要再给人逃脱的机会了！” 和修吉时说完一连串的话后，表情冷漠，“我知道你和芳村功善的关系不错，这些年也有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今时不如往日，假如这件事情和你有关，你也等着和修家的怒火吧。” 砰的一声，他摔下了电话。 “嘟嘟——” 白日庭，芥子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深深压下了心底的不安。 为今之计只有将功补过。 芳村功善失踪，对他而言是一件好事，这样他不用与那个老朋友兵刃相接。这也意味着他再次没有完成总议长的任务，不论是他，亦或者和修吉时，谁都无法承受和修常吉的怒火。 那位老者一怒，和修家，包括CCG都要有一场“地震”。 “二福，出了一些问题。” 芥子从未小看只保留了九岁记忆的旧多二福，将事情告诉了他，“我没有把利世的事情上报，和修家并不知道利世在古董咖啡厅工作，本来我想趁乱带走利世，结果她现在和古董的人一起跑了。” 旧多二福停止对库因克武器的练习，转过身露出一丝遗憾和苦恼。 “她走了呀？” 随即，他又仿佛无忧无虑地笑了。 “没关系的，我相信她跑不掉，利世才不是那种安分的人呢。” 只要一不安分，和修家和V组织都能找到她的下落。 况且—— “她快成年了。” 二十岁，这是『产子者』失去自由的倒计时。 和修家能容许一个未成年的神代利世不回来，却绝不会容许一个身体发育成熟，子宫和器官都处于最好状态的女性『产子者』在外面游荡。 旧多二福认真地说道：“利世只会是我的妻子，芥子先生。” 他不要利世当别的男人的玩物。 芥子温和道：“你比和修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有资格娶她，再等一等吧，等到你完全成长起来，恢复了记忆，总议长也无法忽视你的时候。” 旧多二福垂下头，望着手上的库因克长刀。 “我就怕等不及了……”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缠绕在心头，时时刻刻在提醒他——利世不是他的。 没道理啊。 应该还有时间才对。 与此同时，六区的神代叉荣被打倒在地。 在一件件强大的库因克武器，和身经百战的敌人面前，他偷师自人类格斗大师，于喰种世界里引以为豪的武技失去作用，本身就不算特别优秀的尾赫暴露了缺点，令他少了能够一击必杀的爆发力。 神代叉荣毅力惊人地爬起来，看到了他们手上抓到了谁。 顿时，他愤怒如公狮般喊道：“利世！” 在六区待了一段时间的神代利世已经被打了加强版RC抑制剂，在昏厥状态下被两个人左右抓住，牢牢地看守在中间。 “神代叉荣，你都自身难保了，还顾得上利世小姐？” 一名侍奉和修家的家仆无情地说道。 “家主要见利世小姐，这是她的荣幸，将来她会为和修家生儿育女，比在外面流浪强过无数倍。” 说完，他命令另外几个和自己一样戴着面具的人：“一起抓走。” 正好塞进库克利亚监狱里。 第357章 相亲 当天晚上, 和修政回到家后却第一次没看见那个是自己妻子的女人。 猛然，他心底不安地跳了跳。 “伊予……呢？” 和修政想要找仆人询问，身边却不知从何时起变得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内宅的大厅灯火辉煌，不像一个寻常的家，反而像是一个富丽堂皇的权力象征之地。 和修邸, 日本最大也最深不可测的家族。 生活在这样的家族里, 他该感到自豪，但是此刻寒意笼罩了他的全身。 他不禁怀疑伊予是不是犯了事，被秘密关起来，亦或者被……处死了。无数外人试图窥探和修家的底细，他们最终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绝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假如伊予从哪里发现了和修家是喰种家族，她难逃一死。 楼梯上, 一道人影的出现让和修政反应过来，抬起头。 “……爷爷。” 不是好说话的父亲, 是麻烦的爷爷。 老者站立于台阶之上, 披着一件黑纹付羽织, 那种流行于明治时代到昭和50年代的羽织，在他身上穿得仿佛天经地义。 他一人，便代表着和修家古老的传承和经历过的悠久年代。 那是和修政无法模仿的厚重气势。 和修常吉面无表情地说道：“伊予回她的娘家了，这几天不会回来。” 和修政勉强道：“这种事情，爷爷派人提前告诉我一声吧。”他的话一出口, 发现有对长辈的斥责之意，赶紧收了回来，“伊予回去也好，她从嫁进来后就没怎么回过家，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和修家对伊予太严厉了。” 和修常吉对他的话无动于衷，目光中几乎没有感情地审视着他。 和修政一阵发憷。 和修常吉想道：这个抱养来的孙子，竟然喜欢贵将？ 和修家的下一代可以不喜欢自己的妻子，可以有婚外情，但是绝不可以厌恶女人。一旦后代也传承下这样的嗜好，岂不是要动摇和修家的根基？ “今晚需要你见一个人，好好和她相处。” 和修常吉说完这句话后，两个仆人从旁边搀扶着一个盛装打扮的女人走来。 女人有着一头漂亮的紫发，长发盘起在脑后，只是脸色惨白，让人无法忽略她精致妆容下的惊惧。她身上穿着寻常女孩一辈子也租不起的华美和服，气质不显庸俗，厚厚的衣服下仍然能看出她发育得很好的身材。 无论从哪个方面去评价，这都是一个漂亮的女孩，介乎于青春与成熟之间。 即使，称之为美艳的少女也可以。 和修政的脸绿了。 相亲？ 在和修常吉身后，神代利世奋力挣扎，崩溃地看着下面的男人。 “不要！我不要和他在一起！” “住口。” 其中一名仆人制止了她的大呼小叫，“利世小姐，台阶下的是政大人，乃是吉时大人的儿子，你不得对他无礼。” 听到“利世”这个名字，和修政的眼前发黑。 这还能不明白吗？ SS级暴食者，神代利世！ 这个在外面大吃大喝，专门勾引未成年男孩的女人！ “爷爷……我听说过利世的……名声……” “不必多虑。” 和修常吉打断了他的欲言又止，告诉他结果：“已经检查过了，她还是处女，没有在外面与别的男性有染。” 和修政一口血，艰难地问道：“爷爷的意思是？” 和修常吉冷漠地说道：“驯服她，让她在成年后生下你的孩子。” 和修政：“……” 神代利世爆发出愤怒的尖叫：“做梦！” “啪——” 和修常吉回过身，一个巴掌打到神代利世的脸上，神代利世跌倒在地，喰种本该恢复力良好的脸颊上却烙出一个巴掌印。 火辣辣的疼痛。 屈辱，过去的尊严也被踩在了地上。 她的身体被注射了大量的RC抑制剂，这令她如今就如普通女人一般柔弱。 神代利世捂住自己的脸颊，垂下头，敢怒不敢言。 “利世，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和修常吉的目光冰冷得可怕，警告着一而再再而三反抗他的『产子者』。若非利世是这一代『产子者』里最优秀的一个，他根本不会放任对方在外面游玩这么多年。 “只要生下和修家的子嗣，我就不计较你之前逃出去的事情。”位于和修家顶端的老者用施舍的口吻说道，“你从出生起就该知道你的职责。” 神代利世非常想大喊一句“我不知道”，但是话卡在喉咙里。 她不敢—— 这个老者是她生命中唯一不敢反抗的人。 即使逃出和修家，她也不敢说出和修家的任何秘密，不敢私下里报复和修家，她的人生被和修家的人画了一个圈，不能越线分毫。 越线者，死。 神代利世浑身颤抖，眼睛亮得惊人，愤怒得惊人。 “我不给他生孩子。” “你没有选择。” 和修常吉不打算和神代利世废话，双手合拢在衣袖里，往楼上走去。 一句话让在场的两人心中一凉。 “把她带去政的房间里，还有……政，你最近太令我失望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不想听我的命令就给我滚出和修家。” “……” 和修政握紧了拳头，弯下腰，恭送老者。 他的眼中迸发出狰狞的血丝，承受的痛苦丝毫不亚于神代利世。 这是一个无声的巴掌。 和修政的卧室里，神代利世直接被仆人扶着躺到床上，细心地给她脱了鞋，但没有给她脱繁重的和服。家主的意思是让他们俩培养感情，仆人们也不敢擅作主张。 几分钟后，仆人离去，为两人关上门。 和修政坐在沙发上，目光尽量友好地看向神代利世。 神代利世的面孔扭曲如恶鬼。 和修政的眼角一抽，笑容有点保持不住，“利世小姐，我是和修政。” 和暴食者比起来，他宁愿选择和伊予上床啊！ 这个女人是想杀了他吧！ “虽然有点难为情，但是爷爷这么吩咐了，我必须遵从。”和修政忍住那种恶心反胃的感觉，站起身走向床边，“我们互相将就一下吧。” 神代利世立刻说道：“我没成年！” 和修政一喜，“没成年？” 只要没成年，他有的是借口不碰神代利世。 神代利世恶狠狠地点头，与他两看相厌道：“我对你这个家伙没兴趣，你要是敢碰我，我以后绝对不会放过你。” 和修政腹诽：说得好像我对你有兴趣一样。 “那今晚……” “我睡床上，你不许过来！” 神代利世看出了和修政厌恶自己，脸色缓和了一些，没到最糟糕的地步。 她一点也不想当生孩子的母猪啊！ 和修政原本不想委屈自己睡沙发，可是仔细一想，睡床上更委屈自己，他就选择了远离神代利世这个不折不扣的女性喰种，躺在安全但略小的沙发上。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沙发有点小呢…… 唉。 和修政用手背挡住眼睛，思考起明天该怎么应付和修常吉。 那个该死的老头子！ 在远离一区的七区，占据这个地方的小丑组织开了一个Party，顺便庆祝摆脱了白鸽，有了新的地盘。 这里以前是美食家经常光顾的地方，自从美食家的喰种餐厅倒闭，还坑死了一堆客人后，很少有强大的喰种再出没于这个地方。伊鸟系璃选择这个地方，自然是经过了多方面的考虑，七区的排名比较靠前，秩序反而相对稳定。 今天六区的首领“鯱”遭到袭击，并且失踪的事情传到了七区，小丑们现在就在议论这件事情。 “神代叉荣是原六区的首领吧，后来被抓进了库克利亚。” 尼克扭着腰部，掐起兰花指说话。 听到人妖这么说，同样是库克利亚SS层逃犯的帆糸萝玛答道：“是哦，他很擅长格斗技巧，能够做出人类都无法做出的动作，那些技巧超级厉害。” 在库克利亚里，每个牢房的犯人都有出来活动的时间，而他们的食物就是那些低级喰种。所以哪怕隔着牢房，帆糸萝玛也认识神代叉荣，不过比起一个大男人，她对另外一间牢房里的少年更感兴趣，可惜对方跑得无影无踪了。 “人类无法做到的……”伊鸟系璃嗤笑一声，“掌握格斗技巧的喰种是比较少见，但不是没有，毕竟实力越强的喰种就越不会在社会底层混。” 帆糸萝玛摸着脸上的面具，问起另一件事：“诗还是不肯回来吗？” 伊鸟系璃叹道：“是的，他说等‘神父’回归再考虑。” 帆糸萝玛嘟起嘴巴，“神父？那个家伙在库克利亚监狱里过得挺好的，我感觉他似乎乐不思蜀了，一直不想出来。” 小丑的人都活得比较任性，喜欢监狱也不足为奇。 伊鸟系璃的表情发苦，“没有诗哥在，聚会都感觉少了一点气氛。” 尼克同意道：“没错呀，诗每次都能提供各种各样的面具给我们玩，现在十四区的酒吧没了，又断了和四区的联系，玩什么都比较麻烦。” 伊鸟系璃说道：“还有宗太……” 有时间聚会的人越来越少了。 伊鸟系璃忽然问帆糸萝玛：“与神代叉荣一起失踪的好像还有神代利世，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我们要透露给宗太吗？” 帆糸萝玛巴不得热闹越闹越大，“肯定要告诉啊，我还想知道宗太有什么能力呢，这家伙上次被救回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安然脱身。”她没有责怪宗太带来了V组织，那次鸡飞狗跳的事情太好玩了，“宗太是我们小丑能掌握和修家的重要情报的唯一来源，我们不能放弃他。” 于是帆糸萝玛故意选在正常人睡觉的时间，拨通了宗太的电话。 旧多二福从睡梦中惊醒。 他抓起手机，看清楚是“小丑”的来电，对于这个组织，他已经从芥子先生那边了解到了很多情报，一直在等着那边跟自己联系。 如果联系上了，这代表他还能得到小丑的支持。 反之。 小丑就要成为他的敌人。 从手机里传来欢快的女声：“宗太，我是萝玛，我们得到消息，你心上人的爸爸和你的心上人都不见喽！” 旧多二福的瞳孔一缩，赫眼控制不住地睁开。 “利世不见了？！” 预感成真，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对方仿佛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道：“是啊！在六区不知道被谁抓走啦！” 旧多二福怀疑道：“……连你们……也不知道吗？” 小丑的真正创始者，四十多岁依旧宛如少女的帆糸萝玛勾起嘴角，像极了夜晚邪恶的女巫，还透露出诡异到天真的俏皮。 “小丑当然能查到，但是你愿意付出什么呢？小丑上次可是损失了一个据点，哪怕宗太是自己人，我们也没办法当作事情没有发生过呀。” “我自己查，谢谢提醒。” 旧多二福学着大人的说话语气，不接受对方的诱饵。 他干净利落地挂了帆糸萝玛的电话，胸腔内的心跳失控，腹部的内脏微微绞痛，“利世在外界的身份仅仅是‘暴食者’，想杀她的人绝对不会只抓她，而且……她这段时间应该躲起来了。” 能够找到躲起来的人，并且抓走……这说明对方的人脉不少。 和修家吗？ 不一定，芥子先生没告诉他。 旧多二福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思索这件事情。一直熬到第二天天亮，他才从床上跳了下去，跑去找知道更多事情的芥子先生。 旧多二福询问芥子先生假如利世被和修家抓走，最有可能关押在哪里。芥子马上就猜到利世可能失踪了，皱起眉头，“利世是『产子者』，即使被抓回来也应该关在白日庭，或者由分家的人负责监管。” 但是这两个地方，他都没有得到相应的消息。 芥子忧虑道：“二福，V组织这段时间失去了不少信任，我没有办法帮你往上面查了，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去和修邸看一看。” 和修邸是和修家本家人的住所，他有点不放心地看着二福。 “你能控制自己的味道了吗？” 和修家的人向来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味道，只要不动用喰种的力量，外界的“同类”是无法闻出他们身上的喰种味道的。 这是一种不外传的特殊技巧。 旧多二福露出大大的笑脸，“我掌握了啊。” 芥子也笑了。 能够在短时间内掌握，即使在喰种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天才。 “去找和修吉时，他肯定会让你回家一次。” “好的，芥子先生。” 旧多二福应下后，没忍住就像孩子般小跑离开了这边。 芥子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目光一沉。 “二福必须恢复记忆，不然他还对和修家抱有期待，要是能够遇到总议长……二福应该能够受到一些刺激吧。” 一个想要得到父爱的二福，是没有打破和修家控制的魄力的。 怨恨是最好的动力。 不要怪我，二福，这就是你的现实处境。 第358章 家庭矛盾 周六的时候, 和修邸依旧静悄悄的，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旧多二福站在门外，毛孔都炸开了。 在了解到自己变成了一个独眼喰种后，他和称得上老师的芥子先生实验过，他的五感超过常人数倍，体能也突破了半人类的极限。同时, 他拥有了一项其他喰种没有的能力——对赫子的敏锐感知。 喰种的赫子强度, 活性，乃至于威力都能被他依稀感知到。 隔着几百米的距离，旧多二福便感觉到了和修邸里隐藏的众多危机。不提那些终生服侍和修家的喰种仆人，以及储藏在和修邸的库因克武器，和修邸里始终有一股霸主级别的喰种气息挥之不去。 要是以CCG对喰种的评判标准进行评判，最少是……SSS+级。 旧多二福的目光闪烁，认出了那个人是谁，除了他的父亲和修常吉, 和修家怎么可能有第二位达到这种地步的喰种。 在煌煌曜日下，其他喰种的气息都变得如萤火般无法争辉。 那是他孺慕的存在啊。 “我找……和修吉时。” 在和修家的仆人打开门后, 旧多二福羞涩地说道。 仆人是认识旧多二福这位私生子少爷的, 不禁小声提醒：“今天是周末, 常吉大人也在家里，您确定要来找吉时大人吗？” 旧多二福坚定地点头。 他已经感觉到了利世在里面，对方的赫子清晰得像是探照灯。 “请稍等，我去联络吉时大人。”仆人见他如此态度，马上给予了回复, 和修家的私事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仆人可以决定的。 十分钟后，旧多二福在外宅的大厅里见到了在家休息的和修吉时。 “二福，今天怎么来我这里了？” 和修吉时换下了西装，脾气比在局里还要温和三分。 旧多二福在他面前把见面礼送上，“白日庭的水果……” 和修吉时诧异不已。 再看向神色隐含紧张的黑发青年，他忽然明悟过来，自己这个弟弟在幼年的时候还渴望着亲情。可惜这份感情后来被父亲的态度磨灭了，使得他和二福也逐渐疏远，对方再也不喊他哥哥了。 和修吉时没有亲生儿子，可是二福的年龄比政还小，这令他看待二福时不由多出长辈般的疼爱。 “多谢。”和修吉时收下了不值一提的水果，让他不要太过拘束，“父亲在内宅的楼上，政也在家里，你注意不要惊扰父亲，其他地方随便你逛。” 发现二福一脸困惑，他恍然道：“哦，你还没来过和修邸。” 九岁的二福一直生活在白日庭的隔离区里。 “正好有时间，我带你逛一圈吧。”和修吉时站起身，以兄长的身份带旧多二福参观和修邸。旧多二福跟在他身后，对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眼睛紧紧地盯着和修邸的一花一草，把这里的一切记在脑海里。 这里就是和修家—— 他的家。 旧多二福在快要靠近内宅的时候突然出声。 “哥哥，我可以去里面看看吗？” “可以。” 和修吉时想到这个时间点，父亲通常不会下来就同意了。 旧多二福无论多少岁都十分狡猾，提也不提利世的事情，直到混入了和修邸最里面的内宅，他才使了别的方法支走和修吉时。 人不在，旧多二福直接往二楼跑去。 内宅的仆人大惊失色，“旧多先生，这里不能乱闯！” 旧多二福甩下仆人，一个急转弯，翻过楼梯的栏杆跑去另一边，“我就是看一看，你们要是再大声喊，小心吵到不该吵到的人。” 仆人连忙闭上嘴。 旧多二福凭着感知直奔利世的所在地，尚未扭开门，房门就打开了。 “这么吵是怎么回事？” 和修政很火大，家里的仆人什么时候这么没礼貌了。 旧多二福和他正好面对面。 和修政愣住。 “……旧多？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 旧多二福半点目光也没给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背后的卧室。 卧室的床上，有一个女子披散着紫发，睡在被窝里没有起来。 纵然记忆里的利世还是个小女孩—— 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人。 是利世。 这一刻，旧多二福完全失去了判断力，慌乱而惶恐，大脑里乱糟糟一团，“你们……你们昨天睡在……一起了？” 和修政不耐烦地说道：“与你无关，出去。” 他要关上门时，旧多二福的一只胳膊却卡在了门口，死活不让他关。 “和修政！” 旧多二福的声音高到凄厉。 “你不想活了！惊扰了爷爷怎么办！” 和修政被他吓了一跳，手抖了抖，捂住旧多二福的嘴。 旧多二福把人一脚踹出去，砰地一声，和修政如炮弹般砸在了卧室的墙壁上，撞塌了一堆东西。他飞快地跑到床边，掀开被子，看到了利世完好无损的穿着打扮，对方被和服包裹得连一块多余的皮肤也没露出来。 旧多二福的怒气停滞，“啊？” 睡觉没脱衣服？ 只记得男女睡觉需要脱衣服这个肤浅常识，旧多二福彻底懵住。 神代利世打着哈欠睁开眼，紫眸对上他的视线，惊疑不定道：“二福？” 旧多二福的整颗心顿时柔软成一片。 “利世……” 和修政悲愤的从地上爬起来，青筋直冒，恨不得掐死那个让他狼狈的人。 “旧多二福！！！” 妈的，这个神代利世就是个祸害！ 没等他把旧多二福打出去，他就忽然看见他的“相亲对象”扑入对方怀里，而旧多二福那张永远阴晴不定的笑脸变得满脸温柔。 那是任何人都能看出来的感情，浓浓的喜欢和心痛。 神代利世发出假哭声：“二福，快带我走！” 不管那么多了，比起给和修政生孩子，她宁愿忍受这个挖了她内脏的王八蛋。 旧多二福在利世的哭声下手忙脚乱地安慰她：“别哭，我带你走。” 神代利世觉得莫名耳熟。 在很多年前，似乎有一个人说过类似的话。 【快跑，利世！】 正是这个声音的主人，让她能够在六岁的时候逃出防守严密的白日庭，自由地生活在外面。 可是这个人也变了，居然挖她的内脏来做实验！ 骗子！ 和修家的男人没一个靠谱的！ 说好了要和她一起逃出和修家的人，却选择了留下，只在后面目送着她。难不成以为她会愧疚？她会回过头来找他？别开玩笑了，她绝对不回那个笼子！二福这个笨蛋先毁约，还敢来向她求婚？! 她把脸埋在旧多二福的胸前，积累的委屈和愤怒一次性爆发。 “那就带我走啊！” 二话不说，旧多二福抱起她从窗户口跳下。 和修政呆若木鸡。 在卧室门口，追上来的仆人也傻了眼，目瞪口呆地看着被撞碎的玻璃窗。 “……” 和修邸建立至今，还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和修政很快回过神，冷笑道：“带走了更好，不过也要走得了才行。” 旧多二福，原来你喜欢这一款的女人？ 想要嘲笑某人的眼光，但是和修政的心里相当不舒服，混合着讽刺和难堪，这完全是当着他的面抢他名义上的女人啊！ 三楼。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和修常吉不是聋子，走到窗户前去看楼下。 楼下的草坪被踩坏，一个明显性别为男的青年抱着利世往外跑去，那些仆人如同废物般哭丧着脸想抓他，又被人避开。 和修常吉：“这是哪里来的人……” 他在记忆里搜索了一遍，勉强从角落里找到了一些影子。 白日庭和V的人。 在内宅外，出去了一趟的和修吉时惊讶地看着混乱的现场。 “二福？利世？” 他的弟弟怎么把人给抱出来了！ 眼看仆人就要拦不住了，和修吉时挡在了旧多二福前面，严厉地说道：“把人给我送回去，二福！” 旧多二福固执地说道：“利世不愿留下来。” 和修吉时胃疼，“听我的话，你这么做父亲会生气的，利世是父亲派人带回家的，你想要让她走必须得到父亲的同意。” 旧多二福拼命摇头，哀求道：“让我带她走吧，哥哥。” 和修吉时狠下心肠道：“不行。” 利世已经被安排成政的女人，孕育下一代继承人的母体。 他的声音变得冰冷，命令那些不敢动手的仆人：“不要再拖拖拉拉了，把利世小姐带回内宅，二福交给我处理。” 神代利世痛恨自己的无力，抱紧唯一的救命稻草：“二福。” 旧多二福哄道：“不用怕。” 神代利世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不怕个鬼啊！ 你当我是六岁小孩吗！ 旧多二福的毫不让步，导致仆人仍然不敢强抢利世小姐，最后演变成和修吉时和旧多二福的僵持，和修吉时后悔让对方进来了。 “二福，我知道你的病还没好，但不代表我能容许你这样做！” “利世说过她要嫁给我！” 旧多二福和他呛声。 和修吉时眼神如刀子般看向神代利世，神代利世冷漠地说道：“和修常吉让我生下一代继承人，怎么了，还不许我嫌弃你们父子俩都是歪瓜裂枣吗？” 和修吉时有些杀意了：“利世，你不要太过分了。” 神代利世怒道：“真正过分的是谁啊！” 她的血统纯净，是因为她的曾祖父是和修吉雨，前任CCG总议长！凭什么本家的人活得好，而她就要当一头被圈养的母猪！ “本家的人是了不起啊，一个个眼高于顶，可是和修政算个屁！他一个分家的人，我为什么要给他生孩子？” “住口。” 一道苍老有力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神代利世脸色骤变。 旧多二福也微微一抖，慢慢转过身，与和修吉时一起望向来者。 和修常吉看旧多二福的目光陌生无比，没有一丝亲情，“是谁放你进和修邸的？” 旧多二福喃道：“爸爸……” 下一秒，旧多二福的的手臂剧痛，怀里的人脱手而出。 神代利世摔在了地上。 和修常吉扭断他的胳膊后，把人丢了出去，随后说道：“把人关起来，什么时候无关紧要的人都可以出入和修邸了？” 和修吉时的脸色苍白，不敢作声。 仆人们也都跟哑巴似的，没有一个人在此刻有胆子说“这是你儿子”。 和修常吉正要离开，旧多二福费力爬起来喊道：“爸爸！” 和修常吉的脚步一顿。 但也仅仅是停了短暂的一秒，而后无视旧多二福的哭喊回了内宅。 一切恢复原状，神代利世被重新抓回卧室。 和修政大摇大摆地坐在椅子上，十指交叉，抵在下巴上，“没能逃走啊？看来我还得跟你这个女人相处一段时间。” 神代利世讽刺道：“你这个没胆子反抗的男人。” 和修政坦然地说道：“是啊，比不过你连我叔叔都能勾搭上。” 神代利世一噎。 和修政看完他们的笑话后，心满意足地说道：“通知你一件事情，你那个养父也被关在了和修邸，要是不想他进库克利亚的话，你就给我乖乖听话，爷爷已经把他交给我处理了。” “什么？！爸爸在这里！” “嗯。” “把他给我放了！” “利世，在你没给我生下一个合格的后代前，我想我都办不到。” “人渣！” “……” 说得好像我想上你一样，臭女人。 和修政厌恶地移开视线，为什么周末的时间要耗在这种事情上！ 地牢里，旧多二福被关在里面，和修吉时无奈地看着他，“你走吧。” 旧多二福：“……你不关我吗？” 和修吉时：“我偷偷放你，父亲不会知道的。” 旧多二福把脸埋在膝盖上，自嘲地说道：“是他根本不记得我的存在吧。”多么可笑，自己和一个人类女性生下的孩子就这样完全不在意。 和修吉时没有替他父亲辩解什么，“二福，不要再联系利世。” 旧多二福的头低得更厉害了。 和修吉时恨其不争，打开门锁，叹着气离开了这里。 半晌，旧多二福茫然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地牢，没有人监视他，没有人检查他受伤的地方，他就像是被所有人刻意忽略和遗忘了。 他是谁？ 一个永远不能姓“和修”的私生子。 旧多二福蓦然大笑出声，又无法控制住哭声，“那您还让我出生干什么！” 和他人类的母亲在一起，又厌恶他半人类的血脉！ 不是独眼就这么卑微吗！ 第359章 身份暴露 “昨晚怎么回事？” “……利世小姐比较反感我, 爷爷，我想慢慢来。” “我不需要你们谈情说爱。” “爷爷，利世小姐还未成年啊！” “你在国外待傻了吗？这里是日本，女性十六岁就能结婚。” “……” 和修政瞬间想死。 这是什么奇怪的规定，十八岁能结婚，二十岁才算成年！ 他想回德国啊啊啊啊啊—— 早上看清楚利世的穿着打扮后, 和修常吉就能肯定利世昨天一个晚上没脱衣服, 那衣服不是一个人能穿戴好的。对此，他很不满意，特意调开和修伊予的目的就是为了争取时间，结果政连一个女人都无法掌控！ 和修常吉找来自己的孙子询问，却听到了对方可笑的言语。 未成年？ 这种借口也说得出来。 他算是通过这些小事看明白了，政不喜欢女性，但并不是不能与女性上床，只是在没有外界压力的情况下, 对方宁愿和他玩拖延。 和修常吉不屑于和他这个小辈计较下去，阖目养神, “以后每天抽出时间和她见面, 我会把她安排在三楼最里面的房间。” 和修政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伊予……怎么办？” 和修常吉：“她不会知道的。” 即使生活在和修家, 和修伊予的所见所闻也都是和修家允许她知道的。 他不允许对方知道的事情—— 对方就一无所知。 这一个周末，和修家上下除了和修常吉，其他人都度过了心惊胆战的两天。先是安排了一场内部的相亲见面，后是叔侄起争执，家主恼火, 和修吉时被训斥，再后来是利世的反抗和绝食，每天都过得格外精彩。 到了周一，和修政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 太折磨人了。 神代利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和修伊予高高兴兴的从娘家回来的时候，奇怪地发现了丈夫的变化，“我只是回了一趟娘家，政是太想念我了吗？” 和修政强笑道：“是啊。” 终于、终于可以不用每天睡沙发了。 CCG分部的大楼上，玻璃窗擦得光可鉴人，现代化的办公设备让这里就像是一个高端白领上班的地方。 自从晋升为准特等搜查官后，金木研就有了一个单独的办公室，不过因为他和铃屋什造的搭档关系，办公室里永远多留了一个人的桌子和沙发椅。如今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金木研坐在沙发椅上，正在用手机与身处本部的铃屋什造聊天。 “你那边过得怎么样？” “那几个新人好有趣啊，就像小绵羊一样！” “嗯，那玩得开心吗？” “很开心！” “记得别让他们缺胳膊少腿，有危险就让他们躲后面，不然会被投诉的。” “啊啊，我会注意的……” 聊天的时光是悠闲的，奈何门口又被人敲响，“金木准特等，有马先生让我把二十四区更新的资料给你，准特等来接收一下吧。” 稍后，又响起了敲门声，“金木君，零番队来了新人，请问怎么处理？” 再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哐哐作响！ “金木准特等！S3班的月度总结，下月工作计划！前面一份马上要交了，后面一份有马先生等着要看。” 金木研拿着手机一阵无语：“……” 何为副手？就是对方不想干的都丢给他，而他不想干也得干。 铃屋什造哈哈大笑：“你听上去很忙啊！” 金木研：“是啊。” “我这边有事，你加油带新人，出了小事可以找我，大事找篠原先生帮你，要是篠原先生都无法解决，你再来找我。” 叮嘱了一遍后，金木研关上手机，对门口说道：“进来！” 第一名搜查官抱着厚厚的资料跑进来。 第二名搜查官穿着零番队的制服，手上拿着新人的名单，脚步一晃，就闪到了前面的位置上，惹得后面的人跳脚。 第三名搜查官一身西装，严肃认真地走来索要报告。 金木研干笑：“稍等，我这就写。” 原本S3班的副班长是宇井郡，零番队的副队长是平子丈，他最多帮忙管理一下二十四区的闲杂小事。然而这两人一个被调去本部辅佐和修政，一个被调去别的班里，所有副手的任务都丢在了他的脑袋上，偏偏那两人都信誓旦旦地说稍后会回来帮忙—— 结果，他连宇井郡和平子丈调职回来的影子都没看到！ 金木研变得前所未有的忙碌。 搞定了文职工作后，金木研歉意地看向站在第一个位置上的零番队前辈：“前辈，请问零番队来了几个新人？有马先生知道吗？” 零番队的人回答：“有马先生知道，他让你来安排。” 金木研内心腹诽不已。 他接过对方递来的人员名单，一边思考今天要不要带新人去敲地鼠，一边想着怎么给新人们一个友好的初次见面。 而后，他看清楚了名单上的人员年龄，大吃一惊。 “都这么小？！” 这一个个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孩啊！ 零番队的人见怪不怪地说道：“都是『庭』出生的人，他们会从三等搜查官做起。” 庭？白日庭？ 金木研心中一震，要是情报没错，白日庭那边的人应该都是半人类。 所以这些小孩早早的就要出来当搜查官…… “我，明白了。” 金木研低喃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怜悯，“由我来安排这场新人入队的仪式吧，暂且是候补成员，等他们晋升上去后再列为正式成员。” 等看清楚了入队的几个新人后，金木研的怜悯心就被碾碎了。 这些傲气十足的小家伙都是谁啊？ 介绍完零番队后，他果断的把人丢给敬职敬业的前辈们带去敲地鼠，安全方面不用担心，零番队的前辈们各个实力不低于准特等，他自己则拿着名单和对新人的第一印象去见了有马先生。 在金木研身后，一个粉色短发的女孩蹦蹦跳跳地上前，不怕生地询问零番队的人：“请问，那个人就是有马先生的弟子吗？” “是啊，金木君已经是准特等搜查官了。” “很厉害么……” 伊丙入不服气地鼓起脸颊，双眸在记起有马先生的时候变成桃心。 她总算毕业了，能够加入有马先生所在的零番队了！ 一定要得到他的夸奖！ 金木研在和有马贵将汇报工作的时候，手机设成了静音，导致正在东大的雾岛董香气闷地发现打不通电话。 联系不上金木研，她又再次给神代利世的手机打电话。 打不通。 利世该不会是玩得不亦乐乎了吧？ 雾岛董香有些怀疑利世的节操，一没古董监管，利世是不是又跑去其他区猎食了，毕竟和他们这些喜欢安定环境的喰种不同，利世加入古董的目的是寻求庇佑，而不是自愿放弃了自己的饮食观念。 “啊，好烦啊。” 她暂时不去想这些，投入东大的学习氛围中。 想要一直读到毕业就必须有一个好成绩，不能轻易挂科。 二十四区分部，零番队的新人入队，档案要归入CCG本部的系统里，有一部分可以用电脑录入，但有一部分要送到CCG本部那边的档案部。 金木研从有马贵将那边出来，手上多出一个送还档案的任务。这件事情本来可以交给其他人处理，但是『白日庭』的相关事情在CCG是保密的，能够接手的只有准特等级别以上的搜查官。 简而言之，又当了一回跑腿的人。 金木研想到这些新人的身体素质和毕业成绩，觉得保密太正常了。 『庭』出生的人向来以强大的战斗力闻名，折损率却很高，他们经常出现于战场前线，疯狂地杀戮，又通常在年轻的时候死去。 CCG学院派搜查官的人向来对这些人敬而远之。 时间一长，大家也就不探究『白日庭』的教育问题，只是吐槽他们对学生不负责，总是教好了战斗技巧，但没教好战斗策略。唯有金木研猜测，那些人从出生到死亡都处于和修家的监视下，他们是最合格的炮灰和人形武器。 一区，CCG本部。 金木研看着手机上董香的来电，反拨回去，被对方挂断。 估计是在上课期间。 他相信古董的人应该没事，因为一旦出事，月山习会通过其他方法来联系他。现在手机没有任何反应，显然是一件小事。 金木研为自己的庸人自扰笑了笑，往电梯处走去。 他最近来本部比较频繁，好运的是没有再碰上和修政那个变态，不得不说……能够暴揍对方一顿的感觉太好了。 按下档案部所在的楼层，金木研面前的电梯门即将关上。 突然，他听见旁边的细微声音都停止了，大厅里走来一个让所有人行礼的人。 那是一个面色冷酷傲慢的老者。 在这个众人都穿着西装制服的公共场所，对方一身黑色和服，常年不变。 和修吉时跟在他身后，气势被前面的老者压了一头。 金木研在电梯门关上前的最后几秒钟，安静地看着所有人畏惧和修常吉的场面。那是小说里描述的上位者出现在人群之中的画面，现在真实地发生在他的眼皮底下，甚至在凝重的气氛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比起那些敬畏和修常吉权势的搜查官，他想的更多的是—— 这位老人家的头发和胡须都白了啊。 如此年迈，竟然还坚守岗位，和修家的掌权者为何不是年轻一点的和修局长？ 金木研没有深思下去，电梯已经把他送往了指定的楼层。 在另一个只供局长和总议长使用的特殊电梯里，和修常吉看上去和平时的表情一样，心情却极为不好，周身的气压低到了能够结冰的地步。 今天早上发生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神代利世袭击仆人失败，居然用吃饭的库因克餐刀捅自己的腹部，造成重创。 这种宁愿死也不愿被关押的态度激怒了和修常吉。 他又不是要对方去死。 利世居然敢忤逆他的决议，死活不肯亲近和修政。 与和修常吉同在电梯里的和修吉时默不作声，试图被父亲遗忘。 和修常吉瞥他：“吉时。” 和修吉时闻言肃立。 “政的事情别再瞒着我。”和修常吉冷声说道，“私底下的问题到此为止，他要是再敢让‘和修’这个姓氏蒙羞，我会让他明白代价。” 和修吉时一惊，“父亲，政只是一时糊涂，我相信他不会继续犯错。” 和修常吉不置可否，“希望如此。” 和修吉时还想说一些好话，然而电梯没给他时间，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回总议长的办公室，而他要乘坐电梯回下面的楼层。 和修邸，神代利世的腹部缠着伤口，难以愈合。 她恶狠狠地瞪着怕她吞勺子自杀的仆人，艰难地咽下对方送来的食物。 没办法绝食了—— 她再不吃东西，腹部就能痛死她。 金木君！为什么你不能再和我产生精神共鸣，我急需要你的救援啊！ 神代利世的自杀举动看似吓人，实际上是以重创自己为目的，让自己进入濒死状态，引起金木研的注意。对别人狠的神代利世，对自己也狠，而且她知道和修家不会让她那么容易死翘翘的。 可惜这一次的举动终告失败。 随着金木研对力量的掌控逐渐加深，当初两人的共鸣已经接近于无。神代利世发现这个事实后，化悲痛为食欲，不小心一口咬碎了勺子。 和修家的仆人惊恐道：“利世小姐吞勺了！” 在其他人试图去掰开她的嘴巴之前，神代利世把勺子吐了出来。 “谁吞勺自杀了！” 她还没活腻呢，怎么可能死在这里！ 神代利世不给仆人们松口气的机会，叫嚣道：“我要见爸爸！” 看出他们一脸为难，她仰起脖子，“不然的话……我咬舌自尽！” 仆人们：“……” 从未听说过一个喰种能咬舌自尽！ 在周一上班日，和修家能做主的人就剩下和修伊予了，然而常吉大人说过，不能让和修伊予知道利世小姐的事。 左右踌躇后，仆人们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管理和修邸内宅事务的人：“管家先生，利世小姐以死相逼，想要见神代叉荣。” 管家也无权做主，只能让他们稍等片刻，然后他将这件事情转达给和修政。 上班中的和修政冷笑道：“我管她去死。” 管家：“……” 和修政按捺住脾气，恢复理智后假惺惺道：“要见就见吧，别在我回家前弄出什么麻烦，爷爷因为早上的事情已经很生气了。” 有了上面的人的同意，仆人们就带神代利世去见神代叉荣了。 不过出门的时候，仆人们都注意避开了和修伊予。总不能让对方知道——你丈夫背着你，在家里要和其他女人生孩子了。 神代利世懒得计较那么多，一心一意盼着见神代叉荣。 然后，她见到了手脚被锁住的中年男人。 神代利世鼻子一酸。 “爸爸。” 她甩开那些禁锢住她行动的仆人，踉跄的往前面走去，仆人们见状，守在门外。 神代叉荣盘膝而坐，双手支撑着大腿，显得威武而不落魄。 听到女儿的声音，他欣喜地看去，“利世——”霎那间，他的虎目迸发出杀气，“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神代利世委屈地说道：“我自己捅的。” 神代叉荣愕然。 “哼，不这么做他们怎么可能让我过来。”神代利世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借口，不想承认自己傻逼了一回，“爸爸，您没有事情吧？” 神代叉荣为利世的决心而惊讶，慈爱地说道：“不要再伤害自己了，我没有事情，最多又回库克利亚而已。” 神代利世摇头：“那边可不是一个好地方。” 她蹲下身，抱住坐在冰冷地面上的养父，小声说道：“和修常吉那个乌龟王八蛋让我给和修政生孩子。” 在场的人都是耳目灵敏的喰种，仆人们当即抽了口冷气。 不敢多听，他们后退了几步，假装自己不知道利世小姐在擅自骂家主。 这种事情就算听到了也不能禀报啊！ “二福昨天来救我，失败了。”神代利世的脸色不忿，“现在一个能帮我的人都没有，爸爸又被关了起来，我也被注射了RC抑制剂——”她咬了咬牙，“难不成真要我给和修政生孩子？他长得太让我失望了！” 神代叉荣听到她最近经历的事情后，心如刀割，“利世，是我没用。” 神代利世郁闷道：“和您无关，是我太弱了。” 这个结论，是她被关了几天后得出来的。 在外界，她是赫赫有名的『暴食者』，可是在和修家——她仅仅是『产子者』。假如她的实力足够强大，那些和修家的家仆怎么可能抓得住她！ 想想独眼之枭，在外面这么多年也没被和修家逮住！ “爸爸。” 她凑到神代叉荣的耳边。 “我不想给和修政生孩子，您觉得……他怎么样？” “他？” 神代叉荣反应过来，哦了一声，“可以啊。” 容貌可以，实力过关，年龄相近，何况金木研身上流着和修家的血脉，完美符合利世的配偶要求。 前提是—— 神代叉荣的眉心皱得老高，记起金木研在和一个男性喰种交往的事情。 “他会同意吗？” “这就是麻烦的地方了。” 神代利世摊手，非常担心金木君一怒之下追杀她。 “爸爸有办法吗？”她询问阅历比他多的神代叉荣，然而神代叉荣奉行的是拳头大就是老大的力量至上主义，坚定无比地答道：“出了事，我帮你拦住他。” 神代利世跪地。 爸爸啊，金木君现在都是赫者了啊！ 这番神秘兮兮又含糊不清的谈话，最后由仆人禀报给了和修政。 和修政心底一阵不安。 通过几天的相处，他毫不怀疑利世为了不跟他在一起，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虽然他也期待着利世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然而这一点决不能动摇他继承人的位置，假如利世有了其他想生孩子的对象，再给他戴一顶绿帽子，他大概就要被和修常吉完全放弃了。 不，不能这样！ 他为了继承和修家连伊予都娶了，怎么能失败在这一步！ 和修政痛苦地握紧拳头，“金木君……” 和不爱的女人结婚，和不爱的女人上床，还要生下一个不爱的孩子。 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当他重新冷静下来的时候，那些无济于事的后悔被他压制下去。他把今天的工作推给了宇井郡，对宇井郡说道：“我今天有事，需要早点回去。” 宇井郡笑道：“不好意思，我今晚也有事。” 和修政把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仿佛非常信任对方。 “我相信你。” “……” 妈了个逼。 宇井郡用眼神和这个卑鄙之人厮杀了一遍，在无耻上落败了下来。 “我……明白了，有些文件留到明天给你。” “没问题。” 和修政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令宇井郡一脸便秘。 傍晚五点。 和修政提前回到和修邸，没有惊动伊予就去找三楼最里面房间里的神代利世。 神代利世坐在梳妆台前玩着粉底和眼影，感觉到有人来，警惕地望向门口。看清楚是和修政后，她不可避免的牙疼——但凡和修政长得有个七八十分，她也不会嫌弃对方到恨不得咬舌自尽的地步。 “利世小姐，我听到了你和你养父的交谈。” “那又怎样。” 神代利世防备着他的靠近。 和修政深呼吸，缓缓说出话：“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招惹过哪些人，不过你已经回到和修家，有些不该有的关系应该斩断了。” 神代利世冷漠地盯着他，没有说话。 和修政往前走出一步，关上门，“虽然我的内心对你毫无波动，但是如果仅仅是完成一件家族任务的话，我想我还是能做到的。” 神代利世意识到他的想法后，连忙离开椅子，“你别过来！” 卧槽！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了贞操危机！ “你不是不喜欢我吗？你妥协得也太快了吧！” “没办法。” 和修政摘下眼镜，露出双眸，眼神比她还无可奈何地说道：“利世小姐可不是一个能让我放心的人，为了杜绝后患，我们早点给爷爷一个交代吧。” 神代利世欲哭无泪。 今天不就是去见了爸爸吗，怎么把对方给刺激到了？ “咳——”和修政咳嗽一声，努力让自己不尴尬，紧接着他解开西装扣子和衬衫，双手一拉，把衣服脱了下来。 神代利世完全吓呆了。 平时都是她耍流氓，从未被别人耍过，而且还是她最讨厌的肌肉男。 眼睛要瞎了啊啊啊啊啊！！！ 她抓起地上的椅子往和修政身上砸去，和修政轻而易举地挡住，把椅子放下，没有对利世生气，而是继续完成后续的脱裤子步骤。 看清楚对方裸体的一瞬间，神代利世感觉自己的纯洁要离她而去。 绝望。 崩溃。 不，下辈子一定不当女人了！ 她几乎是魂飞天外地看着他一步步走来，不经大脑地喊道：“和修政，我的处女膜能自动修复！我已经和一个男人睡了！他是独眼蜈蚣！” 和修政用看疯子的目光看她：“你这些话敢对爷爷说？” 神代利世哭得稀里哗啦，好不可怜，“我、我要见和修常吉，呜呜我要见他！” 她的演技瞬间突破任何时期。 和修政：“……” 这么柔弱的暴食者……假的吧。 在危急关头，神代利世的演技突破极限，完美地演绎着瑟瑟发抖的女孩形象。即使和修政对她的话一个字也不想相信，奈何对方抖落出了独眼蜈蚣，涉及到喰种的问题，他也不愿意因为私事而少了一个立功的机会。 和修政穿回衣服，慎重地问道：“你确定事情很严重？必须找爷爷？” 神代利世嗓子都哭哑了，“我发誓！” 去死吧和修政，明年的今天我要你也跪着哭出来！ 因为和修政回来的时间早，和修常吉还未从CCG回来，当神代利世为了拖延时间而嚎得双目红肿的时候，才等来了比任何时候都顺眼的和修常吉。 “常吉爷爷！” 她扑了过去，称呼喊得和修常吉都脸皮一僵。 然而没有人会讨厌后辈的示好，和修常吉误以为利世屈服了，便给了对方一点面子，站在原地问道：“有什么事情？” 神代利世扬起笑容，隐含狰狞的一字一顿答道。 “当——然——有——啊——” 她要求单独和老者谈话，和修政在旁边感觉不对劲，说道：“利世小姐，你有什么想要说的情报，可以直接说出来。” 神代利世勾起嘴角：“那多不好意思啊。” 扭过头，她目光森冷而不甘地对上和修常吉的视线。 “请相信我。” 同样一句话，和修政今天对宇井郡说过，但那只是戏言。然而他在这个晚上听到神代利世嘴里吐出这句话时，突然感觉到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气。 这个女人……真的有办法改变和修常吉的决定吗？ 和修常吉的目光威严，神情莫测，“好，我给你一次机会。” 神代利世从地上若无其事地爬起来。 成功了。 金木君，以后你要揍就揍吧，先让我度过这一关。 到了和修常吉私人的房间里，和修政也被仆人拦在外面，良好的隔音材料让他连偷听的机会都没有。和修政感到糟心地下楼，撞见了同样下班回来的和修吉时，“政，怎么苦着一张脸？父亲又说了什么吗？” 和修政说道：“没有，爷爷和利世小姐在谈话。” 和修吉时稀奇了，“利世？” 和修政也说不出是什么情况，摇了摇头，说道：“要不然父亲去看看？” 和修吉时完全不想去，“不了，等利世出来吧。” 和修常吉的房间里，气氛并没有外人想象中的那么好，反而压抑得让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神代利世有了底气后，丝毫不畏惧地看着和修常吉。 “我要说的是关于独眼蜈蚣的事情。” “他？” 和修常吉有些失望。 仅仅是这样的情报，可不足以让他拿出多余的时间来听她废话。 神代利世苍白着脸笑道：“天生独眼，这个情报不足以让您侧耳倾听吗？” 和修常吉的眼神霎那间锋锐起来。 “天生的？” “是。” “那他为何有和你一样的赫子？” “因为血缘关系啊……” 随着神代利世的一番话说出口后，房间里寂静到连呼吸声都没了。 和修常吉如雕像般静坐在她对面，发须皆白，面色肃穆，而他手指的微微颤抖，证明着他的心情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仿佛在沉默中过去百年，他用一种奇特的沙哑语气问道。 “和修家的……天生……独眼？” “没错。” 神代利世的瞳孔绽放出血光，赫眼亢奋到发狂。 她弓起身，双手按住桌子上。 “是和修家的血脉，和修家的独眼喰种！他是我弟弟！我要是必须得给一个和修家的人生孩子，我只选择他！其他人都不配！” 话激动地说到最后，神代利世福临心至般声音低柔了下来。 “那也是您的孙子啊。” 第360章 抓捕计划 他的孙子？ 身为和修家家主, 执掌CCG百年基业的和修常吉无法不动容。 他从和修吉雨手中接过和修家，时光兜兜转转到今日，他已经不是当初能中气十足地派人围剿小丑和胡乱之母的搜查官，而是一个白发鬓鬓的老人。 他看似拥有无上权柄，站在金字塔顶峰，地位堪比一国元首, 然而他也有着常人没有的遗憾——这个庞大的和修家居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继承人。倘若把和修家比作一艘巨轮, 那么每一代家主就是它的掌舵者，决定着它能够航行多远。 没有足够的智慧，无法把控家族前进的方向。 没有足够的力量，无法镇压人类与喰种制造的混乱危机。 除此之外，和修家的家主还需要能够让人信服的威望，所以每一个继承人都是从CCG的普通搜查官做起，一步步凭功绩爬到特等搜查官的地位。 换作任何一个如今的名门望族，上位怎需要如此艰难！ 归根到底是这个位置太重要了！ 寻常人别说是走上去, 哪怕死在半途中都很正常，CCG存在至今, 日本平均五年才能诞生一个特等搜查官, 别的国家也是如此。在和修常吉的记忆中, 自己也是数次险些暴露喰种身份才晋升为特等搜查官。 正是因为这样的教训，他才对自己的儿子要求放低，给实力略弱的吉时安排了优秀的搭档和许多部下保驾护航，让对方得以平稳地得到局长的地位。 与之对应的代价是吉时的威望不足。 在他坐镇CCG的时候，他竟然能听到那些培养出来的搜查官私底下议论, 说什么CCG不该再用老套的家族世袭制度，应该能者居之。 和修常吉想得很清楚，没有和修家，哪来的CCG？ CCG的地位是用无数尸骨填上去的！ 然而世界日新月异，如今的年代天皇不复威严，千年大族藤原氏隐去，日本、乃至于世界不再是某些家族操控的一言堂。和修家想要顺应时代去发展，免不了要倾听下面人的声音，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必须是众望所归的存在。 和修吉时不行，和修政也达不到标准，他正要把期望放到下一代的孩子身上的时候，没想到利世居然能够抖出这么一个大消息！ 天生独眼！ 和修家从祖上就疯狂寻求的血脉！ 只有家族的传承里掺入天生独眼的血脉，新生代的力量才能维系下去，只有天生独眼具备让喰种臣服的天然优势，也拥有人类一面的完美形态！ 一个既能吞噬赫包，又潜力无限的天生独眼要是回到和修家—— 和修家必然倾尽全力去培养对方！ 无穷的食物，无尽的赫包，应有尽有，足以催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强大生灵。 届时，传说中的和修之『龙』就能诞生了。 多少年啊…… 和修家祖祖辈辈的愿望…… 和修常吉的眼底划过一抹怅然，这让他变得气场平和下来，面容苍老如一位普通的老者，没了之前咄咄逼人的古板与高傲。 “利世，独眼蜈蚣知道这件事情吗？” “知道……” “那他为何不回来。” “……” 神代利世暗自捉急，不回来？太正常了，金木君的愿望是平淡度日啊！ 和修家就是一个血雨腥风的大坑。 “他……说他小时候遭到过虐待，对亲人不敢有什么奢望。”她情急之下，真真假假地瞎掰起来，“就连蜈蚣这个代号，也是由于他曾经被人用蜈蚣塞入耳朵里，导致他精神失常，后来长出了蜈蚣形态的赫子。” 和修常吉当即喝道：“胡言乱语！独眼喰种即使在年幼的时候也拥有强大的力量。” 独眼之枭14岁成为赫者，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神代利世暗道：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混得这么惨…… “是真的。”神代利世无奈脸，“他应该没吃过人肉，一直以来吃的都是人类的食物，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瘦瘦小小的，半点也不像是独眼喰种。” 描述出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可怜，她自己都恶寒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他一直戴着口罩和眼罩，很低调地生活，只有在饿得受不了的时候才进食一点喰种的血肉。” 这句话是重点。 独眼蜈蚣长什么样，她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和修常吉狐疑道：“你不知道他的容貌？” 神代利世顶着压力说道：“白发嘛，脸长什么样我没关心过，他一直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怎么可能把脸暴露给我看。” 欧耶，金木君现在是黑发！ “一个独眼喰种，竟然想过人类的生活——”和修常吉的语气很复杂，那种针对独眼蜈蚣父母的不悦显露出来，“他的父母没有告诉过他，不大量进食的话，他的身体会一直虚弱到死去为止吗？” 神代利世同情地说道：“饿一顿，饱一顿呗，他估计习惯了。” 和修常吉：“……” 神代利世补充细节：“对了，他说没有人养育他，也没有人教导他喰种世界的常识，他能活到现在不被喰种吃掉也是个奇迹。” 和修常吉的表情不太好了。 如果利世说的是真的，独眼蜈蚣不想回和修家也情有可原，从未受过亲人的关照，又怎么可能信任素未谋面的和修家。 可是，哪个和修家的混账东西，居然不把独眼喰种带回家族！ 这是属于和修家的独眼！ “我会想办法查出是哪个族人干的好事，不排除有分家的人与外面的人类结合，孕育出一个独眼喰种的可能。”和修常吉的眼神带着寒意，嘴唇抿得紧紧的，“前提是你说的句句属实，不然……利世，欺骗我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神代利世跪在他面前，掷地有声，“我没有说谎，请您尽管去查！” 不骗你就有鬼了。 她低下头的时候脸色暗了暗，祈祷在CCG工作的金木君别被和修家查到。 查不到，她就能安全了。 不然她要面临的下一个危机就是金木君的暴怒。 和修常吉冷睨着憔悴的利世，没有再威胁对方吐露更多的秘密，他坚信和修家的力量足以找到独眼蜈蚣，到时候一查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出去吧。” 神代利世闻言可怜巴巴的没有动。 好处呢！ 怎么可以说完就赶人！ 和修常吉看懂了她的意思，“不会再勉强你和政结合，你先在和修邸住下，不许暴露喰种身份，RC抑制剂暂时不给你注射，但是你要是敢跑，一切照旧。” 神代利世萎靡道：“是。” 死老头，还是不肯让她离开和修邸！ 不过出于某种补偿，和修常吉没有再把利世当成犯人般关押在房间里，而是在晚上对和修家的其他成员宣称：“这是政的堂妹。” 神代利世在和修常吉身后暗暗松口气，总算有了自由活动的机会。 “堂妹？” 和修伊予第一次听说和修政有堂妹，惊讶不已。 和修政的表情震惊了。 别的不说，他哪来的什么见鬼的堂妹！ 和修吉时顾忌着伊予在，旁敲侧击地问道：“父亲，利世还住这里吗？” 和修常吉的目光扫过对方，“会住一段时间。” 直到和修家找到独眼蜈蚣。 晚餐时和修家的几个人一起在餐桌前用餐，仆人给利世小姐加了一个位置。神代利世坐在和修吉时旁边，用餐的速度快得惊人，看得和修伊予叉子都忘了抬起来，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从淑女秒变吃货。 和修常吉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利世！” 神代利世无辜又斯文地说道：“肚子饿了。” 超级饿啊！ 和修家的伙食太好了！ 常年在外面流浪的暴食者舔着餐刀上的肉汁，粉红的舌头平添一丝妖娆，眼睛眯起，还多出一丝丝餍足的意味。 对于这一幕，和修家的男人们都无视了，自顾自的继续用餐。 和修伊予想说些什么都忘了，和修政低声道：“别理她。” 和修伊予乖巧地听从了丈夫的意见。 政似乎不喜欢这个堂妹呢…… 饭后，和修常吉没有忘记自己交代给CCG和V组织的任务，在花园散步的时候单独询问和修吉时：“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不杀之枭抓到了吗？” 和修吉时愁闷地说道：“父亲，内部走漏了消息，不杀之枭跑了。” 和修常吉没有停下散步的脚步，坚持养生之道。 “哪边的内贼？” “……不清楚，V和CCG都有可能。” 和修吉时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虚得厉害，他以为父亲会大发雷霆，如他得知消息的时候一样。未料，等了一会儿，他也没听到对方的怒斥。 和修常吉脾气很好地说道：“没事，先找内贼，下次有机会再抓他。” 和修吉时木然。 这一定不是他那个噩梦般严厉的父亲！ “不杀之枭和独眼之枭的事情搁到一边，吉时，我有新的任务交给你。”和修常吉的双手依旧合拢在袖子里，视线投向和修邸夜晚的景色，在他旁边的和修吉时就不敢那么悠闲了，立刻严阵以待地等着听父亲接下来要说的话。 “找出独眼蜈蚣，不能惊动任何人。” “……不能……惊动任何人？连V组织和CCG都不能吗？” 和修吉时顿时觉得棘手。 和修常吉放宽了一点要求：“只能是你信任的人，为了保密起见，最好不要是分家的人，独眼蜈蚣的事情不能被他们知晓。”和修分家的人一直盯着本家的继承人位置，这点他是知道的。 “……” 和修吉时无言以对。 和修常吉的眉头立刻有皱起的趋势，“办不到吗？” 和修吉时为难道：“父亲，V那边说独眼蜈蚣是SSS级赫者，单凭我手下的人脉……在不出动大量武力的情况下抓不到啊。” 和修常吉的语气略带讶然，“已经是赫者了吗？” 和修吉时没注意到父亲眼底的亮光，直言难度：“V的成员大部分是白日庭那边出来的孩子，与和修分家牵扯较深，少数是招募来的喰种强者，让我没有办法放心，而CCG里能让我完全信任的只有贵将，丸手斋和安浦清子的立场比较中立，其他特等搜查官又不方便放下辖区事务去查独眼蜈蚣。” 有马贵将出手，他肯定是放心的，问题是对方也是和修分家的人！ “父亲，我这边没人了。” “罢了。” 和修常吉对吉时的能力再度感到失望。 “你借着查内贼的名义，把和修家内部可能是独眼蜈蚣父母的人查出来，其次，你让V组织收集独眼蜈蚣的信息，我要看一遍，然后把独眼蜈蚣列为独眼之枭后下一个要抓的独眼喰种，理由是和修家需要他身上的喰种化情报。” 和修常吉无视儿子的吃惊，缓缓说出最后一道程序：“独眼蜈蚣和利世的关系大概不错，可以制定诱饵计划，将利世放回六区，以她为诱饵，全力抓捕独眼蜈蚣。” 老者的目光幽冷得如海底的冰山一角。 在白天，他有多么威严和光明正大，那么在夜晚，他身上隐藏的黑暗就会完全散发出来。 “吉时，最后一步由我来亲自监督，让贵将出手抓人。” “……独眼蜈蚣……他和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是和修家的人。” “什么？！” 和修吉时这次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要么是和修家的人私自改造身体，要么就是和修家流落在外的天生独眼！ “他是天生独眼还是后天的？” “这方面，抓回来才知道，你不许把他的身份告诉政。” “……我明白了。” 和修吉时冷汗津津，心里的猜测偏向了天生独眼的方向。他想到继承人的问题，不由劝了父亲一句：“即使是天生独眼，和修家也不方便接纳啊。” 独眼蜈蚣在外面那么久，要是带回和修家认下，其他喰种不是瞎子！ 和修常吉平静到可怕地说道。 “办法是人创造的。” 独眼喰种出现的机会却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何况，这是和修家的独眼。 第361章 秘密行动【9000+字】 周二的早晨, 金木研仍然不是一个人在卧室。 隔壁的宿舍明明没有废弃，也没有新的校友入住，但是月山习就是不回去，打着那边落了灰尘不适合住的名义跑到他的卧室来。 时间一长，他只能顶着英戏谑的目光，让月山习睡在他床上。 反正就是纯盖棉被睡觉而已。 金木研低下头, 把抱着腰死活不放的手拉开。 啧。 背后是男人宽敞的胸膛, 躺在别人怀里睡觉这种经历，即使是金木研也感觉到害臊，偏偏后面的男人没脸没皮，不管是甜言蜜语还是低声下气恳求都做得出来，要是他的态度一强硬，对方就立刻失落地喊“主人”。 这是什么见鬼的爱好啊！ 哪柄枕边的短剑是一个劲黏糊，而不是去上阵杀敌啊！ 你杀的就只有情敌吧！ 诽谤完月山习在交往后的行为，金木研往后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月山习睡着的时候显得格外端庄优雅的面容。 呼吸之间，对方比外国人还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紫色真是一个漂亮的颜色…… 金木研把手机从枕头下摸出来, 关掉闹钟, 身体微微挣扎地唤道：“月山学长, 你该醒了，别装睡，你说过做早餐来付住宿费的。” 下一秒，金木研发现月山习那双让人艳羡的大长腿夹着他的腿。 月山习把他整个人都圈进了怀里，双臂抱紧, 稍加调整身体的方向，就快让他深陷在这张柔软得过分的大床上了。这样的拥抱方式让两人的身体正面贴在一起，面颊触碰，温暖而不灼热，还能体会到情侣之间的亲密无间。 “……”金木研的四周全是他的气息。 那种浓郁的美食家的味道，放在上辈子他肯定先后退几步。 如今的话就只能——认了。 “起来。” “金木……还能再睡十分钟……” “月山学长，就算你父亲是月山财团的主人，你也不能迟到啊！” “没关系……产业都是我和你的……我就是在实习……” “我要上班呢。” “今天金木提早几分钟醒了……睡不着吗？” “有一点。” 金木研容许这家伙赖床一会儿，便扣住对方的肩膀，一用力，把他给掀了起来。 十分钟后，月山习出现在厨房里，单手熟练地操控厨具，制作两人份的丰盛早餐，以及一份自己的早餐。他嘴里控诉对方：“为什么金木还要喊我学长，我已经毕业了，你可以喊我的名字啊。” 金木研靠在厨房门口，目光从血食上挪开，“对你的名字完全无法适应。” 一想想就头皮发麻。 月山习问道：“要来一份早上最新鲜的血布丁吗？” 金木研拒绝了他。 “不用。” 月山习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感受早上的触感，哀声叹道：“我已经很努力地给你做美食了，还是没把你养胖啊，金木，你真的不吃一点人肉吗？我发现喰种肉好像只能补充你的力量，不如人肉有营养。” 金木研用脚尖点了点地面，“这种话在英的面前不要说，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吃人肉，共喰也是迫不得已的行为。” 他不愿为了口腹之欲去进食，那和利世小姐有何区别。 “好了，你自己在厨房吃吧，我不想闻那个味道——” 金木研等到两份早餐做好后直接转身端走，片刻也不想看那个血布丁。 在他心里已经分辨出了血布丁的材料—— 人类。 少女，不——处女的血，大概十八岁以下。 恶心，却又美味。 厨房里，月山习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跑去找永近英良，“因为变成了赫者，五感加强了吗？”他记得金木以前也没这么避之不及，“下次要是把人肉掺合进喰种肉里，金木能不能发现？唔，感觉这样金木会发火啊。” 考虑到不怎么美妙的结果，他遗憾地放弃了养胖金木的想法。 瘦就瘦一点吧，抱着正好。 在永近英良的宿舍餐桌上，金色头发的少年拿着各种考卷兴奋地说话，“我已经把历年来的CCG考卷都整理了一遍，答案都背下来了！” 金木研死鱼眼，“是是，你在学习上都没有这么用功。” 号称看专业书五秒钟就想睡的英，竟然在考CCG的事情上有如此大的热情。 “金木，你说过要带我飞的！” “……肥松，我也飞不起来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准特等。” “不小了！” “我上面有七个特等搜查官，谢谢。” “金木可以当第八个！” “累。” “不要像一条咸鱼一样啊，咸鱼是没有前途的！特等搜查官工资高，社会地位高，一个人管理一个辖区，到时候你就是分部的老大了啊！” 任永近英良说得唾沫横飞，金木研依旧无动于衷地吃早餐，只看了几眼那些密密麻麻写满了详解的考卷。 看来英考入CCG的喰种搜查官养成学院应该没问题。 下半年只需要等英了。 不知为何，他有些心神不宁，忽而问道：“英，董香有没有来找过你？” 他和月山习通常不在东大，董香唯一能联系到的就是英。 永近英良说道：“没有，雾岛小姐貌似不想和我扯上关系，在学校里碰到我时都当作不认识我，我就这么不能让人相信吗？” 金木研解释道：“古董那边的问题还没解决，董香随时可能碰到麻烦，以她的性格，自然是不愿意牵连到身为人类的你。” 永近英良的脸色变化极快，笑嘻嘻道：“金木好了解雾岛小姐啊。” 金木研脸淡然地答道：“你用话设陷阱也没用，我对董香已经放下了，再说我和董香的弟弟还有一笔账没算呢。” 永近英良凑近他：“你要做什么？” 金木研温温柔柔地笑道：“当然是让他也穿一次女装啊。” “哇！”永近英良鼓掌，“一定要给我看照片，我还没见过雾岛绚都呢。” 金木研同意了，“会给你的。” 永近英良八卦了下去：“月山学长的女装照有吗？” 金木研吃饭的动作一停，“有……”永近英良眼睛亮起，然而他隔了几秒后把后面的话说完，“有也不会给你，死心吧，肥松。” 永近英良：“……” 金木，说好的有好玩的事情一起分享呢！ 去二十四区CCG分部的时候，金木研停好车，碰到了提前五分钟踩点上班的有马先生。相对无言片刻，金木研主动走在他后面，对上司问好：“有马先生，早上好，昨天休息的怎么样？” 有马贵将边走边道：“一般。” 昨天晚上和修家突然加大力度查内贼，总议长肯定知道情况了。 金木研噎了片刻，勉强找了一个新话题：“高槻老师四月份的新作，有马先生看了吗？” 有马贵将道：“没看。” 金木研上辈子陪雏实去过新书签售会，也看过《吊人的麦高芬》，书粉的心思让他忍不住推荐起来：“高槻老师的新作很不错，故事发生在一个关押死刑犯的监狱大楼里，是一部关于死刑犯们讲述曾经经历过的事情的短篇集作品，里面还牵扯到《黑山羊之卵》，各章节以囚犯编号为标题。” 有马贵将察觉到他谈起书时的热衷，“你喜欢看犯罪故事？” 金木研猛地摇头，“不是，我对高槻老师挖掘人性的细节比较感兴趣，犯罪什么的……那些是值得批判的事情。” 有马贵将心里记下一笔。 行为和心理不统一，潜在喜欢黑暗向的事情。 在分开之前，有马贵将对他说了一句话：“今天不要去本部，以后尽量不要去二十区，原因不需要我多说吧。” 金木研鞠躬说道：“我知道，这次给你添麻烦了。” 这次是对方庇佑了自己。 “知道就好，有空来训练。”有马贵将满意他的服从，金木研恨不得咽回刚才的话，说什么呢，不说的话就不会被抓到小辫子了！ 在金木研悔恨的眼神下，有马贵将和他约好训练时间，从容离去。 过了一个小时，金木研前去接受有马先生的“关爱性”指导的时候，CCG本部里所有没来得及去分部的特等搜查官都被总议长训了一顿，浑身是汗地走出了总议长的办公室，对“鬼常”的印象加深三分。 “我的天，我差点以为我没办法活着走出来了。” “总议长还是老样子……” “今天发这么大的火，还好有局长在前面顶着，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总议长解释了，这次的行动失败得太莫名其妙了。” “不是说有内贼吗？” “可是谁抓到了？我没查出是哪个混蛋泄露了消息。” “可恶啊。” “别让我揪出那个害群之马！” 这些特等搜查官们恼火地谈论内贼，训练中的金木研便接二连三地打喷嚏。有马贵将暂时停下手，饶有兴趣地说道：“你上次向我举报别人是CCG内部的一颗老鼠屎，你现在好像也差不多了，金木君。” 金木研咬牙说道：“我又不是老鼠屎。” 在有马先生洞察人心的目光下，他萎了下来，“我……最多是地鼠。” 专门被有马先生敲打的那一类。 对于他的自知之明，有马贵将表示认同，在差不多试验出金木研的成长进度后，他收回了库因克武器。 “最近有看心理医生吗？” “……啊……我看那个干什么？” 金木研一头雾水。 有马贵将把手提箱整理好，站起身，“你每次空手格斗的时候，扳手指的动作很奇怪，麻烦你把你的恶习改一下。” 金木研：“……” 那是壁虎留给他的后遗症，改不了啊！ 有马贵将见他沉默，不由蹙起眉头，“你怎么和独眼之枭一样有各种问题。” 金木研惊疑不定道：“有马先生与独眼之枭认识？” “不认识，有机会你用赫者状态和我打。”有马贵将干净利落地走人，不给金木研任何揣测他的机会。 训练室里，金木研泄气。 每次面对有马先生，他就感觉自己像是没重生一样苦逼。 回到办公室，有马贵将坐下来还没有休息几分钟，就接到了来自CCG本部总议长办公室的电话，这让他有点疑惑，“总议长？” 难不成总议长气到失去理智，找他来把最后一个特等搜查官骂一遍？ 和他预测的单方面训话不同，和修常吉的声音沉稳有力，如同苍劲的老松一般说道：“贵将，没打扰你工作吧。” 有马贵将答道：“没有，我刚才去训练弟子了。” 和修常吉从脑海里找到金木研的相关信息，恍然了一下，虽然一直没怎么关注过贵将的弟子，但是看晋升的速度似乎很不错。 “金木研的资质怎么样？” “其他还好，就是缺乏变强的心态。” “学校里出来的人都这样，贵将可以慢慢教导，难得在外面找到一个符合你要求的弟子，你把他培养起来就能解决CCG青黄不接的问题了。” “嗯。” 有马贵将安静地等待对方说出来意。 和修常吉卸下那些对外伪装的不悦，条理清晰地说道：“抓捕独眼之枭的计划算是失败了，你们零番队的人没什么责任，只是到底是没达成目标，让我没有办法确认独眼之枭是不是那个『王』。” 总议长反过来问有马贵将：“你觉得是独眼之枭吗？” 真正的独眼之王·有马贵将平静地说道：“应该是吧。” 和修常吉对他的话十分信任，但是在这个问题上还是有自己的意见。 “我感觉……好像不太对，独眼之枭表现出来的实力似乎没有达到『独眼之王』的地步，如果仅仅是这种程度，和修家尚不惧怕。” “……嗯。” 有马贵将回答得比上一个“嗯”慢了半拍。 把独眼之枭的事情放下，和修常吉又问起独眼蜈蚣：“贵将，我查看了独眼蜈蚣的资料，你与他对战过，被他伤到了后腰和腹部？” 有马贵将不语。 和修常吉疑惑：“贵将？” 有马贵将看向门口路过的某个黑发少年，目光发冷，“那次是……意外。” 因为他留手太多，环境不利，导致他没能躲过对方的赫子。 要是时光倒流——他五秒钟就能收拾掉金木研。 和修常吉感叹一声：“即使是意外也不简单。” 在CCG总议长的办公桌上摆满了独眼蜈蚣的资料，和修常吉翻阅着他的战绩，对这个流落在外的和修血脉越来越满意。 年龄小，可塑性强，十八岁时的实力可以比拟当年的贵将了。在没有背景的情况下，独眼蜈蚣都能进化为赫者，要是能回归和修家，定然如虎添翼。 “贵将，他的实力比之独眼之枭如何？” “不如。” “哦，那就好。” 和修常吉在心中再次敲定了出动人员的名单。 打得过独眼之枭的贵将，肯定能抓住独眼蜈蚣，这样就没问题了。 速战速决。 有马贵将被他问得有些敏感，不由多问了一句：“总议长，最近要驱逐独眼蜈蚣吗？” 和修常吉说道：“不用。” 不是驱逐，是抓人。 “贵将，这几天有事情需要你，你记得留出时间，不要迟到。” “什么事？” “V组织的集体任务，具体时间等我这边查出内贼再定下来。” 和修常吉的心思已经不在通话上，看着资料分析独眼蜈蚣的真实性格。 应该是一个孤僻、喜欢独来独往的白发少年。 身高在一米七左右，身形纤瘦，喜欢穿一身黑衣。他走路的时候略低下头，对自己的人类身份十分在意，不愿透露多余的信息。 在和修常吉不说话一段时间后，有马贵将才发现自己被总议长忽略了。 人生以来第一次。 有马贵将的心情略奇妙，面色淡漠的主动挂了总议长的电话。 嘟嘟两声后—— 和修常吉反应过来，“贵将？” 内部电话断线，他的得力干将挂了他的电话！ 下午，金木研收到了芳村店长的来电，与一则消息：“金木君，利世不见了。” 他当即坐直了身体，不敢置信地说道。 “她又不见了？！” “是的。” 芳村功善苦笑着把手机递给身边的另一个人。 金木研这边传来雾岛董香气喘吁吁的声音：“金木研，我联系不上利世！店长也找不到神代叉荣，据说神代叉荣至今还没学会怎么打电话，连手机都没有买……呼呼……你知道利世居住在六区的什么地方吗？” 金木研抓紧时间问道：“她在哪里消失的？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该死的，又是谁把利世小姐抓走了！ 独眼之枭？旧多二福？亦或者是其他什么人…… 雾岛董香迅速答道：“周五联络过一次，之后再无消息，她应该是在六区那里失踪的，我准备稍后去一趟六区。” 金木研说道：“你稍等，我陪你一起去。” 他不敢把外出找利世小姐的事情告诉有马先生，只能自己悄悄请了个假，好在下午的事情少，他又从来没有无故旷工过，很顺利地走出了前台。 金木研与雾岛董香在二十四区CCG分部旁边碰面，两人乔装打扮后，一起前往六区查看情况。 六区原本是神代叉荣的地盘，因为神代叉荣前些年被关入库克利亚，六区一度成为无主之地，混乱程度堪比前几区。 金木研拉拢兜帽，脸上戴着遮挡严密的口罩。 他走在前面，看见几个共喰的喰种后对雾岛董香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情况。” 雾岛董香固执地说道：“我要找到利世。” 金木研摇头：“你是二十区的喰种，你去容易引起古董那边的后续问题。” 想到还在躲藏的店长、入见小姐和古间先生，她只能选择停下。 雾岛董香低声道：“麻烦你了。” 金木研上辈子去过不少区域，很擅长和那些有地盘意识的喰种打交道，用他在青铜树时期的方法就是一个字——打。 简单粗暴，效果奇佳。 强行中止了共喰的事情，金木研逮住其中实力最强的喰种询问。 “鯱在哪里？” 鯱是神代叉荣在喰种世界的代号。 对方立刻放松下来，汗流浃背地说道：“老大不见了。” 金木研：“啊？” 他的赫眼盯着对方，鲜红如血，危险得让人浑身发抖。 “我们都怀疑他被别的喰种干掉了。”这个喰种看出金木研的独眼身份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前几天，哦不对，是周五那一天……六区来了一群人把老大给包围了，之后他们带走了老大和老大的女儿。” 金木研迅速问道：“是暴食者吗？” 喰种心有戚戚地点头。 同时这个喰种暗道：“暴食者果然是独眼蜈蚣的女朋友啊。” 金木研问到了想知道的情报后就走了，行动力极强，一点也不把多余的时间浪费在那些弱小的喰种身上。 他接连询问了数个喰种，得到的都是相同的情报：神代叉荣和神代利世都被抓了，来者身份不明，凡是靠近的喰种全死在不同类型的赫子攻击下。 金木研极为失望，“一个区的管理者被抓，你们竟然连详细的情报都没有？” 这些六区的喰种未免太窝囊废了吧！ 被他审问的对象哭天喊地道：“六区的老大才回来多久啊，不认识他的人多的是，凭什么要我们牺牲性命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金木研知道对方说得有道理，然而他依旧揍了对方一顿。 他内心火大！ 没有身份信息，没有抓人的原因，六区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两个SS级喰种！ “以神代叉荣和利世小姐的实力，抓他们的不可能是无名之辈。”金木研维持着冷静的表相，往雾岛董香所在的方向走去，心头被一缕缕焦躁啃食。 他下午的请假时间不多，必须尽快返回CCG。 “现在贩卖情报的喰种酒吧不知道开到哪里去了，我又和小丑成了敌人……对了，我可以找掘学姐，她知道不少喰种世界的情报！” 见到雾岛董香安然留在原地，金木研勉强放下心。 “董香，你回去问问芳村店长，神代先生有没有什么特别强大的敌人，我打探到他和利世小姐一起失踪了。” “两个都不见了？！” 一瞬间，雾岛董香就像是之前得知消息时懵逼的金木研。 这一丢就丢两个啊！ 金木研低叹：“我会找月山学长那边的人帮忙，你先回去吧，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六区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而且他的出现应该能带来一定的威慑，假如有消息，那些喰种应该乐意卖个人情给他。 留在这里，没有意义了。 雾岛董香不甘心地看向外面，空气中都是共喰带来的血腥味。 这边在二度失去首领后极度混乱。 喰种的世界，每天都危险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丢失性命。 “目前……只能这么办了……” 金木研与雾岛董香离去后，六区内部的喰种也炸了锅，独眼蜈蚣的行踪已经消失了几个月，这次竟然是在六区出现！ 躲藏在里面的眼线很快把消息传递给了和修家。 CCG本部，和修常吉从座位上猛然站起身，立刻做出决定：“明天放出利世的消息，吸引独眼蜈蚣过来！” 来了！ 来了！ 独眼蜈蚣为利世出现在六区！ 隔天，芥子在白日庭里知道了和修家的一系列古怪的动静，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为了保险起见，他也要接受和修家的内部审查。 这场内贼泄密的事情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怕以前的小问题暴露出来。 毕竟，自己前段时间真的见过芳村功善。 唉，他这个老朋友真是坑惨他了……功善要是愿意放弃女儿，V组织岂会去他的隐居之地。现在功善跑了，独眼之枭没办法抓到，他又顾忌二福的问题，没有办法把古董咖啡厅的内部成员暴露出去，真是左右为难。 芥子在审查结束后，把帽子戴回头上，走出白日庭的审讯中心。 今天一天都耗费在这上面，天色都黑了。 在一片花丛里，他找到了从和修邸回来后就满脸阴郁的二福，明明已经成年的青年躺在童年时候经常待的花丛里，孩子气十足。 “二福，白日庭在你小时候教过你礼节吧。” 见到长辈总该起来。 “没力气。” 旧多二福双目无神地看着这片头顶的天空。 “你在和修邸应该见到了你的父亲，怎么样？”芥子没有被他的态度赶跑，站立于旁边，阴影落在旧多二福的身上。 旧多二福问道：“芥子先生是在嘲笑我吗？” 芥子回答：“没有，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同样是半人类，总议长对待有马贵将就是另一种态度。” 旧多二福扯了扯嘴角，“因为我弱？” 芥子一字一顿道：“你成年后的实力在搜查官之中的确出类拔萃，即使没有做喰种化实验，也是一名优秀的搜查官，但是你错就错在没有强到万众瞩目的地步，唯有‘第一’和‘最强’，才能让和修本家的人另眼相待。” 旧多二福望向他，刘海下的赫眼覆盖了瞳孔和眼白。 “那我现在呢？” “依旧不够。” 芥子的话不留情面，指明了对方现在的困境。 “作为半人类，你需要比有马贵将强，作为独眼喰种，你需要比独眼之枭和独眼蜈蚣强，这两条路——你必须选择一条走到顶。” “……听上去都不错呢。” “那就为此努力，不要躺在这里跟孩子一样躲起来哭泣。” “我没有！” 旧多二福立刻被他刺激起来。 芥子对他的反应心知肚明，“好了，去白日庭的学校进修吧，我给你安排了上课的位置，你早点把忘了的东西捡回来。” 旧多二福脸色纠结。 白日庭那边的人……年龄都比他现在小很多。 芥子说道：“你也就九岁，要什么二十多岁的自尊心！” 旧多二福被他说得灰溜溜地走了。 没有了旁人后，芥子想到和修家派V组织收集的情报，从齿缝里深吸一口气，凉气弥漫到了心肺，“独眼蜈蚣啊……” 他把大部分情报上交给了总议长，却还是私自扣留了一部分。 假如独眼蜈蚣是天生独眼，对方很可能是和修家的人，他不希望总议长从这些情报里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最好把他当人造独眼藐视。要知道，一个和修家的独眼喰种的威慑力可绝对超过了青铜树的独眼之枭！ 哪怕是他，也不敢想象和修家背后的庞大资源。 这样的资源用在天生独眼身上—— 无与伦比的恐怖。 想要打破和修家制造的鸟笼，就不能让鸟笼里多出一个强大的守卫者。 “这该怎么办呢……泄露给青铜树吗？” “不行，这个时候和独眼之枭牵扯上，岂不是坐实了内贼的身份。” “也不对……独眼蜈蚣未必顺从和修家，首先需要查出独眼蜈蚣的身份，让独眼蜈蚣躲开和修家的视线。” 芥子闭上眼，结合各路情报灵光一闪，脑海中多出一个黑发少年的身影。 他唰的一下睁开眼，目露骇然。 金木研。 利世的男朋友，通过CCG检测的“人类”搜查官。 这个人参与了很多喰种的事情，又巧妙地用人类的身份作为挡箭牌，让人无法质疑对方的目的。倘若金木研身具和修家的血脉，又是天生独眼，必然可以通过CCG的体检！ 再者，瞧不起二福与和修政的利世，岂能瞧得上一个普通人类，即便对方是搜查官！ 利世的高傲，他在听完前天二福回来后的讲述时就知道了。 “我们都想错了——”芥子的身体一震。 金木研是有马贵将的弟子，有马到底知不知情？！ 这团迷雾仿佛更大了。 来不及有所行动，他身上V组织的通讯器响起，收到了前往和修邸的命令。 V组织要有特殊行动了！ 同时，留在白日庭的审查人员走来：“芥子先生，把对外界的联络工具都交给我，总议长命令我等严格防止泄密，监视你们的一举一动。” 芥子的瞳孔微动，轻声说道：“我忘了交代二福一件事，给我几分钟时间。” 审查人员迟疑，还是卖了他一些面子，“好，我陪你过去。” 到了白日庭的教室门口，芥子喊出了在里面坐着的旧多二福。得到老师的允许，旧多二福迫不及待地跑出来，才待了几分钟就忍受不了课堂气氛了。 “芥子先生？” 他出来后才看到芥子先生身后的陌生人。 芥子说道：“二福，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微微上前一步，芥子避开审查人员的视线，用唇语迅速说道：【金木研是独眼蜈蚣，快去通知他，V组织要抓捕独眼蜈蚣！】 旧多二福的表情不变，困惑道：“什么事情？” 他费尽全力，勉强从芥子的说话口型上看出了一点内容。 问题是他没学过唇语啊！ 金……木……蜈蚣……金木研是独眼蜈蚣？！ 芥子交代了他一件小事后，跟随审查人员离去，之后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在教室附近，旧多二福垂眸思索，脸色有点迷茫。 怎么回事啊！ V组织要抓独眼蜈蚣，芥子先生让他去泄密？ 旧多二福没有和独眼蜈蚣有关的记忆，时间紧急也来不及通过CCG内部找金木研的手机号，这样会直接暴露他联络对方的事情。 无可奈何之下，旧多二福装作身体不舒服，向老师请假回去休息。 他利用自己是V成员的特权，离开了白日庭。 六区，神代利世一脸愤怒地攻击看守她的人，想要闯出包围圈，“我要出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强行把我带过来是让我当诱饵！”然而随着仆人们的阻拦，她惊骇地发现自己即使没有被注射RC抑制剂，也仍然无法使用赫子。 是食物！ 和修家的人在她的食物里放了别的东西！ 她的危机意识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峰。 【金木君——不要来六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362章 偷偷潜入 “掘学姐, 已经二十三号了，查到了吗？” “没有哦。” “……” “我以前关注过六区，那是一个捕猎的好场所，可以观测到很多有趣的共喰现象，不过那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我现在正在重新查过。” “请……尽快。” “金木君太心急了, 唔, 我在联系青铜树的底层人员，稍等……” “青铜树？” “目前有这个能力集结人抓走六区首领与暴食者的，满打满算就那么几个老牌的组织，青铜树这几天貌似没有去六区，干部都分散在别的区，那么……有可能是宗太下的手，也有可能是小丑或CCG。” “不会是CCG，我没有收到驱逐成功的名单。” “小丑在七区, 如果对付神代先生，唯一的理由就是地盘了, 但是他们没有染指六区的意图, 而且就算是为了得到暴食者, 他们也没理由费劲抓神代先生。” “那么，就两个可能性最高。” “你是说……” “宗太或者CCG背后更神秘的和修家。” 掘千绘停止敲键盘的行为，声音毫无起伏的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金木研。 在她的电脑屏幕上，视频聊天的窗口占据了屏幕左下角，聊天另一方所在地点赫然是CCG分部的办公室, 也只有身为二把手的金木研敢在上班期间聊天。 金木研陷入沉思。 掘千绘的话让他想到了芳村店长的劝说。 昨天董香回去之后，芳村店长特意打电话告诉他：“不要再查六区了，叉荣和利世很可能是被V组织的人抓走的。” 金木研喃道：“如果是V抓走了人，会关在哪里呢……” 库克利亚？白日庭？和修家？ 掘千绘泼了盆冷水，“要是V的话，即便是金木君去救人也是送死。” 金木研一惊，“掘学姐也查到了V？” 掘千绘撕开一袋零食，补充体力：“查不到，V隐藏得太深了，我有预感要是继续查下去就会变成一名通缉犯。” 金木研：“……” 你整天干这么危险的事情，迟早变成通缉犯啊！ 掘千绘说道：“我对你说的话来自于推测，V既然能吸纳芳村店长这种级别的喰种，这代表他们的实力足以对付SSS级的喰种，不怕被人背叛，金木君虽然进化为赫者了，但是能够战胜芳村店长的可能性还是五五分吧。” 金木研：“我不确定，店长实力很强的。” 掘千绘咬着薯片，咔嚓一声。 “金木君，看在月山君的份上，你还是少管一点暴食者的事情比较好。” “……我对利世小姐的口风不放心……” “也对，她卖你很正常。” “……” 金木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听到门外有搜查官路过的动静，便要结束这场通话：“我要工作了，掘学姐也慢慢忙吧，有消息就通知我。” “等一下。” 掘千绘举起小手，喊停。 金木研的鼠标险些关掉聊天窗口，没好气道：“说吧。” 掘千绘笑道：“今天是叶君的生日，月山家的蔷薇花园里花全开了，你晚上下班记得去月山家哟，当然——要是带礼物的话就更好了。” 金木研记起了那个经常跟着月山习的小执事。 据说是他的远房堂妹。 应下晚上去月山家的事情，金木研在工作的时候不免分心，一会儿想到生死不明的利世小姐，一会儿想到与和修家有深仇大恨的叶。前者让他担忧，后者让他纠结，毕竟按照血缘关系来算，他也是和修家的人。 “算了，我又不帮和修家，最多是给CCG打工。” 金木研支着下巴，郁闷的为有马先生处理二十四区分部的杂务。 只要有马先生在—— 什么事情都不会有吧？ 二十一区的月山家，叶提前收到了月山习送的礼物，一脸懵逼。 “习大人？” 礼盒里是一件淑女风的花领衬衫和长裙。 月山习绕着她转了个圈，打了个响指，“叶，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放下那些烦恼吧，穿回女装让我和父亲看看。” 叶猛然涨红了脸，如少年般坚毅的目光变得羞涩起来。 “我、我我已经很久没穿过了。” “试试吧。” 月山习把长裙拉出来，脸上的笑容和小时候没什么区别。 这是他的一个失去双亲的家人。 “松前，拜托你啦。”月山习很快找到了帮手，招呼对方过来，身为月山家的室长，管理所有仆人的松前露出浅笑，走来把叶推到一个房间里换衣服，“叶君，我来帮你，对了，胸衣需要吗？” 叶挣扎着说道：“不用！松前，别摸我的胸！” 松前用手试了试，确定大小和柔软度，“大概是B罩杯，叶君真是一个孩子呢，我还以为德国的少女发育得会很早。” 说完，她目光含笑地出去拿胸衣，“我去给你拿。” 叶整个人头顶上冒烟。 松前，你是故意这么做的！ 在外面，神代利世失踪的事情丝毫没影响到月山习的好心情，甚至于他的心情更好了，没有了那个总是挑衅他的女人，空气都清爽了许多。 “不知道小老鼠查出什么了。”月山习捏了捏下巴，目光冰冷凉薄，“要是方便的话，我不介意提供埋尸的地址。” 把利世切成一片片的，再喂给金木？ 遮掩味道还是办得到的。 不不，虽然想象得很美好，但是金木现在只吃喰种肉也不营养。 月山习在自家祖宅的门前想着某些危险的事情，二楼的窗户被打开，月山观母对楼下的儿子喊道。 “习君，叶君呢？” “她去换衣服了，稍后就能看见。”月山习打消念头，抬头对自家父亲说道：“金木晚上也会来，父亲记得让主厨做一些人类的食物。” 月山观母对金木研会来的事情不意外，笑呵呵地说道：“知道了，习君去看看蔷薇花园吧，仆人说那边都开了花。” 月山习的大脑里立刻蹦出几个和蔷薇有关的菜。 蔷薇花可以食用。 花味甘，人类可以吃蔷薇花粥、蔷薇花茶、蔷薇花饼、蔷薇蒸鱼…… 喰种的食物则可以用鲜艳的蔷薇花点缀。 二话不说，月山习兴奋地跑去看自己的食材了，令月山观母一阵诧异，误以为习君喜欢蔷薇花，如同迹部景吾喜欢玫瑰花一样。 事实上这是本质上的区别。 月山习对蔷薇花的喜爱在于它不仅能观赏，还能吃！ 白天的工作还有两个小时结束，金木研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脚尖一点，沙发椅转到对面，他去把自己写好的工作报告放入文件夹里。 在没事的时候，他习惯性地打开内网，阅览CCG的最新驱逐名单和各区报告。 随着他的职位变高，他的阅览权限也越来越大了。 像这类已经处理完的事件，和待处理的事件，他基本上都能看一看，顶多是不能去看别的区正在执行的任务。 首页的一条滚动消息印入他的瞳孔。 【驱逐级别：SS级，代号“暴食者”，出现辖区：六区……】 “是利世小姐的消息！” 金木研用最快的速度点开那条消息，在这条消息里没有放出神代利世的正面图片，而是公布了一个紫发少女的背影，对方浑身是血，可供搜查官自行对照。 他的瞳孔左右移动，看完后自言自语：“利世小姐回到六区了？” 不对。 衣服有破损。 利世小姐捕猎不会弄坏衣服，是逃回六区的吗？！ 金木研没有忘记小丑和青铜树对她的觊觎，利世小姐的恢复力太强，她一个人就可以作为喰种化实验的供体。 所以——是这两方的人抓了利世小姐？ 可是他们出手，利世小姐怎么可能跑得出来，莫非是神代叉荣冒着生命危险把利世小姐救出来的？也只有神代叉荣有可能在药物控制下仍然能保持战力。 “是陷阱，还是利世小姐在向我求救？” 金木研的心脏紧缩。 大脑乱糟糟的，心底有一道声音告诉他：【是陷阱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里是CCG，一旦利世小姐的行踪被公开，针对她的驱逐计划就会出现。他记不清六区是哪位搜查官的辖区，可是利世小姐独自一人太不安全了，他不能让利世小姐被CCG抓走啊！ CCG本部，和修常吉坐在和修吉时的局长办公室里。 和修吉时派人往各个地方散布完消息，疑惑地看着内网问道：“父亲，为什么要对CCG这边也放出利世的消息？” 这不符合他们以往对待暴食者的宽松态度。 和修常吉说道：“我不确定他所在的社会阶层，独眼蜈蚣不与其他喰种打交道，这让喰种这边的情报很难传递给他。” 对方肯定是有人脉的。 但是和修家暂时有发现对方与哪个组织有联络。 “人类社会的临时新闻，CCG的紧急消息，还有六区喰种的议论……这些足够在一天之内宣传出去，让关注暴食者的独眼蜈蚣注意到。” “太明显了。” “比的是谁沉不住气而已。” 和修常吉抚摸着不再滚烫的茶杯，注意到茶水里竖立的茶叶梗。 是吉兆呢。 在沉着方面，少年人怎么比得过他这个老人。 “吉时，派搜查官去六区查暴食者的情况，戏总要做足一点。” “派谁去？” “在本部闲着的搜查官——铃屋班吧。” 有实力全身而退，并且战绩足够有名的搜查官，这样定然能逼出独眼蜈蚣。 本部大楼的另一个楼层，铃屋什造接到了驱逐暴食者的任务。 “欸？！暴食者，好啊！” 他的声音欢快，在带新人后第一次接到SS级任务啊！ 铃屋班的三个新人抱头痛哭：“我需要买保险吗？”“不，保险公司不给CCG的搜查官投保啊，说容易亏本——”“可、可是好没安全感。” 临走之前，铃屋什造顺手给自己的“保父”金木研打了个电话。 “金木，我带班去打喰种啦！” “……呃，本部不是让你带新人做一些小任务吗？” 在办公室里迟迟做不出决定的金木研愣住，不明白是哪位搜查官觉得铃屋君足够靠谱，可以带着三个拖油瓶去打喰种。 铃屋什造底气十足道：“还是SS级的！” 金木研的神经过敏，声音发颤地说道：“哪个喰种？” 铃屋什造：“六区，暴食者。” 金木研：“……” 让铃屋什造去，不是他把利世小姐分尸，就是利世小姐把他活吞了。 铃屋什造的味道容易吸引喰种！ 不再犹豫，他摔了钢笔，披上制服外套，“你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铃屋什造一脸“卧槽”。 这个抢人头的搭档又要来了—— “不要！你不许来！我自己一个人可以！”铃屋什造跳脚，拼命想阻止对方，金木研在手机里吼出了一句话：“我请你吃一辈子的蛋糕！” “你——” 铃屋什造的叫嚣戛然而止。 他在部下面前笑出少女级别的甜蜜，脸颊上泛起红晕，“……好……快来，我等你。” 铃屋班的新人抖成一团。 好、好可怕！ 金木研得到他的承诺后，果断找了个理由离开办公室去出外勤。 吃吃吃！铃屋什造，迟早让你吃出蛀牙！ 因为利世小姐失踪的事情，他今天在衬衫下穿了黑色作战服，不过来不及做染发的事情，他将那些伪装外表的口罩和眼罩一股脑地塞进口袋里一起带走，准备到时候抢喰种的衣服来遮掩这头麻烦的黑发。 要是他没记错，六区的喰种喜欢穿披盖全身的袍子，连头发都能遮盖住。 在金木研偷偷走正规渠道出外勤之后，隔了两个小时，有马贵将也下来了，一副外出执行公务的打扮。 打瞌睡的前台小姐立刻清醒过来。 “有马先生，出外勤吗？” “嗯。” 有马贵将空着手走在最前面，后面还跟着帮他提手提箱的零番队成员。 前台小姐看得咂舌，竟然是两个手提箱！ 看来这次的任务很重要，需要出动两个S+级的库因克武器。 在即将跨出门前，有马贵将忽然回过头，问道：“金木君是在办公室里吗？” 前台小姐之前有些迷糊，此时说道：“应该在吧，金木准特等向来不出外勤，而且都快下午四点了，他这个时间点很少外出。” 有马贵将淡淡地说道：“你代我告诉他，不要偷懒，今天加班到十点。” 前台小姐：“……” 哇，这消息对金木准特等来说真残酷。 目送分部的大Boss离开，前台小姐拿起小镜子检查自己的妆容。 “刚才好像睡着了，睫毛膏没有黏到眼睑上吧？” 六点多的时候，CCG分部再次来了一个人。 旧多二福询问道：“金木研在不在？” 前台小姐为分部二把手的繁忙程度感慨一秒，客气地问道：“请问您找他有什么事情？如果您要进去，需要在前台登记。” “我不进去。”旧多二福平复呼吸，“麻烦你让他出来一下。” 他不愿意拿出自己的搜查官证件。 前台小姐为难地说道：“这恐怕不合适，现在大部分搜查官的是下班时间，CCG分部也不接待没有预约的外来客人——” 忽然记起有马先生让她交代事情给金木研，而金木研还没出来，前台小姐连忙放下手上的工作说道：“请您稍等一下，我正好有事情找金木准特等，他似乎没走，我会把您的事情一并说给他，金木准特等有没有时间见您我就不清楚了。” 旧多二福听从她的话坐下。 过了片刻，前台小姐脸色忐忑地走了出来：“金木准特等在几个小时前出了外勤，恐怕要晚上才能回来。” 旧多二福一默。 “你能在他回来后替我通知他一件事吗？” 前台小姐犹豫一下后就同意了：“好，请问您要我转达什么事？” 旧多二福抛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不愿意在CCG分部多停留，“告诉他，你家里的蜈蚣掉到蜘蛛网里了。” 前台小姐愕然。 金木准特等居然是个不收拾房间的人？！ 旧多二福走出分部大楼，摘下脸上的墨镜，“麻烦死了，居然不在。” 那就是活该了。 他不负责任地说道：“反正芥子先生让我通知，我已经通知了。” 走在路上，旧多二福看到屏幕上插播的新闻，疑惑地瞥了一眼。 “今日下午四时，六区出现不明骨骸，疑似有人遭到喰种袭击，地点位于上野商业街附近，请大家注意自己的出行安全……” 六区那边出事了？ 旧多二福的记忆还停留在居住在白日庭的那段时光里，对外界好奇又陌生，哪怕是来二十四区的CCG分部，他都是靠询问路人才找到了位置。 他收回目光，理智压下了好奇心，“先回白日庭等芥子先生的消息吧。” 比起短暂的自由，他向往的是永远。 旧多二福抱着让独眼蜈蚣倒霉的心态，愉快地返回白日庭，成功错过了在六区苦苦挣扎的神代利世。 六区的另一处甜点店里，铃屋什造沉迷蛋糕不可自拔。 “好好吃。” 他花光了金木研身上带的零钱。 金木研把他和他的部下丢在这家店里，说道：“穿着搜查官的衣服不方便调查，我去外面看一下上野商业街附近的情况，手提箱和风衣外套放你这里，铃屋君，不要把我的东西弄丢了。” 铃屋什造手一挥，一道黑影袭向他后面的金木研。 金木研轻松地抓住。 目光微怔，他发现是适合随身携带的库因克小刀：毒蝎1/56。 “多谢。” “早去早回！人头必须留给我！” “……” 铃屋什造开开心心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和他一起吃蛋糕。 “铃屋君好好吃吧，你也需要补充一点营养了。”金木研瞅了一眼铃屋什造比他还可悲的身高，男孩子能长高的年龄就这几年了，错过就完蛋了。 他往甜点店外走去，玻璃窗内是铃屋什造和他的部下们大吃大喝的景象。 金木研说不出是放心还是糟心。 “钱包空了。” 他看着自己的钱包，残念了一下，甜点店的东西怎么那么贵啊！ 金木研先是用搜查官的身份调查现场，有证件在，别人看着他这张嫩脸也不得不相信他是一名准特等搜查官。 没有在现场停留太久，金木研很快钻出人群。 他闪到小巷子里，为了吸引那些蒙头藏尾的喰种过来，他往巷子深处走去，捕捉那些躲藏在阴暗角落里的脚步声。 找到了一个。 金木研的目光闪了闪。 他低下头，咬破自己的手指，血香出现，散发着让喰种疯狂的气息。 在血流出来的瞬间，角落里的呼吸声一滞。 三。 二。 一。 金木研默数着数字，突然折返过身，看向袭击他背后的喰种。他的目光平静至极，瞳孔在黑暗中折射着微弱的光。 光熄灭。 血色代替了清澈的眸子。 喰种的笑容出现在金木研的半张脸上，赫眼里的血丝攀沿到眼角。 惊人的怪诞和艳丽。 他的手指在对方看清楚他容颜的前一秒，插穿了喰种的两个眼珠子，“不方便让你看到我，不过——谢谢你的及时出现，节约了我找衣服和面具的时间，放心吧，我会好好使用你的衣服和面具的。” 喰种的表情还停留在垂涎和疯狂上，失去双目的痛苦让他发出哀嚎！ “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在地上打滚，双手捂住自己流血的眼眶。 金木研缓缓收回手，喃道：“我好像又染上其他不好的习惯了。” 别人用什么方法伤害他，他就会习惯性地用这种方法去回报其他人，比如壁虎对他的折磨，又比如有马贵将洞穿他双目的事情。 这样不好。 他不想延续其他人身上的残酷，但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在赶走了那个喰种后，金木研把自己的衬衫和西裤脱了放到角落里藏起来，换上对方的袍子，用上面破破烂烂的帽子遮盖住自己的一头黑发。他不怎么在乎袍子上脏兮兮的污痕和斑驳的血迹，随后把一个简单粗糙的面具扣到脸上。 一个完美的流浪喰种的造型出现。 瘦弱的少年不仅戴着滑稽的面具，右眼的眼眶处还补了一个白色医用眼罩，要是放在人类世界，他比传言中的喰种更像是一位从医用里逃出来的精神病人。 唉，喰种都不拘一格。 金木研往外走去，“我该去找利世小姐了。” 找到后，先把利世小姐打一顿，谁让她给自己添这么多麻烦。 第363章 师徒见面 CCG本部, 篠原幸纪脚步沉稳地上了电梯。 他带着一些需要汇报给和修总议长的情报，想要将功补过，等他从电梯出来, 却恰巧碰到了另一个从总议长那边走来的同事。 “丸手！” 篠原幸纪喊了一声对方。 在本部工作的丸手斋向他走来, 不笑的时候面容显得格外阴沉。 篠原幸纪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丸手斋叹气：“找总议长有点事情，明天有一场德国那边的交流会议, 我还不知道派哪个搜查官过去，结果我发现总议长不在。” 篠原幸纪摸了摸后脑勺, “不在啊, 那我去找局长吧。” 丸手斋瞥他, “局长也不在。” 篠原幸纪吃惊道：“不会吧，我从没见过总议长和局长在六点半前走过，他们不是一直会多留半个小时处理突发事件吗？” 丸手斋按下电梯, 与他站在门口说话，“今天邪了门了，我想找个能做决定的人都没有，别说总议长和局长了, 连有马那小子也不在。”他一脸工作无法完成的晦气，眼中却多出精光，“我敢保证今天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了解有马贵将, 那小子基本是小事不管，大事必有他。 在CCG也就丸手斋有资格这么称呼有马贵将了，因为他是最初带有马贵将出师的人，可以说是对方的半个老师和指导者。 篠原幸纪对所谓的“大事”不怎么在意, “等明天问问就知道了。” 丸手斋的掌控欲让他有些忍不住，“没道理他们都不通知我们一声啊，你们不在本部，我好歹在啊，局长竟然说都不说一声。” 电梯来了，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 篠原幸纪打了个哈哈，“大概是怕你忙吧，而且让有马出动的肯定和武力有关，不然一般的小事情，有马估计动都懒得动一下。” 丸手斋沉思，“让有马去的话……莫非是独眼之枭……” 篠原幸纪的思维和丸手斋不在一条线上，“我要下班了，不知道铃屋怎么样，我顺路把他带回家好了。” 丸手斋被他打乱思绪，无奈道：“你真是把他当儿子看了，我听说铃屋班今天出去执行任务了，恐怕没这么快回来。” 篠原幸纪疑惑道：“去哪里出任务了？” 丸手斋对铃屋什造也算关心，当即答道：“六区，调查喰种。” 一直没被CCG抓到的暴食者。 六区，在两条著名的商业街之外的某个地方，V组织的人分散在角落里，每个人的视线都有意无意地看向最前面的两个人。 那是V组织的真正高层。 CCG的局长，和修吉时，与白日庭的管理者芥子先生。 和修吉时屡次看手表，略头疼地说道：“贵将怎么还没来。” 芥子沙哑地说了个冷笑话：“大概是堵车了。” 和修吉时却认真道：“有这个可能，毕竟东京一直很堵，六点又是下班的高峰期，唉……要不是不能大张旗鼓，完全可以用直升机过来。” 芥子无力。 在这位优柔寡断的局长眼里，大概有马贵将做什么都有道理吧。 过了十分钟，在六点四十的时候有马贵将来了。 芥子能够感觉到在看见这位白色死神的一刹那，四周的V组织成员都挺直了脊梁，目光憧憬，尽量让自己显得精神十足。 这种无形的力量润物细无声，改变了现场严肃的气氛。 仿佛只要有这个男人在，没有什么事情办不到，没有什么任务无法完成。 芥子对这个后辈一直有种惊栗的感觉。 虽说有马贵将出自白日庭，但是他从来没看懂过对方，只知道凡是上面交代下来的任务，有马贵将从来没有抗议过，仅仅是简单的回答：“我知道了。”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力量越强的人就越自傲，如有马贵将这般命不久矣的半人类强者，他有资格对和修家发泄自己被掌控的不满。 可是他没有。 完全的顺服，完全的从容。 有马贵将的所作所为，让他得到了和修家最多的信任。芥子毫不怀疑他不死，谁都无法动摇和修家的根基。 这人是笼子里最深不可测的一只鸟，安静的孤芳自赏。 和修吉时上前一步，如对待朋友般说道：“贵将，你来了。” 有马贵将让零番队的成员把两个手提箱放下，随后这名低调无比的零番队成员就归入了V组织的队伍。 从白日庭出来的半人类有两条路可走，CCG和V组织，不同于CCG的低要求，V组织对成员的要求非常高，而且一旦加入了V组织就不能再加入CCG，能够打破这个规则的人很少，通常身负特殊的任务和背景。 有马贵将是因为实力够强，旧多二福是因为身份打破限制，而且有马贵将平时管理着一部分V组织，能够顺理成章地调来一个V的成员当队员。 和修吉时看着他的手提箱，笑道：“你带了哪个来？” 有马贵将答道：“鸣神和IXA。” 和修吉时点了点头，又对他说道：“因为你最近把东西放在那边保养，我让他们把你的另一个手提箱也带来了。” 拍了拍手，在他的举动下，一名V的成员提了一个黑金色手提箱出来。 “你的‘枭’。” 有马贵将的眸光微动，用征询的眼神看向他。 和修吉时说出答案：“今天要抓的是SSS级独眼蜈蚣，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才把你的SSS级‘枭’带出来。” 说完，他还露出遗憾之色。 “要不是你的‘胡乱’放在家里，我都想替你一起带过来了。” “……” 有马贵将的眼神死了一秒。 一把“枭”不够，还想带一把“胡乱”过来？ 他能说什么——难道他最近放水放过头了？讨伐喰种这么多年，还没有一个喰种能把他逼得动用SSS级的库因克武器。 这一刻，无人能读懂CCG死神沉默下来的目光。 和修吉时以为自己读懂了，安慰道：“我不是不信任你的实力，而是这件事情太重要了，比抓独眼之枭的事情还重要！” 这句话引来有马贵将和芥子两人的注意，两人心中都产生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和修吉时说道：“独眼蜈蚣是和修家的人。” 芥子倒抽了一口气。 他下意识地去看有马贵将，有马贵将的表情平静，似乎什么反应也没有。 一瞬间，芥子分明感觉到一缕遍布全身的寒凉。 短暂如幻觉。 出乎和修吉时和芥子的预料，有马贵将在得到这个信息后主动开口：“局长让我来的目的，是要我抓住独眼蜈蚣？” 和修吉时严肃起来，“不是我，而是我父亲下达的命令。” 他把一个无线耳机递给有马贵将。 有马贵将把耳机戴到左耳上，和修常吉的声音从另一头出现：“贵将，这是和修家交给你的任务，也是我对你的要求——抓住独眼蜈蚣。在不伤及他性命的前提下，我要你把他的全部潜力逼出来。” 有马贵将垂下视线，一如既往地答道：“我知道了。” 金木研。 这个人怎么会有和修家的血脉…… 和修常吉满意地说道：“要是成功，这就是大功一件，我可以允许你要一份奖励，哪怕让你的弟子明年晋升为特等搜查官也可以。” 有马贵将收拢有些发散的思绪，淡漠地说道：“总议长，奖励留到以后吧。” 和修常吉恢复惯常的语调：“耳机放你这里，有命令的时候我才会开启，之后你放心战斗，我不会打扰你的。” 有马贵将说道：“总议长能确定独眼蜈蚣会来？” 和修常吉笃定：“利世在这里，独眼蜈蚣是她的男朋友，肯定会来。” 有马贵将：“……” 金木研，你要是敢来试试看。 然而事与愿违，在有马贵将的想象中金木研正在CCG分部加班，可是V组织这边的人却收到了消息，惊呼一声：“和修局长！有独眼蜈蚣的行踪了！他刚才在和六区的喰种接触，四处寻找暴食者！” 有马贵将摸着耳机的手一顿，耳机出现轻微的滋滋声。 和修常吉还没有关闭通讯，问道：“怎么了，设备故障吗？” 有马贵将：“可能质量差了一点。” 在他的手指下，耳机裂出一道细微的裂痕，完美的被耳边的白发遮掩住。 【呵，独眼蜈蚣……】 从未在这种事上失算的有马贵将，破天荒地感到恼火。 三个手提箱摆在地上，每个手提箱都在提醒他：这次估计要出大问题了。 六区的大街小巷里时不时传来求饶声。 “我真的没见过暴食者！” “我也没见过……她就是个惹事精，我见到她跑得来不及，怎么可能去找她的行踪……啊！不要打了！” “呜呜，我不认识她啊，暴食者在六区不怎么有名。” “我、我见过，好像是在上野商业街那边！” 在问了数个喰种后，金木研才得到了一点相关情报，面具下的脸色很难看。 “这么模糊的范围，你让我怎么找人。”他在喰种状态下，气息肆无忌惮地倾泻出来，黑暗而恐怖，“你们这边没有贩卖情报的人吗？” “有有！我带您去！” 被他吓破胆的喰种抹着眼泪爬起来带路。 在金木研和这个喰种走后，背后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几个喰种不忿地咒骂。 之后，突然有一个喰种说出金木研的身份：“他是独眼蜈蚣。” “什么，他是独眼蜈蚣？！” “他穿得那么落魄，怎么可能是那个人……” “笨蛋啊。” “你骂我干什么？” “那只赫眼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啊？” 理智上，没有一个喰种相信那个穿得像捡破烂的喰种是独眼蜈蚣，但是仔细一回忆，对方在面具下凶戾的赫眼就跳入脑海中。 红得宛如修罗地狱。 那只赫眼粗看好像没什么特殊的，可是那色泽似乎带着噬人的魔性。 回忆起来的喰种纷纷打了个寒颤。 他们敢发誓，这辈子都没见过第二只如此红艳的赫眼！ 六区的情报贩子是一名喰种医生，年岁颇大，脖子上挂着一副听诊器。他看见金木研拎着一个人走进来也不怕，絮絮叨叨地说道：“轻拿轻放啊，就算是喰种也容易骨头错位，这样治疗起来比较麻烦。” 金木研看见他的医生外表后，稍微礼貌了一些，把人丢到椅子上。 “我不会伤害他的，只想知道暴食者在哪里。” “年轻人……要去救她吗？” “是的。” “我能感觉到最近六区混入了一些人，他们的实力不弱，也在抓暴食者，你要是想找她，可以沿着我门外的这条路出去，往右走，那边是靠近商业街的位置，暴食者应该是在想尽办法逃入人群里。” “谢谢。” 得到消息，金木研不敢耽搁地拔腿跑出去。 在这家私人诊所里，椅子上的喰种哀嚎一声，“痛死了。” 老医生摇头，唉声叹气：“这么有礼貌的年轻人不多见，你老实回答就好，干什么非要把自己折腾得被揍一顿。” 喰种愤怒道：“是他的态度太气人！” 老医生拿起一包冰块敷到他的淤血处，说道：“你该庆幸，独眼蜈蚣的脾气不算坏，不像那个独眼之枭……否则你的脑袋就没了。” 喰种结巴了一下，“独、独眼！” 马上他的态度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望向门外的目光中多出狂热和崇敬。 “他就是传说中的独眼喰种吗？怪不得这么厉害，一个人打翻了我们所有人！哪怕穿得破破烂烂的也难掩强大的气息！” “……” 老医生无语地看着他。 在一分钟前，你说的可不是这些好话。 在老医生处理完这名“伤患”的膝盖后，大门突然被外面的人踢开。 危险的气息笼罩了这个小小的诊所。 几个浑身包裹在黑色大衣里的人站在外面，那种晦涩的感觉让人就像是被夜晚的乌鸦盯上，背后泛起不知名的凉意。 为首的一人阴冷地说道：“独眼蜈蚣去哪里了？” 老医生一僵，低头答道：“他去了——”话没说完，座位上的喰种少年就掀开袍子的帽子，怒视老医生，正要放出“绝对不出卖独眼蜈蚣”的话时，他的嘴巴被老医生的手死死捂住，阻止了他的挑衅。 “抱歉、抱歉！这孩子不懂事，独眼蜈蚣大人去找暴食者了，沿着路出去就能找到，他刚走不远。” “算你识相。” 没时间和一个老头计较，V组织的喰种成员迅速离开这里。 到了外面的路上，他们把消息汇报了出去，得到上头的命令：“不要惊动独眼蜈蚣，跟在后面，直到他找到暴食者为止。” 在距离上野商业街很近的地方，神代利世疯狂地逃命。 她气得想杀人。 每次想要与外界取得联系时，她的身边就会出现那些阴魂不散的人。他们阻止她逃亡到别的区，阻止她和人群接触，若是她想要威胁一个六区的喰种帮她传递消息，V组织的人就会直接格杀勿论。 冷血如神代利世也不愿再造无端的杀孽，这是她爸爸的地盘啊！ 可恨的是V的人把事情嫁祸到她头上！ 不到一天，她在六区的名声臭到了十里外都能闻得到。 神代利世按住自己疼痛的手腕，手筋被挑断，只留下能够逃跑的双脚。她逃到了一条河流旁，想要跳下去前看到了河对面的V组织成员。 对方冷冷地看着她。 是白日庭的……芥子先生。 同样是冰冷的目光，金木君能让她妥协，对方却只能激发她的愤怒。 “芥子，连你也来了。”神代利世扭曲地笑了一声，“那么告诉我，还有谁？二福也参与了这件事吗？” 芥子说道：“没有，二福在白日庭。” 神代利世说不出是苦涩还是嘲讽，“我都忘了，他上次被那个老头训斥了，恐怕没有资格参加这种V组织的任务吧。” 芥子没有理会她的话，往树后面隐去身影。 “利世小姐，逃去其他地方吧，你今天的任务就是这个……不要妄图跳入河里，我不想浪费人力去打捞你。” “我没有任务！也没有同意帮你们抓独眼蜈蚣！” 神代利世想要弄死那个老不死，和修家的所有老东西都一样可恶。 想到这里，她干脆不逃了，坐在原地，“呵呵。” 有本事把她抬去别的地方啊！ 四周静悄悄的，似乎那些追杀她的人都不见了，河水在几米外的地方缓缓流淌，河畔长着青草和野花，簇拥着这条清澈的河流。 神代利世的大脑放空，疲惫感蜂拥而至。 她该怎么办…… V组织来了好多人…… 要是平时就一个人，她逃到哪里就算哪里，然而V组织把她当成诱饵，她疲于奔命，怎么也逃不出他们的看守范围。 “啊啊啊啊啊啊啊——！！！” 神代利世抱住头，放声尖叫起来，胸腔里全是无尽的苦郁。 古董咖啡厅没了。 爸爸被关起来了。 她逃了十三年也没有逃脱和修家的控制！ 这样的人生什么时候是个头，她什么时候才能做一个真正自由的人！ 树上的鸟儿震动羽翼，惊慌失措地逃离这片河畔，有的鸟儿还飞扑在河面，羽毛带起几滴水珠。神代利世从未如此恨这些弱小的鸟儿，因为她连鸟都不如，能够飞出去的羽翼都被人剪断了…… 忽然从河面吹来一阵微风，夹杂着夜晚的清爽。 “利世小姐。” 少年未蜕变的声线干净澄澈，好似永远介乎成熟与青涩之间。 神代利世坐在地上的身体僵死。 不、不不会吧！ 她捂住耳朵，仍然听到了对方慢慢靠近的沙沙声，皮鞋踩在草地上，格外的好听。 神代利世被前所未有的后悔席卷全身。 恐惧攫住心脏。 不该暴露金木君的身份，不该……把这个人卷入和修家的纷争里。 “快走。”她听到自己小到可怜的说话声。 而后，神代利世无法忍受自己的软弱，喊了出来：“快走啊啊啊！” 金木研站在她的身后。 几秒后，他说道：“我听得到，你不用这么大声。” 看清楚利世小姐一个人坐在那里的背影时，他就明白对方是诱饵了。可是他没有办法后退一步，利世小姐的崩溃尖叫证明了对方也不愿如此。 这样就足够了。 能够让随心所欲的利世小姐做到这种地步，足够了。 比上辈子好，不是吗？ 金木研把坐在地上的紫发少女拉起，“抱歉，我之前听不到你的求救声，不过走到你面前还是能听到的。” 神代利世好悬没哭出来，眼眶红了一圈，“谁求救了！” 金木研笑道：“是利世小姐啊。” 神代利世看着这个第一次见面，自己就迫切想要吃掉的少年。 二福因为爱她所以来救她。 那金木君呢？ 是因为血缘吗？那为何她的那些亲人对她不管不顾，冷漠到让人心寒。 “别发呆了，我带你离开。”感知到附近逐渐增多的人，金木研蹲下身，让伤痕累累的利世小姐趴到他背上。 神代利世没有趴在过别人的背上，小心翼翼地抱住他的脖子。 她凑到他耳边：“最好毁掉手机。” 万一被抓，其他人就惨了。 金木研轻声说道：“我没有带手机来，所有身份证明都放下了。” 来这里的仅仅是独眼蜈蚣。 “抓紧我，掉下去我不负责。”他直视那些V组织的成员，赫眼冰冷，容颜隐藏在面具下。在他灰扑扑的袍子里，赫子从赤裸的后腰长出来，进化至赫者级别后，粗如远古巨蟒的鳞赫第一次狰狞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下。 鲜红的赫子表面泛着鳞片般的纹路，残忍又迷人。 这条赫子一经出现就凶煞至极！ 太大了！ 四周的V组织成员手掌心都冒出了冷汗，握紧了自己的库因克武器。 而在不远处，跟踪独眼蜈蚣的喰种成员也嘶了一声，不敢再靠近，在心里评价着独眼蜈蚣的实力。 绝对是SSS级！ 神代利世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不敢在这个时候降低己方的信心。 加油啊，金木君。 只要跑出V组织的包围圈，和修家就不会知道你的身份…… 突袭重围！开始！ 在独眼蜈蚣正面和V组织的人对上后，和修常吉睁开眼，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喰种的血色。在收到V组织提供的消息后，他坐在六区的CCG分部休息室里，不慌不忙地打开附近区域的监控。 画面出现后，他注视着监控屏幕里的交战。 无声的场面比想象中还要震撼。 看见那条爆发力十足的鳞赫后，和修常吉的眼神微变，面容慈和了几分。 “和修家的鳞赫啊。” 利世说的没错，是和她一模一样的赫子！ 和修家血脉纯正的人都是鳞赫，可是像利世的不多，利世的赫子随了他的父亲和修吉雨，天生就是非常罕见的四条鳞赫。 得到初步证据后，和修常吉关掉监控，慢悠悠的往独眼蜈蚣即将逃跑的方向走去。这种事情还不至于让他出手，他只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站在高处见证这个和修家流落在外的独眼喰种的实力。 与此同时，有马贵将收到了总议长和修常吉的命令。 “去阻拦独眼蜈蚣！” 没有其他选择，有马贵将拿起一个手提箱往目的地走去，在他后面，不用他说话就有人为他提起剩余两个跟上。 和修吉时在他路过时说道：“贵将，父亲会在旁边看着，你注意一点。” CCG的局长也知道自己得力干将的战斗癖好。 比如分尸。 其他搜查官最多砍头，贵将绝对连爆头都做得出来。 大概是常年杀戮，见惯了各种死不了的喰种，贵将下手起来特别狠。今天要抓的是独眼蜈蚣，贵将可不能把人给弄成一块块的让他们抢救！ 有马贵将闻言轻轻点头，走出对方视线后脸上变得面无表情。 什么温和都是假象。 在他握住手提箱，即将拿起武器的时候，站在他面前的任何人都是敌人。 对敌人不需要留情，这是他今天的任务而已。 即便这个人——是他的弟子。 在附近唯一能离开六区的地铁轨道前，有马贵将站在那里，手提箱放在脚边，随他而来的V组织成员识相的在旁边站好。 一辆地铁在他后面匆匆行驶过去，风吹得皮肤刺痛。 有马贵将站得稳如磐石。 他站立的位置就是禁止通过的横线，一人胜过千军万马。 地铁上，有乘客看到六区这边的风景里多出一个白发青年，对方单独一人，犹如惊鸿一瞥，仅仅是一个背影就让人印象深刻。 “是CCG的搜查官啊。” 乘客认出对方的制服打扮，感慨了一句搜查官执行任务的高素质。 然后，转眼即忘。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悲欢离合发生在某个角落里，不会被其他人注意到。 在有马贵将的目光所视尽头，一道人影背着人疾速跑来，破空声的出现让人知道对方的奔跑速度接近音速，快到留下许多残影。 相距百米的刹那，对方的残影消失。 人停了下来。 在笼罩全身的破烂灰袍下，看不清面容的少年弓着身，好似喘气的猎豹。 他背后的神代利世浑身一颤，“是有马贵将。” 夭寿啊！ 又碰到了这位老熟人。 金木研听到利世小姐的声音，望向不远处，汗水打湿了他的睫毛，让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让他不安的V组织成员没有再追击过来，他的面前就剩下这一个人。 有马……先生…… 金木研的嘴唇动了动，唯一露出的赫眼既警惕又欣喜。 只要有马先生放他离开就安全了。 他背着利世小姐往前走去，在其他V组织的成员眼里就像是在自投罗网。 神代利世死死地抱住金木研的肩膀，“别过去！别过去啊！” 有马贵将不会帮你的！ “你看看他盯着你的眼神，那是要杀了你啊！” “……” 金木研心存侥幸，想要简单地交手，哪怕受点伤，只要能离开就好。 做打假战不难。 可是再去看有马先生时，金木研浑身发冷，再无幻想。 白发白衣的有马贵将屹立于那里，神态陌生，气质超然。哪怕是在七点多的晚上，黑暗也没有爬上他的衣角，让他始终像是一尊白骨上的神像。 他看着他，镜片下，目光中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 这就是CCG死神的态度！ 金木研来不及说什么，忽然看到甲赫IXA落入对方的掌心中，那种熟悉到眼眶痛的危机感再次出现。 神代利世问他：“怎么办啊……” 金木研的喉咙干得厉害，牙齿轻微碰撞，嘴唇都快破皮了。 “只能打了。” 必须让他这位可恨的老师满意，才有一丝希望。 他把利世小姐放下来，又把她护在身后，“你不要离我太远，我会留一条赫子保护你，如果有机会……你自己赶紧跑。” 神代利世抱着双臂，搓了搓上面的鸡皮疙瘩，“我也要逃得了才行啊。” 她把全部希望放在金木研身上。 也许……能赢？ 神代利世想着自己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挪到安全一点的地方。 金木研的目光紧盯着前面，一点都不敢放松，手指不自然地扳动。他身上的袍子在之前的战斗结束后还能勉强遮身，赫子放出九条，在半空中形成可怕的“武器”，最后再分出一条保护利世小姐。 六条红色的赫子，四条蜈蚣赫子！ 金木研连留底牌的心思都没有，赫子心随意动，化作巨人向大地愤怒挥舞的拳头，而那个比任何一条赫子都削瘦的男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一出手就全力以赴！ 甲赫IXA，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击破！ “啵——” 空气在急剧的挤压后，出现爆豆子的声音！ 有马贵将按照和修常吉的命令，测试独眼蜈蚣的潜力极限。于是他没有躲避，脚下步伐发生变化，瞬间张开IXA的盾牌。 最强一击与最强的盾的对抗！ 轰的一声，赫子拧成一股力集中攻击在甲赫IXA的盾牌上！ 有马贵将承受住这一击，脚步没有后退，他的手腕卸力，IXA直接转化为攻击形态，曾经戳穿了金木研双目的武器出现。 只要往前一送，就锋锐得吓人！ 金木研反射性地做好疼痛的准备，赫子比主人心思还快地保护好他。 在赫子形成的交叉保护前—— 他的耳朵一动，惊讶地听到甲赫IXA发出轻微的崩裂声。 “什么……” 居然能成功…… 在有马贵将的手上，甲赫IXA承受了超过极限的一击，缺乏自我修复能力的库因克武器从手柄处断裂开来，碎了一地。 它毁了。 有马贵将没有心疼，心中陡然升起一种毁掉一重枷锁的感觉。 作为搜查官，他是最强的也是最脆弱的，只要被喰种击中身体，他就很难再挽回战局。但是在拥有武器的情况下，没有一个喰种能够打破他的防御，每一把库因克武器都是他的力量，他无坚不摧，无可抵挡。 甲赫IXA没了，代表他终于不再是完全的无敌。 “很好。” 有马贵将松开手，丢开手柄。 “接下来是——” 金木研面色大变，脱口而出：“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赫子以前所未有的疯狂袭向有马贵将！ 他恐惧到骨头发抖！ 有马贵将轻松躲闪，如在地狱的刀山火海中漫步，旁边得到他的示意，被吓傻了的V组织成员快速把第二个手提箱丢了过去。 “不要！” 金木研的赫子想要阻止他。 有马贵将抓住手提箱，抽出武器，羽赫鸣神同时爆发出刺眼的亮光。 这件电了金木研无数次的武器剥夺了所有人的视线。 几秒后。 有马贵将抬眸，不奇怪地看见赫子全部被电流打得一颤一颤，他没有关注这些失去主人操控的“触手”，而去看金木研本身。 他奇怪的是另一件事情—— 他没有听到金木研的惨叫声。 在多条赫子的后面，金木研的外表已经不是刚才的样子。 崎岖的暗色赫子包裹住他的大部分身体，这些赫子颜色比鳞赫暗很多，表面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充满了活力。 这些赫子的内部结构是严格按照国际防电材料来想象的…… 金木研嘶哑地说道：“我已经……不怕……电了。” 他踉跄的往前走了几步，面具下，脸颊的伤痕迅速恢复。除了少数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电得焦黑，变成一片片的死皮脱落下来，他的身体并未受到太大的损伤。 这是他在有马贵将手上垂死挣扎出来的成果！ 终于，成功防住鸣神了！ “……” 有马贵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上能放出强电流的羽赫鸣神，有点怀疑人生。 金木研。 你的赫者进化方向是不是哪里错了？ 防电能让你变强吗？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终于教歪了徒弟的师傅# 金木研：QAQ终于不怕电了，流下欣喜的泪水。 有马贵将：意义何在…… 金木研：不用怕鸣神了啊！ 有马贵将：可是没有鸣神，你还会碰到其他的敌人啊…… 金木研：我最大的敌人不就是你吗！ 有马贵将：我不在了怎么办？ 金木研：你不在了，我彻底解脱了啊！！！ 有马贵将：…… 高槻泉：没救了，赫者化变成防电的……多多良，你下次放火烧他吧，也许还能烧成防火的。 金木研：…… 第364章 如何善后 羽赫鸣神是一件罕见的库因克武器, 它的最大优势是远程攻击，将RC细胞浓缩后，以雷击的形式释放能量。一旦敌人拥有了防电的能力，羽赫鸣神就会变成一件简单的物理型库因克武器。 有马贵将没有跟金木研废话，手上的鸣神散发着柔和的亮光，转化为类似IXA的长枪形态。 不管是IXA还是鸣神, 他真动起手来还是纯物理攻击最强。 他单手持鸣神, 冷漠的脸上浮现出笑意。 还不够呢。 金木研。 金木研在短暂的恐惧和喜悦后，不得不正面对上有马贵将的攻击。这一次不再是远距离的交手，而是战场上以命相博的厮杀。 试探，攻击，被洞察，被掌握，最后反过来击伤自己。 金木研的冷汗流下。 短短五秒，他的身上多出了不下十处伤口。 他不是第一次和有马贵将战斗, 自以为了解了对方的套路，但是对方悠闲的样子说明了一件事——平时都是在跟他玩！ 比过去好的是他没有再缺胳膊断腿, 只是身上多出了无数个被鸣神刺穿的洞, 血肉模糊, 骨头粉碎，总算给了他一丝缓过气来的希望。 这个难度比断肢再生低多了！ 有马先生在放水！ 金木研欣喜若狂，误以为有马贵将只是想考验他的应对能力。 面对金木研眼中迸发出的希望，有马贵将自然明白对方想岔了。他会这么做不是因为心慈手软，而是在执行总议长的命令：不伤及对方肢体, 不攻击头部，不让独眼蜈蚣被他切成碎尸。 总议长和局长都在看。 有马贵将没办法说什么，手上的力道加大，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金木研打醒！ 一个后空翻，金木研疾速退到五米后，想要恢复身上的伤口。然而他的瞳孔骇然的一缩，视网膜上出现物体高速运动的模糊痕迹，是有马先生把羽赫鸣神投掷出来了！ 眼睛眼睛眼睛——不要——有马先生不啊啊啊啊啊！ 金木研的眼角神经质地抖动。 上一次对方投掷武器的下场，是他的赫眼被羽赫鸣神插穿，大脑受伤！ 思维中断。 他的表情凝固，腹部一痛！ 让他痛不欲生的羽赫鸣神横贯了他的身体，他再往前一看，那些挡在他面前阻碍有马贵将靠近的巨型鳞赫被鸣神洞穿。 这一击，直接命中了他的腹部以及后腰处的赫包。 瞬间毁去四个赫包！ 金木研的正前方，四条鲜红的赫子像是失去了生命，轰然坍塌在地上。 把力量集中在一点，以点破面。 这方面的技巧，他的……这位……老师更擅长。 “啊啊！” 神代利世惊叫一声，捂住嘴，没有让自己喊出对方的名字。 金木研在面具下粗喘着气，口中血流不止。 好在被面具挡住了。 他出声示意利世小姐不要担心，“没事。”幸好不是眼睛受伤。 金木研感受着刺痛的脊柱，强忍着身体要跪倒的冲动，用沾满血的手握住羽赫鸣神，一点点把它从自己的腹部拔出来。他身上的赫者化躯壳迅速填补伤口的窟窿，止住血，没有让伤口影响站立。 “……抱歉……” 他看向有马贵将，手上的力气加大，猛然毁去羽赫鸣神！ 这是董香和四方先生的梦魇！ 毁掉吧！ 包括这场人类与喰种之间无法消散的仇恨！ “咔嚓——”清脆的碎裂声出现，羽赫鸣神步上了甲赫IXA的后尘，成为了第二件被他毁去的S+级库因克武器。 他对这两件武器的薄弱点太清楚了，早就思考过如何破坏。 趁着有马先生手下留情，快刀斩乱麻。 这场战斗的情况，让附近赶来的V组织成员都心情沉重。为了阻拦独眼蜈蚣逃跑，有马先生的两件武器都被毁了，要是换作他们，恐怕一对一都不是独眼蜈蚣的对手，还好局长把有马先生的第三件武器也带来了。 和修吉时站在后面，眼神多出忧愁。 让贵将处处受限制不太好吧。 他用耳机对父亲说道：“独眼蜈蚣的恢复力太强了，父亲。” 只有切断手脚，才能真正让有马贵将发挥出实力。 和修常吉这次没有站在有马贵将那边，而是沉着声音说道：“吉时，我需要独眼蜈蚣全部的战斗数据，除了贵将，没有第二个人能把他逼到极限。” 站在一处俯瞰战局的高台上，和服老者身边只跟了一位芥子。 “他再强，也无法击败贵将。” 和修常吉的头脑很清醒，无比明白有马贵将的实力，这次算是他的要求太多，导致对方在明面上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实力。 可是换个角度一想，那些攻击到身体的伤口全在对方的计算之中。要是刚才攻击腹部的位置偏移一厘米，独眼蜈蚣伤的地方就不是赫包那么简单了，他的脊柱会被有马贵将直接打断，立刻瘫痪在地上！ 也就是说—— 有马贵将做到了他的要求：不立刻结束战斗，逼出独眼蜈蚣的潜力。 何等恐怖的控制力。 和修常吉侧头对芥子说道：“芥子，你怎么看？” 芥子在他身后半步处，低头恭敬地答道：“先给其信心，再将其击败。” 绝望的人是没有勇气与有马贵将战斗的。 这是有马的策略。 和修常吉的视力极佳，在夜晚也能看清楚战斗现场。 “没错，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他已经很满意了。 仅仅是前面两次毁去武器的果决，他就喜欢上了这个独眼蜈蚣。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同时，对方表现出来的性格，让和修常吉想到了一个麻烦——假如独眼蜈蚣不愿意加入和修家，那么威胁他的方法可能会起到反效果。 意志坚定的人可以威胁一时，无法威胁一世，他需要的是一个稳定可靠的继承人，而不是一个等着爆炸的定时炸弹。不过看独眼蜈蚣舍身救利世的态度，倒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孩子，这代表对方能够接受亲情的感化。 “芥子，好好看着吧。” 和修常吉的声音里透出和修家的自信和傲慢。 “贵将手上的第三把库因克武器，从未使用过的‘枭’，这把武器从制作出来到现在快十年了，还没有碰到过血。” 第三个手提箱从半空中被抛入战场！ 金木研无力阻拦。 这次又是什么，胡乱之母的赫包做的武器，还是有马先生公寓里的那件？ 神代利世感觉到他的忐忑，问道：“这是哪把武器？” 金木研喃道：“不管是哪把都不妙。” 即便如此，毁了两件武器仍然给了他一丝跃跃欲试的信心。 要是全部毁掉的话，他能不能击败有马先生？ 到时候——天高任鸟飞？ 金木研的美好愿望破碎在那把独特的库因克武器下，从来没有被人窥探过全貌的“枭”离开尘封它的手提箱，变成比手臂还要长的奇异武器。 “这是用我19岁时夺下的喰种的赫包——” “制成的库因克。” 有马贵将在这场战斗中说话了，却比之前不说话时的样子还可怕。 他脸上的神色都缓和了几分。 在某种意义上，这件库因克武器象征着他少年时期的巅峰战绩，SSS级——枭！ “你还是，它的第一个对手。” “……” 金木研压根没感觉到荣幸，只感觉到了和修家对他的满满恶意。 在CCG工作，他知道有马先生平时就带两个手提箱。 这次为了对付他带了三个！ 三个啊！有马先生，你不嫌累或者重吗！ 要是有马贵将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会嫌弃地说道：又不是我要带的，既然带来了，不用一次也说不过去。 在拥有了胡乱之母的赫包做的第四把武器后，有马贵将对“枭”的重视程度就降低了，在性能上还是胡乱之母的鳞赫让他比较满意。但是使用“枭”有一个特别的好处，打起来不用耗费多少体力。 羽赫的共同点——远程攻击。 有马贵将使用它的动作很简单，右手抓着沉重而锋锐的“枭”，左手缓缓往“枭”的尾端伸去，双手同时把武器举到头顶之上。 恐怖的“枭”立刻爆发出怪异响亮的尖啸！ 没有电流。 没有刺眼的光。 一片片菱形的东西从武器的刀刃上分离出来，好似鸟儿展翅的羽毛，在半夜的风中尽情地释放自己柔软轻盈的一面。 这件武器竟是如此的美丽。 然而，凡是喰种都会胆寒，明白飘出来的不是什么柔软的东西。 它很锋利。 锋利到能把人分尸！ 有马贵将的双手同时往前挥去，犹如挥刀的武士！ 羽片齐发！ 又是一次范围型攻击！！！ 金木研的思维空白，身体比头脑快一步地想要挡在利世小姐面前，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走出第一步，那些羽片就插穿了他的身体！ “嚯！” 风声之后。 “噗——” 血花像是从马蜂窝里洒出。 遮挡他全身的袍子被分割成破布，撕裂开来，露出千疮百孔的身体。 他的身体就像是破碎的瓷器，靠皮肉粘着一点没有散开。 不是分尸胜过分尸。 V组织的人甚至看到了被切去一半的心脏！ 和修常吉的面色也僵住了。 “贵将……” 全部的羽片集中攻击的效果极强，直接把金木研的身体打到了空中！ 神代利世扑到他掉落的位置，膝盖擦过碎石，扎入血肉里，她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一样用双臂牢牢地抱住掉落的金木研，失控的大声喊了出来。 “有马贵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 那又如何。 有马贵将始终淡漠如冰。 金木研的身体动了动，RC细胞把他整个人重新拼凑起来，被切割得乱七八糟的内脏和碎裂的骨头勉强粘合到一起。 他的头部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袍子自带的帽子再也遮不住头发。 黑发暴露出来。 发丝贴耳，根根漆黑，在明明有一个面具的情况下，增添了秀气的感觉。 “黑发？” “怎么会是黑发，独眼蜈蚣不是白发吗？！” “情报有误……” “要是没面具就能知道他的身份了。” “也有可能是染发，故意伪装自己的身份。” V组织的人守在附近，看到独眼蜈蚣的凄惨样子后不禁议论起对方的身份。 查了这么久，没有一个人知道独眼蜈蚣的真容。 对普通喰种，他们没有这种好奇心，但对这种能在有马贵将手上坚持这么久的独眼喰种，是个人都会有好奇心。 偏偏他们说得再多，有马贵将也没有上前一步，仿佛不感兴趣地站在那里。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金木研爬出神代利世的怀抱。 没错。 是个男人就要站起来战斗。 有马贵将怀着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期待与遗憾，说出让人绝望的话。 “禁止通行。” 逃生之路在前面，也不允许过去。 “你……咳咳……” 金木研一开口，之前被割裂的气管让他剧烈咳嗽起来。 他用愤怒的目光看着有马贵将。 【为什么？！】 【为什么要在帮他隐瞒身份后，又突然抓他！】 有马贵将看懂了他的意思，然而事到如今，别说是他了，哪怕独眼之枭跑过来救金木研也是自投罗网的事情。 V这次精锐尽出，不仅是和修吉时与芥子，坐镇和修家的和修常吉也来了。 他用冰冷的态度回应金木研。 【因为你蠢得跑到了我面前来，现在谁都救不了你。】 【……】 金木研气得牙齿打颤，和有马贵将鱼死网破的心都有了。 自己暴露身份，对方也别想好过！ 有本事要死一起死！ 有马贵将的眼神瞥过他的耳尖，小小的黑钻耳钉隐藏在发丝里，不近距离去看根本看不见。这一眼的意味十分明显，金木研发现了，顿时如堕冰窟，想到了他如果暴露身份，月山学长和月山家会遭到怎样的检查。 哪怕月山家上上下下都是人类，也逃不过一个包庇喰种的“罪行”。 更糟糕的是他们全是喰种！ 百年家业，有可能就此毁于一旦。 金木研的灵魂都感到了莫大的恐惧，这种连累他人，让自己身边的人受伤、甚至死亡的事情——他永远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这比死都可怕！ 金木研失去的力气再度回来，想要冲出有马贵将的防线。 忽然，大脑里的另一道声音支配了他。 【别冲动，他的意思是可以帮你，作为交换，你不能说出他的事情。】 【他为什么帮我！】 【因为他不帮你，他自己也难以洗刷嫌疑。】 金木研是有马贵将的弟子，而独眼蜈蚣是CCG死神的敌人，这两者本来不该牵扯到一起。要是只暴露了金木研，有马贵将可以说自己没有发现他是独眼蜈蚣，然而月山习要是暴露了，曾经把月山习带去CCG学校的事情就会直接牵连到有马贵将，让有马贵将难以否认自己与喰种的瓜葛。 谁会相信有马贵将分辨不出一个真正的喰种？ 没有。 因为有马贵将在其他人心中的形象太好了，根本被当作万能的人。 【他……知道……月山学长是美食家？】 【应该猜到了。】 单凭这警告的一眼，足以证明有马贵将知道耳钉的意义。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没有办法了，我们都打不过他，他也有所顾忌才给了你挣扎的机会。】 在金木研与这道理智的声音在心里对话时，另外一道童音插了进来，【打不过啊，这个叔叔太强了，我们丢下利世姐姐跑吧。】 【跑不了，而且那是姐姐啊。】第二道童音出现，带着哭腔。 不止是这三个声音，金木研的心灵深处还有一个弱气的少年声音。 【投降吧。】 这句话成为了压倒金木研的最后一根稻草。 没有一个人觉得他能赢，反而认为向有马贵将暗中妥协才能保护同伴。 金木研内心的悲伤都快溢了出来。 这是人干的事吗！ 这些对话看似持续了一段时间，然而在外界，金木研只是走了一下神，仿佛仍旧憎恨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有马贵将。 在有马贵将有些蹙眉，觉得金木研脑子要犯糊涂的时候—— 金木研的左眼变成黑灰色。 赫眼消失。 他往前走了几步，摇摇晃晃地倒在了有马贵将面前，仿佛力竭了认输。 有马贵将：“啧……” 算你识相。 在他背后，神代利世傻了眼：“倒下了？” 有马贵将把“枭”插在了地面上，蹲下身，抓起金木研那头沾满灰尘的黑发，抬起对方戴着面具的脸。 正当他要替和修常吉摘下面具时，金木研的身体有了轻微的抗拒反应。 有马贵将的动作稍停，疑惑地看向他。 还要垂死挣扎吗？ 下一刻，金木研的面具还是被他摘下，面容背对着V组织的人暴露在有马贵将眼前。少年的面容惨白如纸，唇色发青，嘴巴抿得紧紧的，右眼上还有一个医用眼罩遮掩着人类的瞳色。 有马贵将看着他绝望的样子，抓着他头发的手力道放轻，接近于抚摸。 到了这种地步—— 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接下来要看总议长的决定……金木研是和修家的人，肯定不会死。 这么想着后续的事情，有马贵将适当地表现出一丝看出对方身份的复杂，目光对上金木研年轻的面容。 他唯一没有猜到的是金木研的瞳孔涣散，低声说道。 “对不起。” 有马贵将微怔。 感受到有马先生的摸头和善意，金木研什么都明白了。 是怒火蒙蔽了他的理智。 他错怪了有马贵将，有马贵将的立场是CCG与和修家，对方不想抓他也得抓他，是他自己撞到了对方执行任务的时候。 手握武器时，死神的面前只有敌人。 可是死神愿意在战后给予他一份多余的宽容。 他应该—— 可以相信一次对方。 金木研的视线变得昏暗许多，黑色的斑点占据了视野，让他在重伤后陷入接近昏迷的境地。然而他费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看其他人会怎么处置他—— 于是他看到了。 CCG的局长和修吉时朝他走来，身上是在本部穿的那件局长的特殊服饰。 看清楚他的面容后，和修吉时骇然了一下。 “是你。” 随后，他的颈侧被一根针扎入。 冰冷的液体从针管输入到体内，冻结了血液的温度，压制住他修复身体的力量。没有了喰种能够麻痹神经的RC细胞，剧烈的疼痛重新刺激大脑。 “啊啊啊！” 金木研的喰种本能让他疯狂地挣扎起来。 “贵将，抓住他！” “是。” 世界变得黑暗一片。 在六区的一条肮脏的小巷子里，随着衣服一起藏起来的手机在不停震动。 一条流浪狗到旁边嗅了嗅，没感觉到食物就想走了。 直到有个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它旁边。 “汪！”流浪狗吓了一跳。 有马贵将的气息很干净，但是流浪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害怕这个人类，比闻到那些浑身带着血腥味的人类还害怕。 有马贵将来到金木研之前出现过的地方，“是这里吗？” 他踢开了旁边的砖头，把金木研藏在这里的衣服找出来，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西裤口袋里不停震动的手机。 打开手机，他看到上面显示来电：月山学长。 “月山吗……” 有马贵将接通这个电话，不待对方说话就通知道：“金木君在外勤期间遭到名为『独眼蜈蚣』的喰种袭击，身受重伤，需要在CCG休养，麻烦你跟他的亲人说一声。” 电话另一头，月山习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懵住了。 What？ 你再说一遍，金木是被谁袭击了？！ 第365章 艾特崩溃 铃屋什造抛下部下, 飞快地赶到了金木研出事的地方。 他的红瞳里多出一抹惊惶。 那是不该出现在“解体人”身上的情绪。 在距离地铁铁轨很近的一片空地上，环境被破坏得一塌糊涂，地面上布满了经历了高强度战斗后的痕迹，还未完全凝固的鲜血洒在翻起的泥土上，让人无法想象身处于这个场景中的当事人受了多重的伤！ 拉着警戒线的三等搜查官看到他后，下意识地阻止道：“喂, 你不能跨入警戒线范围！” “滚开！” 铃屋什造甩开对方的手臂, 三等搜查官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金木，金木！” 他冲进警戒线里，环顾四周，疯狂地找金木研战斗后留下的痕迹。 没有人，没有喰种，什么都没有。 原本该伴随着事故出现的幸村1/3，也因为手提箱在他那里的缘故没有出现。铃屋什造抓起地上一捧湿润的泥土, 手指收拢，满手都是血。 “这是谁的血……” 在场有的仅仅是满地的血和碎肉。 一名六区的老牌搜查官看不过眼, 走过来说道：“铃屋上等, 这些血大部分是独眼蜈蚣留下的。” 铃屋什造惊喜地抬起头：“金木没有事吗？” 对方遗憾地说道：“独眼蜈蚣袭击了金木准特等, 而后有马特等赶来救下了他的性命，双方发生交战，那场面……据说几千米外都有震动，最后独眼蜈蚣击毁了有马特等的两把库因克武器，不战而逃。” 铃屋什造难以想象有马贵将的武器都会被毁掉,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抓不到独眼蜈蚣？！” “有马特等顾忌弟子的性命啊，据说当时金木准特等命悬一线，要是晚一步，独眼蜈蚣可能就会把他杀了。” 这名搜查官的表情有些心有余悸。 铃屋什造抓住他，追问道：“他怎么样了？金木怎么样了？” 在甜点店里，铃屋什造只收到了金木研出事的消息，具体什么情况一概不知，这令他变得像无头苍蝇般混乱茫然。 “我听说你们之前是搭档吧。”见惯了生死的搜查官叹息，担忧地看着年纪小的铃屋什造，“情况应该很不好，当时CCG本部的救护车也来了，把人抬去治疗，我想过几天就能收到他的消息了。” 铃屋什造爆发出一阵杀意，瞳孔扭曲，“那个独眼蜈蚣还在不在六区？” “不在，已经逃了。” 回答他的是从后面走来的有马贵将。 “有马先生！” 铃屋什造转过身，找到主心骨地跑过去询问独眼蜈蚣和金木研的事情。 有马贵将干净利落地回答：“我不清楚，六区设下陷阱要抓独眼蜈蚣，我收到消息后就赶过来了，没想到会碰到他袭击金木君。” 铃屋什造焦急地问道：“他的伤势严重吗？” 有马贵将轻轻点头，说出和修家公布的事情：“嗯，很严重，能不能醒来还不知道，目前送去白日庭治疗了。” 铃屋什造一愣：“白日庭？” “铃屋君。”有马贵将把对方的毒蝎1/56归还给他，“我在金木君身上找到的，应该是你的武器吧——金木君没来得及使用它，你放心，白日庭那边的医疗设备是最先进的，只是那边不允许外人探望。” 铃屋什造双手接过自己的毒蝎小刀，手指发抖。 “他、他为什么没有用。” “大概是不想它损坏吧，独眼蜈蚣的赫子强度很高，我的两把S+级的库因克武器也毁了，对付他，我用了SSS级的库因克武器。” “……” 铃屋什造咬着下唇，明白了有马先生这番话里隐含的警告。 独眼蜈蚣不是他能力敌的。 金木也输了。 铃屋什造垂着脑袋，“金木……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有马贵将冷静地说道：“等他醒来就可以了。” 感觉到铃屋什造周身不安定的气息，他命令道：“你现在回本部，六区的事情不用管了，暴食者已经和独眼蜈蚣一起离开了六区。” “是……” 铃屋什造不甘心地应道。 六区出现准特等搜查官重伤的事情，导致大量警力在协助搜查官搜查喰种，一时间六区成为了一个高危地带。 二十一区的月山家，月山习在接到那个荒谬的电话后就明白出事了。 有马贵将知道金木的身份，但他却说了那样的话！ 独眼蜈蚣袭击金木研？ 别开玩笑了，这两人是一个人啊！ 月山习的脸色青白交加，抓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而有马贵将早就挂了他的电话，连一个询问的机会都不给他。 这是金木的号码，金木的手机在有马贵将手上。 “习君？你的脸色不太好啊。”月山观母端着自己泡的咖啡走出来，女仆们正在布置蔷薇花园，准备晚上在这边庆祝叶的生日。 月山习不安地跟父亲说道：“金木好像出事了。” 月山观母立刻坐下，要求月山习复述一遍事情的经过，月山习把有马贵将打给他的电话说出来后，发现父亲的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 “会不会是个玩笑啊……” 月山习信得过金木的实力，出了事要跑肯定是没问题的。 也许，这是金木制造出来的假象？ “习君。” 月山观母的双手放在了儿子的肩膀上，笑容慈和，“不用担心，相信金木君吧，我现在去找人问一问，爸爸在CCG内部还是有人脉的。” 月山习听见父亲这么说，心底还是很忧虑，“我去看看吧。” 月山观母摇头，“今天是叶的生日，不要让她伤心哦，金木君没准晚上就会出现，到时候你不在，反而会见不到他。” 他说完就往祖宅那边走去，“我去打个电话。” 月山习想跟过去，却被松前拉住，“习少爷，您不是说要烤个蛋糕吗？虽然尝不出味道，但是闻着也会觉得很香。” 在父亲和仆人扭转自己注意力的举动下，月山习无可奈何地留下来。 祖宅里，月山观母站在电话旁边。 他轻声细语的和电话那头的人说话，谈论的内容却是今天CCG本部的大事。 “金木君真的受伤了？” “是的，月山先生，金木准特等在六区被独眼蜈蚣袭击，现在已经被送去白日庭治疗，大晚上留在本部的搜查官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跟他聊天的搜查官并不清楚他喰种的身份，只知道他与金木研交好。 “月山先生，幸好当时有马特等也在，不然情况就危险了。” “有马？是那位金木君的老师有马贵将吗？” “是啊。” “他出手救了金木君？” “对，他救下了金木准特等，并且打伤了独眼蜈蚣，可惜独眼蜈蚣还是跑掉了，不然有马先生就可以帮金木准特等报仇了。” “……原来如此。” 月山观母在眼镜下的目光略无奈。 不用问了，打伤金木君的肯定是有马贵将，最后对方再把人送上救护车。 这流程也是新奇了。 “金木君的亲人可以去探望他吗？” “恐怕不能，白日庭是出了名的不让外人进入，估计就它那边出来的学生可以回去吧。” “嗯，谢谢，我知道了。” 月山观母聊完了就感谢人家透露这些内部的事情。 而后，他回去找习君的时候却发现人去楼空，眨了眨眼睛，“人呢？” 松前苦笑：“习少爷把蛋糕胚子做好后就跑了。” 事关金木研，月山习永远无法冷静。 月山观母叹了口气。 松前顾忌着还不知道月山习走了的叶君，小声问道：“观母大人，出了什么事情？” 月山观母说道：“金木君可能被抓了。” “嘭。” 松前手上的盘子掉到了地上。 月山观母没有她那么惊骇，平稳地说道：“有马贵将既然会通知习君，说明他至少会帮金木君处理一些问题，如今最重要的是把习君追回来，不能让他直接去接触CCG的那些搜查官。” “我明白了！”松前着急地跑出去追赶月山习。 站在原地，月山观母弯下腰清理地上的碎片，这一幕被晚一步过来的叶看见，马上小跑过来阻止他：“让我来！” 月山观母注意到她身上的长裙，掩去忧思，温和地夸赞她。 “叶君今晚真是一位美丽的淑女。” “还好……吧。” 叶不自然地拉了拉裙子，很多年都没这样打扮过了。 “观母大人，习大人呢？” “他去接金木君了，似乎那边出了一点小问题，我让松前跟过去帮忙。” “啊。” 叶略有些失望，还以为能够让习大人立刻看见自己的样子。 不过她转眼间就发现了桌子上的蛋糕胚子，她的目光亮起，认出了是谁的手艺，“是习大人制作的蛋糕……”平时最不屑人类食物的叶，马上高高兴兴地捧起蛋糕胚子，准备等它制作完成后再难吃都要吃进肚子里。 月山观母看她如此高兴，没有破坏她的好心情。 “叶君，生日快乐。” “谢谢观母大人。” 来自德国的叶露出幸福的笑容，眉眼间残留着对过去的怀念。 家族没灭亡时，她每年都能在家人的祝福下穿着漂亮的衣服，参与家族为她举办的舞会，同时认识那些同龄的人。 二十一区的马路上，松前狂飙车才追上了月山习。 “习少爷！” 月山习赶紧踩了刹车，才没有让自己撞到松前的那辆车上。 “松前，你来干什么？” “观母、观母大人担心您。”松前喘着气拉开车门，强行拿走了月山习的车钥匙，月山习想要夺回来时又被对方担忧的目光止住。 “习少爷，我在来的路上就打电话给掘小姐了，掘小姐说研少爷没事，只是事情还需要查证，让您不要冲动。” “……小老鼠……说没事？” “是的！” 松前把这口黑锅扣到了掘千绘头上。 月山习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如果是掘，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松前，我去找她，你不要跟着我。” “带我一起去吧。” 松前挤到他旁边的副驾驶室里，死活不放心让自己看大的少爷一个人跑出去。 到了掘千绘的私人住处，掘千绘一脸懵逼地看着两人。 “哈？” 月山习抓住她的手，“快告诉我金木那边怎么样了！” 掘千绘默默地看他，随后把目光放到了拼命在后面打眼色的松前身上。 松前用唇语说道：【金木君出事了，安抚住他。】 掘千绘揉了揉自己的小脸，拉开椅子，“我去开电脑，你稍等一下。” 月山习大步流星走过去，砰的一下给她按下电脑开关键。 “快一点！” “……月山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又不吃！” “……”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到她无法反驳啊。 掘千绘吐了吐舌头，用自己的人脉去查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后说道：“月山君，我想喝你泡的咖啡。”月山习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我这就去给你泡！”他跑去掘千绘的厨房泡咖啡。 没有了月山习，掘千绘扭头问松前：“什么情况。” 松前非常小心地看了一眼厨房，关上房门后才说出了实情。 “观母大人说研少爷可能被抓了，让我阻止习少爷接触CCG的搜查官，我没有办法之下才提到你，很抱歉，掘小姐，现在只有你能拦住他了。” “你高估我了。” 掘千绘操控着鼠标，脑补着月山习之后原地爆炸的样子。 啊，略可怕。 月山君肯定会把她的照片全烧了，再活撕了她。 CCG本部的消息扩散得很快，不仅月山家这边得知了这件事，身处于其他区的青铜树高层也知道了这件事。 雾岛绚都脖子上戴着紫色的围巾，推门而入，找多多良问情况。 “搞什么名堂？独眼蜈蚣自己打自己？” “不清楚。” 多多良坐在座位上，努力去看这些让自己头疼日文书。 他讨厌日文，然而青铜树的二把手是他，他必须在艾特不在的时候管理整个组织，所以学习日文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雾岛绚都才不相信他的话，胳膊搭到桌子上，吊儿郎当地问道：“你会不知道？艾特呢，她知不知道？” 只要能看独眼蜈蚣的笑话，他必须问个清楚。 多多良地边看书边说道：“艾特出去了，等她回来吧。” 雾岛绚都干脆坐下来等艾特回来。 过了半个小时，艾特浑身冒着黑气地走进来，看见雾岛绚都就说道：“你先出去吧，我有事情要和多多良说。” 雾岛绚都完全不怕她，直言要求分享：“是不是独眼蜈蚣的事？” 艾特压抑着暴虐，“是啊。” 下一秒，她把雾岛绚都踢了出去，“别来找我，我现在很烦很烦很烦！” 多多良被她的反应惊到了，站起身迎接她。 “艾特？” “我要气死了啊啊啊啊啊！” 艾特扯下脸上的绷带，鲜红的赫眼里蕴含着因愤怒而燃起的烈火。 她记起了刚才出门联络有马贵将时得知的情况。 半个小时前，艾特一听说独眼蜈蚣打金木研的事情后就笑翻了，纯当作金木研在演戏洗脱自己是独眼蜈蚣的嫌疑。可是后面的情报越听越不对味，洗脱嫌疑的方法有无数种，对方没道理选择最糟糕的那一种。 跑去单挑有马贵将？ 金木君怕不是被有马贵将逼疯了，就是正好撞到人了。 艾特是个追根究底的人，马上就打电话问有马贵将，然而有马贵将听说了她问的这件事情后，给了她一句：“金木研是和修家的人。” 艾特当场脸就木了。 和修家的？ 什么鬼，金木研是和修家的——？ 仿佛觉得艾特还不够受刺激，有马贵将冰冷地说道：“这件事情你别插手了，最近也不要给我打电话，我恐怕也要接受审查。” 艾特怕他挂电话，发出连珠炮式的问话。 “等等，你不要挂电话！他怎么会是和修家的？家庭背景是假的？他欺骗了你？还是说他是和修家安插到喰种这边的棋子？” 她不吝啬于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和修家，胸口都气得阵阵发闷。 那是她报以期待的下一任独眼之王啊！ 操蛋啊！ 怎么会是和修家的种！ 有马贵将安静了几秒，回答道：“我不清楚，和修家用暴食者当诱饵，引来了金木研，他是被我抓回去的，他自己恐怕也不希望回和修家。” 艾特崩溃地说道：“你就不能不抓吗！” 平白无故送个独眼回去啊！ 有马贵将幽幽地说道：“总议长当时就看着我，我放水，他也跑不了。” 话已至此，艾特也能想象出当时金木研走投无路的困境。 “那怎么办啊！” “……看情况，你先替我保住月山家。” “保他们干什么，管他们去死！死了更好，金木君就有理由憎恨和修家了，到时候就少一个站在和修家那边的独眼喰种了！” “艾特。” “你觉得我的意见怎么样？” “闭嘴，照我说的做。” 头一次，有马贵将对艾特说话时生气了。 艾特收回前面的话，愤怒地说道：“好，我照你说的做！你别后悔就行！” 她和对方的谈话不欢而散。 坐在青铜树在一区的重要据点里，艾特的怒气勉强没有失控，“多多良，这次麻烦大了，金木研身上有和修家的血脉，他被和修家抓回去了。” 多多良的身体一震，“这不可能，我们不是查过了吗！” 金木研的父母双亡，没有任何一方是和修家的人，从小到大也没什么奇怪的人出现。至于他为什么会是独眼喰种，这一直是个不解之谜。 “是他父亲身上的问题！”艾特说出了最大的疑点，“金木研的父亲死得太早了，连尸骨都已经腐化了，我原以为他是一个喰种，但是查过之后发现他是一个人类！我后来在想是不是金木研的母亲有问题，可是金木研的母亲有家人，特么的还是过劳死啊，你见过哪个喰种会过劳死！” 她抓狂地说道：“母亲肯定没问题，那就是父亲！除了人类的话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半人类！！！” 半人类和人类的后代，返祖诞生了独眼喰种！ “所有和修分家的半人类都不受重视，被视作炮灰，如果有一个半人类能伪造身份出来生活，那么他的地位肯定不低。” “多多良，完蛋了，我们可能帮和修家培养了一个继承人啊！” 第366章 有马请罪 和修邸, 外宅灯火通明。 从外面可以看见那边一道道影影绰绰的身影，给人一种忙碌的感觉。 按家里的规矩来说, 晚上六点后，外宅就不招待客人了。 和修政晚上用过餐，站在和修本家的人才能住的内宅窗户前疑惑地看着另一栋楼里的情况。正当他想要过去看一看情况时, 和修伊予从外面走进来，长发披肩，打扮得靓丽时尚，给这个沉闷的和修家增添了几分亮色。 “政，爸爸说外宅那边有客人居住，让我们最近都不要过去。” “客人？” 和修政的眼中闪过不解, 而后记起晚上父亲和爷爷都不在家。 莫非是GFG或者其他国家的重要宾客？ 仆人怎么没提前通知他…… 和修伊予对和修家的人脉不清楚, 抱着他的胳膊撒娇：“政, 别管那么多啦, 晚上好无聊啊, 陪我看电影怎么样？” 和修政推脱道：“你让仆人陪你, 我晚上想看一些资料。” 和修伊予闻言说道：“不要, 晚上那些仆人们一个个踩在地上都不出声, 来无影去无踪的……我有些怕。” 和修政失笑, 心底却冰冷一片，“哪有主人怕仆人的。” 和修伊予说道：“我就是怕静悄悄的晚上啊。”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一响, 和修政立刻找借口摆脱了和修伊予，“我这边可能有事，先去接个电话。” 他拿起手机到二楼的阳台上接电话, 和修伊予便不跟过去了。 “喂，什么事？” “政大人，您让我留心金木准特等的事情，今天晚上六区出了大事！金木准特等遭到了一名SSS级喰种袭击，身受重伤！” “多严重的伤？！人在哪个医院？” “不清楚多严重，但是都在传他危在旦夕，被送去白日庭抢救了。” “白日庭！” 和修政大惊失色，能将人送白日庭代表伤势无比严重！ 那边向来不允许人类进入啊！ “是谁袭击了金木君？” “独眼蜈蚣！” “我知道了，感谢你这通电话的提醒。”和修政问出是谁伤害了金木研后，强忍着混乱的心情结束通话。然后，他单脚踩在阳台的护栏上，猛然跳下二楼，衬衫都被风吹得鼓胀起来，然而夜晚的风吹不灭他内心的怒火。 独眼蜈蚣，你竟敢伤害金木研！！！ 在外面巡逻的仆人看到从二楼跳下的黑影后，吓了一跳。 “谁？” “是我，把车给我开出来！我要去白日庭！” 和修政的行动力MAX，根本等不了一个晚上，抓起仆人就命令对方。 仆人的领口被拽起，只能磕磕绊绊地说道：“白日庭那边需要通行许可，政大人得到吉时大人或者家主大人的许可了吗？” 和修政怒吼道：“先把我送过去！” 他心急如焚！ “算了，不要慢吞吞的车子，我去开直升飞机！”和修政受不了对方的磨蹭，抛下仆人就往停着直升飞机的方向跑去。 他还没走几步就被后面的人喊住，“政，你要去哪里？” 和修政猛然回头，“父亲！” 这下好了，家里能做主一些事情的人来了。 他冲到风尘仆仆回来的和修吉时面前，“父亲，我要去白日庭，家里的直升飞机借我用一次，我明天再回去上班。” 和修吉时错愕，“你去白日庭做什么？” 和修政含糊其辞道：“我听说了金木君的事情，想去探望一下。” 和修吉时：“……谁告诉你他去白日庭了。” 了解到儿子想去探望金木研的意图后，和修吉时笑了一声，没有用在外面骗人的那套说辞，“他不在白日庭，想想也知道，怎么可能有医院不送而送去较为偏远的白日庭，白日庭又不是专门做医疗的地方。” 和修政傻了眼。 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和修吉时叮嘱道：“你回去休息吧，不要管金木君的事，他那边另有安排，不是你能够过去看的。” 看到儿子一头雾水，CCG局长于心不忍地叹了一声。 “过几天应该就会有消息了，我只能这么说了……政，一切随缘吧。” 他也不清楚父亲到底怎么想的。 不过，和修吉时有理由怀疑父亲想换继承人了。 和修吉时的话令和修政心惊肉跳，一切随缘？自己喜欢金木君的事情被看出来了吗？还是说有马贵将那个家伙打了小报告？！ “父亲……” “别问了，回去。” 和修吉时留下这句话后就回内宅拿了一些东西，之后离开了这里。 外宅的忙碌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和修政站在原地，面色忽青忽白，感觉和修家要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偏偏他被阻绝在这件事情之外，连询问的资格都没有。 肯定是爷爷。 爷爷命令父亲保守秘密，所以父亲什么都不能告诉他。 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和修政的理智让他选择了听从父亲的命令，无论如何，养育了他二十多年的父亲不会做对他不好的事情。 外宅的大楼被V组织的人严密把守起来。 往日只有重要节日，或者客人到来时才会打开的大门完全敞开，站立于两边的V组织成员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空气中弥漫着严肃而不安的气氛。 在一间铺着地毯的接待室里，和修常吉坐在为首的椅子上，黑纹付羽织的衣袖下是一双枯瘦的手，手背上长着老人斑，让他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个削瘦的老人，而不像是一个实力强大的喰种。 有马贵将站立于下方，垂首等待对方说话。 半晌。 和修常吉用比以往都苛刻的目光审视着他，这样的事情难得一见，“贵将，你可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收一个独眼喰种为弟子吗？” 有马贵将的身体微动，从死寂的雕像恢复成一个活人的样子。 “总议长，我不知情。” “贵将！” 和修常吉严厉地喊他的名字，不给他反驳的余地，“你接触过的喰种那么多，心思缜密，怎么会认不出来！” 换作其他搜查官，他能相信对方的话，但是有马贵将不一样。 谁能信对方真的不知情？ 倘若贵将知情不报，还隐瞒金木研，和修常吉就不得不怀疑对方的居心了。这么多年，难道连分家的贵将都不值得本家信任吗？ 面对总议长的怀疑，有马贵将没有任何动摇。 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最开始认识金木研的时候，他刚搬到我家附近的学生公寓居住，总议长，试问有哪个喰种敢住到我旁边？后来我进一步接触他的原因，是他有一次突发急性肠胃炎，在我面前呕吐不止，我只能立刻把他送去医院了。” “……急性肠胃炎？” “是的，金木研的身体很弱，我调查过他在学校开学的时候就病倒过一次。” “那他怎么考入CCG的。” “因为他的朋友想进CCG，所以他主动带着朋友来向我请教格斗术。” “你们只是陌生的邻居吧。” “不算，他经常和我打招呼，点头之交。” “你教导他们的原因是什么？” “金木研有很好的战斗本能，但是毫无章法，是靠书籍自学格斗术的，我试了一次他的身手后觉得他潜力不错，就每周指导他几次。” “你和独眼蜈蚣打的那一次，没有认出他来？” “当时四周一片黑暗，噪音不断，好几个喰种联手围攻我。” 有马贵将说话不疾不徐，坚持自己的立场，给人一种铿锵有力的感觉。 和修常吉的表情也没最开始那么冷厉了。 多年的信任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破灭的，他愿意给对方解释的机会，心底也逐渐偏向于独眼蜈蚣的伪装足够厉害，连贵将都无法分辨出来。 话说到这里，有马贵将右手握拳贴在心口的位置。 紧接着，他向自己效忠，或者说所有半人类效忠的总议长单膝跪下。 多年来的头一次！ 他行跪礼。 和修常吉的眼神一缓，沉声道：“贵将，无需如此。” 有马贵将冷静地说道：“我今年的体检报告尚未上交，右眼视力衰退，我急需为CCG寻找一位后继者，请总议长原谅我的粗心大意。” 这次他算是被金木研坑了。 有马贵将为了洗刷嫌疑，必须用最郑重的方式道歉，请罪！ 只有他的姿态做得足够诚恳，说的话没有任何问题，待稍后总议长查完金木研的生平履历，他才能从审查的麻烦里脱身。 不然别说是他，哪怕是其他半人类都会遭到总议长的抵触。 谁都容不得背叛。 尤其是执掌家族多年的和修家主。 这一跪的场面别说是让和修常吉心软了，慢一步过来的和修吉时都抽了一口气。 他打破了往常不发表意见的惯例，急促地说道：“父亲，金木研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别说是贵将了，我见过金木研几次都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独眼喰种在伪装人类方面有天生的优势！” 发现父亲不生气了，和修吉时放下心继续解释：“这么多年CCG不是也没查出独眼之枭的身份吗？事到如今，最重要的是查出金木研的父母。” 和修常吉的注意力被他转移，问道：“查出来了吗？” 和修吉时点头，“我用RC抑制剂压制了他的喰种状态，取了一部分血液和头发，通过家族内部的DNA比对很容易就查出来了。” 和修常吉立刻道：“是哪个分家的喰种？” 和修吉时摇头，“不是喰种，是半人类，金木研是半人类与人类的后代。” 在这一刹那，和修吉时也激动到声音发颤。 “父亲，这说明半人类的后代也有希望是独眼喰种，以前的实验不是不成功，而是概率太低了，导致我们都没有发现这种事情！” 和修常吉惊讶得手都握了起来。 “半人类……” 怪不得之前查独眼蜈蚣的身世，怎么也查不出来，他们都下意识地避开了半人类这个可能，没有把身体老化极快的半人类放在心上。 目光移向白发青年，和修常吉的眼神中多出其他意味。 有马贵将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贵将，你起来吧。” 和修常吉没有再为之前的事情责怪他，一切要根据事实说话。 “关于金木研的事情，我会全部查一遍，今日贵将的态度，我也看到了，不会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迁怒你。” 和服老者的脸上再无怒容，心平气和极了。 “是你抓到了独眼蜈蚣，我还欠你一个奖励，贵将想要什么？” “……没有什么想要的。” 有马贵将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提要求。 对方却不容许他推迟，斩钉截铁地说道：“贵将休息一段时间吧，把身体调养好，金木研无法当你的后继者了，你重新选一个人吧。” 有马贵将沉默下来。 “总议长……是想要他放弃搜查官的身份吗……” “并非如此。” 和修常吉从座位上站起，身体没有老年人的佝偻，居高临下地说道：“我要他放弃人类社会那些无足挂齿的身份，全心全意地接受和修家，既不是金木研，也不再是独眼蜈蚣。” 既不是金木研，也不再是独眼蜈蚣…… 那那个少年会变成什么样…… 有马贵将倏然在脑海里想到了某个可能性，答案呼之欲出。 ——『和修研』。 冠以这个家族的姓氏，成为鸟笼里的一员。 第367章 心中声音 这个晚上注定了知情者无法入眠。 和修常吉站在一排闪着灯的仪器前, 专门为和修家服务的喰种医生摘下口罩，弯腰对这位关注结果的老者说道：“是天生独眼。” 半夜赶到和修邸, 喰种医生也没想到会碰到一个真正的独眼喰种！ 这可是喰种世界的传说！ 人类基因与喰种基因的完美融合，神奇而迷人的生命。 想到这个独眼喰种可以用来研究，他紧张而兴奋地建议道：“我们已经采集了他的血液和骨髓, 接下来可以把他的赫包挖出来——” 喰种医生的话戛然而止，脖子上的头颅已经消失。 血流如注！ 身体往后倒去。 和修常吉摘下他的头，把这个无用的东西一甩，砸在了墙壁上。 坚硬的头骨如西瓜般轻易粉碎。 他收回羽织衣袖下苍老的手，像是触碰了一个垃圾一样厌恶，冷声说道：“我只让你们检查他是否是天生独眼, 谁允许你们擅作主张了。” 察觉到和修常吉的怒意, 其他围着仪器忙碌的研究人员顿时噤若寒蝉。 “……” 他们有点弄不明白家主的态度。 以前不是和修家主要求他们研究独眼喰种吗？ 好不容易才有了实验品…… 和修常吉没有和外人说家族秘密的癖好, 双手负于身后, 往金木研所在的地方走去。他的脚步缓慢而郑重, 木屐在地面上踏出古老的韵味, “只允许留下一份血液和骨髓的样本, 其余全部销毁。” “是、是！” 得到许可, 那些研究人员慌张地点头应是, 马不停蹄地去销毁多余的东西。 只是在触碰到血液样本的时候，他们的脸上都多出心痛的表情, 像是把本该收藏在国家博物馆里的最珍贵的宝物当作垃圾丢掉。 那样的气味……终其一生也难寻。 独眼啊。 他们在V组织的监视下，眼睁睁地看着血液流入了废水池。 整个外宅的地下一层都被改造成了研究所，用于帮和修家处理一些不能见光的事情, 而这一次，研究所的使命便是监禁着被抓捕回来的独眼蜈蚣。 门无声地打开，金木研在病床上蜷缩的身体微僵，抬头看向门口。 不远处站着一位熟悉又陌生的和服老者。 熟悉的是对方的身份。 陌生的是对方看着自己的目光。 金木研的身体虚弱异常，全靠RC细胞维持生命，他本能的往后退，有一种说不出的危机感和恐惧在他的心底叫嚣。他想要找到安全的地方，然而这么一动，手腕一痛，手脚处的库因克镣铐限制了他的移动。 他的身体几乎是被绑在了病床上，身上仅穿着一件白色的病号服。 在病床边，还有一支注射完药物的针管。 如同囚犯。 和修常吉皱了皱眉，走上前亲自为他解开这些东西。 不需要钥匙，他枯瘦的手指轻轻一掰，库因克镣铐就全部断裂。这样的举动让金木研的瞳孔紧缩，压下了本能的反抗，记起对方喰种的身份。 “总议长……” “……” 和修常吉看着他，这是一个满脸戒备的黑发少年。 在来看望金木研之前，和修常吉已经用最短的时间看完了金木研的生平信息。与独眼蜈蚣那少得可怜的情报不同，金木研在人类社会生活了十九年，从小到大的生活经历都有迹可循，完完整整地陈列在案。 这些经历里，包括对方何时失去亲人，在学校期间取得了哪些成就，又在之后如何从东大首席生转变为CCG的准特等搜查官。 四岁丧父，十岁丧母，从小寄人篱下。 假如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孤儿，和修常吉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更别说怜悯心这种对他来说无用的东西。 问题是经历了这些的居然是一个天生的独眼喰种！ 这是和修家的独眼啊！ 和修常吉的面色冷漠，思虑很久后，沙哑而缓慢地说道：“你父亲隐瞒了你的存在，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不然我早就可以接你回和修家了。” 父亲？ 金木研被这个词动摇了心神，又强行摒弃亲情的影响。 “他是和修家的人吗？” “是的。” 通过和修常吉的口述，金木研终于明白了让自己困惑的身世。 “我父亲和修吉雨是上一任CCG总议长，除了我之外，我还有一个同父同母的弟弟。”和修常吉没有从金木研那边说起，而是先说出自己的家庭背景，“我当上和修家主后，我弟弟就替我管理分家，他后来也有不少子嗣，其中喰种的后代有了利世，而半人类的后代有了你。” 金木研的眼神怔愣，这就是利世小姐和他的血缘关系这么近的由来吗？ 他的大脑没有任何时候如此时一样安静。 全神贯注地听对方说话。 和修常吉说道：“不知道利世有没有和你说过这些，你父亲是一个半人类，他身上流着喰种与人类的血，但是没有赫子，能够像人类那样正常进食，唯一的缺陷是寿命短暂。” “原本所有半人类都要居住在白日庭，接受白日庭的教育，毕业后加入V组织或者CCG，你父亲却是一个例外。” “我不知道我那个弟弟是怎么想的，他让自己的半人类后代去了外边的世界生活，还伪造了他的身份资料，允许对方和一个普通人结婚生子。” 说到这里，和修常吉的语气淡淡，分不出喜怒。 当注意到金木研脸上的专注时，他对那个半人类的不喜都消失一空——没有金木研半人类的父亲，就没有金木研。 姑且原谅那人的知情不报。 和修常吉忽略死人的问题，提起另一件事：“我给你检查了身体，你在喰种状态下严重营养不良，你的父母没有告诉过你，你是独眼喰种吗？” 金木研的大脑一懵。 营养不良？ 一个月只吃一次东西有这么严重吗？ “我不知道……”金木研低声喃语，“没有人告诉我这些事情。” 和修常吉敏锐地发觉有古怪，诱导性地询问：“你以前没有很饥饿的时候吗？你只要陷入饥饿状态，本能会驱使你去吃东西。” 金木研谨慎地摇头。 和修常吉冷不丁地问道：“你小时候觉得最好吃的是什么东西？” 金木研在虚弱状态，左眼不受控制地变成了赫眼。 艳得残忍。 仿佛诉说着数不尽的疯狂。 和修常吉的眼皮跳了跳，忽然发现对方抱住头，嘴里说出了一句断断续续的话：“……爸爸做的……排骨……妈妈做的汉堡……” 金木研苍白的脸上陡然多出一抹恐惧。 比被抓还恐惧。 他意识到了这个老者的意思——那些好吃的东西有问题。 不止是四岁前吃的排骨，还有后面的…… 生活中好吃的汉堡有很多，为什么一定是妈妈做的汉堡最好吃？是记忆的美化，还是那些东西不是什么正常的肉？ “不可能！不可能啊——” “我没有吃过人肉，我没有吃过！汉堡肉是猪肉做的——妈妈是个普通人，不可能给我这种食物，他们拿不到的——” 金木研神经质地否认这些事情，手指抠着头皮。 和修常吉扣住他抓头皮的手。 “为什么拿不到？” “你父亲认识V那边的人，你母亲兼职多种工作，其中一个兼职工作就和医院有关，后来她被医院开除了，不得不去靠洗碗和折花来维持生活。” 和修常吉的话打碎了他的自欺欺人。 撕开平凡的假象，金木研的童年绝对是吃过人肉的，否则活不下来。 “只是人肉而已，你在介怀什么？”和修常吉不太明白现在年轻人的心思，“你母亲在生下你的时候肯定也进食过大量人肉，独眼喰种需要人肉作为营养，否则你的身体就会一直虚弱下去，直到死亡。” “只是……人肉……而……已……” 金木研破碎地重复对方的话。 这不是什么“而已”的事情，这是他根本不想去触碰的事情！ 他是人类？ 还是喰种？ 他的一生中有多少年是在吃别的食物，食人长大…… 他的父母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金木研不敢想象下去，头痛欲裂，可是老者死死地抓着他的手，不允许他做出自残的行为。和修常吉不给他逃避自己过去的机会，“告诉我，你记不记得你父亲在去世之前对你做过什么事情？” 和修常吉阅人无数，不相信独眼喰种可以独自挨饿这么久。 要是饥饿可以靠忍耐度过，也就不会有那么多饿到发疯去袭击人的喰种了。再加上半人类的寿命有限，金木研的父亲肯定会着手准备后面的事情。 一定有别的问题。 “爸爸去世前……”金木研在他的话下记忆混乱，四岁前的很多事情都模糊了，“四岁时……好像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和修常吉问道：“什么事情？” 金木研的颤抖突然停止。 一道有些冷漠的童音在这个时候说道：【爸爸挖了我的赫包。】 另一道童音含泪说道：【很疼。】 疼到不管过去了多少年，大脑记不住了，身体却记住了那份彻骨的疼痛。 当年的排骨很好吃……爸爸亲手……做的…… 后来…… 后来就发生了……那件事情。 他被爸爸抱在怀里，跟爸爸玩，在快要睡着的时候，爸爸给他注射了冰凉的东西，用小刀挖开了他身上的肉，他哭得歇斯底里也没有用。 妈妈就站在一旁，洗完碗的手揪着围裙，睁大眼睛看着他。 眼中有泪。 这个家庭从根源上就是扭曲的。 金木研的脑海里有两道孩童的声音相互冲撞，构成童年的回忆。 【我讨厌妈妈，她就那么一直看着。】 【我讨厌爸爸，他死了，抛下妈妈和我，妈妈过得那么辛苦。】 【赫包被挖了的时候很疼，后来变得很饿，饿得身体都没有反应了。】 【可是妈妈做的汉堡很好吃。】 【那是死人肉！】 【是猪肉啊，猪肉的味道，比外面卖的都好吃。】 【吃了死人肉有什么用，力量越来越弱，连小时候欺负自己的同学都打不过，而且妈妈死了后，什么汉堡都没有了……】 【嗯，什么都没了。】 在父母去世之后，彻底断了食物的来源。 什么都没有了…… 金木研的赫眼里浑浊一片，继孩童的声音之后，少年胆怯的声音出现。 【其实……其实我有一次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在姨妈家生活的时候，姨妈只给我一点饭钱，不给我留吃的，我有的时候去英的家里吃饭，有的时候在外面吃饭。】 【我有一次好饿，闻到了很好吃的香味就走过去……】 【后面我就不记得了。】 这种超出金木研承受能力的事情，通常都会被大脑屏蔽，保护性地忘记。 能够做出这些，并且收拾烂摊子的“人”只有一个。 【是我。】 最后一道冰冷的声音有些厌倦地响起。 【我吃了大量的喰种，把一群从外面跑进二十区的喰种都吃掉了，骨头像饼干一样脆，咬起来很方便，连收尸的事情都省了。】 【你以为……你是怎么在碰到神代利世后，突然变成半赫者的？】 【因为这具身体已经具备成为半赫者的潜力了。】 真相的最后一块拼图补全。 重生之后的所有迷惑迎刃而解，金木研开始惶恐地怀疑自己是真还是假，大脑里的声音又算不算自己，重生前的那些记忆都是什么。 【你是这具身体的“我”吗？】 【嗯。】 那道最冷也最漠然的声音回答了金木研。 金木研在心底大声地问他。 【我是假的吗？！】 【你当然是真的，我们都是真的，假的仅仅是那些虚构的童年。】 【为什么……你和我都要虚构这些记忆……】 【很温暖不是吗？】 纵然有不愿回忆的痛苦和泪水，但是抓住一丝温暖就仿佛还能当作是真的。 记忆之中，父亲带他去动物园玩，在餐桌上为他夹排骨，母亲在厨房里对他微笑，哪怕是在忙碌地工作也留给他温馨的背影。 那道与他一样的声线继续说道。 【我把记忆都给你，我把身体也给你，你替我活下去。】 【和修家怎么办？】 【关我屁事。】 连这条命都不想要的人，又怎么会在乎区区身份。 金木研濒临绝望的神经在这句话下断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我才不想当什么独眼喰种！我是人类，与和修家没有任何关系！”病床上呆傻的黑发少年突然发狂，挣脱和修常吉的手，赤脚往外冲了出去。 V组织的人大惊失色地看着他，“快拦住他！” 对RC抑制剂有极大耐药性的金木研动如脱兔，逃跑速度极快，眨眼间就跑出了地下一层，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在他快要逃出和修邸的大门时，V组织的人没有上前，忽然都停下了脚步，一声苍老的叹息声从他后面很近的地方传来。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你的赫包被你的亲生父亲挖了。” “失去了作为喰种的捕食器官。” “你在过去把自己当成了人类，我说的对不对？” 金木研的肩膀被一只手抓住，如同鹰爪般钳制住他。金木研反过身，体内的鳞赫凶狠地攻击过去，浑然没有对待老者的善意。 这是阻碍他逃跑的最大敌人！ 和修常吉见状，第一反应却是赞许：“很漂亮的鳞赫。” 鳞赫悍然攻击的刹那，对方说出了后面的一句话。 “但，还不够。” 鳞赫断裂。 最后的六条赫子全毁。 轰然落地——！ 和修常吉一出手就斩断了他的赫子，雷厉风行得如同年轻的时候。金木研浑身是血，挣扎着想要爬出去，指甲在地面上划出狰狞的痕迹。 “我不要留在……这里……” 和修常吉站在他身边，双手合拢，低头看他，“你出去又能做什么？” “这里的权势不好吗？” “我不要！” “留在这里，你立刻就可以成为特等搜查官。” “我自己能做到！” “很好。” 听到他的答复，和修常吉看他的目光说不出的满意和柔和。挥退了V组织的那些人，和修邸的大门口就剩下他们两人，喧嚣声不复存在。 “你再往前爬一步，我明天就宣布你阵亡。” “……” 金木研瞪大眼睛。 “你是想当一个没有身份的人，还是想当一个有身份的人？”和修常吉说出自己给他的选择，“我不会剥夺你的过去，但是你的未来属于和修家。” “这样的人生……和失去自由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的。” 和修常吉弯下腰，对别人而言尊贵的身份在此刻变得没有多大意义。 “你会是我的孙子，和修家的继承人。” “我……不想要……” 金木研咬着牙拒绝了他。 因为只要应下，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和修常吉的手指触碰到他的脸颊，又看着他倔强的赫眼，“你永远不知道你拒绝的是什么，那是其他人一辈子也无法得到的东西。” 金木研惨然道：“我只想要我这一点点东西。” 哪怕是这个姓名…… 和修常吉断然否认了他的话：“那是因为你看到的太少，得到的太少，眼界狭窄，你的父母把你养成了这样的性格，那是他们的错！” 激烈的言语之后，和修常吉用堪称温柔的方式托起他的下颌。 他注视着那只和修的赫眼。 “你若是『龙』，和修家就不是困住你的笼子。” 最后，和修常吉把金木研敲晕了过去，命令V组织的人把黑发少年重新带回地下一层。 真是不服管教的小辈。 第368章 监护权 二十四区, 东京大学的宿舍。 早上的起床闹钟响起的一刹那，永近英良揉着眼睛拿起手机, 发现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 是掘学姐发来的信息，仿佛是故意等他醒来一样。 这种踩点的爱好—— 莫非是希望他睡眠充足后再接受信息轰炸？ 永近英良的猜测接近真相，看清楚内容后顿时脸色大变。 【永近君, CCG最新消息：独眼蜈蚣袭击了准特等搜查官金木研，有马贵将救下弟子后，重伤的金木研被送去白日庭抢救。】 聪明人与聪明人交流，自然不需要把话说得那么明白。 单凭这一条信息，掘千绘就成功把永近英良吓得魂飞魄散了，他从被窝里爬出来, 明白他家小兔子那边出大事了！ 在金木身边这么久, 他当然知道白日庭是个什么地方——半人类的居住地, V组织的老巢, 更是和修家经营自己家族势力的地方。他压根就没听说过哪个搜查官重伤了, CCG会把人送去白日庭抢救！ 这分明是把人给隔离开来, 光明正大地拒绝任何人探望啊！ 永近英良本来要打电话问个清楚, 然而掘千绘发来了第二条信息：【别打电话给我, 月山君在我旁边的沙发上睡觉, 他还不知道金木君可能被关起来了。】 永近英良冷静下来回复：【询问过有马先生了吗？】 掘千绘：【消息是有马贵将用金木君的手机打电话通知的，他当时应该在现场, 不然我们也没这么快知道这件事情。】 永近英良坐在床上一边穿裤子一边发信息。 【掘学姐，立刻让月山家的仆人过来一趟，把金木房间里属于月山学长的东西拿走, 不然追究下去要出大事了！】 【嗯，我明白，已经让松前过去了。】 【我去通知忍足家！】 【Ok，我负责看住月山君。】 达成合作后，永近英良的头脑飞快运转起来，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首先金木要是掉马，有马先生也会受到牵连。 不能直接去找他。 其次，金木是独眼喰种，不管是CCG还是和修家都肯定舍不得杀他，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关起来慢慢解决。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金木和神代小姐之间有血缘关系！这才是CCG没有公布金木研是独眼蜈蚣的原因！ 只要没把身份公开，什么都有挽回的余地。 人类的问题用人类的方法解决！ “呼——呼——”永近英良跑到楼下，骑上一辆自行车就往外狂奔而去，哪怕汗流浃背也无法阻止他赶往忍足家找人救金木。 亲自赶到忍足家后，永近英良找到忍足和美，“伯母！金木受了重伤！” 忍足和美失手打翻了水杯。 “出什么事了？” 她对金木的态度，让永近英良放心说了出来：“昨天晚上，金木在CCG工作期间遭到了喰种袭击，虽然及时被有马先生救了下来，但是伤势严重，CCG把他送去了一个叫白日庭的地方抢救。” 忍足和美没有犹豫地说道：“白日庭在哪里？我要去看他。” 他们家就是搞医疗的家族，送哪里都不如送家里好。 永近英良：“我也不知道白日庭在哪里，那边不允许外人进去，还请伯母和CCG的人联络，看看能不能带我一起进去。” 忍足和美立刻翻开通讯录，联系研君的上司。 这通电话打到了有马贵将那里，有马贵将瞥了一眼号码就接通了。 面对忍足和美想见金木研的要求，他说道：“我无权做主。” 忍足和美忍着怒气说道：“那谁有权利做主？把他的电话给我，我的孩子受了伤，总不会连探望的权利都不给我吧。” “可以找局长。” 有马贵将二话不说就把CCG局长的电话给了她。 忍足和美便去找和修吉时。 和修吉时头疼无比，这个时间点他刚好是在上班路上，左边坐着盯着自己询问金木君下落的儿子，自己右手又接着忍足家的电话。 “金木君的情况……不方便移动，他需要接受白日庭的治疗。” “我只要求见他一面。” “抱歉，白日庭不允许外人进入。” “我是研君的监护人，也是他的养母，请告诉我研君现在的真实情况，恕我和忍足家无法接受您这么含糊的言辞。” 要是放在平时，以和修吉时的身份完全可以无视忍足家，他们怎么闹也影响不到和修家。然而他工作期间的身份是CCG局长，忍足家是一名准特等搜查官出身的家庭，又在上流社会有一定的地位。 和修吉时想到父亲的交代，坚定了扣人不放的立场。 “请耐心多等一段时间，等金木君度过危险期后，我就会将他转移出去。” “需要多久？” “我不是医生，并不清楚。” “忍足家可以派一名医生过去吗？” “抱歉，不可以。” 和修吉时不软不硬地拒绝了对方，又说了一句“我要上班了”便挂了电话。 和修政全程听完后，心底的疑惑越来越大。 “父亲，金木君到底在哪里？” “……” 和修吉时的目光放空，心道：当然是被强行留在了和修邸啊。 在忍足和美气得脸色发白，随后直奔医院去找丈夫的时候，金木研被关押在和修邸外宅的一间库因克钢打造的房间里。 仆人根据家主要求照顾好独眼蜈蚣的命令，准备了一份肉食送进去。 过了片刻。 仆人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放在这里了。” 他发现对方根本不理会他，病床上的黑发少年背对着自己，后颈连接着肩膀的转折处，骨头瘦得惊人，纤细地突出，完全不像是传闻中SSS级的独眼蜈蚣。 仆人把食物放在床头柜上，正要离开，忽然听到病床那边传来急促的呼吸声和低闷的咳嗽声。 仆人吃惊地走过去查看，发现对方的脸色惨白，又不正常地发红。 他伸手触碰黑发少年的额头，发现对方竟然发烧了！ “喰种会发烧吗？” 仆人突然觉得自己孤陋寡闻，跟不上时代了。 才过了一个晚上，金木研的身体就虚弱到了一定地步。 赫子一根不留的被全部斩断，赫包受损近半，他的身体又遭到过接近分尸级别的伤害，在RC抑制剂的作用下恢复缓慢。 喰种的一面被压制下去，人类的一面接替了身体机能的运转。 金木研成功病倒了。 消息传到CCG本部的总议长办公室，和修常吉沉吟，“RC抑制剂不能再持续用下去了，独眼喰种的身体素质太弱了。” 无形之中，独眼之枭也背了个黑锅。 艾特要是知道这件事，必然会怒吼道：“独眼喰种真的不弱，弱的只有那个常年不吃饭的金木研！” 没在CCG待多久，和修常吉就把工作暂时放下，回去照看金木研了。 在这个时候，他的孙子比什么都重要。 不过他也没忘记派人出去，处理后续的事情，“把金木研的人际关系网全部查出来，还有封锁独眼蜈蚣和暴食者失踪的消息。” 金木研今年十九岁，还没成年。 这说明他的监护权是可以转移到和修家的。 区区忍足家，和修常吉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他需要思考的问题是应该用什么方法让金木研妥协比较好。一切没有协商好之前，他不能对外宣布金木研是和修家流落在外的血脉，不然金木研要是不承认，对外说出去，这种事情会极大的影响和修家的颜面。 而在这一天，在德国留学的忍足侑士也赶紧飞往日本。 “研重伤了，CCG不让见人？” 这是什么见鬼的国际组织，真的靠谱吗！ 第369章 喂食失败 下午, 忍足侑士一回到家，先跟父母询问情况, 得到“无法见到弟弟”的答案后，他火冒三丈地说道：“既然白日庭那边只有少数人可以去，我们就联系那几个少数人试试, 总有人可以帮我们见到研。” 忍足瑛士忧心道：“可是我们在CCG那边没什么人脉啊。” 什么白日庭，他们听都没听说过。 忍足郁士听父亲这么一说，直接把目光投向了竖起耳朵的永近英良。 “永近君，你和研相处这么久，知不知道谁能见到他？” “……知道。” 永近英良表情一默，答得很勉强。 因为这没有用啊。 唯一已知的白日庭成员是有马先生, 但是对方明显被CCG要求打掩护。 看着又跑去骚扰有马先生的忍足家, 永近英良耐心地等结果, 不论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他总可以从那些对话里分析出一部分真实信息。 不到一会儿, 忍足瑛士脸色难看地放下手机。 “那位有马先生说, 金木君在白日庭的重症监护室里, 要等上几天才能有消息, 让我们安心等待。” “怎么可能安心得了！” 忍足侑士绝望地想着生命垂危的弟弟。 这一次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弟弟才会连人都见不到啊！ CCG在玩什么猫腻！ “我去找小景，让他帮我查。”忍足侑士不是太要面子的人, 知道家里不足以让CCG退让，马上想到第二个方法——找有权势的朋友帮忙打探消息。 永近英良松口气，等的就是这句话。 “忍足哥, 我去帮金木向东大请假，忍足哥去找迹部学长帮忙，我们必须尽快见到金木才能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好！” 让家人继续联络CCG，忍足侑士果断去找外援。 东大，学生会。 迹部景吾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好友跑回国了，他在接月山伯父的电话。 “伯父，嗯……我知道了。” 他的眉头紧锁，右手支撑着额头，思考事情的严重性。 月山观母特意打电话告诉他，金木研在CCG那边出了一些事，消息完全被封锁了，月山家不方便出手查探，想要让迹部家跟忍足家先试探一二。 可是什么事情能让月山观母如此忌惮呢？ 定然和“喰种”有关。 迹部景吾在结束通话后，握着手机想迹部家明面上有哪些人脉。 要能接触到CCG高层才可以…… “咚！咚！” 安静的思考氛围被大力度的敲门声打断，迹部景吾的额头青筋一突，学生会里有哪个家伙敢这么挑战他的权威？！ “小景！是我！” 熟悉的关西腔嗓门传入耳中。 就凭这个音量，一个楼层的人都能听到他喊学生会会长为“小景”。 这羞耻的昵称。 “进来。”迹部景吾揉了揉眉心，没好气道。 不需要忍足侑士说出来意，迹部景吾开口：“你太心急了，侑士，我也是刚接到消息，你竟然就从德国跑回来了。” “我能不急吗，那是我弟弟，发生了那么危险的事情！” “……你可以对CCG吼去。” “啊，抱歉。” 忍足侑士降低音量，讨好地看向座位上和大爷没什么两样的好友。 迹部景吾没和他计较下去，心里想到另一件事情。 什么情况下，一名搜查官会被CCG以重伤的名义监禁，拒绝任何人探望？ 包庇喰种？ 不，那样月山家不会如此冷静。 触犯法律？ 那也不该用这个理由。 内部……问题？ 对，只有内部发生了不方便泄露的问题，又不愿意损害金木研的名誉，才会用这种无伤大雅的方法掩盖金木研被监禁起来的事实。 “侑士，你弟弟又不是什么能让人忽略的小人物。” 虽说这一年的变化很不可思议…… “他在学校和CCG里认识的人，足以让他不会被人遗忘，你回去等几天，到时候CCG的局长不愿意交人，也会迫于舆论的压力给你们一个解释。” 只要人没死，能开口，CCG那边就不可能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谁能一手遮天！ 迹部景吾的冷静目光给予了忍足侑士信心，就如同在初中时候那样，他的这位部长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胸有成竹，绝不轻易夸下海口。 忍足侑士喃道：“听你的，小景……但我从得到这个消息开始，就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仿佛会失去研。” 迹部景吾的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那是你弟弟，不是你每天都能看到的随身挂件啊，侑士。 把忍足侑士赶跑后，迹部景吾也没能在座位上待多久，学生会会长的办公室大门被人撞开，对方连敲门的程序都省略了。 迹部景吾：“……” 他的威信扫地了啊！ 看清楚月山习焦急的面容，迹部景吾的讽刺咽了回去。 “你又怎么了。” “迹部，你帮我查一下白日庭的地址。” “不帮。” 帮你查了，你该不会是想开个直升飞机冲过去吧？ 迹部景吾心头冒出了这么一个荒谬的想法，随后被自己的理智给否决了。 月山习的容颜微微扭曲，双手撑在桌子上，“我是没有办法才找你！你先帮我查查看，日本就这么大，白日庭再怎么神秘也不会没人知道。” 迹部景吾腹诽道：“日本领土很小，那是对于整个世界而言。” 早就和月山伯父达成共识，迹部景吾半点也不想理月山习，打着让对方自己退下的目的说道：“你让我帮你，你能付出什么？” 月山习毫不犹豫道：“你想要什么，我拿给你！” 迹部景吾冷笑道：“拿？我不需要，看在我们两家的关系上，我请你吃一顿中国的满汉全席怎么样？” 月山习：“……” 满汉全席，中国最有名的宫廷菜——共108道。 能让正常人流口水的菜，对于喰种里的美食家来说就是毒药！ “我吃！”月山习恶狠狠地应下了他的话，“只要你给我查出来！” 迹部景吾怔愣当场。 这个理由……太弱了，无法劝退？你不是吃一顿牛排都觉得恶心吗？ 108道菜可以把你废了吧。 迹部景吾收回吃惊的表情，翘起腿来高傲地说道：“不，本大爷觉得让你吃东西太便宜你了，你小时候是怎么对待我的，本大爷记得一清二楚。”在月山习发黑的脸色下，他勾起不亚于恶魔的笑容，“看你求我的样子还是挺不错的，然而我就是不打算帮你，你可以回去了。” 月山习直接拽起他的衣领，愤怒道：“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被迫从座位上起来，仍然不慌不忙地说道：“月山伯父和我联系过了，我会帮月山家去查，但不会帮你去查。” 月山习的怒意一滞。 迹部景吾微笑道：“你现在最好给我客气地放开。” 月山习阴郁地盯着他，忽而展开称得上眉飞色舞的笑容。 “迹部，对不起，我刚才太心急了。” “是啊。” 麻烦你给我先松开手。 “这样吧，等解决完这件事，我请你们一家人吃饭，我亲自下厨。” “不用……你给我松手，本大爷的领带要断了！” “呵呵。” 美食家·月山习再次和自己的青梅竹马怼完一局。 在门口，掘千绘等他们谈完，悄悄地露出一个小脑袋：“啊，迹部君，给你添麻烦了。” 迹部景吾冷哼一声，坐回位置上。 一路货色！ 月山习回头看掘千绘，笑脸消失，“小老鼠，我给了你一个晚上的时间，结果你尽拿那些没用的信息搪塞我！” 掘千绘眨了眨无辜的眼睛，举起手机，屏幕上是一张被翻找过的宿舍的照片。 “有新消息了。” “金木君的宿舍被人搜查。” “永近君建议你，千万不要暴露你们谈恋爱的事情。” “否则——你就等着被人一棒子打散吧。” 立刻，学生会里的两个人都愕然地看向她，顾不上内讧了。 “什么意思？”迹部景吾被事情的发展弄得甚是惊奇，搜查宿舍还有理由解释，但是不允许暴露谈恋爱的事情就很怪异了。 按理来说，月山家的存在可以增加金木研的安全分量啊。 掘千绘对迹部景吾说道：“和修家的地位很高吧。” 迹部景吾不假思索道：“当然高，除了日本历史上曾经执掌大权的天皇和藤原家，几百年来没有哪个家族能动摇和修家的地位！” 掘千绘点头：“那就对了，假如他家的继承人和月山君在一起了呢？” 迹部景吾为这个举例嘴角抽搐。 因为他的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了和修政的身影。 “为什么要举这个例子……” “打个比方嘛。” “肯定会拆散，和修家可不像月山家那么开放，他们家的家风一直以古板严谨出名，就连我家的老头都不会经常穿一身和服。” 迹部景吾反应过来，骇然道：“月山习与和修政在一起了？” 月山习龇牙喷了回去：“我的眼光有这么糟糕吗！” 迹部景吾不忿：“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堂堂月山家的继承人，看上个未成年的男孩子。 月山习拍桌，“你敢这么说金木，你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金木的身姿是如此美丽，用鲜血浇灌出来的光彩，比那些庸庸碌碌一辈子的人耀眼无数倍，更不要说他的血统了，那是我追寻一辈子的绝——世——珍——馐——” 最后几个字，他是对着迹部景吾正面吼出来的。 迹部景吾一脸懵逼。 掘千绘趁机用照相机咔嚓咔嚓拍了几张，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月山君，最后几个字要是被金木君听到了，你会死翘翘的哦。” “一百万，闭嘴！” “没问题。” 她幸福地倒在了金钱势力的轰炸下。 迹部景吾用手挡住脸，火大地说道：“掘千绘，不许拍照！” 看见那个女孩要如老鼠般逃掉，迹部景吾气了个仰倒，比起和月山习扯下去，他更顾忌自己的一世英名。 “不许跑！照片留下，等等……我付一百万！” “……” 掘千绘马上恭恭敬敬的把照相机递过去删照片。 这样的土豪再来一沓吧。 一区，和修邸。 和修邸的内部正在发生一场潜移默化的改变，外宅的人类仆人被全部换掉，内宅的喰种仆人接替了外宅的工作。他们都知道和修邸里多出了一位“贵客”，而这位“贵客”的存在不方便透露到外界。 照顾独眼蜈蚣的仆人跪在家主身前，禀报对方这一天的情况。 “从早上开始发热，那位大人拒绝进食，一直躺在床上没有动，我也不敢搬动他就喊来了医生，医生说RC抑制剂注射过多。” 但是减少注射RC抑制剂的事情，不是他敢做主的。 仆人眼巴巴地看着家主。 和修常吉转过身，去看病床上已经病得意识不清的黑发少年。 汗水湿透了对方的一身病号服，让白色的衣服贴紧了身躯，越发显得对方骨瘦如柴，甚至不如一个普通的十九岁人类少年。 “强行喂有用吗？” “没、没有用，会吐出来。” “……” 和修常吉把仆人的恐慌看在眼里，让对方出去。 当房间里没有了其他人后，和修常吉端起旁边的瓷碗，碗里是和修家主厨精心制作的一碗肉粥，再鲜嫩可口不过了。 他试着纡尊降贵地给孙子喂了一口，然而结果一目了然。 金木研反应激烈的在床边呕吐。 “哇——” 和修常吉的眉头多出一道深深的皱纹，放下碗，心道：是因为身体不适合这种肉食，还是因为心理抵触进食人肉？ 独眼蜈蚣是有共喰记录的。 如果只吃喰种肉，长期共喰，仍然会缺乏营养。 毕竟—— 喰种天生就是吃人的。 共喰过多，会导致精神负荷过重，不如人肉来得温和有益。 和修常吉沉思的时候，金木研的精神状态被肉粥刺激得混乱不堪，身体蜷缩成一团，不停地冒冷汗，手指咬在口中，呜咽地说着含糊不清的话。 和修常吉不得不把他的手指强行移开。 他僵硬的把这个少年揽在怀里，如一位寻常人家的爷爷，“没事了，我稍后给你准备喰种肉。” 黑色的衣袖宽大，几乎能覆盖金木研的整张脸，视野也变得暗了下来。 金木研在黑暗中找寻到一丝安宁。 然而，他仍然身处于噩梦之中，不得解脱。 和修常吉侧耳去听，发现金木研小声说着：“爸爸。” 他可不是什么父亲。 “是爷爷。” 和修常吉如此教导着对方。 在说了不下二十次后，他总算掰正了对方烧得迷迷糊糊的大脑。 “爷……爷……” 和修常吉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温和。 病的时候倒是乖巧，要是醒过来后也能这样就好了。 他想到之前金木研的崩溃和反抗，那一点温情消失不见，眼中重新被冷意覆盖。在金木研睡着后，他把人给安顿好，出去就说道：“给我找一个心理医生，还有把家里的医生也叫过来。” 金木研身上的问题绝对不是一星半点，他需要全部了解！ “等下，把利世也找过来。” 和修常吉顿了一下，没忘记金木研呕吐的事情。 让熟悉的人喂食会好一点吧。 等房间被重新打扫完后，神代利世从内宅赶过来时就看到了一个病得奄奄一息的金木研，心头大怒，“你们就是这样照顾金木君的！” 被骂的仆人欲哭无泪。 “利世小姐，这位大人他一吃就吐啊。” “你们给他喂什么？” “呃……人肉。” “你们蠢不蠢啊！金木君从来只吃喰种肉和赫包，拿人肉喂给他，是要逼他发疯吗！” “……” 仆人的眼神呆滞，原来这年头独眼喰种都是这样吃饭的吗？ 单纯的人肉……已经瞧不上了？ 第370章 你要抢谁 想去白日庭见金木研的人, 不止是月山习和忍足侑士他们，还有同样在CCG工作的铃屋什造。和那些找不到门路的人不同, 铃屋什造死缠着他的监护人篠原幸纪：“篠原大叔，我要去白日庭！” 篠原幸纪苦着一张脸：“我也没去过啊。” 铃屋什造穿着拖鞋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夺过他手上的电视遥控器, 不允许他的目光跑去看电视。 “你是特等搜查官啊！” “我不是『庭』出生的人，没办法让CCG破例，你应该找有马……” “我找了！” 铃屋什造张牙舞爪地喊道。 篠原幸纪摸着脑门，问道：“他怎么说的？” 铃屋什造泄气：“有马先生不肯，说这种事情必须经过局长的同意，我后来又去找局长, 局长说这种事情要找总议长, 我最后跑去总议长那边, 总议长……不在CCG。” 一群人推皮球, 硬是把铃屋什造折腾得没脾气了。 篠原幸纪被他的执着逗乐, 联想到金木君的情况后又叹了一口气。 “铃屋, 为什么金木君会发生这种事情, 你有反省过吗？” “……有。” “你说说看。” “我不该在那个时候吃甜点的……我应该也过去搜查喰种。” “这是其一, 其二呢。” “我太自信了。” “没错, 铃屋，有自信心是一件好事, 但是你跟着金木君太顺风顺水了，让你感觉这个世界上的喰种都不过如此。” 篠原幸纪严肃起来，感觉到这是能让铃屋转变的契机。 一直以来铃屋太散漫任性了, 单独行动或者和金木君当搭档还好，一旦自己去带部下，很可能造成伤亡。 “铃屋，搜查官是一个死亡率很高的职业，每个人在执行任务前都被要求写一份遗书，以防未来遭遇不测而连一句遗言都没有。你想想看，要是这次金木君是死了，而不是重伤，你该怎么办？” “……” 铃屋什造的瞳孔茫然地看着他。 篠原幸纪加重语气：“面对死亡，你能怎么办？” 铃屋什造低落：“我会给他报仇。” 篠原幸纪：“然后呢？” 铃屋什造记起办公室抽屉里找到的糖果，心里像是被刀子割了一样，疼得他在篠原幸纪面前煞白了脸。 “我不会让他死的，他说好了给我买一辈子的蛋糕！” “唉？” 篠原幸纪大笑起来，大手揉起铃屋染过的黑发，“这就对了，要懂得珍惜嘛，失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活着才有希望，才能缔结羁绊。 “铃屋，即使现在不能探病，也要准备好探病的礼物喔。” “我知道了，别揉我的头。” 铃屋什造瞪着这个帮不上忙的监护人。 晚餐的时候，和修邸的人都在内宅用餐，和修政与和修伊予用完餐后，相继离开，而和修吉时仍然坐在座位上，等到仆人撤走餐桌上的盘子和刀叉后，他才看向父亲：“金木君的病好了一些吗？” 今天回来，和修吉时也听仆人说了独眼蜈蚣生病的事情。 和修常吉重重地说道：“没有什么金木君！” 和修吉时哑然。 不用金木君来称呼，难道喊代号？ “那个名字没有任何意义。”和修常吉刻薄地评价了一句，“我不会让他继续用这个低廉的姓氏，你也不要在我面前这么称呼他。” 和修吉时叹道：“总要他同意才能改名。” 和修常吉起身去外宅，临走之前瞥了一眼楼上，“我同意了就行。” 冷哼一声，和服老者离开了这里。 二楼，和修政浑身惊出冷汗，背靠在转角的墙壁上。 金木君？ 名字没有意义？改名？ 这些话结合在一起，让他想到了一些不美妙的猜测——金木君该不会是他家的人吧？！ “这不可能，金木君是人类啊。”和修政的呼吸粗重，大脑被这个可能性刺激得阵阵发晕，“他的身份信息我都看过一遍，体检也有，这种事情不可能瞒得过CCG的……” 和修家只有三种人：喰种，半人类，人类。 如果金木君是半人类或者人类，他不相信自己的爷爷会如此重视对方。 那么，是喰种？ 不不不——父亲说了金木君生病了。 和修政的思绪在生病这件事情上打结，弄不清楚对方的真实身份。 可是他知道了一件事情！ 金木君就在和修邸的外宅，爷爷现在是去看望他！ 和修政猛然记起：“利世也不在。” 晚上总是大吃大喝的暴食者并没有过来用餐。 从房间里出来找丈夫的和修伊予，惊讶地看见对方恍惚的脸色，“政？发生什么事情了，是吃坏肚子了吗？” 和修政心不在焉地说道：“不是，我想去外宅看看。” 和修伊予说道：“爸爸不是说不让吗？” 和修政一默。 他的金木君生病了，而且就在和修邸啊啊啊啊啊—— 想到这里，和修政全身上下充满了挑战爷爷权威的冲动和热情，然而回忆到爷爷临走前的冰冷眼神时，他整个人又被冷水浇了一遍。 “伊予，我陪你去看电影吧。” “欸？” “你上次不是说有豪门千金和平民小姐互换的电影吗？就看那个，我正好想知道他们会有怎样的未来。” “哦，好啊。” 和修伊予兴致勃勃地去找电影。 外宅，被重重监视的一个房间里，神代利世正在喂金木研吃东西，捏着勺子喂食的动作要多温柔有多温柔。然而她心里一抖一抖的，视线不敢对上金木研死气沉沉的目光，以免自己忍不住跑掉。 出卖你是我不对，但我也自身难保啊，金木君！ 神代利世努力释放自己的善意，低头看靠在她怀里的黑发少年。 “金木君，还要吗？” 她喂完了一大碗喰种肉做的美食，那味道香到她这种不喜欢吃喰种肉的人都想要来一碗。 金木研不想说话，黑灰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光彩。 空洞而漠然。 神代利世鼻子一酸，双手抱住他的头，让他享受到自己胸口的柔软，“我知道这样做会违背你的愿望，但我当时也是走投无路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做让你生气的事情了。” 原谅你这一次…… 你下次又要怎么坑我，利世小姐。 金木研心灰意冷地拒绝和她交谈，有些事情之前没有想到，不代表冷静下来后想不到——和修家全力抓捕他，必然是利世小姐泄露了他是独眼喰种的情报，并且还说了他是和修家的人！ 与和修家牵扯上关系，他的平静生活就彻底毁了！ 这一点，金木研无法原谅对方！ 神代利世为了获得他的谅解，把自己在和修家的经历说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直到金木研听到对方险些被和修政强奸时，目光才有了一丝波动。 “……和修……政……” “就是那个王八羔子！他在我面前脱光了！” “……呵……” 多么熟悉的一个画面啊。 金木研心累得更厉害了，想要和另一个人格一起厌世。 神代利世不知道金木研有过同样的遭遇，以为他没把这件事情看得太严重，立刻生动形象地诉说起当时惨绝人寰的情况。 “你不知道他那张脸有多老气，不脱衣服像个大叔，脱了衣服就跟一个变态没什么区别了！我擦，他的身上全是肌肉，从胸口到大腿的肌肉都是鼓起来的，连内裤都脱了！我看见他下面——” “闭嘴！” 金木研完全不想听下去。 神代利世耸肩，“你的声音有力气多了，对啦，下午的心理医生看了没有？我早觉得你该看心理医生了——唉——别睡觉啊！” 金木研不顾她的聒噪，躺回床上，把被子一拉，挡住脑袋。 他压根没把逃跑的希望放在对方身上。 利世小姐要是能带他逃跑成功，母猪都能上树了。 神代利世看了他一会儿，确定他是真的想休息了才走出去，一出房间，她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和修常吉。 “你偷听！” 神代利世被他吓了一跳。 和修常吉问道：“我听说，在外面独眼蜈蚣是你的男朋友？” 神代利世再次被“男朋友”这个词带来的心理阴影支配，虽然记不清楚上次被绑架后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为自己的嘴炮付出了代价。 她的脸色惨白地说道：“那只是开玩笑的。” 和修常吉：“你拒绝政，不就是因为你要和他在一起吗？” 神代利世无语。 真不是，她就是想拖延时间而已。 金木君喜欢的人不是她啊啊啊啊啊——要是她的话——咳咳，她不介意睡了金木君，完成和修家交给她的任务。 “他不喜欢我。” 神代利世实话实说。 和修常吉不免用“你真没用”的目光看着她，神代利世憋屈，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老头往金木君的房间里走去。 房间里，金木研失去了灵敏的嗅觉，待他离得近了后才发现。 “……” 金木研与和修常吉对视，半天没有说话。 有一种无形的冷漠横跨在两人之间。 和修常吉一不留神，习惯性地用命令式的语气说道：“你既然清醒了，我也该告诉你一件事了，和修家准备拿回你的监护权。” 金木研的嘴唇发抖，忍着没有在虚弱的时候翻脸。 和修常吉见他身体不好，缓了缓。 “你过去认识的那些人想见你，我也不会阻碍他们见你，但前提是——你必须回归和修家。” “……你就……不怕和修家的喰种身份暴露吗？” “你说这个问题？” 和修常吉沉吟，“把所有知道你是独眼蜈蚣的人解决掉，我想就没有什么人能影响和修家了。” 金木研的脸色彻底冰寒。 和修常吉说道：“你不满意？这里面有你在意的人吗？” 金木研自嘲道：“我不满意有用吗？” 和修常吉感到麻烦，怀柔政策在这件事情上很难使用下去。 知情者不解决掉，会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不会有人相信独眼蜈蚣回归的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家族，对方身上流着的那一半喰种的血脉，足以让其他人猜测和修家的居心。 除非—— 和修家有理由装作不知道。 和修常吉把重点先放在安抚对方上面，“你今天状态不好，明天再见一次心理医生，等你恢复了，我再和你谈这件事情。” 金木研冷漠地说道：“原来和修家也需要征得当事者同意啊。” “原本是不需要的。”和修常吉自傲而从容，“和修家想要你的监护权只是我一句话的事情，忍足家怎么可能比得上你的血亲家族，我会在监护权上征询你的意见，是因为我希望你真心回归和修家。” 金木研听到“真心”一词，心头悲哀。 “你把我关在这里。” “是。” “你觉得我在经历了那些……后，还会渴望这个家族吗？” “那是你父母的愚昧！” 和修常吉说起这件事情就有些动怒，要是能在四岁前把金木研接回和修家，从小悉心培养对方，怎么会把人养成这个样子！ “你本该是和修家的珍宝。” “……我……也算什么……珍宝吗？” 金木研只感觉活了两辈子，仍然被命运嘲笑了一番。 这世上有被踩在泥土里的珍宝吗…… “你是。” 和修常吉注视着他，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抱有更大的期望。 天生独眼的赫眼让他无比的满意。 然而—— 在残忍的赫眼之外，人类的右眼中抵触和悲哀的目光，让这个被他寄予厚望的“继承人”身上多出无法忽略的一缕瑕疵。这种后天环境养成的尖锐性格，阻碍了对方的回归。 不仅有身份问题，更有立场问题…… 只要金木研一天没有认同和修家，他就一天不能让金木研真正继承和修家，祖辈的基业怎么可以交给一个心向外面的人。 “我想让你姓『和修』，你愿意吗？” “……” 【不愿意。】 金木研发现自己连虚与委蛇都做不到，垂下眼帘，用安静的态度抗拒着这个把人类和半人类当作工具的老者。 无论身体变成什么样，他永远希望自己是个人类。 这是，他和英的约定。 和修常吉惆怅一叹，“我明白了，你好好休息吧。” 老者离去。 房间里就剩下金木研一个人。 灯是亮着的，金木研却感觉有无边的黑暗包裹着他，心脏发冷，让他在这个家族里多待一秒都感觉到窒息。 “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啊……” 他的声音淹没在这个夜晚里，附近仿佛空无一人。 凌晨的时候，和修邸的内宅阳台上多出一道身影，静悄悄地跳下楼，往外宅的方向跑了过去。 和修政掩饰住激动的心情，装作收到许可地走向外宅大门。 守在门口的仆人一脸惊异地问道：“政大人，您来这里做什么？” 和修政说道：“我有事情。” 仆人想问他有什么事情，结果和修政堂而皇之地走进去，“我上次有一件东西不小心丢在这里了，半夜等不及，先过来拿。” 仆人止步，犹豫地看向里面那些同样负责看守外宅的人。 里面的仆人点头，跟上了和修政。 和修政把外宅楼上楼下全部逛了一遍，没有看到金木研的身影，反而引起了仆人的怀疑：“政大人，您到底丢了什么东西，我们替您找吧。” “这可不行。”和修政慢悠悠地走回一楼，“我必须亲自找到。” 要是他没记错，一楼下面有地下一层。 和修政往地下一层的方向走去，仆人的脸色明显变了，“政大人，没有家主的允许，您不能前往下面。” 和修政推开他，“我就是去看一看。” 仆人暗叫倒霉，这算什么事啊，自己怎么阻拦和修家的准继承人。 打电话通知家主？ 别开玩笑了，现在是凌晨三点半！ 和修政一路往关押地点闯去，心中一紧，这么多仆人看守在附近，说明金木君的看守级别非常高。唯有见到了金木君，他才可以确定和修家内部发生了什么事情，对方究竟是人类还是喰种。 一系列理智而冷酷的想法冒出。 在他看到房间里孤零零睡着的金木研的时候，那些想法瞬间清空。 “金、金木君。” 他反手关上后面的门，结巴地喊了一句对方。 被关在这里的金木研眼皮微动，从疲倦的沉睡中醒来，那种略带迷惘和灰败的目光看得和修政有一种想要把他抱在怀里的冲动。 太可爱了，睡觉的时候竟然是蜷缩起来的。 下一秒，他也这么做了。 和修政的行为立刻让金木研脱离了刚睡醒的迟钝状态。 “和修政！” 他的挣扎力气太小，和修政干脆把他当成了害羞，专心抱住他，闻着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甜气息。 是人类的味道啊。 一如既往的好闻，胜过伊予身上昂贵的香水。 “我来看你了，金木君。” “……” 金木研的脸色不再是发白，而是铁青一片。 他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碰到和修家的这些变态！ 在他心底—— 【嗯，变态来了。】 【……对方好像很激动。】 两个十岁左右的孩童声音说着话，仿佛在好奇对方要干什么事情。 “你生病了吗？”和修政问着他，手已经在被子下环抱住了他的腰，太瘦了啊，腰上都摸得到骨头，皮肤微微发热。 金木研被他的手臂压到了后腰的地方，腰部一软，力气更加使不上来。他的鳞赫赫包损失惨重，先是被有马先生打碎了四个，又是被和修常吉斩断了赫子，如今想要对付一个和修政都办不到。 和修政感觉到他的虚弱后更担心了。 “外面都在说你被独眼蜈蚣袭击，危在旦夕，他伤你哪里了？” 下意识的，他的手去检查金木研的身体。 “滚开！” 金木研被他的厚颜无耻气得不轻。 和修政没有继续下去，歉意地说道：“是我前几次太唐突你了，我没有想占你便宜的想法，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金木研一愣。 和修政又说道：“父亲不允许我来外宅看你，我是偷偷来的——”他把金木研的身体抱在怀里，压抑着悲伤说道，“你是和修家的人吗？我们是亲人关系吗？我听到爷爷说要给你改名。” 金木研怒道：“你先给我放开！” 和修政摇头，“我怎么可能为此放弃，哪怕你是和修家的人，这只会让我们的关系更加亲密。” 怪不得他第一次见金木君时，就感觉到了怦然心动的亲切。 是血缘让他喜欢上对方的。 金木研接近狂暴地说道：“谁和你谈这个了！” 和修政安慰他：“我就是私下里和你说一说，爷爷他们不知道的，我特意凌晨来找你，就是想要告诉你——我想见你。” 金木研听着这些肉麻的言语，整个人都觉得异常糟心。 “你可以滚了！” “金木君不需要我陪你吗？” “不需要！” “咦，金木君——你耳朵上的耳钉是哪来的，以前没看到过你戴，不过戴上了更好看，你很适合黑色的钻石，本身也像一颗钻石。” “……你给我……滚……” 金木研在情绪激动下吐出一口血。 和修政惊慌地帮他擦拭，“你没有事情吧，我这就离开，对不起，金木君……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对你的感情。” “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 “金木君，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不怕你的老师有马贵将，就算他把你当成他的所有物，我也会想办法把你抢过来。” “……” 金木研的内心都是崩溃的。 和修政和他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讲话啊！ 门口，被锁上的房间大门不知何时打开了，外面站着一个在凌晨匆匆赶来，难掩怒容的白发老者。 “抢过来？你要抢谁……” 第371章 心理医生 爷爷的声音一出现, 和修政深情的表情都裂了。 凌晨三点半！ 为什么爷爷会挑这个时候过来！ 和修政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远远低估了金木研在和修邸的重要程度, 对和修常吉来说，和修邸里有一丝动静他都会知道，其他事情可以不去管, 唯独金木研那边有任何问题都会牵动他的神经。 【总算有人来了。】 【是爷爷……好像刚起床的样子】 【才不是爷爷！】 【啊？】 【那是和修家的老头，我们才没有爷爷。】 【他让我们喊爷爷呀。】 两个局外人一般的孩童声音争执起称呼问题，更是火上浇油。 他与和修家没有关系！ 他不承认！ 什么爷爷啊，CCG前辈口中的“鬼常”和他有什么关系！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的所有亲人都是人类，没有这种喰种的长辈…… 为什么……不能让他过平静的生活啊…… 金木研的情绪大起大伏，堪比过山车, 最后眼前一黑, 失去了知觉。 他栽倒在和修政的怀里。 在他昏迷的瞬间, 两个孩童放弃争吵, 齐齐噤声。 【气晕了。】 一个少年犹犹豫豫地说出本体的情况。 在金木研的精神世界里, 一片空白的场地构筑而成, 躺在正中间的是现实世界里气到昏厥的黑发少年。 紧随其后, 两个穿着衬衫和短裤的孩童出现, 发色一黑, 一白。 他们的面容赫然是金木研的幼年时期。 圆圆的小脸，脸颊带着红晕, 仿佛天真而不谙世事，尚未褪去婴儿肥的容颜透着浓浓的孩子气。 白发孩童的目光清澈却残忍。 【真可怜啊。】 另一个经常和他一起说话的黑发孩童蹲下身，怜悯地看着对方。 【是啊, 他好像很难过。】 难过到不想去听外面的争吵，去听内心的议论，只想短暂地逃避世界。 第三道身影凭空出现。 少年有着与金木研一模一样的黑发黑眼，身上穿着普通的白衬衫和长裤，平凡无奇之中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闷感觉，整体而言青涩很多，像一个高中生胜过一个大学生。 他承载着孩童到少年时期的转变，是最温柔怯懦的一个人格。 【下次不要再说这些了。】 这一次连他都有点生气了。 两个孩童纷纷让开路，趴在他后面去看本体。最善良的黑发少年跪坐在昏迷的本体面前，把人抱在怀里，很担心对方的情况。 【又发烧了。】 他用手掌判断出对方的病情复发，同情万分。 再看向外界，黑发少年看到了和修常吉的震怒与和修政的惊慌失措，这不仅是简单的家庭矛盾，更是和修家内部始终存在的隐患。 渴望得到独眼喰种的和修家主。 以及——渴望得到权力，却又喜欢上金木研的准继承人。 “把研给我。” 和修常吉注意到金木研陷入昏迷状态，怒不可遏。 和修政不敢反抗，满头大汗地说道：“爷爷，我只是来探望金木君，听您和父亲说他生病了——”话没说完，他怀里抱着的心上人就被自己最严厉的长辈夺了过去，重新放回床上。 和修政几乎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眼前这个抚摸着金木君额头，皱着眉头的老者是谁啊！ 活了二十多年，和修政发誓在自己的印象中——这个名义上是他“爷爷”的老者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冷酷之人，名声响彻CCG。别说是亲人之间的温情了，他平时想得到对方的一句夸赞都难如登天。 “爷爷……” “你现在给我滚出去。” “……” 和修政骇然。 和修常吉一声令下，外面不敢进来的仆人马上把和修政拉了出去。 “政大人，家主大人说过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到了外面，和修政浑浑噩噩地听到了一个仆人的解释。 和修政难以忍受地说道：“金木君和爷爷是什么关系？” 仆人迟疑了一下，又怜悯地摇了摇头。 他不敢说。 和修家伴随着这位独眼喰种的回归，定然会在内部造成轩然大波，然而有家主大人的封口命令，所有问题都暂时被压了下来。 仆人的表情变得刻板起来，“政大人，请回去。” 在黑灯瞎火的夜晚，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让和修政感到恐惧和陌生。 若是平常，他就算喜欢上一个男性，爷爷也绝对不会这么大动肝火，定然是金木君的身份让爷爷愤怒。 他喜欢的那个少年究竟是谁…… 自己的亲人？ 自己的另一个堂弟？ 和修政如游魂般回到内宅，突然看到了站在三楼的神代利世。凌晨是暴食者经常不睡觉的时候，外面一出现动静，她立刻就跑出来看热闹，只不过她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不能踏出内宅。 在和修政看来，紫色长发的女子傲慢得与和修常吉有几分相似。 那是从骨子里看不起分家的目光。 明明是一个比他还身不由己的『产子者』，还被CCG通缉，凭什么用仿佛自己已经赢了的样子俯视他！ 和修政深深地厌恶着对方，对方也是，但他们不至于在明面上撕破脸。 “利世小姐不睡吗？” “嘁。” 神代利世离开走廊，返回了房间。 到了房间里，神代利世把自己砸在了床上，四肢张开，双眸无神地盯着天花板，“金木君那边怎么样了……能不能接受和修家啊……” 一旦金木君回归和修家，和修家的继承人就是他啊！ 即使没接触过和修家的权力核心，神代利世也知道没有任何一个家主会放过正统的继承人，而选择一个血缘不亲厚的分家人。在力量上，和修政远远比不过金木君，在CCG的职位上，和修政与金木君平级，而在最具决定性的血统问题上，金木研完全占据最大的优势——他是独眼喰种！ 几百年来，和修家诞生的唯一一个独眼啊！ “金木君，千万不能让和修政上位啊。” 神代利世抱住枕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想到她亲爱的金木君可以成为和修家的下一任家主，她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打碎平凡的假象，会绽放出怎样的光芒？ “啊啊啊啊啊——” 神代利世觉得那一瞬间，比黑山羊撕开男人肚子的感觉更棒！ 她的金木君，她的弟弟会是…… 和修之王！ 这一个晚上能够安心睡着的只有和修吉时与和修伊予，前者不怎么担心家里的问题，后者一无所知地睡着，连身边的男人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清楚。 和修邸的喰种医生忙碌的为金木研检查身体，而后严肃地说道。 “家主大人，把他放入RC营养液里吧。” “……有这么严重吗？” 和修常吉的手指扣紧了一下，又松开，缓缓地轻抚衣袖。 喰种医生苦笑道：“他受的伤势比较重，靠人类状态无法恢复，想要他完全康复就必须给予他足够的营养。” 和修常吉问道：“RC营养液里可以放入其他药物吗？” 喰种医生的目光微变，斟酌道：“家主大人是想要控制他——” 和修常吉否认了他的猜测，说道：“只是让他不要逃出去，我还没有对外公布他的身份，他回去会给我带来麻烦。” 喰种医生松口气：“这样没问题，让大脑沉睡就可以了。” 和修常吉突然沉声道：“你觉得他的心理情况怎么样？” 喰种医生摇头：“我不是心理医生，没办法准确判断，而且我不想对家主说假话，在外面成长的赫者都有心理问题，他们直接进食喰种赫包，无法如和修家一样完美地吞噬赫包。” 和修家的每一代家主都是赫者级别，但从未发过疯！ 因为他们有办法降低赫包带来的精神影响！ “外面的喰种——”和修常吉不屑又无奈，这也是外界赫者数量少的原因，“等白天心理医生来看过了，再把他放入RC营养液里。” 喰种医生说道：“那我先给他初步治疗一下。” 他转身去拿了几盒药过来。 和修常吉发现不是想象中的东西，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药？阿莫西林、泰诺……还是和修家研发的新品种？” 喰种医生咳嗽一声，小声回答了这位没什么常识的家主。 “退烧药。” “……” 和修常吉看向自己的孙子，沉默不语。 都是那个该死的政惹出来的，本来还可以清醒地进食喰种肉修养！ 早上，和修政躲着爷爷先去了CCG，和修常吉没有说什么，冷眼旁观着他的一举一动，而后关于和修政的事情全部摆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看完之后，和修常吉仍然感到不可思议，“他喜欢的是贵将，还是我的孙子？” 有些细节无处考证，总议长也只能查到他送玫瑰花给金木研，又送了有马贵将一份“独特”的生日礼物。最近一次闹得最大的是和修政把金木研逼得在CCG跳窗逃跑，事情还是有马贵将派人抹平的。 难怪他的孙子不想回和修家，原来是和修政在追求他！ 和修常吉的手背青筋凸起。 在找人算账之前，他没忘记另一个人，“政说贵将把他视作‘所有物’，这件事情贵将早就知道了？” 刚洗刷完嫌疑的有马贵将再次躺枪了。 “贵将，来我这里一趟。” “……是。” 电话另一头，完全不想出门的有马贵将冷漠脸。 事后，他知道自己卷入了和修政的问题里，被和修政、金木研两个人再次坑了一把后，他觉得自己这个弟子真不是一个省心的东西。 以前要是有哪个人敢这么坑他，他早就教他做人了。 深吸一口气，有马贵将让自己忘记总议长让他交女朋友的建议，从容地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摆脱总议长，准备从CCG本部离开。一路上，有马贵将发现有很多搜查官询问他金木研的情况，其中女性搜查官的比例比男性搜查官高一些…… 二等搜查官真户晓就是其中一个人，见到有马贵将后便鞠躬问道。 “有马先生，金木准特等的情况好转了吗？” “……嗯。” 有马贵将只能这么回答，最后肯定会“好转”，但他也不清楚总议长打算给金木研安排一个什么伤势。 真户晓问完后就干净利落地告退，没有纠缠有马贵将，让对方改观了一些印象。 不过没走几步，有马贵将就碰到了宇井郡。 宇井郡眼睛一亮，快步走来，“有马先生！” 有马贵将：“……” 金木研这么受欢迎了吗？ 事实也的确如此，金木研作为东大的在校生，CCG学院的首席，以及这几年来晋升速度直追有马贵将的准特等搜查官，多个光环加身，不管是见没见过他的CCG搜查官都感到羡慕和钦佩。 CCG的工作要求与警署不同，所以内部的官僚主义很少，大家都是以驱逐喰种为己任，比外界的人更服从强者。 金木研便是一位年轻而有潜力的强者。 “金木君的身体不会受到影响吧。”宇井郡关心的重点在身体素质上，担忧金木研因为这一次的意外而折损了成为特等搜查官的潜力。 他把金木研视作自己的头号竞争对手，只有堂堂正正地战胜金木研，他才可以有自信去抢夺下一任“CCG死神”的名号。 有马贵将淡淡地说道：“CCG的医疗水平没问题。” 就算有问题，喰种的身体恢复力也不需要怀疑。 宇井郡对他的话很信任：“等他好了我就去看望他，到时候麻烦有马先生发一条信息通知我吧。” 有马贵将应下，不再停留地走了。 到了分部，他发现自己还要面对第二轮麻烦—— 零番队的成员有不少是『庭』出生的，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们哪怕回白日庭也找不到金木研的踪影！ “有马先生，金木君在哪里？” “……” 有马贵将烦心。 在你们局长家里，被好吃好喝地喂养，这句话他能说出来吗？ 在白天和修邸的主人都去上班期间，金木研那边迎来了一名和修家专门找来的心理医生。 坐在病床上发呆的黑发少年身体没有动，双手抱着膝盖，瞳孔却倒映不出外界，仿佛只沉浸于自己的小世界里。 精神世界里的人格紧急开会。 【怎么办？】白发的幼金用稚嫩的声音问身边的小伙伴。 【他还是不肯醒过来。】黑发的幼金答道。 逃不出和修家的同时，又要面对和修政的追求，金木研的精神萎靡，进入了自我修复阶段。他屏蔽了外界发生的事情，把养伤的任务丢给了身体里其他唠唠叨叨的人格。 然并卵。 再怎么聪慧，两个人格都是十岁左右的孩童，难掩慌张。 他们去找比自己大的人格求救。 十八岁的黑发次人格，也就是过去单纯的金木研踌躇道：“要不然我去顶替他？可是我没看过什么心理方面的书籍——” 身为东大第一名的学霸，他对不了解的东西也很慌。 心理医生是什么？ 他平时接触的最多的只有校医啊！ 【来了！来了！我先过去试试。】白发的幼金自认自己在性格上最接近本体，干脆先顶上阵了。 黑发的幼金很不放心地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再望向次人格。 突然，他更加不放心了。 在他们四个人格里，最接近本体的应该是主人格，性格偏差最大的是他身边这个黑发的次人格，其次就是他自己。 【会出问题吗？】 黑发的幼金小声问长大后的他。 学生模样的金木研叹道：【我也不知道，主人格在睡觉，不肯出来，希望别测出心理年龄就十岁……】 想到这个可能性，一大一小两个人都默默的嘴角一抽。 半个小时后，白发的幼金跑了回来。 他呆呆地说道：【那个医生让我做测试题……】 黑发的幼金连忙问他后续：【做了吗？】 他答道：【做了，可是有些字和图片不认识，我半猜半蒙地做完了。】 黑发的幼金：【……】 十岁左右的他们只具备国小的知识量，以及一部分小时候在家里和在姨妈家期间遭到冷暴力的记忆。 在外界，拥有高学历、获得过各种荣誉证书的喰种心理医生一脸沉痛。 他看着纸上比国中生好不了多少的字迹—— “家主不是说他是东大的高材生吗？”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错误判断病人，心理医生在对方抱膝沉默的时候，迅速翻阅了一遍对方的资料。 十九岁，性别男，是东大的学生，CCG的准特等搜查官。 同时——还是喰种世界的独眼蜈蚣。 SSS级赫者！ 这些能让人抽一口冷气的资料，让心理医生再次产生了信心，能够给这样的狠角色诊断心理问题太难得了！ 他的病人可是能活撕了一群人的独眼蜈蚣啊！ “接下来——” 啊？心理医生的话没说完，忽然发现床上的少年身体微微一晃，伸出手抢回了自己刚看完的测试题。 黑发少年默不作声地撕了这份丢人的测试题。 “再给我一份。” 他用轻微又惹人怜爱的声音说道。 心理医生警惕地看着他，不动声色道：“是需要一份一样的吗？” 对方点头。 心理医生重新拿了一份备用的测试题给他。 其实内容换了。 然而心理医生发现对方注视着题目没有说话，身上的气息柔弱，似乎没有察觉到题目换了这一点。 心理医生的精神集中起来。 双重人格？ 不对，很可能是精神分裂后的多重人格！ 精神世界里，看完题目的黑发幼金迅速回来，把题目告诉了里面的人。 【你去吧，那些题目我也做不了，而且刚才做得好糟糕，我看见他把答案涂涂改改的。】 黑发幼金扯着黑发少年的衣袖，两人在外表上宛如兄弟。 次人格的金木研纠结地出去做题目了。 两个孩童等待着好消息，而在精神世界深处，一道厌倦的声音传来。 【你们几个管那个心理医生做什么，别理他就好了。】 他一出现，两个孩童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 【醒了？！】 【大哥哥醒了，快去帮另一个大哥哥啊！】 对于他们的话，藏在其他人格都找不到的地方的主人格冷淡地说道：【我出去干什么，帮你们验证精神分裂的结果吗？】 白发幼金：【不会啊，我们都很聪明，会掩饰的。】 黑发幼金：【嗯嗯。】 主人格完全不想反驳这两个傻白甜。 你们哪里来的自信心觉得能掩饰过去，就凭你们十岁的智商？！ 又过了半个小时—— 黑发少年灰溜溜地回来了。 【题目是做完了，不过心理医生问了我一句话……】 他头疼地看着身边的两个紧张的孩童。 【你今年多少岁。】 再蠢他都知道刚才那个十岁的人格上去，导致精神分裂的事情暴露了。 主人格暗中嗤笑了一声，【你回答多少岁？】 黑发少年说道：【十九。】 【没有用的。】主人格充分地了解解释就是掩饰，【你那个时候的第一反应应该是生气，而不是乖乖地说出你的年龄。】 黑发少年的表情僵住。 白发幼金捂住脸，【天啊，竟然这么温顺地回答。】 还不如让他上去，他肯定直接掀翻桌子！ 黑发幼金有点害怕主人格嘲讽，问道：【怎么办，好像惹祸了。】 黑发少年和两个孩童全部看向四周的黑暗之地，想要把收拾烂摊子的重要任务交给很少出现的主人格。 黑暗之中似乎有雾气翻滚。 忽然，一个与本体似乎没有什么区别的人走了出来，浑身赤裸。 比起少年—— 他更接近一个青年的体型。 他的速度很慢，仿佛脚下拖拽着什么厚重恐怖的东西，背后全是挥之不去的黑暗，刹那间就覆盖了整个精神世界。 在现实世界中，金木研的瞳孔被暗色替代，左眼变成鲜红的赫眼。那种属于天生独眼的气势扩散开来，位于食物链顶端的森寒杀机笼罩住整个房间，惊得一心一意想要诊断对方病情的心理医生猛然后退，撞翻了自己的椅子。 “你是！” “……我不想和你废话太多，告诉和修常吉，把和修政给我解决掉，想要我回归和修家，拿出一点诚意来。” 金木研厌恶地看着面前试图探究他的心理问题的喰种。 这点实力也敢来探究他？ 出现了不到一分钟，房间里恐怖的气息消失，黑发少年呼吸平稳地抱着膝盖睡着了，完全没有看到地上惊疑不定的心理医生。 第372章 多重人格 一天的工作结束, 和修常吉回到家中。 诊断报告出炉后，他没有先看, 而是坐直身体问家族培养的心理医生。 “他的精神状态稳定吗？” “……恐怕……不容乐观。” 心理医生没办法把话往好的地方说，暗道：简直是惨绝人寰。 一个SSS级的赫者精神分裂，产生了多重人格！ 如和修家这般扎根在日本, 人手遍布世界的大家族，他们用几百年的时间培养了各个行业的精英。一代一代传承下来，各种人才层出不穷，只要和修常吉一声令下，他们都会放下手上的工作来为和修家服务。 和修常吉心中一沉，“不容乐观是指什么？” 心理医生瞅了瞅他手上的诊断报告, 知道这位位高权重的老爷子懒得去看文字, 非要他亲口解释一遍。 那么, 先从轻一点的地方说起。 “我在知道他是搜查官后, 找人调出了他加入CCG前的心理测试视频。”心理医生很负责地说出今天做了什么, “我需要在见到这个人之前, 了解他过去是什么样的。” 和修常吉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心理医生低头擦了擦冷汗, 说道：“从他的笔试和格斗测试视频之中, 能看得出他是个行为果决的人, 但是心理测试方面有问题。” 没有吊胃口，他直接说出自己的判断：“我不清楚是哪个心理医生让他过关的, 很明显他不合格。他在过去遭受过虐待，很严重的心理和身体的双重虐待，身体保留了一定程度的受虐印象。” 和修常吉：“……还有呢？” 心理医生略微惋惜道：“他擅长掩饰自己的过去, 这说明他不愿面对过去，他越是在人类社会风光无比，就越是束缚住内心。” 和修常吉打断他的话，“把所有让他感到痛苦的东西解决掉就可以了。” 谁都不敢说出的话，和修常吉可以！ 心理医生认同道：“这是个解决方法，问题是我觉得他已经把伤害自己的人干掉了，不然他不会变得这么强。” 和修常吉：“……” 无法给孙子报仇，有点糟心。 “还有一点，可能是因为过去的事情，他的精神有点……分裂，家主大人，您见过他的其他人格吗？” 心理医生小声道。 “精神分裂？”和修常吉的语气微妙，“你给我说清楚。” 心理医生火速把自己遭遇的事情说了一遍，重点描述几个人格接替时的改变，“一开始出现的是一个孩童人格，十岁左右，这个人格喜怒不定，性格残忍，后来出现了一个年龄差不多的人格，对方的脾气好一点，把测试题给撕了，换了一个人格来做……” 和修常吉被他的话弄得头晕，“什么跟什么，他有几个人格？” 心理医生激动地说道：“目前发现了五个！” 和修常吉有些不敢置信。 “五个？” “两个孩童人格，一个自闭的少年人格，一个孤僻冷漠的喰种人格，再算上心理测试视频里的那个少年人格，共有五个！” “他的主人格是哪个？” “还不确定……主人格理论上应该是经常出现的那个搜查官。” “……” 一时间，和修常吉觉得独眼喰种在外面太遭罪了。 “有治愈的可能吗？” “很难。” “再难也得给我找出方法！和修家的继承人不能是个疯子！” “家主大人，精神分裂并不是疯子……” “我要他完美无缺！” “啊，家主大人，这是根深蒂固的精神问题啊。” 心理医生差点哭出来，这个要求就算是顶级的心理大师也办不到啊。 抹了把脸，心理医生看着让他发悚的和修常吉，咬咬牙说道：“其中那个喰种人格让我给您带一句话。” 他把内容原原本本地说出去。 和修常吉的双手在膝盖上的衣袖下轻轻握起。 “唉。” 家门不幸啊。 早知今日，他就不会让吉时抱养一个孩子了。 看着不敢多言的心理医生，和修常吉说道：“如果解决掉对方外部的压力和问题，能否让他恢复正常？” 心理医生说道：“最少五到十年，慢慢调养和改善，绝对不能刺激到他。从他的人格年龄可以看得出来，他是在外界的刺激下分裂了人格，所以内心的伤口需要用时间来抚平。” “时间……”和修常吉的眼神凌厉。 和修家最缺的就是时间！ 用五到十年去等一个独眼喰种的自我康复，太没有效率了！ “我要更快的方法！” “……” 心理医生了解和修家的现状，也不愿意这个庇佑他们的大家族交到一个精神不稳定的独眼蜈蚣手中。 独眼喰种是传说，可是现实需要的是一位合格的继承人。 “家主大人……用药物和催眠可以强行压制其他人格，保留主人格，但是这个方法对意志坚定的人效果偏低，我建议做洗掉记忆的开颅手术，消除人格，在空白的记忆下重新塑造。” “继续说下去。” “只需要三到五年，新的记忆代替空白，新的人格适应了这个家族，即使到时候记起所有也没有关系。” 心理医生说着禁忌的方法，声音控制不住的高昂起来。 “那将是真正的和修独眼！” 一个能改变现有格局，控制住所有分散开来的势力的最强家主！ 在几百年后再现当年祖上的辉煌！ 他有些疯狂的笑容维持在脸上，喉咙发出咯吱声，一道鲜血从他的脖颈大动脉处飚出，洒在了墙壁的壁纸上。 和修常吉的手放在面前，干枯如鬼，而他的双目变得赤红。 “很不错的建议。” 但，你没有资格说出来。 和修家的人，永远是最尊贵的……也是你们的主人。 站起身，和修常吉走出三楼的房间，找到了正在书房里开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的儿子。 “吉时。” “父亲？这么晚有事找我吗？” 和修吉时停下工作，他算是历代最刻苦的局长之一了。 和修常吉手一抬，关上了门，没有坐下地说道：“过几天让政和伊予搬出去住，没道理成家了还住在和修邸。” 和修吉时露出惊容：“父亲，您这么快就决定了？” 他推开笔记本电脑过去。 “政也培养了这么多年，我在他身上付出了极大的心血，父亲，您不能一句话就否认了他的努力和在CCG的功劳啊。” “我没有否认他。” 和修常吉在做出家族决议的时候，比任何人都残酷。 “我从来就没承认过他。” “父亲……” “吉时，我没有逼你留下血脉，所以在继承人的事情上，我不得不看着你抚养一个分家的孩子。” “……” “政今年二十六岁，他的潜力我看到头了。” “他已经是准特等了。” “研也是准特等搜查官，比他年轻七岁！” “这样的比较是不公平的，金木君是贵将的弟子，CCG在全力推他成为贵将的继承人，所以我才让他晋升得这么快——” 和修吉时没顾得上称呼问题，恳求父亲不要只看到表面。 “政也沾了和修家的光。”不待儿子维护和修政，和修常吉抛出了和修政是个同性恋的事情，“政在CCG期间追求贵将，你知道的吧。” 和修吉时气弱了：“嗯……” 和修常吉冷哼了一声，极其不悦地说道：“不止如此，他还追求研，我看贵将就是他的挡箭牌！今天凌晨我在和修邸外宅看到了他，他强行搂着研诉说爱意——你觉得我能容忍下去？” 和修吉时精神恍惚了刹那，下意识地给政说情。 “和修家都是内部通婚。” “那是男女！”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不知道，父亲，政总共就没和金木君见过几面，会不会是误会……” “不是误会，他私底下还送过玫瑰花给研。” “天啊。” 和修吉时没有想到会有这种事情。 政，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拿贵将当挡箭牌来追求金木研！ 想通了过去的一些猫腻，和修吉时的心脏有点承受不起，他是真的把和修政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培养。面对儿子的谎言和隐瞒，他现在也有一种强烈的把人教训一顿的想法。 和修常吉强硬道：“研现在住在和修邸，两个人只能选一个，我不会选和修政，让他保留这个姓氏滚出去住。” 和修吉时跌坐在椅子上，不敢违背父亲的话。 “再给一点时间吧……” “那就三天，日本境内的房产让他挑一个出去住，这样和修家姑且对得起伊予的家族。” 不是看在和修政的面子上，而是看在对方的大家族妻子的面子上。 和修常吉说完就转身回去。 没有了父亲在场，和修吉时按住额头好好想了一遍。父亲想换继承人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苦于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分家也不太支持政，所以政一直都不是和修家的正统继承人。 现在金木研出现了，一个众望所归的独眼喰种。 问题又来了。 金木研在外面生活过，对家族的责任心和归属感不强，身份也存在泄漏的可能性，这会动摇和修家在人类社会的立足之地。 和修吉时在知道金木研是独眼蜈蚣后，便明白CCG泄密的人是谁了，唯有这位参加过特等搜查官会议的金木研，会利用CCG的情报帮助二十区的喰种，因为金木研过去就是在二十区出生的！ 一个有过出卖家族利益前科的独眼？ 和修吉时很无力。 “父亲，您这一次的决定……我真的无法认同啊，独眼喰种是很厉害，但是在其他方面根本不值得信任。” 难道一味追逐强大就是正确的吗？有的时候“合适”更重要啊！ 他在书房想了一个晚上，心底做出一个决定。 先不要让政知道这件事情，支开政与伊予一家后，让政在CCG早日成为特等搜查官，然后用时间证明谁是合格的继承人。 父亲的决定是有隐患的。 作为儿子，他有权利补全隐患，为家族留出一条后路。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和修吉时没有立刻去上班，而是把和修政叫到书房里谈了谈心。主要的意思就是他和父亲都知道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希望儿子和金木研的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纠缠对方了。 和修政的脸色颓然，答道：“我不让伊予知道也不行吗？” 和修吉时认真道：“不行，如果你还想继承和修家的话。” 和修政一凛。 “你爷爷很失望，暂时不想在家里见到你。”和修吉时把事情的严重性往低了说，“你和伊予这几天找个机会搬出去吧，等你爷爷的气消了，我再找机会让你们回来。” 和修政的眼底闪过痛苦之色，却没有狡辩。 “我……明白了。” 他会搬出去住，只要爷爷能消气。 “父亲，错的是我一个人，我该怎么跟伊予说？”和修政在和修吉时面前第一次像个犯错的孩子，低头丧气。 “就说到外面散心一段时间。”和修吉时建议道，“你们结婚到现在，还没有好好在一起联络过感情吧。”他的眼底浮现出一抹挣扎和痛惜，“两个人住在一起的时候，早点要个孩子吧。” 假如政和伊予之间能生出一个独眼，继承人的资格是可以回来的。 前提是—— 他们有这个缘分诞下独眼。 不要如他和妻子那样，不仅一无所有，还留下他一个人。 “政，你爷爷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冷酷，只是在有些事情上，他太一意孤行了，听不得其他人的意见……你做好自己的事情，一切交给他人评判，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 和修吉时为了缓解沉重的气氛，微笑着说道：“现在，去上班吧。” 即使政不是继承人，他仍然是他的儿子。 父亲天生就是要保护儿子啊。 第373章 和修研 在金木研失去消息一个星期后, 遭到忍足家、迹部家、月山家、三井家多方施压的和修家做了一件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情。 和修家夺走了金木研的监护权。 没错！ 因为在法律层面上，金木研的血亲是和修家，而不是忍足家！ 金木研是和修家的人！ 这件事情在上流社会曝光出来后, 不仅把忍足家的人打懵了, 也让其他帮忍足家的和看热闹的家族都傻了眼。一个忍足家的养子，竟然会突然变成日本第一家族和修家的本家人！ 不是分家的人, 而是本家的人，这点和修家对外是这么解释的： “因为金木研重伤, 在救治期间检查出他与和修家本家人的血缘关系, 一直没有对外声张, 直到现在才公开。” 解释完之后，和修家的一位对外负责人就打了一笔巨额的抚养费给忍足家，也不管对方收不收, 直截了当地说道：“多谢你们照顾我们和修家的小少爷，和修家很感激，这是四年来的抚养费。” 解决完法律层面的问题，再解决忍足家, 和修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搞定了金木研的身份交接问题，不给忍足家反抗的可能。 以势压人。 和修家的行事风格霸道到让日本上流社会咂舌的地步。 忍足家，忍足瑛士整个人都气炸了。 “和修家凭什么这么做！” 他在家里不再保持医生的冷静作风, 愤怒地拍桌，“就算金木君是和修家的人，要回和修家，他们凭什么扣留着人不让我们见一面！” 至于金木研是否抛弃了忍足家, 一心一意回归和修家，忍足瑛士的念头只出现过一瞬间就打消了。 金木君不是这样的人。 相处四年，从高一到大二，他不信自己会看错对方的性格。 “爸爸，研不是那种看重金钱和权力的人。”忍足侑士也为弟弟说话，“我强烈怀疑研根本没同意，他们是把研关在家里不让我们见人，不然他们为何没底气让研出来！”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忍足家的电话也被打爆了。 迹部景吾说出了一个让人大惊失色的消息：“侑士，我知道你们都一头雾水，但是我得到了一个消息，金木被内定为和修家的继承人。” 忍足侑士的手颤抖了一下。 “这不可能，他们的继承人不是和修吉时的儿子吗？” “和修政在前几天已经搬离和修邸。” “嘶——” 他觉得这辈子最刺激的事情都没有研的身世来得刺激。 和修家培养了二十多年的嫡系孙子，居然在一夕之间就被踢出局。 “和修家既然没有对外公布，你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忍足侑士的脑子转动得很快，没有被迹部景吾一笔带过。 迹部景吾说道：“掘千绘说的……你跟她不熟悉，把她的话当成是月山家的话好了，金木研是本家血脉的人，而和修政是从分家过继来的养子，和修家寻回了金木研后就不可能再看得上和修政。” 忍足侑士惊叫道：“月山习怎么会知道！” 这种事情，他们忍足家都不知道！ 迹部景吾为他今天的敏锐挑了挑眉头，果然是弟控的威力啊。 “掘千绘告诉我，金木研与和修家的一位小姐做过DNA检测，那个时候月山习也在，但是金木研不愿意认祖归宗，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后来可能是那位小姐忍不住说出来了吧。” “研既然不愿意，为什么和修家敢抢监护权？” “因为你们无法反抗。” 这句步入社会后的残酷之语，由忍足侑士的好友亲口说了出来。 忍足侑士呆立。 是啊，知道了也没有用，忍足家失去金木研的事情已成定局。 假如说忍足家是一片愤怒和憋屈，那么在月山家，那就是一场迟来的风暴席卷了这个家庭。 “神代利世！肯定是那头母猪泄的密！” 月山习在绝望地等了一个星期后，所有的恨意都集中在罪魁祸首身上。 卧室里的东西被砸了一地。 掘千绘也不敢靠近他，在角落里说道：“往好处想嘛，金木君没有生命危险，还赶跑了原本窥视他的和修政，从今往后变成了一位闪闪发亮的继承人，唔……虽然有点奇怪和修家哪来的这么大的魄力。” 月山习被她说动了心思，喃道：“金木肯定比和修政适合当和修家的继承人，我的金木是最尊贵的独眼喰种啊。” 说完，他又想吐血了。 “和修家不让见人是什么意思！我想见金木啊！” “再等等呗。” “等不下去了，每一天都是煎熬！” “你再生气，脸就要气老了，到时候金木君不要你了。” “……” 月山习扭曲的面容堪堪恢复平静，目光阴翳得可以杀人。 掘千绘暗暗咂舌。 只要提到金木君，月山君就被掐住了死穴啊。 “小老鼠。”月山习的声线变得沙哑温柔，眼眶略带憔悴，“我怀疑——金木君就在和修邸。”没有哪个喰种需要养伤一个星期。 掘千绘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哦，可是有什么用呢。” 月山习冷冷地看着她：“找人拜访。” 掘千绘后退一步，“你看我有用吗？我又不是那种有资格去拜访和修邸的人，月山君还是把希望寄托在迹部君身上吧。” “而且，你就算找人去了又如何，和修家不想让他出来见人，金木君就不可能脱离他们的掌控。” 明明没有大家族的背景，掘千绘却意外地了解这些弯弯绕绕。 “我必须做些什么！” “嗯，那就耐心等待吧，然后把古董咖啡厅的人照顾好，不要让他们被和修家派出来的人给灭口了。” “……已经……开始有动作了吗……” “是啊，喰种那边死了不少人呢，目前还没牵扯到人类。” “会查到月山家吗？” “应该不会，我感觉有其他势力帮月山家隔绝了这些打探，月山伯父也说多亏了他们。” “谁？” “青铜树。” 掘千绘一说出口，月山习的表情顿时难看了几分。 他可是被青铜树的Boss，独眼之枭那个女人割掉过舌头！ 掘千绘故意戳他的伤疤：“月山家算是被青铜树救了哦，没有他们的及时帮忙，月山家连被查都不知道。” “呵，月山家有自己的人脉。”月山习概不承认。 “死鸭子嘴硬的月山君也很有趣。”掘千绘笑眯眯地说话。 月山习提起她小不点的身体，把她丢出门，“我的心情很糟糕，不想和你说什么，你给我查一些有用的情报回来！” “不要。”掘千绘说道，“我又不是你的仆人。” 月山习的优雅姿态再次有黑化的迹象，气息危险，“小老鼠，你是不是想被我煮成一碗五花肉才甘心呢？” 掘千绘妥协道：“好吧，为了月山君的笑容。” 月山习砰的一声关上门。 门外，掘千绘嘀咕道：“总感觉事情没这么顺利。” 下了楼，掘千绘在月山家不意外地见到了永近英良，如今最想见到金木研的莫过于月山习和永近英良了。 “永近君，有什么消息吗？” “我昨天差点被抓起来了——还是有马先生保下了我，说我明年就是CCG的人，身份没有任何问题。” 永近英良满脸傻笑，让人看不出他心底的情绪。 “竟然没抓到你。”掘千绘吐槽，“和修家要是抓到了永近君，金木君肯定会就范吧。” 永近英良说道：“侥幸啦。” 掘千绘问道：“他有说什么时候可以看见金木君吗？” 永近英良眼中浮现出担忧，“我问了，有马先生说他也见不到金木，唉……都一个星期了，和修家和金木谈话也不需要这么久啊。” 他最怕小兔子倔强起来，到时候被人剥了皮都没地方哭。 “掘学姐，我想联系和修政。” “找他？你觉得他会知道一些情报，并且帮你吗？” “立场问题嘛，他肯定希望当他的继承人，金木是百分百不想回和修家，我了解金木，如果能帮他甩掉这个锅他绝对高兴死了。” “估计没有用哦。” “咦，为什么这么说？” “和修政在追求金木君，他如果当上家主，金木君就惨了。” “……卧槽！” 永近英良被这个消息刷了一脸。 “更可怕的是因爱生恨之类的。”掘千绘说得头头是道，又补了一句，“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我觉得放在现实中勉强有点道理。” 永近英良悲愤道：“和修家就没有一个能帮忙的人吗？” 掘千绘低头想了想，“有。” 她递出一个手机号码给对方，“宗太，亦或者称呼他为‘旧多二福’，我建议你不要直接去见他，电话联系比较安全，他的性格……你可以参考喜怒不定时期的月山君，这两人能玩成朋友不是没道理的。” 永近英良挠头：“我记得他和金木有深仇大恨吧。” 掘千绘笑了，“宗太失忆了，这点是金木君亲口跟月山君说过的，毕竟你也知道，月山君都爬到他床上了。” 永近英良：“……” 哼哼，金木，你什么都告诉月山习！ 接过手机号码，永近英良就离开了月山家。他和月山家全部的联系都源于金木，金木消失后，他也想用自己的力量去查。 另一边，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电话的旧多二福疑惑了一秒。 “请问你是谁？” “宗太，我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这边有神代小姐的全部照片，只想换一个小小的情报——和修家打算什么时候让金木研公开见人。” 一道用变音器处理过的声音在与他交谈。 旧多二福听到金木研的事情时就笑了，笑得满脸恶意。 “哎呀，你说他？” “五月份应该就可以了，不过还需要一段适应期吧。” 这几天是他过得最痛苦的日子，和修家秘密回归了一个天生独眼的消息已经在内部传遍了，对方住进了和修邸，得到了和修常吉的宠爱。 据说为了金木研，和修常吉把和修政都赶走了。 “照片记得传到这个手机上，再见，陌生且胆大包天到敢联系我的家伙。”旧多二福不给这个陌生人说话的机会，也没兴趣再讨论金木研。 结束通话后，旧多二福在白日庭里散步，消散心底的郁气。 突然，他看到了远方的紫发少女。 对方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四周都是V组织的成员。 “利世？！” 旧多二福被惊喜砸懵了。 听到他的呼唤，神代利世一脸冷意地看向他，随后又扭过头。 该死的和修常吉！ 他把自己丢回白日庭，说什么和修邸不适合她居住！ 金木君，你一定要尽快掌握和修家啊，不然她就要和旧多二福这个一会儿爱她，一会儿黑化的家伙朝夕相处了！ 在神代利世离开的和修邸里，外宅的地下一层增加了新的仪器。 一个巨大的营养箱在灯光下折射着幽暗的光芒。 足够满足库克利亚一天供应量的RC溶液里调合着其他药物，化作营养液灌满了其中，还有管道在往里面不停地灌输营养液。营养箱的表面是特殊的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到沉睡的黑发少年。 各种仪器连接着内部的黑发少年，监控着他的生命体征。 “滴——滴——” 心电图在旁边起伏不定。 在营养液的滋润下，黑发少年的头部伤口迅速愈合，苍白的脸上不再是濒死般的微青，反而浮现出淡淡的红润。 精神世界里，一个又一个身影被洪水冲得晕头转向。 【抓住啊！】 白发幼金死命拉住黑发的小伙伴。 黑发幼金哭着说道：【有什么东西在压制我们，我感觉自己要消失了。】 【不会消失的！】 白发幼金奋力自救，同时看向其他几个人格那边。 【想想办法啊！】 【……】 黑发的次人格已经飘在了精神世界的洪水里，完全不会游泳的他呛了一大口水，身体接近模糊。 在这三个弱爆了的人格不远处—— 金木研坐在洪水暂时淹不到的地方，与他面对面的是另一个“自己”，也可以称之为这个世界原本的金木研。 “看来他们支撑不住了。” 【很正常，弱小的人格是抵挡不了和修家的记忆清洗的。】 “你抵挡得了？” 【我不用抵挡，沉睡就可以了。】 面对重生的金木研，始终笼罩着一层黑暗的主人格说得非常淡漠，根本没有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 所谓的厌世，是在厌倦世界的同时，也厌倦了自己的生命。 在很早以前他就把身体交给了次人格。 “我感觉头颅里好像多出了什么。”金木研自苏醒后就浑浑噩噩的，身体的掌控权给了其他人格，可是他发现自己貌似被这些人格坑了。 说好的慢慢让他接受和修家呢！ 和修常吉居然直接给他玩洗脑的方法，让他彻底失去记忆！ 【哦，那是干扰器。】 “……” 【喰种的大脑是能自行恢复的，即使切除了一部分也没有用，和修家的人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干脆放入了一个压制记忆的干扰器。】 “他们是想把我做成傀儡吗？” 【不是。】 “你帮他们说话？” 【没有，我说的是实话，能想到用这种方法来培养感情，和修常吉也算是一个看得透彻的人物。】 主人格的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双手环抱着自己赤裸的身躯，在黑暗之中散发着扭曲的气息，让金木研觉得他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而像是神话里的黑山羊之卵。 一个比毒虫还要……毒虫的东西。 寂静了片刻。 在干扰器影响下制造的洪水淹来前，金木研抬头看着这片黑暗的天空，“好像……我们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了。” 主人格说道：【那就暂时休息一下吧。】 金木研扯出一个似笑似哭的表情，“我不想忘记，我承诺了那个人，我要是忘了他，他会疯掉的。” 主人格问道：【月山习？】 金木研叹道：“除了他还有谁，哪怕是英，我都没有这么担心。” 英的个性足够坚强，估计会一直找他直到成功为止。 唯有月山学长—— 他无法想象对方会出什么问题。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他。】主人格好像第一次说这么多话，身体蜷缩得更厉害了，类似于赫子的东西在他的背后窸窣爬动。 “大概，很温暖吧。” 【和我们制造的虚假记忆一样温暖吗？】 “嗯，但他是真实的。” 【真实和虚假有区别吗？总有一天，我们还是会被自己喜欢的人伤害，这种事情就如同诅咒一样存在……】 “我没有你这么悲观，假如他伤害我，我打他一顿就可以了。” 【你似乎很喜欢“假如”。】 “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我绝不会轻易做出决定。” 【挺好的。】 主人格不咸不淡地说道。 洪水把三个人格淹了，三个人格不分先后地说道：【你们还在聊天！】【我们要被淹死了啊！】【救命——我不会游泳！】 主人格给了他们一句轻飘飘的话：【说得好像我会游泳一样。】 大家都是旱鸭子，不分彼此。 金木研愣是在这个关键时刻被他们逗笑了。 “你的求生欲还不如他们。” 【活着没意思，你以前不也一样想死吗，我感觉得到。】 “为什么我们会如此相似……” 明明换了个世界。 【因为，我们都是金木研。】 假如以我们为主角写一个故事，那一定是个悲剧啊。 “轰！” 洪水冲向最后一片安全地带。 主人格后退，想要保留沉睡的余地，而不是被洪水融为一体。 但是在这一刹那—— 金木研狠狠地拽住了他的手，“要死一起死，别想给我沉睡！我们全部的人格融为一体，才有希望在未来找回完整的记忆！” 【不要！我不想再看到这个世界了！！！】 “我们一起啊！” 【不行！我的人格太黑暗了——重新塑出来的——会——】 “咕噜——” 洪水之下，突然有怪物的声音咆哮。 “啊啊啊吼吼吼——” 一片恐怖。 可是在洪水的不断冲刷下，人力也无法改变外界的干扰。 许久之后，黑暗散去。 万籁俱寂。 一个新生的人格睁开了眼睛，赫眼之中倒映着营养液与玻璃组成的世界。 【……】 只睁开了一秒，又阖目睡了过去。 营养箱里的黑发少年蜷缩着身体，身上没有衣物，半张脸上戴着呼吸氧气和进食的面罩，宛如在母体里安静地成长。 地下一层的警报器尖锐地响起！ 在一个电子仪器上，研究人员惊骇地看到了不断飙升的RC值。 简直像是解开了锁一样飞快地上升。 五千！ 八千！ 一万！ 一万二！ 一万五…… 纵然是喰种也不得不如此想道：“这是……怪物吗……” “快！继续灌输营养液！”下一秒，他们记起了自己的任务，亢奋的大声喊道，“他在吸收RC营养液补充自己！” “营养液剩下的不多了！全是库克利亚那边给我们的存货！” “人肉！” “把人肉打碎给他！” 一直营养不良的天生独眼，要是吃饱了肚子会怎么样？ 一定会—— 强到离谱吧。 在所有和修家的研究人员的期待下，营养液的吸收减缓下来，玻璃之内的黑发少年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无害如新生儿的样子。 但是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他们想到了一个传说—— 东京曾经被毁灭过。 造成这样惨剧的就是初代的独眼之王，毁灭了一切的那伽拉桀。 “和修家不会培养出一个那样的怪物吧。”其中一个人小声地说道，旁边的同事立刻捂住他的嘴，瞪他，“你不想活了，传说中的事情就不要当真了，我们是在为家主大人培养一位合格的继承人！” 传说不能当真？ 可是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个真正的独眼喰种啊！ “和修家的祖先就是独眼喰种，虽然概念上是一个名字，但是‘Nāga Raja’又不是我们和修家的Vāsuki……”说到后面，研究人员的眼底都流露出深深的敬畏，脑海里记起了一个名字。 『和修吉』 正是因为这个名字，和修家的人视“吉”为尊贵。 地下一层的大门被大力推开，和修常吉健步如飞地走过来查看情况。 “出什么事情了？” “家主大人，已经完成了记忆清洗，人格归一。” “他醒了吗？” “刚才醒了一会儿，我们给他检查了一下脑电波，现在他正处于深度睡眠状态。” “头颅里的干扰器要过几年才能取掉？” “等家主大人觉得合适的时候就可以取掉，在没有外力的作用下，大概可以用十年吧。” “十年……足够了。” 和修常吉有把握在十年内把对方培养成心目中的继承人。 没有感情就制造感情，没有责任心就培养责任心，和修家无法给予金木研一份美好的过去，那就只能在未来给予了。 在研究人员都退下后，和修常吉独自走到营养箱面前。 他看着对方，不再有疑虑。 心中满是温情。 那是在吉时出生的那一刻，他才感受过的血脉亲情。时隔了这么多年，他对他弟弟的后代产生了同样的感情。 这会是他的孙子，他的继承人。 他会用他最大的耐心和期待，把这个传承悠久的家族一点点交到对方手上。 哪怕未来会恢复记忆也没有关系—— 一段被抹去的过去，和一段充满光明的未来，他的继承人会选择最好的那一个，而不会把养育他的和修家抛之脑后。 “纵然你会恨我，爷爷也要这么做。” 和修常吉的手贴在玻璃上，冰冷的玻璃后，是少年近在咫尺的容颜。 仿佛感觉到了他的动作，营养液里的人微微动了动睫毛。 那是新生儿的目光。 纯白，懵懂，还带着一丝失去记忆的困惑。 和修常吉平静地站在他面前，让他看着自己，仿佛回到了从父亲手上接过家主之位时的郑重。 “你的名字是和修研。” 和修家，下一任的家主。 你将会得到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应有尽有，在我的教育下长大。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变成豪门贵公子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呵呵，哪个人比我惨。 月山习：我。 金木研：…… 月山习：你不在的时候，我睡不着，吃不下东西，只想着你。 金木研：对不起。 月山习：什么时候回来啊。 金木研：……快了，但我宁愿你不来见我。 月山习：…… 第374章 神户牛肉 五月, 天光明媚。 这段时间和修邸的仆人都被换了一遍，再无把和修政当作准继承人的仆人, 他们只知道和修邸唯一的小主人是“和修研”。不仅如此，和修常吉十分果决，直接把和修政与和修伊予的住处也剔除出去。 在他的命令下, 和修邸从上到下都来了个大清洗。 有百年历史的和修邸装修一新，欧式的古典风格厚重而沉稳，内部色彩丰富柔和，大门宽敞，让人感觉身处于一个高雅的艺术殿堂中。 沉闷的和修邸仿佛迎来了新的活力。 和修邸的外宅用来接待客人，内宅是主人居住的地方。 在内宅的三楼, 为和修研准备的房间还散发着淡淡的异味, 短时间内无法驱除, 和修常吉便把和修研暂时安排在自己的偏卧里。 偏卧的布置十分干净温馨。 一个少年时期的人想要的东西在这里都能找得到。 有钢琴, 有名画, 有书架, 还有阳光和窗帘后美丽的花园。 和修研身上残存着一些大病初愈的柔软无力, 一身白色的睡衣, 衬得肤色干净细腻, 他被他的爷爷揽在怀里喂着肉粥。 白发的老者从嘴角到严厉的眉头都松缓下来。 这是何其罕见的一幕场景。 “好吃吗？研。” 他喂给和修研一勺子温热而滑嫩的肉粥。 失去记忆，还未适应这个家庭的和修研没有看他, 而是目光迷惘而好奇地看着窗外明亮的世界。 蓝色，绿色，五颜六色…… 在爷爷的询问下, 和修研慢慢找到能说出来的词。 “……好吃……” 嘴里都是能够滋润心肺的食物，小口小口吃的时候，心里有什么空洞被填补上去，不再让他感到难受。 身体暖洋洋的。 他像个孩子般依偎在和修常吉的怀里。 很暖和。 老者苍老的手指触碰到他的头皮，让他感觉有些昏昏欲睡。 “以后想吃什么都有，不要怕，这里是你的家。”和修常吉明白他刚从营养液里出来不久，正处于失去记忆后的懵懂和惶恐阶段。 他不吝啬自己的亲情，又告诉对方：“喊我爷爷。” 和修研轻声说道：“爷爷……” 一瞬间，和修常吉忙碌了半个月的疲倦消失一空，笑了起来。 “这就对了。” 他看着和修研清澈的双眸，像是得到了吉时的孩子，可惜吉时的态度比较坚定，不愿让和修研挂在他的名下。 罢了罢了，他也不再强求其他东西了，就让研喊吉时叔叔吧。 他相信，吉时不会讨厌这个纯白的孩子。 “研，晚上我带你见叔叔。” “……” “研？” 和修常吉定睛一看，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 安静得像是一个新生的天使。 他从衣袖下伸出手，抚摸和修研的耳尖，在对方干净的发丝下，隐藏在那里的一个黑色钻石耳钉已经消失不见。 雪白的耳朵小巧可爱，在长辈的触碰下还会轻轻抖动。 和修常吉的心情很好。 不管打耳钉的意义是什么，耳钉又是谁送的，在他取下来后，耳洞就消失不见，没有人可以在和修家的继承人身上留下伤口。 “研，所有的常识和知识，我都会教你。” 和修家全是你的。 CCG本部，总议长的身影出现在局长办公室前，附近的搜查官立刻避让，不敢亲身体验一遍“鬼常”最近阴晴不定的脾气。和修吉时现在见到自己的父亲就无奈，但是没有半点拒绝的可能。 “父亲，有什么事情吗？” 打开门把和修常吉迎进来，和修吉时主动把椅子搬给他坐下。 老人家不喜欢沙发。 和修常吉说道：“现在可以宣布研的身体情况了。” “是……宣布他……身体痊愈了吗？”和修吉时有点拿不准父亲的想法，他看得出父亲最近忙于家里的事情，却不知道对方具体干了什么事情。 和修常吉冷漠地说道：“不是，宣布他苏醒后失去了记忆。” 和修吉时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单凭他对父亲的了解，他已经猜到了真相。 “父亲！您清除了他的记忆？！”贵将打人的时候绝对没伤到脑袋！ “嗯。”和修常吉承认了儿子的话，并且训了他一句，“他现在是和修研，还有这是在办公室不是在家里，说话声音小点！” 和修吉时五味杂陈地问道：“您这么干，不怕他将来恨我们吗？” 和修常吉说道：“我做了就不会后悔。” 和修家主自然要有当断则断的魄力，而不是优柔寡断。 通知完儿子，和修常吉不紧不慢地回自己的办公室，留下一脸绝望的和修吉时。和修吉时算是感受到父亲非要定继承人的决心了，然而他真的觉得父亲太疯狂了，清洗掉记忆的金木研还能那么优秀吗？ 最重要的是他该怎么跟外界说这件事情啊！ 金木君被喰种伤到大脑，失忆了？ 和修吉时喃道：“说出去都觉得心虚，人还是自己抓回去的。” 深深叹了一口气，CCG局长硬着头皮去办这件事。 他拨通忍足家的电话，公事公办地说道：“你好，我是和修吉时，现在金木君已经醒了，只是有一件事情必须通知你们……” 伴随着失忆消息的广泛流传，金木研在东大的档案被调走，所有关于他的事情都被封锁。可是即便如此，在东大和金木研同班的学生最近讨论得最激烈的就是金木研的离奇身世。 虽然被学校要求少谈，八卦和好奇的热情却无法阻挡。 “金木君是和修家流落在外的血脉？难不成是CCG局长的私生子，要不然怎么能回归本家？” “哇，和修家白捡一个这么优秀的后代。” “我记得金木君父母双亡啊，从哪里跑来的亲戚啊。” “没准是电视里的私奔？” “都什么年头了，那可是和修家啊！你是不是看那些三流泡沫剧看傻了，谁会逃出在日本声名赫赫的和修家！” “谁知道内幕吗？” “学校论坛的帖子都被封了，知道一点事情的人都不敢说，和修家这一次连舆论都控制住了，完全在为金木君的回归造势。” “这么大张旗鼓有点奇怪啊。” “班长，你知道怎么回事吗？我记得你和金木君关系很好。” 几个女生跑到三井尚香身边，向来活泼的大小姐郁闷道：“我也不知道，好啦，这种事情私底下讨论就可以了——”她拒绝说出更多事情，内心想到金木研失忆，面部表情都纠结起来。 这种医学史上罕见的例子，怎么被金木碰上了？ 太倒霉了吧！ 三井尚香不禁同情金木和另外一个人。恋人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道月山学长怎么接受这个现实。 “唉，不知道金木之后认不认得我。” 她托着香腮，明亮的眼睛移向金木研以前经常坐的座位。 那里原本会有一个温和又内敛的少年。 想到金木可能用陌生的眼神看她，她突然心塞，一年的相识和友情总不会都化为乌有吧！ 不，一定要让金木重新记起来！ 第二个课间的时候，三井尚香跑去找永近英良，结果看到向来阳光的金发少年坐在教室里发呆，连头发都仿佛蔫了下来。 “永……近君？” “三井桑，你也听说了金木的事情吗？” “嗯。” 三井尚香发现他很难过，马上大力安慰他：“我们可以想办法让他恢复记忆！我们都是金木的朋友啊，他肯定对我们有印象！” 永近英良苦笑连连，“哪有这么简单。” 三井尚香听到他的话，困惑道：“你平时不是这么灰心的人呀。” 永近英良沉默。 不是他灰心，而是和修家铁了心要得到金木！ “三井桑，你说的没错，金木肯定有印象的。”他打起精神来，相信自己照顾小兔子这么多年，小兔子肯定忘不了自己。 三井尚香笑道：“这就对啦！” 他们在这一刻都信心十足，理由是金木是那么重感情的人，怎么可能一失忆就把所有事情都忘了。 他们想得很美妙，却忽略了和修家是否会让他们如愿以偿。 和修邸。 在下班之后，和修吉时如平时那样回到家中，外界的电话轰炸和CCG内部的议论让他有一些精疲力尽。 他坐在大厅的沙发上，随口问一个眼生的执事装仆人：“管家呢？” 仆人小心翼翼地答道：“管家换了一位，正是在下。” 和修吉时心中直叹气。 家里用了十多年的仆人说换就换，父亲是半点人情味也不留啊。 “父亲回来了吗？” “家主大人在半个小时前回来了，现在应该在三楼。” “是吗？” 和修吉时拉了拉西装领带，想要在家里放松一点。 然而下一秒，他瞪大了眼睛。 楼梯上，他向来古板的父亲居然面带笑意，和服穿得也不像之前那么毫无褶皱，表情如同千年铁树开花了一般慈祥。 不对，这种话不能用来形容父亲。 和修吉时往他身后看去，眼皮跳个不停，好奇心倍增。 父亲身后藏着一个人。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下楼梯，偶尔可以看到白色的一角衣服，那个跟猫儿似的脚步声证明了对方的存在。 和修常吉把人从身后拉了出来，“研，这是你叔叔。” 和修吉时：“……” 老者的身边多出一个穿着白色睡衣的少年，对方双手揪着老者的衣袖，似乎想要整个人躲在后面。 “研，不许躲，站在我身边。” “……” 和修研浑身僵硬地听从了老者的话，头却不喜欢直视地低了下来。 和修常吉看见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的。” 好不容易把孙子带出了房间，和修常吉把视线放到了不吭声的儿子身上。 他眼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敢不说一句话试试，吉时。 和修吉时忽然识趣了，马上在父亲的眼刀子下补救道：“研，初次见面，我是和修吉时，你可以喊我叔叔。” 和修研对自己的事情仍然一无所知，“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吗？” 为何是初次见面？ 亲人……亲人是……第一次见面？ 和修吉时解释道：“以前见过，但是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回家。” 和修研闻言抬头望向爷爷。 和修常吉没有用假话欺骗他，宠爱的意味不言而喻，“你一直流落在外，爷爷最近才找到你，让你在外面吃苦了。” 和修研垂下目光，心里微微松口气。 是这样啊。 低下头的和修研没发现和修吉时见鬼了的样子。 和修吉时震惊：这一定不是我父亲！ 和修常吉无视儿子的惊恐表情，继续用和蔼的语气说道：“你的身体不太好，过去营养不良，我会派人专门帮你调理身体，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告诉我或者吉时。” 和修研看向附近站立的仆人，“我不想见那么多人。” 和修常吉在这点上没有听之任之，“研，他们是和修家的仆人，你可以让他们消失在目光下，但是不能身边没有一个仆人。” 随手招来了一名等待吩咐的仆人，和修常吉亲身教导着孙子。 “你现在就能命令他。” “……命令？” “对，说什么都可以，他们会照着你的话去做。” 和修常吉的话听上去慈祥到不行。 和修研不懂命令是什么，但是“说什么都可以”这句话触动了他。 他抬眸看向在面前穿得和他不一样，腰也是弯着的仆人。 【卑微。】 心中冒出了一个形容词。 不是特别能理解，可是大概能明白代表的意思。 和修研抿着的嘴角掀起了一丝弧度，从口中说出第一句命令。 “从我面前消失可以吗？” “是，研大人。” 仆人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挪动脚步往他看不到的地方走去。 才走了几步—— 和修研扯着爷爷的衣袖说道：“我看不到也闻得到他，他身上有一股难闻的汗味，胸腔里还有一个好吵的东西，怎样才能让他消失？” 和修常吉说道：“研想怎么样？” 和修研在和修常吉惊讶的目光下，歪着头说道：“永远消失吧。” 他的目光中没有一丝对同类的感情。 纯粹的残忍。 从可以命令对方的时候开始，他就学会了支配对方的生命。 被他们间接忽略的和修吉时默默往沙发后移了移，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金木研要被他父亲养成什么样，第二个鬼常吗！ 他这个侄子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啊！ 与和修吉时的心情不同，和修常吉非常非常高兴。 “研喜欢就可以。” 他一声令下，那个仆人就被其他人处死了。 “还有其他命令吗？” 在和修邸的大厅，血液染上了光洁的地面，味道刺激着喰种的鼻子。 和修研的目光在血液上一怔，思维混乱刹那。 啊，怎么觉得很可怜。 他刚才做的不对吗？爷爷说他是对的啊，而且他也不喜欢那个人。 过了片刻，和修研找到了想要命令的事情：“……爷爷，把他葬了吧，死了的人……似乎要有墓碑。” “好。”和修常吉全部应下，而四周的仆人更加畏惧地垂首。 地面重新变得干净起来，仆人退到了角落里。 即使反复无常地说了这些命令，和修研的眼神还是那么清澈。发现和修吉时看着自己发愣，他有些腼腆地说道：“叔叔。” 和修吉时的嘴角抽了抽，“研。” 他觉得有必要主动关心对方未来的教育问题。 这不是长不长歪的问题，而是从没有记忆开始就出现了扭曲！ “父亲，您打算让谁来教导他？”和修吉时担心地问道。 “当然是我。”和修常吉掷地有声。 和修吉时突然觉得这个家好危险，自己是不是应该考虑搬出去住一段时间……不不，父亲，您还不如让贵将来教导他之前的弟子啊！ “武力方面呢？” “……我虽然老了，但是勉强还能胜任。” “父亲，您觉得贵将怎么样？可以让他来训练研。” “不行！” 和修常吉严禁过去的熟人这么早接触和修研。 “至少一年时间，我亲自教育研，等研的身体好了，我再考虑让其他人教导他别的事情。” 说完这番话，和修常吉耐心问和修研的意见：“爷爷陪你怎么样？” 和修研露出第一抹笑容。 “好啊。” 他黑灰色的瞳孔比过去的色泽都深了许多，接近于纯黑，笑起来的时候有清亮的光蕴含在其中，明明是黑色却像是稚子一般天真。 闻着空气中没有散去的血腥味，和修研摸着自己的肚子。 “我饿了。” 赫眼代替人类的左眼。 他要吃，要吃吃吃吃吃吃很多很多很多的东西…… 和修常吉把他带到餐桌前坐下，示意仆人去准备晚餐，“研想吃什么？” 和修研看着白色的餐桌布，和装饰在这张桌子上的花瓶，餐桌上方垂吊的巨大水晶灯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 他的大脑自动浮现了一个让他感到美味的词。 “……牛肉。” “牛肉啊，家里应该有。” 和修常吉不解地沉吟，随后吩咐仆人去做一顿人类的西餐牛排。 最好的大厨配合最好的神户牛肉，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制作后，这份餐桌吃不了的晚餐被端上和修研的餐桌。 牛排被仆人小心的切开，摆好，体贴地把刀叉放在和修研能拿的地方。 和修研试着吃了一口，顿住了。 “味道怎么样？”和修常吉比较关心他的食欲。 和修研嚼着口中的牛肉，想要比对心中想象到的美味口感，说道：“……不是特别好吃……没有早上的东西好吃。” 为什么会这样…… 好失望啊。 他对无法填饱肚子的牛肉失去兴趣，重新等下一份食物。 他要吃那种可以让身体暖起来的食物。 夜晚，月山家。 月山习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失忆也在惦记他，外面的仆人催他下去用餐，他都用其他的理由搪塞过去，半点食欲也没有。 过了一会儿，月山观母亲自来敲他的门。 “习君。” 推开门，他看到了自己儿子坐在电脑前查和修家资料的样子。 “烦恼的时候，喝一杯咖啡如何？”月山观母把自己泡的咖啡端给他，没有责怪儿子的任性，“金木君要是看到你这样也会担心的，爸爸可不希望把习君也给饿瘦了。” 月山习手上接过了咖啡，放到电脑旁，“真正瘦的是金木，又不是我，我肚子不饿。” 月山观母叹道：“你还记得你上一次用餐的时间吗？” 月山习迟疑地说道：“一个星期前？” 月山观母摇头：“半个月前了。” 月山习低落。 半个月前，他还想和金木一起回家用餐，而不是每天一个人睡觉。 “和修家还是不肯让我们见金木吗？”月山习眼巴巴地看着父亲，紫色的眸子漂亮又哀怨，愁丝万千，儿子陷入感情里的表情让月山观母心中左右为难，最后还是告诉了他最新的情报。 “和修家对外宣布……金木君伤到了大脑，失去了过去的记忆。” “……” 月山习石化在电脑桌前。 他千辛万苦追到的金木，最后把他给忘了？！！ 月山习冲向窗户口，拔腿就要跳窗出去，月山观母猛地抱住他的腿，把人给拽了回来，“习君，冷静！最多重新追过，金木君肯定不是故意忘了你的，没准是和修家的阴谋！” 月山习发疯地说道：“他怎么可以忘了我！！” 赫子突然从背部穿过衣袖出现，衣服被撕裂，螺旋状的赫子暴走！ 半赫者的精神疯癫再次出现！ 第375章 探望病人 五月三日, 周六。 一区，专门为搜查官设立的医院里。 CCG因公受伤的搜查官大部分在这里修养, 来来往往的皆是制服打扮的人，或者是搜查官的家属和朋友。 在十二楼的高级病房里，有一个在床头看书的黑发少年。 他的病房里没有什么慰问的花篮或者礼品, 只有堆积得到处都是的书籍，这些书五花八门，从国中课本到大学教科书，国外的童话故事到天文地理，可以说稀奇古怪到一定地步。 和修研就这么安心地看书，头顶上的光线柔和, 房间隔音效果很好, 即使是他过分敏锐的五感也能享受一会儿安宁。 爷爷说了, 让他在医院住几天看书, 马上就能回家。 和修研摸着左眼的眼罩, 单眼看书有些奇怪, 但是爷爷要求他在控制不好赫眼的情况下不要摘下来。 赫眼是什么？ 待在医院里做什么？ 爷爷想干什么？ 这些问题浮现在脑海里, 又被专心致志看书的和修研无视了。 这本书好有趣, 能继续看书就可以了…… 他已经在病房里待了一个上午, 据说晚上就可以回去，爷爷觉得委屈他了, 他却觉得没有什么委屈的地方。同样是床，同样有书桌和电视机，好像和在和修邸住没有什么区别。 和修研支着脸颊, 偶尔为看到了某个情节发笑。 空白的记忆被书籍填补，他如同渡鸦一样贪婪地吸取着里面的知识。每读完一本书，他的知识储备量就会增加，甚至会触类旁通地知晓一些其他事情，他觉得这是过去的自己懂得的内容。 过去的自己，也是一个喜欢读书的人。 从苏醒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天时间，和修研渐渐接受了爷爷的关心，叔叔的担忧，还有和修邸的仆人们的恭维与服从。 和修研的变化是明显的，身上那一丝对外界的恐慌已经消失。 安静得让人看不出他心底在想什么。 病房的玻璃门是特殊材料制成的，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外面的人却可以看见里面的一举一动。 在病房门口，忍足侑士想要打开这个门，却怎么也办不到。 门上了锁！ 他的弟弟就在里面看书！ “研！”忍足侑士敲着门，大声地喊病房里的黑发少年。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对方从看书的沉迷状态下抬起头，望向门口。 那只唯一露出的右眼，冰冷淡漠。 那是完全陌生的目光。 瞳孔之中，既没有倒映着他，也没有过去温柔的神色。 忍足侑士心底一凉，“研？” 病房外的走廊上，忍足瑛士和忍足和美也站在那里，夫妻俩面色忧虑地望着似乎看不见外面人的黑发少年。 忍足瑛士说道：“玻璃门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金木君看不到我们。” 忍足侑士停下呼唤，愤怒无比。 “怪不得他们让我们来看望研，原来压根不打算让我们相见！” 他的弟弟被关在近在咫尺的病房里，门阻挡着他，让他们无法相见，而他除了恨和修家的霸道外，别无他法。 “和修家不希望他恢复记忆！” “恐怕是这样。” 忍足瑛士的面色沉重，同样明白了和修家的打算——让金木研回归家族，正好忘记了一切可以重新被家族培养。 忍足和美含着泪水，用手帕按住眼角。 “研君没有外伤，还能看书，说明和修家做到了治疗他的承诺……” “唉。” “瑛士，和修家只让我们来看一眼，我们差不多该走了。” “他们敢赶人！” 忍足瑛士瞪向走廊尽头监视他们的一名护士。 护士的脸色很冷，尽职地说道：“你们还有十分钟，超过时间就要离开这里，以及……请不要大声喧哗。” 忍足侑士在最后的十分钟里，与父母一起恋恋不舍地看着弟弟，隔着玻璃，他如此恐惧着弟弟身上的变化。 失去了记忆，研不再记得他是他的哥哥。 “爸爸，以后还能见到他吗？” “会的。” “到时候……他还是他吗？” “医学上还是有恢复记忆的案例的，只要他记起来了，金木君就可以从和修家回来看我们了。” “我不想让他去和修家……” “侑士，我们做不到，他的血亲是和修家，一旦我们阻碍金木君回归和修家，也许失去记忆的他还会恨我们，毕竟和修家是日本第一大家族，它能给予金木君更多东西。” “研不稀罕！” “这种事情只能由当事者反对，可是他失忆了。” 忍足瑛士摇头，愤怒平息后，他比侑士更懂得这个社会的规则。换个角度去想，金木君回和修家定然是一步登天，他们作为亲人没有道理阻碍对方从一个养子变成一个真正的少爷。 “走吧，侑士，和美，他没事……我们下次再找机会看他。” “……” “……唉。” 忍足家的一家三口终究熬不过强权，离开了这个楼层。 当他们离开后，病房里的黑发少年嘴唇动了动，手指压住书页，心思已经不在书籍的内容上。 那是他……过去的亲人……吗…… 爷爷让他不要理会外面的动静，他做到了，但是那些人模糊的话语钻入他的耳朵里，让他胸口的一个地方隐隐作痛。 和修研念着童话书上的一行话。 “最后，他们都在一起幸福的生活。” 他的家人是和修常吉与和修吉时，其他人都不是他最紧密的血亲，所以他要在这里待一会儿，最后和爷爷一起回家。 第二个来探望和修研的是铃屋什造。 “金木！” 铃屋什造飞扑到门上，目光闪亮地看着里面的老搭档，发现对方无视了自己，他二话不说掏起小刀就撬门。 护士按下报警器，尖叫道：“铃屋上等！你不可以破坏房门！” 一排保安及时出现，要去阻拦铃屋什造。 铃屋什造唰唰几下就把人给收拾了，库因克钢打造的B级毒蝎小刀硬生生把防弹级别的玻璃门给砸出了几个窟窿。 “金木，金木，我来看你啦！” 他的语气雀跃，百灵鸟也比不过他的欢快声音。 在成功破门的一刹那，铃屋什造的后领被一只手给拎了起来，双脚离地而起，如同一只被拎着后颈皮毛的黑发猫咪。 “铃屋君，局长允许你来看望他，不是让你来破坏房门。” 有马贵将冷冷地警告着乱来的铃屋什造。 铃屋什造手脚乱动，挣扎道：“有马先生，你这么做很过分，你不也是来看金木的吗？我这是帮你开门啊！” 声音不再受阻碍地来到病房。 和修研在铃屋什造叽叽喳喳的声音下，手指若无其事的翻书。 他的耳朵仔细倾听他们的对话—— 金木？ 这是他过去的姓氏吗？ 他的目光仍然如平静的湖水，泛不起一丝涟漪。 这份不为所动的态度直接让铃屋什造愣住，“该不会是真的失忆了？”下一秒，他割破了自己的后领，撒丫子地跑了进去，“金木！来，我跟你打一架你就能恢复记忆了！” 一刀子直接往和修研的脑门上捅去！ 和修研侧过头，手指狠狠的掐住铃屋什造的手腕，把人给甩了出去。 铃屋什造在半空中翻转落地，“唉？战斗本能没忘记？”他回头看有马贵将：“有马先生，你不帮金木恢复记忆吗？” 有马贵将始终站在门外，玻璃门破碎不堪，他也没有跨入一步。 有马贵将注视着里面的人。 和修研悄悄看他一眼，感觉这个人出乎预料的好看，然而第一眼，他联想到的是前几天仆人死亡带给他的触动。 奇怪的男人，奇怪的……危险感。 收回视线，和修研遵循安静看书的原则，伸手往旁边拿起两个耳塞，塞到耳朵里后，他在两人的目光下继续看书。 铃屋什造：“……” 卧槽，你就这么无视我了，你不爱我了！ “金木！！！”铃屋什造对他耳朵大声喊，纵然有耳塞帮忙，和修研的耳朵都瞬间被震到，表情空白，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而后，仍然是有马贵将把铃屋什造提了出去。 “打扰了。” 一句公事公办的冷漠说辞。 和修研目送他们离开，走廊无人后，不知为何他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有些发呆。 他不知道他们喊的“金木”是指哪个人。 是他自己吗？ 可是他没有任何过去的记忆，这也能算认识的人吗？ “就当作……不认识好了。” 和修研说着细不可闻的话，把书放到一旁，重新睡到病床上。 门外，打扫卫生的人马上来清理垃圾。 等了一个下午，没有第三批人来看望他，和修研乘坐和修邸来接他的车子离开。他却不知道在他离开后的夜晚，月山习冒着生命危险爬楼来到了他的病房里，欲哭无泪地看着没有人的病床。 金木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为什么不等等我！！！ 他抱住和修研睡过的病床被子，埋头去闻，感受对方的气息。 闻到了！ 是金木的气息！ 没有血味，没有药味，对方身体健康。 在惊动守夜的护士之前，月山习在掘千绘的接应下，从满地搜查官的医院里偷走了病床上的枕头作为纪念品。 掘千绘说道：“把枕头还回去比较好。” 就是一个白色的枕头！ 月山习坚持己见：“这是金木睡过的枕头，最新鲜的味道！” 掘千绘：“……哦。” 她走到旁边的病房里，拿了一个新枕头出来，“把这个枕头给我塞回去，为了你的金木君，你最好别暴露你夜晚的痴汉行为。” 月山习一脸忧郁地去爬楼了。 这种事情他高中的时候常干，成年后就不怎么做这种没风度的事情了。 当然，为了金木可以破例。 他一开始得知金木失忆时，整个人都发狂了，父亲把他按在地上打晕过去，第二天告诉他忍足家收到了可以去探望金木研的消息。他本来开开心心地想和忍足家一起去，现实却残忍地告诉他——和修家只允许忍足家的三个人去看望人。 干完这件事情，月山习在回去的路上屡次想要拐弯去和修邸。 掘千绘用小短腿踩住刹车，手抱住方向盘。 “你去和修邸是找死！” “我控制不住我的手……小老鼠……放开……” “月山君，你敢带我一起去送死，我就把你的裸照贴到学校论坛上去！” “……” 等等，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月山习大惊失色地扭过头，看见了掘千绘阴森森的笑脸。 这个晚上确定了失忆的真假并且炸了的人，还有同样在一区的艾特。艾特站在高处的天台上，绝望地抱着电话对有马贵将说道：“把他打一顿，能把金木研的记忆唤醒吗？” 有马贵将：“……” 艾特孜孜不倦地建议：“我相信你能做到的，再没有第二个人能给金木研留下这么深刻的心理阴影了。” 有马贵将：“呵呵。” 他是金木研的老师，不是金木研的噩梦。 艾特仍然在哀嚎，无法想象后辈被洗脑后，一心一意帮和修家的未来。 “太可怕了，我自己给自己培养出一个敌人！” “有马贵将，我们现在去抢走他还来得及，抢到手后，我把他藏到二十四区的地下世界，一个人把他养大！” “你倒是说一句话啊，不要就我一个人干着急！” 在接二连三的轰炸下，有马贵将冷静无比地说道：“急有什么用，和修家培养金木研也不是一件坏事，他们可以补全金木研在其他方面的短板，这不是我能帮得到的。” 他是半人类，又是分家人，注定无法触及本家核心的秘密和资源。 “独眼之枭，你知道几十年前那个独眼之王的事情吗？” “……知道一些。” “他是几百年来唯二达到『龙』的程度的独眼。” “嘁，你想说什么？” “目前『龙』只有独眼喰种在完全掌握赫者的力量后才有可能进化成功，你有这个可能性，他也有，但是你没有和修家的资源很难成功。” “你是说和修家会帮忙培养出一个『龙』？” “嗯。” “可那是敌人家的！” “和修家是你的敌人，不是我的，只要金木研在恢复记忆后的立场不完全倒向和修家，我可以继续把他培养成独眼之王。” “喂喂！” “掌控CCG与和修家的独眼之王，不好吗？” “你不怕被反噬？” “前提是他能赢得了我。” “……” 你这么自信，就不怕『龙』开个地图炮把你给轰了吗！ 艾特诅咒着电话对面的有马贵将。 仔细想了想，她发现有马贵将说得也蛮带感的，撇开自己的立场不提，独眼之王与和修之王两个相对面的身份结合…… 估计和修家的祖宗气得要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哇，好爽！ 等下，爽个屁啊，金木研变成『龙』的话……她就更打不倒和修家了！ 第376章 浅岗家 在东大的生活不比高中轻松多少, 说大学很悠闲的人是少数，浅岗优一是踩着及格线进来的, 为了跟上学业下了一番苦工。 除了想要超过哥哥外，浅岗优一也是怕他妈妈又拿他去作比较。 那太可怕了！ 一直以来就逃不过的比较啊！ 坐在教室里，他望着幻灯片内容的目光不免分散, 想到了目前几乎是半休学的哥哥。很多事情他是在学园祭后才知道的，原来哥哥不止是东大第一名的学霸，更是CCG的搜查官！ 搜查官是什么？他不太清楚这个职业，但是查完资料后，他发悚了，妈妈要是知道这件事情后该不会把他也逼进去吧！ 他只擅长室内的活动, 而不是出门驱逐什么喰种！ 一天的课程在他的恍惚下结束, 他被一个玩得好的同学拍了拍肩膀, 小声地说道：“你听说了那件事吗？” 浅岗优一茫然地看着他, 最近沉迷学习无法脱身。 同学摇了摇头, “你不是说是他弟弟吗？怎么都没有注意过。” 他犹如得到了什么第一手消息, 兴奋地告诉浅岗优一：“你哥哥发达了, 他竟然是和修家的人, 和修家啊！他们把他接回去了！” 浅岗优一的表情僵硬, “什么……和修家……” 同学说出的消息让他一愣一愣的，仿佛是听天书一般听完了。 金木研在CCG工作期间受伤, 去抢救的时候发现他与CCG的局长有血缘关系，进而查出他是和修家流落在外的孩子。 为了让金木研回归和修家，和修家直接夺了忍足家的监护权。 上流社会里, 谁都知道忍足家被和修家气了个半死，碍于对方的权势不能反抗，把这个闷亏吃了下去。 这么一闹开，所有留心这件事情的人都明白了，原来金木研不是什么孤儿或者忍足家的养子，对方是货真价实的和修家少爷，一回去就把另一个拥有继承权的和修政扫地出门了。 一步登天？不，是生而高贵。 之前的金木研只是沦落泥土的珍珠，重新被人拾起来擦拭干净。 浅岗优一失声：“这么可能，他哪来的血缘关系！” 同学挤眉弄眼地说道：“大家都在猜啊，会不会是和修吉时的私生子，或者是出生的时候弄丢了孩子。” 没有聊太久，放学后有社团活动，同学走了，浅岗优一在教室里头脑发懵的把书整理进书包，跑出去。 他想要回家和妈妈说这件事情。 没走几步，他险些撞上了另一个教室里出来的学生。 有着紫色短发的少女后退几步，正好避开了他，少女看清楚浅岗优一的面容后，目光产生了一丝变化。 “是你啊。” 不待浅岗优一说话，雾岛董香抱着书籍往外走去。 “如果我是你，最近就不会一个人回家，看在你是金木研弟弟的份上，我劝你在东大的宿舍里住着不要走。” “你……你是什么意思？” 浅岗优一没有错过她的话，追上去问道。 雾岛董香嫌他麻烦，把他往旁边一拨，对方就踉跄地撞到墙壁上。 浅岗优一卧槽了一声。 这是什么力气，竟然能把他这个男生挥开。 在走廊上苦思冥想了一会儿，浅岗优一把书包抓紧，犹豫地放弃了回去的想法。他们家以前对哥哥确实不太好，但是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和修家不至于想找他们麻烦吧。 晚上在宿舍，浅岗优一睁着眼睛没能睡好觉。 按捺了几个晚上，他在下午没课的时候放下书包，跑回家了。 在东大的一角，手上拿着咖啡的雾岛董香冷眼旁观，没有阻止浅岗优一的离校。 不听劝告的人，死了那也是自找的。 但是想到自己也有一个冲动得要命的弟弟，雾岛董香唾弃自己的心软，把这件事情打电话告诉了月山习。 月山习回复了一句话。 “管他去死！” 雾岛董香吃了一惊，听出了美食家语气里的杀意。 她收好手机，耸了耸肩，“幸好我没有多管闲事——”她继续往和朋友约好的地方去，“伊子找我到校外一聚，正好和她一起去逛街。” 二十四区最近没了敲地鼠的活动，稍稍有点危险。 毕竟，CCG死神罕见的休假了。 二十区，浅岗家上演了一场家庭矛盾。 按理来说儿子考上东京大学，这件事情足够每个家长引以为豪的四处炫耀，但是浅岗家不一样，浅岗夫人的好胜心和嫉妒心太重了。 小时候，她就有一个处处比她强的妹妹，对方的丈夫也比她的丈夫优秀。长大后，她好不容易等到妹妹死了，对方的儿子寄养在她家里，未料金木研的成绩好到了让她发疯。 凭什么啊！ 她到底哪里不如妹妹！ 浅岗夫人一生的心结就是这件事情，怨恨延续到了妹妹的儿子身上。 因为金木研的事情，浅岗优一和自己的母亲争吵了起来。 “妈妈，现在哥哥和过去不一样了，你就饶了我吧，别让我再跟他比下去了，我又没办法改变自己的出生。” “优一，金木研……这不对啊，他的父亲怎么可能……” “妈妈就接受现实吧。” “优一！” 听到母亲发火的声音，他缩了缩脖子。 浅岗优一正要劝母亲不要耿耿于怀的时候，门口出现敲门声，在旁边没说话的父亲主动过去开门，“这个时间，也不知道是哪个人。” 浅岗优一的心底突然冒出一股寒气。 “爸爸！” 他大声喊道，然而晚了一步，门已经被打开，外面站着一位身披黑色大衣，全身裹在衣服里，并且头戴黑色帽子的怪异男人。 对方沙哑的声音证明了他年岁的偏大。 “请问，是浅岗家吗？” “呃，是。” “那就好……” 芥子的面容并不好看，有些皱纹，阴冷的气质让人无法产生好感。 而他也不需要这一家人对他有好感。 “抓走。” 在他的命令声出现后，浅岗家里迅速多出几个人！ 浅岗优一看着父母被打晕过去，满脸恐惧，想要大喊又失去了勇气。芥子走到他面前，注视着对方的面容，“……果然是有血缘关系吗？要不是今天的命令，我大概就放过你了。” 金木研的强大来源于血脉，理论上浅岗优一同样具备喰种化的可能。 可惜二福失去记忆，喰种化实验暂停了。 “为、为什么要抓我们家！”浅岗优一的声音颤抖。 “为什么？”芥子用看空气中的一粒灰尘的目光看他，“大概是你们让不能得罪的人不高兴了。” 这句似是而非的解释，让浅岗优一的恐惧达到了顶峰。 和修家！ 一定是和修家要为了金木研报复他们！ “不，我们家抚养了哥哥，哥哥不能这么忘恩负义！”他失去冷静的对这几个陌生人大吼，“我要见哥哥，他不可能这么对我们！” V组织的成员各个表情冷漠，等待芥子先生的命令。 芥子的笑声像是从喉咙里憋出来的。 “见他？” “相信我，你会见到他的，到时候你会发现那更是噩梦。” “那位已经不是过去的金木研了。” 与身世的揭露不同，金木研失忆的消息只在小范围内流传，没有广而告之，所以浅岗优一根本不知道自己以为的“救星”忘记了他们。 浅岗优一最终也昏厥过去，与他的父母一起被带走。 浅岗家四周寂静到鸟叫虫鸣都没有，当V组织的人完成任务离开后，附近才有了经过的车辆和路人。 和修邸，这个晚上多出几个阶下囚。 在爷爷的侧卧里，和修研抚摸着画册上美丽的图案，那是他不认识的生物、有像蛇一样的身体，却比蛇的头上多出两个鹿角般的东西，它长长的躯体上布满鳞片，在云雾中翱翔九天。 一页一页地翻过去，他看到这个生物可以在海里，可以在空中，还可以盘起来栖息在巨大如窟的龙穴里。 不可思议。 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生物吗？ 和修研的双目被它深深吸引，那是纯粹被它在画册上展现的强大所吸引，进而感觉到这种生物无法言喻的优美姿态。 它如同生物进化的最终愿望。 他心中冒出一丝疑惑：“不过……没有翅膀怎么飞？” 放下这本画册，他去看下一本，然后看到了另一种相似的生物。 同样有鳞有角，但是多出了翅膀。 这种生物有各种各样的姿态和外表，身体同样巨大，可是在气势上远远不如前者，形象上给人一种邪恶且争强好胜的感觉。 看到它们的第一眼，和修研就从脑海里扒拉出印象，“童话故事里被勇者打败的巨龙！” 瞬间，他的印象分就打了个折扣。 “这个有翅膀——”和修研拿着两本画册对比，“这个没翅膀，没翅膀能飞很奇怪，可是加了翅膀的蜥蜴感觉更奇怪了。” 和修常吉从外走来，正好听到了和修研的话。 “研，那不是蜥蜴。” 老者拿起孙子手上的画册，告诉对方：“这两本都是『龙』，第一本是东方的龙神，第二本是西方的巨龙。” 和修研道随着他的动作去看：“都是龙啊。” 老者问道：“你喜欢哪个？” 和修研如同挑选礼物一样眼神亮起，考虑两者的形象，“第一本的好看，第二本感觉比较合理……” 前者遮天蔽日，强大无匹，后者犹如巍峨的山峦，狰狞邪恶。 “爷爷要送我吗？我想要前面这个。” “……研，爷爷暂时送不了你，『龙』不是有钱能买到的。” “原来爷爷也做不到啊。” 和修研失落地说了一句，和修常吉为了挽回形象，立刻神秘而严肃说道：“和修家的祖先就是『龙』，那是我们和修家的守护神。” 和修研被不科学的话洗脑后，好奇道：“有神灵存在吗？” 和修常吉说道：“世上没有神灵，但是强大到一定程度，放在过去蒙昧的年代里就是当之无愧的神灵了。” 日本祭拜龙神，西方视龙为邪恶，印度崇尚蛇神，中国更有龙的传说……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有『龙』的痕迹。 “研，你也会是『龙』。” “……” 和修研低下头，瞳孔倒映着画册上威严恢弘的古老生物。 宛如在把这个图案印刻到心灵之中。 下一秒，他的皮肤上出现鲜红的赫子，坚固的赫子不再是厚实扭曲的形态，而是密密麻麻的如同鳞片。在和修常吉震惊的目光下，这些鳞片只出现了几秒，又咻的一下不见。 和修研摸了摸自己的脸，“爷爷，我只能想象自己的皮肤上长鳞片，没有办法变成那种形态。” 和修常吉压下喜悦的心情，温声说道：“你做的已经很不错了，能够自由控制赫子的形态。研，喰种的赫子源于想象力，它不局限于身体的某个部位，形态和大小都是由你自己决定的。” 这种寻常喰种想都不敢想的“常识”，由和修家主灌输给继承人。 然而他明显说得太早了一些。 和修研脸色微微羞涩，困惑道：“喰种和赫子是什么？” 和修常吉：“……” 忘了研失忆了，什么都要从头开始教。 把心态放平之后，和修常吉没有让他在晚上继续看画册，“爷爷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陪爷爷下楼去看看吧。” 和修研放下画册，被他牵起手，乖巧地出门。 在和修邸的明亮灯光下，他在楼梯上看到了下面关在笼子里的三个人。 笼子很精致，而笼子里的人各个面色苍白惶恐。 今天的事情颠覆了浅岗家一家人的想象，在这样的法治社会，他们竟然会被和修家绑架，还关进了这样屈辱的笼子里！ 他们用求救的目光看向和修研，浅岗优一甚至小声喊道：“哥哥。” 和修研侧目。 他对爷爷问道：“他们是谁？” 和修常吉一字一顿道：“过去欺负你的人。” 浅岗家对金木研施行的冷暴力以及排挤，全部被和修家查了出来。再加上他们是金木研的血亲，涉及身世秘密，和修常吉在清理了喰种那边见过独眼蜈蚣的人后，屠刀就对准了人类这边。 “研，杀了他们吧。” 斩断与那些人类的联系，解开你过去的心结。 话音落下，浅岗一家都呆如木鸡，惊骇地看着这个白发老者。 和修常吉却连多余的视线都不给他们。 他只看着和修研。 和修研细声细语地说道：“他们是我过去的亲人吗？” 和修常吉点头，指向浅岗优一的母亲，“那个女人曾经害死了你母亲，她不停地找你母亲借钱还债，还威胁她如果不借钱，便曝光她收集死人肉的事情，你的母亲最后为了赚钱活活累死在家里。” 浅岗夫人花容失色地跌坐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 浅岗家穷吗？ 其实是不穷的。 有一栋三层楼的独立小房子，能够供应儿子上大学，哪怕儿子在初中的时候沉迷游戏大手大脚花钱也没问题。 然而她却把债务转嫁到生活困难的金木家，欺负金木研的母亲。 浅岗优一猛然看向自己的母亲，“妈妈？！” 浅岗夫人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妹妹会承受不住，她要是没有钱完全可以告诉我，我以为她老公有钱……” 她的丈夫也微微发寒，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 忽然，浅岗夫人哭声停止，听到脚步声轻轻走到她面前。 她害怕地连头都不敢抬起。 纯白的拖鞋。 眼前落下一道少年的影子，纤细瘦长。 她双手抱住自己这些年发福的胳膊，迟钝的危机感爆发，求饶地说道：“我是你姨妈啊！金木，我养了你五年，你不能因为这种意外就否认我对你的恩情，没有我，你哪里会有现在！” 和修研的声音让人想的冬天落下的雪，轻柔宁静。 “你是我的什么人？” 浅岗夫人咽了咽唾沫，重复道：“我是你的姨妈。” 和修研又问道：“你给了我什么？” 浅岗夫人迫不及待道：“我养了你五年！” 点了点头，和修研回头对有些不悦的爷爷说道：“让她再活五年吧。”在浅岗夫人凝固的目光下，他扬起温柔的笑容，犹如过去生活在浅岗家的金木研。 “五年后，我要你活活累死。” 第377章 贪恋亲情 对于浅岗家, 和修研并不关心。 他只对血脉亲人保留不一样的感情，解决掉了浅岗夫人, 他对不知情的另外两人说道：“你们陪她吧，反正也不能出去了。” 说完，他走向爷爷那边。 浅岗优一煞白着脸, 而他的父亲扑到笼子边缘，抓着笼子喊道。 “不要走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求你放我们离开！” “欸？” 和修研停下，好奇地看着他因绝望而狰狞的面孔。 “你什么都不知道吗？”和修研多看了一眼爷爷，发现爷爷让他做决定后，他通过刚才的话分析道：“既然她勒索了我的母亲，好处你们应该都得到了吧, 除非她把所有钱都独吞了。” 面对他的话, 这个中年男子恳求地看向妻子, 希望她能把责任揽下, 让他和儿子能够出去。 活在这里陪她？不, 那是把一辈子都葬送在这里！ 他的儿子才刚考上东大, 前途光明, 而他也在一家大公司上班, 兢兢业业几十年, 眼看就可以再往上升一级。 这一切，怎么可以因为妻子的糊涂而毁掉！ 浅岗夫人明白他的意思, 可是明白归明白，在这个关键时候选择离她而去的行为根本是背叛！ 她怨恨地看着想要逃出去的丈夫，可是看到儿子惶恐不安的样子时, 她忍着恨意开口：“钱都是我一个人拿走的，和他们没有关系。” “对，都是她拿的，我和儿子完全是被她连累了！” “爸爸……” 浅岗优一难以置信地听到父亲抛弃了母亲，选择保护他和自己。 这样不对的……不对的……没有了他们，妈妈怎么办…… 但是，爸爸也是为了保护他…… 从未接触过这样的抉择，他的情绪濒临崩溃，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自己的父母。 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这一家三口的闹剧，没有激起和修研的半点怜悯之心。 和修研依旧站在和修常吉身边，不曾上前一步，“可是你们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浅岗夫人和她的丈夫齐齐看向他。 在过去，他们无视金木研的意见，而现在——他们必须竖起耳朵来听对方在说什么，漏了一个字都可能危及他们的生命。 这样荒谬的转变，让他们的心情复杂到难以形容。 浅岗夫人结巴道：“你、你说什么？” 和修研好心地解释道：“我的母亲收集死人肉的事。” 浅岗夫人脱口而出：“那是她要卖给喰种，听说只有喰种吃死人肉！” “不是。”和修研摇头。 在他旁边，和修常吉冷漠的脸上浮现出笑意。 在几个人的焦急视线下，和修研轻声说道：“那应该是给我吃的。” 气氛瞬间恐怖起来。 浅岗夫人慌忙捂住嘴，喉咙里的哽咽被另一种情绪替代。 不！ 不！ 她妹妹怎么可能拿人肉喂儿子！ 和修研的双眸仍然清澈如水，仿佛不知道自己说出了什么可怕的话。 “你们害我没有食物吃了。” 爷爷说，他营养不良，这笔账也得算上去。 “爷爷，这样可以吗？”他没有直接杀死他们，所以有点怕违背了爷爷的想法。和修常吉没有说出反对的意见，平静地摸了摸和修研的头，失忆的孩子仍然不会立刻对血亲下手。 这说明了什么？ 研的本性里贪恋着亲情，渴望着亲情。 看出这点，和修常吉反而能放心把和修家交给对方，因为一个在意亲情的人活在这个家里，自然不会为了外人而背叛家族。 只要—— 这份亲情里没有多余的人存在。 “交给爷爷吧，他们不会再出现了。”和修常吉宠爱地说道，“他们会一点点偿还欺负你和你母亲的债，直到死亡。” 不需要脏了研的手。 和修研想要躲闪头上的手掌，“爷爷不要摸我的头。” 和修常吉笑道：“不能碰吗？” 和修研小声地说道：“我的头有一些痛，不过还能忍受，我不想再见到他们了——”他找了一个回房的理由，“爷爷，我想回去看画册。” 多看浅岗家一秒，他的头就多痛一下。 不想看了。 那些人的嘴脸，毫无让人期待的地方，怎么会是他期待的家人。 “好，好，我们回去。”和修常吉哄着对方，丝毫不去问头痛的事情。他把和修研带上楼，顺便给在暗中的仆人打了个眼色，仆人立刻堵住那些尖叫大喊的家伙的嘴巴，重新把笼子搬走。 和修邸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在二楼，和修吉时也看完了下面的事情，不由扶额。 父亲这么干，他还得去解决浅岗家失踪的问题，总不能前脚带回了金木研，后脚金木研以前的亲人就出事吧！ “找个借口好了，让他们家的小孩去德国留学，全家移民——” ccg局长琢磨着如何把这一家人的户口转移出去，他们家除了对日本ccg的控制力最强，对德国gfg的控制力也不弱，只要把浅岗家“丢去”德国，这一家三口就可以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浅岗优一突然转学去德国的消息，在之后几天不胫而走。 了解浅岗优一家境的人都暗叹：绝对是沾了金木研的光，居然可以直接出国去读书，而且全家人一起去。 对此，雾岛董香听了几句，从浅岗优一的教室门口离开。 那些人背后的议论是如此可笑。 羡慕？ 这种事情放到别人身上，恐怕都变成了骨灰了吧。 雾岛董香走了几步，脚步一转，去了大二那边的教室看了看，确定他们古董咖啡厅之前的“临时服务员”永近英良还活着。 永近英良被她看得汗毛直立，“雾岛学妹，怎么了？” 雾岛董香抱臂而立，“别喊我学妹了，感觉哪里怪怪的，对了……金木研那个表弟转学去德国了。” 永近英良笑道：“哦，那恭喜他。” 雾岛董香看了他片刻，说道：“你们真不愧是朋友。” 幸好她认识的其他人类不是这样的！ “你这么说，我很开心啦，但是感觉被你看成冷血就不好了。”永近英良摸了摸鼻子，最近心急上火，皮肤有点疼，“以金木的性格，他就算失忆了也绝对不会对亲人下狠手，转学的话，至少说明人还活着。” 人死了还转学个什么，直接通知火葬场就可以了。 “雾岛小姐。”永近英良改口极快，对她道谢，“谢谢你的通知，我这几天会小心一点，尽量不让自己也被转学了。” 雾岛董香说道：“这件事情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永近英良吐了一口气，“估计要等金木彻底能见人的时候吧。” 和修家现在藏着掖着，死活不肯让过去的熟人和金木见面，就连忍足家也仅仅是隔着病房的门看里面的人。 他的小兔子失忆了，和修家的人应该会宠着小兔子吧。 希望能够给金木一个温暖的家庭。 二十四区某处的别墅里，芳村功善用这里最好的咖啡机，给入见佳耶和古间圆儿泡了两杯咖啡，三个人一起坐在楼顶的阳台上晒太阳。 不得不说，躲避和修家的这段日子非常清闲。 没有敌人，没有客人，每天还能收到月山家送来的食物。 “可惜金木君被和修家抓住了。”黑色长发的入见佳耶叹道，有些遗憾本来可以完美避开的灾难还是坑到了一个人。 古间圆儿捧着咖啡杯，“美食家前几天都疯了，来看店长时一直在问白日庭的地址。” 入见佳耶说道：“他能不疯吗？那是他好不容易追到的人。”喝了一口咖啡，她怀念起以前的鸡飞狗跳，“为了金木君，美食家和暴食者之间天天电闪雷鸣，现在好了，两个人一起不见了。 古间圆儿说道：“虽然金木君没有加入古董，但是我们也差不多把他当成我们的一员了。” 入见佳耶点头，“要是能救他就好了。” 古间圆儿的脸上多出慎重之色，“金木君失忆了，以后有机会见到他，我们就想办法刺激他，让他恢复记忆。” 金木君被和修家抹去记忆，太可怜了。 芳村功善没有介入小辈的议论，望着别墅外平静的世界。 “店长？” “店长，您在想什么？”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问到了芳村功善身上。 芳村功善说出心里话：“实在是亏欠金木君啊，他是被我的事情连累的……要是我上次能阻止他去……” “店长，您也不知道那边设陷阱了。” “对啊，您别太自责了，金木君是为了救利世。” 入见佳耶和古间圆儿都安慰着店长，随后古间圆儿说了一件有趣的事情缓解气氛，“店长，我在别墅里发现了好几个东西，哈哈，美食家和金木君玩得好开啊，竟然到处准备了安全套和润滑油。” 芳村功善：“咳咳。” 入见佳耶：“……” 桌子底下，她踩住古间圆儿的脚，不让他说下去。 这就尴尬了。 芳村功善想到自己睡觉的那张床，苍老的脸上满是无奈。 他这个老人家有点不适应四米的大床啊。 知道独眼蜈蚣身份的人很少，喰种世界对金木研回归和修家的事情没有多大反应，如同一颗石头掉入大海，溅起一点波浪就失去踪迹。 一个准特等搜查官和一个和修家的准特等搜查官……有区别吗？没有，反正都是喰种们的死敌。 债多不愁，指的就是生活在日本的喰种了。 四区，一家小小的面具店开在巷子深处。 诗一如往常地吃着零食，手上把玩着一张皮质面具。假如有去年参加了喰种play晚会的东大学生看到，定然会记起这张印象深刻的面具。 因为他是金木研曾经带过的，只露出一只眼睛，大笑的面具。 “重新做出来，花费了我不少心思。” 诗把面具放到桌子上。 在他的对面，四方莲示坐在那里，目光没有焦距地随意看着店内。 “你不好奇金木君的面具吗？”诗对他的眼睛挥了挥手，四方莲示没什么感觉地说道：“不就是一张面具，我又没看他戴过。” 诗叹道：“谁让他在人类世界里用了。” 四方莲示说道：“面具师还要管客人用不用面具吗？” 诗说道：“别的人，我不在意，对金木君的话，倒是蛮希望看见他戴着我制作的面具示人。” 四方莲示奇怪地问他为什么，诗把面具放他脸上。 “你不觉得很好玩吗？” 面具上的牙齿森白，笑得张狂至极。 “如同打开一个开关，骤然切换成了黑暗状态，这个面具最适合身为独眼喰种的金木君了，因为他本身就具备两种不同的性格。” 诗把面具塞到盒子里，“我准备以后把它当礼物送出去。” 四方莲示冷漠道：“美食家说他失去记忆了，你就不怕他查到你这个喰种身上？他现在可是和修家的人。” 诗咬碎口中的眼珠子，嚼了嚼，“我相信以美食家不怕死的执着精神，迟早能把金木君刺激得恢复记忆。” 四方莲示：“……” 诗对自己的好友推销起其他面具，“要不要试试，我不说你的面具了，你身上这件衬衫都穿了十年了吧，该换一换了。” “要你管。”四方莲示扭过头，不予理会。 诗说道：“好吧，不难为你了，你最近住在哪个集装箱上？古董咖啡厅没了，我怕以后都不好联系你。” 四方莲示的年纪不算老，然而不刮胡子导致格外的沧桑。 “古董还会回来的。” “哦。” “诗，系璃最近在干什么？” “在七区重新开了一个酒吧，做回老本行了，没办法……我们喰种在某种程度上很恋旧啊。” 一件事情可以持续几年，十几年，乃至于一辈子。 因为他们拥有的东西只有手上的这些。 今天的生意不好，没有客人上门，诗支着脸颊对四方莲示说道：“真羡慕金木君啊，可以在外面活动，与人类亲密的交流。” “无聊。” “说起来……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能接纳金木君啊？” “……” 四方莲示用锋利的眼神瞥他，没有被诗的颓废假象蒙蔽。 “你以为谁和你一样，把热闹和刺激当做生活的调味剂，我们都是享受安定的人，自然彼此之间有所认同。” “原来如此。” 一群贪恋安逸的人啊，所以一直无法安逸。 诗在心底噗的笑了。 第378章 男孩节 这一天, 和修邸的大门口被仆人摆上了菖蒲叶。 占地面积极大，又位于寸土寸金的一区的和修邸变化了许多, 在清冷威严之中多出了一丝平易近人。 尤其是和修邸花园里的七色彩旗，彻底打破了压抑的气氛。 准备这些的仆人暗自咂舌，颠覆了对家主的印象, 没想到那么冷漠的老人也会如此疼爱孙子。他们不是以前那批仆人，所以不知道，上一次发生这种事情，还是在和修吉时小时候。 和修邸的内宅里，和修研早上醒来后收到了第二件礼物。 “爷爷，这是什么？” 他指着盒子里的黑色衣服, 十分陌生。 和修常吉说道：“纹付羽织袴, 给你量身定做的衣服。” 和修研瞅了瞅爷爷, 老者一身黑色的打扮, 只有几处地方是白色的花纹, 他忽然开心道：“可以和爷爷穿得一样吗？” 和修常吉欣然道：“是啊。” 还是研乖。 吉时被国外的教育熏陶过, 长大后就不喜欢穿和服了。 在楼下等他们的和修吉时打了个喷嚏。 “这件是黑纹付羽织, 上面是和修家的家纹, 袖子要放到里面……” 他用谆谆诱导的方式, 告诉和修研每一件衣服的名字和来历，用这个国家的文化、与和修家几百年沉淀的历史一起改变他。 说完之后, 和修常吉没有主动帮他，“研，会穿吗？” 他很注意培养和修研的自立能力。 “会……爷爷。” 和修研从记忆里找到之前看过的书, 有几本书上写了关于和服的事情。 十分钟后，和修研穿着传统的和服走出房门。 黑色的短发修剪齐耳，刘海遮眉，少年的五官柔和，面容清秀。他身上的衣服没有半点杂色，庄重沉稳，纯粹的黑纹付羽织让他身上呈现出古典的气质。 不过略有违和的是他的目光，过于干净，少了一份内敛。 和修常吉知道急不得，也很享受培养对方的过程，他知道总有一天对方会把黑纹付羽织的气势一并穿出来。 “走慢一点，掌握穿和服的感觉，忌急忌躁。” “嗯。” 和修研第一次穿和服，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能参照的只有爷爷。 在和修常吉的言传身教下，和修研找到了一点感觉。 他努力让自己的动作显得自然起来。 唯有动静之间的恰到好处，从内而外的自信与从容，才能让和服的韵味散发出来。在很早以前，和服只有贵族才穿得起。 当和修吉时看见他们的时候，再次感觉到莫大的绝望。 这一老一少，简直是翻版！ “父亲，这么早让他穿黑纹付羽织……会不会太严肃了……” 和修常吉斥道：“偏见！” 和修吉时木着脸。 “研穿这一身正好。”和修常吉的审美没有问题，黑色能在最大程度上衬托出和修研的纤长身材和肤色，“正统的和服不需要其他颜色点缀，黑与白才是最雅致的颜色。” 和修吉时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父亲说的对，父亲慢慢教。 他扭头去看和修研，“在家里睡得舒服吗？” 和修研腼腆道：“嗯。” 和修吉时顿了顿，尽量改变自己的疏离态度，“今天是休息日，我昨天就让人订做了鲤鱼旗，等下我给你挂上。” 父亲要求他把和修研视作亲子，他之前没办法接受，但是看着这个少年完全忘记过去后的目光，心底的芥蒂不再那么明显。 终究是血脉亲人。 他能对二福好，能忍受利世，自然也可以学会接纳和修研。 “叔叔，鲤鱼旗是什么？” “一个代表家中有男孩，并且寄托希望的东西。” “我是男孩吗？” “研君还未成年呢，二十岁才是男人。” 和修吉时避开了关于男孩的问题，心底捏了把汗。其实鲤鱼旗是挂给儿童的，但是父亲固执地说错过今年，未来都无法弥补这个遗憾了。 十九岁的和修研，正当最后褪去青涩的年龄。 他从未得到过鲤鱼旗。 四岁丧父，十岁丧母，家境贫寒。 想到少年的过去，一直衣食无忧的和修吉时多少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和修研缺少的东西，和修家会加倍补偿给他。 “我已经命人开始做成年礼时研要穿的和服了了。”和修常吉瞥了一眼儿子，“和你当年在成年礼上穿的那件衣服是一家店，几百年了，那家店做和服的手艺倒是一直传承了下来。” 和修吉时惊讶地说道：“这么快？” 和修常吉答道：“不算快，这种衣服需要精工细作，没几个月的时间我不放心，和修家不需要粗劣的东西。” 缺少很多知识的和修研，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把对话记下来。 他的衣服？ 和修常吉注意到他的懵懂，解释道：“你是十二月的生日，到时候我会把你介绍给和修家的所有人。” 有几个月的时间作为缓冲，足够他宣布下一任继承人了。 和修研从爷爷的目光中看到慈爱，哪怕察觉到了爷爷和叔叔之间有什么问题，他也什么都不担心。 为什么要担心呢。 书上写了，家人之间不需要回报，他们不会伤害他。 “我想看鲤鱼旗。” 这一刻，他就是和修家最小的孩子。 和修邸的花园里种植了常青树，鲤鱼旗由一根竹竿挑起来挂好，那是一条青蓝色的小鲤鱼。 和修研没有父母，和修常吉也不打算给他制造一对虚假的父母，他除了清除了孙子的记忆外，不打算做任何欺骗的事情。所以今天的旗杆上没有代表父亲的黑色鲤鱼与代表母亲的红色鲤鱼。 好在小鲤鱼上面有七色彩旗，彩旗下安装了风车，风车吹动着用绸做的空心小鲤鱼和旗帜，看上去比外面那些鲤鱼旗漂亮多了。 旗杆上挂着的精致的宝珠吸引了和修研的目光。 真漂亮。 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的目光往下移去，望着叔叔给他挂的鲤鱼旗，和修常吉对他说道：“中国那边有关于鲤鱼的传说，鲤……黄者每岁季春逆流登龙门山，天火自后烧其尾，则化为龙。” 和修吉时的注意力也被父亲的话拉了过去，“鲤鱼跃龙门的传说吗？” 和修常吉颔首，“在日本，鲤鱼是力量和勇气的象征，这不是因为这种动物有多强大，而是它们一旦逆流而上，越过龙门，在神话里就会化龙而去，成为东方的一条神龙。” “鲤鱼旗，也意味着望子成龙。” 老者负手而立，话中流露出的意味不是寻常家庭的简单祝福，而是勃勃野心与坚定不移的信念。 和修吉时听到父亲说出的话后，脸上也蓦然动容。 在他小时候，他每年都能收到鲤鱼旗。 是不是……他小时候也被父亲期盼着能够成为和修家最强大的『龙』，接手这个庞大而复杂的家族。 和修吉时重新去看和修研的时候，目光就有所不同了，这不止是因为和修研拥有独眼喰种的血脉，还因为他承载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压力，年纪轻轻就要走上这条不成功便成仁的道路。 他可以失败。 和修研却不可以失败。 若是独眼喰种都无法成为『龙』，祖辈的心愿该由谁来完成？ 和修吉时突然说道：“研，要去外面看看吗……” 他不再客套地称呼“研君”。 和修研讶然地看着自己的叔叔。 和修常吉皱眉，“他还什么都不懂，带他出去会有危险，而且这个时候外面的人太多了。” 和修吉时温和地说道：“家里的鲤鱼旗太少了。” 和修常吉怔住。 和修吉时一身休闲的打扮，温润儒雅，在卸下局长职责的时候没有任何架子，比和修常吉更适合接近内心纯白的和修研。 “东京很热闹，父亲没出门所以没有看到。”和修吉时娓娓说道，“三百多米高的东京塔上，每年在这个时候都挂着各种颜色的鲤鱼旗，附近的商店也贩卖着男孩节的套餐和礼品，我可以带研去看看。” 他用接近请求的目光看向他的父亲。 “待在家里，太寂寞了。” 小时候的他一个人待在和修邸，最大的愿望就是出去看看。 “……你能保证他的安全吗？” “能。” ccg局长对自家的父亲兼总议长发誓，一定会把人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和修研的心底雀跃起来。 又可以出门了。 在出门前，和修研的手被和修吉时握住，男人的掌心没有老人那么粗糙，但是指腹上的薄茧比其他人都明显。 “研，只能待在我身边，不能离开。” “好的，叔叔。” 坐上轿车里，和修研的手上还捧着一块用菝葜叶对折包着的甜点。 和修吉时见状，笑道：“这叫柏饼，是和果子的一种，父亲特意让厨房给你准备的，家里这么多年也只有你能吃了。” 男孩节的传统就是吃这个东西驱邪，然而喰种吃不了。 在一定意义上……确实能驱邪。 东京塔是日本的标志性建筑物之一，它位于东京港区芝公园，是一座以巴菲尔铁塔为蓝本建造的红白色铁塔。 排队上东京塔观光台的人很多，东京塔的塔下是铁塔大楼，一楼是休息厅，二楼是商场，三楼是蜡像馆，四楼是近代科学馆和电视摄影棚。和修吉时带着一身和服的和修研走去，身边的人群里还有几个被调出来保护和修研的家仆。 注意到和修研的人很多，因为他的打扮与这个热闹的节日格格不入。 和修吉时扶额。 对方身上的衣服太庄重了，估计大部分人只在电视里看见议员们穿过，纯黑色容易让人联想到丧礼上的服装。 “研，想买别的衣服吗？” “叔叔，爷爷不喜欢那些花俏的衣服，我穿这个就好了。” 和修研懂事的话让和修吉时更加惭愧。 不到一会儿，和修研的手上都是他这位叔叔买的零食。 商家特别懂得赚钱，不仅制作了一堆铠甲武士和鲤鱼旗，还在男孩节出售五花八门的鲤鱼旗造型的食物。 和修研跟在他身边，吃东西的时候面颊鼓鼓的，黑而透的双眸时不时地看着人群密集的地方，寻找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和修吉时说道：“不是不给你买玩具，而是铠甲和刀剑的质量太差了，我可以回家给你看真品。” 鲤鱼旗就更不用说了，他订做的鲤鱼旗是用最好的材质做的。 和修研没有放在心上，解释道：“我喜欢吃东西。” 和修吉时刚要为他露出笑容，和修研的手指就猛然指向一个地方。 “好香的味道！” 和修吉时心中一凛，顺着看去。 结果是—— 巨无霸汉堡店！ 几分钟后，位高权重的ccg局长唉声叹气地看着吃汉堡的和修研，对方穿着昂贵的衣服，毫不在意地坐在许多人坐过的椅子上，双手拿着肉香四溢的汉堡大口大口地吃着，脸上笑得格外幸福。 和修吉时有点心惊胆战地去看仆人所在的方向。 仆人也各个苦着脸。 家主大人要是知道研大人吃这种汉堡，会打死他们这些人吧。 和修吉时不解道：“研，这个很好吃吗？” 和修研满足道：“很好吃呀。” 和修吉时打开一个汉堡，脸色不太好看。汉堡皮是比较差劲的那种面包，肉排也不是什么新鲜的肉，而是速冻肉。 外面的汉堡店注定了贩卖的都是中低档的食物。 “家里的肉排不好吃吗？” “好吃。” “下次……不要吃这种了，可以吗？” “这个也很好吃啊。” “不，这种太差劲了，我可以请人专门给你做汉堡，用最好的食材给你弄最好吃的汉堡，外面的东西太脏了。” “……” 和修研停下吃东西的动作，茫然地看着他。 不能吃吗？ 他迟疑片刻，把没吃完的汉堡放下，“那我就……不吃了吧。” 和修吉时被他可怜的样子弄得咳嗽一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虐待侄子呢，“这次可以，不会让父亲知道的，你慢慢吃吧。” 和修研立刻给了他一个天使级别的笑容。 “谢谢叔叔！” 和修吉时的心被治愈了。 ccg和白日庭里都有很多少年，可是乖巧可爱的太少了！ 逛完塔下，和修吉时就带他去了东京塔上的瞭望台，走的也是特殊的电梯，而不是游客们上去的地方。 二十米见方的瞭望台上，四周镶嵌着大玻璃，可以由上至下俯瞰东京的景色，而西边便是美丽的富士山。 这个瞭望台里没有一个游客，在人流量如此大的节假日很不可思议。 很显然，是和修家用特权封锁了瞭望台。 和修研靠近玻璃，没有被世俗染色的双眸注视着外面广阔的世界。 “这里是东京……” 日本的首都，东京竟然这么好看吗？ “研，那里是ccg的地方。”和修常吉为他指了指ccg的大楼，告诉他一件事，“在别的地方不敢保证，可是在东京，我们和修家拥有绝对的权力，你喜欢的任何东西，我都可以为你买到。” 和修研看着东京塔下密密麻麻的人群，瞳孔偶尔收缩。 极佳的视力让他看清楚了每一个人。 而后，他喜欢上了东京塔一楼正面玄关前高挂的三百三十三条鲤鱼旗。 “我想要……那些……” 他指着那些鲤鱼旗，想要把它们一起带回家。 家里就一条，太孤单了。 “好。” 和修吉时笑道。 于是一楼的鲤鱼旗全部被人摘走了。 原本色彩斑斓，充满节日气氛的东京塔一楼上空就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了。 逛东京塔的家长们带着孩子一脸懵逼，孩子们哇哇大哭，“鲤鱼旗呢！我要看那些鲤鱼旗！” 同时，和修邸多出了堆积如山的鲤鱼旗。 和修常吉额头的青筋动了动，又在听说是孙子要的情况下憋了回去。 仆人战战兢兢道：“……家主大人，这些怎么处理？” 和修常吉面无表情地说道：“还能怎么样，全部给我挂上去，研喜欢，今天就让他回来看个过瘾。” 不到片刻，和修邸的仆人们默默望天。 天空上飘荡着几百条鲤鱼旗，颜色各异，蔚为壮观。 “……” 真的没问题吗，家主大人。 赶走晚餐时间之前，和修吉时带着和修研回来了，没有让自己父亲的脸色彻底黑掉。为了迎接他们的回来，仆人们把和修邸的花园里装好的灯打开，让鲤鱼旗被灯照亮。 吃过晚餐，和修研在阳台上看鲤鱼旗，脑海里却想到了傍晚的东京塔。 东京塔很璀璨，除了小孩子，汇聚在旁边的男男女女也很多…… 有点碍眼。 他晃了晃脑袋，手指压住作痛的太阳穴。 “怎么老是头疼……” 在阳台外面，灯光之中似乎有一条紫色的鲤鱼旗格外出众。 和修研看了看，又兴致勃勃地望向金色的鲤鱼旗。 “这个也很好看。” 果然，鲤鱼旗一多起来就漂亮了！家里不再是孤孤单单的样子了！ 第379章 成年礼 “精神稳定下来了吗？” “没问题了, 心智大概在十岁，之后会快速成长。” “研说会头疼。” “……家主大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为了阻止他恢复记忆，干扰器会影响他的大脑, 让他忘记过去。” “这种副作用，下次提前说！” “是、是！” 研究人员擦着冷汗回答，不敢有半句辩驳。 检查身体的人很快就离开了房间，和修常吉走到床边，床上的和修研沉浸在睡梦之中，敏锐的五感在温和的药物作用下, 降到了最低程度。 和修常吉沉思：“会头疼吗？果然还是不能随便见外面的人。” 这个日本随处都有研熟悉的东西。 短时间内, 让研专心在家里学习知识比较好。 “在家里待一段时间。”他把桌子上的画册放到书架上, “我会给你安排最好的老师, 让你尽快把丢下的知识捡回来。”浅岗家和忍足家尚且可以培养出一个东大学生, 和修家也不会降低要求。 “我要你比谁都优秀, 你会做到的, 研。” 关上门, 和修常吉出去打了个电话, 他联系和修分家的人，要求他们在和修邸建造一个小型图书馆。 其中包括多国语言的书籍。 研喜欢读书, 那么和修家就提供所有他想看的书！ 做好未来半年的安排后，和修常吉就把和修研的信息全部锁死，外界不允许调查他的资料, 东大当作没有这个学生，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样被剥离出去，变得神秘起来。 对于这一切，和修研一无所知，陷入了繁忙而充实的学习之中。 学得越多，他就成长得越快。 随着时间过去，他得到爷爷夸奖时的表现从兴高采烈变得含蓄内敛起来，身上逐渐有了东大首席生金木研的影子。 然而认识他的人只要看见他的眼神，就能清晰地分辨出不同。 和修研是自信的。 他的眼中没有阴翳和不安，万里无云，没有人能遮住他的双眸。在这个家里，他虽然暂时失去了外出的自由，但他绝对没有不开心的时候，因为所有让他不开心的事情都会在发生后被抹消。 在他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之前，和修家就是他最强大的保护伞。 同时，和修研也是和修家藏起来的珍宝。 人类不许见到他，喰种也不许触碰他，和修家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对外界宣称和修研出国调理身体去了，不在日本。 半年后。 在十二月二十日到来前几天，不论身处于国内国外，所有和修分家的重要成员都收到了邀请帖。 邀请帖的内容是让他们过来参加成年礼。 谁的成年礼？ 和修研的二十岁成年礼。 公寓里，有马贵将把开着免提的手机放到桌子上，拿起邀请帖，看了看上面的字迹，给自己写邀请帖的人应该是局长。 总议长的字比局长的字好看很多，也就局长龙飞凤舞。 “有马贵将，带我一起去啊！” “我拒绝。” “整整半年了，我需要知道我那个后辈变成什么样了！你不能这么自私啊，收到了邀请帖都不带我这个同盟者一起去。” “你想死吗？” “不不，我不是去砸场子的，我是去观看成年礼的！” “你不是和修分家的人，去不了。” “就说我是你女朋友！” “……” 有马贵将无视她的无稽之谈，在书桌前静静地思考成年礼的事情。 这半年和修家可谓是严防死守，别说他这个曾经是金木研老师的人了，哪怕是和修政想回和修邸看望父亲也被屡次拒之门外。 所有人都觉得有鬼，但是和修家咬定和修研出国了。 电话另一头，化身为大作家的高槻泉也说累了，恨透了这个无动于衷的男人，“好吧，我等你回来后的消息，为了刺激金木君的记忆，我专门写了一本以他为主角的书，可惜上次来不及出版给他看。” 有马贵将这次有反应了，冷漠地问道：“你写了什么东西？” 高槻泉诡异地笑道：“当然是师徒情啊。” 有马贵将：“哦。”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师徒情嘛。 高槻泉被他的态度弄得很不爽，“你哪里来的耐心啊，我们两人之间最着急的人应该是你吧！” 有马贵将平淡地回答：“有耐心，才能等到最后。” 高槻泉敲桌子，“别扯开话题，和修家好不容易把人放出来给你们分家的人见面，你得珍惜这次机会。” 有马贵将看向桌子上的一个小礼盒，“我知道。” 参加成年礼，自然少不了送礼。 高槻泉也猜到了这点，被勾起了好奇心，“你打算送什么？” 有马贵将说道：“一个戒指。” 高槻泉整个人都震惊了。 在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前，有马贵将直截了当道：“目前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我手上只有他上次放在衣服里的戒指。” 高槻泉捂住受惊的小心脏，“差点以为是你订做的。” 有马贵将否认她的话：“怎么可能……”他把小礼盒拿到面前，打开一看，盒子里呈放着一枚银白色的铂金戒指。 典型的情侣戒指。 “这是月山习送给他的，希望有用吧。” “你不怕被那个老头发现？” “和修家向来注重礼节，不可能私自拆开客人送的礼物，除非他们没有把金木研当作继承人来培养。” 和修家历代的继承人都是下一任家主，以培养王为目标。 “况且——”有马贵将检查完戒指就放了回去，“局长不会检查我的礼物，我在这半年已经洗干净嫌疑了。” 在通话结束之前，高槻泉碎碎念道：“我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 有马贵将关灯熄火，准备睡觉，拿起手机走向床边，“应该没问题，就算他不记得这份礼物了，他也会按照礼节收下来。” 在缺乏某些常识的两人交流之后，礼物暂时定了下来。 等到十二月二十日时，高槻泉在外面无聊地逛街，看见约会中的男女进珠宝店，突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 “亲爱的，给我买这个戒指吧。” “好！” 情侣中的男人爽快地付款。 门口，高槻泉一脸扭曲，让珠宝店的迎宾小姐不敢上前。 这位小姐是看到前男友了，还是失恋了？ 事实上都不是。 高槻泉掩面，在手掌下笑到抽搐，“哈哈哈哈哈——你也有这一天！在别人成年礼上送情侣戒指！” 刚开始关注重点都在送什么东西比较刺激上，他们两人都忽略了情侣戒指的意义。这不能怪他们，毕竟他们都单身这么多年了。 笑完之后，高槻泉哼着歌走了，让迎宾小姐一头雾水。 不止是有马贵将选择了“别出心裁”的礼物，同为和修分家的另外两个人，在选择礼物上也各有不同。 白日庭里，旧多二福把一堆手下找来的礼物丢开。 “谁要送他礼物啊！” 和修研占据了一切他想要的东西，到了成年礼，居然还要他送礼物！ “二福！” 门被踹开，比起半年前更加貌美艳丽的女子冲了进来。 “金木君要过生日了，我听说分家的人都收到了邀请帖，你收到了吗？”神代利世把话锋对准了旧多二福，随后看到了四周的礼物，惊喜道，“你要给金木君送礼物？” 旧多二福看到利世肯来见自己，心花怒放，“利世！” 神代利世拍桌，“我要见金木君！” 旧多二福：“……” 一颗心又凉了半截。 “我办不到。”旧多二福把责任推卸掉，可怜兮兮地说道，“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私生子，就连邀请帖也是别人施舍给我的。” 神代利世对他的话只听关键词，“你有邀请帖！” 旧多二福咬牙：“是啊，我有……但我不可能带你过去。” 神代利世面色一寒。 下一秒，她笑吟吟地走过去，双手从后面搂住旧多二福的肩膀，只是这一个亲密的举动，旧多二福的脸颊就红了少许。 “二福，你不是在讨好我吗？关键时候怎么能掉链子呢。” “……那是因为我不喜欢他。” 旧多二福一说完就嘶了一声，利世往他的胸口狠狠捶了一下。 他委屈得要哭了啊！ 又是金木研，他想得到的感情都被金木研得到了！ 欺负着对方，神代利世贴耳说道：“帮我这一次的话，我就不把你改造成独眼喰种的事情说出去。” 旧多二福幽幽地说道：“你这半年内，拿这件事威胁我不下十次了。” 神代利世娇笑道：“好用就行。” 旧多二福叹了口气，利世的真心都被长大后的他败光了。 可怜他怎么追人啊。 “带你过去有点难，你得保证不会主动去见金木研。”旧多二福握住神代利世的手，让她不要再戏弄自己了，“利世，我虽然知道长大后的我对不起你，但是你这样关心金木研，我也会吃醋的。” 神代利世在目标达成后，立刻甩开他，“那就酸死你吧。” 旧多二福笑了，眼角的泪痣变得勾人起来。 “你要去就去吧。” 金木研什么都不记得了。 利世，你以为你能从他身上得到自由吗？别开玩笑了，那个人已经被培养成下一个鸟笼的守护者了。 在神代利世风风火火地走后，旧多二福想了想，弯腰从掉在地上的盒子里找出一件合适的礼物。 这件礼物是一张全家福，上面是忍足家的几个人和金木研。 “足够了。” 礼物嘛，就是用来刺激人的东西。 在一区的一处豪华住宅里，和修政看着手中的邀请帖，脸色变来变去，最后停留在“果然这一天到来了”的痛苦之中。 金木君回到和修家，成为了和修家的继承人，他是被爷爷赶出去的落败者，而不是如父亲说的那样——爷爷只是生气了。 和修伊予忽然抱住他的胳膊，“政，不要看了，不想去就不去吧。” 她虽然娇弱单纯，却也不是不谙世事。 生活在大家族之中，权力斗争对她来说不是一种陌生的东西，和修家对政的待遇变化，让她明白政可能被爷爷舍弃了。 继承人之争尚未开始就已经结束。 这太残酷了。 和修伊予的话让和修政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但他没有改变主意。 “我要去见证他的成年礼，我要……输得心服口服。” “这样啊。” 和修伊予心疼他之余，帮忙出谋划策。 这半年，别的东西改变了很多，她和政的感情却也更进一步。 “去参加成年礼肯定要送礼物，不需要太贵重，只要表达一下尊重就可以了，爷爷似乎喜欢日式古典的东西……” “不，礼物让我来吧。” “政？” “我想好了要送什么，毕竟我认识他，让我来更好。” “嗯……” 和修伊予觉得哪里怪怪的，却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男人。她觉得政就算不是和修家的继承人，也是一个比寻常男人优秀很多的人。 对她的丈夫，她愿意放一百个心。 第二天，和修政的礼物就准备好了，一朵黄色水晶雕刻的金盏花。 他捧着自己的礼物盒喃道：“算是失恋了。” 金盏花的花语：悲伤嫉妒，离别之痛，标准的失恋之花。 和修政把自己满满的失落收好，等待着对方成年礼到来的那一天。 每个人心思各异，弯弯绕绕的想法一堆，然而这些都敌不过干扰器的存在。生日当天，和修研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收到一朵代表分手的金盏花，一个代表追求的情侣戒指，还有一幅刺激人的全家福。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和修研捧着花语的书又看了几遍，拿起戒指，陷入思考之中。 过去的自己—— 是一个风流的人吗？ 不对啊，全家福上明明是一个老实本分的男孩子。 在专属于自己的房间里，和修研的容颜比过去还要秀气几分，目光有神，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门口出现敲门声，仆人小声地问道。 “研大人，家主大人喊您，说您可以下楼见分家的人了。” “好，我马上就去。” 和修研放下这些让人费解的礼物，记住送礼物的都是哪些人。 随后，他换上和修家为他准备的和服走出去，黑发白肤，古典的黑色和服在他身上并不显老气，反而让他在一举一动中多出高雅的韵味。 在学习能力上，和修研无疑是个中翘楚。 他已经完全掌握了和修家的礼节。 和修邸的外宅，和修分家的人汇聚一堂，男女皆有，打扮得宛如来参加一场重要的会议。和修研一路走来，没有一个人不偷偷打量他，目光有善有恶，犹如人生百态，让一直待在和修邸的和修研暗自惊奇。 和修常吉看到和修研走来，满意地说道：“你来了。” 和修研微笑，“爷爷。” 其他人都可以忽略，但是看见爷爷还是让他感到格外的愉快。 这两人的态度让在场的人心中计较起来。 和修政真的出局了？ 不会吧，一个外来的孩子竟然可以让和修常吉改变主意？ 不知道和修研是独眼蜈蚣的人大有人在，唯有少数几个知道和修研真实身份的人默不作声，等待今天要公布的事情。 和修政看着由远及近而来的和修研，心中一痛。 金木君变得更加好看了。 为什么，为什么金木君是和修家的人啊啊啊啊啊—— “今天是研的成年礼。”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和修常吉为孙子介绍道：“他是我的孙子——和修研，身上流着本家人的血脉。” 和修家主用高高在上的态度，说出今天最重要的一件事。 “他将会是和修家唯一的继承人。” 唯一的。 绝对不会改变的意思。 和修常吉的话说出口后，仿佛解决了一个心头压着的大石头，这么多年了，他为了找到一个合适的继承人，既逼迫了吉时，又逼迫了政，现在他终于可以放弃这两人了。 和修常吉刻薄冷漠的面容上罕见地露出笑容。 嗯，心情很好。 鬼常的笑容惊呆了一群人。 这、这这这还是那个让人恨得牙痒痒，又必须臣服的家主大人吗？！ 距离两人最近的地方，和修吉时比其他人淡定很多。 在家里，他天天都可以看见父亲慈祥得如同鬼附身，把和修研宠到连他都要眼酸的地步。经过长时间的洗礼后，他终于可以面不改色地保持微笑，同时在心里说一句：“这种事情不能我一个人体会。” 外宅的哗然声有，压低的议论声也有，可就是没有反对的声音。 这便是和修常吉的威慑力。 他几十年如一日地维持着自己的威严，严厉又高傲，久而久之，便塑造了一个让人心底发悚的家主形象。 在场情绪毫无波动，并且冷静如局外者的只有一人。 和修常吉没有忽略他。 “贵将，你在分家中的威望最高，由你来代替他们说出意见。” “……” 无缘无故飞来横祸。 有马贵将瞬间沐浴在其他人的视线下，无法低调做人。 听命上前了一步后，有马贵将淡漠地说道：“我没有什么意见，不过总议长想要他继承和修家，得让他证明自己的能力。” 和修常吉被他的话戳中心头，温和而慈爱地看向孙子。 “研，来证明你自己吧。” “我相信没有人比你有资格继承和修家。” 前一句话让和修研稍稍紧张，后一句话直接让和修政的表情僵硬。 由此可见，和修家祖传的偏心眼。 和修研对今天的情况早有准备，收敛起笑意，让自己更加端正。 他姓和修。 他是和修家的继承人。 虽然……过去可能不姓这个，但是未来就是了。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和修研微微阖目，让自己在众人的眼前不那么不自在，半年了，他学习了所有能够让自己独立的东西。 霎那间，他睁开眼睛。 左眼的瞳孔之中，血色浓郁到可怖，赫眼出现！ “我是独眼喰种。” 我是独眼。 所以我是你们未来的王。 没有什么人可以反对独眼喰种，伴随着他的话语，这一层身份公开，预示着他正式进入和修家的权利中心。 不论是知道和修研身份的人，还是不知道的人集体背后发寒。 这只独眼—— 太血腥，太冰冷了。 旧多二福不动声色地喉头微动，让自己不要在这个人的视线下僵住。就算是天生独眼又如何，这个世界从来不是天生就注定了一切！ 心里发狠的同时，旧多二福注意到和修常吉脸上的满意。 他的嘴角苦涩万分。 爸爸，您就不能看看我吗？ 为了成为独眼，我做了个九死一生的实验，可是我成功之后什么也不能说，因为我知道你们容不下一个半人类改造成独眼喰种。 如果我是天生独眼，是不是从出生起就不一样了。 他垂下眼帘，不想再去看前面。 在旧多二福的旁边，其他分家的人面色又喜又忧，喜的是和修家居然诞生了一个独眼喰种，忧的是这个独眼喰种的性格不对啊，难不成下一个和修家的家主又是鬼常的性格？！ 不啊啊啊，他们希望有一个温和点的啊！ 第380章 迷之恋情 虽说日本人很重视客人, 但是和修家内部分工明确，所有分家的人都是本家的家臣, 没有哪个主人需要特意照顾家臣。 和修研是成年礼上当之无愧的主角。 他不需要招待谁，今天是他向所有人宣告自己的存在的日子。 他睁着赫眼微笑的时候，人类的面孔都染上一半的魔性, 凡是直视他赫眼的分家人都感觉心惊肉跳。他由和修吉时带着去认识这些分家的人，脚下的木屐踩得轻缓适当，不管走到哪里都受尽了恭维和夸赞。 和修常吉在不远处关注着孙子的表现。 看见和修研往这边靠近，旧多二福悄无声息地隐去身影，混入人群。 旧多二福一点也不想见这个人。 对方活得越好，越让他难以接受这个家族的残酷。 “利世？”旧多二福本来拉住的人忽然就没了, 他猛然看向某个方向, 只见一身黑色礼服的利世挤向和修研所在的地方。 和修研撞到一个女性, 反射性地去扶对方, “你没事吧。” 入眼的是一头紫色长发的美艳少女。 对方见到自己, 瞳孔洋溢着喜悦和兴奋, 那是一种见到故人才有的表现, 她晶莹的红唇就要吐出一个称谓…… 和修研的心头微微恍惚。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的赫眼也在发烫, 血液躁动。 这个少女居然会带给他这么强烈的亲切感。 “利世！” 和修吉时打断了她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他快步拉开神代利世，不让她接近和修研,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记得父亲让你留在白日庭生活。” 神代利世才不怕和修吉时，笑道：“我来看看我弟弟。” 金木君变化好大…… 不过, 只有这样的金木君才是和修家的人啊。 和修研感受到她的强烈存在感，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叔叔，和修吉时当即脸色一黑，说道：“研，她不是你的亲姐姐，和修家历代内部通婚，所以你和其他人多少都有一些血缘关系。” 神代利世瞪着和修吉时，“我是他堂姐，你们翻脸不认人。” 和修吉时说道：“你可以对我父亲说这句话。” 神代利世望向被人群簇拥在中心的和修常吉，顿时被对方刀子般的冷酷目光凌迟了一遍，她相信要是这个时候没有人，老头子肯定把她丢出去。 神代利世委委屈屈地收敛气焰，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和修研。 “我能和你聊一会儿吗？” “……” 和修研维持着浅笑。 他没有给她任何特殊待遇，优雅的仪态下是刺骨的冷漠。 神代利世还想说一些话刺激对方的记忆，然而她被赶来的旧多二福拽了回去，旧多二福对和修吉时说道：“打扰你们了，利世实在是太好奇了，我这就把她带回去。” 神代利世试图挣脱，“二福，你给我放手！” 旧多二福的手指犹如鹰爪，死死地抓住她，把她往后带去。与此同时，他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显得人畜无害，不过在看向和修研的刹那，他的眼底阴郁，让和修吉时没办法和他计较下去。 和修研从始至终冷眼旁观着他们的表现。 突然，他在这句“二福”的喊话下，记起了那张全家福照片是谁送来的礼物。 旧多二福。 三个奇怪礼物的送来者之一。 “叔叔，他是什么人？”和修研疑惑地问道。 “分家的人……”和修吉时回答的有些尴尬，“其实也是v的人。”说完后，他看见了和修研眼底微冷的光彩。 相处了半年，他深刻地明白对方被教得没把分家的人当亲人。 和修吉时怕二福得罪了他，马上补了一句：“他是父亲的私生子。” 千万别一不小心弄死二福啊！ 果然，他的话起了作用，和修研的眼神闪了闪，从对旧多二福的不悦变成了满满的好奇。 “爷爷的孩子，可是爷爷年纪很大了呀？” “咳咳！” 和修吉时怕自己再说下去，被父亲知道后会恼羞成怒地干掉他。 “研，这种事情……别问了。”和修吉时火急火燎地转移话题，附近已经有耳朵尖的分家人听到了，暗自窃笑不已。 旧多二福的身份在和修家内部不是秘密。 和修常吉和历代家主一样，对独眼喰种有着一种几近偏执的渴望。在确定和修吉时的资质不足以继承家族之后，和修常吉就抱着侥幸的想法去宠爱人类女子，想要对方诞下一个和修家的独眼。 结果是“喜人”的，他在五十岁左右有了一个半人类的儿子。 这件事让不少分家的人记住了鬼常的黑历史。 和修研眨了眨眼，感觉爷爷高大的形象有点摇摇欲坠。他在走的时候冷不丁地说道：“那他是我的叔叔？” 和修吉时一默，答道：“血缘上是这样没错，但承不承认就要看你的想法了，父亲是不打算认下他的。” 和修研从叔叔的态度里察觉到了某种意思。 叔叔是认可这个弟弟的。 但是爷爷不认可，所以这个家里没有旧多二福。 “叔叔，我有你和爷爷就足够了。”和修研一身和服，本性中的孤僻在这一刻体现出来，双眸里满是对两人的依赖。 和修吉时笑了笑，带他去认识剩下的人。不过在看见前方有和修政的时候，他的脚步生硬的一拐，把研带向另一个方向。 政，对不住了。 你绝对不能再出现在研面前，不然父亲会怒的。 在另一个方向，和修吉时发现有马贵将站在那里，安心下来。 让贵将见研也算是一种补偿了。 “研，这位是有马贵将。”和修吉时的话语中流露出几分亲近，“他是和修分家与v的人，也是ccg的特等搜查官。” 和修研说道：“我见过他。” 和修吉时一惊。 有马贵将淡漠地看向他，没有解释什么。 和修研的双眸弯弯，“在病房里的时候，是他帮我把砸门的人带走的，这位……有马先生应该是一个很强的人吧。” 和修吉时的脸颊抽了抽，“铃屋君那个家伙，上次我罚了他一个月的奖金。”发现有马贵将沉默以对，他叹道，“多谢贵将帮忙了。” 他也有些心虚。 和修家把金木研的记忆清除，相当于抢走了贵将辛苦栽培的弟子。 父亲干得出这种事情，他干不出来啊！ 有马贵将说道：“我能和他聊一聊吗？” 和修吉时爽快道：“你们就在这里聊吧，我去见父亲。”他拍了拍愣住的和修研，“贵将是一个很温和的人，不管是我还是父亲都把他视作得力干将，研，你和他说一会儿话，我马上回来。” “嗯……” 和修研面对有马贵将，不知为何脚底冒寒气。 他收起了威慑分家的赫眼，用人类状态站在这个白发青年面前。可是两人之间谁都不主动开口，气氛僵持起来。 和修研心道：这好像是一个很冷淡的人啊。 等不到对方说话，和修研的耐心稍显不足，找了一个话题说起来：“有马先生，要是我没有记错你的名字，我今天收到了一份你送的礼物。” 有马贵将俊美的脸上没有波动，问道：“礼物怎么样？” 有没有记起来一些呢？ 没有的话，他就要考虑一些外力上的刺激了。 从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收到戒指，和修研的目光有些飘忽，但还是好声好气地婉拒了对方，“爷爷不会同意的，谢谢你的喜欢。” 有马贵将：“……” 什么，你想到哪里去了…… “爷爷说了，我的婚姻比较重要，是他唯一不能让我任性的地方。”和修研在感情方面一片空白，说起来也不曾羞涩，“我也对你不怎么了解，在没有感情基础的情况下，恕我无法接受你的戒指。” 他的目光柔和明亮，还隐藏着一丝对有马贵将所作所为的探究。 “要不然，我们先做朋友？” 这个白发男人看上去很冷，却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完全拒绝的话，他有点于心不忍。 在和修家的熏陶下，略微觉醒颜控属性的和修研，一脸理所当然地拒绝了对方，而后又发了一张朋友卡。 有马贵将心底冷笑：朋友？我是你老师。 “你现在的名字是和修研吧。”有马贵将没有让他继续想错下去，“我是你过去在ccg的老师，戒指也不是我送的，而是你当初不小心落在我那里，忘记拿回去的。” 和修研被出乎预料的走向打了个措手不及。 有马贵将冷冰冰道：“据我所知，你有一个男朋友，当然……你要是去问总议长和局长的话，我相信你就可以给那个人收尸了。” 和修研僵住。 男、男朋友？！ 见他不敢置信，有马贵将勉强给了他一点“善意”的关怀。 “因为那个时候你没有成年，关系尚未公开，所以和修家并没有查出你和别人交往了，算是让他逃过一劫吧。” “不可能……我怎么会喜欢男性……” “哦，你刚才貌似没对我这么说。” “……” 脸胜过一切。 和修研想要再问下去，然而附近的人都有意无意地靠近这边。 有马贵将不打算为这种事情惹麻烦，抛下一句话就走开了：“那枚戒指随便你怎么处理，我不会插手你的感情问题。” 和修研表情略纠结，追上去。 “等一下……” 先把那个人的名字告诉他啊，说一半留一半是什么意思！ 眨眼间，有马贵将就离开了聚会的地方。 和修研硬是没找到他，身前忽然被一道身影拦住。 “金木君。” “让开！” 他冷声呵斥，急于去找有马贵将。 和修政巴不得谁都得不到金木研，迅速说道：“刚才有马贵将跟你说了什么吧，我就知道他不会放弃你，可是你去追他也没有用，和修家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半人类与你在一起的。” 和修研的脚步一滞，疑惑地看着他，“你是说……我和他？” 怎么两个人说的不一样啊！ 和修政为他失忆的样子感到心情复杂，“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和修研冷漠道：“我是和修研，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姓金木，请你不要再喊错我的名字。” 和修政反而安心下来，“这样就好，谁都得不到你。” 和修研：“……” “我是和修政。”和修政苦笑，“你可能没在和修邸听过我的名字，爷爷把我从和修邸赶了出去，不允许我见你。” 和修研听到他的姓名，惊疑不定了一秒。 这大背头。 这沧桑的面孔。 还有和他的家人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的容貌…… 三个礼物之中，有一个送礼物的人就叫“和修政”，他当时没时间问爷爷，还以为是自己哪个不知名的亲戚…… 该不会对方就是送他分手礼物的人吧！ 他男朋友是这个人？ 和修研蹙眉，半年来培养出的养气功夫都快要破功了。 和修政平静地凝视着他，“对不起，我想我没有办法再喜欢你了，祝福你回到这个家里，你是我唯一怎么也无法敌视的人。” 抢不过，也争不过。 独眼喰种在和修家的地位太高了。 他对独眼蜈蚣的恨意仿佛是一个笑话，从一开始就被亲人欺瞒着。 他以为自己见到金木君时会产生嫉妒和怨恨之情，然而这个人一无所知地看着自己，茫然得让他没有办法说一句重话。 金木君又何尝幸福呢。 “和修研……这个名字很好听。” “谢谢……” 和修研发紧的心头一松，无论如何，被人夸赞总比被人敌视好。 他突然相信对方是喜欢自己的了。 至于戒指…… 算了，当作不存在吧。 和修研低声说道：“我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到此为止吧。” 把和修政放置处理后，他匆匆返回自己亲人那边。 和修常吉的眼眸眯了眯，试探性地说道：“贵将跟你说什么了？” 和修研说道：“他说是我的老师。” 和修常吉想了想，“这么说也没有错，他以前是你的老师，等过一段时间，我会让他重新教导你格斗术。” 和修研惊讶地问道：“爷爷不教我吗？” 和修常吉说道：“爷爷老了，只能看着研成长，而且我也教导过贵将，让他来教你算是一脉相承了。” 和修研说出每个孙子最让人喜欢的话：“爷爷才不老。” 他在心底多说了一句：爷爷的儿子才比我大一点点。 和修常吉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有点冰冷，稍后回去休息吧，爷爷把这边的事情搞定后就去找你。” “不用了，我陪爷爷吧。” 和修研站在他身边，五感的灵敏让他在人多的地方容易受到影响，各种混杂的喰种气息和半人类的气息围绕在身边。 难闻的，好闻的，美味的，恶心的…… 气味组成了喰种的世界。 “爷爷，之后我要去德国上学吗？” “嗯，我和德国那边的局长打好了招呼，你去他那边上学，再以准特等搜查官的级别去gfg上班。” “好。” “研学习得很快，爷爷怕耽搁了你。” “我不能在日本上学吗？” “你将来要接触国际上的事情，早一步接触德国的gfg，对你的未来有好处。等你毕业后就可以回来了，爷爷还等着你继承ccg呢。” “我会早点毕业的。” “嗯。” 和修常吉对孙子的学习能力很放心。 和修研见他高兴，趁此机会说道：“在出国前，我可以出门玩吗？” 和修常吉的眉头动了动。 想到孙子半年来被禁足在和修邸，什么抱怨的话都没有说过…… 他说道：“德国那边一月份申请入学，你自己安排时间，和修家的人不论什么时候都不可以手忙脚乱。” “是！”和修研笑容灿烂。 啊，可以出门了，看几眼日本再去德国吧。 然而下一句，和修常吉又不放心地说道：“你带一个人出门，这样碰到麻烦也没有关系。” 和修研无奈地说道：“我不想带仆人。” 和修常吉说道：“那就带一个分家的人吧，分家的人可以跟你聊一聊日本和德国的情况，这样方便你了解你将来要接触的世界。” 从脑海里的名单里筛选一遍，和修常吉发现就一个人让他放心。 去过德国，又知识面足够。 “我让贵将带你去吧，他正好今天也是生日，干脆当做休假。” “有马先生……会同意吗？” “会。” 总议长本来还犹豫，结果一听孙子有点怕有马贵将，马上就同意了。 将来的家主怎么能怕自己的手下！ 第381章 见到故人 “贵将, 研就暂时交给你了。” “总议长……” “不能让他见到过去认识的人，尽量让他开开心心的在外面玩几天, 他在家里学了半年，一直没有接触外面的世界。” “我比较忙，您可以让……” “贵将, 我知道你很清闲的，总是在分部看小说。” “……” “你的心意我能感觉到，研的精神已经稳定下来了，将来你还会是教导他格斗术的老师，只是你不能再把他当作你的部下看待。” “是……” “接下来几天，你休假陪他吧, 对了, 这半年有喜欢的女性吗？” “没有。” 有马贵将费了一番功夫才结束通话。 坐在家里, 他认真地思考着一件事：怎么在不触怒总议长的情况下, 把那个改名叫“和修研”的独眼蜈蚣揍一顿。 他悠闲的周末没有了！ 和修邸, 和修研在成年礼结束后,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他捏着戒指玩了一会, 而后用指腹摩挲着戒指内圈。 “上面有字？” 和修研对着灯光去看, 戒指内圈刻着“mm”。 什么意思…… 暗号？亦或者是名字缩写？ 想不通自己过去是个什么样的人, 和修研放弃思考，决定多注意一点有马贵将, 那个男人似乎有意在引导他记起过去。 门被敲响，和修研走过去开门，和修吉时笑着给了他一个钱包和一部手机。 “钱包里放了可以随便刷的黑卡, 以及一部分现金，手机里存了我和贵将的号码，有事可以找我。” “那位有马先生同意了吗？” “你说带你出门玩的事情？贵将拗不过我父亲的，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给他，晚上的东京风景不错。” “好啊，谢谢叔叔。” 二话不说，和修研转头就去骚扰有马贵将。 一个小时后，和修邸的车子把人送到了有马贵将的公寓门口。 和修研换了简便的衣服，柔软的白色针织毛线衣和淡色的修身长裤，没有了穿和服时的庄重古典，更像是外出游玩的富家子弟。 车子离去，他正要敲门，背后传来一道略显迟疑的声音。 “是……金木君吗？” “？” 和修研不动声色的嘴角上扬，走到哪里都可以碰到以前的熟人？ 他转过身，看见了不远处的栗发青年。 对方笑眯眯的表情里多出一抹惊愕，脖子上挂着一台摄像机，显然很吃惊能够见到他。 “你好。”和修研疏离地说道。 “你好……”不二周助觉得浑身不对劲，冰蓝色的眸子乍现，仔细观察着这个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的学弟。 头发变长了一些，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了许多…… 浑身的气质变得高雅起来。 不二周助问道：“好久不见了，你是来找有马先生吗？” 和修研点头，玄关处有了动静，他侧头就看到门被打开，有马贵将从里面走出，身上依旧是今天没有脱下的西装。 “麻烦你了，有马先生。” 和修研用平等，甚至于接近上位者的态度友好地说道。 类似的语气，有马贵将在和修常吉与和修吉时身上听到过无数次，然而也仅仅是他们两个人敢如此对他说话。换作是和修政，有马贵将可以让他直接品尝到命令自己的下场。 不过，和修研…… 有马贵将淡淡地说道：“走吧，研。” 看着白色短发的男子干净利落地出门，和修研慢了半拍才跟了上去，下意识忽略了那个可能认识他的不二周助。 “有马先生怎么突然喊我的名字，我有点意外呢。” “不习惯称呼你的姓氏。” “是这样啊……” “你要去看什么，我规划路线，零点前把你送回和修邸。” “有马先生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书店。” “我也去吧，总是在家里看书，还没见过外面的书店呢。” 两人逐渐走远，背影如同一对久别的师徒。 不过还是不一样的。 不二周助举起摄像机录了几分钟，随后低头看录像，发现这两个人不再是一前一后地走路，而是走在一条水平线上。 “发生了……什么变化吗？” 他都要认不出那是他腼腆可爱的学弟了！ 在二十四区的一家书店里，墙壁上贴着很多宣传海报，那些血腥的海报上写满了“本年度最佳暴力黑暗作品”，“高槻老师销量最高的作品”，“神秘的黑山羊之卵”等等宣传词。 有马贵将不动声色地去看和修研。 和修研的目光在墙壁上停留了片刻，又看向书架。 有马贵将以为他会去拿一本高槻泉的小说看，却没有想到他走向另一边的书架，从上面拿起最新的时尚杂志看。 有马贵将：“……” 这变化有点大。 和修研仿佛知道他在疑惑什么，抬头说道：“爷爷要我少看那些暴力的东西，让我修身养性，顺便提高审美和品味。” 摇了摇手上的杂志，他也很烦恼这件事。 “我实在弄不懂何为时尚。” 杂志封面，一个金发大胸的美女在那里卖弄风骚，穿着暴露。 “可是爷爷觉得我的审美好像坏掉了，非要我多看看——”放下杂志，和修研拿起一本油画画册，“这些能够拍卖几亿美金的世界名画，我同样弄不太明白它们的价值，好抽象啊。” 在他的卧室墙壁上，据说就挂了一幅昂贵的名画。 然而没有意义。 他看着觉得和墙纸没什么区别。 和修研翻看着手上的画册，随口问道：“有马先生有什么推荐的书吗？” 有马贵将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 在那里，高槻泉举起双手朝他打招呼，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不用问了。 这个独眼之枭绝对派人在他公寓附近盯梢了。 “我比较喜欢看小说。”有马贵将无视高槻泉，走到书架旁拿起一本经久不衰的太宰治的作品。 和修研笑道：“太宰治的书吗？爷爷不让我看，说他的作品无法引导我走上正确的道路。” 凑到有马贵将身边，他第一眼看到了出版社给太宰治写的简介。 【太宰治的出生地：日本青森县金木村。】 金木…… 和修研语气微妙地说道：“感觉莫名的有缘呢。” 有马贵将把书放下来，没有让他看这个作家的书，“既然总议长不让你看，你就去看其他书吧。” 和修研不置可否。 书店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戴着眼镜的绿发女子来到旁边。 “哎呀，你居然不看我的小说！” “太让我失望了！” 她叉着腰，大惊小怪地说道：“金木君，你说好了要做我一辈子的粉丝的！结果你竟然无视我的作品！” 和修研愣住，扭头看有马贵将：这人是谁？ 有马贵将：“不认识。” ccg死神的冷漠态度深深刺伤了独眼之枭的心。 高槻泉振作起来，大力推销自己的作品：“我可是写了《致卡夫卡》和《黑山羊之卵》的名作家，你就算不认识我，也要认识我的作品吧。” 和修研微笑道：“抱歉，我还是不认识你。” 高槻泉卡壳。 她的后辈已经不当她忠诚的粉丝了！ 为了证明自己能重新诱拐他，高槻泉从包里抽出一本书，煞有其事地塞到和修研手上，“这是我还未出版的新作品！” 和修研困惑地看着她。 高槻泉说道：“无名之王。” 瞬间，高槻泉就遭到了有马贵将冰冷的扫视。 谁让这个词太敏感了。 高槻泉这回无视了对方，愉快地说道：“这本小说是我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构思，最后以金木君为主角写的一部小说。” 和修研的眼神变了，“以我为主角？” 高槻泉温柔地笑道：“因为过去金木君为我提供了很多素材，我觉得用金木君来设定主角，我的小说一定会大卖特卖！” 和修研握紧小说，语气冷漠地说道：“我不允许你卖。” 高槻泉饶有兴趣道：“你要买走我的版权吗？” 和修研说道：“是的。” 高槻泉双手一拍，更高兴地说道：“没想到出门就能碰到赚钱的机会，这样吧，这本书的结局没写，版权就便宜卖给你了。” 她凑近和修研精致却冷漠的面孔。 端详了一会儿。 不得不感慨，和修家的人年轻的时候长得都不错。 高槻泉戏谑地说道：“很便宜的，我只要你帮我把结局写出来。” 和修研怔住，困惑地说道：“让我写？” 高槻泉点头：“是啊，本来就是写给你的，结局也就交给你了。” 她的手指趁机抹过和修研的嘴唇，调戏了一下。 “虽然我喜欢看悲剧，但是这本书啊，千万要给我一个不错的结局，不然我作为作者兼读者会愤怒的。” “……” 和修研觉得这个作家就是个女流氓。 过了一会儿，高槻泉风风火火地来，潇潇洒洒地走了，就连书店的老板都挠着头干笑道：“高槻老师的作风一直如此随性呢，难得看见她出来一次，居然没停留五分钟就走了。” 老板好奇地问和修研：“你认识她吗？” 和修研拿着白色封面的《无名之王》，缓缓地摇了摇头。 就算认识—— 那也是过去认识的人吧。 在书店里挑选了几本书，和修研与有马贵将出去看下一个地方，走在路上的时候，和修研说道：“有马先生认识那位女作家吗？” 有马贵将说道：“不认识。” 和修研转过头，看着神色淡漠的有马贵将，噗嗤一笑。 “下一个地方去哪里呢？” “咖啡厅。” “有马先生的爱好好像很普通啊。” “嗯。” “不会又碰到我认识的人吧？” “……不会。” 在银座比较有名的咖啡厅里，两个人坐下休息，顺便看书。 夜晚的咖啡厅生意不错，服务员各个忙得团团转，为那些要去电影院看电影的女孩们打包咖啡。 其中一个服务员穿着红色的配送员服装在这里忙里忙外，他的头上戴着一顶帽子，有几根金发从旁边翘起，让他整个人显得活力四射。 “十号客人的咖啡！” “好，我去送！” “欸欸？” “没关系的，我帮你应对一下顾客。” 在前台的服务员被他说得晕头转向，把咖啡交给了他。 过了半天。 他在收银的时候苦思冥想：“那是我认识的人吗？我怎么觉得这个配送员好像从来没有见过，是配送员的流动性太大了吗？” 在十号座位上，和修研看着书，视野里忽然多出一杯咖啡。 “你的咖啡！” 热腾腾的咖啡散发着苦香。 在咖啡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犹如他最爱吃的汉堡肉。 和修研疑惑地看向送餐的人，心头猛然跳动了几下。 在帽子下，金发少年满头大汗地笑道：“没有给你放糖，客人要是想加糖，可以去前台问我要。” “……” 和修研看着他转身离去，眼神久久不能移开。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这个人……这个人是谁……是……是…… 突然，有马贵将听到了东西摔落的声音，目光一顿，看见和修研倒在了桌子上，咖啡打落在地，引起四周一片喧哗。 “啊，这个人昏倒了！” “出什么事！” “要叫救护车吗？他看上去很痛苦。” “不知道……” 在男男女女的议论声下，有马贵将走过去把和修研扶起来。 和修研的面色惨白，双手捂住头部。 “好痛……” “哪个部位痛？” “头颅内……好痛……好像有东西在搅拌……” “是吗。” 有马贵将垂下眼帘，大致明白了和修家用什么方法控制他了。 “休息一下吧。” 他的手刀砍下，想把人给打晕过去。 在他这么做的下一秒，他的手被本该痛苦无比的人抓住了。 和修研挣扎着看着他。 “你想做什么！” 在一个人都不认识的外界，他不敢让自己昏厥过去。 “帮你。” 有马贵将说得平淡无奇，和修研心中升起不安感，惊怒地发现自己根本跑不掉，对方用手按住他的肩膀，就这么把他按在了座位上。 和修研睁大了双眸，眼中闪烁着愤怒之色。 有马贵将没说话，改为去触碰和修研的后脑勺，手指穿过发丝，在头部的几个地方轻轻按摩了几下。 随着他的按摩，这几个地方传达出舒适的感觉，让头部的疼痛感降低了许多。 “有马先生……” 他误会了？ 和修研的目光涣散，而后在失去防备时，再次被敲中后颈。 他昏了过去。 有马贵将不客气地说道：“比金木研还麻烦。” 在焦急的人群中，戴着帽子的配送员又跑了过来，忧心忡忡的把人背到后背上，“我带他去看医生。” 有马贵将可有可无地应道：“一起去吧。” 两人就这样成功把和修家的继承人给拐走了。 在一家私人诊所里，各种高科技的仪器摆在里面，如果不是开门营业，绝对没有人想象得到里面会放这么多东西。 “有马先生，他的头部有一片阴影。” 永近英良的面色沉重，极为心疼自家小兔子的遭遇。 失忆是人为的！ 和修家把金木洗脑成了这样！ 有马贵将拿着检测报告说道：“和rc细胞的颜色相近，说明是库因克钢打造的仪器，所以能够安放在喰种的大脑里。” 永近英良咬牙切齿地说道：“要做开颅手术吗？” 他现在就想把东西取出来！ 有马贵将说道：“我让你从学校里出来，不是为了让你进监狱一趟。” 在正式宣布了继承人身份后，敢动和修研就代表与和修家为敌。 即便是他，稍后也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我、我知道现在不能。”永近英良的理智回炉，压下了急切的心情，“可是金木太痛苦了啊，每次接触过去的人就会让他再痛苦一分，我害怕他什么时候支撑不住……” 有马贵将泼冷水道：“那就不要见他。” 永近英良：“……” 你说的好容易啊，有马先生。 有马贵将得到和修研的身体信息后，便不打算继续“绑架”了。 “我要带他回去。” “等等！我已经通知月山学长赶过来！” “不要无生事端。” “必须让月山学长见一面！” 永近英良拦在和修研前面，不允许有马贵将把人给带走。 发现有马先生的冷锐气势在加重，永近英良求饶道：“就让他见一面，月山学长再见不到金木，他会饿死的啊！” 有马贵将：“饿死？” 永近英良狂点头，“他绝食了！” 有马贵将哦了一声，不为所动地说道：“饿死吧。” 永近英良汗颜。 死了的话，谁来给金木一个男朋友啊！ 在他努力拖延时间的期间，这家月山家名下的诊所被人闯入。对方的面容消瘦，鼻梁高挺，紫色的双眸难掩憔悴和疯狂，赫然是有马贵将许久未见的月山家大少爷。 为了赶到这里，月山习的衬衫扣子都没来得及扣整齐。 “金木！！！” 他不用看就奔向了气味的所在。 在诊所的病床上，和修研安静地躺在那里，就像是童话里沉睡的王子。从他的外表上不难看得出来，失忆的期间，和修研不仅没有受到和修家的折磨和虐待，身体还圆润了一圈。 月山习用手抱住他，感受到对方健康的体魄。 “长胖了。” 这个事实让他又惊又喜。 闻着和修研的脖颈边，月山习完全是失而复得的心情，眼眶湿润了三分。一缕缕独眼喰种的特殊香气钻入鼻子里，那是金木的味道，哪怕是人类状态也如此美好，让他舍不得把人放开。 可是始终有破坏气氛的人。 “月山学长。”永近英良拉了拉他的人，不要他整个人黏在金木身上，“你不要忽略我和有马先生啊！” 月山习把和修研抱在怀里不撒手，低吼道：“我要带他回家！” 永近英良嘴角抽搐：“你在做什么白日梦。” 毒舌了一次，他为苦苦等待金木的月山习解释道：“今天能见面已经是不容易了，想要彻底让他回来，我们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月山习一听又要分开，面色扭曲。 “又要等多久！” “呃……” 永近英良自己也不确定，默默看向在旁边的有马贵将。 有马贵将说道：“他马上去德国留学。” 月山习的眼神变幻莫测，在各种心里挣扎后把脸贴紧和修研，触碰对方光滑白皙的皮肤，“我去德国找你，金木。” 一定要等他啊。 不能忘了他，他会难过到想要发疯的。 一滴眼泪落在和修研的脖颈边，冰冰凉凉，让昏睡不醒的和修研有些做噩梦般的挣扎起来，环抱住身体的温暖温度也远离他而去。 午夜零点，有马贵将把和修研送回和修邸。 在车上，和修研的面色恍惚，手摸着自己的脖颈处，“有马先生，今天多谢你了。” 被打晕之后，他感觉头不疼了。 他强烈怀疑有马贵将是不是在报复他，要不然出手怎么这么狠。自己一个独眼喰种，竟然在他手下昏迷了几个小时！ 有马贵将把人安全送到门口，“你不适合出门，在家休息吧。” 和修研抿唇。 头疼的疾病是他苏醒后就一直有的。 “我知道。” 可是外面的世界那么热闹，他要是连出去看一眼都不行，活着也太寂寞了。 第382章 认知变化 “研, 晚上玩得开心吗？” 在仆人的敬畏目光下，和修研上楼的时候碰到了和修吉时。 “很开心……”和修研说得有些违心, 眼神落在楼梯上，唯有这样才能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让他回忆起那些让他头痛的身影。 和修吉时站立于房门前, 走廊上的灯光温馨明亮，他温和地说道：“忙了一天，忘了和你说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研。” 度过今天，和修研算是真正成年了。 或许心智上还没有成熟，可是和修吉时知道自己要承担的责任和义务将慢慢转移到他的肩膀上。 和修研飞快地看了他一眼, 又弯起双眸。 “谢谢。” 他不再停留, 往三楼走去, 和修吉时问道：“明天还出去吗？” 和修研回答道：“我要准备去德国的东西, 过几天再出去吧。” 和修吉时笑着回房, “那么, 晚安了。” 到了三楼, 和修研路过爷爷的房间, 感觉到人没睡就隔着房门说道：“爷爷, 我回来了，您早点休息。” “研, 进来坐坐。” “不用啦，我不打扰爷爷了。” 和修研自认在情绪上瞒不过爷爷，不愿他担心就推脱了过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小世界里，四周的墙壁用最好的隔音材料给他打造出一个安静的氛围。 和修研拉开抽屉，找出自己收到的礼物。 全家福的照片上，黑发的瘦弱少年站在一个大家族里面，对方是那么的不起眼，仿佛是一个点缀用的陪衬。和修研看着朴素低调到一定境界的“金木研”，在心底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形象。 爷爷没有刻意隐瞒他的过去，只是让他不要再留恋，他知道爷爷的态度后就很懂事的从来不去询问。 这个过去，是金木研的过去。 他是和修研。 爷爷悉心培养他，教导他，为的是让他能够重新开始。 那些认识的人几乎都喊他“金木”、“金木君”，少数几个年龄比他大的人才会喊他“研”或者“研君”。 和修研无法产生什么代入感。 在家里，除了两位长辈，没有任何人敢用这样的口吻对他说话。 他们喊的不是他，认识的也不是他，目前为止只有那位有马先生的态度足够客观，眼中看到的是他“和修研”。但从今天的种种意外上来看，对方也希望他恢复记忆变回金木研。 “我恢复记忆，能给你们带来什么好处吗？”和修研把薄薄的照片夹到今天高槻泉送给他的书里，又拿出礼盒里的戒指。 和修研怀着奇怪的冲动，把戒指戴到左手的无名指上。 啊，有点紧。 手指比以前粗了吗？ 想摘下来，他的心底又浮现出一点不舍。 他看着自己纤长的手指戴着银白色的戒指，明明没有任何感情，却像是被某种仪式束缚了。 “……mm指的真的是和修政吗？” 不像。 “不过挺好听的。” 像是一个快乐的人给自己取的代号，读起来也很有趣。 和修研把戒指摘下，收回盒子里，这种东西被爷爷看到就不妙了。虽说爷爷不会干涉什么，但是肯定会生气。 没有太晚睡觉，和修研去浴室洗了个澡就回来休息了。 闭上眼睛的时候，他不再去想过去，而是幻想着未来，“年底要过除夕，爷爷说要带我出去听钟声。” 他不排斥恢复记忆。 要是恢复不了，那也无所谓，有爷爷在身边就可以了。 书上说，人要着眼未来，其他事情顺心而为。 和修研呼吸平稳地沉入梦乡，而在他的书架上，除了高槻泉的那本《无名之王》外，几乎每一本书都是被人精挑细选出来的东西，上面灌注着和修家对下一任继承人满满的期望和关心。 他活在家人的爱里，心底的空洞被暖洋洋的东西补上，空白的记忆被各种色彩填上名为“家”的画面。 梦中，有一条活灵活现的龙在云雾之中穿梭，威严美丽。 他想变成龙。 在天空和大地上翱翔，守护家人。 十二月二十九日，除夕的日子到来，ccg给所有搜查官发了冬季奖金，又安排好除夕加班的人和加班奖金。搞定这一切后，和修常吉与和修吉时才回到了和修邸，在自己家里过年。 不仅如此，和修研也收到了一份丰厚的奖金。 和修吉时笑道：“很意外吗？研在没有失去记忆前，也是ccg的准特等搜查官，准特等搜查官的奖金很高的。” 和修研对金钱没什么概念，可是拿到奖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这是他过去“赚”的！ “这些钱可以买到什么？”和修研想要了解物价。 “唔……看研想要什么东西了。”和修吉时自己也不太确定，搜查官的冬季奖金是三个月的工资，“其实不怎么贵的东西，应该都可以买得到，研在工薪阶层已经领先很多人了。” 准特等搜查官的工资不低，主要是因为金木研是在校生，导致工资减半，福利方面则按正常标准发放。 粗算下来，一个月也有近八十万円，扣完税在六十万円左右。 这笔钱加起来乘以三，足够买一辆普通轿车了。 和修研问道：“在东京或者柏林买得起房吗？” 和修吉时握拳干咳，“……这个……恐怕暂时买不起。” 哪怕是准特等搜查官的级别，也有很多搜查官就住在ccg提供的公寓里，死活不肯出去买房。 作为局长，他也不止一次听到那些部下抱怨东京的房价贵得吓人。 “啊。”和修研有些失望，“我还想自力更生呢。” 和修吉时打破了他美好的独立想法，“父亲不会让你两手空空去德国的，房子早就准备好了，在你要读的大学旁边。” 和修研盘算起来，“那我买车子？” 和修吉时面色深沉，防止他父亲秋后算账，“研，你是以和修家继承人的身份去德国的，相当于外调历练，你要是太寒酸了，那些德国佬指不定在背后怎么说你呢。” 和修研惊异连连地看着叔叔，和修吉时以为他听进去了。 结果—— 和修研说道：“叔叔，你说粗话了。” 和修吉时：“……” 不，德国佬这个词算什么粗话！ 为了堵住侄子的嘴，和修吉时把一辆轿车的钥匙塞到他手上，“这辆车留给你在日本开，车窗都是防弹的，安全系数很高。” 和修研捧着钥匙露出笑容，“谢谢叔叔的新年礼物。” 和修吉时一脸辛酸，感慨着对方的乖巧，“即使我不送你，父亲也会送你，他对你可比当年对我好得多。” 和修研说道：“可是叔叔是爷爷唯一认可的儿子呀。” 就这一点，谁都无法比拟。 过了几天，在应付拜访的客人的时候，和修吉时听说和修研开车出去玩了，忽然欣慰不已，“出去也能散散心。” 他发现仆人欲言又止，十分为难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吉时大人……研大人没学过车。” “……” 卧槽！！！ 没学过车的人，把车开走了！ 和修吉时顾不上自己的事情，抓着仆人说道：“在父亲发现之前，赶紧把他带回来！你们去追啊！” 研要是出了什么交通事故，父亲会扒了他的皮的！ 和修邸的仆人们惊慌失措地跑出去，打头的那几个人都忘了开车，而后才有几辆车呼啸而出，去追赶已经开出去一段距离的和修研。 “研大人！” 在一条马路上，和修研回忆着书上的内容，把车开得很顺畅。 对他而言，一旦吸收了书上的知识，他就能把纸面的内容转化为实际的操作。即使偶尔有几个细节上的误差导致熄火，和修研也能在其他车主的疑惑眼神下，面不改色的重新发动车子。 几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荒郊野外。 没油了。 和修吉时送的这辆车平时停放在和修邸的车库里，前段时间正好开过一次，导致和修研上手的时候油量不怎么充足。 和修研靠在车边打电话，找家里人来拖车。 他忽然抬头，前面几十米处有一个拐弯的路口，道路狭窄，靠近悬崖，在这附近还挂了事故易发路段的标志。 和修研闭目去闻，“有一股……腐朽的气息。” 陌生，熟悉，陌生，熟悉…… 两种不同的感觉在脑海里交织，让他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 离开车子，和修研往那股气息所在的地方走去，停留在破旧的栏杆前，再往前一步——是悬崖之下。 “出车祸的地方吗？” 他极力去看下面的场景，还看到了一个偷偷摸摸的身影。 对方穿着破旧的袍子，佝偻着腰，但他的双手能够掰断车子扭曲的车门，把里面的尸体拖出来塞进一个麻布袋子里。 这个人在捡尸体。 辛辛苦苦的样子让人不禁莞尔。 和修研支着脸颊，在悬崖上危险的地方看着下面的场景。 很快，这个人的警惕心让他注意到了头顶上有人，几乎是一刹那，这个人就没有再找后面的尸体，而是拖起袋子逃走了。 和修研没有去追，试探性地迈出脚步，“这家伙是怎么下去的？” 用赫子吗？ 爷爷告诉过他喰种的常识，也训练过他的身手，喰种有赫子，能够把赫子当作一种辅助自己攻击的武器。 和修研没有在这种小事上用赫子，而是找到几个立足点，用几个连跳缓冲力道抵达了悬崖底部。 与此同时，和修家的仆人找到了那辆车。 他们哭丧着脸到处找和修研，打电话联系和修吉时：“研大人开得太快了，我们找到了他没油的车，人不在……” 附近是悬崖，总不会是跑旁边去看风景了吧？ 呃，也有这个可能。 经过仆人们的搜索，他们终于在悬崖底部找到了人。 和修研看见了他们也没有在意，舌尖舔了舔手指，眉头夹紧。 “好难吃啊……” 这种死人肉，莫非他以前吃过？ 看了看那具死得面目全非的人类尸体，和修研在仆人们战战兢兢的目光下问道：“喰种喜欢吃死人肉？” 被和修研第一个看着的仆人答道：“不是，死人肉只能填饱肚子，吃多了甚至会衰弱喰种本身的力量。” 扫过地上的车祸痕迹，仆人用冷漠的口吻评价死人肉。 “这一般是弱小的喰种才吃的。” “……” 和修研要把手插进口袋里时，仆人上前，半跪下为他擦拭手指，小心翼翼地劝道：“研大人，您不能吃这样的食物。” 任何会衰弱力量的食物，绝对是碰都不能碰的。 和修研笑道：“这件事就当作秘密吧，不许告诉我爷爷。” 仆人们连连点头，谁也不想找死。 在和修研能够随意命令一个仆人去死的那一刻开始，威望就间接诞生了，在不违背和修常吉的情况下，他们愿意服从和修研的命令。 回去之后，和修研被和修吉时拉着说了半天的话。 主要意思是不要使用没学过的交通工具，即便是喰种遇到交通事故，也有一定的概率受伤。 人类的交通工具……真危险。 和修研的脑海里飘过一幅爆炸的场面，貌似还伴随着谁的惨叫。 晚餐的时候，和修研坐在自家的餐桌后面，与爷爷、叔叔一起用餐，除夕是家人聚在一起的日子。 饭桌上，有人类的食物，有喰种的食物。 和修研看着这些随口可吃的东西，突然明白外面的喰种过得有多苦。 他的过去……也要靠捡尸体生活吗？ 好惨啊。 脑补到这些，和修研在晚上努力填饱肚子，不再挑三拣四。 和修常吉注意到他的情况，“研，今天胃口很好吗？” 和修研说道：“一般。” 犹豫片刻，他记起仆人的话，问道：“爷爷，我以前很弱吗？” 只有弱小的喰种吃死人肉。 和修常吉赞许地说道：“没有，研过去很强。” 和修研疑惑：“那为什么会穷得吃不起饭，营养不良？” 和修常吉被他的话触及一个危险的问题，心头跳了跳。在旁边的和修吉时没有敢说话，知道金木研是不吃人肉才如此虚弱。 和修常吉缓缓地开口：“因为研太挑食了。” 和修研：“……” 他默默看着餐盘上剩下的食物，以及不好吃就被挑开的东西。 “爷爷，我会尽量吃掉的。” 一定不会让自己沦落到营养不良的地步。 饭后，和修研上楼去看书，之前的《无名之王》还没有看完。楼下用餐的地方，和修常吉与和修吉时坐在那里，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和修吉时庆幸道：“还好父亲用了这个理由。” 和修常吉望向三楼的地方，“一味的在乎人类，排斥喰种，无法正视自己的身份，立场就会变得糟糕起来。” 不吃人肉，只吃喰种肉？ 金木研的习惯让和修常吉无法接受。 和修家不是养不起这样的孩子，但是金木研不吃人肉的理由是为了保护人类，不打破自己身为“人”的底线！ 你是独眼喰种，你本身就不是什么人类！ 和修常吉站起身，开始习惯性的饭后散步，“研现在很好，等去了德国，我会教导他怎么掩饰自己的饮食，让他能够重新融入人类社会之中。” 并非不吃人就是人。 而是，你让别人认为你是人，你才是人。 第383章 德国留学 德国, 柏林。 一月份的天空有些阴沉，让从飞机上下来的人忍不住收拢衣领, 对抗这比想象中还要低的温度。 不过也有例外。 “啊！德国，有一两年没来了！” 月山习一下飞机，便热情似火地拥抱这个城市。 他穿着冬季的大衣, 毛茸茸的衣领环绕在脖颈旁，没有让人觉得有多么奢侈，反而把那头紫发衬托得华美而柔软。 他是乘坐私人飞机来的，因为柏林泰格尔机场距离市中心最近，所以才让飞机降落在这里。 在他旁边，另一个矮小的红发女孩打了个喷嚏。 “好冷。” 掘千绘把自己裹成一团, 鼻子微微发红, 扭头去看后面的人。 这一次来的不止是月山君和她, 还有一位在德国土生土长的“仆人”——叶。此时一身执事打扮的叶的笑容变得真挚许多, 回到这里, 她弯腰行礼, 对一直待在日本的月山习说道。 “berlin ist eine schoene stadt.（柏林是非常漂亮的城市。）” 无论如何, 她都深爱着自己的家乡。 “习大人, 由我来带路吧。” 在德国, 即使罗斯华尔德家族被gfg剿灭了，依旧留下了一部分人脉。 大家族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连根拔起的。 “小老鼠, 你说金木会不会已经到了这里。”月山习在车里的时候情绪一直很亢奋，眼眶深邃，苍白的脸颊在这几天多了一点血色, 没有之前厌食症发作的时候那么严重。 掘千绘靠近空调的吹风口，困倦地说道：“离开学还早呢。” 一月份报名申请，三月份开学。 这是德国大学的情况。 月山习托着下巴沉思，“我要怎么混进去呢？要不然在这边读研。” 叶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充当司机把人送去住宿的地方。然而一次又一次听到金木研的名字在习大人口中出现时，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发紧，没有办法冷静地面对这个名字代表的意义。 金木研，和修研。 她深深爱着月山家和习大人，也深深痛恨着和修家的一切。 为什么金木研会是和修家的人啊！ 假如说日本喰种的天敌是ccg，那么在德国，喰种对策局就摇身一变有了一个新的名字——gfg。 gfg的本部在德国首都柏林。 当初和修政就是在德国学院毕业，加入了gfg，成为了一名二等搜查官。可想而知，和修家对gfg的信任，以及潜在的控制力有多强。 在前往本部的路上，和修常吉的身边不止有和修研，还有gfg的局长，这是一位笑眯眯的中年男人。 “总议长，这位就是您的孙子吗？” “对，和修研。” 和修常吉走在最前面，哪怕是gfg的局长也落后他半步。 “我已经听说了，您把他列为继承人，和修家后继有人了。”赛特·哥汗纳看向和修研，目光中隐含着审视与一丝善意，“我是赛特·哥汗纳，我的祖父和你的曾祖父曾经是好朋友。” 他与和修吉时是同一辈分的人。 和修研背过和修家的历史，说道：“赛特？名字来源于《圣经》吗？” 赛特局长大笑道：“是啊，我家以前就喜欢从《圣经》里取名字，但是取的名字都比较随意。” 和修研的步伐不紧不慢，边与他们聊天边了解德国的事情。 他没有觉得哥汗纳家族的取名是玩笑。 赛特，《圣经》里亚当的第三个儿子，在大儿子该隐杀死了二儿子亚伯后，赛特就是亚当唯一的血脉继承者。 赛特这个本该是给亚当·哥汗纳儿子的名字，却给予了孙子。 如果他没有记错，亚当·哥汗纳是上上任gfg局长，上一任gfg局长不是哥汗纳家族的人。爷爷对他说过，这是因为上一任哥汗纳家族的继承人死在了权力斗争中，所以丢了局长之位。 能够把丢失了几十年的局长之位重新为家族抢回来的人，被赋予了赛特·哥汗纳之名。 因为哥汗纳家族需要他把血脉和权柄延续下去。 赛特·哥汗纳收了收自己的略挺的腹部，对两人说道：“到了。” gfg本部到了！ 一座有着百年历史的欧式建筑风格的高楼！ 和修常吉与和修研的出现，两个典型的东方人让gfg本部里的搜查官们隐隐出现骚动。gfg可以说是最亲近ccg的地方，每年两国之间都会交换好几个搜查官进行工作经验上的交流。 和修常吉冷漠刻板的面容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陌生。 这位是总议长啊！ 离开了日本的领土之后，总议长指的并不是所谓的ccg总议长，而是国际喰种对策局的总议长，拥有总指挥权。 相比之下，和修研的面容就显得又嫩又陌生了。 在gfg的搜查官眼中，和修研恐怕连十八岁都没有，估计是一个被总议长提携来德国的新搜查官。 赛特·哥汗纳听到那些议论，介绍道：“这位可不是什么新搜查官。” 和修研没有用德语，而是用日语说出自己的身份。 “准特等搜查官，和修研。” 搜查官的级别是国际通用的，审核的严格程度在各国不相上下，能够在如此年轻的情况下成为准特等搜查官，足以说明他具备成为特等搜查官的潜力和实力！否则绝对不会破例晋升！ 一部分gfg的搜查官满脸茫然，还有一部分听得懂日语的gfg搜查官们停下忙碌的脚步，错愕地看向和修研。 “准特等搜查官？！” “上帝啊，这是开玩笑吗？德国都没有这么年轻的准特等。” “他有十八岁吗？我觉得就十六岁啊！” “晋升规定里有说吧，准特等搜查官要求单独驱逐ss级喰种？” “还有驱逐数量上的规定……” “该不会是下一个‘有马’？那个可怕的年轻人。” “ccg里有这么一号人物吗，我怎么没有听那些ccg的搜查官说过。” “蠢货，你听他姓的是什么！” “和修……” 『和修』——这是生活在这个圈子里谁也无法忽略的姓氏！ 1890年，以和修家家主和修大吉为首成立了喰种对策院，制定了喰种对策法，这一事件载入史册，轰动了很久。后来喰种对策院改名为喰种对策局，成为了为解决世界范围内的喰种相关事件而展开调查活动的唯一机关，同时也收容双亲遭喰种杀害的孤儿。 各国纷纷模仿日本成立了类似的组织，接受喰种对策局的统帅和指导，保护本国人类不受喰种的伤害。 喰种对策局的最高领袖就是和修家的家主。 这一点，上百年来从未改变！ 和修研敏锐地发觉那些人高马大的外国人流露出一抹抵触。 抵触他？ 为什么，他还没有来gfg多久吧。 赛特·哥汗纳把他们带去待客室，敞开话题说道：“你们家族之前那位和修政准特等可干了不少好事，gfg这边没几个搜查官敢靠近他，连累你也要受到排斥了。” 和修常吉坐于首位，替孙子问道：“他做了什么事？” 有些话以前顾忌着和修政会是继承人没说，现在可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赛特·哥汗纳说道：“他所带的班死亡率最高，几乎是拿人命去刷功勋，害得那些搜查官人人自危，最恐惧加入他的班。” 说着话，他又瞅了一眼惊讶的和修研。 不知这个人怎么样？ 刚走了一个豺狼，不能再让gfg混入一个吃人命的家伙。 和修常吉冷哼一声，很不满和修政在德国败坏和修家的名声，“这种事情，你早就该告诉我了！” 赛特·哥汗纳苦笑道：“好吧，下次一定告诉您。” 和修常吉强硬道：“没有下次了，我不会让他再出国，他留在日本老老实实的给我走正常途径晋升，和修家不需要这种歪门邪道！” 赛特·哥汗纳表面上忧心忡忡，心底格外的高兴。 这下子和修政休想回来了。 “我孙子前段时间在工作中受了伤。”和修常吉话锋一转，说起对方不知道的事情，“他半年前虽然是准特等搜查官，但是失去了工作时候的记忆，一切重新开始，还需要你这边配合一下。” 赛特·哥汗纳问道：“他忘了多少？工作经验可以慢慢积累，可是实力方面……”他有些语塞，准特等搜查官肯定不能做普通任务啊。 和修常吉沉吟：“实力方面……” 凝视着自己孙子单纯的样子，他没有办法说假话。 “把他当新搜查官吧。” “……” 赛特·哥汗纳一瞬间想要把和修研丢回日本。 这是个来德国玩的小祖宗啊！ 和修研有些伤心，拉了拉爷爷的和服衣袖，“爷爷，我有这么弱吗？” 和修常吉冷漠的表情之下多出和蔼，“研需要战斗经验，我相信你可以在战斗中快速成长，找回你之前的实力。” 同时，他警告着心里会瞧不起研的gfg局长。 “研加入ccg只有一年，他是从二等搜查官做起，然后成为准特等搜查官的，这一点你可以去问ccg的人。” 绝对不是混上去的。 “我也不需要你太照顾他，秉公处理就可以了。” 和修研不是和修政！ 和修常吉的话给了赛特·哥汗纳一个定心丸，这个gfg的局长拍着胸口保证道：“没问题，我会给他一个不亚于ccg的工作环境！”他决定回头就去查和修研在ccg的晋升资料，看看是不是和修政那种货色。 一年时间就晋升为准特等？这是坐火箭的速度吧！ 赛特·哥汗纳又看了和修研一眼，依旧纳闷地觉得这个人比较像一只乖巧的小白兔，而不是一只霸王龙。 不过有那个ccg死神的例子在，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和修家主的话不至于作假。 会面结束后，和修研就挂职到了gfg这边，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搜查官。 不管是制服还是证件都需要时间订做，和修常吉带着和修研去了柏林这边的落脚地，“这段时间用来学习德国搜查官的常识，我会专门请学院的老师来教导你。” 和修研问道：“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和修常吉为他的迫切感到诧异，“研很想早点工作吗？” 和修研直白地说道：“我不想让那些人看不起我，爷爷教我怎么战斗吧，我已经把基础训练做完了。” 和修常吉：“……” 该死的政，居然给研带来这么大的负面影响！ “一步步慢慢来，跨得太快，会留下隐患。”和修常吉没有同意他的要求，“你入职后，正式工作的时间应该在三月份，和你开学的时间一致，我会让赛特给你安排合适的任务，你在德国以学业为主，gfg的工作只是给你增添日后回ccg的经验。” 和修研不解地说道：“为什么我不是读gfg的学院？” 和修常吉毫不留情地讽刺那些人：“因为容易诞生文盲，他们要是离开搜查官这个职业，什么都不懂。” 和修研表情诡异。 和修常吉说道：“你的未来不是搜查官，研，即便是特等搜查官又如何？每年全世界范围内牺牲的特等搜查官数不胜数！” 下位者为棋子，上位者掌控棋子。 “你要做的是增加自己的底蕴，让他们敬佩你，服从你，你一开始就不能把自己定位在一个搜查官上，你是未来的ccg局长，未来的总议长，和修家也需要你来主持和把控。” 所以—— “你在学校要学的是金融管理，在gfg要学的是战斗，我对你的要求是在此期间恢复准特等搜查官的实力，并且完成学业。” “我会做到的，爷爷。” 和修研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也做出了承诺。 和修常吉没有再提严肃的事情，如同老人家般说道：“我也许久没有来柏林了，中午休息后，下午一起去走走看看吧。” 和修研点头，把和修常吉送回房间，自己也去休息了。 接下来的半年，他都会和爷爷在这个国家生活，有些事情不适合年纪大的爷爷去问，他这个孙子必须肩负起照顾爷爷的任务。 说到底，爷爷是陪他来德国的。 下午，和修常吉就带着孙子去柏林的歌剧院、博物馆等地方熏陶了一遍，看完这些内容后……和修研感到淡淡的绝望。 看不懂啊！ 那些艺术的表现形式太夸张和抽象了！ “爷爷，能去看风景吗……” “研，你需要体会柏林这个艺术之都的魅力，提高自我修养。” “……” “我对你第一次画的画印象深刻。” “爷爷……” “我让你学油画，画动物，下次不要画一个虫子给我。” “……” 和修研再次哑口无言。 和修邸没什么动物，他当然是看见什么就画什么了。 和修常吉语重心长道：“研，多看一些美丽的事物，不要把目光停留在那些丑陋的事物上，你不是虫，你是龙。” 和修研垂下头，腼腆地说道：“嗯。” 柏林的天气很冷，然而对观光游览的爷孙两个丝毫不受影响。 和修家在德国的仆人口舌伶俐地介绍每一个地方，既不插口他们说的话，也不擅作主张去改变游览路线。 一切，以让和修研融入德国的环境为主。 寒风之中，和修研看着穿着厚厚衣服的路人，伸出手掌接住柏林飘落的一滴雨水，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样。 这些人都很弱小。 弱小到连温度都无法适应。 为什么这个世界是以人类为主，而不是以喰种为主？ 和修研不明白，匮乏的知识让他需要不停的探索这个世界，每走一步都大开眼界，体会到人类创造的奇迹。大概正是因为人类弱小，所以人类加倍努力的制造一个适合生存的家园，而喰种的天生素质够高，却因为不够重视群体而败给了懂得团结的人类。 在柏林的一所大学，和修研悄无声息地入学了。 另一边，月山习拿着一堆世界名校熬红眼睛查看人名，想要从里面找到和修研的名字。 掘千绘在电脑桌前吐槽道：“不可能是英美那边，你专心查德国的学校就可以了。” 月山习偏执地说道：“我的金木那么优秀，怎么会不上世界知名的大学！”他奋斗在这些资料里找人，“德国、德国……第一的是慕尼黑大学，可是慕尼黑大学的世界排名还不如东大呢……” 掘千绘看着他，用一个抱枕把陷入妄想症地月山习打醒。 抱枕砸在月山习头上—— 掘千绘说道：“查到了，在柏林的大学。” 月山习瞬间给了他一个无与伦比的笑容，耀眼到掘千绘反射性去摸照相机。 “咔嚓——” 照片定格下来。 然而一说话，月山习的表情生动到某种境界。 “我马上去读研！！！” 第384章 地狱难度 三月, 柏林洪堡大学。 柏林市中心菩提树下大街，道路两旁绿茵葱葱, 因为菩提树而得名的这条街不仅是欧洲著名的林荫大道，还是一条可以媲美巴黎香榭丽舍大街的商业街，四周商铺林立, 可以看见不少游客。 沿街自西向东，可以抵达柏林洪堡大学。 虽然这所大学位于世界名校的百强之中，但是仍然比不上日本东京大学和德国首屈一指的慕尼黑大学，只是因为离gfg本部近，和修研才选择了这所柏林最好的学校。 去哪个学校对他来说意义不大，他需要的是一段上学的经历, 以此来填补他空白的人生。 德国, 是他旅程的起点。 在宿舍楼下, 和修研拿着钥匙问身边的仆人：“把东西给我吧。” 仆人把一个简便的行李箱递给他, 担忧道：“研大人, 宿舍的环境糟糕, 家主大人还在等您回去。” 他有点怕这位大人心血来潮想住校。 假如把和修研比作宝物, 那么他是一点磕磕碰碰都不能有！ 和修研提起行李箱, 脸上的笑容自然而然地模仿起路人, “没打算住下来，不过是想看看这个年龄段的人是什么样的。” 仆人松口气, “我在哪里等您比较好？” 和修研说道：“校门口吧。” 宿舍由学校统一管理，有一人一个房间的宿舍，也有多人一个大房间, 共用浴室和厕所的宿舍。 学校给和修研安排的是一个单人房间。 他提着行李箱上了楼，听着每间宿舍里的动静，这些同龄人给他一种无法形容的活力，异国的语音也营造出特殊的氛围。 偶尔听到几句日语，和修研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上走去。 抵达宿舍后。 他在推门的时候，脑海里晃过一片装修豪华的日式房间，然而现实中，他推开门看见的是一片灰扑扑的普通宿舍。 “稍稍……有点失望啊。” 和修研把行李箱放下，露出淡漠的神色。 嗯，果然还是跟爷爷一起住吧。 下一秒，隔壁的房间里传来大喊大叫，刺耳的音乐声哪怕是墙壁也阻挡不住，冲击着和修研的耳膜。 和修研：“……” 学校是这样的吗？ 打开窗户，他看向外面以白色大理石为主的学校建筑。 图书馆的方向让他有些神往。 家里的图书馆还是小了一点，外面的很大啊。 在他不经意间一瞥时，有一抹紫色映入眼帘，再仔细去看的时候，人群之中并没有紫色头发的人。 错觉……吗？ 貌似没有在德国看到过紫发的人。 一开学，和修研就成为了经济学院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 引起别人关注的是他的姓氏，柏林洪堡大学里有一小部分日本的学生，能够出国留学的人自然不会穷，他们之中正好有人与和修研在同一个班级，乍一听“和修”这个姓氏，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和修啊！ 日本和修家的人竟然来了这个学校！ 对于日本人来说，听到这个姓氏时的吃惊程度不亚于美国人听到“摩根”、“洛克菲勒”这些姓氏时的吃惊程度。 不知情的人会感慨一句有钱人家的人，唯有熟悉世界历史的人才会知道，和修家历代只有本家人可以姓“和修”，每一代的“和修”极为稀少，一旦出现就有可能是下一任继承人！ 那些想要接触和修研的同学懵逼地发现了一件事。 这位……和修研，是不是太孤僻了一点。 和修研从来不和任何人打招呼，白天的时候，他基本是三点一线的在教室、图书馆、宿舍里出现，哪怕是食堂也没有去过几次。 要是有人试图靠近和修研，马上就会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把他们隔开。要是没有重要的事情？抱歉，和修家的仆人不会给你说一句话的时间，立刻就会笑呵呵的请你离开。 不存在什么同学之间的交流、聚会，更不存在与女生的绯闻纠缠。 因为没有一个人能突破防线！ 和修研就像是站在三米之外的世界里，好奇又冷漠地看着这些人。 除非他自愿，其他人根本无法接近他！ 一个日本人哀嚎出了真相：“这才是真正不在一个世界的贵公子啊！” 严格的阶级层次，从出生起就定了下来。 在柏林洪堡大学的图书馆里，一条条走廊和书架组成了图书馆的内部。这里仿佛是书籍的监狱，大量褐色的木质材料让图书馆的空气里既有书籍的清香也有木料的芬芳，安静而肃穆。 简单来说，这个图书馆非常适合人静下心来阅读。 掘千绘沉迷于摄影方面的专业书之中，看了大概半个小时，她才抬头去看这几个月一直留在德国的月山习。 对方生无可恋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托腮，望着某个遥远的角落。 啊，心上人的确很遥远。 掘千绘问道：“还是没有办法接近他吗？” 她的声音一出现，对方就打破了忧郁的形象，冷静地说道：“我找人试过了，只要是靠近他的人都会被查资料。” 他的事情经不起查。 掘千绘“哇”了一声，又说道：“偶遇之类的都办不到吗？” 月山习沉重地点头，“我考虑过了，当老师也没有用，和修家不会允许一个日本老师出现在和修研的课堂上，哪怕是课后，也没有一个老师敢冒着被警告的风险留住下课的和修研。” 掘千绘指了指这个图书馆，“图书管理员呢？” 月山习哀伤地道：“你知道这个图书馆有多大吗？那些和修家的人永远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守着。” 掘千绘听出事情的严重性，疑惑地说道：“金木君就算失忆了，也不会喜欢被人这样严密看守吧。” 正常人都不会喜欢！ 月山习叹道：“金木不会喜欢，可是他也不会反对啊！” 渴望着亲情的金木，失忆后依恋着和修家的人。 “我受不了了！”月山习把桌子上看不进去的书给挥开，手掌握拳，捶在桌子上，“小老鼠，我干脆用月山家的人的身份去接触他吧！查出我是东大的人又怎么样，我在学校里只是他的学长！” 掘千绘戳破他的自欺欺人，“哦，一个关系好到可以住到一间宿舍里的学长？” 月山习泄气。 和修家的人简直严防死守金木的熟人啊！ “小老鼠，我想见他，我发了疯地想要见他啊！”月山习多么希望自己只是“美食家”，而不是有家族的人，这样他就可以不顾一切地冲破和修家的封锁过去找人。 掘千绘坐到他对面，“月山君，声音小一点，别吵到别人。” 月山习深沉脸：“要不然我真去当牛郎吧。” 掘千绘嘴角一抽，“和修研根本不去酒吧会所之类的地方。” 月山习瞬间露出温柔的笑容，陷入甜蜜的回忆中，“是啊，金木一直对这些地方没有兴趣，也不贪恋财富和权势……” 忽然，叶从图书馆外跑了进来，通知月山习。 “习大人，不好了，我查到和修常吉就住在德国没有走！” “……” 咻的一下变成地狱难度。 月山习和掘千绘对视一眼，掘千绘说道：“死心吧，和修常吉没有走之前，你接触他不亚于自寻死路。” 月山习的手指抚摸着戒指，神色意外的宁静下来。 “我知道了。” 没有什么不能等的。 只要金木没有死，他就不会绝望，美食家能拿出全部的耐心。 叶被习大人的态度弄得安心不少，总算不用担心撞上和修家家主了，她问道：“习大人，还要转学到这里来吗？” 月山习笑道：“当然要，我可是他的学长。” 不管是哪所学校！ “祝你成功，月山君。”掘千绘站起身，“我要回国啦，没办法继续陪你在德国溜达了，有时间再来看你。” 月山习目送她离开，身边就只剩下叶一个人。 突然，他感到有些寂寞。 “叶，你在德国有朋友吗？” “没有……” 在家族灭亡后，叶就失去了所谓的朋友，独自背负起仇恨。 月山习笑道：“不说这些事情了，我们去找忍足侑士吧，他也在德国，或许我们能得到他的帮助。” 想要和修研回到身边的人，可不止他一人。 柏林洪堡大学的图书馆，和修研又抬起头看向四周，仆人上前问道：“研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和修研一边翻阅书籍一边说道：“最近有很多人在看我。” 仆人答道：“他们是被研大人吸引来的。” 和修研摇了摇头。 被人隔着距离时不时的注视，他早就有所感觉了，但是学校里到处都有同样的视线，想要分辨出谁是谁太难了。 “不是被我吸引而来，而是被我的姓名吸引而来吧。” “研大人……” “没什么，家族也是我的一部分。” 和修研没有被家族光环笼罩的压力，沉浸在书籍的海洋里，不再去管那道消失的视线。 他的时间不多，得尽快掌握大学的知识。 德国，慕尼黑。 在德国医学专业排名第一的便是慕尼黑大学，忍足侑士走在学校里思考毕业论文的事情。还有几个月他就要本科毕业了，接下来要选一个好老师，然后继续读研深造。 他本来想要回国，然而听说弟弟在德国疗养后，他就咬咬牙选择了留下来，反正父母也支持他在德国读研。 也许？碰碰运气能遇到研？ 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真实地出现在忍足侑士心中。 忍足侑士走了几步，突然看见前面有一道不该出现在德国的身影。 附近已经有女生开始花痴了。 他古怪地说道：“月山习？” 做了一个多小时飞机来慕尼黑，月山习笑吟吟地来见金木的哥哥，双腿修长，时尚而高雅，比模特还适合登上时尚杂志。 “忍足君，许久不见。” “……” 这么风骚的人，为什么会是他弟弟的男朋友？ 忍足侑士唾弃对方的同时，忽略了自己也是一个花花公子外表的人。 “有研的消息吗？”他第一句话就切入中心，月山习的笑容一滞，一字一顿地说道：“有，他在柏林洪堡大学，我见到他了。” 忍足侑士被极大的喜悦包围。 弟弟在柏林！ 他没有想错，留在德国才能见到弟弟！ 月山习没有让他高兴下去，“我们都没办法靠近他。” 忍足侑士推了推平光眼镜，强忍着怒意说道：“又是和修家？他们这是要监视研多久？” 月山习双手一摊，“和修家的家主也在德国。” 忍足侑士的脸色不太好看。 月山习把自己品尝到的郁闷全部让忍足侑士品尝了一遍，忍足侑士也没办法指责这个家伙，毕竟月山习都为研追到德国来了。 “你来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 “no，我是来和你达成同盟。” “同盟？” “和修常吉迟早要走的，金木却要在这边读完大学，为了应付接下来的事情，我需要你帮我打掩护。” “……呵呵。” “别这样冷笑嘛，忍足君，我可是你们家认可了的人。” “你们已经分手了。” “谁分手了！” “研不记得你，我唯一高兴的就是这件事。” “……” 说好了金木以后能和他在一起，你们忍足家翻脸不认人！ 第385章 一次相遇 和修常吉在德国陪了孙子半年, 一点点看着他成为一名合格的搜查官。 用两个月的时间学习理论知识，用三个月的时间进行实战训练，最后一个月用来检验搜查官的综合能力。在不动用喰种力量的情况下, 和修研达到了能独立驱逐S级喰种的地步。 为了安全起见, 和修常吉为他配备了两件库因克武器，一件是适合新手用的幸村1/3, 一件是S+级的远程攻击型武器。有了它们，和修常吉可以放心留和修研在德国磨练, 不至于阴沟里翻船。 和修研把和修常吉送上飞机, “爷爷, 您不用再絮絮叨叨了。” 相处久了，他就发现爷爷的唠叨倾向与日俱增。 和修常吉严肃道：“怎么和我说话呢，我这不是絮絮叨叨, 是你的实力让我不放心。” 用喰种的力量还好，和修研天生就擅长操控赫子。 而人类方面—— 唉。 和修常吉想叹气。 经验不足啊，要是没有让研失忆，现在都可以成为特等搜查官了。 和修研很从容地笑道：“您不是把有马先生安排成我的老师了吗？想必他之后每个月都会过来指导我几次, 到时候我把监控录像给您看。” 和修常吉的双手合拢，背部挺拔，“这是自然的事情。” 和修研笑而不语。 他暗道：爷爷对有马先生真信任啊。 随着和修常吉的离开, 一部分仆人也要离开，和修常吉倒是想把所有人都留下，奈何和修研说道：“人太多了，我一个人不需要这么多仆人, 您就让他们回和修邸服侍您和叔叔吧。” 和修常吉说道：“既然我带走他们，剩余的三个仆人不许动。” 一个负责饮食，一个负责起居，还有一个负责安全。 和修研明白爷爷的苦心，临走时承诺道：“我不会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中的，您放心吧。” 和修常吉又道：“不许和不三不四的人接触。” 和修研全部应下。 一个小时后，他总算回到了住所，感觉比打了场仗还要累。 看着变得空了许多的住所，和修研心中的一丝落寞被冲散，某种头一次离开长辈的人都有的愉快心情升起。 “可以一个人生活了。” 他微笑着说出这番话，背后的三个仆人面面相觑。 研大人，您无视他们了啊！ 回过身，和修研对仆人说道：“爷爷怎么交代你们的，你们就怎么做吧，不过不要再频繁出现在我面前。” 和修家从小培养的三个仆人马上说道：“是！” 远程操控CCG的总议长终于回日本了，这对于CCG本部来说是头等大事，不到一天的时间，本部的搜查官都知道了这件事。 鬼常回来了！ 局长再也不是能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天使了！ 在搜查官们敬畏的目光下，他们迎来了风尘仆仆的和修常吉。 和修常吉瞥了他们一眼，“呵。” 别以为他没有发现这群家伙半年来的庆幸！ 去了顶楼的会议室，和修常吉根本没有让自己休息，召集所有本部的高层开会，总结半年来的工作。之后，他狠狠地批评了那些玩忽职守的搜查官，把那些人的上司讽刺得狗血淋头。 丸手斋和安浦清子也没能逃过一劫，在本部工作的最大风险就是会被鬼常教训啊！ 开完会后，二十四区的有马贵将才姗姗来迟。 走出会议室的特等搜查官都用怨念的目光看向有马贵将，他们分担完了火力，有马贵将才去见已经淡定下来的总议长！ 会议室里，万年不变的开头。 “贵将。” “在。” “我把研留在德国了，你每个月抽出时间去训练他的格斗术。” “算公务出差吗？” “嗯，赛特·哥汗纳会很高兴见到你的。” “……” “你的名声在德国GFG也如雷贯耳，所以麻烦你多跑一趟，洗刷掉CCG搜查官在GFG那边留下的坏名声。” “GFG那边怎么了？” “还不是和修政干的好事！他拿人命去刷功勋，让别人恨透了他！” “总议长，这是他的责任。” “我明白……” 和修常吉没有让贵将白去帮忙，说道：“我记得你的IXA和鸣神都没了，稍后我会补偿你一件SS级的库因克武器。” 有马贵将淡淡地说道：“不用武器，我不缺SS级的赫包。” 和修常吉一默。 CCG里战绩最显赫的就是他，能用的赫包也堆积如山。 想到自己上次还欠贵将一个奖励，和修常吉说道：“贵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可以满足你。” 有马贵将忽然用淡灰色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 和修常吉也郑重起来。 见总议长如此给面子，有马贵将的脸上露出温和有礼的笑容，无端的让会议室里凉飕飕起来。 “总议长，我能申请训练和修研的时候，让他受点伤吗？” 和修常吉惊讶地看着他，“就这个要求？” 贵将太谨慎了吧。 有马贵将答道：“是的，我怕总议长不高兴，毕竟训练的时候我也没有办法做到完全不伤到他。” 和修常吉大手一挥，把孙子的训练权完全交给他。 “没关系，研会理解你这个老师的。” “是，多谢总议长。” 有马贵将低下头行礼，心道：终于可以去训练和修研了。 第二天，有马贵将为了表示自己的积极性，出差去了德国，他没有先到GFG去挑场子，而是先去见了刚脱离和修常吉照顾的和修研。 “有马……先生……？” 这么快？！ 仅仅在家里过了一天，和修研满脸错愕，没想到会这么快见到日本的人。 “嗯，我是你的格斗老师。” 对付失忆的弟子，有马贵将不吝啬地露出温和之色。 和修研警惕地看着他，“有马先生，你是不是太积极了一点。” “在日本正好没有什么事情，总议长和我说起你后，我就想来看望你。”有马贵将脸上丝毫破绽都没有，用一种遗憾的语气说道：“我对你抱有很大的期待，你原本会是我的继承人。” 和修研想到对方在日本有“白色死神”之名。 忽然，他的心底砰动。 自己也可以变成有马先生那样的人吗？好像很不错啊。 “那……麻烦有马先生了。” “不麻烦。” 有马贵将微笑。 他与和修研去了专门用来训练的地下室。 而后。 从日本远道而来的白色死神，把外套一脱，手提箱一放，赤手空拳的与和修研进行格斗训练。 五分钟后，他将坑了自己数次的弟子揍了一顿。 没有去看爬不起来的和修研，有马贵将拉了拉折到小臂上的袖子，拎起外套和手提箱走了。 他丢下一句冰冷的话。 “太弱了。” 在体无完肤后又被戳爆了自尊心，和修研愤怒地看着他的背影。 “你就这么教人格斗术的！” “……” 远去的有马贵将用无声的方式说明：他就是这样教的。 有马贵将在德国停留了三天，这三天GFG的搜查官与和修研一样痛不欲生，不过前者是被秒杀了一遍，后者是被打完还不能抗议。 和修研经历了噩梦般的三天后，有马贵将一走，他就跟爷爷视频通话，说道：“爷爷！我不要这个老师了！” 和修常吉皱眉，看见了孙子苍白的脸色。 “是贵将太严厉了吗？” “他揍了我三天！” “研，是我允许贵将在训练中可以让你受轻伤，而且贵将是CCG最好的搜查官，你跟着他肯定能学到不少。” “爷爷……” “研，这件事情不能惯着你，你要学会贵将的格斗术。” “……” 和修研呆滞地看着爷爷冷硬下来的面容。 爷爷，这不是训练是虐待啊！ 可是在摄像头下，他完好无损的外表让他的话失去了说服力。谁让喰种的恢复力太强，他又是其中的佼佼者，导致每天训练结束后不久，他的外伤就全恢复了，只剩下隐隐作痛的内伤。 明白了有马贵将钻了什么空子，和修研立刻让仆人去把监控调过来。 监控录像里，所有攻击都是背对着摄像头的。 和修研：“可恶。” 和修常吉仍然在视频里说道：“不要怪贵将手狠，他是从白日庭那边毕业的，每一个招式和动作都经过了千锤百炼，你要是能完全学会他的格斗术，我就可以放心把CCG交给你了。” 听着不断帮有马贵将说话的爷爷，和修研沉默片刻后扬起笑容。 “爷爷，我会听他的话的。” 我一定会把折断手脚的仇报回去！ 关闭视频通话后，他下一刻就把笔记本给砸烂了，对仆人说道：“换一个新的笔记本给我，还有……我需要有马贵将的全部情报，那可是我的老师，作为弟子，我必须了解他的过去。”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里透露出扭曲之意。 仆人吓得发抖，马上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好，飞快地离开。 在家休息了三天后，和修研再去GFG的时候发现本部上下一片萎靡，与之相反的是CCG来的搜查官都兴高采烈。 “和修准特等。”一名CCG的搜查官笑道，“有马特等来了三天，您没有过来看真是太遗憾了。” 和修研轻笑一声，“他做了什么？” CCG搜查官用非常荣幸的口吻说道：“他和所有GFG的特等搜查官单独较量了一遍，又完成了GFG迟迟未能完成的任务！” 和修研：“……” CCG搜查官大夸特夸：“太给我们CCG长脸了！” 和修研冷漠道：“哦。” 抛下对方，他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完全不想听下去了。 每一根骨头都在隐隐作痛。 在和修常吉回归日本的消息广为流传后，在德国苦苦煎熬的月山习热泪盈眶，加大了自己的进食力度。 “那条恶龙终于走了！” 守护珍宝的恶龙走了，他可以去接触自己的珍宝了！ 他不断吃着东西补充自己，让气色变好，发色不再黯淡，为了能够用完美的形象去见金木，他愿意吃下任何东西！ 叶不停地给他端盘子，高兴地说道：“习大人，您的胃口变好了！” 月山习头也不抬地说道：“没有！” 一如既往的难以下咽！ 他在扫光今天的食物后，把餐巾一丢，雪白的餐巾在半空中展开、飘落，完美的为今天的进食落下帷幕。 餐厅的音乐声响起，缓解用餐后的情绪。 月山习靠在红色的高背椅上，拿出手帕放到鼻子前深吸一口气。 “我的金木……” 为了见你，什么都值得！ 七月份，月山习转到德国柏林洪堡大学读研，差一点他就又选了自然学科。然而自然学科要去新校区，不是在菩提树下大街的老校区。 想到学金融的金木，他痛定思痛，也去学这个专业了。 对此，他远在日本的父亲表示欣慰，打来电话：“你学好这个专业，对你未来继承家业有好处。” 听到父亲的话，月山习的表情宛如一条咸鱼。 不。 没结婚前不考虑那么多。 成为了研究生后，他便比在攻读本科金融学的金木研高一级别，可以名正言顺的当对方的学长。 当一切手续办完后，时间已经转到了七月底。 学校的图书馆里一片清凉，不少学生留在里面看书打发时间。 和修研坐在能看见外面的窗户边，午间的阳光洒下，为泛黄的书籍增添了温暖的感觉，顺便打消了他前段时间的烦恼。 他觉得自己挑的这本书很好看。 而旁边的人，也觉得这位东方人真好看，黑发黑眼，坐姿端正，从哪个角度看都让人觉得他不愧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人。不仅如此，和修研的皮肤白得不亚于欧洲人，却又比欧洲人细腻光洁。 在阳光下看书的和修研，仿佛皮肤都发着光，柔和优雅。 和修研看了一会儿书，感觉有些口渴，他便把书签夹到书里，起身去买了一杯咖啡回来看。 他端着一杯香浓的咖啡回来。 在坐下的时候，他突然被路过的人撞到了一下后腰。 和修研浑身最敏感的地方就有那里，后腰有大量的赫包，许久没有遭到过攻击的赫包哪里承受得了这种刺激。 和修研的身体往前倾倒，在脚碰到桌椅前，双手撑住桌子。 咖啡杯差点打翻。 同一时刻，有一只手臂及时拉住了他。 “Sorry！” 一声道歉来到耳边。 和修研在经历了和修家的严格保护后，第一次被外人触碰到自己。 他下意识地用日语说道：“放开手。” 对方闻言放开。 和修研重新坐到椅子上，把书和咖啡杯放到安全地带。 做完这些后，他才看向撞到自己的人，刹那间，对方的紫发和一双漂亮的眼眸倒映在自己的眼底，似有火焰在跳动。 仿佛寂静的图书馆都因他变得鲜艳夺目起来。 这是个存在感强烈的男人。 对方身上夹杂着薰衣草的微香，混合着自身的气味，如容颜一样出众。 “下次注意一点。” 和修研没有说什么责怪的话，低头去看书。 伴随着一声轻叹，男人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味道也离他远去。 他低下头的时候勾起唇。 一个喰种。 翻开刚才没有看完的地方，和修研往下继续看去。向来不会为外物动摇的他，这一次脑海里清晰地记住了刚才的身影。 一个居然敢来接触他的喰种？ 几个想法相继冒出后，他的思维停留在形容美丽的德语词汇上。 嗯，很好看的人。 他坐在那里，没有把刚才的意外放在眼里。 不远处图书馆的其他座位旁，月山习站在叠放了一堆专业书的桌子前，双手粗略地翻着自己借来的书，心不在焉地回头。 在那边，黑发的和修研背对着他。 对方的身影宛如青松，纤细挺直，褪去了稚嫩和青涩。 和修家把他养得很好。 月山习的眼眸想要一直看着他，心底明白和修研肯定和金木一样敏锐，便不再去刻意关注这个人，让自己镇定下来。 冷静，冷静，他要慢慢追到对方。 一口口吃掉。 不行……想想就没有办法忍耐，金木的后腰还是那么敏感啊！ 月山习表面冷静地坐下。 十分钟后，他发现自己看的书拿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故意来碰瓷的月山习# 月山习：开心，撒花！ 金木研：？ 月山习：经过我的精准计划，撞到你的腰了！ 金木研：…… 和修研：过分，居然碰瓷。 月山习：我帮你摸一摸，揉一揉~。 和修研：你好荡漾啊。 金木研：那是个痴汉，小心一点，不要被占便宜。 月山习：金木！！！ 金木研：……为你着想。 和修研：他成功引起我的兴趣了哟。 金木研：…… 和修研：一个漂亮的男喰种来找我，莫非是想吃掉我？ 金木研：是啊。 和修研：那我吃掉他好了。 金木研：他会高兴的。【冷漠脸】 月山习：亲爱的，我不会，我不是变态啊！ 金木研：你的话谁信啊！ 月山习：爸爸！ 月山观母：嗯……习君…… 第386章 执行任务 白天有课的时候, 和修研通常留在学校里上课或者看书，要是当天的上午或下午正好没课, gfg那边就会给他安排任务。 这一次，他刚离开图书馆就接到了一个特殊的任务。 “保护普通人？” 和修研还没接触过这类任务，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搜查官不是专门驱逐喰种和搜查喰种下落的吗？ 他走出校门，一辆车停在他面前，他坐进去后说道：“去gfg本部。” 到了gfg本部，和修研碰到了同样执行这个任务的搜查官，彼此的眼中都有些困惑。原来是德国警方向gfg请求增派支援，以防在即将到来的音乐节上出现无法控制的问题。 赛特·哥汗纳坐在局长办公室里, 说道：“本来这类任务与我们gfg无关, 但是近期柏林几起人口失踪的案件尚未解决, 这一次的音乐节, 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和国际友人都会参加……” 他风趣地耸了耸肩, 很无奈地说道：“人太多了, 而人一多, 喰种一定会凑热闹浑水摸鱼。” 德国本土的搜查官回忆起过去几年的热闹程度, 心有余悸地说道：“是啊, 每年都是十几万人的游行，一条街都被塞满了。” 和修研想象不出那样的盛况, “游行？” 不是说音乐节吗？ “在音乐节开始之前，活动方会组织游行。”赛特·哥汗纳解释道，“德国的‘love parade’可是相当有名的活动, 你刚来德国不到一年，错过了柏林的电影节，这次的活动一定要好好看一看啊。” 他的亲切态度让其他搜查官心里一阵嘀咕。 局长的铁血和架子都没了。 在赛特·哥汗纳面前的几个搜查官里，和修研的级别最高，干脆被任命为这一次任务的队长。 其他搜查官走后，和修研单独留在了办公室里。 赛特·哥汗纳说道：“只要不把喰种的问题暴露在明面上，这次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你也要注意安全，不要轻易暴露搜查官的身份。” 一旦搜查官出现，容易引起恐慌。 听懂了他的意思，和修研的手指摩挲着手提箱，问道：“也就是说要伪装身份混入人群吗？” 赛特·哥汗纳笑了，“那是其他人的任务，你负责坐镇后方。” 和修研摇头，“我不需要这种特殊待遇。” gfg的局长狡猾地说道：“这不是对你的特殊待遇，而是你的级别，亲爱的……你是准特等搜查官，gfg可舍不得让一位准特等搜查官去对付杂鱼，你只需要坐在后面有监控的地方，指挥那些人就可以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这位还在成长期的后辈的肩膀。 “我可是给你安排了两对情侣搜查官，你如果让他们去的话，他们没准十分感谢你，好好体会德国人的热情吧。” 你们德国人不是以严肃刻板闻名吗？ 和修研对书籍的内容产生了怀疑，眼前笑眯眯的局长不像是军人家族出生的人，反而像是一只滑不溜秋的老狐狸。 “love parade”的治安，成为了近期柏林政府最头痛的问题。 每年都有踩踏事故不说，要是再出现喰种袭击人的事情，恐怕明年音乐节就不要举办了，大家一起接受德国人民的指责和唾骂吧。 柏林的夜晚，喰种们蠢蠢欲动，在阴暗的角落里谈论着即将到来的音乐节。 “音乐节啊，那肯定很多人……” “抓到一个人，一个月的食物就解决了，上帝保佑我成功。” “嗨，你求上帝有什么用？” “我家信基督。” “……” 然而生活在柏林的喰种们也只是在幻想，柏林是gfg的大本营，要是小打小闹还能糊弄过去，一旦闹开来绝对是全城搜索凶手。 在路灯下，叶戴着精致的半脸面具走向一家贩卖杂货的老店。 她一踏入店内，坐在柜子后的老板就不悦地走出来。 “你怎么又来了？” “我需要食物，钱不是问题。” “食物、食物！你提的要求太多了，这年头在柏林的喰种哪有你这么挑的客人，一会儿要少女的双眼，一会儿要运动员的小腿肉！” “劣质品怎能进入我主人的嘴里。” 叶冷着一张脸，用流畅的德语与对方交流。 老板把一个盒子丢给她，“爱要不要，我这里不接待挑食的家伙。”说到这里，他不由讽刺地看着叶，“罗斯华尔德家族都没有了，你这个丧家之犬还敢留在柏林，难不成是想让这个家族彻底灭亡吗？” 叶接过盒子的手一僵，硬生生忍下了对方的毒舌。 老板的年龄也有五六十岁了，膝下儿孙都有，生活算得上美满。他看见叶穿着一身男装，不吭声的把盒子塞入风衣里，那颗饱经风霜的心稍稍一软。 到底是熟人的孩子。 “卡伦，不要留在柏林了，gfg仍然在悬赏你。” “我不叫卡伦！” 叶猛然低吼，面具下的双眸闪烁着泪光，“我是叶·冯·罗斯华尔德！” 说完，她带着食物冲出了这家店。 老板愣住，脑海里回荡着对方说的这个名字。 半晌，他摇了摇头，“karren（叶）？这不就是你家人的名字拼出来的吗？过了这么多年，还以为你能放下执念……” 多少喰种家破人亡，复仇成功的又有几个人。 回到月山家在德国柏林的豪宅，叶恢复了平时风度翩翩的样子，走到厨房里，把盒子里的食物倒入餐盘。洁白的餐盘上立刻多出一双血淋淋的眼球，蓝色的眸子在死后仍然看得出一丝惊恐和不安。 叶小心地洗干净这份食物，把食物切片，最后摆盘成点心的样子。 习大人不缺食物，但是缺合胃口的食物。 “ok，漂亮的点心。” 叶露出今晚第一个满意的笑容，看了一眼手表，确定时间正好。 她把正餐和餐后点心一起放到手推车上，戴好手套，如同一个标准的执事，将食物送到餐厅里久等的习大人那里。 月山习吃完那些喰种肉做的粗食后，终于看到到了喜欢的小点心。 “是德国的少女吗？” “是的，习大人，她有一双明媚的蓝眸。” “颜色不错……” 用叉子插穿一片，月山习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点心，放入口中，用美食家的方式小心地品尝。叶等着他吃完后的评价，然而却心惊地发现习大人皱起了眉，“习大人……是哪里有问题吗？” 月山习感受着唇齿间的味道，叹道：“死的时间有点久，破坏了口感。” 不够新鲜！ 叶的大脑一懵，愤怒地想到那家店的店主欺骗了她！ 当天晚上，叶又跑去那家店找人算账，店主从被窝里爬出来后气呼呼地说道：“死一个小时和两个小时有区别吗！” 叶怕惊扰店主在隔壁的孩子，压低声音道：“我要求的是一个小时！” 店主干脆不干了，“你去找其他人吧，我受够你的要求了！” 叶抓住他：“别跑，给我其他渠道的联系方式。” 店主把联系方式给她，随后恨其不争道：“我不知道你跟了哪个主人，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这里是柏林！gfg的本部就在附近，每天都有搜查官巡逻，你想要好吃的就去别的城市啊！” 叶说道：“我不方便离开这座城市。” 店主被她的倔强气到，说道：“马上就是音乐节，你自己想办法吧。” 叶的目光一亮，“音乐节到了。” 人最多的时候，也是食物最多的时候啊。 日本，晚上还未熄灯的月山家。 松前站在家主大人的房门前，低声禀报德国的情况。 月山观母放下眼镜，说道：“难为叶君了。” 松前不解：“为什么不让我跟过去，习少爷需要更多的仆人，而不是一个人和叶君待在柏林那么危险的地方。” 月山观母问道：“我问你，你们要是都跟去会怎么样？” 松前毫不犹豫地答道：“让习少爷吃到想吃的东西。” 不管是喰种还是人类，她都会竭尽全力地去抓捕，让习少爷能够在糟糕的共喰之后享受到哪怕一丝的美味。 月山观母以前就是这么宠着习君的，自然明白家里仆人的想法。 “松前，你们这样做会暴露‘玫瑰’。” “不会……吧……” “我知道你们想照顾习君，但是这一次让他们自己去闯荡吧，该给的钱我都给他们了，他们需要自己面临这个困境。” 一直以来温和的月山家主，这次不得不狠下心来逼迫自己的儿子。 “习君啊，他被我宠惯了，该长大一点了。” “家主大人……” “他想要成为赫者，意志力必须足够强，这一点不是靠在家里随便吃一点东西就可以做到的，他需要的是真正变强。” “可是，习少爷没必要这么吃苦。” 松前被月山观母的严厉吓到，手足无措地维护月山习。 “但他喜欢的人是金木君啊。”月山观母也不舍得，可是仍然打定主意把儿子丢在柏林磨练一番，“我虽然掌握了和修家是喰种家族的秘密，但是我们并没有和他们正面较量的实力，将来有一天必须直面和修家的时候，习君必须有能够承担和修家的愤怒的实力。” “家主大人，您的意思是只给钱？” “对，不给食物。” “习少爷……会饿死的……” “让他自己想办法吧，有叶君在，他不缺在德国的人脉。” “叶君的家族不是破灭了吗？” “人类因利益而绝情，喰种却不会这样，金钱又能打动多少喰种？叶君的家族在德国存在了几十年，人脉不是一朝一夕就会消失的。” “……” 松前被他说得立场动摇。 家主大人说得没错，叶君在习少爷身边，足够了…… 等她晕乎乎地离开了门口，月山观母关了床头灯，望着外面的月色想道：“习君，让我看看你能为金木君做到什么地步吧。” 月山家与和修家的仇恨，能否因为你的感情而中止。 七月的最后一天，便是音乐节开始的时候，整座城市都陷入了节日的狂欢之中，无数年轻人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叶看着厨房里空空如也的冰箱，陷入了两难境地。 “吃完了。” 优质的人肉很难买，而喰种肉需要她去捕猎，但是柏林这边不流行共喰，要是捕猎次数过多会引起喰种内部的抵触。 她从来没想到在柏林生活这么麻烦！ 不得已，叶在做不出今天早餐的情况下拿出刀子，对准自己的手腕。 “只要是喰种的就可以……”她的目光孤注一掷，“用我的血做早餐，营养价值会更高。” 在她忍痛要割下去的时候，寻到厨房门口的月山习大惊失色。 “叶！你要做什么！” 原以为今天的早餐做得久了一些，有什么特殊的美食，月山习按捺不住好奇心地过来看看。 结果他看到了什么？！ 叶要割腕自杀？不对，喰种割腕也死不了啊！ 及时把自家名义上的仆人，实际上的堂妹救下，月山习把她赶出厨房，检查了一遍自己家里的存货。 “居然……居然没食物了？”他震惊道。 长了这么大，月山习第一次碰到没有食物的问题。 走出厨房，他看到叶失魂落魄的样子，于心不忍道：“发生什么事情了？父亲那边没有运送食物过来吗？” 叶张了张嘴，眼看瞒不下去了才说道：“对不起，习大人，家主大人只给了钱，这半年一点食物都没给我们。” 月山习难以置信地看着叶，所以，这半年全是叶为他解决的食物问题？ “父亲怎么会这么狠心！” “家主大人说……让您享受在国外的独立生活。” “……” 熬到现在，叶也弹尽粮绝了。 假如是一般的喰种家庭，根本不需要这么大量的食物，然而月山习为了提升自己的力量在这半年内不停共喰，吃光了叶能够找到的食物。 叶非常自责的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要是我的家族还在，绝对不会让您没有食物……对不起，习大人，请您再等半天，今天有一个盛大的活动，我一定会给您准备好丰盛的食物……” 月山习瞬间被负罪感淹没了。 自己竟然让叶一个人给他辛苦捕猎，还要照顾他的生活。 他把叶拉到椅子上坐下，“叶，你告诉我，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叶的脸色苍白，支支吾吾。 月山习明白过来了，痛苦地扶额，“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不至于坐在家里等你，你知道的，我在日本也经常一个人生活啊。” 七区美食家的名声，不是靠月山家得来的。 “我去准备食物吧。” 先利用聚会或者富豪之间的活动吸引平民，从平民身上获取食物。 月山习正要走开，叶忽然拉住他的衣袖，急切的对自己的主人说道：“习大人，不用麻烦 您，我今天一定能给您准备好食物，外面到处都是人，让一两个人失踪很容易。” 月山习疑惑地说道：“外面都是人？” 叶说道：“是的，音乐节到处都是人，而且大部分都是年轻人。” 月山习打了个响指，“换好衣服，我们出去看看。” 叶小声道：“我一个人去吧。” 月山习弯下腰，对坐在椅子上突然涨红了脸的叶说道：“叶，我可爱的小堂妹，我接受的教育可是要照顾和保护自己的家人。” 他抽出西装领口的方巾，手指飞快地折叠，做出了一朵蔷薇花。 他把花送给了对方。 “叶，保持笑容，和我一起出去玩。” “……” 叶吸了吸鼻子，重重地点头，笑容如幼年时一样灿烂。 蔷薇啊，蔷薇。 这世上最美丽的就是习大人给的蔷薇。 在这个盛大的节日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在各个店家门口响起，人山人海在慢慢往前走去。不仅有自发加入里面的年轻人，还能看到一些中年人混入其中，笑哈哈的样子让人看不出年龄。 音乐不分国籍，火辣的舞姿也同样吸引着围观的男女老少。 一条街道上汇聚了不下十万人！ 这一刻，仿佛连空气都被德国人的热情点燃了，火花四溅，这是在日本绝对见不到的场景！ 和修研坐在一辆gfg提供的公务车里，笔记本上是前方的监控画面。 公务车跟在人群的末端，缓缓地行驶，犹如那些维护秩序的警方。开车的司机看见前面花花绿绿的人群时，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身体跟随着音乐的节拍微微晃动，令坐在后面的和修研都有些侧目。 司机感觉到他的目光，尴尬地说道：“这个日子不出去看看太遗憾了。” 和修研一边敲着键盘一边说道：“你现在也看得到。” 司机苦瓜脸。 隔着车窗玻璃去看，哪里有亲身参与来得刺激。 偷偷望了一眼这次任务的队长，司机忍不住咂舌，这是个性冷淡吗？外面那么多穿着火爆的美女，他竟然一点都不关心。 外面是喧闹的音乐和人群，车内却十分安静，反差明显。 和修研盯着监控也有些枯燥，回头去看窗外。 其实这种人流量的任务，根本不是一个小队能完成的，gfg本部的人也不认为可以完全控制人群，最低要求就是明面上过得去。 以最低要求去完成，任务很简单。 但是—— 和修研不打算如此。 他想要洗刷和修政留下的坏名声。越是如此，他就越要注意队友的生命安全，以及任务中市民的生命安全。 “不能让他们出事，最好还是我自己动手。”和修研心底盘算着队友的实力，以两个上等搜查官为主，他们分别带了两个班，加起来有一个准特等，两个上等，八个二等搜查官。 除此之外，还有两对搜查官情侣，都是一等搜查官。 本次任务出动了十五名搜查官！ 在gfg本部和警方随时能支援的情况下，危险度降到最低，这些战力加在一起可以讨伐一个小型喰种据点了。 忽然，和修研的耳机里出现一声急促的声音。 “队长，好多人莫名其妙的戴面具，分辨不清容貌啊！” “以前也是这样吗？” “不是！” 回答和修研的搜查官说得很坚定。 和修研用监控去查路边的情况，发现了有在免费贩卖面具的人，这些面具做工一般，但耐不住全是免费的啊！ 蹙起眉头，和修研拿起对讲机联系警方：“把贩卖面具的摊贩给带走，我怀疑他们和喰种有联系。” 在这个敏感的时机卖免费面具，不就是给喰种打掩护吗！ 盯上音乐节的喰种肯定有不少！ 就看谁敢动手了！ “哇！”司机又发出了深深羡慕的声音，和修研去看外面，发现不知不觉年轻人的队伍里大部分是一男一女的搭配。 “全是情侣？” “对啊，今天可是‘love parade’（爱情游街）啊！” 你们国外的音乐节，他搞不懂啊。 和修研注意到那些当众亲热的情侣，面不改色地移开视线，“伤风败俗。” 司机：“……” 装什么装，你们日本不是出av最多的国家吗？ 和修研低下头看笔记本，在监控画面里的人群，多出一个让他有些介意的身影。对方身穿v字领的t恤，下身长裤，带着一个少年走进欢呼的人群。 那头紫发有些刺眼。 原来，国外的喰种是这么开放啊。 和修研拨动耳机，对耳机那头的队友说道：“找到一个疑似喰种的对象，尚不能确认身份，我去查探，你们分出要给人来监控这边接替我。” 他把笔记本放下，拿起伪装成小提琴箱子的武器，打开车门，眨眼间消失在人群里。 司机傻了眼，“等等！局长不是让你坐镇后方吗！” 哪里有上前线的准特等搜查官啊！ 第387章 爱的狂欢 在人群之中找人很难, 可是这点对和修研来说轻而易举。 就算混杂在人群里也无法掩去。 只要他记住了对方身上的味道，在确定了大致范围后, 几百米之内，不会有人能逃出他的追踪。这也是他在gfg工作以来从没有出过岔子的原因，爷爷教他用喰种的本领去对付喰种, 极大的方便了他积累功勋。 他不想仅仅当一个准特等搜查官，要是能在德国晋升为特等搜查官就好了。这样回国后他才可以名正言顺的以继承人身份出现在ccg。 在和修家的教育下，和修研不知不觉间追逐起了荣誉和身份。 有荣誉，别人才会仰望你。 有身份，别人才会臣服你。 在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里，人类的需求像阶梯一样从低到高分为五个层次, 分别是生理需求, 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 和修研的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由和修家满足, 社交方面在gfg和学校扩大交际圈, 而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成为了他目前的渴望。 他心里残缺的部分被补全, 精神和意志朝着更高的层次转化。 哪怕失去了记忆, 他也从未因为赫者状态陷入癫狂, 因为每次在癫狂之前, 他的亲人就会拥抱他, 给予他最大的爱护。 他获得了新生。 为了能够回报爷爷，他对gfg安排的每个任务都愿意付出全部的力量。 “找到了。” 在距离较远的地方, 和修研提着小提琴盒子站在那里。 月山习对被盯上的事情一无所知，兴致勃勃的和叶说道：“德国果然比日本开放多了，同性情侣都看到了好几对。” 叶不着痕迹地避开周围人的挤压, 禁止其他人靠近习大人。 “习大人，这边人太多了……” “人多才好啊。” 月山习仰起头，陶醉地闻着空气中多种多样的味道。 每个人的味道都不一样，德国人尤其和日本人不一样，虽然他不是特别钟爱德国人的味道，但是偶尔尝个鲜还是相当不错的。 突然，他闻到了一缕极为细微的香味。 这缕香味哪怕混在无数人之中，依旧让他着迷到了疯狂。 “好像是金木的味道。” 月山习四处张望，脸上戴着面具，往旁边走去。 叶压力大增。 在这些热情洋溢的人群里，总有几个人不自觉地蹭向她和习大人。 哪怕是面具也无法完全遮掩他们的容颜。 “滚开！”感觉到臀部被人摸了一下，她爆粗口了，用德语一连串地骂人，“肥猪，垃圾，从我身边离开！” 同样有骚扰月山习的人，不过月山习下手狠多了。 立刻有人发出尖叫声，手腕的血管被利器割开，血液洒得到处都是。 路人惊慌，这个人狂奔去附近的医院。 月山习用手帕按住鼻口，嫌恶道：“真是难闻的味道。” 是幻觉吗？ 金木的味道时隐时现，怎么也找不到。 还是说他太思念金木，导致嗅觉都欺骗了自己？ 附近的音乐达到了高潮，人山人海的尖叫，声音令耳膜震动，心跳不由自主地随着音乐加速！ 这是节日的狂欢，也是爱情的狂欢！ “love parade！！！” 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有人拿着麦克风，用响亮的声音盖过一切。 “love！love！love！love parade啊啊啊——” 人群用更响亮的声音呼应他！ 赤裸游街的美女欢呼鼓掌，带动着男性同胞旺盛的荷尔蒙！ 要是有人从高空看去，这些白皮肤的美女们和男人们全部肤色发红，身体处于极度的亢奋之中，一眼望去仿佛都变成了热烈的红色！ 这便是爱的大游行！ 人类的爱意，强烈到让喰种也要为之动容！ 月山习喃道：“这就是人类啊。” 身处于密集而疯狂的人群之中，和修研险些被数个美女包围，小提琴盒子都要给挤开来了。在一片女人的笑声中，他冷静地逃脱了那片香水味道浓烈的地带，再去找那个紫发喰种的时候，眼前变得五颜六色。 蹦蹦跳跳的男女，肆意摇摆的身体，各种涂抹的油彩颜色掩盖了原本最鲜艳的紫色，极大的妨碍了他找人。 和修研单手捂住耳机，可惜附近的声音太嘈杂，根本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 他放弃联络，不由在心底想道：“人类啊。” 身体里一半人类的血，此刻也有些被气氛感染，躁动而雀跃。 只要在人群之中，他就能感觉到自己被这个世界包容，像是在羊水里一样温暖，舍不得离开这片热闹的地方。 下一刻，带头说话的人又大吼一声。 “没有女朋友！没有男朋友！那就拥抱你身边的人吧！” 音乐声达到顶峰！ “给他们一个你最火热的吻！” “……” 和修研的脸色陡然一变。 糟糕！ 自己跑到的这边，全是人高马大又梗着脖子抬头的德国男人。 和修研在他们狂热拥抱前，调头就跑。 一个完全失去理智的男人拉住了他，上半身赤裸着啤酒肚，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信心脱光了自己的衣服。 “拥抱，小男孩！快来拥抱！” “滚。” 和修研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在自己家里，他从来没被这么辣眼睛过……不对……脑海里好像闪过了一个同样脱光的肌肉男的身体…… 他如遭雷劈的愣住了。 和修政？ 莫非在过去，他看过和修政的裸体？！ 和修研的头再次疼痛起来，受到精神上的刺激后，他二话不说，抬起小提琴盒子就要往那个靠近自己的人头上砸去！ 他宁愿明天的大新闻是gfg的搜查官袭击市民，也不要自己遭到一个德国男人强吻！ 在小提琴盒子要触及到人的刹那，他的手腕被人拉住。 和修研的身体掉入了一个怀抱里。 另一个人用身体挡住了别人的接触，把他完完整整地护在怀里，就像是天空笼罩住大海，为他隔绝了外面那些人糟糕的体味。 “my love.（我的爱。）” 他看见了紫发男人的双眸，那里藏满了相逢的惊喜。 火焰在跳动…… 不是错觉……这个人的感情汹涌如火焰…… 几乎能淹没自己整个人。 和修研的唇上一热，被这个男人吻上，对方的双臂紧紧地抱住他，手掌贴在他的后腰上，摩挲揉弄，仿佛想要把他镶嵌在骨头里。 所有人都在拥抱，所有人都在接吻，他们只是这个世界里的一员。 香甜可口的味道在舌头上泛滥。 和修研失神了。 分不清是因为这个人，还是因为口中炙热的温度与味道。 “唔……” 和修研的眼前模糊，本该反抗的双手迟迟没能推开他。 好温暖。 不，已经不是温暖了，好热。 在他人看来，紫发青年抱住自己的爱人，用最热烈的吻来表达自己的感情。手里拿着小提琴盒子的年轻人看不见容颜，被这个俊美的男人挡住，黑色的发丝下是一截白皙的脖颈，古典得如同钢琴黑白的琴键。 爱的狂欢，爱的迷恋。 有谁曾经说过，人生来就是为了恋爱与革命。 月山习近距离地看着和修研的黑色双瞳，睫毛下淡淡的迷蒙，让他的心里一阵激荡。他含住了和修研的舌头，不放跑对方柔软滑腻的小舌，口腔里湿热的空气让他快要喘不过气，弥漫着独眼喰种的气味。 每时每刻都让他这么的喜欢，这么的深爱，不可自拔。 快让你的气息遍布我全身！ 快让我的痕迹占据你所有！ 你是我的！ 你是我一个人的！ 不要再被人抢走，不要忘记我，不要抛弃过去！ 月山习的心底在不停地呐喊，眼神疯狂到宛如热恋里绝望分开的情侣。 和修研的瞳孔忽然清醒过来。 紧贴着的身体火热而强健，腹部下有硬物顶着自己的小腹。 他几乎本能地抬起膝盖，狠狠一撞。 “啊！” 月山习抱着和修研的腰缓缓地跪倒。 双腿缩成了虾米。 和修研擦了擦嘴唇，冷漠地说道：“这位先生，你在对我性骚扰吗？” 月山习艰难而死不悔改地说道：“我是在追你啊。” 和修研：“……” 谁追人的步骤是先接吻啊！ 他握紧了小提琴盒子，幸村1/3就在里面，只要他把小提琴盒子架到这个男人的脖子上，他就可以把这个不明来历的紫发喰种拿下。 月山习隐忍着熟悉的疼痛，看向他的小提琴盒子。 “你最近在学小提琴吗？” 像是想到了什么，月山习的脸上浮现出沉醉的表情，温柔而动人，“我正好会钢琴，如果给你伴奏，可以弹d大调卡农。” 小提琴…… 他并没有学过。 小提琴盒子里有的仅仅是杀人的武器。 和修研压下心底的情绪，微微一笑，下意识用训练出来的最好的笑容面对这个紫发喰种，而后他摆脱对方钻出人群。 果不其然，后面传来那个人追赶过来的呼唤：“别走！” 到了远离人群的角落里。 和修研用极快的速度把小提琴盒子打开，幸村1/3的手柄之下，红色的赫子闪现，组成了一把长刀的形状。 转过身，和修研守在转角最佳的位置上，双手握起长刀。 只要对方走过来！ 他就可以了结那个追过来的家伙！ 在高高抬起幸村1/3的下一秒，他的双手动弹不得，大脑的疼痛感前所未有的强烈起来，让他的眼前阵阵发黑。 【不能杀他不能杀他不能杀他！！！】 【不能杀他不能杀他不能杀他！！！】 【不能杀他不能杀他不能杀他！！！】 反对杀人的念头几乎要把他的脑海里塞满了，哪怕曾经手刃了数个喰种，吃着和修家为他准备的喰种肉，他也没有产生过这般恐怖的感觉。 身体仿佛都失去了控制。 哐当一声，幸村1/3掉落在地上。 和修研抱住头。 “好痛……不要……再……思考了……” 头快要裂了…… 在月山习一心一意追赶和修研的时候，叶在后面不停地喊道：“习大人，不要过去，小心有埋伏！” “不会的！” 月山习追踪到了转角处。 他喘了口气，没有直接过去，而是体贴地说道：“你在这里吗？” 如果只是羞涩，他可以不靠近。 被痛苦包围的和修研猛然抓起幸村1/3，在之后的几秒里，他的手臂僵硬，把幸村1/3塞入了小提琴盒子里。 做完这简单的几个步骤，他坐在地上，嘴里流出血。 月山习闻到血味陡然一惊。 等他再跑过去，转角后空无一人，墙壁上有被翻墙踏过的痕迹。 “金木！！！” 哪怕你想杀我也不要躲着我啊！ 半个小时后。 回到车上，和修研面无表情地看着小提琴盒子发呆。 接替他看监控画面的人小心翼翼道：“是没有找到喰种吗？” 和修研平淡地说道：“在人群中找到了几个，我已经把驱逐后的地址告诉了其他人，算是给警方交差了。” 所谓驱逐后的地址，自然是杀了之后的地址。 这名二等搜查官抽口气，“这么快？” 和修研瞥他：“喰种和人类不一样，越在人群中越明显。” 为了不让对方晕晕乎乎地看着自己，和修研继续说道：“其他人为音乐和节日开心，脸上的兴奋也是健康的红晕，而他们却是为人肉开心，那种垂涎的恶心目光……哪怕隔着一段距离都可以看得到。” 尤其是他的气味过于香甜，即使是人类状态也很容易吸引喰种，看见他的喰种大部分都是这种德行。 除了刚才的那个…… 那个男人贪图的是他的吻吧。 “唉。”和修研的手支撑住发晕的额头，靠在窗户边，“我有点累了，等下我先回去了，工作由你们报告给局长吧。” 二等搜查官很荣幸地说道：“没问题，您回去休息吧。” 能够在不到一个小时里驱逐数个喰种，和修准特等的实力真的不容小觑！ 感觉到他的崇拜，和修研阖目想道：“我还是太弱了。” 连挥刀都办不到。 第388章 情侣戒指 日本, ccg本部。 在总议长办公室里，和修常吉端端正正地坐着, 双手放置于膝盖上，下颌微昂，在国际视频会议中不容许任何人反驳。 挂在高处的电子屏幕上, 几个大国的喰种对策局局长在议论当下的形式。 视频之中所有的对话都转化为日语。 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看着这位日本的老者，对方苍白的头发，还有褶皱衰老的皮肤都让人清晰地明白——他老了。即使下一任总议长仍然要从和修家选出，他们也未必没有其他心思。 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国际组织遵循世袭制呢？ 旧时代的东西该消失了。 当持续几个小时的视频会议结束后，电子屏幕一块一块的暗去，使得明亮的总议长办公室变得安静黯淡下来。 和修常吉闭目休息了几分钟, 随后猛然睁开眼, 迸发出凌厉的光。 他的手握在座椅扶手上, 青筋毕露。 “和修家的地位, 岂是你们可以动摇的！没有和修家几百年来的牺牲, 你们以为自己对付得了喰种吗！” 在他对面, 最后一块电子屏幕没有暗去, 那是德国的gfg。 赛特·哥汗纳连忙说道：“总议长, 别动怒了, 他们只敢私下里有一点小动作，对待您, 他们还是要拿出一百个忠心的。” 和修常吉寒声道：“还不是欺我和修家后继无人！” 赛特·哥汗纳顿时笑道：“现在可不是了。” 哥汗纳家族一直对和修家马首是瞻，别人说他们家族是狗腿子，但是没有和修家的帮助, 他又怎么可能夺回gfg的掌控权。只要能给家族带来过去的荣耀和地位，区区流言蜚语又算得了什么。 何况从爷爷那里，他就已经明白了一件事情—— 和修家不是任何一个家族能够惹得起的！ 能摧毁和修家的只有时间和他们自己，哥汗纳家族绝对不能轻易站到和修家的对立面，那会导致家族的灭亡。 和修常吉的心情平缓下来，看向这个被他信任的后辈，“哥汗纳家族有你，也能稳定几十年了。” 赛特·哥汗纳也体会到没有继承人的苦楚，“我倒是羡慕总议长了，继承人不好找，我只能培养我那个不争气的孩子了。” 和修常吉建议道：“本家没人，就从分家找吧。” 赛特·哥汗纳低声道：“不甘心啊。” 谁愿意把家族交给一个血缘关系偏远的人。 “话题扯远了，我问你，研在德国怎么样了？”和修常吉提起自己的孙子，虎视眈眈地盯着赛特，仿佛对方说出一句不好的话就要遭殃。 赛特·哥汗纳干脆地答道：“很好！” 和修常吉的脸上马上露出笑容，没有刚才那么鬼气森森了。 赛特·哥汗纳心底捏了把汗，大夸特夸和修研，让这位老者高兴一把。随后和修常吉听他说起音乐节的任务，察觉到了和修研的问题：“你是说……研不喜欢坐镇后方？” “对，您的孙子特别喜欢战斗。” “有原因吗？” “我感觉……他不希望其他人牺牲，是个好孩子呢。” “……” 和修常吉哪里不了解研，好孩子是好孩子，但是和修研绝对不会多给外人一分感情。 仔细一想，他就明悟了。 是政带来的负面影响，导致研想要保护队友，减少牺牲。 “赛特，这方面我会和他说的，结束视频吧。” “好，总议长。” 最后一块屏幕一闪，变得漆黑。 和修常吉从座位上起身，连续几个小时的会议让他也有些疲惫，他走到落地窗前，从ccg本部的顶层俯瞰着宛如鸟巢的日本。 “已经有些人等不及了……” 他的声音如在沙子上磨过，嘶哑而苍老。 落地窗倒映着他的瞳孔。 微微猩红。 在总议长办公室的门前，和修吉时站在那里叹道：“父亲，您太好强了。” 哪怕是一点点试探和威胁都无法容忍。 “吉时，和修家的家主必须如此！”和修常吉掷地有声，刻板到可以记载入家规之中，“我不选你当家主，正是因为你太过怀柔，你不知道有些人多喜欢欺善怕恶，对付他们，你必须比他们还要恶！” 政客肮脏，商人狡猾，喰种对策局的圈子里也黑暗得一塌糊涂。 毕竟，他们可是拥有给普通人定罪的权力。 “父亲，好了，您消消气。”和修吉时不和他争，从心底明白父亲承担着家族有多累，“有研在，我们和修家也不用怕他们了。” 和修常吉颔首，“再忍他们几年。” 和修吉时刚要放下心，却见父亲忽然露出赫眼，不由一骇。 很多年没有见过父亲的赫眼了！ 白发的老者胡须落在脖颈前，面容冰冷，皱纹犹如一根根树的沟壑。他一身黑色的和服，就像是浮世绘里描绘的妖魔鬼怪。 占据正义顶端的立场，他同时也是最恶的存在。 “吉时，有一个计划要开始了。” “计划？” 和修吉时完全是懵的状态，压根没听说过家里有什么计划。 和修常吉说出了和修家隐藏最深的一个秘密。 “这个计划只有历代家主知道——” “其名为『降龙仪』。” 在与东京隔着八个小时时差的柏林，和修研从睡梦中突然睁开眼，冷冷地说道：“我说过，这个时候不许有人打扰我。” 身处于完全休息的环境里，任何一点动静都让他忍无可忍。 在卧室外的走廊，仆人扑通一声跪下。 “研大人，是家主大人派人用飞机运输了一些物资过来。” 这名照顾和修研生活起居的仆人想哭，别以为这是个好差事，实际上在和修邸的时候，和修家的仆人们就见证了和修研令人发指的五感。 不能身上有汗味、体味、血腥味和其他沾染的杂味。 不能在他休息的时候路过他附近。 不能发出不必要的动静。 不能对他说话声音太高，也不能让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过于响亮。 最后一条是见鬼了。 导致在和修邸的时候，仆人们还专修了一条：如何让自己变成尸体一样安静，以及怎么保持心脏几分钟内都不跳动。 他已经极其小心翼翼地路过卧室，还是惊醒了本该在睡觉的主人。 仆人听见门把手转动的声音，稍稍抬头。 呼吸之间。 独眼喰种的气息拂面。 仆人克制住自己喉咙的不自觉移动，屏住呼吸等待对方说话。 啊啊啊！研大人的气味真的好美味！！ 和修研穿着睡衣来到门口，黑发柔软而不显凌乱，双眸注视着抱着一堆物资的仆人，“爷爷有什么专门给我的东西吗？” 仆人迅速找出一个瓶子递给他。 和修研摇了摇密封的瓶子，感觉里面灌满了像饮料一样的东西。 “什么东西？” “研大人，是rc溶剂……” “rc溶液是什么？” 没有接触过这个名词，和修研用干净到让人发憷的黑眸看他。 仆人的目光迅速盯着地板，恭敬地说道：“家主大人说是您的特殊营养液，每天喝一瓶左右，头疼的时候不要喝。” 一瓶完美的rc溶液，最少是用一个喰种才能制作得出来。 和修研没有追根究底，关上门回去，“这瓶给我，我会记得喝的。” 见门关上，仆人的背后才敢发汗。 好险。 家主大人下过命令，不要主动告诉研大人食物的内容。 回到卧室，和修研拉开窗帘，身体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他慵懒地眯了眯眼，白色的丝质睡衣下，这具成年的身体接近于健康细腻的奶白色。 他打开瓶盖，鼻尖闻着里面的味道。 “液体啊……” 这股浓郁的，但味道一般的食物是来源于哪里？ “喰种吗？” 这不就是gfg说的那个同类互食？ 在喰种对策局里，喰种同类互食有一个共同的称呼：共喰。 和修研喝的时候，第一个念头是其实还不如牛奶好喝，第二个念头就是不知道喝营养液能不能长高，自己的身高有点不够啊。 德国男人的平均身高是180.2cm。 而和修研—— 不得不说，即使经过了和修家的细心调养，仍然只有172cm。 没错，他就长高了2cm。 怀着对身高的怨念，和修研舔了舔嘴角，把空瓶子丢入垃圾桶里。他拉开衣柜，今天不用穿gfg类似于军装的白色制服，而是选择了自己最喜欢也最偷懒的白衬衫、黑长裤。 时尚这种东西与他绝缘，他只要保证自己耐看就行了。 果不其然，他走出房门后，仆人的眼神略纠结，想要提醒他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最后的结果就是家里的服装杂志更多了。 重新回到柏林洪堡大学的图书馆，和修研专门去看了几本身体成长方面的书籍。虽然人类的身体结构和他不同，但是好歹也有值得参考的地方，他愉快地发现男生的身高不会暂停，在未来几年还有成长的空间。 放下书，他又走向经济学的区域，在被书架遮住视线的下一秒，他又差点与迎面走来的人撞上。 这不可能！ 他的警惕性没有差到这种地步！ 和修研盯着这个笑容无辜的紫发青年，怀疑起自己的五感是不是降低了。 对方的气味、声音还有潜在的rc细胞…… 明明都是这么醒目。 对面的月山习目光含笑，睫毛浓密得不需要勾勒，眼睑的形状就性感得不可思议，“mr（先生），又见面了。” 和修研脚步一转，从他旁边走过，无视这个人的刻意巧遇。 一次是巧，二次就是诈了。 “昨天睡得怎么样？”月山习没有为他的态度褪去热情，双腿一跨，立刻就跟上了和修研的行走速度，流畅地使用德语说道：“噢，我都有些被吵得头疼了，外面的音乐节热闹到凌晨都没有结束，我和我的仆人看完了音乐会，遗憾的是晚上没有见到你。” 和修研犹如没有听到，脑海里却在思索对方的身份。 德国人？ 不像，有点混血儿的感觉。 到了金融学的区域，和修研的心思被书籍勾了回来，记起爷爷的布置，他可以用爷爷给他的零花钱进行任何方面的投资。 “最近八月的专线公交开通了，从下午六点到次日凌晨两点，可以乘坐公交浏览一百多家博物馆……” 一百多家博物馆？ 和修研悄然记下这件事情，准备自己回去问仆人。 找到自己想看的书，他甩下这个不断用各种信息勾引他的男人。 图书馆里的其他学生惊奇地见到一幕，向来孤身一人的和修研，身后竟然跟着一个不停在说话和勾搭的俊美男人。 哪些神经病一样拦着别人靠近他的仆人呢？！ 说好了不容许接近和修研的啊！ 在座位上一坐下，和修研就看见对面的位置被对方霸占住。 和修研：“……” 和修研：“你可以离开了。” 在这样灼热的视线下，他如何安心学习。 月山习的双手交叉，抵着下巴，目光柔情似水地看着和修研，“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吧，我叫月山习，来自日本，所以一看到你就十分投缘。” 和修研翻开书，把他的话当做空气。 已经八月份了，自己不仅要抓紧功课，还要应对会过来的有马贵将。 “之前是你的初吻吗？” 月山习的一句话再次打断和修研的思维。 初吻…… 和修研自己也不确定。 不过输人不输阵，和修研平静地说道：“你很啰嗦，现在我的仆人不在，所以你就明目张胆的来烦我吗？” 月山习说道：“守护珍宝的恶龙和园丁走了，我当然要来看一眼珍宝。” 和修研为他的比喻一怔，“恶龙？园丁？” 园丁指的是仆人吧，恶龙说的是谁？ 一抬头，和修研的视线触碰到了月山习修长的手指。 手指之上，戴着一枚素雅的戒指。 无比的眼熟。 发现了他的目光，月山习不再故作矜持，目光像是宝石一般闪闪发光。 “亲爱的，记起来什么了吗……” “……” 和修研支着脸颊，玩味地看着他，面临一个巨大的问题。 他的男朋友到底是谁？ 第389章 血腥Play “把你的戒指给我。” 和修研的话音一落下, 月山习就将手指伸出，摆在他面前。 男人的手指根根洁白，宛如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和修研的手捻住对方的戒指, 轻轻转动, 把这枚看似寻常的情侣戒指取了下来。他特意看了一眼月山习的无名指，上面看不出长时间佩戴戒指的戒痕。 喰种的体质让戒痕难以留下。 月山习温柔地说道：“上面有你的名字。” 和修研闻言看去, 在戒指内圈找到了几个刻在上面的罗马字母。 【kaneki ken.】 他的心底一震。 毫无疑问，这是『金木研』的名字。 假如戒指是真的, 这个男人说的也是真的, 那么和修政的事情如何解释？不过, 还有一种可能性，有马贵将和这个男人利用戒指来误导他。 “……你认识和修政吗？” “认识。” 月山习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眼中闪过对和修政的厌恶。 “在我生日那一天。”和修研摩挲着这枚小巧的戒指, 说出成年礼的事情，“和修政送了我一朵黄水晶雕刻的金盏花，后来他说，他因为喜欢我的事情被赶出了和修邸, 但是怎么也无法对我产生恨意。” 眸光似冰，又流转似水。 和修研用一种客观的态度注视着月山习。 “看见他展现给我的诚意，我更愿意相信他是我过去的男朋友。” “……” 月山习的笑容崩裂, 石化在了座位上。 千防万防，特么的居然被和修政那个阴险小人钻了空子！ “金木！我——” “闭嘴。” 和修研的声音很轻，没有过去严厉，那份气势不减反增。 “不要在我面前大声说话。”他将戒指包裹在掌心中, 五指合拢，“我不是你认识的金木研，我姓和修，你该称呼我为和修研。” 月山习勉强地说道：“我知道你失忆了，可是你还是你啊。” 不、不，金木难道不想找回过去了吗？这和小老鼠说的不一样啊！ 和修研对他展露出优雅随和的浅笑。 “我是我没错。” “过去就算了吧，类似的话我对和修政说过，今天也对你说一遍——到此为止，不要再来干涉我的生活了。” 每一个试图刺激他回忆起过去的人，看着的都不是他。 他过去很优秀。 但是他相信自己未来会比过去更优秀。 他不再想在这里看书，拿起书籍往借阅的地方走去。月山习撞翻了椅子，连奔带跑，用手臂堪堪拦住他，“和修……和修君！我这么称呼你可以了吗！”他进一步抓住了和修研的手臂，“把戒指还给我。” 和修研回过头，侧颜姣好秀丽，“戒指啊……” 他把手上的东西往外一丢。 银色的金属物品在半空中折射出一缕弧光，狠狠地击碎了玻璃窗。 月山习没有迟疑的往窗户上冲去，奋力跳下二楼。 “啊！” “有人跳窗了！” “不对，刚才有人打碎窗户了吧！” “OMG！” “图书馆的二楼有五米高吧！” 在旁边看书的学生们惊慌失措地跑去窗户口看情况。 当看清楚了在下面草坪上找东西的月山习安然无恙后，他们唰的一下齐齐回过头，去看那个把人给弄得去跳楼的和修研。 和修研淡漠地说道：“看我做什么，看书去吧。” 他低笑了一声，往图书馆的另一个出口走去。 图书管理员咽了咽口水，死活不敢去拦这位连校长都不能得罪的人。 算了，玻璃碎了就碎吧。 在一楼的草坪上，月山习苦苦寻找自己的戒指，最后别的东西没找到，只找到了一枚银白色的硬币，傻了眼。 “不是……戒指……” 金木！你失忆之后更会耍人玩了！ 月山习回去找他，不出所料地扑了个空，和修研早就走了。 他又爱又气，无可奈何的对图书管理员说道：“修窗户的钱我出，请你告诉我他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图书管理员立刻开心了，“你是说那位先生啊。” 想了想，这位年纪不大的德国男性吐字圆润地模仿对方的话。 “あほう。” “……” 月山习的目光已死。 图书管理员还好奇地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月山习从皮夹里抽出几张欧元甩给他，黑着脸走了。 旁边，一个看热闹的日本留学生笑翻在座位上，对四周同样不解的人解释道：“刚才的日语很好懂，他在说那个人是个傻瓜啊。” 提早回到了家中，和修研把这枚新得到的戒指和另一枚放到一个盒子里。 一对情侣戒指在盒子里完好如初。 “虽然长得很好看，但是意外的有些傻乎乎的呢。”和修研在桌子前看了几眼戒指，把盒子锁到了抽屉里。 他吐出一口气，让自己刻意维持着轻松淡漠的心情。 不能去回忆。 那样的疼痛，他不想再承受了。 和修研思虑道：“还是得调查一下这个人，他知不知道我是独眼喰种？希望他不知道……要是调查的话，首先不能用和修家的仆人……” 低调生活了这么久，是时候经营自己在德国的人脉，扩大交际圈了。 晚上，月山习在柏林的住所里被打击得失去斗志，再加上昨天一颗心都挂在和修研身上，他和叶都没有去寻找满意的食材。 看到叶担忧的目光，月山习猛然记起自己的责任。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在德国什么时候都可以见到金木，总不能先把自己和叶饿死！ “叶，我得到了一张宴会的邀请帖。” 月山习把从月山家的渠道得到的邀请帖拿出来。 叶迟疑而疑惑道：“是喰种那边的吗？” 月山习摇头，神色多出一抹残忍和冷漠，“是人类那边的，通过他们我才可以接触到德国富豪的游戏。你不懂，除了喰种会玩弄人类外，人类也是能够圈养喰种，玩弄喰种的。” 叶吃了一惊，“习大人参加这样的宴会做什么？” 月山习从沙发上坐直身体，指间夹着邀请帖到鼻尖闻了闻。 一股女士的香水味。 “既然父亲给了我钱，我就用钱去买食物。” 喰种的渠道买不到人类，那么就从人类的渠道去买喰种好了。对于月山家的人来说，只要有利可图，没有什么是不能去适应的。 接连几天，月山习都混迹德国富豪的圈子里，打通人脉和关系。他以月山家继承人的身份玩得如鱼得水，只要不面对和修研，他抛之脑后的那些心机手段就全都回来了，把那些社交名媛哄得赞不绝口。 “不愧是有名的绅士。” “我的家族也听说过日本的Moon Mountain（月亮山）。” “真好笑啊，不是月亮山，是月山。” “噢，抱歉啊。” “没什么，美丽的小姐都是值得原谅的，我希望我的家族也如月亮山一般绵延永久，这样一想，姓氏仿佛更美了。” 月山习说得情真意切，在对待家族上，他一直引以为傲。 “月山先生的说辞让我也怦然心动，下次有机会去日本，一定会去拜访您的家族。”一位穿着低胸长裙的淑女笑意连连，她用装饰用的扇子遮住半张脸，头顶的帽子落下半张黑色面纱，也遮盖住部分容颜，这样的打扮把她装点得神秘而优雅。 在她旁边，另外几位家世不如她的女性面色都不太好看。 “话说……您也是日本人。”像是得意一样，这位淑女特意凑近月山习，提起了一个新鲜话题，“您听说了吗？最近和修家的继承人也在德国呢。” 月山习的目光一闪，笑容更加完美，“是啊，听说了。” 淑女叹息道：“我们邀请了他好几次，但是一次都没有成功。” 月山习替和修研解释道：“可能是不习惯吧。” 那性格比金木还冷清。 “可是我们这边有一位小姐出动了哦。”淑女悄悄说出圈子内部的消息，“她可是德国有名的哥汗纳家族的人，还向我们保证了，一定会把他请出来，明天的‘血腥玛丽’Play大概会更有趣吧。” 月山习稳住心底熊熊燃起的怒火，这说得和勾引有什么区别！ 他的金木怎么可能理会这种无耻的女人！ “不太合适吧，这种Play最不适合新人去玩了。”他言不由衷。 “您忘了他的身份吗？”淑女惊呼，“那可是CCG的下一任接班人，有和修家和哥汗纳家族的人在，我们才能玩得安心啊。” 月山习仍然坚持自己的立场，“我不相信他会来。” 淑女笑道：“那我们打个赌，您输了的话，明天就要当我的男伴。” 月山习迟疑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第二天，这位雷奥妮·冯·贝克曼小姐就得意洋洋地告诉朋友。 “哥汗纳小姐成功了。” “哇！” “今晚的宴会一定要大办！难得请到两位那边的人！” “真羡慕你，雷奥妮，你赢了月山先生的赌约，晚上能让月山先生陪你一起去参加这个Play了。” “是啊，我一定会精心打扮，还要见一见那位和修先生呢。” 在名媛的小圈子里，消息很快就放了出去。 十几公里外，柏林的豪宅。 “嘭——” 月山习失手砸了酒杯。 “这不可能！他怎么会参加这种Play！”月山习完全不能相信，在家里气得没办法接受现实，“以前别说是喰种餐厅了，我邀请他参加类似的Play，他都会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叶在旁边说道：“习大人，和修研不是金木研。” 月山习固执己见地说道：“他只是没有醒过来，等他苏醒了，恢复所有的记忆，他就是我的金木了。” 忽然，他的声音变得极轻，微微颤抖，变得连自己都动摇了。 “他现在……会站在哪边呢……” 在过去，金木研不允许喰种欺凌人类。 而现在，是人类欺凌喰种，“血腥玛丽”Play是人类为玩弄喰种而举办的特殊活动。 月山习第一次为未知感到了心悸。 因为一旦立场改变，和修研的性格可能会脱离他们所有人的预计，变得比有马贵将还要可怕起来。 夜晚还没有到来，有些热闹已经提前一步出现。 贝丝·哥汗纳穿着晚会的裙子，在仆人的视线下没有靠近二楼。 “和修先生还需要多久？” 她有着一头金发，笑容甜美。 仆人们对她也十分客气，回答道：“请耐心等待，研大人正在看书。” 贝丝·哥汗纳的面容一僵，敢情仆人根本没去禀报！ “你们怎么这样！Play晚上七点开始，要是晚了的话……” 她的话没有说下去，看见了仆人没有任何变化的表情，她被家人宠出的气焰一消，压低声音说道：“好吧，是我的错，我在这里等他。”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抽空给自己补了个妆。 过了片刻。 和修研从楼上走下来，不早不晚，在六点半结束了看书。 “走吧。” 他的声音冷清，身上穿了一件黑色西装。 “和修先生！” 贝丝·哥汗纳像芭比一样的双眸里写满了惊喜，仿佛刚才等候的怒气都消失一空，没有给和修研半点生硬的地方。 “因为您晚上要来参加Play，我的姐妹们全都在佩服我。”她说得骄傲而开心，眼神调皮，“和修先生，我们德国的名媛淑女都很好奇您，您一定不要被她们的魅力吸引了，我才是最棒的。” 和修研很少接触外人，多少给了GFG局长的女儿一点面子。 “参加完Play我就回来。” “没关系，Play到零点就结束，我和您一起回来。” 贝丝·哥汗纳提裙行礼，随后她上前，挽住和修研的手臂，和修研轻轻挣脱了她，说道：“我不习惯这样的国外礼节。” 贝丝·哥汗纳只好放手，郁闷的与他保持距离，一起坐上车。 在车上，她才来得及为和修研介绍Play的内容。 “这次的Play叫做‘血腥玛丽’，其实名字和酒没什么关系，别看我们整天端着高档的酒，其实德国人最爱喝大麦做的啤酒……” 她的说话随了她父亲，偶尔天马行空，又风趣无比。 “爸爸说让我接待您，多看看德国的人文环境，不过我知道那都是爸爸那个辈分的人喜欢看的，您未必喜欢——”贝丝·哥汗纳把准备好的活动目录给他，“我要带您参加的Play可是相当有趣呢。” 和修研惊讶道：“还有活动目录？” 贝丝·哥汗纳说道：“这次有不少外面的人进这个圈子，因为怕他们不会玩我们的游戏，就特意准备了目录。” 在他的手上，是一份宛如拍卖会清单的活动目录。 上面放着各种“物品”的图片，还有明码标价和注意事项。 值得一提的是注意事项。 一，不允许刻意损坏物品。 二，免费的物品很多，但是Play结束后不许带走。 三，有主的物品需要得到主人的同意。 四，记得佩戴面具。 五，小心物品，每个小时要记得给他们吃颗糖果。 六，不得泄露Play的具体情况和人员。 单看这几项内容，和修研就知道Play不简单，“糖果？” 贝丝·哥汗纳甜蜜地说道：“就是Rc抑制剂制作的糖果啦，高浓度药物，可以控制物品的危险性。” 她打开自己的小包，把一盒精美的糖果递给他看。 和修研有些兴趣地问道：“贝丝，我没有面具怎么办？” 贝丝·哥汗纳笑道：“怎么可能麻烦您准备呢。”她打开车内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张精美的黑色羽毛面具。 “和修先生，带您去参加Play别告诉我爸爸哦。” “好。” 达成共识后，贝丝更喜欢这个东方人了。 要不是爸爸说不能嫁给和修家的男人，她都有些意动了呢。 在柏林市中心的豪华酒店门口，停着几十辆各种炫花人眼睛的豪车，单是从这些招摇的车子上就不难看出，来的全是年轻人。 酒店是贝丝·哥汗纳名下的产业，为了能够招待好这些富家子弟，她直接让酒店空出一个晚上的营业时间。 两人走出来的时候，脸上都戴着遮住半张脸的羽毛面具。 在他们进去后不久，另一辆车也抵达了这里。 叶充当司机，不安地问道：“习大人，这边的Play好像比日本那边开放，我看见好几个人搂着有喰种气息的女人。”更可怕的是那些喰种女人都没有反抗，目光呆滞地陪着他们。 月山习靠在椅背上，用香水喷在手腕和耳后。 “这是自然的。” 他掩盖好自己的喰种气息之后，露出趣味的眼神。 “驯兽师这个职业可是人类那边诞生的，他们要是全力调教一个喰种，又有几个喰种能够坚持下来。” “最黑暗的绝对不是我们喰种啊。” 从古至今，人类玩弄同类，现在玩腻了后又将手伸向了危险的喰种。 有时候危险才是最刺激的东西。 “我要去看看德国这边的Play有什么新奇之处。”月山习打开车门，让叶留在车里等他回去，“叶，你别出来，Play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很人道主义的，他们禁止未成年人过去。” 叶顿时哑口无言。 月山习敲了敲车窗，笑意盈盈，“好好在这里等我，我会买回几个猎物给我们当晚餐。” 以为美食家会怜悯同类？ 不要开玩笑了，当初他可是能够笑眯眯的把所有喰种餐厅的客人请来，再看着他们被金木研屠杀干净的人。 是金木研让他变得有了人情味。 想到马上又能见到金木，月山习把不同于美食家的面具戴好，笑容却不由自主地变成了作为美食家时经常露出的那种。 邪恶而热情。 他忍不住轻哼贝多芬的钢琴曲，往酒店的门口走去。 然后，他看到了在等自己的一位淑女。 “月山先生！” 在她抱住自己手臂的刹那，月山习有一种将人五马分尸的冲动。 带着这个女人去见金木？ 要是放在过去，估计会把他打个半死！ 可是现在—— 月山习的眼神黯淡，别说是吃醋了，人家根本不记得他。 “贝克曼小姐，让我看看贵族后代的礼仪吧。”他适当地拉开一点距离，保持在亲近却不亲密的程度，手臂虚虚地挽着，正如他最近每次逢场作戏的时候一样。 雷奥妮收了收腹部，让气质端庄起来，“是，月山先生。” 一男一女走入金碧辉煌的酒店，在短暂的明亮之后，环境暗了下来，只有墙壁上的壁灯照亮了走廊。 “Play还没有开始。”她为没参加过的月山习解释。 “没关系，我对这种程度的黑暗并不惧怕，甚至乐在其中。”月山习轻嗅一口女伴的气息，赞叹道：“看不到你的容颜后，我反而觉得你更加有魅力了。” 雷奥妮：“唉？” 难不成她今天的香水味道特别好？ “说起来月山先生也是这样呢。”雷奥妮不甘示弱地调笑对方，“在一片黑暗之中，月山先生身上散发着极为好闻的味道，我都忍不住想要靠近一点，沉醉到您的怀里呢。” 月山习不着痕迹地避让，说道：“真是多谢你的赞誉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怎么越来越靠近他了。 往前走去，大厅之中隐约看得到一个个笼子，奇怪而诡异的气氛扩散开来，笼子里的呼吸声和隐约的哭泣声在黑暗里清晰可闻。 月山习关注笼子的情况不到一秒，就听到了和修研的声音。 “这里面是什么？” “和修先生，这是今天Play的物品，我可以向您保证这是最新鲜的一批，没有经过其他人的触碰。” “所有的喰种都在里面？” “也不是，还有外面的人带来的，正在接受检查。” “可以自由贩卖？” “是啊，这种物品就和奇珍异宝一样可以贩卖，您出得起钱就可以带走，我也不喜欢那种用过几遍的物品。” “哦。” 在简单的交流后，和修研就再次融入寂静的环境里。 月山习的背后有些发凉。 因为他感觉到和修研若有若无地盯着他，目光冰冷，含着一抹危险，完全不似在白天里对他的百般无视。 他控制自己不要肌肉僵硬，不就是被盯着吗？当初被亲爱的金木当做食物盯着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喔，这样的眼神一定很迷人。 可惜他不能回头去看。 月山习对身边常来Play的女伴问道：“刚才说话的两人是谁？” 雷奥妮马上就答道：“听他们的谈话，似乎是和修先生和哥汗纳小姐呢。” 贝丝·哥汗纳，GFG局长的女儿！ 真Fuck的门当户对啊！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参加Play碰到熟人的和修小天使# 和修研：什么熟人啊，充其量就是一个随时能被我弄死的喰种。 金木研：…… 和修研：好生气哦，怎么到哪里都能碰到他。 金木研：明明是你要去Play才碰到他。 和修研：你居然帮他说话！ 金木研：嗯。 和修研：QAQ 月山习：亲爱的，我只是饿了，需要吃东西。 和修研：谁是你亲爱的！ 月山习：我饿了呜呜。 和修研：…… 金木研：唉。 和修研：你饿了吗？我这里有一些糖果，你要不要吃？ 月山习：？？ 和修研：很好吃的哦。 月山习：可是……喰种吃不了人类的糖果…… 和修研：我保证能吃。【微笑】 第390章 主仆项圈 等到参加play的人全部到齐, 物品的检查也完成后，酒店的管理人员走到贝丝·哥汗纳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贝丝·哥汗纳的眼神变得极度兴奋, 又巧妙地克制住。 “开始吧。” 这场由她带来的盛宴！ 她抬头挺胸，高跟鞋如利剑一样踩上前一步，整个人的气质从娇娇女瞬间变成了血腥的女王。随着啪的一声, 她打开了play聚会的控制开关，昏暗无光的大厅瞬间变得大亮！ 刺目的灯光，绚丽的场景布置，还有以“血腥玛丽”为主题的大红色地毯与让人疯狂的笼中美人竞相登场！ 酒店的所有窗户关闭，吊灯全部打开，大厅展现出宫殿式的灯火辉煌, 而身处于这里的宾客皆是社会名流！这是独属于他们的秘密play, 绝对无法被这个社会接受的疯狂时间。 “危险吗？刺激吗？no, 贝丝带给你们的不止这些！” “今晚的主题是‘血腥玛丽’。” “多么迷人的名字啊, 血腥玛丽的传说有很多, 流传最广的是她饮用处女的血维持青春和美貌, 这一传说让多少女性疯狂啊——” 在和修研身边, 贝丝·哥汗纳已经掌控住play的局面, 娓娓道来自己举办的这场聚会的主题。 “而今天！我很荣幸地邀请到大家一起见证这个传说！” “让我们来品尝传说中能维持青春的血吧！” 她的手一拍。 两排身穿执事装的男性走出来, 每个人的手上都端着一个精致的银盘，上面摆着高脚杯与一柄锋利的小刀。 紧接着他们走到笼子前, 用小刀割开囚禁在里面的喰种的手腕、脖颈、乃至于其他敏感的地方。 红色的血液流入杯中。 这与人类一般无二的颜色让不少人感到困惑。 下一秒，在场戴着面具的宾客就看到了喰种快速愈合的伤口，那一丝来自于“同类”的心悸消失。 气氛变了。 宾客的眼神再看向美人的时候, 都变得极其残忍。 贝丝·哥汗纳执起一杯血，优雅而高傲地说道：“经过我的多方打听，处女血能够维系青春的事情是无稽之谈，当年血腥玛丽饮用的根本不是人类处女的血，而是喰种的血！” 此言一出，淑女们吃惊地掩唇。 她们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倾听对方的话，青春自古令人疯狂。 “想一想，喰种能够修复自己的伤口，他们的血中那蓬勃的生命力太令人羡慕了！” “人类都没有的东西，凭什么他们能够拥有？” “我要和大家见证的就是他们的血有没有效果，敢品尝的人直接拿起杯子，贝丝敢保证，出了任何事情我都会承担责任！” “今晚，我可爱的物品们就是大家的血腥玛丽！” 金发的女郎一口饮尽杯中的液体，橘色的口红立刻变成了烈焰红唇，雪白的牙齿上沾染着新鲜的血。 早就参加过多次play的人已经按住扑通直跳的心口，强忍着心急如焚的兴奋，等待play的主人宣布聚会的开始。 “安静！”她大声说道。 “老规矩，每个人从仆人那里领取一个项圈，戴上项圈的物品临时归属于你，你可以让他们喊你为主人，可以让他为你做任何事情，但是给我记住！破坏贝丝的东西，贝丝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之后的物品拍卖在十一点开始！在此期间，你们可以随便去哪个包厢和客房，没有人会管你们对物品做什么！” 贝丝·哥汗纳走到一个笼子前，这里面是她本次最满意的猎物，一个英俊的成年德国喰种。 她把杯中没喝完的酒泼到了他的脸上。 刹那间，对方的瞳孔变红，宛如恶魔的瞳孔让人头皮发麻。 “看到没有。” 贝丝·哥汗纳又从仆人递来的盒子里拿出一颗糖果，喂到了对方的嘴里，男人艰难而痛苦地咽下去。 “吃了糖果，他们就会失去特殊的力量，变得比人类还要弱小。” 介绍完糖果的作用后，贝丝·哥汗纳把酒杯一丢，砸在地上。 “请大家玩得尽兴。” 真真正正的上流社会，金钱可以买到想要的一切刺激！ 把play的所有人带动得疯狂起来后，贝丝·哥汗纳从瞩目的地方退下，她安排的其他节目相继上演，维持气氛的热烈。 “和修先生，要去玩吗？” 仅仅是喝了一杯血的时间，贝丝·哥汗纳的身上就大汗淋漓，面色酡红，身体处于不正常的兴奋状态。 别的方面不说，和修研倒是对她的大胆刮目相看。 这种活动绝对是明令禁止的。 但是gfg局长的女儿，竟然敢背着gfg去举办这种骇人听闻的play，甚至以玩弄喰种为乐趣。 “这些物品是从哪里来的？”和修研轻不可闻地问道。 换一个人问，贝丝·哥汗纳肯定懒得理会，但是和修研的地位和生活环境让她用不着保密。 她低声偷笑，“难道日本ccg那边没有监狱吗？” 和修研一怔。 全是从监狱里拉来的犯人？ “和修先生，一些细节就不方便说啦，以后您就会知道了。”贝丝·哥汗纳拿起一条黑色响尾蛇花纹项圈送到他面前，“这是您的，您想要谁就把它戴上去，没有人敢和这个项圈的主人争抢。” play主人的特权。 和修研从她滑腻出汗的手中接过，“你没事吧？” 他可不希望贝丝死在这里。 贝丝·哥汗纳狡黠地说道：“一点饮血的后遗症，喰种的血多少能和人体相容，可以刺激神经和人体内部的免疫系统，剩余部分……等我去上个厕所就好了。” 和修研一点也不奇怪她知道这么多，要是贝丝真的脑残的以为喰种的血可以让人保持青春，也白让她出生在这样的家族里了。 她的身体靠近，留下一个红唇香吻到和修研的脸颊上。 “哥汗纳家族最尊贵的客人，祝您玩得开心。” “把纸巾给我。” “sie meinen？（什么意思？）” “你的口红印太脏了。” “……” 定定地看了性冷淡一样的和修研几秒，贝丝扭曲着脸走开。 仆人尴尬地端来了一条湿毛巾。 和修研用毛巾擦了擦脸颊，口红印消失了，然而在他的嗅觉里，那点女性的味道依旧残留在他的脸颊上。 “先生，还要毛巾吗？”仆人恭敬地问了一句。 和修研把毛巾丢回盘子，“不用了。” 他往play里最醒目的笼子处走去，一路上很多笼子都被打开，宾客把项圈套牢在那些物品的脖子上带走。 他去的有些晚，剩下的都是不肯从笼子里出来的喰种。 不少人围在一个笼子前，他们的身影把笼子挡得几乎让人看不到里面的东西。仆人端着肉食站在那里，用笑容提醒宾客们可以投喂这样的食物把物品引诱出来。 事实上仆人们的身体有点发抖，无法如宾客们那样满怀兴奋。 不同阶层的人，根本无法体会到那份乐趣。 把食人为生的强大物种踩在脚底下，支配对方，控制对方，最后让他们任由自己为所欲为…… 和修研不止一次听到笼子打开后，旁边的人呼吸粗重，仿佛看见喰种露出赫眼是什么非常好玩的事情。 很好玩吗？ 和修研的手指上缠绕着自己得到的项圈。 要是他愿意，他可以一次性杀光所有宾客，可是有什么必要呢，在这里被囚禁的又不是他的族人。 沿路看过各个笼子里的物品，和修研发现他们的容貌大部分都不错，身材方面就不用说了，饿几顿就能维持在一个瘦的程度。发现这个笼子前的人时不时发出惊呼和议论声，他也走过去，看见那是一个身上衣服几乎被扯破的少女。 对方褐色的头发垂至胸口，胸部高耸。 眼神却是杀人的目光。 和修研站在笼子前的时候，身边的仆人注意到他手上的项圈，马上提醒其他宾客：“这是play里唯一能随便挑物品的项圈。” 宾客忍着不满，德国是个讲究秩序和规则的地方。 和修研的手正要打开笼子，手背被一只手压住，“mr，这样没有发育完全的少女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戴着月牙形面具的男人哪怕没有笑，面具也让他如同在笑。 “你瞧瞧，她唇色发紫，牙根微黄，还有发根上的色泽，从哪个角度都能看得出她过去的生活层次一般。” “……” “你再看她的臀部，又干又瘪，双腿也不够匀称。” “……” 和修研望向笼子里的物品，像是在确认什么。 笼子里遭到羞辱的喰种少女大怒，被拉到这种地方来已经够可恨了，竟然还有一个男人对她的外表评头论足！ 她扑向了月山习所在的地方，凶狠得像一头狼，而月山习的话也说到了尾声，笑吟吟道：“跟没驯化的野兽差不多，智商不够高。” 她撞得笼子都发出剧烈的响声。 “砰砰砰！” 喰种少女的手臂想要伸出笼子去抓人。 和修研后退半步，不止是他，听月山习说完后，围在这里的其他宾客也不禁思考起自己的审美眼光。 美女到处都有，没必要委屈自己要一个下等物品。 和修研往下一个笼子所在的地方走去，月山习宛如最贴心的导游，为他介绍每一个笼子里的物品的缺点。别的仆人都瞠目结舌，要不是记忆里没有见过这位紫发客人，他们真的要以为对方是常年来play的人了，竟然能把所有物品都说得头头是道。 显然，月山习参加过各种聚会和play，十分精通这些。 “这个不行啊，肌肉松垮，作为男性，要是不擅长运动就会显得很文弱，身体比例变形。” “还有这个……漂亮的小东西，你喜欢年纪小的吗？不然我不建议你选她，她看上去就是一个没发育好的平胸。” “不行，这人的体毛太浓密了，外国人经常有这样的体貌特征。” “发型太丑！可怕，怎么剪的。” “这个饿过头了，嘴唇干裂，表情痴傻。” “一看就皮肤粗糙。” 在一连串的语言攻击下，笼子里的喰种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 仆人都差点给这位大少爷跪了，再说下去，其他宾客都要扫兴了，play上就没有一个能入得了眼的物品了吧！ 在不远处，被月山习甩下的女伴跺了跺脚，“月山先生！” 可惜她的月山先生完全看不见其他人，只对和修研一个人感兴趣。 和修研停在最后一个笼子前。 这次的笼子非同一般的精致华丽，坐在里面的是一个堪比明星和男模的德国人喰种。对方的双手戴着锁链，脸上还沾着刚才被泼过的血——他便是贝丝·哥汗纳最满意的喰种。 在月山习开口前，和修研命令道：“把他的脸洗干净。” 仆人听命，上前清洗物品的脸部。 唯一值得挑剔的地方没了，月山习咽回了想要讽刺的话。不不，自己说的不是什么讽刺，而是美食家最真挚的建议。 和修研看清楚了对方的容颜，确实是一等一的俊美，把欧洲人和白种人的优势都突显了出来。 五官深刻，眼眶深邃，鼻梁高挺。 更别说他的身材匀称，肌肉该鼓起的地方鼓起，该紧绷的地方紧绷，让人联想到水池旁的人体雕像。比雕像出色的是他身上散发着至少是s级喰种的危险气息。 这是一个能够被雕刻师和画家深深爱上的人。 和修研摩挲着手上的项圈，似笑非笑道：“你这次又有什么可说的？” 笼子里的男人也微微转动蓝眸，看向外面的两人。 德国人的双眸比少女还要蔚蓝如海。 月山习沉默。 他的内心骂了无数句话，也不得不承认对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物品。换作是他，他也想品尝对方的血肉。 按捺住杀意后，月山习笑道：“我知道你不会喜欢的。” 和修研挑眉：“原因？” 四周是劲爆的音乐，挑动着人的神经。 可是再刺激的音乐也比不上美食家划过耳畔的嗓音。 “他不是紫发。” “他也不是紫色的眸子。” “他没有让你觉得好闻的气味，更没有让你卸下防备的能力。” “他的一切都不是你想要的……” “你想要的是我啊。” 他说着自己最动人的情话。 趁着和修研为他侧耳倾听，月山习握住对方纤细的手腕，“跟我来。”他把人从碍眼的笼子这边带到一旁隔开的包厢里。 没有了外人，音乐声变小，包厢里变得安静了许多。 在很多人类和喰种眼中，比魔鬼还要可恶的美食家低下头。他把领带抽出，解开自己衬衫最上面的一个扣子，露出锁骨，那种男性魅力立刻超越了笼子里的人。 再好看的阶下囚也是阶下囚。 又怎么及得上月山家的大少爷，从小就高高在上的贵公子。 他仰起脖颈，握住了和修研手中的项圈。 单膝跪下。 响尾蛇的花纹衬着他修长的手指，那种缠绵的爱意混合着危险的挑逗，霎那间比毒蛇还要美艳。 “戴到我脖子上吧，主人。” “……” 主仆……play？ 第391章 单独相处 和修研看着月山习, 对方不加掩饰地表露着赤裸裸的占有欲。 真不知道这一跪，谁是仆人谁是主人。 不过—— 既然口中称呼他为“主人”, 以后也休想改变了。 “你想当我的东西吗？”他的手指撩起月山习脖颈边的紫发，指甲刮蹭着对方的耳垂。 月山习的目光闪动，头微微一侧, 亲昵地紧挨着和修研的手。无数次想要喊出的“金木”无法说出口，他又不愿意称呼对方为“和修君”。 心底几经踌躇，月山习用轻轻的鼻音表示自己的喜欢。 和修研被他的反应讨好。 很难想象……在和修家什么都有的自己，竟然会因为对方的一点点声音而无法再冷硬下去。 一种奇异的愉悦感涌上心头，和修研没有表现出来，不疾不徐地说道：“你既然喜欢, 我不介意成全你。” 金属扣打开, 他用项圈环绕住月山习的脖颈, 正好放在喉头的位置。 咔嚓一声。 项圈的金属扣闭合。 漂亮的项圈如同一件艺术品, 以响尾蛇的形态盘绕在男人白皙无比的脖颈上, 与对方展现的气质莫名的相配。 和修研俯下身, 对跪在地上也显得十分优雅的紫发青年说道。 “今天很好闻呢。” “是不是决定把自己送给我了。” 今天送上门的“大餐”吗？ play聚会的大厅里, 贝丝从厕所拉完肚子回来, 精神比之前好了一些, 她笑呵呵地问自己的仆人：“我的宝贝有没有被其他人挑走？那家伙可是很难驯服的。” 仆人答道：“小姐，他还在。” 贝丝得意地说道：“有几个人去开那个笼子了？和修先生呢？他又看上了哪个笼子里的物品？” 一连串问题问下来, 仆人逐一说明：“有五位小姐和两位先生去了，还有一位和修先生，和修先生没有去开笼子, 而是看了一眼便和一个人离开了，现在大概是在包厢里休息。” 贝丝把金发盘起，用发夹别上，猛然看向这个执事装的仆人。 “你是说……和修先生没有挑人？” “是的。” “omg，我把他拉过来就是想让他挑一个物品，这样爸爸问起来，我还能说自己带他玩得很开心！” 她一脸崩溃地捂住脸，不再去看那些活色生香的场面，急忙问道：“在哪个包厢，我去找他！” 仆人犹豫道：“好像是角落那边的包厢，我不确定，当时人太多，我也没有顾得上……” 他含糊不清的话惹来了贝丝的愤怒。 play的客人再多，又有哪一个值得她关注！ “你这个蠢货！我让你注意他，结果你去注意其他人！”贝丝的高跟鞋踹去，仆人摔倒在地，连连哀求，“贝丝小姐，我、我这就去找和修先生，请您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 贝丝怒道：“还不快去，怎么可以冷落和修先生！” 仆人找了一会儿后，终于确定了包厢位置。 贝丝连忙走过去，敲了敲门，“和修先生，我能进来吗？” “不能。” 回答她的是冷冰冰的话。 贝丝以为他生气了，马上放低姿态说道：“是这场play太无趣了吗？如果和修先生没有找到合口味的物品，不妨等十一点的拍卖，到时候会有一些新鲜物品出来。” 她又说道：“二楼有赌博的地方，三楼有桑拿房和娱乐室，四楼有一个酒吧，顶楼那边有总统套房，可以供您休息。” 又过了片刻，对方才说了一句话。 “不需要，我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包厢这么小！ 和修先生是不是往里面藏了人啊！ 贝丝郁闷地瞪着仆人，仆人连忙摇头，表示不清楚和修先生身边有没有人，她不得已地说道：“是……和修先生，您有需求可以拨打包厢内的座机，仆人会为您服务。” 贝丝和仆人离开后，包厢内一片寂静，又过了几息，里面才多出细微的说话声，隔着房门几乎让人无法听见。 “看你的样子，我刚才要是开门比较好吗？” “no……” 月山习的声线颤抖而略带兴奋。 在不足二十平米的包厢里，月山习的双手被反绑，衣服凌乱，脖颈处是一个项圈，而他的双腿也跪坐在地上。这让他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光鲜亮丽，宛如一个等待凌虐的对象。 包厢的墙壁上还有吊环和锁链等等助兴的东西。 和修研手上没有其他东西，而是一本放在包厢里的通用手册。 “工具讲解？很有用的东西呢。” 他走到酒柜前，打开一看，里面放满了五花八门的东西。单是鞭子就有五六根，而后是其他不同种类的物品。 这一幕，任何人看见都要抽一口气。 月山习的心脏也多跳了一下。 仿佛听到了他的心跳声，和修研回头看了他一眼，纯黑的瞳仁在包厢橙黄暧昧的暖色光线下，像是黄昏下深海的黑珍珠。 因为磨难而铸造的美丽。 在忘却一切后，重新生长出来的稀世珍宝。 “金木……” 无法形容的触动和珍宝失而复得的喜悦，让月山习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恨不得把这个人抢回日本。 和修研数着那些道具的手一顿，正巧停留在一件物品上。 月山习的头皮发凉。 “换一个吧。” 他看到了能把人玩疯的跳蛋。 和修研穿着黑西装，文质彬彬地笑道：“这个挺适合你的。” 拿起这个跳蛋，和修研朝他走来，月山习被绑在后背的双手想要挣脱捆绑的绳子，又怕违背自己的情趣。 他把金木当作“主人”，同样想把对方圈养起来。 一个会命令自己，又纯情羞涩的金木，唯有自己可以看到！自己作为“仆人”，可以满足“主人”的任何欲望！ 食欲，情欲，掌控欲，包括被爱的渴望！ 这才是主仆情趣的精髓！ 月山习以为和修研会把那个东西放入自己的双腿下，让跳蛋进入自己的体内。然而和修研只是翻了翻手册，干净利落地拉开他的裤链，把东西塞进了他的裤子里。 嗡的一下！ 月山习的双腿绷紧，控制住自己不要跳起来。 “不要一下子开到最大档！” “……嗯？听上去你比我有经验？” 和修研把遥控器的按钮调到最小，让小巧的跳蛋在月山习的裤子里减小震动频率。 随后，他把一个红色跳蛋放到了月山习的嘴唇上。 “含住它。” 月山习听话地张开口。 敏感的舌头被震动的跳蛋压住，无法说出是嘴里更发麻，还是裤子里那个贴着男性根部的地方更折磨人。 第二件物品又来了，是一条犹如珍珠项链的东西。 只是项链不是用来戴在脖颈上的，那里有项圈，它的两端分别是一个很小的夹子。 和修研的手指轻巧地解开他剩余的扣子。 没有了扣子，衬衫松开，暴露出月山习没有一丝赘肉的胸腹。 月山习呼吸急促，双颊微微鼓起，口中的津液润湿了跳蛋。 “你说的没错，外面的物品确实比不过你。”和修研的手掌试探性地按在男人的胸膛上，感受对方发烫的温度。不知道在失去记忆前，自己有没有和这个人更深层次地接触过。 没有什么对性事的羞涩，和修研兴味地问道：“你和我做过吗？” 月山习觉得心目中那个纯情的金木的形象崩塌了。 金木，你失忆后好开放！ 月山习呜咽着看着他，表示无法说话。 和修研暂时拿出了他口中的跳蛋，上面满是口水，湿漉漉的，让人感觉东西仿佛被人完全宠爱了一遍。 月山习一能说话就满嘴跑火车。 “我……我们当然做过，我们在学校的时候就睡到一起了！” “可是我感觉我不像是做过的人呢？” 和修研捏起这个人的下巴，仔细看他，果然是个很会说谎的家伙。 “我的身体告诉我，我对性爱没什么兴趣，后面也没有任何性冲动，这说明我不是天生的同性恋。” “……” “你说和我睡过，那你看过我的身体吗？” “……” 月山习的鼻子一阵阵发热。 “怎么，不说话了？”和修研挑衅着他，rt夹子触碰着他的胸口，“是在说谎骗我吗？” 月山习眨着紫眸，暧昧地笑道：“我知道你最敏感的地方。” 和修研被他的视线扫过，衣服都仿佛被看透了。 “主人，你的后腰，我舔咬那里的时候，你的身体一直在颤抖，我要扣住你的腰才让你不至于倒下。” 感受着裤子里跳蛋的威力，月山习面不改色地说下去。 “还有你下面青涩的——唔唔——” 他睁大了紫眸。 和修研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话淹没在深吻里，没有什么多余的技巧，也没有什么新奇的地方，只是简简单单的接吻。 吻过后，他的眼神似笑非笑，舌尖舔过嘴角。 “明明是个处男，装什么装。” 要是真的身经百战，至于一个吻就心花怒放，心跳到爆炸吗？ 一试就露陷了。 月山习狼狈而努力强撑地说道：“那是主人……太迷人了。” 和修研嘲笑地看向他下面，那里湿了一片，没有了之前支起小帐篷的鼓胀感，在舌吻的时候射了出来。 “哦？你是说你用你这根东西上过我吗？” 他直接把遥控器开到最大档。 “别和我说这样的笑话啊，我会笑一年的。” 马上，萎靡的部位又蠢蠢欲动，在强烈的刺激下翘了起来。 “平时都是一个人自慰吧。” 和修研含住月山习的耳垂，鼻尖近距离地闻到他耳后的香水味，那是一款刚推出的男士香水，带着薰衣草的芬芳。 “我、我只是太久没有碰你，主人……你不能这样……” 月山习完全扛不住他的巨大改变，身体往后仰，额头溢出细密的汗珠，这让他的说法更加没有说服力。 “口口声声称我为主人，关键时候却说谎，我该怎么惩罚你呢？”和修研把这条“项链”戴到了月山习身上，乳头一痛，月山习的胸口最脆弱的地方被夹子狠狠地夹住了。 月山习后仰过头，砰的一声，背部砸到了地上。 更让他感觉不妙的是和修研单手按住他的肩膀，压在他身上。对方低下头，唇瓣像是触碰花朵一般轻轻碰了一下对方的胸口。 浅褐色的地方变成了赤红。 和修研用指腹揉了揉夹子夹住的地方，这样做非但没有缓解对方的疼痛，还让疼痛之中泛起麻痒的快感。 “很疼吗，我给你选择的是没有齿轮的夹子。” “呐，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我问，你答，答错了的话……你就多接受一个道具。” 久违的问答噩梦再次出现。 月山习欲哭无泪地遥想当年……那次是答错就死，这次答错仅仅是加一个道具，和修研比金木研要“温柔”一点？ “答对了，能减少一个吗？”他忍不住讨价还价。 “可以。”和修研关爱了他一秒。 于是，第一个问题就让月山习暴露了垂涎他的真面目。 “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 “主人是我见鬼最美味的人，谁都无法比拟！呼……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像是发现究极的美食，仿佛是开辟了行星和新大陆！” “嗯，听上去很不错呢。” 没有使用的第二个跳蛋就塞进裤裆里和第一个作伴了。 “啊啊啊！!” “你这么叫喊，把外面的人引来可不怪我。” “……” “你现在脑海里在想什么？” “想……你……” “真是简洁明了。” 和修研亲了亲他的额头，夸赞着对方的识相。 月山习泪流千里。 几乎是不需要怀疑——和修研紧接着说道：“可惜答错了，我要知道的是你脑海里在想什么坏主意，而不是蒙蔽我。” 他站起身，拿来了一个小小的羽毛棒，仿佛可以逗猫。 当然了。 他逗的是躺在地上汗流浃背的这只。 在经过一系列痛并着乐的调教后，月山习终于在和修研的玩弄下奋起反抗了一次，把绳子弄断，以仆人的身份欺压到主人的身上，把已经成年的和修研给紧紧地抱住怀里。 他的双腿夹住和修研修长笔直的腿部，手迫不及待地抚摸心上人久违的身体，那是他梦寐以求的肌肤。 “……我……亲爱的主人，把你给我好不好，我想要你。” “不给。” “你说好了和我在一起的！！” “谁和你说好了。” 和修研身处于劣势仍然气定神闲，月山习想要吻他的时候，他也没有避开，反而主动张开唇去接吻。 月山习兴奋地要深入探索的时候，舌头接触到了一颗硬硬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下一秒，和修研口中的糖就进入了他的喉咙里。 和修研轻松地把他推开，拍了拍裤子，站起来，而月山习按住喉咙使劲地去咳嗽，怎么也没有办法吧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糖衣差点就融化了。” 他微笑的样子堪比白色死神冷下脸的惊悚感。 “要是贝丝没有骗我，她这边的药效还是不错的，至少能让你变得安分一些，乖乖听我的话。” 月山习的面色发白，感觉四肢的力气抽离而去，rc细胞大幅度降低。在失去了喰种的力量后，身体被压制住的饥饿感越发的明显起来，饿到了他的腹部抽痛不止，分泌出大量胃酸。 这是外面的药！ 是play上对付那些牢笼里的家伙的“糖果”！！ 和修研扣住他的脖颈，不允许他吐出糖果，“你现在，和他们没有什么区别了。” 他的皮鞋踩住有跳蛋的某个地方。 “我问你——” “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和修研的目光没有温情，冷然一片，“知不知道……和修家把我带回去的原因？” 月山习咳嗽一声，挤出笑容，“我知道啊。” 他望着和修研冷漠的面容。 “你是金木研，你被和修家带回去是因为你父亲的血脉，和修政是和修家吉时的养子，你才是和修家真正的继承人。” 话锋一转，月山习讽刺地说道。 “你不愿意继承那个家族，他们就把你彻底洗脑了！！” “金木，你还要自欺欺人下去吗！” “他们根本不是真正爱你的亲人，他们看重的就是你身上那一半的血脉，没有那份血脉，他们连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真正爱着你的人被你忽略了啊啊啊啊啊啊——” 说到最后，月山习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歇斯底里地吼出来。 和修研的大脑陡然空白。 【爱，爱爱爱爱爱爱着我我我我我我的人人人，爱爱爱爱爱爱着我我我我我我的人人人爱，爱爱爱爱爱爱着我我我我我我的人人人爱，爱爱爱爱爱爱着我我我我我我的人人人。】 连续而混乱的话在他的脑海里接二连三浮现。 有什么东西错了。 有什么东西……扭曲了。 月山习骇然看见和修研的嘴角流出血，瞳孔失去神采，他猛地抱住了他，大声地说道：“不要再思考下去了，我不该说的，你什么都不要想……听我的……冷静下来！” 在剧烈的精神动荡结束后，和修研的表情逐渐恢复平静。 他重新睁开眼，看着月山习，眉头皱起。 记忆停留在几分钟前—— “你怎么哭了？” 和修研的手指摸上月山习地眼角，那里变得湿润起来。 月山习握住他冰冷的手，什么愤怒都没有了，哽咽地说道：“你想玩什么都可以，我陪你继续玩……不要再问我问题了可以吗？” 和修研看向酒柜那边，又回过头，目光多出一抹跃跃欲试。 “好啊。” 刚才，是想问什么来着？ 第392章 吐露真心 夜晚, 十点四十五。 和修研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威士忌，家里的高端教育使他成为了和修家历代本家人里……唯一会品酒的人。 此时他的西装外套已经不在了, 白色立领衬衫沾着血，领口处的黑色领带也被松开，让脖颈得以放松。他本身就更习惯和服的宽松自在, 穿西装只是为了在继承家族前融入这个社会。 在他身后，沙发上传来窸窣的动静。 和修研回头看去。 有着日本血统的紫发青年瘫软在沙发上，面孔被汗水打湿，不说话的时候，堪可入画的容颜上一片性高潮后的淫靡和疲倦。 那是能够引发人内心深处施虐欲的场景。 偏偏，这个人像是完全不知道一样, 用手掌把散落的头发拨到后面去, 身体舒展, 完全敞开的衣服和裤链下, 优雅健美的身体在灯光下蒙上一层柔和的色调。 他的内裤是紫红色的, 在湿成一片后接近暗红色。 本该安静下来的部位却显得鼓囊囊的。 布料紧贴着一圈金属制的圈环。 “嘶。” 月山习动了动身体, 想要攀附着沙发的靠背坐起来, 然而下半身内裤里的东西随着他的移动而疼痛酸麻起来。 准确来说, 那是一根封住吐精口的小钢棍和锁精环。 这个道具能锁住男性的欲望。 钥匙在和修研手上。 在将近四个小时里, 月山习被喂了好几颗糖果，每颗糖果都是伴随着和修研的吻被送入喉咙里的, 怎么也无法拒绝。他现在手软脚软，衣服凌乱得如同遭到了一番蹂躏，身体被各种道具玩得极度亢奋。 和修研倒了一杯加了冰块的威士忌。 他走到沙发前。 高脚杯的杯沿抵在了月山习的唇口。 “难喝。” 月山习说着抱怨的话, 慢慢把主人喂的威士忌咽入喉咙。 瞬间，苦涩难忍的味道充斥在口腔中。 升温的大脑冷却下来。 胃部在人类的酒水下有些抽痛，喰种最不适应的就是这类东西。 和修研收回杯子，心道：“至少能让你的赫眼收回去。” 接连几次释放后，月山习的赫眼就没办法再掩藏地暴露出来，黑与红交加，以那种渴望而迷恋的目光注视着他。 和修研不讨厌那种目光，甚至很喜欢。 因为被爱着总有一种微妙的感觉，能让大脑有种喝醉酒后的熏醉感，麻痹着脑中的疼痛感。 外面大厅的音乐变得舒缓起来，没有之前那么吵闹。 拍卖时间到来。 play留给每个宾客一刻钟的准备时间。 附近包厢里的暧昧声音消失，不少人选择去楼上洗澡，服务员挨个包厢询问里面的人是否需要打扫卫生。 月山习换了一个稍微舒服点的坐姿，慵懒随意，喰种的身体素质让他并没有被留下什么伤痕，而胸口的rt夹子让他有点不适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一条珍珠项链挂在了他的胸口。 他双手环抱住和修研的腰部，衬衫下是他最喜欢的细腰。 哪怕胖了一点，该细的地方仍然纤细，让他迫切地想要扒了和修研的西装。 好在，外套还是被他脱掉了。 “主人，我的身体能让你满意吗？” “让我满意？难道不该说——”和修研把对方贴着自己腹部的脸抬起，“我让你玩得尽兴吗？” 掌心中，月山习的脸上没了昨日的愁绪，变得俊美逼人。 即使玩这种他一直想和金木玩的游戏，和修研也没有真正欺辱他，而是停留在能够激发兴奋感的地步。 这就是他的金木啊。 无论如何，被拉入黑暗也依旧有着底线。 月山习感觉到和修研的手指来到他的裤子前，在勾勒他裤子里道具的形状，他不由腹部发紧，被限制住的地方有颤巍巍抬头的趋势。 绝对不能有反应啊！ 会憋死的！ 月山习的汗珠滚落，嘴巴发干，又痛又爽地说道：“可是……你能解开我裤子里的东西吗？” “你不是说你是我的吗？” 和修研说得很自然，仿佛天经地义一般。 他捏了捏对方那个软着的东西，让它在自己手中胀痛，“是我的，你这里就不要对其他人有反应了。” 月山习的双腿夹紧，“主人，我只对你一个人有感觉。” 和修研冲他低头浅笑。 “那你参加这个play做什么？” “我饿了。” “饿？” 这个答案超乎了和修研的想象，连带着动作一停。 月山习的身体更加挨紧他，几乎要把和修研抱到沙发上。月山习的腹部一挺，让那里送入他的掌心中接受爱抚，身体违背了思想，哪怕再痛苦也想先得到对方的温柔。 和修研很快理解了他的思路，对方是想混进来买喰种当食物。 太有创意了。 他的眼神新奇，从未想过有喰种敢走人类渠道这么干。 “你看中了哪个？” “……最后那个男的。” 月山习说得很欢喜，心底一片杀气腾腾。美食家向来记仇，他一定会把那个德国佬撕碎，全部吃干净！ “恐怕不行。”和修研没有让他幻想下去，“贝丝似乎很喜欢他，你没办法从play主人的手上得到这个人。” 月山习的面色纠结，闻着和修研的气息委屈道：“如果不行，随便哪个吧，反正喰种的味道都不怎么好吃。” 和修研的瞳孔中闪过一道冷光，“你进化为半赫者了？” 大量的共喰容易诞生半赫者。 月山习应道：“嗯。” 他在和修研的搜查官思维出现前，把人抱到了膝盖上，和修研对他没多少防备，下意识地坐了上去。 硬邦邦的东西搁在了臀部下。 对方还蹭了蹭。 “我不会伤害你的，请不要探究下去了，我整个人都是你的……哪怕你一无所有，我也是你枕边的短剑。” “喰种可以忍耐得住食欲？” 和修研被他搞糊涂了，感觉对方把他当成了人类，可是对方暴露身份的态度又太坦然，丝毫不在意他是什么人。 月山习的目光灼热，“除非你给我，我绝对不吃你。” 和修研惊讶道：“哪怕是现在？” 药效过去，月山习恢复了喰种的力量，也没有吃他的血肉。 月山习把他的一根手指含入口中，舌头缠绕，津液分泌得再多，他的牙齿也没有伤害和修研半分。 他一脸幸福。 “每天能闻到，偶尔舔几口就可以了。” 美食家的野心已经小到了拇指大，十分没出息。 和修研垂眸，注视着他吮吸自己手指的色气样子，脊椎尾部泛起淡淡的酥麻，和他初次在国外的网上看到过于开放的视频时一样。 与国外人贪图肉体的思想不同，和修研偏爱精神上的满足。 性这种事情，唯有和喜欢的人做才有趣。 你是我喜欢的吗…… 包厢的房门被敲响，外面的服务员敬业地问道：“客人，请问需要打扫卫生吗？十一点的拍卖要开始了。” 和修研没有和月山习玩下去，站起身，四周全是散落的各种道具，他正要穿上西装外套，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裤子，刚才那一坐，对方身上湿润的液体就黏到了他的裤子上！ 即使在黑色西裤上看不出来，也让有些洁癖的和修研无法忍受。 “送两套衣服过来。” “啊，好的！先生，请问要多大尺码的？” “……每个尺码的都送一套过来。” “是。” 服务员走后，和修研停止了用湿纸巾擦拭裤子的举动。 他瞥见月山习在笑，很少出现的急躁情绪打破了他的平稳心境，他把纸团砸了过去，正中对方额头。 “笑什么笑！” 你以为你狼狈的样子能走出去吗！ “……” 月山习抓住掉落的纸团，还特意放到鼻子前嗅了嗅，“我的气味和主人的气味完美结合……” 什么时候能流到金木的腿上，他就圆满了。 想入非非的下场就是他捂住胯部哀嚎，“扎到里面去了！” 和修研冷笑，“你就这么一个晚上也挺好的。” 作为仆人就别遐想主人了。 收拾整齐后，和修研换了一身差不多的黑西装，他走出去后，外面的人已经聚集到了前面，他回头说道：“快一点。” 月山习靠在门口，五指掩面，忍着下半身的道具。 走出去很羞耻啊。 即使是一直喜欢玩play的自己，也不喜欢被外人看到自己放浪的一面。 和修研对着他甩了甩手指上的钥匙。 “亲爱的，把钥匙给我啊！”月山习冲了过去，和修研瞬间收回钥匙，让他怎么也找不到。 和修研往人多的地方走去，手上调整着领带的位置，“我可不希望被人传出和你玩play的消息，你给我正经一点。” 月山习走一步尴尬一步，眼前是和修研的背影，行走时笔直利落的双腿依旧吸引着他的目光。在有人看到之前，他加快速度走了几步，与他尽量并排而立，手指勾住和修研的小拇指。 和修研抽出手。 月山习的心里凉了一截，还是不行吗？ “你想死吗？” 他忽然这么说，半张脸在灯光下淡漠而柔和，“爷爷虽然不在德国，但是他不会想听到我和一个男人有什么关系的。” 月山习无精打采地说道：“你在关心我吗？” 和修研停下。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疏离，灰色的东西让瞳色不再那么暗沉。 “我只是，不想让你死。” 你会死的这个可能，让他的头很疼很疼。 那么，不要死。 至少在他能够想起过去的事情前，不要出任何意外，而他更不想为了过去的事情与爷爷闹矛盾。 “把项圈取下来，你就算不戴着它，也是我的。” 说完，和修研露出一抹愉快之色。 绝对的攻击性，绝对的占有欲，还有一份为了家族的隐忍。 完全黑暗的笑容。 月山习心中一悸，不可遏制地想要亲吻他，把这份暧昧的关系化作情人的缠绵。他的金木没有了人类的牵挂后，褪去了身边的茧，成长为真正恐怖的独眼喰种。 “是，我的主人。” 美食家扬起温柔的表情，保持距离，让自己能够在安全范围内陪伴着和修研。 仅仅是注视着他。 空着的心就被填满了，能感觉到无与伦比的快乐。 第393章 研的立场 拍卖开始的时候, 雷奥妮又来到了月山习身边。 “月山先生，您衣服都换了一件呀。”她装作惊讶地用扇子掩住唇, 却不会像日本女性那样吃醋，反过来打趣这位贵公子，“刚才挑选了怎样的物品？我可是看见您迫不及待地赶过去了。” 月山习外表风度翩翩, 眸光深情，闻言用手指抵唇，笑得意味深长，怎么也看不出他在包厢里浑身湿透了的狼狈样子。 “贝克曼小姐，十分感谢你带我来这里，参加一场如此别开生面的play, 我确实有一些不错的体验。” “呀, 能让您尽兴是我的荣幸。” 雷奥妮提了提过长的裙摆, 淑女式的妩媚。 当雷奥妮引着月山习坐到椅子上时, 月山习的嘴角抽了抽, 勉强保持着优雅的坐姿。 他用手臂有意无意地挡住了腹部下方的地方。 那里的性器被刺激得跳了跳。 自己的男性部位被一根几厘米长, 比牙签还要粗的钢棍全部没入, 堵得严严实实。这不仅让他无法释放, 还让他在坐下的时候, 再次感觉到性器被那东西侵犯。 他一边体会身体的刺激，一边耐心地翻开手册, “今天有怎样的物品，贝克曼小姐可以为我介绍一下吗？” 雷奥妮笑着询问：“这要看您喜欢哪一类了。” 月山习沉吟：“漂亮的，纤细的, 皮肤白嫩的。” 他特意用眼角瞥了一眼坐在前面的和修研，对方恍若没有听见，坐在人少的地方，想要与和修研打招呼的人只得到了一个简单的回应，便受宠若惊地离开了。 雷奥妮为他翻到符合条件的那一页，“要是好看，我们德国日耳曼血统的人绝对符合您的要求。” 上面不仅有喰种，也有人类，全是容貌出色的物品。 月山习苦恼道：“其实我偏爱东方人。” 雷奥妮忽然一笑。 “月山先生，您就和我说实话吧，瞧上谁了？” 她纤细的手指亲切地戳了戳月山习的胸口，月山习惊险地避开，没有让她触碰到自己的rt夹。 他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雷奥妮，“贝克曼小姐为何怎么说？” “因为啊，在场符合您说的那些条件的人只有那么一位。”雷奥妮压低了声音，与他在耳边调情，“就算和修先生戴着面具，我也看得出他的容貌很好，况且面具把他衬托得更美了。” 月山习的眼底满是笑意，“你也觉得他很好看吗？” 雷奥妮莞尔，“果然啊。” 她坐直了身体，没有让自己赖在一位没有交往的男士身上，“对于你们男人而言，普通的美色都玩腻了，目光放到了更危险的东西上——”她看向前面的和修研，“这位自从来了德国就没有一个人能够靠近，我倒是希望有谁能征服他呢。”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月山先生，您不觉得越冷漠的人越值得征服吗？” “是吗。” 月山习感慨这个聊天对象的脾气真不错，挺合胃口的，看来德国的女性比日本的女性玩得开。 雷奥妮冷不丁地说道：“比如说您。” 月山习讶然。 她有些幽怨自己追求了对方几天，结果对方不为所动，“您看上去温柔又体贴，但这颗心啊……着实薄情呢。” 月山习低笑道：“这说明我尊重贝克曼小姐，不愿乱来。” 雷奥妮轻哼一声。 男人啊，说起谎来一套一套的，信了就见鬼了。 同样的拍卖会，月山习在日本看过无数次，几乎看腻了。但是贝丝·哥汗纳的拍卖会把血腥和性感结合得恰到好处，每个物品都必须在上台后脱光衣服，之后被司仪检查身体，在检查的时候，司仪还会说出让人面红心跳的介绍语。 之后还会上演鞭子的抽打，以此来让宾客判断物品的活力。 鲜艳的鞭痕留在雪白的肌肤上，有的皮开肉绽，有的留下红肿的伤痕，而这些痕迹会如同雪地里的梅花，眨眼即逝。 凌虐的快感冲击到视觉上！ 和修研坐在最前排，视野最好的位置，他看着下面的场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月山习。 男人大汗淋漓地瘫软在他面前，任他摆布的样子—— 和修研的瞳色发暗。 在这一点上，他不得不感谢对方惊人的魅力，这让他看着下面的那些场景不至于和周围的人那样入迷。 至少，他不认为自己的品味停留在低级的施虐上。 听到后排月山习和另一位女士的交谈，和修研心底好笑，自己什么时候成为了德国人眼中想要征服的对象。 他来德国，可从来不是为了谈恋爱啊。 和修研看向旁边的空座，贝丝·哥汗纳没有过来，人呢？ 这招待他的人真不负责。 在楼上的房间里，金发女子抱着自己最喜爱的宝贝，这个德国的男人假如不是喰种，她大概就把这个人当男朋友了吧。 她骑在了对方身上，不停的让对方穿刺自己的丛林。 “啊！快一点释放啊，我还急着下去呢！” 那东西折磨得她发疯。 “不要着急。” 和在外面的沉默不一样，有着蓝眼睛的男人说了一句平淡的话。 他的双手被束缚在床头，双脚也戴着镣铐，只有精壮有力的腹部能够活动。贝丝着迷地看着他的肌肉，每次有所动作后，那一块块宛如大理石雕刻而成的肌肉就会饱满地起伏，宛如蜿蜒的山峦，充满了爆发力，极大的满足了她对男人的幻想。 在她沉迷下去几分钟后，又猛然惊醒。 不行啊！ 她今天请了和修研来！ 贝丝失声说道：“糟糕，和修先生还在下面等我！” “宝贝，我凌晨再来找你。”贝丝手忙脚乱地要从他身上下来，金发又卷又长，披洒在她的身上。 卢卡没有给她这个机会，重重一顶。 贝丝尖叫一声，匍匐在他的身上，她抱住这个男人的脖子说道：“为了你，我已经让他等一会了，要是他生气了话，你就等着我把你剁碎了送给他吧！” 剁碎他？ 卢卡的蓝眸里没有波澜，对沉迷于他的女性说出柔软的情话：“为了你，我可以粉身碎骨——” 还有五分钟，药效就过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仆人定时地提醒道：“贝丝小姐，该给他吃糖果了。” 贝丝停下了动作，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盒糖果。 她笑容甜蜜带毒，“吃吧。” 卢卡没有反抗地张开口，让糖果进入自己的嘴里。 贝丝被他温顺的态度麻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以为他喉头动了就代表咽下了糖果。她没有很谨慎地观察他的口中，夜生活让她的精神亢奋，头部有些疼痛。 她不再做下去，冲了个澡，穿好衣服就要出门了。 “宝贝，一个小时后见。” “一个小时后见。” 在床上，男人躺在那里望着天花板，而后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糖果被他吐了出来，只融化了一半。 在楼下的大厅里，贝丝·哥汗纳匆匆赶来，那身浓重的香水味与沐浴乳的清香混合，再搭配上刚做完爱的气息—— “哈啾——”和修研捂住鼻子，打了个喷嚏。 贝丝没有发现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关心道：“和修先生感冒了吗？” 和修研说道：“你离我远一点。” 贝丝：“……” 委委屈屈地换了一个远点的座位，贝丝坐下，用手拨弄还没有干的头发，而后在现场的仆人走到她旁边汇报情况。 听到一个消息，她立刻眼神亮起，兴致勃勃道：“你是说和修先生的房间里有其他人待过，道具都用了。” 哇，没想到不是个禁欲的。 仆人顾忌着不远处的和修研，小声地说道：“不过和修先生没有让我们看见是谁，特意把我们支开了。” 贝丝说道：“你们不知道是哪个物品？” 仆人摇了摇头，“小姐吩咐我们听从和修先生的命令，而且为了保护个人隐私，包厢和走廊没有装摄像头。” 贝丝叹了一口气，也不想深究下去，“算了，就这样吧。” 只要那位难讨好的先生能开心就行。 如和修研所言，拍卖的清单上没有那个让月山习吃醋的德国男人，月山习坐在那里左挑挑右看看，没什么食欲。 哪怕眼前到处都是白花花的身体，他也和看一头猪没区别。 说到底他不爱吃喰种肉。 月山习托腮，眼神总是忍不住去看和修研，那股淡淡的气息犹如山涧清泉一般流淌在空气中，甜而不腻，隔着距离也让他神魂颠倒。 然而——空气中掺杂着大量人类兴奋后的味道。 这点破坏了嗅觉上的享受。 月山习叹道：“简直折磨人啊。” 在他身边的这位贝克曼小姐，居然已经在揉自己的大腿，受到了下面那些喰种们混乱交配的画面刺激。 与整个大厅气氛格格不入的大概只有和修研了。 和修研依旧安静如黑暗中的贵族，他既不为气氛烦恼，也不为那些刺激眼球而制造出来的场景动容。 他在想一件事情。 为什么自己会有解救这些喰种的念头。 这不符合常理。 和修研客观地看着他们，只是一群从监狱里暂时放出来的犯人，死了，也不会有一个人类关心。 这样的念头来得突然，但是扎根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不散。 因为可怜？ 一个喰种少女被人鞭打。 因为同情？ 一个长得不错的男性喰种被压在地上，任由他人玩弄。 还是因为他身体里那一半喰种的血？ 他感到疑惑，爷爷告诉过他，他天生就是能够支配喰种的独眼喰种，自己不该为人类和喰种的问题烦恼，他的立场不是喰种也不是人类，而应该是凌驾于两者之上的和修家。 “我为什么要救他们。” 和修研轻喃出口，疑问句变成了冷漠的直述。 他的心头像是被大石头压住。 郁郁不乐。 他不由自己问自己：“这种垃圾，值得我救吗？救出去了，以他们的实力也逃不过gfg的追捕。” 关在监狱里能活着，逃出去就可能是被击毙了。 他是搜查官。 他怎么能违背自己的准则，去帮会破坏社会秩序的喰种？ 在松口气的时候，和修研的感知中突然出现一股强烈的喰种气息，他回过头去看月山习，月山习一头雾水地望着他。 不是这个男人？ 和修研环望四周，单是赫子给他的感觉就不低于s级。 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对付的存在。 贝丝在旁边接到一个电话，低呼一声，“你说什么？！楼上有人死了？是在楼上打扫房间的仆人？” 她拍了拍胸口，幸好不是客人死了。 “怎样的死法？” 而后，贝丝的表情冻结。 仆人在手机里焦急地说道：“是被啃食后的样子，大脑和内脏都没有——啊！小姐，走廊上有怪物！！！” 一声惨叫后，手机里就剩下肉被撕下后，喰种的咀嚼声。 贝丝浑身发寒。 在、在在在楼上有喰种在袭击人类？！ 开办着这样危险的play，她不是没有想过有喰种会逃脱控制，但是她自负背后是gfg。要是有喰种袭击她，代价绝不是被抓那么简单，她爸爸在喰种那边的恶名可以比得上恶魔。 一直有家世的光环作为保护，贝丝也不是娇娇女，立刻通知身边的仆人：“把紧急通道打开，疏散客人，封锁楼上，把我带来的那些crc瓦斯带上，对着走廊喷洒！我看哪个喰种有胆子下来！” 仆人哪里有面对失控喰种的经历，吓得腿软，“小姐，我们赶紧跑吧。” 贝丝怒道：“跑什么啊，必须要抓回来！实在不行打电话向gfg的人求救！” 不抓回来，爸爸会骂死她的！ 另一边，月山习已经拍下两个不是特别漂亮的喰种，唯一能让他勉强接受的是他们有足够白皙的肌肤。 月山习想到稍后就能进食了，喉咙里不那么干渴了。 他太饿了。 自从成为半赫者后，他的食量就比以前大了很多，这也让他明白了金木之前有多克制自己的食欲，怪不得会那么瘦。 忽然，他的腹部咕噜了一声。 近在咫尺的雷奥妮没有听到，反而是离得远的和修研听到了。 和修研想到月山习饿了的事情。 渐渐的，空气中多出crc瓦斯的白色烟雾，味道不怎么刺鼻，但是可以让现场躁动的喰种虚弱下来。 和修研的脸色微变。 “贝丝，你在干什么？怎么有白色的烟雾？” “对不起！和修先生。” 贝丝头都大了，看着烟雾只能睁眼说瞎话：“楼上着火了，是灭火的烟雾，马上就没有……” 实在是编不下去，她抓起麦克风，对所有客人喊道。 “楼上起火了，大家从紧急通道离开，大门就在旁边，爱走哪边走哪边！别忘了把自己的物品带回去！” 如同一滴水掉入了油锅里，play现场立刻哗然。 莫名其妙的怎么会着火？ 月山习坐在座位上出冷汗，手指抓着扶手。接连几天的饥饿再加上他纵欲过度的虚脱，他一闻到crc瓦斯的味道就内心大喊糟糕，这玩意对喰种的功效是范围型啊！ 雷奥妮已经起身，焦急地想要离开，“月山先生，您不走吗？” 月山习没露破绽地说道：“人太多了，我坐在这里等一会儿，你没有看见贝丝小姐与和修先生都没有走吗？” 雷奥妮发觉自己太惊慌了，镇定下来。 “是啊，有他们在。” 只是多等了一会儿，空气中的白色烟雾便更浓了。 月山习用手帕捂住鼻口，隔绝飘散过来的crc瓦斯，这个gfg局长的女儿简直是个败家女！居然在酒店用这么大量的crc瓦斯！ 雷奥妮实在没耐性等下去了，“月山先生，那我先走一步了。” 她匆忙离去。 过了片刻，月山习闭了闭眼，克服晕眩感站起来。 他记起了一件事情，陡然心惊：如果今天的play临时结束，那么自己购买的物品还算不算数？ 他没时间浪费在找下一场类似的活动上！ 叶还在外面等他！ 月山习很少有为食物担忧的一天，但是他无法容忍自己需要堂妹的救济，尤其是在他承诺会有食物后，令堂妹也饿肚子！ “哥汗纳小姐。”他找到了指挥仆人的贝丝·哥汗纳。 金发女郎没空理他，可是在瞥见月山习的外表后，她的怒火稍稍缓和了一些，对他说道：“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月山习说道：“我拍卖的物品能在今天给我吗？” 贝丝不好意思道：“恐怕没有时间清算了，过几天吧，有空我就会联系你们过来拿物品。” 月山习心里拨凉拨凉的。 为什么每次参加拍卖会，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和修研从别的地方回到贝丝这边，“你这边有武器吗？给我一把b级以上的库因克武器，我上楼去查探情况。” 贝丝不安道：“您有把握吗？” 爸爸好像说过和修先生是准特等搜查官？ 和修研说道：“如果不超过s级，我可以把人抓下来。”迟疑了一下，他注意到现场唯独没有那个蓝眼睛的德国喰种，“你先告诉我，是哪个喰种逃出控制了。” 贝丝把一个定位仪放到他手上，上面亮着不同名字的红点，“是一个男性，代号‘灰鸦’，在gfg的监狱里被关押在s层。” s层的关押地点，代表s级喰种！ “你父亲允许你带出s级喰种？”和修研有些惊讶。 “没有。”贝丝的目光飘忽，为父亲洗刷嫌疑，“我让监狱长偷偷放的，稍后就得把人带回去，这样爸爸就不知道了。” 发现月山习还站在旁边，贝丝怕他听见，迁怒道：“这位先生，你可以走了，物品的事情以后再说啊！” 有这么小气的人吗？没看见她很忙吗！ 月山习：“……” 这个出尔反尔的女人！ 和修研无视两人之间的矛盾，接过仆人递来的库因克武器，走向crc瓦斯比较密集的楼上。月山习趁着人群混乱，想要拉住他，和修研低声道：“去门口通风的地方等着，不要过来。” 月山习担心道：“那边是crc瓦斯。” 和修研说道：“我不怕。” 他在家里做过相应的训练，对rc抑制剂和crc瓦斯的抵抗力很高。 目送着去驱逐喰种的和修研，月山习感觉极为陌生。 曾几何时，金木会如此在意驱逐喰种？ 不！ 没有！ 金木加入ccg的目的是窃取情报和洗白身份，要是给金木放水的机会，金木肯定会把驱逐对象放跑。 金木不愿意伤害人类，同时也不愿意驱逐喰种！ 二楼、三楼、四楼被crc瓦斯包围，浓烟密度过大，所以导致了一楼大厅也被殃及池鱼。这种瓦斯对人类没有作用，唯独对喰种体内的rc细胞起到很大的抑制作用，效果类似于人类的催眠瓦斯。 困倦感上涌。 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和修研利用人类状态的优势，把rc细胞降到最低的程度。 一楼一楼地上去，和修研看见了被撕碎啃食的尸骨，从上面的痕迹里不难判断——对方急于进食恢复体能。 没有食物，虚弱的喰种是无法逃过贝丝·哥汗纳的抓捕。 到了八楼，和修研听到了动静，抬头看天花板。 手提箱瞬间变成一把长矛。 他握住自己第一次使用的武器，身体传递出熟悉的感觉，仿佛自己不是第一次使用长矛。 没有犹豫，他把武器往头顶的位置投递出去！ “唰！！” 天花板轰然破碎！ 上面一个人影掉落，腰部被凌厉的长矛轰出了一个缺口。 和修研躲开上面掉落的喰种和杂物，轻盈地来到库因克武器旁边，抽出贯穿入墙壁的长矛，他指着对方。 “到此为止。” 他不能让这个喰种逃入外面的街道。 “灰鸦”卢卡眉头紧锁，捂住缺了一部分肉和内脏的腰腹。他看着这个黑发的年轻人，用德语说道：“你是之前参加play的客人，但是你可以灵活的使用库因克武器？你是搜查官？” 和修研脸上有着面具，不在乎被人发现搜查官的身份。 他的长矛握在掌心，摆出习惯性的战斗姿势。 卢卡冷静地脸上立刻多出一抹惊容，后退三步，记起了被甲赫ixa支配的恐惧。上一次把他送进gfg监狱的就是那个出差来德国的家伙啊！ 他拿出了毕生最大的警戒心面对这个年轻人，“你和那个日本的死神是什么关系！我上次看他也是这个模样！” 和修研一愣。 不就是战斗姿势吗，这和有马贵将有什么关系？ 第394章 混乱中止 “如果你说的是那位有马先生……” 和修研手上的长矛一转, 凌空跳跃，长矛与突然袭来的尾赫碰撞, 几乎要迸发火花，发出“乒”的一声。 “他啊。” “是我的一位老师呢。” 轻轻往上一挑，长矛从刁钻的角度划破粗壮的尾赫！ 战斗中的和修研眼中一片冷漠, 在黑羽的面具下透露出不折不扣的残酷，那是把面前的“灰鸦”视作猎物的目光。 一个s级的喰种，可以换来一枚白单翼章。 和修研在德国需要的就是立功，洗刷失忆与和修政带来的负面影响！ 卢卡哪里愿意和有马贵将的弟子死磕下去，为了保护赫子，一击就收, 他朝后面飞快地折身奔跑, 把欧洲人优秀的爆发力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路上洒满了从他腰上流下的血。 在他身后, 和修研的双手平齐, 长矛对准逃跑的喰种。他迈开步伐, 胯部到腰部的肌肉完全绷紧, 全身的力量由下至上, 拧成一条绳子般集中到过于纤细的手臂上。 矛尖瞄准他的头颅。 下一刻—— 来源于独眼喰种的……力气灌输在这柄库因克武器上。 “咻！” 投掷而去——！ 长矛破空！如疾驰的利箭！ 奋力逃跑的卢卡听到了让他毛骨悚然的破空声, 他二话不说地撞碎走廊的玻璃，靠坠落来躲避长矛的突袭！ 长矛偏离了方向, 却又毫不客气地扎入他的肩膀！ 肩胛骨顿时粉碎！ 卢卡忍着剧痛，用尾赫在半空中勾在墙壁上，让自己不用摔下八楼！而他抬起头, 瞳孔狠狠一缩，和修研也从破碎的窗户那里皮鞋一踏，身体调转方向，向下冲来！ 一个人类！ 一个身体在喰种看来脆弱无比的人类，竟然在投掷了武器后，敢为了追击喰种而跳下八楼！ 那份一往无前的气势让卢卡发寒。 不能被他抓到！ 不、不对！他没有库因克武器，哪里是他的对手！ 可是他为什么感觉自己会输…… 未战先言败。 和修研冲僵持在半空中没有逃跑的喰种一笑，双手在对方的尾赫上一撑，身体跳起，下坠的惯性被他手臂的力量抵消。 他去抢自己的长矛，而卢卡借由尾赫的力量旋转，避开他，男人可以撕碎人体的手指朝和修研的面部抓去！ 指甲瞬间比锋锐的金属片还可怕！ “去死吧。” 卢卡的目光如此说道。 和修研没有其他反应，只顾着单手把自己固定在五楼的阳台旁。 看着迎面而来的利爪，他微微一笑。 他也伸出手，五指纤长，柔软无害，如同富家子弟的手。 在电光火石之间！他没有任何误差地抓住了敌人的手，五指收拢，骨头粉碎的声音响起！ 卢卡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怎么可能！” 这是人类该有的力量吗？！ “为什么要这么惊讶，你不是碰到过有马先生吗？我能做到的事情，他也能做到。”和修研废了卢卡的手后，空气中的风让他脸上的黑羽被吹动，宛如黑天鹅起舞时扬起的羽毛。 “喰种的皮肤固然坚韧，但不代表你们就真的刀枪不入了，等你掉落下去，骨头也会断裂，我只是提前一步让你的手粉碎掉。” 诉说着对方的死法，和修研仍然没有半点杀意。 他注视着卢卡让女人着迷的面容。 一张开口，风从缝隙里钻入，让嘴里残留的温度消散。 和修研无声地说道。 【去死吧。】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和修研在和修邸的藏书里看到后就非常喜欢的一句话。 亦是他的处事方针。 和修研的眼底浮现出暗红，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拉过卢卡的手臂，两人身体错开，长矛拔出时带出一大片血花，他用以点破面的长矛制造出一道恐怖的横切面！ 尾赫被他斩断！ 卢卡从自己的赫子上掉落，摔下八楼。 他在最后一点时间里，眼珠子微动，看着上方挂在尾赫上宛如第二个死神的年轻人。 黑发的……日本……死神…… “嘭——” 卢卡的瞳孔缓缓放大。 到最后，还是无法逃出囚禁自己的牢笼……吗…… 楼底下刺耳的尖叫声爆发。 “死人了！” “浑身是血，好吓人啊，我去喊救护车！” “不要过去，注意那个人——” “这是怪物！” 靠近停车场的地方，没来得及走的客人在夜幕下各个脸色骇然。 叶从车子里飞快跑出来，看见了地上的一滩血。 这个人—— 叶的心头大恸，“卢卡？” 是哥哥以前的朋友，在家族没有灭亡时，经常来自己家做客的人。 要救他！ 必须救他！ 但是不能拖累习大人！ 在头脑发懵之前，她的手拿起车内的斗篷，在惊慌失措的人群和监控摄像头看不到的地方披盖上，伪装成一名不知名的喰种。 叶赶在有人到来前，扑了过去，抱住卢卡就往远处冲去。 和修研惊讶地看向下面，不再磨磨蹭蹭，飞快的从楼上一层层地抓住东西跳下，竟然有喰种跑来抢他的猎物。 长矛上尚沾着血，和修研这次的举动中带上了不悦之意。 矛尖第三次对准喰种。 一种如坠冰窟的感觉笼罩住叶的全身。 好冷。 她的手足发凉，思维冻结，似乎时间暂停在这一秒。 在这个凌晨，和修研的杀意让这个盛夏比冬季还要萧寒，对方不再是会手下留情的金木研，而是站在喰种对立面的gfg搜查官。 在酒店门口，月山习掩鼻出来时看到了那道救人的黑影。 他在手帕下难掩惊讶。 是叶！ 熟人的身影再怎么藏也藏不住，何况他往停车场内的车里看去时，叶已经不在自己的车里了。 吃完惊，他马上看到了让他眉心狂跳的画面。 和修研要攻击叶！ 这个发展让他措手不及，没时间多想，他大声呼痛，倒在了地上，旁边立刻有play的仆人跑来问他：“先生，您怎么了？” 月山习的脸色不用观察都十分难看，汗水滴落。 “身体难受。” 道具感觉要断在体内了。 仆人问道：“先生，要不要去医院做检查。” 和修研的动作一滞，集中的注意力被打散，猛然回头去看月山习，叶就像是得到了什么提醒一样跑得飞快！ 两个喰种的身影投入夜色之中。 “不用，只是做了一点亲密的事情。” 月山习尴尬的与仆人解释，借助对方的力气站起来。 不待和修研有所反应，贝丝·哥汗纳从酒店里冲出来，抱住了和修研的手臂，焦急万分地说道：“人呢？！和修先生，我听到了外面的打斗声，您没有直接把人杀了吧！” 很好，被缠着连走都无法走了。 和修研的怒气全部对准了贝丝，“你在关心谁？” 贝丝噤声。 他对这位gfg局长的女儿失望透顶，“你举办这样的play，我没有意见，德国是你们gfg的地方，但是你却没有管理喰种的能力，刚才的喰种要是伤害了一位你的客人，你该怎么解决？整个德国的上流社会会怎么看待喰种对策局？！” “贝丝·哥汗纳，你去和你父亲解释这件事情，我不想再看到下一个这样的play出现，全部暂停，监狱重新整顿！” 想要杜绝这样人类虐待喰种，喰种袭击人类的事件，从源头上就要掐断gfg监狱与外界的联系。 和修研觉得这一次play的意外正好能给gfg一个教训。 一个s级喰种跑了。 这份威胁性才能放大，让他们正视错误。 甩开贝丝的手臂，和修研往酒店大门处走去，路过月山习的时候没有停顿，把陌生人的关系放在明面上。 他去了九楼，检查战斗的痕迹，判断对方是否有同伙。之后，他在库因克武器贯穿的大坑里翻找了一遍。 他看着手上的一大块喰种血肉，手掌握紧，挤出了新鲜的血液，还能感觉到s级喰种活跃的rc细胞充斥在这块血肉里。 用西装一包，他带走了这块血肉。 贝丝在楼底下拼命向和修研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和修先生……这件事情求您不要告诉爸爸，我对外宣称酒店有人坠楼，用这个消息遮掩了喰种逃出去的事情。” “你要道歉的人不是我。”和修研冷漠地说道，“把消息封锁后，我要听到你去gfg跟你父亲坦白的消息。” 贝丝的表情比吃了鲱鱼罐头还要糟糕。 再三犹豫，她屈服在和修研的强势之下，哭丧着脸说道：“我白天就去和爸爸解释，这件事情都是我的错，与哥汗纳家族无关，请您和总议长不要责怪哥汗纳家族。” 和修研的语气缓和下来，“我不会告诉爷爷的。” 贝丝顿时感觉得救了，感激无比地说道：“这样就可以了，谢谢和修先生，我这就去处理后续问题。” 她没有停留太久，跑得比兔子还快地去收拾烂摊子。 和修研看着手中的库因克武器，对方没向他要回，说明武器就当作亏欠的礼物赠送给他了。 摇了摇头，和修研把它收回手提箱里，走出酒店的大门。 门口，仆人赶紧询问道：“和修先生，现在很晚，需要我让司机送您回去吗？” 和修研说道：“我步行回去。” 不再理会贝丝的人，他走出大门，沿着街道走了一段后，拐角处有一辆大红色的超跑停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他。 车子没有开前方的照明灯，只有内置车灯亮着，微微的亮光。 月山习坐在驾驶室的位置上，看见和修研后把车窗降下。 他还特意摆了一个好看的姿势。 嗯，小老鼠说过他的侧脸好看，五官线条无可挑剔。 和修研站在车窗前，没有什么欣赏他的念头，冷冷地看着他。 “之前是怎么回事？” “……亲爱的，我下面被你锁得难受，那个东西插到里面去了，我每走一步都感觉被刮蹭得很疼。” 月山习说的话不假，然而夸大其词了不止十倍。 他永远能把谎话说得比真的还真。 即使看破他，和修研也没办法惩罚对方，出了play的场所，彼此就是形同陌路的关系。 和修研拿出钥匙，无视了月山习不由自主睁大的双眸，半个身体靠近车内，他解开了月山习的腰带，冰凉的手指钻进温热的内裤里，在咔嚓一声后，将扣在性器上的道具打开。 月山习深吸一口气，被刺激得不轻，双手抓住对方的手。 “慢一点……” 已经被身体容纳的道具一点点抽出体外。 还有一点点晶莹的液体溢出。 “啊……” 在完全拿出来后，月山习的身体发抖，比性高潮还要痛苦和欢愉。 憋得太久，导致轻松下来后反而难以适应。 和修研没有去抚慰他，而是在他嘴唇张大，拼命呼吸的时候塞了一块鲜血淋漓的肉到他的口中，堵住了他的嘴。 “舔干净。” 他的手掌上到处都是血。 月山习噎得紫眸都要往上飘了，努力把这块肉吞咽下去，他发现自己吃到了一块还算不错的食物。 不需要命令，月山习主动舔吻着他的掌心和手指。 把那些血全部舔干净。 在价值百万美金的超跑里，紫发青年的脸色微红，捧着年轻人的手指舔咬着皮肤，仿佛在品尝什么至高无上的美味。 他的上半身衣衫完整，下半身的腰带解开，修长的双腿夹紧，渴望让外面的年轻人去抚慰自己疼痛的地方。 他们本该是正常的伴侣。 无论如何，金木研都不至于让月山习吃这种苦头。 假如没有失忆的意外，金木研也许已经和月山习在一起了，而不是如和修研这般换了身份，隔着搜查官与喰种的距离接触他。 凌晨寂静的拐角处，没有外人会知道那里有两个不能见面的人。 而后，那里就只剩下车里的一个紫发青年。 月山习靠在椅背上，口中是残留的血腥味和金木的味道，他的双眸看着不再有人的街道，忽然拿手背遮住眼前。 “你给我的……食物吗……” 金木，他的肚子里稍微，饱了一些呢。 味道真好。 第395章 宠爱 即使一晚上没睡, 和修研也没有什么困意。 他回到家中，早早的把身上这套外面的衣服丢掉, 泡在浴缸里清洗身上的异味。 和修研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洁白的肌肤光滑如剥壳的鸡蛋，每一丝每一毫都是和修家精心喂养出来的效果。他浸泡在热水中, 黑发根根饱满，没有一丁点生命力受损的苍白。 他趴在浴缸边缘，注视着自己被人舔过的手指，“月山习……”一个喰种竟然能对身为搜查官的自己动情。 他忽然有些好奇自己的过去，到底还认识哪些人？ 失忆前，自己是什么样的？ 这样的想法一出现就如同扎了根, 让他没有办法忘记, 同时他也明白追寻过去会让爷爷伤心, 爷爷希望他把目光看向未来。 “就算记起来……我也是爷爷的孙子啊。” 和修研的眼眸阖上, 记起了在爷爷怀里被喂食的温馨日子。 那样的回忆比热水还要温暖地包围着他。 洗完澡, 和修研穿上睡袍走到卧室里, 一边用毛巾擦拭头发, 一边打开电脑, 想要联系远在日本的和修常吉。 视频通话一接通, 和修常吉就皱着眉说道：“柏林几点了？” “睡不着呢。” 和修研调整摄像头，不让他看见外面的天色。 他的声音柔软得像是含了糖果, 自然而然地展现出在外面没有的依赖。不仅是双眸在灯光下清澈温柔，坐姿也悠闲随意，睡袍外裸露的肌肤在房间的灯光下显得健康白皙。 和修常吉因为他的语气放松下来, “好好照顾你的身体，不要因为仆人无法约束你，你就在国外随便熬夜。” 说完，和修常吉看见了孙子笑眯眯的表情，略微严肃起来。 “不要撒娇转移话题！” 日本这边是上午十点，和修常吉坐在总议长的办公室里，而和修研自然是在凌晨两点的柏林。 这样的生物钟是老人家所不喜欢的。 和修研不怕他，托着下巴微笑着看他，“是、是，爷爷，我下次一定不熬夜，争取和爷爷一样早睡早起。” 把时间问题糊弄过去后，和修研就开始和爷爷各种闲聊。 “爷爷，早上吃了什么？” “粥，面包。” “我不太喜欢家里的面包，虽然口感确实很像面包，但是一想到是从某个地方弄下来的就觉得有点微妙。” “如果不是研，爷爷也不知道那个是面包的味道。” “下次我告诉爷爷所有东西的味道。” “好。” 和修常吉不自觉的温和下来，这样浪费时间的事情原本不是他所喜爱的，但是聊着聊着时间就飞快地过去了。 他记起孙子熬夜的原因，“是因为什么原因睡不着，头疼吗？” 和修研摇头，“没有，只是国外的夜晚很热闹，我出去玩了一趟回来后就感觉睡不着了。” 然而柏林再好，他也深深牵挂着和修邸的一花一草。 “我想念爷爷了。” 在一个小时的视频通话结束后，和修研趴在电脑桌上睡着了。他靠那份亲情安抚住躁动的神经，获得一片短暂的安宁。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感觉肩膀上被披上了一条毛毯。 “谁……” 和修研半睡半醒地睁开眼帘，却看见了和修常吉的面容。 爷爷？！ 他刚要坐起身，却被和修常吉制止了，和修常吉用毛毯一卷，如同抱着年幼的孙子般送他到床上去睡觉。 和修研的心理年龄已经成长起来，对此感觉很别扭。 “我又不是小孩子。” “是哪个人凌晨睡不着，拉着我聊天，最后还说想念爷爷的？” “……嗯，是研。” 他张开双臂，抱住和修常吉的脖颈。 从东京飞到柏林的时间不短，能够一醒来就看见自己的亲人，这对于贪恋亲情的他来说再惊喜不过了。 这一切如果是梦，那么一定不要醒来。 睡了一觉到大中午，和修研再看向四周的时候，老者的身影已经消失。“爷爷来过吗？”他跳下床去问仆人，仆人用犹有荣焉的笑脸告诉他：“是的，家主大人在上午来过一趟，陪伴了研大人一个小时，而后回去了。” 他的这位小主人，真的是太受家主大人宠爱了。 仆人敢保证，吉时大人都未必享受过家主大人如此精心的照顾，哪怕是熬夜睡晚了，都会乘坐飞机来看望他。 和修研无可奈何地回房，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中午了。 很好，gfg的工作被延误了。 在和修常吉看来，没有什么比孙子的睡眠时间更重要了，搜查官的工作全部给和修研推掉了。 八月份的课程也差不多告一段落，假期到来，和修研可以全身心地投入gfg的工作中了。 在赛特·哥汗纳的命令下，gfg的监狱被从上到下审查了一遍，监狱长被停职，几十名看守监狱的搜查官遭到了处分。在把买卖喰种的问题解决掉后，这位局长把自己的女儿关在家里反省，不敢再放她出来开办什么play了。 和修研倒是去探望了贝丝·哥汗纳一次，看着对方憔悴的面容，他觉得心头升起的一定不是怜悯，而是愉快。 你怎么对待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怎么回报你。 “贝丝，我要走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和修先生……” 贝丝穿着规规矩矩的德国淑女的裙子，妆容也变成清纯类型，隐约可见她身上流露出来的苦逼气息。 她的手指绞着裙摆，小声地说道：“有灰鸦的消息吗？” 和修研说道：“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贝丝失落地自嘲：“爸爸很少告诉我gfg的事情，现在监狱长也出了事情，再也没有人能告诉我内部的情报了。” 和修研看在她是一位女性的份上，透露道：“目前没有追捕到灰鸦，可能是与他的同伙一起藏在柏林的某个角落里。” 贝丝心下一喜，再看向和修研淡漠的神色时，仿佛被冷水泼了一头。 “谢谢，我这段时间会待在家中，爸爸会给我挑选一个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她耸了耸肩，尽量把自己说得洒脱一些，“如果和修先生对我有兴趣，我会高兴地告诉爸爸的哦。” 和修研的眼中浮现出一抹笑意，“这就不用了，祝你能够找到一位称心如意的丈夫。” 贝丝把他送到门口，忽然声音很轻地说道：“作为回报，您和另一个人的衣服我已经全部处理掉了，下次别丢垃圾桶啊，仆人也没办法无视两件高档定制的西装。” 和修研的脚步一顿，有些诧异地看向她。 贝丝笑道：“别这么看我，我不会给您介绍女朋友的，下次帮您介绍男朋友怎么样？” 听出她的示好意味，和修研抿了抿唇，“没有必要，我和你一样不可能和外面的人在一起。” 贝丝叹道：“说的也是呢。” 她目送着这位认识了没多久，但留给她深刻印象的和修先生离去。 柏林，月山家的豪华住宅里。 月山习坐在椅子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凌晨见过的“物品”出现在自己的住所里，并且还打扮得人模人样的。 “叶，我需要解释。” 他看向把人带来的叶，用目光警告道：要是没有合理的解释，对方今天就是他的盘中餐。 叶上前行礼，用仆人的谦卑态度说道：“习大人。” 卢卡脸上不动声色，心底则惊讶地听着这个称呼。 罗斯沃尔德家族的小公主，竟然对着这个紫发青年行仆人的礼节，这可和他认识的卡伦不一样，卡伦一直都是很高傲的。 “卢卡是我哥哥在世时候的朋友。”叶说得很沉稳，话的内容让月山习不悦的表情柔和下来，“在我的家族灭亡时，仆人拼死护送我逃出德国，在此期间，卢卡也曾经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 护送之恩，没齿难忘。 叶没有办法让自己见死不救，低头恳求月山习。 “请原谅我的擅作主张，我把他救下时，他浑身的骨头断裂，为了保住他的性命，我带着他躲避gfg，直到现在才敢回来。” “……他浑身骨头断裂？” 月山习危险地盯着这个灰发蓝眼睛的德国佬。 卢卡淡定地说道：“我吃了食物，骨头差不多修复好了。” 月山习一愣，叶连忙说道：“对，卢卡在柏林认识的人比我多，从他手上能得到很多食物，我已经把一部分带回来了。” 终于不必担心缺少食物了！ 叶在这一点上，纠结地感激了这位故人一秒。 月山习心塞：“叶，你这么信任一个外人？还把他带到我面前？” 叶听出他不喜欢卢卡，小心翼翼道：“那我过会就让他离开？卢卡只是想要对您表达感激之意。”卢卡一脸不在意，自己的伤养得差不多了，见完了月山习，他就能够自己回去。 一听此言，月山习展开笑容，“这么早让客人离开不太好吧，我听说他和gfg局长的女儿有一些特殊关系，这次能逃出来还多亏了哥汗纳小姐的大意，现在她在到处找灰鸦呢。” 叶唰的一下，愕然地看着沦落为男宠的卢卡。 卢卡：“……” 在难以言喻的尴尬后，他面色平静地回视充满恶意的月山习，“事情已经过去了，请不要再提了。” 月山习欣然点头，“是啊，我会把这件事情忘掉的。” 卢卡无语。 你明明是一脸我记住了的表情。 在卢卡回客房休息后，月山习冷下脸对叶说道：“假如不是你的突然插手，这个男人已经成为我的食物了。”看出叶的负罪感，他又把事情高高抬起，轻轻放下，“既然你救下他，那么你就肩负起责任，月山家从不冷待自己的客人。” 叶惊喜地说道：“习大人同意他留下来了？” 月山习捏着鼻子说道：“只收留他几天，直到他养伤结束。” 叶感动道：“多谢习大人。” 月山习仍然如吃了壁虎肉一样一脸不开心。 那个男人勾引了贝丝·哥汗纳，又吸引了眼光挑剔的和修研，现在竟然被叶带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果然和自己气场不合！ 叶不知道play里发生的事情，迅速为习大人准备了一顿丰盛的“下午茶”，让习大人不再饿肚子。 月山习吃着灰鸦给叶的食物，嘴里回味着灰鸦的味道。 要是能剁碎了吃了该多好…… 那可是金木送给他的食物。 在客房里的卢卡感觉身体发凉，摸了摸脖颈上竖起的汗毛，“是失血过多导致体温降低吗？” 他再看向这个住所，不由感慨一句。 “有钱人啊。” 人类的富豪有多么可恨，喰种的富豪就有多么可怕。能够生活在人类社会的上层，这绝对是无数喰种梦寐以求的事情。 然而他的心底还是有一点点不安——要是在play上没有听错，这个紫发青年与追杀他的搜查官的关系很亲密？ 卢卡嘴角一抽，怎么看都觉得对方是因为play的事情吃他的醋。 以及，昨天好像还忘记了什么事情？ 第396章 拒绝哥哥 和日本的“白鸽”类似, 德国搜查官也是一身白色制服，不过比之风衣更接近于德式军装。 在八月上旬的一天, 和修研与几个搜查官提着手提箱下班。 “和修准特等，再见。” “再见。” 他以不骄不躁的态度与自己合作的搜查官道别。 因为自身记忆的问题，和修研没有成立搜查班, 而是不停地通过与其他搜查官的合作磨练自己。 这些搜查官里有使用甲赫库因克、尾赫库因克、羽赫库因克、还有复合型库因克的人，唯独使用鳞赫库因克的人最少，鳞赫库因克一直以来都是gfg搜查官们最渴望的高端库因克武器。 一个优秀的羽赫库因克使用者在队伍里，可以把队友的死伤率降低百分之七十，反之不擅长羽赫的搜查官会拉高死亡率。不知道为何，和修研在几种库因克武器里最不擅长的便是羽赫。 只要接触这类武器, 和修研便浑身不自在, 他没有把这点告诉过爷爷, 希望自己能够主动克服这种异样的感觉。 下班后, 他没有让仆人来接自己, 而是步行在路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gfg本部建立于中心城区, 地段繁华, 四周都是商铺, 可以说是德国人心中最安全的地方。 作为gfg的搜查官, 和修研多少也被这里的气氛影响，融入了保护人类的这个职业之中。 突然, 他在满是欧洲人的大街上看到了一个蓝发青年。 对方戴着眼镜，目光有神，单手插在口袋里, 浑身那种风流之感不亚于号称最浪漫的意大利人。 蓝发青年在十几米外的地方等着他。 满脸都是笑容。 那份笑容仿佛能感染身边的路人，回头率极高，都十分好奇这个亚洲血统的青年在这边等谁。 和修研的脚步放慢，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有一个词从心中蹦了出来。 【哥哥。】 不是什么血脉相连的人，却也是能够牵动他过去，让他驻足的人。 和修研淡淡地说道：“请问有事吗？” 忍足侑士大为赞赏地看着他，“不愧是研，这身制服穿在身上很好看，颇有德式军装的感觉！” 他用熟稔到让人来不及反应的速度，走来抱住刚下班的和修研。 “好久不见，近来安好？” 关西腔的日语流淌在他的舌尖上，说出后带着脉脉温柔。 守株待兔成功！ “……” 兔子·和修研的腰部被青年抱住。 忍足侑士没有得到弟弟的欢迎，而是被对方冷淡地提醒道：“这位先生，我不认识你，请你放开手。” 为什么这些日本来的人一个比一个自来熟？ “因为太想念你了。”忍足侑士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几秒后松开手，站在和修研面前谈笑风生，“我是忍足侑士，你失忆前的兄长，我能有幸与失忆后的和修先生聊一聊吗？” 称呼他为“和修先生”？ 这让总是被喊“金木”的和修研心底舒服了一些。 然并卵。 发现和修研面容柔和下来，就在忍足侑士以为手到擒来的时候，他听到对方说道：“我没有空，麻烦让开。” 忍足侑士：“……” 和修研往旁边走出一步，忍足侑士迅速拦住。 “别这么残忍嘛，我就是想请你喝一杯咖啡，你看我，我从下午五点就守在这里等你，还为你拒绝了很多约我的美女。” 他信誓旦旦，甚至掏出了一堆印着口红印的名片和电话纸条。 和修研冷漠道：“与我何关。” 忍足侑士笑道：“如果你和我喝杯咖啡，我就回答你所有的问题，保证一件事情都不隐瞒你。” 和修研听着他扑通的心跳声，忽而一笑。 “包括你几岁初恋吗？” “……如果你特别想要知道这种事情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为了约到弟弟，忍足侑士豁出去了。 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和修研与忍足侑士面对面坐下，不管是他们的外表，还是和修研的搜查官制服都吸引着其他客人的目光。 老板亲自为他们点单，还给予了一部分优惠。 和修研只要了一杯咖啡。 忍足侑士除了要了咖啡，还要了几份点心，“倘若在慕尼黑，我一定邀请你去café tambosi，那里可以看得到宫殿花园、特埃蒂娜教堂和路德维希大街的景色。” 和修研不接他的话，把手提箱摆放在座位上。 老板离开后，忍足侑士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德国的风土人情，虽然和修研不想说话，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很有趣。 他的活动范围太小，导致他有很多地方没去过。 在让彼此之间不那么陌生尴尬后，忍足侑士才说道：“有什么想问的吗？” 和修研说道：“有哪些人知道我在柏林。” 忍足侑士麻溜地说出一堆人名：“我、我家里的人，还有月山习、永近英良、三井尚香，我记得我还告诉了迹部景吾。” “……”这么多人。 “其实不多，与你相熟的人太少了。”忍足侑士叹气。 注意到和修研的优雅坐姿，忍足侑士心想：要是不那么冷淡，研在和修家当真被教育得不错。 和修研如同没看到他的打量，“这几人和我是什么关系。” “永近君是你从小到大的朋友，三井尚香是你的大学同学，至于小景？他是我的好友，也是你在东大的学长。” 这其中漏掉了一个人吧？ 和修研古怪地看着他，忍足侑士最后才慢悠悠地补上。 “月山习这个人……你忘了就忘了吧。” “……” “不要用这样的目光看我，我说就是了，他是你私底下交的男朋友……啊，咖啡来了！” 忍足侑士主动从服务员手上接过咖啡，在桌子上摆好。 “我和你说一说其他几个人，他们也相当关心你，只是不方便出国，所以由我这个在慕尼黑那边读书的人来见你。” “把月山习的事情告诉我。” “你确定？” 忍足侑士一脸无奈，摊开手，“他也是你的学长之一，比你大三届，在学校里认识你后就一直在追求你。”他在心里怨念道：然后他可爱的弟弟就被那个痴汉学长追到手了。 和修研喃道：“学校……” “对，学校。”忍足侑士恨得牙痒痒，“他和你是一个学校社团里的人，听小景说是对你一见钟情的，之后就各种接近你。” 和修研疑惑道：“我怎么被他追到的？” 忍足侑士惆怅地说道：“死缠烂打吧，我那个时候在德国没有回家，无法得知详细的过程，前年年底的除夕夜，他和他父亲上门来拜访我家，承诺了毕业后再公开你们的关系。” 随着忍足侑士的话，关于月山习的事情被娓娓道来。 和修研第一次知道月山习的家世。 日本月山家的继承人！ 瞳孔闪烁后，和修研掩饰了自己的惊讶情绪，爷爷没有告诉过他日本有其他喰种家族，这还是他目前知道的头一例。 “不过你放心。”忍足侑士关爱着自家可爱的弟弟，“月山习那个家伙没有碰你，我们家和他家约定了你成年前不能越线。” 和修研微微弯起双眸，“这样啊。” 下一秒。 他说道：“可是那个叫月山习的男人，号称睡过我呢。” 忍足侑士的表情裂了。 和修研若无其事地说道：“看来你的消息也不准确。” 忍足侑士的内心怒吼：月山习！！！ 制造了一起内讧后，和修研垂下眼帘，轻嗅着咖啡醇美的香味。与这个人一起谈论过去，似乎没有那种激烈的情绪波动。 这样的气氛和感情，是亲情独有的感觉。 “我是几岁到你们家的？” “十五岁，那个时候你刚上高一，很矮呢，一米六的样子。” “……” “咳，你现在长高了，有一米七！” “一米七二。” 和修研幽幽地说出自己的具体身高，不接受矮小的印象。 忍足侑士摸了摸鼻子，“很厉害啊，一年不见就长高了一些。”他让自己没有芥蒂地问道，“在和修家有按时吃饭吗？你以前总是沉迷小说，看着看着就忘了吃饭。” 和修研：“嗯。” 忍足侑士得到回应，精神一振，“你爷爷对你好吗？” 和修研的嘴角上扬：“爷爷对我很好。” 忍足侑士的内心酸楚一片，脸上仍然欣慰无比，“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永近君让我们不要来打扰你，但是我依旧忍不住来找你，这可能就是‘关心则乱’的意思吧。” “永近君？”和修研莫名在意这个名字。 忍足侑士回忆着当时的场景，温和地说道：“嗯，永近英良，他说你能开心他就开心了。” 和修研怔怔地望着忍足侑士。 自己过得好，这个叫永近英良的人就开心了吗？ “不仅是他，大家都很关心你，又不敢随便跑来找你。”忍足侑士为无法反抗和修家而无奈，想到月山习那段时间的疯狂，多少为他说了一句好话，“月山习是冒着危险来找你的，他在日本待得快要疯掉了，永近君没有办法就让他来了。” “研？” 忍足侑士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大声一点就会惊扰了一场梦。 和修研不自觉的“啊”了一声。 他伸手去摸自己的脸，没有什么异样啊…… 可是为什么，自己桌子上的咖啡杯里溅起了涟漪，咖啡上倒映着他右眼的瞳孔在流泪的画面。 为什么要哭呢。 被人关心不是一件值得微笑的事情吗？ 和修研无法用脑海里的知识来解释这件事，用手背去擦拭眼睛，可是他眼前的这个蓝发青年制止了他。 “用手揉眼睛会感染细菌的。” 忍足侑士说着家里人最常说的话，撕开一张咖啡馆提供的湿纸巾，轻轻为和修研抹去眼角的泪水。 【我不会。】 和修研想要对他这么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 “研，流泪是一件好事。”忍足侑士说道，“不要给自己什么压力，释放出来就好，这在心理学和医学上都是公认的常识，你放心，我们都不会逼迫你回忆过去。” “那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 “因为哥哥总是担心弟弟的，你忘了一切仍然是我弟弟啊。” “……” 桌子不再是两人之间的阻碍。 忍足侑士突破了和修研的冷漠界限，身体朝前，拥抱住对方的肩膀。 感觉到对方的僵硬，忍足侑士非但没有放手，还选择了进一步轻轻拍抚着他的后颈，让对方放松下来。 他知道研有轻微的肌肤饥渴症，这是因为弟弟在幼年的时候缺少双亲的照顾，没有一个完整而幸福的童年，患有这样症状的人通常自卑、怯懦、产生严重的不安全感。 这不是一种疾病，仅仅是对方的需求没有得到满足。 如同正常人饿了或者口渴一样。 往日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他给予对方抚摸就足够了。 忍足侑士在此时选择这个方式，无疑是利用心理学的方法拉近关系。他温柔地说道：“还是和少年时候一样呢，你让我记起了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时你也是如此抗拒着我。” 弟弟之前寄养的家庭里，遭受过一定程度的冷暴力，这使得弟弟刚来忍足家的时候害怕无比。 这样的害怕与和修研的抵触有着相似之处。 “我不会伤害你的。” “忍足家的人都爱着你，随时欢迎你回来住几天。” “我叫忍足侑士，是你的哥哥，不论你变成什么样的人，回到了怎样的家庭，你都是忍足侑士的弟弟。” “能接受我吗？研。” 咖啡馆里的声音都仿佛一起安静下来。 落针可闻。 客人们听不懂日语，然而感情是想通的，不禁好奇地望向那边。 店长端着食物一头雾水地走来，“怎么了？” 气氛被打破，他们的餐桌上多出一盘刚做好的小食。 和修研差一点就要同意了。 他看着食物，猛然记起了自己与人类的区别，忍足侑士是人类，忍足家也是人类家庭，他们如何能接受一个食谱不一样的自己！ 说到底，忍足侑士认识的只是他人类的一面！ 唯有和修家能完整的接纳他！ “……我拒绝。” 和修研说出口的刹那，声线都颤抖了一下。 定了定神，他强迫自己忽视忍足侑士的惊愕，付款结账，站起身，“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划开距离，对你我都好。” 拿起手提箱，和修研躲过他的抓肩，毫不犹豫地跑出了咖啡馆。 不能回头！ 不能动摇！ 他不是人类，他是和修家的独眼喰种！ 咖啡馆里的忍足侑士想掐死那个店长，吐血地说道：“你晚一步出现，我弟弟就不会跑了啊！” 店长摸不着头脑：“excuse me？” 忍足侑士失魂落魄地坐下，“我弟弟不要我这个哥哥了。” 回到和修家，研竟然被教育成了这样！难不成和修家的层次高到了忍足家的人连接触都不允许的地步？ 在强烈的悲愤下，忍足侑士拨通国际长途。 “小景！我有一件事必须问你！” “啊哈？” “忍足家在日本的地位是不是很糟糕，不配接触和修家，差距已经大到了不在一个世界的地步吗！” “……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回答我！” “侑士，这又不是古日本时期，家族制度没有那么可怕。” “可是我弟弟说我和他不在一个世界了啊！” “……” 在日本遭到好友控诉，迹部景吾没有把他的话当做玩笑，认认真真地从财力、权势、家族历史等方面思考了一遍。 “忍足家与和修家真没可比性。” 这不是谎言。 “但是你们两家之间，不是还能电话接触吗？假如不在一个世界，你们恐怕连与和修家接触的能力都没有。” 迹部景吾在某方面耿直到犀利的地步。 真正不在一个世界的是那些生活在底层，永远仰望着和修家，乃至于连和修家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的普通人。 忍足侑士的心口被他插了几刀，痛苦地按住额头，“小景，我弟弟的画风现在接近你以前的时候，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和不在一个世界的人交朋友的？” 迹部景吾淡然道：“抱歉，你可能忘了冰帝是个贵族学校，而我小时候也是在国外，毕业于英国小学king primary school。” 忍足侑士呆滞。 “简而言之，我唯一认识的圈外之人就只有打网球的人了，但是网球也是一项贵族运动，能被我欣赏的家境都不差。” 网球、保龄球、高尔夫球、斯诺克一同被誉为“四大贵族运动”。 “……不可能吧，没有家境贫寒的平民吗？” “哦，可能有吧，不记得了。” 对待不出彩的人，迹部景吾在大学后忘得七七八八了。 从好友的口中，忍足侑士不难听得出来——这就是顶级财阀的继承人对待外界其他人的态度。 忍足侑士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月山习还看上了我弟弟呢！三井尚香还是我弟弟的好朋友！” 迹部景吾鄙视道：“你弟弟以前是你们家的养子，忍足家接触月山家和三井家的资格还是有的，金木研又不是什么一穷二白的平民。” 绕了一圈，全部都是家族子弟的内销而已。 忍足侑士阵亡。 过了一个小时，等得不耐烦的月山习打电话来找他，“忍足君，你和金木接触了吗？他对你是什么态度？” 忍足侑士悲伤道：“他拒绝了认我这个哥哥。” 就算是失恋也没有这么痛苦！ 月山习在另一头感觉心理平衡了，果然金木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听完忍足侑士说起谈话经过，月山习以局外者的角度立刻察觉问题所在——是食物！阻碍金木认忍足侑士的是独眼喰种的食物！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快告诉我！” “没什么好说的，就这样吧，拜拜。” “别挂电话啊！” 风水轮流转，这回是忍足侑士急着想要找月山习问消息。 晚上，忍足侑士风尘仆仆地来到月山习在柏林的住所，这还是他通过各种渠道从别人嘴里问出来的。 月山习为他的执着精神鼓掌，“居然被你找到这里来了。” 忍足侑士青筋直冒。 吩咐了一句叶去布置晚餐，月山习单独面对这个原本不被他放在眼里的人类。若非忍足侑士是金木哥哥的身份，他也不会退让到这种地步，还把对方尽量当做未来的亲人来看待。 “是谁告诉你地址的？” “我不认识，是永近君给我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位女孩的声音。” “女孩……果然是那只小老鼠。” “小老鼠？” 这个奇怪的称呼让忍足侑士闪电般记起了某人。 摄影部的掘千绘！ “说实话，我完全不想告诉你原因。”月山习坐在主座上，把折开的餐巾放在衣领处，一副准备用餐的模样。 叶将餐车推来，一道道的菜盖着罩子防止味道和温度逸散。 忍足侑士不免看向叶和端上餐桌的菜。 是厨师的手艺太差了吗，怎么没有半点飘出的菜香？ 月山习没有让叶打开菜盘，单手支着脸颊，看着站在自己餐桌旁边一无所知的人类。 “忍足君，你对金木的了解有多少？” “我和他相处四年，不能说完全了解研，却至少比你了解。” “这你就说错了。” 月山习笑着驳回了对方的结论。 “金木的过去，金木的未来，你都不清楚。”月山习在这点上可以完全碾压受到人类局限的忍足侑士，“你真的了解他吗？他的父亲为何而死，他的母亲为何家暴他，他的身体为何一直都不太好，和修家又是为了什么一意孤行地把他定为继承人？” 伴随这番话，忍足侑士的心沉了下去。 月山习平静地说道：“等你知道这背后的一切，我才能告诉你，金木为什么不肯接受你这个哥哥。” 忍足侑士追问：“你知道这些？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月山习摇头，“金木不会希望你知道。” “回去吧，暂时别来我这里，你可以用别的方法去挽回金木，但是我善意的提醒你，千万不要在他面前吃东西。” “……” 忍足侑士被月山习的话勾起不好的感觉。 不能吃东西？ 金木在饮食上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过多久，忍足侑士还是离开了这个压根不打算留他吃饭的地方。 在餐桌旁的叶优雅地为习大人打开餐盘。 每一盘菜，全是鲜血淋漓。 月山习看着今天的生食，自言自语道：“因为我们，吃的食物不一样啊。” 第397章 后代问题 二楼的琴房里飘出一段钢琴声。 在楼下花园除草的仆人下意识地驻足倾听, 那不是什么复杂的曲调，简单到练琴的新手花一年时间就能学会。 钢琴声不停重复同一乐曲, 化繁为简，却让人不会听腻。 《卡农》的快乐与悲伤交织在一起，死死地抓紧心脏, 没有办法从这种重复的曲调中挣脱出去。 从始至终，弹琴者投入而又超脱，操控着钢琴声带来的感情。 越是如此就越难过。 “研大人在弹钢琴吗……” 仆人记下小主人今天的练琴时间，同时又佩服得五体投地。 读书也好，钢琴也好，哪怕是他这个外行人也听得出来, 研大人弹钢琴的水准又进步了, 一点也听不出来是只学了不到一年的人。 这样的才华, 不愧是和修家本家的继承人。 直到夜晚降临, 琴房里的声音才逐渐停止, 和修研伏在钢琴上, 黑发白肤的外表意外的与这架黑色钢琴相配。 他的手指划过爷爷送给他的钢琴, “心情平静下来了呢。” 在他为空白的记忆感到不安的时候, 爷爷让他去学一门乐器, 于是他在苏醒时看见的钢琴就变成了他想要学的东西。他一开始并没有多喜欢钢琴，但是久而久之, 钢琴填补了他在和修邸的寂寞。 “我不会拉小提琴，可是用钢琴弹卡农还是办得到的。” 和修研对着空气说话，眼眸阖上。 人类的家庭, 他无法靠近，喰种的爱情，他又没有办法接受。 爷爷想要把他培养成家主，他唯有竭尽全力，何况在这条和修家为他铺的路上，他还远远没有达到能够主宰自己生活的地步。 门外的仆人上楼，轻声说道：“研大人，晚餐准备好了。” 今天的晚餐已经比平时推延了一个小时。 “晚餐是什么？” 和修研没有起身，脸埋在胳膊下，声音略显淡漠。 “按照家主大人的吩咐，给您准备了『嫩菜』和『肉食』，饭后点心是米其林大厨制作的冰淇淋布丁。” “……撤掉『嫩菜』。” “研大人，家主大人希望您能补充营养。” “只是今晚不想吃。” “是。” 仆人不再提意见，轻手轻脚地回去撤掉晚餐的『嫩菜』。 和修研看着自己伸出的五指，洁白干净，和人类没有什么区别。原本他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然而等到真的被区别开，他发现自己还是有一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 “如我这般的人，这个世界上还有吗……” 晚餐之后，仆人悄悄把和修研挑食的事情禀报上去，在日本和修邸的第二天早上，和修常吉与和修吉时在用早餐的时候得知了这件事情，和修吉时的表情微变，“又开始不吃了？” 和修常吉比儿子沉得住气多了，说道：“大概是和人类接触多了，心里明白了一些事情。”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研现在明白也不算早。”和修吉时看着自己碗里的粥，轻轻用勺子搅拌，忽然觉得没什么胃口了。 人类与喰种的区别，在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了。 每天见到的人，打交道的部下，在他的鼻子里闻到的都是食物。 和修常吉不悦他的说法，“不要把你多愁善感的思想灌输给研，研的天性就是掠夺，你忘了他刚失忆时的表现了吗？那才是真正的研！压抑天性只会让他变得虚弱。” 和修吉时忧伤地发现在这个家里，自己貌似彻底失宠了。 好吧，自从侄子回家后一直是这个样子。 “父亲打算怎么让他度过这个坎？” “慢慢来吧。” “呃？” 和修吉时觉得这话不像是从父亲口中说出来的。 “我已经急过一次了，给予了他无法抹去的伤害。”和修常吉的目光如深渊般可怕，“这样的错误一次就够了，我要培养的是继承人，不是被和修家拔苗助长的残次品。” 和修吉时认同道：“父亲，这样的方法很好。” 和修常吉不听他吹捧，冷睨对方：“我要你做的事情安排好了吗？” 和修吉时的脸苦了下来。 “找一个岛屿不难，可是要找一个能关押数万犯人，且能够布置军事防御的岛屿没那么容易。”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要求岛屿不受卫星监控。 “和修家名下没有吗？” “有，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付出多少代价都值得。” “……” 和修吉时一脸舍不得。 和修常吉看懂了他的脸色，恨其不争道：“我知道你在心痛什么，一座岛屿而已，那个符合条件的岛屿在什么地方？” 和修吉时小声地吐露道：“地中海靠近中东一带。” 和修常吉一怔，“是那边啊。” 和修家是从国外迁徙来日本的家族，经历了数百年的发展才在日本扎根，而吉时说的地方却是在“老家”那边。 无怪乎他舍不得，因为祖地的象征意义不一样。 “能够确保不被外界发现吗？” “嗯，一直对外宣称在做实验，早年就得到了各国的允许，没有一个卫星可以监控这座岛屿。” “那就定下来。” “好……地点确定了，人数怎么办？” “这些年帮助喰种、隐瞒喰种的犯人一直不少，再加上中东一带战乱不止，是时候让他们为和修家做出贡献了。” “喰种那边呢？” “库克利亚和其他几个监狱能够提供的犯人数量足够了。” “父亲，会不会闹得太大？” “不要大张旗鼓，一点点转移，我们现在开始布置，等两年后就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和修常吉与他交流这件事情的时候，和修邸的餐厅里寂静无声，没有一个仆人靠近，让这对父子能谈论机密的事情。 和修吉时想到那个计划的后果，轻吸一口气，浑身战栗。 这一定是他参与的最大也最疯狂的计划了。 “既然定为计划，假如失败……” “没有假如。” 和修常吉的目光变得慈和而淡漠，仿佛能够看到在柏林的孙子。 “和修家的人，生而为龙，怎能为虫。” 下一任家主连这样的决心都没有，如何执掌ccg，如何镇压四方！ 他要培养的既是家主，也是和修之王！ 有一堆和修家为他布置的“作业”需要完成，和修研没有感怀的余地，学校放假，意味着他八月份要开始增加其他课程。 他要学的东西太多了，从当一个完美的搜查官到大家族合格的继承人，凡是上流社会的人会的东西，他都要去学去看，保证自己不会成为睁眼瞎。 他几乎是被一堆课程压在头上，等他喘过气来的时候，他已经避开忍足侑士一个星期了，每天只坐私家车回家里。 而他的另一个麻烦也要来了。 和修研弹了弹手上不怎么厚的资料，问仆人：“就这些？” 仆人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战战兢兢地说道：“有马先生的资料高度保密，我能收集来的资料不多，再多的就得经过家主大人同意了。” 和修研看着资料上夸张的战绩，眼神一沉。 “百战百胜？” 他的这位格斗老师比喰种还要强吧！ “是的，有马先生很强，在国际喰种对策局也是第一，他的战绩没有任何人可以媲美。” 提起有马贵将，仆人无法控制地露出崇敬之色。 和修研面无表情脸。 你是和修家的喰种吧？你是喰种吧！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他过几天就会来。”和修研没有和仆人计较对待有马贵将的态度，挥了挥手，让人离开。 没有仆人后，和修研飞快地阅读完他的资料。 没有爱好这类情报，有的仅仅是有马贵将入职ccg以来的经历。 不过，他还是发现了一个问题。 有马贵将今年三十岁了。 半晌之后，和修研的瞳孔黑得发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三十岁了呀。” 要是他没有记错，半人类的寿命比较短，三十岁绝对是半人类最后的巅峰时期，之后会无可避免地衰退。 英雄末路的可悲？ 不，那个男人只要活着，身上根本就没“悲剧”一词！ 在有马贵将准备乘坐飞机去德国前，和修研抢先一步和爷爷沟通，并且抱怨道：“在国外好怀念日本的东西，爷爷，能让有马先生给我带一点礼物吗？我想要东京塔下卖的糖人，中华街的包子，还想要书店里最新的杂志……” 报了一连串物品的名字，他又甜蜜地哄着爷爷。 “我还想要他亲手做的和果子。” “……贵将恐怕不会做啊。” “爷爷，您不是说家里的人都听您的吗？我就是想要他亲手做的，对了，我想要在和果子里尝到他的血。” “……” “爷爷？我最近胃口不太好……” 一提到他不太好的胃口，和修常吉几乎瞬间妥协了，浑然没有自己应下了一件很难的事情的自觉。 在爷孙对话之中，和修研有意无意地提醒道：“爷爷，有马贵将都三十岁了，家里还没有给他安排人吗？我在国外的网站上看到，男性三十岁的时候精子质量会达到巅峰……” 没有讲得太露骨，他又很快拉着爷爷去聊日本的食物和风俗物品，表示自己穿西装太久，想要和爷爷一样的和服。 直到和孙子的通话结束，和修常吉才一脸僵硬。 自己好像答应了孙子什么奇怪的要求。 贵将做的和果子？ 贵将的血？！ 他要是对贵将提这种事情，贵将绝对会罢工给他看！ 沉思了几秒，和修常吉干了一件不能让孙子知道的事情：“来人，去血库里找一份贵将的血液样品，要最新鲜的。” “什么？没有一个月以内的？他又没有去体检……唉，让他在去德国前体检一遍。” 和修常吉摇了摇头，感叹贵将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 孙子说过的话浮现在脑海里。 精子质量…… 贵将是和修家最强的战力，他不求分家再出一个如此强大的半人类，哪怕有贵将一半或者三分之一的实力都可以。 何况，半人类的后代也有概率是独眼喰种。 “等下，在体检表上增加一个项目，检查男性的精子，我要知道贵将是否还能有后代。” 东西可以让仆人代买，和果子也可以让人代做，里面掺一点贵将的血就好了，最大的问题是怎么让贵将亲手送到研那里。 研似乎不太喜欢贵将啊，不然不会故意提这种要求。 和修常吉拨通内线电话，“贵将，过来一趟，有件事情麻烦你一下。” 经过总议长的不懈努力，他把难度降到了最低。 有马贵将一脸冷漠地应下了差事，除了要去德国训练和修研，还要以自己的名义带一堆垃圾物品过去讨好那个小祖宗。 自从失忆后，某人比以前还要懂得反抗了。 摆脱了总议长，有马贵将还没来得及回二十四区就接到了体检的通知。 他盯着这张总议长要别人转交给他的体检表，想到老者对他的关心，心底微叹。和修家的家主或许对其他半人类很冷酷，然而唯一没资格指责对方的就是自己，因为老者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 他的脚步一转，去了体检的地方。 过了半个小时。 一名白衣护士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说道：“上面还有一项没有检查，请先生做完最后一项检查。” 她把体检表递还回去。 有马贵将对体检的项目很熟悉，不存在遗漏的情况。 他的心中升起了一丝警惕。 低头一看，有马贵将看到了自己漏了什么：“精子检查。” 白衣护士敬业地说道：“先生，那边有单人房间。” 有马贵将：“……” 看见白发男人迟迟没有动，这名ccg名下的护士仿佛懂了，面不红心不跳地说道：“需要人帮忙吗？” 回应她的是男人毫不犹豫地丢下体检表走人的态度。 “欸欸！先生，您不能走！” 没有人能拦得住一心想走的ccg死神。 得知这个消息后，和修常吉表示非常遗憾，但也没有为难贵将，在把一堆仆人买好的东西塞给贵将后，亲自把人送上飞机。 有马贵将在走之前，坚定的和老者说道：“总议长，我不打算结婚。” 和修常吉一脸了然：“不会逼迫你的。” 有马贵将刚放下心来，他就听总议长说道：“不结婚，你可以找几个情人或者床伴，一直单身对身体不好。” 有马贵将上飞机的背影一顿。 您老人家还是先处理好您私生子的问题吧！ 德国的gfg本部再次迎来一位出差的特等搜查官，本部的gfg特等们全部躲了出去，不想再看见对方。赛特·哥汗纳倒是笑呵呵的，满脸欢迎，一个死神顶十个特等搜查官啊！ 要知道有马贵将在升任特等后就很少出差，最近能看见对方绝对是沾了和修研的光。 “有马特等，这次辛苦你来gfg了。” “和修研在哪里？” “这个时间点，他在办公室呢，你要去见他吗？” “嗯。” 有马贵将左手提着手提箱，右手提了一个装满小吃的袋子，这让他的形象显得非常接地气，不像是高冷的白色死神。 赛特看了一眼袋子，难免感慨道：“师徒关系这么好啊。” 有马贵将无声地笑了。 是啊。 他的这个弟子真不是一般的惦记他。 赛特被他笑得有些浑身不自在，咳嗽一声，为他指路，“和修准特等在楼下的单人办公室里，在电梯的右手边第七个房间。” 有马贵将以日本人的客套说道：“多谢。”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 注视着男人离开，赛特摇了摇头，想到gfg里那些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却又鼻孔朝天的搜查官们。 在礼貌上，gfg的搜查官不如ccg的搜查官啊。 然而赛特并不知道，礼貌是对陌生人的，对于熟人……只需要关起门来就可以了。 在工作的时候陡然看见有马贵将是什么感觉。 和修研的心头一跳。 没有听到脚步声，没有感觉到靠近的气息，这不是他身体适应了这个人的气息，而是对方真正无声无息地走进了办公室。 他在讶然后，从容地停笔，“是有马先生啊。” 特意去看了看门。 很好，门是半开着的，有马贵将没有关上。 从来不怕任何人，一直被和修常吉教导着上位者的知识，和修研自认为这世上不存在让他发悚的人。 可是每次见到有马贵将，他都隐约的害怕。 不该如此。 “总议长让我带来的。”有马贵将把袋子放到他的桌子上，里面全是和修研要求的最新鲜可口的食物。至于其余的物品，则在下飞机的时候就让和修家的仆人拿去住所了。 和修研打开袋子，边说边笑：“是吗？我一直都很怀念日本的和果子，在德国买不到正宗的日式食物。” 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一盒和果子。 看着精美的包装，和修研的眸中闪过一丝无趣，爷爷果然对有马先生太好了，连和果子也是让其他人做给自己的。 不过……这股糯米甜香里的味道…… 爷爷没骗他！ 和修研在短暂的惊异后，眉头挑起，从盒子里捻起一枚外围裹着樱叶子的小点心，这是和果子里有名的樱饼。 樱饼里本该是豆沙馅。 误以为爷爷命令成功，和修研仗着有马贵将示弱了，当着对方的面咬了一口樱饼。 “很好吃呢。” 他一咬破樱饼，暗红如豆沙的馅就流了出来。 那是血。 有马贵将的目光一凝，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和果子被做成了这样！ 和修研堂堂正正在gfg吃着人血樱饼，小小的樱饼几口就吃完了，他舔了舔手指上的糯米粉，被味道甜到了心里。 好棒啊！ 这样的樱饼比他吃过的任何东西都好吃！ “樱饼的粉糯和甜味，混杂着樱叶子的气息——”和修研情不自禁地评价起来，“中间夹着湿软粘稠的馅，略带苦涩，就像是吃到了杏仁，但是被甜味一中和就变得恰到好处。” 没有谁，比独眼喰种更能客观地诉说血的味道了。 和修研走近一身西装打扮的有马贵将，抓住对方花色的领带，往下一拉，迫使有马贵将为他弯下腰。 此时，门外并没有人。 他眨了眨满是恶作剧的目光，占据着主导权。 “贵将，你的味道真苦，是我尝过最奇怪的一种味道。” “是吗。” 有马贵将没有表现出屈辱，淡淡地回答对方。 随后，有马贵将在他预料不及的刹那，猛然踹了一脚旁边的椅子，椅子撞向了门口，几米后的门被关上！ 和修研：“啊？” 肩膀一痛，他的位置发生巨大改变，天旋地转。 有马贵将把他给砸在了桌子上。 ccg的死神扼住他的家族继承人的脖颈，令和修研的脖颈青筋凸起，危险到了让人汗毛炸开，“看来你在gfg期间胆子变大了不少，还没有上位就觉得可以命令我了吗？” 和修研急促地呼吸，眼神发狠，“你有本事就动手啊！” 有马贵将微嘲道：“这是你说的。” 对付被和修常吉训练出来的和修研，他没有留情就一拳揍到和修研的腹部，和修研“啊”得一声痛呼出来。 这一拳正中他的胃部！ 和修研刚才吃的东西都差点呕了出来。 “不许叫出声。” 有马贵将捏住他的声带部位，轻而易举地破坏了他的声音。 和修研的喉咙剧痛。 他的双脚奋力踹向有马贵将，手死命地想要扒下对方的手臂，毫不怀疑，他的手指甲可以锋锐到撕裂男人的手臂。 有马贵将不会给他反抗的机会，这家伙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现在就想吃他的血，下次就会想吃他的肉。 下一刻，咔嚓一声。 和修研的双手被库因克手铐给拷住。 有马贵将这次准备充分，不在和修家的地盘，对方就没有录像和录音的可能性。他要让对方明白，金木研能被他管得住，你这个和修研也休想要仗着身份来挑衅他。 房间里出现阵阵闷声。 办公室的门关上后不久，重新在搜查官好奇的目光下打开。 有马贵将从里面走出来，拍着外套上的灰尘，对其他人友好一笑，而后回过头对办公室的人说道：“我去gfg交接完毕后，晚上住你那边，你记得让仆人给我准备晚餐。” 不需要对方回答，他重新把办公室的门关上，独自离开。 过了一会儿，有搜查官疑惑地去敲门。 “和修先生？” 在办公室的地上，和修研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他双手捂住喉咙刚修复好的声带，肋骨断裂，腹部的内脏被揍到移位的地步。 而这一切，他没有用独眼喰种的力量，对方也没有用库因克武器。 近战完败。 一个月前的噩梦仿佛又降临了。 和修研恨得不行地用手锤地，浑身抽痛，艰难地爬起来。 桌子上的一袋子零食都被压碎，他只能找到几块剩下来的樱饼，吃进肚子里，借用血的力量让自己的喉咙好受一些。 “我……我没有事。” 家丑不可外扬。 “呃。” 门外的搜查官十分诧异，和修先生为什么要这样回答他啊？ 晚上，下班回来的和修研几乎是冻着一张脸，看也没看坐在客厅里的有马贵将，不打招呼，直接上楼。 仆人惊疑不定地来回望着两人，“有马先生，研大人怎么了？” 有马贵将坐在沙发上看着国外的电视，“不知道。” 仆人稍稍安心。 有马先生的话肯定不是假的，研大人估计是上班的时候受气了。 到了晚餐时间，仆人见小主人不下来吃饭，为难地看了看有马贵将，有马贵将对他温和地说道：“我去喊他。” 仆人感激不已：“多谢有马先生。” 上楼后，有马贵将敲着和修研的卧室门。 和修研打开门的瞬间就出手，手指插向有马贵将的眼部，有马贵将对他的袭击不为所动，抓住手，把人给扣住。 “别闹了，研，下楼吃饭。” “……” 自己受到的痛楚就被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话抹去。 和修研冷漠的目光浮现剧烈波动，“你在我爷爷面前就是这么装的吗？家仆就要有家仆的样子，你根本就是一头噬主的狼。” “狼？”有马贵将好笑，“我不是那种野兽。” 收敛了那份攻击性，有马贵将提醒道：“你要是再胡闹，等下你就只能在卧室里吃饭了。” 和修研还想为了颜面去反击时，“咔——”他的手指被折断。 他不敢置信地瞪着对方。 在自己家里，这人还敢明目张胆欺负他！ 有马贵将亲切道：“我的话还是听一听比较好。” 十指连心，和修研痛到窒息。 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有马贵将成功把被和修家养得娇贵的和修研给“劝”下楼，和修研跟在他后面，手指都是发抖的。 仆人完全没发现小主人的异状，迅速布置餐桌。 今晚是人类的食物为主。 和修研吃着盘中的食物，极力控制手指不要抖，会夹不住菜。 有马贵将说道：“吃完饭后休息半小时，再开始训练。” 于是，和修研筷子上的肉啪得掉了下来。 还让不让人活了。 地下室已经不是原来的地下室了，四周布满了监控设备，哪怕打坏一两个，仍然有许多个备用的针孔摄像头。 晚饭后的两人来到地下室。 有马贵将环视一周：“这么做有意义吗？” 和修研让自己忘掉那些可恨的事情，恢复了冷静。 “爷爷让你教导我格斗术。” “我有教导你。” “呵呵，好吧，算你是教导了，我个人不希望我的老师只懂得殴打，而不懂得让我循序渐进的成长。” “循序渐进？” 有马贵将把视线放在了他身上。 和修研和金木研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前者的刺头刚长出来，后者已经被他削平了刺头。 “我以前对你循序渐进，花费了那么大的心血，你让我从头教起，我想我没有这个耐心，你比起金木研差太多了。” 有马贵将的话无情至极，深深刺痛了和修研的自尊心。 比不了过去？ 失忆的事情能怪他吗！ 和修研的赫眼绽放，那艳丽的色彩含着极大的怒意。 “眼神不错。” 有马贵将缓缓勾起唇，手上已经握住了一柄新制成的s级库因克。 “但是，太弱了。” 对方先打破不用喰种力量的默认原则，他也就不吝啬用武器了。 霎那间，地下室被火焰笼罩。 “ss级，尾赫红莲。” 地下室的墙壁被融化，摄像头和各种仪器烧毁！ 日本一区，青铜树的据点。 艾特蹦蹦跳跳地来到多多良前面，伸手拿走对方在看的书籍。没了书籍的遮挡，她看见了对方病态般发白的脸色。 “你去见了有马贵将一趟，怎么回来后跟肾虚了一样？” “……没、没什么。” “哦哦，我知道了，你对你的王侍寝了。” “艾特！！” “别恼羞成怒啦，我看你伙食量变大有点不对劲才来关心你。”关心她亲爱的部下有没有被有马贵将折腾死。 艾特偷偷在心底补上后半句。 多多良实在无法和她发火，“王只是征询了一下我的意见，问能否把我的赫包给他一个。” 艾特故作老成地点头，“嗯，你肯定二话不说就同意。” 多多良被她打趣，却又无法否认。 “是的，我把赫包给他了，当做是被他驱逐了一次。” “他缺库因克武器？” “王不缺，王说是用来对付和修研的。” “哇。” 艾特用手指捂住嘴，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你就这么帮他对付和修研了？你小心和修研将来恨死你。” 多多良对此很随意，“没关系，我目前承认的王是有马贵将，不是和修研也不是金木研，他恨不恨我与我无关。” 忽然，艾特饶到他的背后。 “你怎么把赫包给他的？我记得尾赫的赫包是在屁股上。” “不是那种地方！” “啊啦，尾椎不就是接近那里吗？” “……” 多多良硬是被她给气红了脸，不想理会偶尔抽风的艾特。 艾特双手一拍，“防电之后再防火，有马对他弟子的培养真是不留余力，未来的进化实在是让人期待啊。” 她看向窗户外的远处，白云悠悠，日子变得清闲起来。 “会变成什么样呢。” 传说故事里的龙，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大能小，能长能短，春分而登天，秋分而入地。 将来什么样，她不确定，但是她能肯定金木君的抗打性max。 真是可怜又活该的后辈啊。 多多良在座椅上看她一眼，“艾特，我把你写的《无名之王》给了王一本，王说他想要看。” 艾特畅想未来的表情碎裂，双手拍桌。 “你怎么可以给他！” 那本书全是她在胡诌有马贵将和金木研的关系啊！ 多多良闻言，有些对不起艾特，“我以为不重要的，毕竟你送了一本给我，也没让我保密，说是让我多读一读。可你也知道……我对日文书籍很头疼，看了几页就不太想看了。” 艾特忍住吐血的心情，“完蛋，下次我还得面对你的库因克武器。” 多多良不解：“没这么严重吧？” 艾特十分沉重地问他：“你现在能烧到多少度了？” 多多良：“……四千度左右吧。” “很好。”艾特喜怒不定地笑道，“我这就去订做防火绷带！” 有这种品种的东西吗？ 多多良对日本的了解度不够高，困惑地看她跑去网购。 第398章 救星到来 在封闭环境下起火会怎样？ 氧气变少, 空气中的温度直线上升到恐怖的地步！ 有马贵将没打算把和修研烤熟，在释放尾赫红莲的火焰时, 避开了火焰最密集的地方。 即便如此，两百平方米的地下室的墙壁也被烧光了表层，裸露出夹层的库因克钢, 号称最坚硬的材料都开始融化了！ 一滴滴钢液滴落。 有马贵将站在完好无损的角落里，烟雾和火焰的高温触动了防火设备，在他的头顶上洒落着细细的清水，清水还未接触到他的白发，便被空气中的温度蒸发成了白茫茫的水雾。 ss级尾赫红莲释放出的火焰，温度接近太阳表层！ 四千度高温！ 这是人类无法靠自身拥有的力量。 喰种得天之厚爱, 又得人之怨恨, 过于强大的力量让喰种瞧不起人类, 无法认清楚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地位。 主宰世界的是人类, 人类的发展比喰种快太多了。 有马贵将作为这一任独眼之王, 看得比谁都清楚, 但是他的性格注定了他不会暴露身份去改变喰种。 他是半人类。 在阳光下, 他只站在人类那方, 以杀止乱。 他需要一个在白天和夜晚都能平衡双方的后继者, 可以维护人类，可以约束喰种, 也能够让双方共同存活下去。 金木研在性格上适合，和修研在身份上天然合适。 若二者结合，补全缺陷, 定然能成为他心中的下一任独眼之王。 届时…… 他也能够安心的…… 有马贵将看着烟雾散去后，空气微微扭曲的地方。 然后，他笑了。 “防御力果然很高呢。” 这些年留在金木研身上的痕迹，到底没有全部被和修家抹去。 比甲赫还要坚固的鳞赫。 在正前方的大坑里，一滩库因克钢的金属液体里有一个宛如“卵”一样的东西。它漆黑的表面掉下一块块焦炭般的碎片，一条条赫子围绕在它的身边，保护着它，狰狞邪恶到了极点。 “卵”像是在呼吸一样轻轻伏动，而后露出正常的红色赫子。 这样抽象而扭曲的形态，可以让正常人看得心底发麻，喰种在本质上就不是什么唯美的存在。 更不要说，和修研的人格融合了最黑暗的那部分！ 黑山羊之卵…… 嘭的一声，赫子全部裂开！ 和修研从里面爬了出来，衣服全部在瞬间烧光，赤裸的身躯上沾满了湿润粘稠的液体，这让他好似蛇一样经历了一次蜕皮。 那是赫子临时分泌出来保护他的rc液体，具备强大的修复力。 和修研的大脑昏沉，没忘记嘲讽地看向有马贵将。 “这就是你的新武器吗？” 他看似防住了火焰的袭击，然而身体发颤，后腰的赫子在他的身后缓缓爬行，保护着自己无法动弹的身体。 哪怕面临危险，也不能低头，这是和修常吉对和修研的教导。 有马贵将对他的话就一个反应，抬起手上的武器。 对准他。 黑漆漆的炮口还冒着热气。 和修研的双眸死死地盯着有马贵将，仿佛没把库因克武器的威力放在眼里，把那份刻骨的倔强显示得淋漓尽致。 【初生牛犊不怕虎。】 有马贵将的脑海里闪过这么一句话。 和修家的各种教育之中，唯有对骨子里的品质打磨得最好。 和修研不惧生死。 “骗你的。” 有马贵将微笑着把库因克武器放下，紧张的气氛消失一空。 “红莲的威力过大，需要冷却一段时间才能第二次使用。”他随口解释着，态度比之前好上数倍，只要没有进入战斗状态，ccg的白色死神就能完美演绎一个三好先生。 他脱下外套，走到几米外的大坑旁，把衣服丢过去。 “穿上吧，今天的训练结束。” “……” 和修研和他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 在有马贵将的俯视下，对方抓住了衣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这份虚假的乖巧还是让他颇为满意的。 不愿意在燥热的环境里多待，有马贵将提起手提箱往外走去，地下室离门口有几步台阶，他迈上台阶，推开地下室的门。 门一打开。 有马贵将就与一位和服老者面对面碰上了。 “……” 有马贵将的表情微僵。 和修常吉沉静地看着他，以及他背后那片被火烧过的地下室。 在地下室里，自己的孙子浑身光溜溜地坐在地上，皮肤上全是湿润的液体，身上只披了一件有马贵将的黑色西装。 和修研感觉到爷爷的视线，憋住气，让眼眶红了一圈。 此时无声胜有声。 有马贵将猛然回头看了他一眼，马上意识到这是对方的陷阱，之前是故意挑衅他，而不是头脑冲动地找他麻烦。 “总议长，我是在训练他。” 然而在凄惨的对比下，他说的话貌似没什么说服力。 “我下手注意了分寸，和修研没有受到伤害，您可以检查他的身体，他现在增加了防火的能力……” 防火…… 听到有马贵将的话后，和修研的面孔扭曲。 然而这在和修常吉看来，自己的孙子整个人都快要哭出来了。 和修常吉闭上眼，“贵将，地牢三天。” 有马贵将：“……” 这就是结论。 和修家的家主不听任何解释，只看事实，而事实就是有马贵将背着他在欺负他的孙子。 当和修常吉冷静下来后，不由重新审视着这位得力干将。 “研不是你的所有物。” “原本政的话，我不太相信，你的行为却让我看到了你的问题。贵将，你可以随意训练你的弟子，那是因为你需要后继者，但研是和修家的下一任家主，你的训练方式已经偏离了我的想法。” “你想要把他训练到服从你，对吗？” 和修常吉毫不客气地指出了有马贵将自己都没发觉的潜意识。 “贵将，你太要强了，一旦事情超出你的控制，你就会本能地想要去扭转不利因素，我明白这是白日庭对你的教导带来的后遗症，你想像牵风筝一样控制住研，让他乖乖听你的话。” “你是不是把老师这个职业想错了，老师是负责教导技能的，不是让学生畏惧你，害怕你，最后恨不得把你干掉！” “你必须给我改掉，不然我就换老师！” 把有马贵将史无前例地训斥了一顿，和修常吉大步流星地走到目瞪口呆的和修研那里，把自己的孙子拉了起来。 “研，走得了路吗？” “疼。” 和修研投入爷爷的怀里，本来没有多少的委屈全部爆发出来。 为什么要打他！ 明明他期待的是一位温和的老师啊！ 在下班前想尽办法把爷爷哄来，等和修研看到爷爷舟车劳顿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后，心底又被满满的愧疚占据。 后面的事情，和修研记不太清楚，脑子被高温烧得有些迷糊，他放下所有戒备地抱住爷爷，然后就回到了楼上的卧室里休息。 一楼，有马贵将被总议长继续刚才的教育工作，捧着杯水持续发呆。 “贵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说累了之后，和修常吉想要看他有没有悔改的态度。 有马贵将面无表情道：“他太弱了。” 和修常吉斩钉截铁：“那你就把他教强！” “……他的耐痛力和战斗经验都不如以前。”有马贵将实话实说，“想要在一年内把他培养为特等搜查官，需要他吃苦头。” 和修常吉说道：“按部就班给我教，别走速成路线。” 有马贵将有些疑惑：“不速成？” 和修常吉以为他误解了自己的意图，叹道：“和修家不缺一位特等搜查官，等他的身心都发育成熟后再进入刻苦的锻炼环节，研现在需要的是和这个世界建立完整的联系。” “别看研有的时候冷静，但实际上脾气很孩子气。”和修常吉把事情摊开来分析，“他的心理年龄还没有符合身体年龄。” 说完，他用谴责的目光看向有马贵将。 “你在打一个孩子！” “……” 不好意思，这是个不怎么听话，喜欢惹事的家伙。 有马贵将对总议长的话不置可否。 和修常吉选择性忽略了白日庭那些受训练的小鬼，说道：“心理医生告诉我，等他遗精后才能确保他成熟。” “……啊。” “研跟我说，看女人都没有什么感觉。” “……” “贵将，莫非现在的年轻人到了相应的年龄，不会产生性反应？我查了研十八岁以前的事情，他一个女朋友都没有交过。” “……我不清楚。” 有马贵将对这个话题适应不良。 “你要当老师就得以身作则，竖立一个好的形象。” 和修常吉改不了指点有马贵将的习惯，在对方年少的时候，他便在白日庭一眼瞧中了这个优秀的半人类。 这么多年下来，哪怕是死物也培养出了感情。 “我罚你去地牢，是要让研的心理平衡，你不要怪我严厉，赏罚分明是上位者的基础，你做错了就要接受惩罚。”和修常吉的双手干枯有力，当他按住有马贵将的肩膀时，沉重而宽厚，纵然是实力达到巅峰的死神也为之沉默。 “贵将，研是我的希望，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好好教导他，他不能屈服也不能软弱，和修家需要一个强硬的家主。” 有马贵将感觉到了他的苍老和逝去的岁月。 这位老者是把和修研当作最后的希望来培养，哪怕偏心了一些也无可指摘，因为对方也承认了自己的偏心。 和修家的教育啊…… 历代家主在掌控家族的同时，也具备极强的个人魅力。 有马贵将轻声道：“我会努力的。” 和修常吉摇了摇头，胡须洁白，身体在站起来后笔直而挺拔，这是他在执掌家族后强迫自己养成的习惯。 “贵将，你是否感觉到了压抑。” “是。” 有马贵将的瞳孔如同遥远的冰川，偶尔露出的一角都是孤寂的。 深海的冰川啊。 没有人能知道他在海底藏了多少。 他被家族束缚，又渴望着更广阔自由的世界。 和修常吉凝视着对方，想从他身上看到那些后辈的态度。 “这个家族被我执掌太久，纵使我尽量去接受新的事物，为时代而改变方针，我仍然是一个活在上个世纪的老人。” “我喜欢古典的东西，苛刻地追求着古代的那些等级制度，这让家族的规矩变得森严可怖，连吉时也劝过我，让我不要总是守着那些旧时代的东西……” “我没有办法再改变了，我定下的规矩，哪怕是我自己也要遵守，不然在改变之前就会发生混乱。这个家族，我必须完完整整地交到下一代手上，不然我死都无法瞑目。” “贵将，能改变和修家的只有另一位和修家的家主，你在我身上感觉到了压抑，那不妨去期待一下未来的研。” “每一位独眼喰种的出现，代表的都是革命，我相信祖上说的这句话，所以一直等到了现在。” 和修常吉的目光不似垂暮之人，心中有着支撑他的信念！ 那份信念是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荣耀。 有马贵将怔然地去看老者眼中的光彩，和修家与上代独眼之王是不死不休的关系，直到他这里才有了改变。 一开始，和修家不需要有人掌控喰种，而无法拧成一条绳子的喰种无法对庞然大物般的和修家造成威胁。 随着时代的变迁，和修家成立v组织，开始学会平衡两边的问题。 有喰种，才有和修家。 要是把喰种全部灭绝，和修家也要完蛋。 然而这些改变太慢，太少，和修家仍然把喰种视作棋子，没有把他们的生命放在眼里。为了应对强大的喰种，半人类成为了赶赴前线的炮灰，用血肉铸造这个家族的基石，塑造了今日的和修家。 “总议长也……想过改变吗？” 有马贵将说出口的刹那，眉头蹙起，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不该说的。 和修常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贵将，我不会追究你在私底下做了什么事情，我知道你不会背叛这个家族的。” 要是有马贵将会背叛，早在年轻气盛的时候就会有苗头。 可是这个人没有。 一直以来，和修常吉对他的信任不亚于吉时。 “在生命步入晚年时，人总会有些许触动，或许你能理解我，在研苏醒后懵懂地看着我的时候，我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新生的力量，无穷无尽，仿佛有神在睁开眼看这个世界。” “或许，那就是改变的开始吧。” 和修常吉平缓的语调如同在念着古老的诗集，这种敞开心扉的交谈，也给予了有马贵将一份同样的触动。 和修研……不，应该说承载着这个灵魂的人，真的可以改变这个和修家，中止那些杀与被杀的悲哀之事吗？ “总议长，您该睡了。” 已经几个小时了…… “贵将，我刚坐飞机过来，时差还没有颠倒过来，你再陪我坐在这里聊一会儿，我很久没能说得这么尽兴了。” “……” 有马贵将无奈地看向捧着的水杯。 啊，水凉了。 第399章 地牢三天 “爷爷, 他回去了吗？” “回去了。” 和修常吉端着肉粥递给他，和修研坐在床上, 下意识地捏住勺子要用餐，却在闻到气味后紧急刹车。 他用牙齿咬了咬舌头。 是他最喜欢吃的东西，然而他心理上有点抵触。 和修常吉慈爱地说道：“这是我让仆人给你煮的, 每一道工序都和在家里时差不多，食材也是从日本带来的，研不喜欢吗？” 和修研没有说话，和修常吉便替他拿起勺子，喂向他的嘴唇。 “研，尝一尝, 你需要吃东西了。” “我……” 他没能说出婉拒的借口, 败倒在爷爷的关心下。 这粥, 很香。 和修研纠结了一秒, 嘴唇张开, 让勺子能够进去。他咽下了一口极为鲜美, 质感滑腻, 胜过各种顶级食材的肉粥。 味道是如此的熟悉, 有一种回到和修邸的温馨感。 和修常吉一如往常般问道：“好吃吗？” 和修研抢回勺子, 维护自己岌岌可危的面子，“很好吃, 我自己来吧，爷爷，我就算失忆了也有二十岁了！” 别把他当作十岁的小孩啊！ “没办法, 看到研，爷爷就觉得自己多出一个没长大的孙子。” “……就算爷爷这么说，我也不会承认的。” “研懂得爱面子了？” 和修常吉很欣慰地说道，惹得和修研埋头吃东西，暂时不想理他。 不到片刻，和修研就解决掉了一碗肉粥，胸腔里的疼痛感减缓了许多。对于喰种来说，不存在后天的疾病，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口肉解决不了的，假如有，那么就多吃几口。 和修研争取道：“爷爷，我能换一个老师吗？” 和修常吉为他盖好被子，说道：“我已经和贵将谈过话了，他说会好好反省的，一个月后再回来教导你。” 和修研的脸色惨白，一个月后又要来？！ 他的目的是一次性赶走啊！ “研，你很怕他？”和修常吉看出了他的抗拒，“贵将只是不太了解外界正常的师徒关系，他对你用了白日庭的教导方式，我相信他能明白自己的问题，研给他一次机会吧。” 和修研难过道：“我一看见他，就浑身都疼。” “这种影响，你更要克服，而克服的最好方式就是正视他。” 和修常吉何尝不心疼孙子，在来之前，他万万没想到贵将是这么粗暴地对待和修家的继承人的。 和修研问道：“要是他还欺负我呢？” 和修常吉给予他底气：“直接告诉我，我关他去反省。” 和修研吃了颗定心丸，脸上恢复了笑容。 他心底黑着脸。 爷爷太信任有马贵将了吧！ 和修常吉无法在德国停留太久时间，在和修研睡着后又离开了这个国家。和修研中途醒来，看见身边没人，“原来爷爷不喜欢分别吗？” 每一次短暂相聚后的分别，爷爷都是悄然离去的。 和修研脑补到爷爷舍不得他，又唉声叹气地离开的画面。 下次补偿爷爷吧。 比如说……泡一杯咖啡？ 日本，ccg二十四区分部。 铃屋什造虽然仍然在本部那边带班工作，但是为了得知金木研的第一手消息，他仍然时不时地跑回来看有马先生。 “有马先生呢？”他拉住一个零番队的新人。 从白日庭出来的少年一本正经地说道：“有马先生请假了。” 铃屋什造狐疑道：“不可能，他很少请假。” 对方说道：“是真的，有马先生说工作累了，请假三天，让我们这三天都不要打电话找他，他去度假的地方信号不好。” 铃屋什造不信邪地去打电话。 嘟嘟两声，打不通。 “啊！亏我听说有马先生回来了！”铃屋什造抓了抓头发，正要转身回去，后面的人却好奇道：“铃屋前辈，你是长白头发了吗？” 在铃屋什造的头顶接近发根的地方，夹杂着一抹很明显的白色。 “什么白发啊，是我原本的头发长出来了。” “铃屋前辈是白发？” “是啊。” “为什么不重新染呢？看上去有点奇怪。” “让我染发的那个家伙又不在，我染发有什么意思。” 铃屋什造翻了个白眼，双手放在脑后，懒洋洋地离开了分区，他的脾气比以前什么人都懒得理时已经好很多了。 一年的时间，足够铃屋什造一个人成长起来。 他不再把搜查班的同事当作拖后腿的家伙，也不再去找第二个搭档，他没有办法去接触在德国的和修研，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对方回国前尽快升职，好让自己能够不被那家伙甩下。 白日庭的地牢里，迎来了一个专门来看书度假的人。 看守地牢的人也是白日庭里毕业的学生。 “有马先生！” “您来地牢是审讯犯人吗？” “是有马老师呢，老师最近打算回来讲课吗？” “呃，老师……您往空牢房走做什么？” 在几个人的懵逼目光下，有马贵将在这些爱戴自己的学生眼前，打开一个空牢房，自己走进去锁好，坐在地上休息。 他手上特意带了一本白色书皮包裹的小说，要是揭开书皮，下面便是让艾特惊心胆战的《无名之王》。 “我在这里待三天，你们不用管。” “……” 回应他的是一排省略号。 不需要多久，待在白日庭的旧多二福就慢悠悠地走来看热闹。 他看向地牢里的白发男人，故作惊讶：“有马先生？” 随后，他让随行的v组织成员把那些看守地牢的人隔离出去，独自走到了地牢门口，弯腰去看门锁。 “好像是最普通的锁。” 这种锁能关得住有马贵将就奇怪了。 “听说你昨天去了德国，总议长后脚也跟着去了，是犯了什么错误回来的吗？”旧多二福单手扶着牢房门，眉目间笑意盈盈，黑色的长风衣让他看上去如同没有失忆前那般成熟。 有马贵将在膝盖上翻开小说，“总议长让我关三天地牢。” 旧多二福恍然：“真倒霉呢。” 不过看清楚有马贵将悠闲自得的样子后，他勾起唇说道：“看来有了和修研后，你在总议长心中的地位也下降了。” 有马贵将不接他的话，“你可以走了。” 旧多二福抱怨道：“我特意来见你，你就这么冷待我？亏我在出事的那一天还去通风报信。” 有马贵将冷漠道：“你也给我添麻烦了。” “唉，抱歉啦。”旧多二福无辜地说道，“我都不记得了，失忆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吧，失忆后好歹也算和你同一个阵营。” “同一个阵营？” “没错。” 旧多二福脸上的笑容扩大，如同一张面具。 他的目光幽冷地盯着有马贵将。 “你隐藏得太好了，所有人都认为你是一个为ccg奉献一生的特等搜查官，可是有哪个特等搜查官会收一个独眼喰种为弟子呢？” “我不知道。” “别和我说不知道，这种事情真的很好笑啊。” 旧多二福捧腹。 “你会不知道？你会不知道？在白日庭被吹得神乎其神的‘不败的喰种搜查官’，你会发现不了一个眼皮底下的喰种？”他几乎是用一种发现秘密的高兴语气说话，抓住地牢的锁摇晃。 牢门哐当直响，极其干扰人看书。 有马贵将的眉心蹙起。 这个旧多，不管是什么年龄段都有挑起别人情绪的能力。 旧多二福的双眼亮晶晶的，崇拜地说道：“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蒙混过去的，但是你成功了，和修家竟然不再怀疑你的意图，天啊，你比芥子先生形容得还可怕呢。” 在和修家和ccg，有马贵将的可怕之处在于他的实力。但是这件事情一出，旧多二福作为旁观者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这人藏得太深了。 旧多二福以为他会为自己辩解一两句，维护那高洁的形象，然而对方仅仅是冷淡地坐在那里。 “说完了，可以走了吗？” “……” 旧多二福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唉，你这个样子连我也无法分辨出真假。”他感到无可奈何，“我本来以为会有一个志同道合的战友。” 在离开地牢之前，他用一种有马贵将很熟悉的目光看他。 淡淡的敬仰，淡淡的好奇。 那是白日庭的学生对有马贵将都有的特殊感情。 旧多二福也不例外。 不再是半人类，旧多二福却依旧把有马贵将当作曾经的目标，“若你孤高，就一直孤高下去吧。” 所有的半人类都期待自己能成长为第二个有马贵将。 这代表他们能拥有一份尊严。 第400章 电影计划 时隔一个月, 和修研在九月再见到有马贵将的时候，自己那噩梦般的格斗训练和库因克武器训练总算恢复了“正常”。 所谓的正常, 就是他再也不会被打到骨折，最多受一点皮肉伤。 这已经是质的飞跃了！ 训练告一段落后，他揉了揉自己被踹过一脚的胳膊, 手筋有些发麻。再抬头去看那个神色平静的白发男人时，他不免冷哼一声，往外走去，就算有所改善也没办法抹去对方过去对他的虐待。 和修研不是吃不了苦头，但他不愿意白白挨打吃亏。 “研。” 背后的有马贵将说话了。 和修研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即便心里抵触他, 却还是对他抱有几分尊敬的。 他停下来, 准备听一听这个男人打算怎么缓和关系。 经历了三天的地牢生活, 且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查书反思自己的教育模式后, 有马贵将看待和修研的心态多少摆正了一些。 这个人的潜力再高, 他也没办法用对金木研的方式去挖掘潜力。 和修常吉就是对方告状的首选人物。 有马贵将路过他, 主动推开门后说道：“高槻泉给你的那本书不要当真, 我看了, 发现这个作家全是在胡说八道。” “啊？”和修研的面色微变, 反射性地抓住有马贵将的衣袖。 “那里面的老师写的是你？” “……不是。” “不是你的话，又是哪个人？上面写了那个老师总是半夜查房, 对待弟子喜欢玩强制play，弟子要是敢跑，老师就打断对方的腿。” “……”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贵将。” 看出有马贵将的无语，和修研故意把那本书的污水泼在他身上。 和修研其实不怎么信书上的内容，讲得太荒谬了，根本是一场打出来的师徒情。他觉得“金木研”过去不至于这么惨，好歹是一名准特等搜查官加人类社会的高材生，有马贵将再强硬无礼，身上也没有什么某种私欲带来的黑暗。 这个男人是真的孤高冷漠。 和修研落了他一点面子，心情愉悦地要跨过他身边回房，未料他的头顶上多出一只手，掌心揉了揉他的黑发。 他触电般的一怔。 除了爷爷，再无第二个人敢摸他的头。 “不会再随便打你了，反正你也逃不掉。” 留下这句“温柔”的话，有马贵将淡定的比他先走一步。 和修研：“……” 什么升起的师徒情都碎成渣。 和想象中对方只懂得教他格斗术不同，和修研在书房里碰到有马贵将的时候，发现对方知识渊博，只要问他文学方面的事情，有马贵将基本上都能说出来，并且有着极为独到的见解。 不论失忆多少次，和修研骨子里仍然是一个文艺青年。 可是面对有马贵将时，他只能想到对方暴力的画风，怎么也无法把看书的男人和殴打他的家伙画上等号。 “书房留给你，我回卧室看书。”拿起一本晚上想看的书籍，和修研就不理会霸占他书房的有马贵将了。 在井水不犯河水的情况下，两人和平共处了几天。 书房里，有马贵将的目光从书籍上移开，漫不经心地望向书架。在这个和修家为和修研精心准备的书房里，各种书籍整齐地摆放在上面，他可以从对方阅读的范围去判断对方成长的程度。 一个月前，书架上并没有心理学方面的书籍。 现在有了—— 代表和修研开始探索他人的心理。 相处了一段时间，有马贵将知道和修研的性格较为孤僻，要是与工作和学习无关，他对外界的人或者事情并不热衷。 “有人来了柏林。”有马贵将若有所觉。 有几个能出国的麻烦家伙，要是他们跑来接触和修研也不奇怪。 手机一震，独眼之枭找他。 有马贵将没接这个电话，在和修家的地盘，接一个敌对阵营的人的电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何况他还有一件事情没来得及找独眼之枭算账。 “无名之王……”有马贵将的嘴角掀起一个森冷的弧度。 名字取得这么正经，把他都骗过去了。 在日本想找他询问ccg近期动向的艾特，捧着手机思考了一会儿。挂断电话的事情不算意外，她觉得一个月好像还是不够安全，再过一段时间联系有马贵将比较好。 “唉，感觉最近又安全又无聊啊。” 艾特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新绷带，对防火的性能不报多少希望。 v组织降低了抓捕她的力度，大概是不愿意浪费劳动力在她身上，转而开始稳定东京范围内的社会治安。在和修家不下达命令期间，v组织最大的工作就是清缴那些破坏规矩的喰种。 这个社会，喰种是允许被普通人知道的，但是在“知道”的同时，喰种又不被允许出现在普通人面前。 很多人一生都没见过喰种，却又如恐惧鬼怪一样恐惧喰种。 人的心，复杂莫辨。 在房间里把绷带摘去，艾特又化身为高槻泉走出据点，在她狭窄且挤得满满当当的工作室里，有一份最新的影视化合同摆在桌子上。 她拿起合同，看完后微笑：“这个美食家挺有趣的嘛。” 月山财团名下新成立的影视公司，居然联系她的工作室购买《致卡夫卡》的电影版权。要知道《致卡夫卡》比《黑山羊之卵》更加阴暗，用喜欢吃腐烂食物的毒虫影射着现实中的喰种，这部作品想要通过审核，不知道要花多少人力物力。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月山家的大少爷有多喜欢看她的小说呢，别忘了，她可是割断过美食家的舌头。 男人小心眼起来，绝对不会比女人差多少。 她拿起笔，在合同上签字，看也没看上面的版权费一眼，“你想要，我就给你，你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呢？” 二十一区，月山家。 得到了《致卡夫卡》的影视版权，月山习满意一笑，“这个女人虽然可恨，可谁让她的作品是金木最喜欢的……” 他从德国临时回家一趟，为的就是找到讨好和修研的方法。 想到这里，他就悔不当初。 金木看似比较难追，最后也被他死缠烂打成功了，然而和修研不一样啊，和修家就算撤离了一部分保护，让对方能够正常地融入社会里，和修研依旧是一个难以接近的人。 “耐心一点。”月山习如此安慰自己，“就当重新认识金木，而且变成了和修研后，金木和我也能交谈到一块去了。” 以往顶多是谈一谈学校的生活和月山家，现在终于能够在学校谈论书籍以外的事情，例如金融、政治，还有艺术和名画。 他看得出来，和修研在从自己身上汲取一部分需要的东西。 这部分可以是艺术修养，也可以是上流社会的弯弯绕绕。 “认真吸收这些知识的金木太美了！” 月山习丢开手上的东西，把自己砸在了家里的大床上。 他翻来覆去地思念着德国的心上人，而后，唰的一下从枕头下抽出一件八成新的白衬衫，盖到了自己的脸上。 “金木的味道……” 月山习幻想着把头埋在金木的腹部，去嗅他身上的气息。 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能够贴近对方柔软的内脏，用嘴唇去亲吻腹部，在接近膝枕的姿态下，把自己对他的喜欢都明明白白地表现出来。 一个晚上的大脑皮层过于活跃的结果，就是隔天裤子湿了。 “我现在也就想想。” 月山习生无可恋的呈大字型躺在床上。 尝过一点性事后，他就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去想和修研了，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想念着对方的接触。 松前敲门走入，月山习瞬间惊得坐起来，“松前！” “习少爷半天都不回应我，让我有些担心。”松前叹气，眼尖地看到床上不属于月山习的白衬衫，“您又私藏研少爷的衣物，研少爷知道的话会生气吧。” 月山习无奈地说道：“我就怕他连生气都不会。” 松前帮他拿走垃圾桶，诧异道：“德国那边的情况有这么严重吗？” 月山习靠在枕头上，用手胡乱的把头发抓到脑后，“严重倒也不严重，gfg在柏林的管辖力度不亚于ccg，金木在那边继续当准特等搜查官，驱逐起喰种毫不留情，没有再心慈手软。” 松前担心他的安全问题：“会不会影响到您？” 月山习失笑，“我最多在他一个人的时候靠近，不用担心，我暂时没有被和修家的人发现。” 松前相信他的话，出去的时候提醒道：“习少爷，记得换衣服。” 月山习在外面的厚脸皮，回到家里就变得薄了起来。 他捂住脸哀嚎。 “松前，你管住自己的眼睛，不要乱看！” “是是，我的少爷。” 在家的生活自然十分轻松，月山习在准备《致卡夫卡》的影视拍摄时，特地询问了一下父亲：“怎么才能降低审核力度？” 月山观母翻阅了一遍这本书，微笑道：“在日本，很多被禁止的作品都是因为过于写实，容易对社会造成危害。”见儿子坐直身体倾听他的经验，他欣慰不已，多少年了，儿子总算对这方面有兴趣了。 “在中国，有聪明的人想到了一个方法通过审核。” “爸爸，什么方法？” “你只需要在适当的删减暗喻后，在结尾的地方写上——”月山观母的手翻到最后一页，指了指结尾处，“这一切都是主角做的梦。” 月山习诡异地看着他。 《致卡夫卡》的主角是一个人类青年，某一天突然变成了丑陋的“毒虫”，只能吃和正常人不一样的食物。难不成最后告诉所有人，什么毒虫什么内心挣扎，全是主角在梦里脑补得太多了？ 月山观母耸肩，“你可以试试，我认为这是可行的。” 就是容易被看电影的人喷死。 月山习无力地拿回书，“我是准备拍给金木看的啊！” 月山观母温和道：“你可以给他看去掉结尾的删减版电影，或者让他在电影院不要看最后五分钟的内容，这样他看完后没准还会高兴和其他人的观影体验不一样。” 月山习思考着父亲说出的方法，喃道：“两手准备吗。” 可以啊！ 他惊喜地回去修改自己的计划书，准备花重金招揽名牌导演，把小成本的恐怖片拍成大成本电影。 最后，电影的男主角…… 月山习的手指点了点下唇，“就选《黑山羊之卵》的男主角好了。” 一脉相承，也不知道能否让和修研满意。 他莫名有些期待。 因为他听金木说过，《致卡夫卡》是对方最喜欢的小说，很早就期待着能看它的电影。 金木，只要能让你开心，我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 第401章 毒虫 放假的时间终究有限, 忍足侑士没办法赖在柏林。 他两个月来用各种方法搭讪和修研，却被对方技高一筹地避开, 摆明了不想和他深入交谈。忍足侑士甚至去求助迹部景吾，他的好友给了他一句话：“别死皮赖脸，跟发情的母猫一样。” 忍足侑士险些想杀回日本和好友决斗。 自己是研的哥哥！又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 在坐飞机返回慕尼黑的前一天, 忍足侑士总算找到了机会，和修研在下班后让车停了下来，隔着窗户看了他半晌。 “研。” 忍足侑士露出了自己最可怜的模样。 “你该走了。” 和修研的冬季开学时间和他差不多，自然知道对方的行程。 “你终于肯跟我说一句话了。”忍足侑士哀怨的时候，双手已经抓住了门把手，眼疾手快地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和修家的司机一惊, 随后从反光镜里看见小主人没反应, 他干脆保持安静, 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忍足侑士笑道：“还是车内凉爽, 这几天的太阳好晒啊。” 和修研放在腿上的手一动。 连续两个月守在他会出现的地方, 为的就是见到他。 “我知道你不想要我纠缠下去, 我也快走了, 接下来恐怕没多少时间留在柏林了。”忍足侑士特意说出这样的话, 用来打消和修研可能出现的不悦, 他用自己最真挚的态度对待弟弟。 “研，能在我走之前给我一个拥抱吗？” “……” “如果很为难的话, 可以给我一句祝福吗？” “……” “马上要到我的生日了。” 忍足侑士说得很低落，曾经球场上狡猾的军师，对人性的弱点把握得恰到好处。 和修研即使知道他是故意的也无法生气。 “你的生日……不是还有大半个月吗？”和修研的双眸半阖, 在做出选择后沉静地看向忍足侑士。 那是理智而清冷的目光。 忍足侑士暗叹，脸上多出欣喜：“研记起我的生日了吗？” 和修研说道：“并没有，我只是查过了你。” 忍足侑士的表情一滞。 亲人之间，第一次出现了“查”这种冷漠的词。 “不要把我当成金木研，我不是你的弟弟。”和修研在成年后，容颜越发的精致秀丽，那种大家族的冷漠也透露了出来。如同洗净了泥土的珍珠，被人擦拭后捧放在丝绒之上。 现在看到他的人，谁能相信他过去只是一个腼腆低调的大男孩。 和修研是耀眼的。 金木研是低调的。 两者对生活追求不一样，做出的选择也不尽相同。 “爷爷已经知道你找我的事情，他对忍足家做出了警告，你为什么要把这种警告当做耳边风，难道你以为我会不停的为你遮掩吗？” 和修研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说的话刀刀扎心。 “忍足侑士，醒醒吧，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们之间毫无关系。” 一分钟后，马路边就留下了一个被赶出车的蓝发青年。 在回去的车子里，司机谨慎地没有开口，顶着车内后座的低气压把车子开得尽量平缓安静。 和修研说道：“开快一点。” 司机踩上油门，加速离开这片能看得到人的区域。 后座上，和修研的手指在玻璃窗上轻轻滑动，窗外的景色不断倒退，把人也给远远的抛在了后面。 不会再有人打开他的车门，钻进来和他说话了。 他赶走了自己过去的亲人…… 和修研用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闭上眼，发给了爷爷。 【忍足侑士走了，爷爷，请不要追究。】 过了一会儿。 手机屏幕上得到了老者的回复。 【好。】 看着爷爷对自己的妥协，和修研的心下一宽，他知道自己没有做错，用最好的方法解决掉了忍足侑士接近他的后果。 可是为什么，他还是心头有些不舒服。 “研大人。” 年过中旬的司机突然说话了，“前面有一个休闲的广场，您要下去散散心吗？那边的广场鸽听说训练得非常听话。” 和修研惊讶了一秒，意识到身边的人在安抚他的情绪。 “……好，停那边吧。” 不愿意靠近人类，他靠近鸽子总可以了吧。 前一刻如此想到的和修研，在去广场后刚下车，他还没靠近那群扑哧起飞的肥鸽子，便发现所有的鸽子全吓得飞走了。 如同在躲瘟疫一般的惊慌。 “……” 和修研脸上的轻松之色只维持了刹那。 为什么！ 连鸽子都这么不讨喜吗！ 关门回车内，和修研冷着一张脸说道：“晚上炖鸽子汤。” “是！” 司机把头都埋下，恨不得没看见刚才小主人被鸽子集体嫌弃的场景。说一句实在话，那些蠢鸽子根本不怕人类或者喰种，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居然被小主人给吓跑了。 司机的心头浮现了一抹困惑。 独眼喰种和喰种的区别……真的这么大吗？ 晚餐是大厨制作的鸽子汤，和修研吃它的时候把骨头都咬碎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在餐厅里出现，而后他慢条斯理地咽了下去。 没有什么是他吃不了的。 稍稍解气。 他没有把人类的食物当成主食，接着吃了一些爷爷叮嘱他必须吃的食物，饭后甜点是一份白色的饮品。 和修研喝了几口，发现异常甜美，“这是什么？” 他询问布置晚餐的仆人。 仆人快速看了一眼他的奶昔，鼻尖微动，低头答道：“甜奶，水果，冰块混合调制而成的奶昔。” 和修研感觉哪里怪怪的，饱腹感却不作假，“是吗？” 人类的食物很少能让他感觉到满足。 他喝完了奶昔，上楼回了卧室，仆人在楼下整理餐桌，另一个负责生活起居的仆人好奇道：“我闻那个味道不像是人类食物啊？” 把餐盘收起来的仆人瞪对方一眼，“少说话。” 当然不是了。 水果是用鲜血浇灌出来的食物之一，果浆芬芳，是和修家培育出来的特殊植物，而甜奶更不是外面便宜的牛奶，而是人奶。 他不敢说的原因很简单，怕刺激到和修研本就不佳的食欲。 下一次可未必有家主大人亲自来喂食。 在卧室里，和修研早早的洗了个澡，出来后躺在床上，膝盖上放着一个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 “有什么最新的电影……” 为他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就是这些网络泛滥的电影。 从来到德国后，他就明白了国外的网络有多么开放，以前在和修邸看不到的东西，他在柏林上网后都可以查得到。 只要是男人喜欢看的，他都试着去看了。 不过很遗憾，他并没有产生特殊的性欲，反而觉得那些人不是容貌差，气质低俗，便是身体虚浮糟糕，对于那些出卖色相的电影明星，他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碰。 忽然，一道宣传广告映入眼帘。 “高槻泉同名小说改编的第二部 电影？” 和修研用鼠标点进去一看，见到了《致卡夫卡》的影视宣传。 粗略看完简介，他就明白了这是一部恐怖片，主角由人类变成怪物，电影的主题不外乎就是人性的挣扎。 这样卑微的生命，让他有点提不起兴趣。 偏偏他的目光落在上面的文字介绍里，怎么也无法移开。 “致卡夫卡啊。” 和修研的口中呢喃，犹豫再三后，他去搜了这部电影的同名小说。在电影没有上映之前，他只能通过小说内容去了解剧情。 这个晚上，他没有去看电影，而是沉迷于小说之中。 “真是独特……竟然是信的形式，信是写给谁，自己吗？”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到了午夜十二点，和修研从小说的氛围中猛然惊醒，不敢熬夜地关上笔记本去睡觉。 他熬夜的话，会被爷爷唠叨的。 和修研却没有想到，这个小说会勾起他一整个凌晨的噩梦。 梦里，他变成了毒虫，只能吃腐烂的食物，他躲在房子里，房东会来找他，最后他躲到了下水道里苟延残喘。 他想要摆脱这样窒息的生活，哪怕是死亡，可是四面八方仿佛有无形的声音在催眠他，在告诉他—— 【你躲不了。】 【这就是你注定的生活，你只是一个毒虫。】 【你必须远离人群，远离人类。】 【看看你如今毒虫的样子——】 【真是难看啊。】 “真是难看啊……” 这一句话突然敲击中和修研的心扉，打碎他隐隐的自我满足。 他很丑……他很丑陋……恶心……肮脏…… 他是毒虫……吗？ 不是，他忘了什么，他绝对不是躲藏起来的可怜毒虫…… 有谁说过……龙……他是龙…… 下水道里，肮脏丑陋的毒虫在颤抖着挪动，进而伸展出触须，形态扭曲变化成了黑山羊之卵，卵里有一个人仿佛被勒紧脖子，手脚被锁链捆绑，挣扎着想要从里面逃脱出来。 越是挣扎，越是窒息，无法看清楚世界。 当他努力去看这个世界最后一眼的时候，他看到了—— 地上有许多婴儿在爬，年幼的孩童咯吱的笑着，失去双目的少女流着血泪，还有成年貌美的妇女双胸模糊，血肉一片。 所有人憎恨着他。 他如何对待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如何对待他。 第402章 贝丝怀孕 柏林洪堡大学, 图书馆内。 冬季开学的第一天，和修研没有看专业书, 而是盯着书架上的一本解梦类玄学书籍发了一会儿呆，伸手拿下。 这是一本中国那边翻译过来的书，专门解梦。 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他在书上很快翻到了梦见自己变成虫子的原因。 上面说有三种原因。 一，四处奔波，忙着处理一些琐碎的事情，心里堆积压力。 二，没时间陪情人，遭到情人的抱怨。 三, 舟车劳顿, 让你有种劳民伤财的感觉。 他在gfg的工作自然是四处奔波, 驱逐各处作乱的喰种, 单纯坐办公室是无法让他累积功勋的。然而由于他的实力处于恢复期, 正常准特等搜查官的工作, 他都做不了, 只能做一些较为安全的工作。 心里稍稍肯定了后, 和修研又看向第二点, 嘴角一翘。 情人？ 他可没有情人…… 不对！他有前男友这种生物。 从不迷信的和修研，第一次有些动摇了, 并且第三点十分符合昨日的情况。忍足侑士不辞辛苦地坐飞机来看他，又守在他身边两个月，让他心底多少觉得有些劳民伤财。 “这是心理学大师的作品吗？”和修研往书籍前后翻, 想要找到这个心理学专家的名字，最后他看到了书籍的封面。 ——《周公解梦》。 “叫周公吗？”和修研喃道，“不知道能不能请得来。” 可惜他不知道，这不是和修家能办得到的事情。 周公死了上千年了。 所谓的玄学，那是中国人自己都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东西。 为了不再做噩梦，和修研认认真真地去看后面。书上说，梦见变成虫子，按周易五行分析，幸运数字是8，桃花位在正西方向，财位在西北方向，吉祥色彩是紫色，开运食物是海鲜。 周易这种东西，他没有学过，暂时无视。 之后那几项—— 和修研托腮，饶有兴趣地想道：“紫色？” 这个颜色立刻让他想到了两个人，成年礼上的利世小姐，以及在德国这边见到的月山习。 唯有这两个人是纯正的紫发紫眸，又极为漂亮显眼。 “桃花位在正西。” 和修研往正西的方向看去，那边是图书馆的门口。 在他将信将疑的一刹那，心里漏跳一拍，看见了从外面走来的人。 紫发的青年身穿白色的西装，修身而高挑，踏入图书馆的时候深深地呼吸，仿佛沉迷于图书馆中大量书籍和木香的气息。 他仿佛自带闪光灯，耀眼自信。 “多么美好的气息……” 睁开眼，月山习如同锁定了目标一般，猛然看向和修研。 撞上和修研正巧注视着他的目光，他微微愣住。 金木在看自己？ 再往下联想——金木在等自己？ 月山习瞬间露出惊喜的笑容，大步流星地上楼往他那边走去。 “……”和修研合上书。 他端起咖啡轻啜一口，让没有加糖的苦涩味道在舌头上蔓延。 这哪里是桃花，分明是一朵食人的烂桃花。 gfg本部，赛特在局长办公室阅览着和修研近期的任务报告，看着一项项完美完成的任务，他的脸上浮现出满意之色。 “不愧是ccg那边的准特等。” 各国皆有准特等搜查官和特等搜查官这样的顶尖战力，但是晋升要求最严格的莫过于日本了，至今ccg才七名特等搜查官，而别的国家早就用数量比拼起来，十个、二十个不在话下。 他专门问过了ccg与gfg两边的搜查官，和修研的履历货真价实，没有一个地方是靠部下的性命换来的。 而且在一年前，和修研还不是和修家的人，更没有家族的帮助，完全是靠一个人拼上去的。 他的履历不管放在哪个国家，明摆着是下一个特等搜查官！ 潜力无限！ “可惜失忆了，一切从头学起，反而耽搁了点时间。”赛特遗憾自己没能看见对方失忆前的样子，“这样的学习进度……真是可怕呢，用一年的时间就成长为准特等搜查官。” 按照和修研的学习进度，在gfg当一个准特等搜查官绝对不为过，但是顾忌着总议长的要求，他才放低要求去锻炼对方。 要是他的女儿能有和修研一半的能力…… 赛特的眉头皱了起来，“训练贝丝太晚了，我的继承人总不能连一个s级喰种都打不过。” 想了想，他制定了一份搜查官的训练计划，希望再试一试。 实在不行就考虑下一代吧，唉。 在哥汗纳家族内，贝丝被自己的礼仪老师虐了一遍，收了收脾气，而后她好声好气地哄走了那堪比老处女的家伙。 等到没有人了，她迅速把束腰裙解开，趴在了马桶前呕吐。 “天啊，我简直要去见上帝了！” 她跪在光滑的瓷砖上，抹了抹嘴巴，恶心反胃的感觉一直没有消退，反而随着她这些天的压力变得强烈起来。 “呕！” 她来不及去洗手，再次呕吐起来。 十分钟后，她整个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洗漱台，望着自己在镜子里惨白如纸的脸色。 “这两个月没体检，我还是找家庭医生检查一下吧。” 贝丝在收拾好自己的狼狈外表后，换了一身自己喜欢的红裙子，怏怏不乐地坐在大厅里等家庭医生带仪器过来。 这一天，哥汗纳家族掀起了一场风暴。 “贝丝怀孕了？！” “夫人，贝丝小姐已经怀孕了一个多月。” 得到家庭医生的禀报，哥汗纳夫人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拽住一脸骇然的贝丝的手，指甲要嵌入了皮肤里，那张贵妇人的面容上充斥着怒火，“贝丝！那是谁的孩子？” 贝丝惊慌失措地甩开母亲的手，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 一个多月…… 她这两个月只和一个男人发生过性关系。 对方甚至不是人类！！！ “不！这怎么可能……”贝丝尖叫一声，逃回房间，不敢去面对后面的母亲和家庭医生。 在房间里，她抱着头坐在床上，记起自己在血腥玛丽play的晚上，被喰种的血刺激得头脑发热，宁愿让和修研在下面等她，她也要先和卢卡在楼上的套房里做爱。 那一次做爱没戴套啊！ 事后为了赶时间，她也没有吃避孕药，心想对方是个喰种，她从来没听说过有人类女性怀喰种孩子的事情。 事实证明，一切皆有可能。 贝丝感到无穷的恐惧，爸爸要是知道她怀了喰种的孩子，会不会把她逐出家门，亦或者把她当成一个怪物？ “不能、绝对不能被爸爸发现，现在打胎肯定可以。” 她的手放在肚子上。 两个月的孩子太小了，根本没有让她的腰身变胖，假如按压腹部，她能够感觉到之前忽略掉的疼痛。 一直没心没肺，把男人当衣服换的贝丝陡然眼角流泪。 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卧室里，贝丝压抑着哭泣的声音，恨恨地咒骂着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卢卡，也咒骂着自己的愚蠢。 在外面为她担忧和愤怒的母亲则拨通了赛特·哥汗纳的手机。 “赛特，贝丝怀孕了。” “你说什么！” “医生给她做了体检，有一个多月了，那是贝丝的第一个孩子，但是贝丝没有告诉我是哪个男人的血脉。” 与丈夫通话的露易丝·哥汗纳边说边揪心，哀求着另一头的丈夫不要生气，那毕竟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赛特的肺都要气炸了，“她都不懂得保护自己吗？” 他之前夭折了一个儿子，就剩下贝丝一个女儿，要是不出意外，他将来的继承人可能就是贝丝。 贝丝要是有一个孩子的话…… 这个孩子冠以哥汗纳家族的姓氏，似乎能够解决他的问题。 赛特忽然停止了暴怒，语气一凝：“露易丝，找得出是哪个男人吗？你去问问贝丝，这件事情不容胡闹！” 露易丝忧愁道：“赛特，贝丝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了，我听到了她的哭声，你知道我们的女儿有多开朗，能让她哭泣的事情太少了……你说，会不会是那位……和修先生？” 目前为止，哥汗纳家族内部是严禁族人与和修家联姻的。 赛特的脸色沉重下来，“不会吧？” 露易丝努力往好的方向去想，不愿把女儿的感情看得廉价，“贝丝是个眼光极高的孩子，怎么可能看得上普通人，纵然有想要高攀贝丝的男士，贝丝也不见得会向我隐瞒。” 露易丝心里太明白了，他们的女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么多年，哪里会放下防备，怀上一个普通男人的儿子。 一个多月前，恰巧是贝丝招待和修研期间，两人有过接触。 即使在家里，露易丝也听贝丝夸赞过和修研，说对方的容貌很好看，与她见过的那些外强中干的男人不一样。 “能给胎儿检测血缘吗？” “医生说需要等两个月后，抽取绒毛组织进行检测。” “唉……” “赛特，要检测吗？” “等我回家，我要亲自问贝丝，如果是和修研的孩子，我手上暂时没有他的dna组织，无法检测血缘。” 赛特的内心很纠结，却也在猜测上偏向于和修研。作为一个父亲，他肯定希望自己女儿找的男人足够优秀，这样也能生下同样优秀的下一代，继承一份庞大的家业。 至于家族的忌讳？ 他觉得凭借哥汗纳家族与和修家的密切关系，和修家总不会让他的女儿如之前几个人一样早早去世，看在哥汗纳家族的份上，让贝丝再生一个孩子继承他这边的家业就可以了。 为了验证猜测，赛特提早结束了工作，匆匆回家。 从女仆手中接过备用钥匙，他在敲门没得到回应后，直接不客气地打开门，踏入女儿的卧室里。 贝丝的眼泪还没有干，目瞪口呆地看着气势汹汹的父亲。 “爸……爸……” “贝丝，你怀的是不是和修研的孩子？” “啊？” “别怕，贝丝……如果是他的孩子，爸爸不会禁止你们谈恋爱，你也不要这么委屈地躲起来哭，把事情完整地告诉我！” “……” 贝丝的表情几经变化，最后低下头，小声道：“孩子不是和修先生的，我想打胎，我不要这个孩子。” “你确定？” 赛特的语气严厉无比，没了往常的笑眯眯。 贝丝的身体瑟缩了一下，坚定道：“我确定，爸爸，我要打掉。” 赛特走过去，抱住了他的女儿，安慰对方：“傻女儿，这不仅是你的孩子，还是我和露易丝的孙子孙女。” 贝丝懵住了，爸爸竟然选择让她生下来？ 这和一般的家庭情况不一样啊！ 然而，下一句话就暴露了赛特另一个明晃晃的心思。 “在没有查清楚血缘之前，我不会同意你打掉这个孩子，除非你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你最近到底和哪个男人在一起了？” “我……” 贝丝有苦难言，想要找个甩锅对象都嫌弃别人不够资格。 和修研是唯一有资格让爸爸妥协的人。 “真不是他啊！我发誓不是和修先生的孩子！” 她看着爸爸一脸不相信，恨不得去摇晃对方，让一向精明的爸爸不要突然喜欢上脑补女婿的身份。 “那就安心养胎，等下个月再说，爸爸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就算不是和修研，我也想要看贝丝的孩子出生。”赛特忽然乐呵呵起来，明显误解了什么。 贝丝看着自己的父母，满嘴苦涩，眼泪连掉下来都嫌矫情。 随便是哪个人类男性都好啊…… 为什么…… 自己为什么会怀了卢卡的孩子。 第403章 保持距离 “最近有著名的歌剧团来柏林表演, 和修君有兴趣吗？” 这次月山习学乖了，走忍足侑士的路线, 不去称呼对方为“金木”也不在公开场合喊“研”。然而这样亡羊补牢的行为显然没用，和修研头也不抬地翻书，出于礼节地说道：“没兴趣。” 月山习做好了攻略来学校图书馆, 完全不泄气。 歌剧没兴趣，换别的上！ “美术展览呢？柏林美术馆，柏林艺术馆，这些都值得一去。” “去过了。” “参观教堂怎么样？学校附近就有一所柏林大教堂。” “我不信教。” “我也不信，因为天堂与地狱都与我无缘，但是看着那些教徒们傻乎乎的样子, 不是很有趣吗？” 月山习真心想勾搭一个人的时候, 语言上十分撩人。 既温柔又残忍, 展露着真实的自己。 最重要的是, 他本身就具备与和修研交谈的身份资格, 月山家继承人的身份处于上流社会的顶尖层次, 距离和修家这样的庞然大物, 虽然有极大的差距, 但是并非如忍足家那般悬殊。 “地狱与你无缘吗？”和修研想到自己, 反问了一句。 他所梦到的场景无异于地狱，那些死去的人类全部用仇恨的目光看着他, 诅咒着他为什么还活着。 “of course！（当然了！）”月山习被他一问，立刻咬住这个话题，“如果站在神学和人类的角度上, 我是要下地狱的，可是我不信神，我所作的一切与这个世界的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大家都吃东西，而我比较挑食，通常只喜欢一样。” “况且，早已见过了三途川前的彼岸花，那边没有地狱，我看到的是弥留在人世间的身影。” 月山习无不惋惜地轻叹，增加了话语的说服力。 “彼岸花？” 和修研这次明确地抬头看他。 “嗯，血红色的彼岸花，据说是用泪水和绝望浇灌的花呢。”月山习被勾起了一缕回忆，目光缱绻地直视和修研的双眸，仿佛能够在对方的眼底再次看见那片血色的花海。 只是在和修研的双眸之中，有的仅仅是黑沉沉的夜晚。 失忆之后更加的黑暗。 他向往道：“真希望，能看到其中一朵花变成纯白。” 【最好是为了我。】 月山习在心底补充了一句。 不论怎么样，和月山习这个无神论者讨论地狱，和修研做噩梦的心情还是变好了一些。 月山习敏锐地瞥到一眼放在旁边的书，“解梦类的书籍？” 和修研淡漠道：“做了一个糟糕的梦。” 这种私事本不该说，但是他一不留神就吐露了出来。 月山习心中一喜，能够引起和修研情绪的梦——是和过去有关吗？ 他没忍住去问：“什么样的梦？” 和修研的眉心蹙起，不悦地说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影视公司要把恐怖小说拍成电影，我看了一个晚上的小说，梦到了小说里的情节。” 当初他看那本诡异的《无名之王》也没这种反应啊！ 绝对是《致卡夫卡》太恶心的问题！ 月山习的表情愣住，犹疑不定道：“你……你看的是哪篇小说？” 不会吧，金木会怕恐怖小说？ “高槻泉的《致卡夫卡》。”说了这么多，和修研也在乎多说一句，而后他的手机一震，提醒着他有重要来电。 “失陪。” 和修研拿起手机去无人的地方接电话。 座位上，月山习扶额，整个人悲哀得仿佛掉了色。 和修研竟然不爱看《致卡夫卡》！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在没有人的一片书架后，和修研一边找寻自己感兴趣的书，一边接听赛特·哥汗纳给他打的电话。 “局长，请问有事吗？” “和修君，gfg本部要进行对搜查官的体检，按照两国协议，我本来不应该插手，可是比较关心和修君的身体健康……” “不用了。” 和修研干净利落的拒绝，符合一贯的高姿态。 他对普通的搜查官可以温和一些，但对于局长，他反而是走冷静理智的路线，一切以功勋和家世来说话。 他是下一任总议长，自然不需要太谦卑。 赛特也不急，循序渐进道：“和修君，不仅是体检的问题，gfg在录入资料，需要采集一些血液样品和虹膜。” 和修研再次说道：“我个人不需要，也不喜欢被人体检，局长若是真的需要这些，请我找我爷爷谈吧。” 赛特没有强求，叹道：“好，我去和总议长谈谈。” 每一代和修家的人来gfg，全部个人信息保密，哪怕是他这个局长也没有办法打破协议去逼人家体检。 挂了局长的电话后，和修研立刻联系上在日本的爷爷。 “爷爷，赛特要我体检，我觉得他有问题。” “你在哪里？” “学校的图书馆。” “研，我会解决这个问题，还有一点记住了，在图书馆这种公共场合不要和我谈这些，以后有事情回去再说。” “嗯，我知道了。” 和修研低声说了一句，没再打扰爷爷。 在和修研放心回到座位的时候，和修常吉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妙，眼神之中布满阴翳，自言自语道：“赛特，他知道了什么吗？” 纵然和修家和哥汗纳家族亲近，那也是局限于人类身份！ 和修家绝不会泄露自己安身立命的秘密！ “假如知道了的话，又要少一个家族了。”和修常吉想到后续的麻烦，手指抚摸着羽织的衣袖，冷漠而从容。 横竖换一个人执掌gfg，这对和修家来说不是件太难的事情。 在gfg，和修研的办公室比什么地方都干净，这里不仅每天有专门的搜查官打扫卫生，还有和修家的仆人贴心地位他换热水和办公用具，绝对不会让自家的小主人手指上沾一点脏东西。 此时，赛特·哥汗纳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和修常吉盯上，没有半点危机感的命令人去和修研的办公室里找东西。 找什么东西呢？ 每个人都有的，自然脱落的头发。 只要是连根脱落的头发，上面会有毛囊，可以验证dna。 “一根都没有？”赛特有点不敢置信，和修家的仆人打扫得如此干净？哪怕是一点头发丝也不留给他？ 他接着问道：“唾液呢？收集他喝水的杯子。” 唾液是一种复杂的混合物，不仅含有各种蛋白质，还含有 dna、rna、脂肪酸以及各种微生物等。 “局长，有倒是有……” 在gfg听从他命令的搜查官苦着脸，看着手上崭新的杯子。 “那就拿回来！”赛特正为dna的事情着急。 “全是是新的啊。”这名搜查官吐槽不已，“和修准特等每天用的杯子，穿的衣服，哪怕是桌子上的办公用具也是新的！”他再一摸这个质感截然不同的椅子和办公桌，“上帝啊，有钱人的生活我不懂，但我敢发誓，这个办公室里的东西每天都在换！” 可以说，想要在这间办公室里找到和修研的指纹都难！ 赛特失望透顶，“你小心点，抹去自己的痕迹，别让人发现你进了他的办公室，之后可以回去了。” 搜查官本来就待着不自在，马上就收拾好脚印和手印离开。 这间办公室和它的主人一样，充斥着低调却奢侈的气息，让工资还不够装修这么一个办公室的普通搜查官心里作痛。 有这钱，为什么还要来gfg上班啊！ 图书馆内，月山习已经收拾好情绪，含笑地看向落座的和修研，“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急事吗？” “你不觉得你问得太多了吗？”和修研不客气道。 月山习半点不心虚，厚着脸皮道：“我们已经认识好几个月了，也有过亲密的接触，难免关心你的生活，你知道的，我句句发自内心。” 这倒是实话。 和修研在德国遇到的人，大部分是冲着他的家族和搜查官头衔。 不过…… 冲着他本人来，你以为你好多少？ 和修研的眼眸瞥他，目光凉飕飕地嘲讽一遍，随后他沉迷于书籍之中，说道：“别打扰我看书，不然我把你赶出学校。” 月山习如同得逞般笑道：“没问题，我也爱看书。” 他更爱看在看书的美人。 两人之间谁也没提和修家的忌讳，像是默认了几条规则——不在和修家的人面前出现，不在私底下约见，只在图书馆犹如书友的见面，双方把关系尽量拉开，踩着底线。 这样一来，即使以后和修常吉知道了也不会对付月山家。 月山习安静地支着下巴，垂眸看书。 他暗道：“这不就是偷情吗？” 闻着和修研的气息，总是在家里孤枕难眠的美食家暂时满足了一些。 亲爱的，总会把你抱上床的。 你等着瞧。 第404章 叔侄关系 “荒唐！哥汗纳家族以为是研的孩子？” 晚上的和修邸, 和修常吉在大厅里大发雷霆，一双眼眸迸发出怒意, 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孙子会看上那样的女人。 不需要一天的时间，和修家的家主就通过内部的棋子查出了赛特·哥汗纳反常的原因，并且把贝丝·哥汗纳的底细查了个底朝天。在不知道贝丝的过去前, 和修常吉对贝丝的身份比较满意，虽然不是最好的孙媳妇人选，但也不算太差。 等到查清楚她有多少个男人后…… 和修常吉怒不可遏，传统的思想让他根本没办法忍受，孙媳妇可以是人类，可以是弱者, 唯独不能连个处女都不是！ “吉时, 你明天和赛特谈一谈, 让他少做白日梦！” “父亲……等我先看完发生了什么事。” 大厅里, 和修吉时仍然在翻看资料, 表示一头雾水。 他手上是赛特一家三口的资料, 由于过于详细, 他一时间还没有找到让父亲发怒的内容。不论从哪个角度看, gfg的局长都是和修家忠诚的合作伙伴, 家族里也没有什么威胁到和修家的猫腻。 结合父亲说的“孩子”的问题，他特意去看了一眼贝丝的情况, 眉头动了动，发现了贝丝被检查出怀孕的事情。 “怎么没写孩子是谁的？” “时间太短，暂时没查出来, 我已经命人排查贝丝·哥汗纳近两个月接触过的男人了。” “问过研了吗？” 和修吉时下意识这么一提，然后遭到了父亲的冷眼。 呃。 糟糕，踩到父亲的雷区了。 白天威严的ccg局长缩了缩脖子，立刻解释道：“不，我没有怀疑研的眼光，只是在没查出来前，父亲也不能把话说得太满，毕竟研还单纯，不排除被勾引的可能性。” “等胎儿满两个月就会查dna，到时候就一目了然了。”和修常吉很不满儿子的怀疑论，但是理智压下了他对贝丝的不屑。 和修吉时抓到重点：“等下，父亲还没问研？” 这么大的事情，好歹先问一句啊！ “我不相信是研的。”和修常吉意外的固执，高傲得和其他拉不下面子的老人家差不多，“不需要为这种事情去打扰研。” 和修吉时摸出手机，“那我去联系吧。” 和修常吉冷哼一声，坐在沙发上，没有去打断儿子的行为。 几天都等不得，吉时的耐心太差了。 “研，我是叔叔，你在睡觉吗？打扰了……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和修吉时在自己都没发现的时候，脸上露出一抹关怀。他一边联系和修研，一边用眼角观察父亲的表情，感觉到对方严阵以待地侧耳倾听，他的心底多出家人之间久违的暖意。 父亲只要碰到研的事情，还真是控制不住脾气。 不提和修邸那边长辈们的态度，隔着八个小时的时差，和修研是在午休的时候被来电铃声吵醒的，他拿起自己的手机。 “叔叔，什么事？” 纵然是独眼喰种，也是有着正常的作息时间的。 叔侄两人在电话里交流了几句。 忽然，和修研的睡意不翼而飞，惊讶地说道：“你问我有没有和贝丝·哥汗纳交往？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我和她总共没见过几面，怎么可能在私底下交往。” 和修吉时说道：“没有就好，哥汗纳家族的贝丝怀孕了，她不肯说是谁的孩子，导致哥汗纳家族的人误会了。你爷爷十分担心，怕你被不好的女孩子影响了，一回家就在说这件事情。” 和修研莞尔，还听到了手机里爷爷中气十足的怒声：“吉时！” “爷爷也在吗？叔叔替我告诉爷爷，我保证在国外没碰一个女孩子，让爷爷放下心吧。” “研，还是你和父亲说吧，他在骂我呢。” “好啊。” 很快手机的主人换了一个。 “爷爷。”听着呼吸声的不同，和修研瞬间判断出了是谁。他打开卧室里的灯，身体坐起来，没有任务的时候，他中午会在家里休息。 在被子下，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睡衣，锁骨微微露出，白皙的皮肤透着健康的光泽。 和修家倾尽全力的为他调理身体，堪堪弥补了后天的缺失。 “研，可以继续睡。” 和修常吉的声音一出现，就比常人严厉几分。 “没睡意了，爷爷和我说几句哥汗纳家族的情况吧。”和修研的双腿屈起，抱膝坐在床上，“赛特局长想让我体检，是因为没有我的dna组织，无法确定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老者应道：“嗯。” 他的眼中闪过玩味，接着问道：“爷爷，贝丝怀孕多久了？” “一个多月，未到两个月。” “没有查到人吗？” “听爷爷的话，这件事情和你无关，研，贝丝那个女人配不上你，赛特只是在凭空瞎猜，我会让他给你道歉的。” “好吧，爷爷别跟叔叔生气了，叔叔也不容易。” “研居然帮吉时说话？” “因为我没有妈妈啊，吉时叔叔在我心中和妈妈一样温柔可亲。” “……” 手机另一头死寂一片。 和修研的眼角弯成了月牙，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没有说错，爷爷严厉而慈和，对他虽然好到了骨子里，但是明面上还是维持着长辈的威严的。唯独和修吉时叔叔对他关爱有加，又在他懵懂的时候把他当孩子照顾，还会带他去买吃的。 喰种的听力很好，好到手机里讲了什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和修吉时无力道：“这一定是哪里教错了。” 再不济也是爸爸，怎么会是妈妈啊！ 和修常吉讽刺起儿子优柔寡断的性格，“你这个样子哪里有男子汉的气概，看在你照顾研的份上，研能把你当妈妈就不错了。” 和修吉时被他的亲生父亲黑了个彻底。 有孙子就不要儿子了吗！ 在这一刻，和修吉时头一次感觉到二福的心塞，虽然二福这个弟弟比他的境地更糟糕，父亲对私生子连认都不想认下来。 “父亲，岛屿的事情，我已经吩咐下去了……” “增强隐蔽性。” “是。” “接下来，让研多吃一点，rc溶液改成一天两瓶。” 在和修家家主的命令下，家族这个大机器运转起来的效率无比恐怖。靠近中东一带的一个岛屿被清空了研究人员和仪器，在通过申请后，于岛屿上建立了一所关押重犯的监狱。 犯人通过各种渠道被运往岛屿，其中有勾结喰种的人类，也有失去终生自由的罪犯，更有那些从角落里失踪的黑户。 零零总总，加起来逐渐接近要求的数量。 在未来的监狱建造起来后，那些罪犯对四面环海的环境感到绝望之余，会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在岛屿上的生活非常好！ 这是一个人间天堂，前提仅仅是失去自由。 下午，没有课程的和修研收到了哥汗纳家族的宴会邀请，他闻了闻上面贝丝的香水味，饶有兴趣地同意了这件事。 虽说爷爷让自己不要理会哥汗纳家族，但是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能不去看看。 要是他没有猜错，贝丝在近两个月前睡的可能是男性喰种。 这才是贝丝不敢说出真相的原因。 “这盆污水，我可不接受。”和修研轻喃一声，走下楼，对仆人吩咐道：“我要去哥汗纳家族，准备车辆。” 女性未婚先孕的事情放在哪个国家都不光彩，哥汗纳家族也不例外。即使赛特·哥汗纳有意留下孩子，培养一个自己的继承人，但是他也要确保这个继承人没有什么尊贵的血脉。 宴会邀请的是社会名流，档次比贝丝举办的play高多了，同时和修研也很给面子地参加，以和修家继承人的身份交好哥汗纳家族。 在卧室里，贝丝抱着手臂，昂贵的首饰和晚礼服放在旁边，她却一点精神都没有。 比起昨天，她今天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这世上最可怕的莫过于自己吓自己，没有人能理解她的心情有多恐惧，怀上了一个非人类的孩子，这可不是什么电影里的浪漫故事，怪物就是怪物，家族的教育足以让她明白喰种食人的本质。 也许。 也许在她养胎期间，孩子就可能咬穿她的肚皮钻出来。 然后把她一口吃掉！ 贝丝的身体发抖，数次想要用别的方法流产，可是在她一有危险举动的时候，家里看守她的女仆就会上前阻拦。 想到女仆，女仆就来了，恭敬而略带羡慕地看着这位大小姐。 “小姐，夫人让您打扮好下去。” 换作别的家族，未婚先孕肯定会被教训，可是在哥汗纳家族，贝丝小姐没有得到过什么训斥，而是被父母悉心照顾起来。 这样宽松温柔的家庭环境足以让每个女孩羡慕。 在贝丝怏怏不乐地下楼前，宴会的大厅里，和修研不出意外地见到了最近在上流社会玩得很嗨的月山习。 月山习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朝和修研眨了眨眼。 俗称调情。 和修研没搭理这个家伙，月山习的身边汇聚了不少情窦初开的少女，那些人嗅到了优质的联姻对象，自然如蝴蝶般围着月山习打转。以月山习为中心，空气中弥漫着香水的味道，浓得能让人打喷嚏。 他敢保证，自己要是走过去也会陷入这样的“灾难”里。 这对于他的嗅觉来说是一种折磨。 于是和修研避开了那些热情的德国女郎，去找赛特·哥汗纳和对方的夫人了，在那个圈子里，他还能呼吸到一点干净的空气。 第405章 死胎 “局长。”和修研一说话, 赛特就十分热情的为他介绍自己的夫人，“这是露易丝, 我的夫人。”说完，他身边金发的妇人就笑着朝和修研点头，那眼神中颇有一种亲切感。 和修研认识完她, 又被赛特介绍了其他站在旁边的人。 今天算是和修研第一次在德国上流社会亮相。 贝丝今天穿了一件不束腰的晚礼服，慢吞吞的从楼梯上下来，在孕相不明显的时候，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她已经有了孩子。 露易丝看见女儿的高跟鞋，眼睛一疼，那有十公分了吧！ 怀孕也不小心一点。 “贝丝, 我给你准备的衣服和鞋子呢？” 贝丝的打扮不走甜美风, 高跟鞋十分霸气, 鞋跟锐利得可以伤人。不过, 她到妈妈面前时声音就甜美多了, 解释道：“知道妈妈给我准备了, 但是贝丝想穿得漂亮一点嘛。” 她这么一打扮, 身高比和修研都高了一点, 所以当她主动邀请和修研去聊天的时候, 其他人也不觉得她是来勾搭和修研的。 没有谁相亲的时候会故意穿的比男方高！ 这是常识！ 月山习面带微笑，实则疑惑地看着贝丝与和修研离开的背影。 和修研是那种会和女孩亲近的人吗？ 不可能, 肯定有其他原因。 走出宴会的地方，外面空旷的花园和蓝天白云让人心旷神怡，贝丝的紧张心情勉强放松下来, 看着和修研欲言又止，最后说道：“对不起，和修先生，爸爸妈妈误会了一些事情。” “误会了什么？” “他们把和修先生当成我的男朋友了。” 贝丝在这点上也很烦恼。 和修研闻到她的气味变化，心底暗道：怀孕还会改变气味吗？ 假如说以前的贝丝是香水与体味的混合，典型的人类女性，那么现在的贝丝的味道里就掺杂进了一丝怪异的味道。 稍稍变得好闻了一些。 贝丝知道和修研的冷漠性格，没有耽搁时间地说出目的。 “稍后我会向父母解释这件事情，不会给和修先生带来多余的烦恼，和修先生能否帮我一次，现在带我出门，我爸爸这段时间把我禁足在家里，不肯让我出去透个风。” 她丝毫没泄露怀孕的事情，恳求着和修研出手帮忙。 “让我带你出去？” 和修研上下打量着明艳的金发女郎，对方也有二十岁了，与他同岁，哪怕生活作风有问题也是一个不愁嫁的女孩。 家世在这个圈子里代表一切。 “出去做什么？”和修研的声音温柔下来，“堕胎吗？” 贝丝悚然一惊，看向知晓她秘密的和修研。 “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在你爸爸怀疑到我身上后，我家里就已经在查这件事情了，我爷爷对此很生气，不过你放心，我暂时没有透露你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谁的。” 和修研难得对她展颜，五官柔和，贝丝的背后被汗水浸湿。 她找错人了。 这个人分明是抓她的把柄来的！ 贝丝若无其事地撩了撩头发，嫣然笑道，比他笑得更夸张，“我的孩子是谁的？和修先生，您难道统计过我的男朋友有多少个吗？” 和修研对她的死不认账很宽容：“我是不知道，没关系，等你生下来后，哥汗纳家族就会知道了。” 贝丝的心里一抖。 生下来？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她生了个怪物！ “和修先生，您到底想怎么样？”贝丝咬住牙齿，沉下心来与他谈话，只要肚子里的孩子的血统没有公布，就还有余地！ “不怎么样，贝丝小姐，你与其担忧我，还不如去想想你的其他姐妹，知道你和喰种有过关系的人不少吧。” “……大家……会保密……” “共同犯罪吗？” “……” “贝丝小姐，你这样太令人失望了，你父亲可是对你和你的孩子抱有极大的期待，如果突然堕胎了会怎么样？” “我又能怎么样啊！” 贝丝的心理防线被攻破，抱头蹲下，失声喊道。 她必须堕胎！ 不然未来可想而知！ 在她害怕到无法形容的时候，一张手帕被递到面前，和修研半蹲下身，将她扶了起来，“我可以为你解决，或者说和修家可以帮你解决，前提是你能够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贝丝惊惶地看了他几秒，冷静下来道：“什么意思？” “成为哥汗纳家族的继承人吧，比起换一个人，我更希望看见熟悉的人上位，帮我管理德国的gfg。” “我？” “没错，就是你，你父亲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选别人。” “我现在努力也晚了吧……” “贝丝小姐要有一点信心，你只需要努力七分，而别人需要十分，等你变得足够有价值的时候，这些污点都会被抹去。” 和修研说着诱导性的话，目光落在她的腹部上。 是死胎，半人类，还是独眼喰种？ “你不妨先好好养胎，有些麻烦也许不会存在太久，等你有两个月身孕后，和修家会派人前来为你检查身体，你无需抵触，不论检查结果如何，我保证不会有人透露分毫。” “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和修家不希望哥汗纳家族垮台。” 这一则丑闻，对身为gfg局长的赛特·哥汗纳来说太致命了，没有哪个搜查官或者德国市民能够再信任哥汗纳家族的人。 “好了，回去吧，你的父母等着你呢。”和修研的手轻轻一推，没用太大力气，然而贝丝依旧踉跄几步，她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之后收拾好想要逃跑的心情回去参加宴会。 她尚未加入gfg，却提前感觉到了权力中心的可怕。 这个人永远抓住了她的把柄。 “贝丝，与和修先生聊得怎么样？”露易丝拉着女儿问道，贝丝嘴角抽搐，羞涩地说道：“和修先生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我和他分享了最近几天看过的书，然后就回来了。” 露易丝压低声音：“其他方面呢？” 贝丝叹道：“和修先生并不喜欢我这类的，他偏爱日本人吧。” 比如上次的月山习，唯二的特点貌似就是日本人和紫发。 她仿佛t到了和修研的口味。 贝丝望向宴会里唯一的黑发年轻人，胃部隐隐作痛，上次自己为什么要邀请对方去play啊，不邀请的话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如今之计，只能暂时相信这个人会帮她…… 几天后。 贝丝两个月孕期一满，哥汗纳家族就来了几名和修家的医生。 在赛特·哥汗纳尴尬的表情下，奉命来检查贝丝·哥汗纳的医生说出这是总议长的意思，同时要证明孩子不是和修研的。 医生很小心地做完全部检查步骤，并且收集到胎儿的信息。 这些医生的经验很丰富。 可以说，他们接生过很多人类胎儿、半人类胎儿。 询问了一些孕期反应后，他们记录下来便带上仪器走了，让贝丝·哥汗纳对这些人的职业素养放心不少。 赛特来到女儿身边，“贝丝，真的不是和修研的吗？” 贝丝自暴自弃道：“爸爸，都说了不是了！” 赛特遗憾又头疼地看女儿，“你能给我争气一点吗？要怀孕也要找一个能嫁出去的好男人啊。” 贝丝想到和修研的要求，抱住爸爸的手臂，“我不嫁了，爸爸，我对那些男人看透了，还是留在家里帮爸爸管理家业吧。” “你管理？”赛特嘀咕一声，“你还是先给我学吧。” 贝丝见有戏，猛地亲了赛特的脸颊一口。 “爸爸，我会发奋努力的！” 为了不被抖落老底，拼了命也要学啊！ 和修家的医生在离开前，少不了在和修研面前露个面，和修研问道：“查出什么来了吗？” 其中年纪最大，经验最丰富的医生说道：“研大人，哥汗纳小姐的胎儿很健康，只不过……”他犹豫了一下，凭着感觉说出一句话，“我感觉不太像是人类的胎儿，rc值略高，成长过快，两个月就有三个月的迹象，倒是有点像半人类的胎儿。” 和修研有点失望，手指抚摸左眼，“半人类啊。” 不是独眼太可惜了。 原以为能有机会看见一场奇迹呢。 “研大人是不是知道什么？”医生感觉小主人的态度不对。 “我什么都不知道。”和修研微笑着说道，“据实禀报给爷爷就可以了，其余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插手。” 几个医生面面相觑，低头答道：“是。” 他们可以确定了。 贝丝·哥汗纳体内绝对不是人类胎儿！ 医生禀报完了家主，和修常吉的电话就找到了和修研。 “研，你知道贝丝怀的是什么吗？” “知道。” “是什么？” “爷爷别生气了，我和贝丝谈过，她怀上的应该是一个男性喰种的孩子。” “喰种……我明白了。” “爷爷？” “接下来让她自己生出死胎就可以了。” “死胎？不是说半人类吗？” “研，半人类没有必要活下来，即使活下来了也只是炮灰，而且会暴露人类与喰种之间可以结合的事情！” “……有马贵将不也是半人类吗？” “那不一样。” 和修常吉斩钉截铁地告诉和修研，和修家最瞧不起的就是半人类。 “贵将是靠实力打破半人类的界限的，我承认他，但我不承认其他任何一个半人类！半人类活着的意义就是发挥实力，然后为和修家死去！” 这一席话，赫然是几百年来和修家对待半人类的残忍作风。 和修研愕然。 爷爷，您双标的有些厉害啊！ 第406章 纸上画龙 在爷爷做出决定后, 和修研就不再去管贝丝·哥汗纳的事情了。就算他有能力改变爷爷对半人类的看法，提高半人类的待遇,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没有半人类的牺牲，便有其他人的牺牲，两者相较取其轻, 半人类吃亏的地方在于寿命短暂上。 既然活不了多久，何不如在身强力壮的时候战死。 和修家可不是什么慈悲的地方。 和修常吉的言传身教使和修研多少继承了一份明确的阶级观，只是他的阶级观比其他人更为残酷。 除家人之外，独眼喰种可以支配所有弱者的生命。 为了打消哥汗纳家族不切实际的念头，ccg局长和修吉时随后拜访了gfg局长。在两位局长会面后，这个啼笑皆非的猜测就被戳破了, 和修局长亲口表示贝丝肚子里的孩子绝不是侄子的。 赛特尴尬之余, 又松口气, 这下子不需要违背家训了。 没了误会, 哥汗纳家族全力帮贝丝养胎, 把继承gfg的希望放在了没有出生的孩子上, 浑然不觉贝丝的绝望。 日子再艰难也要度过, 贝丝这个无信仰者都开始求神拜佛, 想要让天上的神灵网开一面, 让她度过这次的劫难。她不是不相信和修研的承诺，但是在见不到人的情况下, 她孤立无援，肚子又一天天变大，每次想到生孩子就头皮发麻。 “我为什么要找男性喰种, 找一个正常男人多好啊！” 不止一次，贝丝在深夜的时候抱头大哭。 她的心态也从一个无法无天的大小姐，逐渐变得能看清楚现实，恨不得对过去贪恋美色的自己甩一个巴掌。 脸重要，还是命重要啊！ 在日复一日的恐惧下，贝丝把和修研视作救命稻草，对方偶尔的一个电话问候都能让她安心一段时间。 与贝丝的生活不同，和修研面临着一个叔叔带来的麻烦。 “一天两瓶？” 他修长的手指戳了戳装rc溶液的瓶子。 这种东西刚开始喝还不错，喝多了就容易泛起恶心感。 “父亲吩咐的，让研多喝一点补充营养。”和修吉时自然知道那个东西的味道，说实话，没有几个喰种喜欢喝。 喝rc溶液相比寻常的共喰有一个优点，不会对精神状态造成影响。 “好吧。”和修研没有拒绝，“我喝就是了。” 和修吉时听出了他的不情愿，笑了一声，而后问道：“你之前和贵将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我听说他被父亲关在地牢三天，这可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和修研狐疑道：“真关了？” 和修吉时点了点头，“真关了，贵将请假三天，不知所踪，ccg的人以为他去度假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去了白日庭的地牢。” 和修研顿时笑容灿烂，眸子又黑又亮。 “活该。” 怪不得有马贵将后来安分了。 “……研……你和贵将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误会。” 一笔账一笔账算得清清楚楚。 和修研转移话题，不让叔叔关心有马贵将，“叔叔，在我这里用餐吧，每天食物太多了，我根本吃不完。” 和修吉时看着亲近自己的和修研，同样体会到了养一个天赋卓绝的独眼喰种的愉快感和满足感。 这是他的侄子，也是和修家的希望。 他温柔道：“如果是研的邀请，我再忙也会留下来。” 不过—— 听这话怎么有研不想吃饭的意思？ “研，你按时吃饭了吗？”和修吉时虽然是问和修研，眼神已经看向了站在旁边的仆人，仆人不敢回答，冷汗直冒，然而和修研上前一步，挡住目光，“最近胃口不太好，但是我按时吃完了。” 仆人心底呐喊：研大人，您分明是让我们吃完您剩下的！ “这就好。”和修吉时被和修研乖巧的假象蒙蔽，“你太单薄了，即使成年后体重也略有不足，父亲很担心你，希望你能够吃饱喝足，把身体养好。” 和修研的眼神柔和下来，“我明白。” 他现在拥有的健康，全是和修家不计代价给他进补带来的。 “叔叔，我什么时候可以回日本？” “毕业后吧。” “嗯，那我会早点毕业的。” “我相信研的能力，在德国有碰到什么问题吗？需要叔叔帮忙就别客气，我难得才来德国一次。” “……说起来，正好有一个问题呢。” “是什么？” “有没有办法，嗯……仆人先给我出去！” 和修研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忽，还在开口前把仆人赶出去，单独对叔叔说出近期困扰自己的一个大问题，“叔叔，我这几天总是做噩梦，有没有摆脱噩梦的办法啊。” 和修吉时被他的反应勾起兴趣，“什么噩梦。” 该不会是过去的事情吧？ 涉及过去，和修吉时必须谨慎，以防移了研的心性。 “我梦到自己变成虫子，怎么也挣脱不了。”和修研说得很干脆，自己算是被解梦类的书籍坑了，他越是深入探究自己的心理，就越无法摆脱噩梦带来的心理阴影。 和修吉时惊诧：“虫子？” 和修研找出一张纸和笔，唰唰几下，素描出了一个图案。 他拿起来，严肃地说道：“就是这种虫子。” 一只丑陋至极的大虫子跳入和修吉时的眼帘。 和修吉时：“……” 和修吉时找回语言，“非常有想象力，貌似和普通虫子不一样。” 和修研没有和叔叔开玩笑的心思，烦恼无比，“爷爷交代我有空就冥想自己是一条『龙』，说这样有助于我未来化龙，之前还好好的，结果自从做了噩梦后，我脑海里想的全是『虫』啊！” 这点让性格较为理智的和修研都抓狂了。 满脑子全是虫虫虫虫虫…… “叔叔，有办法吗？”他用期盼的目光看向和修吉时。 和修吉时压力顿增，从未被人如此请求过。 政从小就很独立，二福不喜欢靠他做事，分家的人和白日庭的人都对他尊敬有余亲近不足，到头来他只享受过研的依赖。 几十种方法在脑海里闪过，最后和修吉时看着那只让他眼疼的大虫子，郑重的对审美有偏差的侄子说道。 “不如画画吧。” “啊？” “认真地画一条你喜欢的龙，用画笔代替冥想。” “有用吗？” 和修研皱眉思考，重点是能否让他摆脱噩梦。 和修吉时忍俊不禁，“这个方法最多解决你冥想的问题，噩梦的话……其实还是有别的方法的。” 和修研疑惑地看向他。 和修吉时怀念着一年前的事情，缓缓说道：“研可能不记得了，在你刚苏醒的那段时间也经常做噩梦，父亲都是抱着你哄你入睡的。”那时候就连和修吉时都惊得掉下巴，他那刻板到堪称老古董的父亲竟然会有这么宠孙子的一面。 “研要是做噩梦，可以来找叔叔。” “嗯……” 和修研的手指挠了挠脸颊，脸上微红，略带窘迫。 他真的不是小孩子了啊！ 到了夜晚，和修研再次从噩梦中惊醒，瞳孔一阵收缩，赫眼在黑暗中暴露出来都不自知。 他望向折射着外界灯光的玻璃窗，未拉上帘子的窗户倒映着他。 仿佛再次看到了那只丑陋的虫子！ 现实与虚幻交织，和修研的手指捂住脸，指节发白，呼吸急促，无法忘记、更无法理解梦里的那些映射。 为什么我要为那些死去的食物受到“惩罚”！ 为什么我要为非人类的身份躲藏在下水道！ 为什么我要苟延残喘才能活下去！ 倘若“毒虫”代表“喰种”，为什么我要为自己的身份感到自卑，即便是喰种，他也是最强大的独眼喰种！ 爷爷说过，他的眼睛最美了，是任何喰种都无法比拟的。 “我是和修研啊，我是注定在天空中翱翔的『龙』，凭什么要被束缚在虫子的体内，当一个生活在下水道的垃圾！” 和修研的头部阵阵作痛，赤脚冲下床，在推门出去前的刹那，他的手停留在冰冷的门把手上，迟迟没有出去。 去找叔叔吗…… 太软弱了啊，自己连噩梦都无法承受吗？ 手在不知不觉中收回，和修研因为惊惶造成的苍白脸色恢复平静。他恼恨自己与想法违背的幼稚行为，手一拍，重重地按下墙壁上的开关，卧室的灯打开后，他转身走向书桌。 铺开一张雪白的大纸，他用铅笔在上面勾勒起心中的『龙』。 凌晨三点，和修研在画龙。 他连轻轻推开门，走进来看他的和修吉时都没注意到，专注地借由手中的画笔扭转脑海里残留的噩梦。 那是一条东方的龙，有蛇身、蜥腿、鹰爪、蛇尾、鹿角、鱼鳞、口角有须，身体长而不累赘，组成了极具威严的外表。 因为是铅笔，所以只有黑白二色，中间以灰色覆盖。 龙的眼睛是黑色的，瞳孔是白色的。 异样的残忍。 和修吉时有点无法适应，哪怕是西方黑暗化的恶龙，也未必有研笔下所画的龙来得诡异邪恶。 “研，这是你想出来的『龙』？” 和修研处于一种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忽然被打断，看向身后。 在他的脸上，多出了找到解决噩梦方法的兴奋。 “叔叔！” 他的赫眼宛如流动的熔浆，红而热烈，艳而戾魅，用世间最独特的颜料也无法描绘出这样的瞳色。 和修吉时一惊。 他忍不住去看纸上的龙，又对比和修研。 假如『龙』是这样的眼睛，再残忍再邪恶也是美丽的吧。 “研，画得很好看呢。” 关键时候，和修吉时选择忽略时间点，微笑着送上鼓励。 和修研放下笔，赫眼隐去，化作黑色。 “叔叔，我会是龙。” 梦里的那些东西与他无关，他从不为喰种的身份自卑，也不会为吃了的食物感到内疚，困住他的虫卵，他迟早挣脱！ 第407章 新年电影 在和修研收到一张电影票的时候, 贝丝的孩子成了死胎。 准确来说，是刚满五个月就夭折的孩子。 在这个冰冷刺骨的冬天, 哥汗纳家族的气氛十分低靡，即便是那些渴望顶替贝丝的地位，成为继承人的分家子弟也不敢露出笑容, 只能暗自窃喜。 赛特的失望可想而知，在他对女儿不报有希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女儿有了孩子，顺其自然的就把希望寄托到了下一代身上。可是不管哥汗纳家族如何精心照顾，这个孩子还是没了，死因是脑死亡。 “露易丝, 好好照顾她, 这个冬天终究会过去的。” 他搂着妻子的肩膀, 妻子泪水涟涟, 心疼着自己未能活下来的孙子。 “孩子都成型了啊, 明明之前都很健康的……”露易丝无法恨医生, 每个医生都说了, 孩子发育得很快, 五个月就有六七个月的程度, 这样的生长速度透着一定的诡异和不健康，很可能患有什么先天性疾病。 她一厢情愿地认为没有问题, 也叮嘱女儿好好养胎，然而事实证明其他人的话是对的，这个孩子与他们有缘无分。 “好了, 这些话别说了！”赛特打断她的话。 “这半年你推掉社交，在家里陪她，别让她在精神上出什么问题，我们哥汗纳家族的女孩没有这么脆弱，贝丝一定能振作起来的！” 安排好妻子和女儿，请假在家的gfg局长又匆匆回去主持大局了。 露易丝叹了口气，走去女儿的房间，看见了贝丝在昏睡中默默流泪的场景，心中一痛，抱着女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贝丝，睡吧，妈妈陪你。” 早知如此，她应该同意让贝丝堕胎，而不是为了家族让她生下孩子。 在露易丝睡着后，贝丝睁开眼，眼神变得复杂。 终究还是……解决了问题。 她有些如释重负，又感觉心里空了一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自己失去了孩子。 哥汗纳家族出的事，自然瞒不过和修家，和修常吉闻言此事，冷漠地说道：“既然连半人类都生不出来，倒是省了后续的麻烦。”通常怀上喰种的孩子的孕妇，在怀孕五个月到十个月期间都有可能生出死胎。 想要独眼喰种诞生太难了，哪怕是概率稍微高一点的半人类，没有和修家的药物帮助，也不是寻常女人可以生得出来的。 “吉时，记得通知人处理掉胎儿的尸体。” “是。” ccg里堪称老好人的局长应下，在家族利益面前，道德可以暂时放下。 培育半人类可是和修家的机密。 作为和修家的继承人，和修研在当天也知晓了贝丝的情况，思绪没有在这上面牵扯多久，他的眼前就被月山习的绚丽笑容占满了。 “看电影？”和修研淡淡地说道。 他上午收到了一张夹在书里的电影票，下午这个男人就凑过来了。 空气中全是香水与气息调合出的味道。 和修研不太适应他今天的香水味，比薰衣草要淡，又比古龙水来得浓烈，出乎预料的匹配月山习自己身上的气息。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能把冬天的温度融化，快要溢出来的荷尔蒙。 宛如爱情的味道。 他的嗅觉过于敏锐，稍稍一闻，赫眼都有些发烫。 在缺失的记忆里曾经闻到过…… 和修研往后靠了靠，讽刺了他一句：“要是你的记忆力没有衰退，我应该说过我不喜欢《致卡夫卡》。” 拿他不喜欢的东西来讨好他，你确定是在刷好感？ 和修研对此表示怀疑。 “在你说这句话前，我已经让人开始拍摄电影了。”月山习的脸上依旧保持着贵公子的优雅笑意，“电影这种东西，其实也没必要太参考原著，虽然名字是一样的，但我可以保证内容一定有偏差。” 和修研不怎么相信，“哦？多大的偏差？” 月山习竖起手指，嘘了一声，“能让原作者发疯的程度。” 和修研突然感兴趣起来。 “里面的剧情还是人类变成毒虫吗？” “是的。” “恐怖片？” “不是哦，搞笑片。” 为了金木，月山习直接让人大刀阔斧地修改剧本，让原本在日本口碑极好的《致卡夫卡》变成了一部挂着恐怖片头衔的搞笑片。 日本，看了首映的高槻泉想要掐死月山习。 “这是我的作品吗？！” 干这种事情的人，不亚于当初把《傲慢与偏见》拍成《傲慢与偏见与僵尸》的人，创意是有了，但百分百能让原作者气哭。 挂羊头卖狗肉，不外如是。 “别拦着我，我要宰了那个月山习啊！”高槻泉想要冲出工作室，她的编辑盐也瞬二拼命阻拦她，“高槻老师，那是金主！他给您的版权费可是同行的几倍，您要是和他撕破脸，后续的分红就没有了啊！” 高槻泉的一头绿色乱毛就像炸了一样，“我不缺这点钱！” 她堂堂独眼之枭，暗地里的产业也不少！ 盐也瞬二为了自己的奖金，连忙大喊道：“高槻老师，您要冷静啊，月山先生把另一个版本的《致卡夫卡》电影版发过来了！” 高槻泉愣住：“另一个版本？” 盐也瞬二连忙说道：“目前在外面上映的是搞笑版，这个版本才是正版，只不过恐怖片的过审难度太大，只能留作少数人收藏。” 月山习给出的解释，无疑是能够令高槻泉接受的。 恐怖片审核不过，但也花钱拍了，还送给原作者留作收藏。 至于真正的原因—— 月山习打死都不会告诉高槻泉。 不论网上是怎么喷这部新年的电影，该看的人还是会看，看完了再集体吐槽。可以说这部电影在宣传上是成功的，有了宣传就不缺好奇心严重的人，即使评分不会高，剧情的内容还是满足了大部分读者想要看人变成毒虫的愿望。 在电影的末尾，虫子破茧成蝶，挣脱了肮脏丑陋又搞笑的外表，成为了一只能被人类接受的美丽蝴蝶。 蝴蝶飞往了一个睡着的青年那里，停留在对方的额头上。 作为人类，他是一个俊美而贫穷的青年，作为蝴蝶，它又是罕见而稀有的凤蝶，只要足够坚强，不管是什么身份都能努力活下去。 之后，大概是磷粉问题，青年打了个喷嚏。 梦醒。 电影到此结束。 电影院里，出来的人都满面笑容，不像平时看恐怖片那样浑身发寒。 和修研看完之后心情也很好，比起恐怖片，他更喜欢搞笑片，家里的气氛太过死气沉沉，他很少被人逗笑，唯有电影能让他暂时忘记烦恼和责任。 “走这边，有贵宾通道。”月山习带他从人少的地方离开。 和修研没注意就被他拉住了手，两人出去的样子，像极了来看电影的情侣。 难得约人出来一次，月山习很珍惜相处的时光。 他花了重金拍电影，为的就是能让和修研与他更亲近一些。 这是在偷偷撬和修家的墙角啊！ 和修研穿了一件黑色风衣，高领的毛衣，黑色的皮手套护住了洁白的手指，让他在外面的时候不会触碰到什么脏东西。 这么一身打扮，简单却突显出和修研的身形和气质。 可谓是柏林大街上也少有的东方美人。 到了外面，和修研就没有再让月山习握他的手了，松开的时候，月山习留恋无比，隔着手套也能感觉到和修研掌心的温度。 这个人永远是外冷内热。 比谁都温柔，又在某些时候比谁都残忍。 月山习绅士地说道：“下雪了，我知道一家咖啡厅适合看雪景。” 大街上，路灯照亮了雪天，地面霜白一片，清冷明亮。 电影院出来的年轻人都选择在附近的咖啡厅坐一会儿。 “我要回去了。” 和修研的声音略冷，转身避开了他的视线。 月山习只能作罢，遗憾地说道：“只是感觉你一直待在室内会无聊，偶尔参与一些户外的活动和娱乐能改善心情。” 和修研反问道：“你觉得我会心情不好？” 月山习毫不犹豫道：“你平均七天才会对我笑一次。” 和修研：“……” “你今天笑了很多次，我也很开心。”月山习取下自己的紫色围巾，给和修研系上，手指轻轻蹭过毛衣遮挡的脖颈处，对方纤长脆弱的脖颈，喉骨微微突出，搭配上削瘦的身体有一种异样的美感。 已经成年的和修研，比少年时期的外表更加出色，疏离而冷漠。 这是他的绝世珍宝。 他的。 月山习贴近他耳边，低声说道：“今天的香水味喜欢吗？” 围巾上沾染着自己的味道。 “香水？”和修研若有若无地笑着，看透了对方是在撩自己，“你今天就是一只开屏的孔雀，根本不需要香水来点缀。” “可是孔雀吸引不了你。” “所以你洒上香水，是想要被我扒了皮做衣服吗？” 和修研的话随性又可怕，让人觉得他是在开玩笑，恐怕只有和修邸服侍过他的仆人，才会明白研大人说到做到。 月山习背后发凉，笑道：“荣幸之至。” 和修研定定地看了他一会，脖颈上温暖的围巾驱散了某些冰冷的心思。 “真是个笨蛋。” 一个喰种哪来的胆子追求他。 “回去吧。” 第二句说出后，和修研在风雪下走向某个地方，黑色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不给月山习挽留他的机会。 月山习站在原地闻了闻指尖的味道，“好歹有些进步了。” 会眷恋他的温暖。 再冷漠的人，他也可以把对方的心捂暖。 随后，月山习怀抱着约会成功的愉快心情回去了，然而在住处看见卢卡时，他的心情指数往下滑落一截，不悦地说道：“你怎么又来了。” 卢卡抿紧的嘴唇张了张，“能否请你帮我查一个人的情况？” 月山习挑眉：“谁？” 卢卡终于露出了一丝焦急，沉不住气地说道：“贝丝·哥汗纳，我最近听说……她怀孕了，你身份比较高，又和那个搜查官关系好，可以确认一下吗？” 这个消息真是要命，他记起他和贝丝做爱的时候没戴套啊！ 人类总不会怀上喰种的孩子吧？ 第408章 出国 在仆人疑惑的目光下, 和修研戴着围巾回到家中，紫色与黑色风衣很协调, 唯一的一点亮色为他脸上的气色增色几分。 问题是仆人知道研大人很少穿戴紫色的衣物。 这条围巾上，分明还有一点男性的香水味，总不会是研大人弄的吧？ 除非是—— 男人送的。 另一种可能性让仆人胆战心惊。 “不许告诉爷爷。”和修研把风衣脱下来, 放到挂衣服的地方，仆人谨慎地说道：“研大人，我无法违背家主大人的命令。” 穿着黑色毛衣，黑色长裤，和修研看上去精瘦而挺拔。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跟了他一年多的仆人。 “爷爷可是把你交给我了，在生活起居方面, 我有权利让你什么时候开口, 什么时候闭嘴吧。” “……” 仆人左右为难, 研大人第一次要求保密啊。 在他说不出话的时候, 和修研一句话说出结果：“不愿意的话, 我不介意今天的晚餐是你。” 仆人马上下跪宣誓忠诚：“研大人, 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差点忘了, 他的死活也在这位小祖宗手上啊！ “只是一件小事, 就当作没看到吧。”和修研走上前, 手掌按在仆人的肩膀上，“你知道的, 我不怎么喜欢共喰，但是真要吃，我也不会拒绝, 别给我讨厌你的机会。” 仆人不安地看着他，满头大汗。 和修研浅笑，“不用太紧张，我最近的脾气还是很好的。” 最初的杀生，源自于他对生命的漠视，后来接触的事物越来越多，他反而克制了一点，不再一言不合就想让对方彻底消失。 “现在，给我准备晚餐去吧。” “……是。” 仆人目送小主人上楼，几分钟后才敢站起来。 他抹了把汗，去找和修家培养的大厨。把菜单选好，在饭后甜点上，他选了最不容易出错的奶昔，绝对不能让研大人一天内两次不高兴。 大厨看了，说道：“『嫩菜』有点少啊。” 仆人苦笑道：“研大人今天在外面吃了一点东西，晚餐就少一点吧，不能让研大人看着『嫩菜』没胃口啊。” 大厨了然，拿起菜单去准备晚餐。 二楼，和修研看着手中这条惹事的围巾，男人的气息还是十分明显的。 “早知道就把围巾丢外面的垃圾桶了。” 可是又舍弃不了。 和修研取下围巾，放入衣柜里，而后他兴致勃勃地上网去看《致卡夫卡》的电影评论，想知道多少人被这部电影“坑”了。 【这根本不是恐怖片！】 【编剧的脑子进水了，竟然把惊悚黑暗的《致卡夫卡》改成这样！】 【我感觉还好啊，就是……本来以为会很恐怖。】 【我想看原版的《致卡夫卡》，而不是这种不伦不类的东西，一点艺术性都没有，恐怖元素毁于一旦。】 【日本电影挺有趣的，主角的演技感觉还是没问题的，只是二月份的电影节，肯定没这电影的份，恐怖片本来就是获奖的冷门，现在还变成了搞笑片，啧啧，原作者要是知道会哭的吧。】 【我去推特上问了高槻老师，高槻老师没有回复。】 【fuck！为了钱拍的电影吧！】 在柏林上映的时间太短，去看电影的几乎都是原著读者，大多数人都在喷《致卡夫卡》的电影，认为它根本不可能走上电影艺术的殿堂。 隔着电脑屏幕，什么恶心的言论都有。 和修研的心情一落千丈。 “电影这种东西，好看不就行了吗？怎么叽叽歪歪的人这么多。” 他再不喜欢《致卡夫卡》，也不得不承认高槻泉的作品质量很高，文字压抑而偏激，仿佛蕴含着毁灭一切的意志。花钱拍电影的人是月山习，为了把作品改编成他能接受的，月山习在剧本上还亲自抄刀了，砍掉了不少会让他产生不好联想的内容。 电影是好看的，主线更加积极向上，在原著灰暗阴冷的背景下添加了喜剧元素，最多是不符合原著给人带来的悲剧感而已。 这些人骂《致卡夫卡》，觉得《致卡夫卡》无缘柏林电影节，他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这是月山习送给他的礼物。 闭了闭眼，和修研在脑海里找到了爷爷交给他的人脉。 在柏林有分家的人，他们会帮他解决麻烦。 “我是和修研，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我操作一下，今年的柏林电影节给《致卡夫卡》一个名额，最好让它获奖。” “好的，研大人。” 没有什么是权势办不到的事情，不然就是你权势太小了。 和修家恰巧处于顶尖层次。 区区一个名额，拿下来不难，没过几天网上的风向全变了，从不停喷《致卡夫卡》变成了夸赞《致卡夫卡》的独特创意。在日本，高槻泉甚至收到了柏林电影节的邀请，说她那部被改得面目全非的作品入选了。 高槻泉沉默了一秒，与盐也瞬二面面相觑。 “高槻老师……这是好事嘛。” 因为电影的编剧上挂了高槻泉的名字，所以高槻泉这个压根没管电影拍摄过程的人才收到了邀请。 “我闻到了浓浓的内部操作的味道，算了，能去柏林也不错。” 高槻泉揉了揉太阳穴，绿眸中闪烁着心事。 盐也瞬二帮她去买机票，看出高槻泉心不在焉，后知后觉道：“高槻老师很期待去柏林玩吗？” 高槻泉一屁股坐在懒人沙发上，“是啊，只不过之前一直没空呢。” 盐也瞬二又问道：“有想要住的地方吗？” 高槻泉笑道：“没有啦，随便订一个靠近电影节的地方。” 她可爱的后辈。 前辈马上就要出国找你玩啦！ 在出国前，高槻泉还得搞定自己组织的事情，青铜树看似风光，实际上是在火上煎烤，时刻都要小心ccg那边的围剿。 月山家，邀请贴落在月山观母的手上。 月山观母戴着眼镜仔细看，很稀奇地说道：“习君拍的电影能上电影节？” 恐怖片貌似很少入选吧。 松前果断夸赞道：“习少爷最近很努力的在学电影方面的知识，亲自改剧本，还聘请了著名导演，柏林电影节会邀请习少爷实属正常。” 月山观母听了感觉有点道理，放下邀请贴，“你通知他吧。” 松前点头，“我这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习少爷。” 独自一人，月山观母忽然笑了起来。 “追了一年，习君把一些坏毛病改了，现在追了两年多，还会拍电影了，是不是时间再长一点，研君能让习君改变得更多？” 他这个儿子，得到的东西太多，来得轻易，所以不懂得珍惜，现在有了想要珍惜和得到的人，成长得很快。 只是到底舍不得儿子吃苦啊。 月山观母叹道：“吃点苦头，研君以后会心疼你的。” 随后，月山家沉稳淡定的家主拿起金融方面的报刊，看着上面的最新消息，内心思考着如何与和修家拉一拉关系。 拉关系的最好方法就是联姻，然而双方都是喰种家族，自己这边一旦暴露，恐怕就要惹来和修家的全力打击了。 “未来该怎么让和修常吉同意呢……” “先瞒着吧……” 青铜树的干部们召开了一场会议，讨论的内容是未来一个月的事项，并且主要目标是低调行事，不要故意招惹ccg的人。 雾岛绚都“嘁”了一声，说道：“有必要这样吗？” 不管招不招惹，攻打库克利亚时仇就已经结下了。 “无缘无故低调，是出了什么事吗？” 艾特穿着万年不变的红裙子，脖子上还多出花色围巾，她在桌子旁托腮，双手在绷带下也显得十分纤嫩小巧。 多多良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是老大的意思，老大没空出来。” “欸欸？”艾特一人分饰两个角色，开心地说道：“这样接下来一个月，我就可以去玩了吗？” 多多良说道：“算是给你们放假了。” 会议之后，野吕、瓶兄弟和新加入的纳基、美座都走了，就艾特和多多良没有动，雾岛绚都犹豫一下后也留了下来，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颇为吊儿郎当。 “多多良，青铜树还没有查出独眼蜈蚣为什么加入和修家吗？” “没有，应该是为了研究独眼喰种吧。” 多多良的口风很紧，没有因为雾岛绚都知道金木研是独眼蜈蚣就优待他，毕竟在某种意义上，知道太多就不可靠了。 雾岛绚都不相信道：“和修家这么做，就不怕被人拆穿吗？” 一个以驱逐喰种为己任的大家族，竟然让独眼喰种当“继承人”，就算可能是名义上的那种，也容易让人怀疑他们的居心。 “目前知道他是独眼喰种的人屈指可数。”多多良瞥他，“你要是想自己去告密，也要看能不能在告密后活下来，青铜树可不愿意与这件事情牵扯上，和修家当初为了灭口杀了不少喰种。” 雾岛绚都不擅长谋略，抓了抓紫发，“我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多多良无视，“你可以走了。” 雾岛绚都不甘道：“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和修家利用独眼蜈蚣做事？他忘掉了一切，将来肯定会站在ccg那边啊！” 多多良说道：“不会，这点我可以保证，老大说这件事情不用其他人插手，‘他’不会放任独眼蜈蚣去帮和修家，你要是闲着没事干，可以在独眼蜈蚣回国后想办法帮他恢复记忆。” 雾岛绚都哼道：“我才没那么好心帮他。” 语毕，他走之前特意看了一眼艾特，发现对方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但是对他声讨独眼蜈蚣与和修家的事情不作回应。 这个艾特太神秘了。 至今他连对方是什么赫子都不知道。 没有了外人，多多良面朝艾特，问道：“德国那边需要接应吗？” 艾特在椅子上晃了晃腿，“看情况吧，你给我联系德国那边的喰种，我总要知道柏林的大概情况。” 这么多年，艾特还真没出过国，单是国内的事情就占据了她全部的精力。 多多良想问她去那边的目的，可是艾特避而不答，戏谑地说道：“你就别担心我的安全了，我去柏林肯定会找有马的，他最近每个月都会去柏林一趟，我正好可以和他在没人认识的地方聊一聊。” 多多良沉吟，“那我就帮你照看青铜树了。” 艾特的语气不变，“重点给我盯着尼克，他是小丑的人，只要胡乱之母一日在小丑，小丑就不容小觑。” 每一个sss级喰种都拥有改变战场局势的力量。 其他人，她不放在眼里。 “多多良，对了，问你一个问题……我适合哪种礼服？” “嗯？” “第一次参加电影节，我好想穿拖地的晚礼服啊！” “艾特……” “有话直说！” “你的身高，不适合长裙子啊。” “……” 只有一米五一的艾特瞪着眼睛，想要证明自己有十米的气场！ 多多良在面具下笑了。 自从哥哥死亡，自己逃难来日本后，就属在青铜树的这几年过得最舒心了，他由衷的希望艾特与王都能这么任性地活着。 “艾特，替我向王问好。” “知道啦。” 艾特从窗户口跳下，红色的裙子下，被绷带裹着的双脚迅速踩在几个落脚点上跳离了这座高楼。 二月的柏林电影节即将到来。 在一月底，东京的成田机场，一架飞机飞往德国柏林。 飞机上，绿发的高槻泉戴着墨镜，开心地看着飞机外的高空。 “我都没有飞过这么高呢。” 除了那些有钱买通安检人员，或者是买得起私人飞机的富豪，坐过飞机的喰种少之又少，没有喰种能像高槻泉这样完美地伪装人类。 独眼喰种的优势，才是她能逃脱v的追捕的原因。 靠得近的客人有些纳闷地看着她，飞？你怕是在梦里飞过吧。 “小姐，您的饮料和小食。” “多谢。” 在空姐送来了她要的食物后，高槻泉在飞机上一边看杂志一边吃零食，谁能相信她会是一个吃人肉的独眼喰种。 八个小时后，抵达柏林勃兰登堡国际机场。 高槻泉拖着一个大行李箱，在一群国外人的人群里格外娇小。 她戴着墨镜，面容难掩精致，不止如此，她的身材非常好，胸口隆起的弧度呈现优美的形状，让四周的男性忍不住总是看向她。 美是不分国界的。 不止一个男人看着她打招呼，热情的想要帮这位美女，结下异国缘分。 随口同意了一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的帮助，高槻泉把沉重的行李箱给他，双手合十，可爱地说道：“麻烦你啦。” 哎呀，德国人真友好，一来就给她送食物。 另一边，有马贵将刚下飞机，他坐的飞机向来是和修家送他来的专机。 手机响了。 他看着上面的号码，微微蹙起眉头。 电话接通后—— “什么事？我在柏林。” “我也到柏林啦，正愁不认识路呢，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 你大概是想进gfg的监狱，独眼之枭。 第409章 有马到来 在独眼之枭跨国混入柏林之际, 和修研正在gfg对这个月的功绩发愁。 驱逐了数名a级喰种，然而一个s级喰种都没有。 凡是成年的喰种一般在b级左右, a级属于精英级别，s级属于稀少级别，他就算是能够驱逐s级喰种也找不到对象啊。尤其是gfg内部邮箱排外, 一旦有s级喰种的行踪，他们肯定首先通知自己本国的高等搜查官。 他用手背抵着下巴，手指转动钢笔，牙齿无意识咬着下唇。 “上哪里找s级喰种呢。” 要不要试着伪装喰种，混入喰种圈子打听消息？ 不。 太冒险了，爷爷知道肯定会生气。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有马贵将淡漠的声音出现在门外：“是我。” 和修研说道：“请进。” 改善了一些关系后, 和修研勉强对他保持尊重, 会用一个“请”字。 有马贵将进来后就看见对方在整理文件, 丝毫不想给他看, 直接锁到了抽屉里。在单人的办公室里, 和修研的身体绷紧, 又悄然放松, 不愿表现出很防备他的样子, 心底始终对他残留着极其不好的印象。 有马贵将发现他盯着自己，微妙的感觉很有趣。 和修研还能装乖呢。 环视一周, 有马贵将再次确定和修家是把和修研宠上天了，这样每次来都不同的办公室待遇，是和修政从来都没有享受过的。 “在工作上适应得如何？” “还好。” 和修研把他的问话当作爷爷想要知道的。 “你在gfg待了这么久, 驱逐了几名s级喰种？”有马贵将再次问他，和修研不咸不淡地回答：“只有五名。” 有马贵将说道：“你过去在ccg，一年驱逐了十多名s级喰种，还有数名ss级喰种，对战过两名sss级喰种。” 和修研一僵。 “当然，我知道你失忆了，水平下降。”有马贵将说着真心话，温和的在和修研的心窝子上插了数刀，“不过这不是你弱的理由，总议长派我训练你，你总该拿出一点身为我的弟子的能力，在gfg升任特等搜查官。” 和修研的手指捏紧，“我会尽力的。” 他记得资料上说过有马贵将21岁升任特等。 有马贵将没有再激励下去，话锋一转：“那我等着，稍后是回去训练吗？” 和修研“嗯”了一声。 在没有下班前，和修研在办公室里处理一些无聊的文职工作，而有马贵将也没有其他事情，坐在旁边看着gfg内部最新资料。 两人之间难得的安静下来。 有马贵将记起一件事，询问工作中的和修研：“没有想过在gfg带班吗？” 和修研执笔说道：“带三个人以上的搜查班太麻烦了，不想带。” 最开始是他实力不稳定，后来是觉得耽误时间。 有马贵将说道：“那你回日本后要开始培养新人了，这是ccg的传统，你若是想要有自己的人脉，带搜查班是最好的选择。” 和修研抬眸，“我以前是你班里的人吗？” “你是s3班的人。”有马贵将说道，“s3班归我管理，你同时是零番队的人，零番队的成员大部分在s3班，小部分在别的地方，等到召集的时候才会统一出现，进行一些大规模的驱逐任务，或者是小规模的敲地鼠。” 几句话说明了他那边的大致情况。 在教导和修研上，有马贵将从来没有藏私，尽职尽责。 和修研顺着他的话问道：“敲地鼠是什么？” 有马贵将微笑：“就是那些躲藏在下水道和地底的喰种，因为感觉很像地鼠，被打就缩回去，我就把行动取名为‘敲地鼠’了。” 和修研：“……” 当着他的面说喰种像地鼠，你忘了你是和修家的人吗！ 下班时间一到，和修研的工作完成了，对日本ccg的情况也有了初步了解，这些是他爷爷平时没有时间告诉他的信息。 “走吧。” 他提起手提箱，家里的车已经停在外面等自己了。 有马贵将与他一起离开，gfg一楼顿时热闹起来，议论着这个两个搜查官。 “死神与和修准特等的关系很好啊？” “你大惊小怪，他好几个月都抽空来找和修准特等，似乎在日本的时候是师徒关系，专程来看望弟子。” “死神的弟子？” “没错，这位和修准特等在回和修家之前，是下一任死神的后补。” “实力有这么强吗？平时看不出来啊。” “那是因为和修准特等在养伤，实力无法发挥出来，他可是正面与sss级喰种对战过的搜查官，守卫过库克利亚。” 几个ccg的搜查官难得有自己这边知道的事情，不停的说和修研过去的功绩。 第410章 月山金主 和修家的地下训练室。 在人类状态下, 和修研无法动用喰种的力量，他耗费无数心血, 也只在失忆后的近两年里恢复到准特等搜查官的水准。 这种足以令寻常人惊骇的进步，对于有马贵将来说远远不够。 准特等？ 他要的是特等！特等才有资格跨入强者的门槛！ “嘭！” 拳脚相撞，余力震得人发麻。 有马贵将不费力气的把他踹了出去, 和修研没有了最开始的狼狈，对疼痛的忍耐力提高。他扭转身体，后退几步，卸掉了力道。 对面的白发男人却不会等他缓过劲，第二轮近身格斗再次打响！ 地下训练室内，砰砰作响的打斗没有停歇, 有马贵将以一种掌控战斗局面的节奏训练着和修研, 不给对方喘息的时间, 也不会给对方思考的时间, 他要和修研把战斗融入骨髓, 激发出最出色的战斗本能。 和修研每个月必然会经历一次这样的格斗训练。 他以前不懂爷爷为何非要有马贵将来教导他, 后来他在gfg待久了就明白了, 与其他搜查官交手只能为他增加经验, 而与有马贵将交手, 能提升他的力量！ 把一分力量发挥到十分的强度。 以人类身份，便可以空手对战刀枪不入的喰种。 和修研不断的与有马贵将交手, 从失败中吸取对方的经验，用最快的速度学会那些千锤百炼的战斗技巧，这是外人得不到的宝贵财富！ “明白过来了？”有马贵将看出了他的态度变化, 淡淡地说了一句。 和修研冷然道：“别指望我感谢你。” 你只是我的家臣。 而后，在半个小时的高强度训练下，两人结束了战斗。 有马贵将身上半点汗水也没有，清清爽爽，衬衫下隐约勾勒出强健的体魄，把半人类优于人类的身体素质体现出来。 在他对面，和修研喘着气，身上的淤血迅速消褪，外伤恢复。 不到五分钟，他就已经恢复了体力。 “还来吗？” 和修研轻笑一声，才不相信对方的恢复速度能超过自己。 有马贵将不受他的言语刺激，分析利弊：“我没有喰种的恢复能力，不仅不能轻易受伤，也打不起消耗战，所以我更习惯的是一击必杀。” 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能和他打消耗战的敌人。 望向和修研，他缓缓说道：“你若想打败我，最好能防御住我的武器。” 和修研诧异道：“你在教我怎么打败你？” 有马贵将从容地承认。 “我教导你，自然是希望你能超越我，不管你是人类还是喰种，你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我又怎么可能收你为弟子。” “……” 和修研怔然，从未想过能在对方身上感受到老师的责任感。 “我要去休息了。”有马贵将也难得放开了手脚，打得很舒心，接下来准备洗个澡去睡觉，“明天是库因克武器训练，你做好骨折的心理准备。” 和修研收回防御的姿态，没好气地说道：“真是谢谢你的提醒啊。” 有马贵将侧头，说道：“不客气。” 和修研冷漠脸。 白日庭不教导半人类常识吗？谁感激你啊！ 打完一架后，肌肉和骨头都放松下来的感觉自然很不错，和修研躺在床上不想动，睡衣下，腰部的肌肤裸露在外，精瘦的人鱼线没入裤腰之下。 他躺在枕头上看书，学习着剑道知识。和修家的人一直有修习剑道的传统，这和他们祖上的情况有关，日本古代非常崇尚武士道精神，只不过和修政他们都是从小修习，而和修研必须循序渐进地去掌握。 “我用幸村1/3的时候，感觉还是保留了很多习惯性的动作。” 和修研思索着自己的某些习惯，有些好，有些坏，不能一概而论。 不用问，很多动作都是模仿的有马贵将。 他无奈地想道：“怪不得使用武器的时候，灰鸦会看出我认识有马贵将，我过去几乎是被他一手训练出来的。” 有这样的老师，实在是难以超越。 看书看累了，和修研本来想要关灯睡觉，却又没忍住用手机看网上新闻。 很好，《致卡夫卡》的热度又上去了。 “咦，还有另一个电影版？”他惊异了一声，点开来看，一部与上映不久的《致卡夫卡》同名的电影开始播放，就连主角都是同一个人。 没有了搞笑片的喜剧效果后，真正按照原著来演的《致卡夫卡》无疑是阴郁悲剧的故事，主角从未得到过解脱和幸福，以毒虫的身份活在黑暗之中，憎恨着能活在阳光下的人类，恨到想要毁灭世界。 【凭什么我是毒虫，你们是人类！！！】 这句主角的呐喊凄厉至极。 和修研的手微微一颤，仿佛针扎般左眼微微一疼。 随后另一种想法冒了出来。 既然是毒虫，那么生活在黑暗中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不能伤害曾经的同类。 “不对。”和修研低喃，否认这两种想法，“我才不会嫉妒人类，也不会这么心慈手软，《致卡夫卡》的主角之所以是毒虫，不过是因为他太丑陋了而已，要是外表能够化作美丽的生物，谁能说他是毒虫？” 外表无法决定一切，但是可以决定社会对人的态度。 同理，喰种要是各个都能如小说里的吸血鬼一样优雅尊贵，多的是人类心甘情愿的为吸血鬼堕落，而不是避之不及地想要杀死他们。 把手机丢到一旁，和修研没有关灯，用被子盖住全身。 “我讨厌看恐怖片！” 为什么出了搞笑片还要出恐怖片，月山习！ 晚上，被心上人怨念的月山习打了个喷嚏，继续思考贝丝·哥汗纳的事情。这几个月对方都没怎么露过面，但是哥汗纳家族偶尔举办宴会，也能看得到这位大小姐的身影，对方怀孕的可能性比较小。 假如哥汗纳小姐真的怀孕了，那么很可能是哥汗纳家族在遮掩这件丑事。 “她怀没怀孕，和卢卡这个家伙有什么关系？他这么焦急，莫非是喜欢上囚禁过他的哥汗纳小姐了？” 月山习为这个猜测发笑，喰种爱上人类大小姐？ 爱是需要契机的。 他会爱上金木，是因为他追求美食，而金木是美食中的极品，直到后来他才在一次次的求而不得中改变了心态，舍不得伤害对方。 “还有一种可能——”月山习的眼中闪过冷光，判断出卢卡找他的原因，“卢卡认为哥汗纳小姐有可能怀了自己的孩子，所以迫切地想要知道对方的情况，毕竟这两个家伙有可能在play期间上过床。” 想着想着，月山习的情绪低落下来。 不管是怎么样的结果，哥汗纳小姐好歹是女性，可以生育后代，而他想要与和修研在一起的最大问题就是没有后代。 和修常吉绝对不会同意继承人和男人在一起的。 “还不如忍足家呢，该死的和修家，抢走了金木还要操控金木的人生。”月山习诅咒着和修家那群强盗，害得自己要从头追求和修研。 和修研看似单纯，实际上比金木黑多了，他能留在对方身边，完全是靠那份已经被遗忘的感情带来的一丝好感。 他还要在对方的众多语言陷阱下小心翼翼地保守秘密，不能表现出自己知道对方是独眼喰种，不然对方一旦戒备起来，恐怕就要把他丢给和修家的人审讯了，到时候他不止谈恋爱的事情泡汤，家族也要遭殃！ 叶敲了敲门，“习大人，《致卡夫卡》提名柏林电影节，导演和编剧这些人明天会全部到齐，需要见他们吗？” 月山习怏怏不乐地说道：“见吧，找个好点的酒店。” 叶恭敬道：“是。” 在走之前，叶突然听到习大人的房间里响起了贝多芬的音乐，夜深人静的时候，习大人喜欢沉浸在音乐里享受生活。 她放下心来，习大人能开心就好。 为此，她愿意暂时忘记和修研的身份，希望他们能在一起。 叶的手捏成拳头，脸上多出一抹痛苦，“我要重建家族，但我绝对不会放过和修政，习大人，原谅我真的无法放下仇恨。” 第二天，月山习在酒店里见到了《致卡夫卡》的导演、编剧和电影主角等人，不过相比起这些无害的人类，他更加在意混在其中的绿发女子。 高槻泉笑眯眯地打招呼：“嗨。” 月山习宛如一点也不记仇，优雅地说道：“许久不见，高槻老师。” 高槻泉捂嘴说道：“是啊，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了，如今看见你还是单身，真是让人感觉到了命运的美妙呢。” 月山习的脸色漆黑如锅底。 妈的，这个臭女人是有多看他和金木在一起不顺眼啊！ 旁边的导演纳闷道：“你们……很熟吗？” 高槻泉微笑，“不熟。” 月山习呵呵，随即岔开话题，讨论起柏林电影节的事情。 “你们最近就住在这家酒店吧，最近柏林的人多，周围的酒店人满为患。”他把目光放在了《致卡夫卡》的主角身上，江口哲也的外形有些肖似金木，让他产生了一丁点好感，不过也仅仅是一丁点。 “江口君，你们尽量在酒店附近活动，不要走远，出了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 “好，谢谢月山先生。” 江口哲也见这位投资拍电影的金主如此冷淡，耸了耸肩。 听到那句“月山先生”，月山习顿了顿，补充道：“注意安全。” 江口哲也一阵讶然，是哪个词戳到了对方？ 第411章 喰种案件 在柏林的机场附近, 一具最新发现的尸体躺在灌木丛中。 gfg的搜查官拉起警戒线，不允许市民靠近, 这不是一起简单的杀人案件。 在这些平均年龄三十岁左右的搜查官之中，和修研走入案发地，一身白色的搜查官制服, 胸口的徽章精致小巧，象征着他准特等搜查官的身份。 他来得没有这些人早，用目光示意这边的人回答情况。 一名上等搜查官迅速说道：“死者是一名男性，二十八岁，死亡时间大致是昨天下午六点，死因是内脏被掏空。” 和修研蹲下身, 戴着手套的手指触碰尸体, 特意检查了男性的腹部。 那里被撕裂开来, 腹部下凹, 少了内脏。 他说道：“被吃掉了。” 典型的喰种捕猎行为。 站在这里的搜查官都一脸愤怒, 厌恶着食人的喰种。 和修研环视四周, 没有挣扎的痕迹, 位置偏僻, “收集血样, 检查是否有喰种唾液，还有调出附近的监控, 找出他到这里来的原因。” 上等搜查官听命：“是。” 一名拿着平板电脑的青年跑过来，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兴奋于自己能够帮助上级, “和修准特等，找出死者的身份了！他是一名普通的德国男人，来这边的目的是送朋友登机，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个角落里。” 和修研站起身，立刻命令道：“调出机场的监控。” 一个小时后，gfg仍然一无所获。 没有找到喰种的踪迹。 在机场与男子有过接触，并且一同离去的异国女性成为了唯一的线索。 和修研看着视频中的绿发女子，瞳孔微缩。 【高槻泉。】 这名娇小玲珑的女子，赫然是他在日本遇见过的大作家。 “她是通过正规渠道进入德国的吗？护照证件是否齐全，有没有通过机场的rc检测门？”和修研发出一连串疑问，跟随在他身边的搜查官用电脑逐一去检查，很快调出了高槻泉来德国的证件。 毫无疑问，高槻泉是通过正规渠道进入德国的，也经过了rc检测门。 这样的人理论上绝非喰种。 gfg的搜查官咂舌道：“是一名日本的作家，写过《黑山羊之卵》和《致卡夫卡》，我最近看了她的电影《致卡夫卡》，挺有趣的。” 和修研再次看向监控视频，视频内的德国青年在对高槻泉献殷勤，还帮对方拖行李，显然是被这位异国美女吸引了。 是凑巧吗？ 他心底有一种感觉在提醒自己：这个女人有问题。 “在她身上总能找到一些线索，我去盘问她。”和修研拿走一个记事本和钢笔，没有让其他人去做这件事情，“她的地址？” 对方愣了愣，报道：“波兹坦广场北侧的柏林丽思卡尔顿酒店。” 和修研干净利落地走了。 在酒店的大堂，和修研用搜查官的证件很容易就得到了对方的房号。 接待他的酒店主管犹豫地看着他，这么年轻的准特等搜查官啊。没等他多感慨几句，酒店主管见他要去找人，马上劝道：“因为柏林电影节的缘故，最近入住了很多国际明星，这位先生，请您碰到其他客人的时候千万别说自己是搜查官，也不要把事情闹大。” 酒店主管实在是怕得罪那些明星，每个明星的号召力摆在那里，天知道那些人会在柏林电影节期间故意制造什么话题。 “明星？” 和修研听出了他的暗示：让自己不要得罪人。 他展颜微笑，说道：“那些卖艺的人吗？不用担心，我只是去见高槻泉，对所谓的明星并没有任何兴趣。” 酒店主管瞠目结舌。 卖艺的？ 有这么形容那些参加电影节的明星的吗！ “在我的国家，过去唱歌跳舞表演的人，大多是在歌舞伎町里生活。”和修研客气地说了一句，随后走向电梯的方向，没有再耽误时间。 无需多久，和修研见到了高槻泉。 打开门的高槻泉眨了眨眼，对见到对方而一脸惊讶，“金木君？” 和修研说道：“你好，高槻老师。” 他像是没有听到那个称号，脸上多出一抹客气的笑容。 那是让人发寒的笑容。 “我是gfg的搜查官，想要询问你关于你昨天的行程。”和修研手持着搜查证件，如同看见猎物般冷冷地盯着高槻泉。 高槻泉看着他，想到了一句话：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她可爱的后辈果然来找她了。 “请进。” 穿着吊带裙，脚踩拖鞋的绿发女子，最后笑着让人进来问话。 五星级酒店的房间自然是豪华的，不过月山习也没有给他们包套房，而是人人一间客房，一进门就能看见凌乱的大床。 和修研的目光移开，当做没有看见随意丢在床上的黑色胸罩。 他克制住自己不要去看高槻泉的胸部，那里绝对没有穿内衣，但是绝对够挺翘，两点乳尖几乎是微微凸起，性感而可爱。 高槻泉丝毫没有遮掩，大大方方地去旁边拿起一件外套披上。 当她走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和修研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背对着床和她，双腿合拢，坐姿笔直而沉静，完美的表现出了一个尊重女性的修养。 “有什么要问我的？” 高槻泉绕到他身后，突然在他耳边说话。 “请到我对面坐下，高槻老师。” 和修研不咸不淡地回答，手中握着钢笔，打开笔记本准备记录。 高槻泉倍感无趣。 以前的金木君还会耳根稍红，这个和修研半点反应也没有！ 两人面对面而坐，相距一米，和修研完全闻得到对方身上的气息，有些奇异的杂乱，称不上好闻，但是也不是特别难闻。 人类？喰种？ 和修研一时间竟然无法判断，只能定下心来问话。 “你的姓名。” “高槻泉。” “你的年龄。” “二十六岁。” “你来德国的目的是什么？” “参加柏林电影节，顺便来柏林旅游。” “昨天何时抵达柏林机场？” “下午三点。” “下午三点到六点期间，你在哪里，做了什么？碰到了哪些人？” “这问题太多了，而且好严厉呀。” 高槻泉双手托腮，眉头皱起，打趣地看着一本正经的和修研。 和修研不为所动：“麻烦一个个回答。” 高槻泉回忆昨天的行程：“下午三点到了机场，我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四周很多跟我献殷勤的男人，德国人原来也没那么正经啊。” “之后有一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来撩我，我顺势就同意了，把他忽悠到帮我拖着行李到外面，我本来想上的士车就跟他分别，结果他非要和我挤在同一个车上，说什么他的目的地和我在一起。” 说着，她就吐槽起了德国人的热情。 和修研注意到她的小拇指翘起，有意无意的卷着耳边的绿发。 那是非常慵懒的动作。 这说明高槻泉在心理上没有任何负担，纯粹是在和他聊天。寻常人见到警察都会紧张，何况是见到搜查官，偏偏高槻泉一点也不怕他。 恐怖小说家的胆量？ 高槻泉看出他的狐疑，主动解释道：“我以前访问过ccg的搜查官，也去过命案现场之类的地方收集过小说素材，况且啦，金木君就算板起脸也不可怕哦。”她想了想，补充了一句，“金木君笑起来反而可怕。” 和修研冷漠道：“请称呼我现在的姓氏。” 高槻泉装傻：“什么？” 和修研咬重语气地说道：“和修，我姓和修。” 高槻泉的脸颊鼓起，年龄看上去小了几岁，“这个姓氏没有金木来得亲切嘛，你就算抛弃了过去，也不能否认自己就是金木研呀。” 和修研说道：“我没有抛弃过去，还有你不要转移话题。” 高槻泉吐了吐舌头，“好吧，和修君。” 和修研接着刚才的问题继续。 “上了的士车后呢？” “之后我就和他一起走啦，不过他中途说车钥匙掉了，急着回机场去找，当时都快要到酒店了，我就先到酒店寄存行李，然后陪他回去了一趟。”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 和修研专注起来，知道后面非常接近喰种袭击的时间点。 高槻泉想了想，说道：“在快要靠近机场的地方，他就让的士车停下，四周的人比较少，到处是树木，他拉着我说东西可能在那边，我胆子比较大就下车了，后来他意图不轨，我就逃走了，因为在国外人生地不熟，我没有报警，今天也不敢出门，一直停留在酒店里。” 当然，实际上是她故意引诱着男人蠢蠢欲动。 高槻泉心底恶劣，表面上无辜可爱得像是一朵白莲花。 和修研一字一顿道：“你走了，他留在那里？” 高槻泉露出一丝踌躇之色，说道：“其实我还听到了他的一声尖叫，但是我跑得比较急，回头去看的时候，他就不在原地了。” 和修研说道：“你说的这些，谁能为你作证。” 高槻泉拨着指头算：“的士车司机，酒店的监控，还有我跑到路边后拦了一辆车，对方也给了我名片，我可以提供给你。” 和修研的眼皮跳了跳。 要按她这么说，是在男人落单的时候遭到喰种袭击了？ “你有没有见到其他可疑的人？” “没有。” 高槻泉一脸惆怅地看他，和修研的钢笔在笔记本上画了几个地方，低头不看她，“的士车的司机长什么样？有没有打票？” 高槻泉找出车票给和修研，和修研收下后说道：“我需要搜查你的房间，目前你仍然洗刷不了你的嫌疑。” 高槻泉吃惊道：“你要检查我的房间？” 和修研问道：“不可以吗？” “可以啊。”高槻泉变脸迅速，笑容狡黠，“我的东西随便你碰，你可是我最喜欢的粉丝，哪怕想找我约会，我也不会拒绝。” 和修研无视她的调戏，简单地查了一遍房间，确定没有喰种的物品。 在高槻泉的行李箱里甚至有很多零食。 不是吗…… 和修研有些失望，又觉得对方要是喰种，怎么可能如此简单的被当做嫌疑人。 得继续查其他嫌疑人了，比如司机。 临走的时候，高槻泉把手机号塞到他手上，“下次可以来找我聊天！” 和修研：“……” 他根本不是来聊天好吗！ 第412章 神秘女孩 “走了啊。” 酒店客房里, 高槻泉趴在窗户口看下面蚂蚁大小的人。 仿佛感觉到她的视线，高楼下离开的和修研抬头看了一眼上方, 随后乘车离开了酒店。要是仔细去注意，她还能看见和修研的车子后跟着一辆，犹如保护主人一般, 时刻小心翼翼地隔开其他车辆。 和修研。 冠以这个姓氏的人，注定了不会沦落平庸。 “和修常吉这个老头，竟然抢我和有马看中的继承人。”高槻泉在心里抱怨了一句，转身走到和修研刚才坐过的椅子，从椅子下摸出一枚窃听器。 哟，还懂得窃听她了。 和修家果然把她的后辈教坏了, 但是她就是喜欢坏孩子！ “啊, 总算没人打扰我了。” 高槻泉的眼珠子转了转, 舌尖舔着嘴角, 发出一声黏腻的呻吟。 她坐在了这张椅子上, 双脚交叠, 手指捏住裙角, 把身上的小吊裙从下往上扒了下来。在大白天, 她裸露着这具成熟的女性身体, 胸部圆润，腰肢纤细又不缺肉感, 她拿起绷带，一圈一圈地裹住胸口，慵懒而怪异。 一边缠绕胸部, 她一边发出色气的声音。 “嗯……呼……” 车内。 在监听高槻泉的和修研一脸古怪，不再在车上闭目养神。 这位大作家在椅子上……自慰？！ 他接触过的女性很少，原以为只有德国这边风气开放，没想到日本的女性也如此强大。高槻泉今年二十六岁了，总不会连一个男朋友都没有吧！ 在一声撩人的高潮声音下，和修研摘下耳机，不想再窃听这种事情。 弄得他好像变态一样。 和修研在膝盖上打开笔记本电脑，查高槻泉的详细情报，以及这场案件的其他可疑人员。他扫过一眼日本那边传来的情报，果不其然，高槻泉在日本没有任何一个男朋友，一直单身，专职写作，有男性追求她都没有成功过。 “等等，我观察这种事情做什么。” 他扶额，觉得自己过分怀疑高槻泉，明明没有什么直接证据。 一切需要以证据说话。 忙碌了一整天，和修研都在调查那名喰种，以他对现场的分析来看，那名喰种的实力不弱，而且擅长掩盖踪迹，很有可能是a级以上的喰种。 他只希望自己能抓住这名喰种，好让自己再添一笔功勋。 “会是哪个喰种？” 和修研在审讯完司机后，陷入疑惑之中。 在他背后，司机的脸色青白，眼睛戴着眼罩，身体禁锢在椅子上不断发抖，脖颈上有注射了能让人说真话的高级药剂。 “不要……不要杀我……help me……” 对于这样社会底层的人，和修研没有任何留情，要到一定的讯息后就让和修家的仆人给他抹去后续的问题。 “根据司机的话，他看到穿红裙子的小女孩一晃而过，速度太快，形如鬼魅，让他来不及等高槻泉就猛踩油门跑了。” 和修研往外走去，满脑子都在想红裙子，莫名其妙的联想到小红帽。 小红帽与大灰狼？ 他用文件敲了敲头，失笑了一下，“实在不行就交给其他等级低的搜查官好了，等查出喰种的行踪再去驱逐，我也不想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他没有忘记自己擅长的是战斗，追踪的事情交给其他人更好。 可是出乎预料，和修研在接下来的几天总能得到红裙小女孩的踪迹，对方像是知道有人在查她，故意时隐时现，所到之处总会留下死亡的尸体。 有的是人类，有的是喰种，这名喰种的危险度在gfg直线上升！ 被定为s级！ 二月十日，柏林电影节。 柏林市的街头多出许多不同肤色的外国人，有男有女，既能看得到时尚名流们的身影，还能看到一个个活跃于大荧屏上的明星。有了这些人，自然还有了无孔不入的记者与狗仔队，所有人都在为电影节造势。 人一多，行踪混杂，调查喰种的难度又高了一截。 和修研及时把事情转交出去，让别的搜查官去查“红裙小女孩”外表的喰种。 在这一天，赛特·哥汗纳还特地给他一张入场券，让他有空可以去参加电影节的晚宴。柏林电影节和戛纳电影节、威尼斯电影节并称三大电影界盛事，可以说人人以能够拥有晚宴的入场券而感到荣幸。 和修研对此不感兴趣。 比起去看明星走红地毯，他更喜欢一个人在家里看书。 和修研想的很正经，赛特想的却和他不同，心道：“来德国这么久，我还没见这小子碰过一个女人，该不会和修家的男人都是禁欲主义者吧？” 再看着和修研俊秀冷淡的外表，赛特一阵牙疼。 这个态度怎么越看越像有马贵将？ 不过赛特也没太失望，说道：“唉，本来想出了什么突发事故，还可以找你帮忙，你不去的话，祝你晚上生活愉快了。” 和修研瞥他。 这位局长就是喜欢不断压榨劳动力。 赛特笑得很狡猾：“不过你不去，另一位就得去了，我安排有马贵将维护秩序，晚上的话，这位先生就无法跟你一起回去了。” 和修研惊愕，看向门口。 赛特对门口说道：“有马特等，紧急情况就拜托你了。” 在那里，有马贵将刚收到消息来见局长。 一连十多天，有马贵将都留在德国，和修研以为他是来专程指导他掌握库因克武器的技巧，未料对方是被gfg局长给留下来帮忙。 和修研有点奇怪他怎么会同意，转念一想，对方貌似是个工作狂。 那么多显赫的战绩，可不是一个偷懒的人能达成。 在走出局长办公室的时候，和修研与有马贵将一路走在走廊上，想到对方是被抓来的劳动力，不由主动地说道：“你有参加晚宴的服装吗？” “这是工作。”有马贵将的回答波澜不惊。 简单来说，他不想换衣服。 和修研干脆不去浪费好心了，提前下班，直接离开了gfg本部。 有马贵将看向他的背影，样子浮现一丝笑意。 晚上，夜幕降临。 在众多人为晚宴兴奋之际，和修研捧着一本书，沉迷于书籍的海洋里，而后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的打开电视。 电视上正在直播柏林电影节。 和修研在画面的人群之中寻找自己熟悉的人。 忽然，一个突然的电话打破了他晚上的悠闲时间。 “和修准特等！那名红裙的喰种又闹事了！对方在尸体上写着‘oh，你在找我吗？我准备去电影节吃几个明星。’” “我马上就过去。” 和修研的瞳孔一缩，闪过恼怒，第一次有人敢这么挑衅他。 老鼠就是老鼠，只能在暗地里活动！ 放下书，和修研提起手提箱赶赴现场，以身作则的表示自己驱逐喰种的决心。 然而当他到了之后，尸体都快凉了。 “死亡时间有两个小时。”验尸的搜查官蹲在地上告诉和修研。 和修研揉了揉眉心，“通知了电影节那边的搜查官吗？” 对方答道：“通知了。” 为了确保电影节的人的安全，和修研亲自过去了一趟。 一直到深夜，晚宴结束，和修研也没有在人群之中找到那个喰种，反而看见了月山习惊喜的目光。他没有靠近那个被女人包围的家伙，给了对方一个眼刀子，转身去继续去找有喰种气味的红裙小女孩。 月山习忧郁了下来，“亲爱的又不理我了。” 不待那些凑近的女性们说什么，他歉意一笑，“我有事，失陪。” 他走向《致卡夫卡》的电影组，在这之中，精心打扮的高槻泉宛如绿发的精灵，俏丽甜美，身上的首饰和小礼服穿戴得俨然不逊于任何一个明星。 这些东西都是月山习提供的，货真价实的大牌高定。 非要问缘由—— 私怨归私怨，在喰种的立场上，美食家还是能暂时放下怒意。 月山习无法忍受一位独眼喰种竟然不会打扮自己！ 只是涂抹口红和画个眼影算什么打扮？ 你可是世间罕见的独眼啊，日本赫赫有名的独眼之枭，又不是没有容貌没有身材，怎么能够被这些人类比下去！ 那一丝对独眼的爱屋及乌，让月山习既痛恨高槻泉又控制不住手，花费资金和人脉去给高槻泉从头到尾打造了一遍。哪怕是电影组的其他人也十分愕然，用一种诡异地眼神看着这两个人，闻到了其中的一丝猫腻。 有奸情？ 这位有钱的金主是打算泡高槻老师吗？ “高槻老师，这位月山先生是喜欢你吗？”江口哲也小声地问高槻泉，高槻泉在心底翻个白眼，笑着说道：“别乱想，我可不喜欢这一款。” 月山习同样听到他们的谈话。 江口哲也见晚宴在散场，记者们跟着大部队走了，便放心聊天。 “那高槻老师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他自娱自乐道，“我能自我推荐吗？” “你？”高槻泉笑得意外欢快，捏了捏这位演技派鲜肉男的脸颊，感受对方脸颊肉的嫩度，“我喜欢比我强的男人，最好能让我产生征服感，像你这样的小男生，恐怕还不够我一口吃掉。” 江口哲也捂住脸，被调戏得几乎无法反驳。 月山习的危机感骤然消失。 他松了口气，原来是喜欢比自己强的，金木比独眼之枭要弱一些，这样独眼之枭肯定不会把目光放到金木身上。 “高槻老师，可以走了。” “哦？” 高槻泉开心地拎着手包站起来，看向出口的地方，“可以走了啊。” 她的脸上笑意盎然，吸引着四周不少人的目光。 在出口处，月山习心中一紧，看到了一身白衣站在外面的有马贵将。有马贵将的身边还有其他gfg的搜查官守在那里，检查着出入的人群。 不过直到出去，都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高槻泉在走的时候，低下头，勾唇浅笑，唇彩柔亮。 她在得意。 自己在里面吃的好玩的好，有马贵将在外面干活。 当作家比当搜查官有前途多了！ 有那么一瞬间，有马贵将握着手提箱的手指动了一下，高槻泉见状，脸色骤然变得正经起来，踩着高跟鞋溜走。 有马贵将这个可恶的同盟，竟然老是想要驱逐她赚功勋！ 出了有马贵将的视线范围后—— 月山习看向高槻泉，高槻泉也刚放松下来，脸色一冷。 看什么看！ 月山习轻咳一声，体贴地说道：“接下来，你们回去吧，酒店就在旁边。” 目送这些人和高槻泉一起走后，月山习就迅速去找和修研的踪影，可惜人去楼空，他无法在残留着各种气味的环境下闻到和修研的气息。 “唉，还是在学校里守株待兔比较好。” 他哀叹一声，重新振作起来，不敢在有马贵将附近过多停留的走了。 夜晚的临时出勤，让和修研违背了正常的作息时间。 平时这个时候都在睡觉。 他打着一个小哈欠，眼眸眯了眯，转过身又恢复了工作状态下的冷静自制。 “可以解散了。” 其余搜查官都一脸怨念，觉得那个喰种分明是吊着他们玩。 “和修准特等，辛苦您了。”他们很感激和修研半夜还出来，要是没有和修研，他们想要对付一个s级喰种的难度系数很高。 他们却不知道自己怕的要死的喰种，在和修研眼里看来各个是功勋。 和修研自然不会去解释，“不要泄气，去休息吧。” 今后还得继续抓喰种。 确定参加电影节的人都走了后，和修研没有等有马贵将，自行离开。 电影节没有出现什么意外，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件好事，但是对和修研来说等于白跑一趟，损失了自己的休息时间。 他让司机把车停在附近人少的地方，往那边走去。 忽然，他停下。 眼角瞥见黑暗之中有一个红裙的小女孩。 对方的兜帽有两个小耳朵，天真童趣，而在兜帽下，整张脸都裹着惨白的绷带，双眼在绷带没有挡住的“窟窿”里，黑漆漆地看着他。 她仿佛在笑，绷带裂开了一个弧度。 “are you looking for me？（你在找我吗？）” “——！” 和修研眼中迸发杀意。 不再去司机那边，他跃过马路，奔向喰种的所在位置，手提箱刹那间变成了一把长刀，鲜红的长刀宛如喰种的赫子，在夜色下泛起不详的光彩。 红裙的小女孩隐去身影，在黑暗中消失。 柏林昏暗的街道上，小女孩在高楼小巷之间跳转，行云流水，而和修研在地面不断拉近与她的直线距离，速度惊人，几乎不比她慢多少。 可以说这次他恼怒极了。 在奔跑了接近二十分钟后，位置越来越偏僻，穿过了防护网，一前一后的来到了一处停止施工的建筑物内。 四面空旷，摆放着建筑材料。 当和修研来到这里后，地面只能看得到小女孩留下的灰尘印记。她像是午夜的幽灵，竟然是用脚尖走路，脚印都是小小的一点。 和修研看向楼梯通道的方向，慢慢沿着脚印的痕迹走上去。 楼顶上，对方在等他。 他有种强烈的感觉，rc细胞在体内沸腾，仿佛碰到了一个极大的敌人。 楼梯静悄悄的。 和修研走向顶楼，渐渐地看清楚了外面—— 他的脸色一黑。 根本没有所谓的小女孩，有的仅仅是一个恐怖的怪物！ “嘭！轰隆隆！！！” 一个庞然大物遮蔽了天空，掩去了月色，笼罩在整个楼层的顶部！！！ 它挥动比鸟儿还要丰厚的羽翼，狠狠砸了下去！ 正中央是楼道口的和修研！ 在独眼之枭的躯壳内，红裙小女孩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又上当了，超级好骗！每次都被我活埋，我亲爱的后辈啊！” 下一秒，笑声戛然而止。 被灰尘掩盖的建筑物上层里射出一道艳红的刀光！ 第413章 力量苏醒 刀光破开一切！ 一道身影冲了出来, 毫发无伤，只是脸颊沾染了一些灰尘。 俊秀精致的日本青年, 面无表情的时候宛如傀儡，唯独那双眼睛含着一抹怒火，仿佛是尊严遭到了践踏, 势必给予敌人雷霆一击！ 仅仅两年，从失忆成长到现在！ 高槻泉的瞳孔狠狠一缩，疯狂的大笑起来，“来啊！我等你很久了！” 管他是金木研还是和修研，他和她是唯一的同类。 一样的“残缺者”！ 身处于异国他乡，高悬于空的独眼之枭依旧散发着碾压性的强大, 黑夜成为了它的披风, 微亮的月光照在它猩红的瞳孔上, 折射着骇人的光芒。 sss级喰种, 在每个国家都是最高级别的驱逐对象！ “唰唰”两下, 和修研的长刀砍在了独眼之枭的羽翼上, 双方碰撞！擦碰出金属般牙酸的声音！ 幸村1/3猛颤不止。 和修研用尽全力也只砍出白色的浅痕。 反倒是独眼之枭的赫子暴涨一截, 无规则延伸, 宛如扭曲的生物。 在它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 任何角度都可以长出赫子，刚长出的赫子鲜红如肉, 覆盖着一层赫子的粘液，而后变成暗红，比世界上任何金属都要坚硬, 即使是幸村1/3在这些赫子面前也显得无能力为。 “只是一个b级的武器，你是瞧不起我吗？” 高槻泉浑然忘我，在躯壳内发出高昂的笑声，绷带下的面孔亢奋到潮红。 她渴望着势均力敌的战斗，也渴望着对方能击败自己。 金木研让她看到了希望。 而和修研—— 则让她切实的看到了对方成长上的潜力！ 变态的级别啊！ “和挠痒痒一样啊，完全不疼！”独眼之枭有一个似鸟喙的部位，向前突出，是全身上下最坚硬的地方，它发出的声音也来自于鸟喙之中。 和修研看着数之不尽的赫子，以及敌我对比强烈的体积，皱起眉心。 他以极快的速度跳回安全地带，看向手中的长刀。 再用下去，可能会碎掉！ 他抬头之后，怒气化作了疑惑：“你的模样……是日本的独眼之枭？” 传言在日本有第二个独眼喰种，爷爷虽然语焉不详，但是也给他介绍了几个比较有名的喰种，让自己在未成长开之前小心注意。 其中，独眼之枭是和修家的头号抓捕对象。 “哈哈哈！很好奇我的存在吗？” 高槻泉不会放过与和修研拉近关系的机会，驱使赫者化躯壳的嘴巴张开。 鸟喙越长越大。 鸟喙之中尽是锋利细密的利齿，闪烁寒光。 在舌头与牙齿之间，一名红裙的小女孩爬出半个身体，面孔缠满绷带，赫眼在黑暗中红得惊人，让人联想到鬼故事里的绯色之月。 红裙，白色绷带，娇小可爱的小女孩外形。 这是独眼之枭的本体！ 和修家抓捕独眼之枭十多年，家族内部关于它的本体一无所知！ “你可真是个坏孩子，听你的语气，你也很期待与我见面吧。”高槻泉是何许人也，阅人无数，第一时间就抓住了和修研的小把柄。她在半空中扭动起身体，坐在了自己的躯壳嘴巴上，独眼之枭的的口水顺着她纤细的腿部流下，滴答滴答，在地面汇聚成了一个个小水泊。 二月的寒风吹得呼啸，高楼的楼顶毁于一旦，只剩下光秃秃的钢筋，以及凌乱的水泥木板堆积成的一个“平台”。 在高楼之外，城市的灯光依稀可见。 同样还有呼啸的警车声音，独眼之枭的体积过于庞大，被人发现了。 和修研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首次见到了与自己同样半人半喰的独眼之枭。 他在镜子中见过的鲜亮赫眼，在对面的女孩眼中也有。 她是右眼。 左眼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楚。 和修研听着她用愉快的语气说道：“见到我，有没有感觉自己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呢？我们是日本唯二的独眼喰种。” “……唯二吗？” 他的短发被吹得散乱，露出光洁的额头，双眸秀气。 一刹那，孤寂的气息在他瞳孔中散发，幽冷得不像是往常的和修研。 和修研是冷漠的，却很少是寂寞的。 因为和修家温暖了他。 可是与独眼之枭对话，和修研感觉身体有另一种意志操控着他，那种要吞噬心灵的伤感与孤寂让他无法维持住自己的人类状态。 赫眼不知不觉的打开，对应着独眼喰种的身份。 和修研松开手，长刀插入地面。 在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后，再使用搜查官的武器没有意义，再优秀的库因克武器也不如他们喰种本身的力量。 高槻泉笑道：“我们才是同伴啊，后辈，见到前辈不好好打招呼吗？” 她再一次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睥睨着下方的人。 不止一次，她与有马贵将锻炼金木研，自诩是对方的前辈。 即使是从日本跨国来找人，高槻泉也是抱着试探和修家的培养进度，看看金木研在失忆后有没有恢复过的力量，而不是以平等的心态来叙旧。说到底她和金木研之间没有什么旧情可叙，高槻泉也不是金木研心中无可替代的人物。 “前辈？” 和修研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了第二句疑问。 高槻泉感觉有些不对劲，金木研过去碰到她也没有这么后知后觉。 在她惊疑不定地审视着他的时候，和修研的心灵沉浸在奇妙的情绪之中，感觉到了四肢百骸之中涌现出无尽的力量。 这份力量，仿佛是在回应着高槻泉的俯视。 俯视他？ 怎么可能，又怎么可以！ 纵然独眼喰种的数量稀释罕见，也不代表独眼之枭就一定比他强大！ 和修研的赫眼浮动残忍的笑意。 “可是你——” 背后的鳞赫像是尾巴一般地抽出，轻而易举的贯穿了独眼之枭的躯壳。 高槻泉的面色陡然动容！ “好弱啊。” 和修研发出一声喟叹，四周的空间顿时出现十多道赫子！ 宛如冲天而去的牢笼！ 第414章 枭的败落 和修家传承了多少年, 恐怕连和修常吉自己都说不清楚。 短则不下六百年，长则超过千年。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 他们代代共喰, 血脉中流淌着最纯粹的喰种力量，只要是姓“和修”的喰种，基本上都能毫不费力地进化为赫者, 最低也拥有成为ss级喰种的潜能。 在这之中，和修家的独眼喰种尤为可怕。 倘若说本家的纯血喰种可以继承血脉中百分之六七十的力量，那么独眼喰种就可以把血脉之力开放到极致，甚至打破常规的界限。哪怕是利用神代利世的内脏改造自己，从而获得独眼喰种力量的旧多二福，他一开启自身的喰种力量, 实力便是ss级起步, 进化到sss级只是时间问题。 这样的优势已经不能用天资来形容, 而是和修家无数年积累下来的底蕴。 血脉越接近本家, 底蕴就越深厚！ 没有外人能比得过！ 假如让和修家一直延续下去, 迟早有一日, 这个庞大的家族会统治人类与喰种, 因为这个家族只会随着时间变得更加可怕, 而不会衰弱！ 金木研原本也可以爆发这份潜能, 但是他缺少一把开启的“钥匙”。 这把钥匙就在主人格手上。 没有人去了解主人格为什么会厌世，又为什么自我沉睡, 所以也就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强大。天生就是独眼喰种，又有和修本家的血脉，他不用去想着变强都可以变强, 他甚至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进化。 他把自己想象成克鲁苏神话里的森之黑山羊，有着绳子一般扭曲的触手，泛着恶臭，身体像是巨大的树木，树根汲取着一切生命的营养。 他是残缺的。 因为在他年幼的时候，他不是森之黑山羊，而是黑山羊之卵。 像卵一样没有长大。 强烈的食欲，强烈的毁灭性力量，他要是不束缚住自己，迟早会变成一个灭绝人性的怪物。在极端饥饿的环境中，他把自己封闭起来，塑造出一个遵循母亲的教育的次人格，让对方用还未泯灭的人性来生活。 一日复一日的沉睡，喰种的力量全部在主人格身上，内心的道德束缚化作锁链禁锢住他的四肢，让他内心那些肮脏的阴影不会爬出来。 直到平行时空的金木研重生，身体里的独眼喰种血脉才苏醒了一些。 但是还不够。 没有主人格的同意，血脉无法彻底激活。 如今既没有厌世的主人格，也没有温柔的次人格，更没有平行时空的白发金木研，所有人格合而为一，和修研天生就掌握着喰种的力量。 他是和修家的“研”。 比起弱小的人类状态，他真正强大的是觉醒血脉后的喰种状态！ 如今独眼之枭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和修研！ “不可能！” 高槻泉感觉到贯穿了身体的赫子，赫眼瞪大，这样的赫子强度……这样的反应速度，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失忆的人身上！ 巨大的赫者化躯壳被赫子贯穿，钉在了半空中！ 和修研收回一条赫子，手掌抚摸上自己的赫子，血液沾满了他的手。 “闻上去很香呢……很容易让我饿肚子。” 再次望向独眼之枭嘴巴里的女孩，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爷爷一直想抓你回去，既然你知道我独眼的身份，那我就不用手下留情了。” 他的身影消失。 几道模糊的残影后，和修研在赫子上借力，跳到了高空之中。 高槻泉没有坐以待毙，右臂挡在身前。 赫子瞬间从右臂上生长出来，犹如树干上长出的树枝，几个圆形肉瘤爆开，长出一截又一截的赫子，化作爪子，狠狠地抓向和修研！ 她的赫子没有固定形态！ 和修研的五指并拢，手掌不断劈下，斩断碍事的赫子。 当过于大的赫子挡在面前时，他在下坠前，抓住对方的赫子，双手用力向左右掰开，刺耳的撕裂声响起！ “呲——呲——” 赫子断裂的液体溅了出来，比血淡一些，但更加粘稠。 和修研突破最后一层防御，拽住了高槻泉试图缩回去的脚，骨头嘎吱的声音骤然响起，女孩的脚踝被往下拉去！ “嘶。” 高槻泉抽了口气，不再犹豫，进入赫者化的另一个阶段！ 独眼之枭的躯壳爆炸般地扩大！ 赫者化躯壳的多个角落都出现了一个奇特的器官，有牙齿，有舌头，仿佛同时有几十张进食的嘴巴。 困住她的鳞赫被挤压，像是卡在肉里的骨头，虽然带来了伤害，却无法再完全限制住她的行动！而后独眼之枭的舌头伸出，卷着高槻泉，见和修研死死地抓着她的脚不放，坐在那里的高槻泉果断命令嘴巴闭上！ 独眼之枭锋锐的牙齿咬下！ 和修研不得不放开手，免去了被咬断手臂的下场。 “一起进来嘛，我也很爱你啊，让我尝尝你的味道！”回到最安全的躯壳内，高槻泉的精神越发癫狂，尖锐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病态喜悦。 同时，她身上的其他嘴巴也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话。 “小金木。” “是和修，笨蛋。” “上次的味道……很棒，还想舔一次……” “小艾特好高兴呀。” “兴奋到想要高潮，嘻嘻。” “枝头的果实变得沉甸甸的，可以收获了。” “吃掉他。” “不能吃，要留着……慢慢……” “真是可爱。” 每张嘴巴都能说话，赫者化的巨大躯壳内仿佛有无数个人在说话。 它们讨论的对象无疑是和修研。 和修研踩在自己的鳞赫之上，后腰的赫子不断变大，宛如一条条巨蟒在挪动。一人占据天空，一人占据地面，构筑出纵横交错的赫子。 他们的时间都不多了。 不论胜负，他们要在其他人赶到之前结束战斗。 和修研的手指在口袋里摸到手机，按下一个特殊按钮，随后他看了几眼独眼之枭的众多嘴巴，把注意力转移到对方的头部，独眼之枭的本体就在那里。 没有说话，和修研往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就如同战斗再次开始的讯号，他立刻遭到了更猛烈的攻击！ 对比体型庞大的独眼之枭，人的身体是何等渺小。 和修研的赫子齐齐出动，鳞赫轰击在独眼之枭的身上，又被对方身上的嘴撕咬，想要啃食他的赫子。 “牙疼。”独眼之枭的一张嘴发出哭腔。 和修研的鳞赫太坚硬了。 避开攻击，和修研仿佛置身于狂风暴雨之中，脚底的赫子不稳，面前是群魔乱舞般的景象。在这样的混乱境地，他仍然牢牢锁定着独眼之枭本体的气息，独眼之枭的头部往后仰去，双翼展开！ 又是悍然的一击！ 灰尘扬起，钢筋崩断，和修研的身影淹没在羽翼下。 独眼之枭发出尖啸，它最接近头部的脖颈部位，被一条鳞赫插穿了！ 鳞赫贯穿后弯曲，如同钩子，拉住它的脖颈。 独眼之枭艰难地“低头”。 它几乎攀沿在高楼之上，双翼盖住了大部分楼层，“血液”流下，冲刷着这栋没有完成就被毁了个七七八八的高楼。 灰尘落下后，和修研出现的位置赫然是独眼之枭的头顶。 他背后又伸出一条鳞赫，由上至下捅了进去。 “吼啊啊啊啊啊——” 独眼之枭发出凄厉的哀嚎！ 躲藏在躯壳内的高槻泉看着进入内部的赫子，没有躲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的双手环抱住和修研的赫子，指腹摩擦鳞赫上的鱼鳞痕迹。 “被你抓到啦。” “真是……变得不是一般的强大啊……” 她发出几句呢喃，任由身体被鳞赫缠绕，硬生生的将她挖出躯壳内。 到了外面的世界，和修研近在咫尺。 头顶是天空。 下方是脱离的赫者化躯壳。 他们两人的战斗已经超出了寻常意义的交战。 高槻泉看着他脸上沾着的自己的血，衣衫上也满是灰尘，不由大笑起来。 “你也是脏兮兮的！” 她在和修研震惊的目光下，挣脱鳞赫，向他扑了过去。 和修研被她抱住了脖颈。 红裙的小女孩扯下了自己的部分绷带，两人的赫眼一左一右，对视上的时候像是应该摆在橱窗里的稀世珍宝。 然后，高槻泉吻住和修研的左眼，舌尖舔过红而凛冽的赫眼。 “这是打败我的奖励。” 第二个打败她的男人呢，真开心。 她可以放下担子了。 “……” 和修研依旧冷漠地看着他，右眼里是浓郁的暗色，左眼被吻得半闭。 睫毛轻颤，赫眼美不胜收。 高槻泉为她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腰部剧痛。 上半身和下半身分离，血水溅起，连衣裙的裙摆掉落。 她从中间被腰斩！ 卷着她的赫子把她切断了。 “小气鬼！去吞噬我留给你的赫包吧！” 在狂笑声中，高槻泉双手一撑，在和修研面前坠落，上半身逃离了这里。 和修研下意识地想去追击，眼角却瞥见了留在这里的赫者化躯壳。 最终。 他停止脚步，走向赫包所在的位置。 在高楼之下，白发白衣的搜查官一闪而逝，抓住了妄图逃跑的高槻泉。这个时机选择的太巧了，早一分钟晚一分钟都会让高槻泉跑掉，不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一早就守在这里，全程围观了他们两个的战斗。 高槻泉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就剩下半个身体，内脏缺失，腰部以下的伤口被rc细胞封住。 看上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有马贵将判断出她的伤势后，差不多了解了和修研的实力。 “喂！别抓我头发啊！”高槻泉被他逮住后，头皮一疼，有马贵将抓着她的头发往外走去，脚步极快，趁着夜色迅速消失。 第415章 白龙翼章 凌晨的动静之大, gfg本部都被惊动了。 不过在gfg的搜查官赶到之前，和修分家驻守在柏林的人先一步抵达, 看见了被毁坏得摇摇欲坠的建筑物。 独眼之枭的赫者化躯壳留在楼顶上，宛如史前怪物。 那张似鸟非鸟的脸，狰狞得让人发寒。 他们小心翼翼地通过楼梯赶到楼顶。 “研大人。” 在废墟般的楼顶上, 一道人影站在那里，后腰的衣服有些破碎，雪白的衬衫沾染着灰尘和血迹，但总体来说没有什么外伤。 和修研转过头，手背擦拭着嘴角的血水，嘴里刚吃完一个赫包。 “把现场处理一下。” “是。” 帮和修研处理战斗痕迹, 这算是和修分家的任务之一。 上前几步, 他们谨慎地靠近独眼之枭, 突然发现对方仿佛已经死去, 赫子呈现灰白色, 一点动静也没有地靠着楼顶。 分家的人心中大震。 研大人已经能够单独杀死sss级喰种了吗？ “她没死。”和修研留下这句话, 走向一具绷带缠着的半截“尸体”。 他注视着独眼之枭留下的下半身, 对方双腿处的绷带已经散开不少, 露出了一些白嫩的女性肌肤, 血肉散发着异常吸引人的味道。 半晌，和修研自言自语：“偶尔吃一次前辈的血肉也不错。” 今天的宵夜——独眼之枭的血肉与赫包。 真是美味呢。 要是没有闻错, 应该是处女吧。 独眼之枭在德国出现，并且被和修研击败的消息传到和修家，和修常吉大悦, 仔细询问了一番战斗的过程。听说孙子用了赫子的力量，他也只是皱了皱眉，立刻派出更多的人与gfg交涉，扣留下独眼之枭的赫者化躯壳。 同时，独眼之枭是一位年轻女性的情报可以确定了。 根据外表来看，青铜树干部艾特就是独眼之枭！ 和修常吉把对青铜树的恶感暂时放下，仔细思考可以获得的利益：“独眼，女性吗？真是一个不错的母体选择。” 研要是和家族的女性喰种结合，下一代是喰种的概率高过独眼。 和修家祖上就是从独眼退化为纯血喰种的。 这能带来稳定而纯净的血统，却无法带来一个强大的独眼后代，历史上从未有过同一时期出现一男一女两个独眼喰种的事情，更何况还要年龄相仿，身体足够年轻，独眼之枭在柏林的横空出现让和修常吉有了另一种想法。 独眼和独眼结合，是否生下独眼的概率会更高？ 这个结果不得而知。 和修常吉远程操控着柏林那边善后，抹除和修研的赫子痕迹，等到没有问题了，总议长大人果断把这份战绩曝光，为孙子的晋升增添砝码。 驱逐一位sss级喰种，这是可以获得白龙翼章的！ gfg的特等搜查官也难以有这样的战绩！ 这一个柏林的凌晨，大部分和喰种有关的人都难以入眠，嘀咕着这件事情。不论是人类世界还是喰种世界，德国很久没发生这样的大新闻了。 在距离事发地不到五公里的一处公寓。 公寓里，高槻泉在有马贵将的目光下，硬着头皮修复自己的残躯。 她的下半身慢慢长出来，疼得她嘴唇都要咬破了。 该死的后辈。 什么好的没学到，尽学到有马的冷漠无情。 “我说……我好歹是一位女性啊！你能不能回避一下？”高槻泉眼角抽了抽，先是被人腰斩，又是被人提着头发、盖着西装外套回来，她今天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接二连三碰到这类平时碰不到的事情！ 有马贵将，你这么盯着我当珍稀动物看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来确认一件事罢了。” 有马贵将很平静地说话，令高槻泉没有办法生气。高槻泉干脆把他当空气，一心一意的恢复自己的身体，十分钟后，身体总算长全了。 她躺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 “啊，活过来了。” 要是能够在损失全部赫包后，有吃的进食一下就好了。 高槻泉唯一能闻到的“人肉”味道，就是旁边站着的有马贵将。想到对方的武力值，她也只能在心底流一点垂涎的口水，不敢表露出来。 好饿啊。 还是日本好，可以有让多多良送吃的。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件衣服丢到了她身上，把赤裸的身躯遮掩住。高槻泉一愣，随即从沙发上坐起身，笑个不停道：“难不成你在害羞？” 有马贵将没有和她一般见识，问道：“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吗？” 高槻泉说道：“别小看喰种的恢复力啊。” 有马贵将得到答案后，命令道：“你可以走了。” 高槻泉爽快道：“等我洗个澡再走。” 打完架，她身上都是赫子的粘液，也不等对方同意，踮着脚就往浴室跑去。 哗啦的放水声很快响起，浴缸正在注水。 她把有马贵将的底线都摸清楚了，完全不怕他会闯进来赶人。 在小事上，死神还是很随意的。 高槻泉泡在浴缸的热水里，一边清理身体，一边伸出双腿，踢了踢水面。她的心情很放松，赫者化后癫狂的精神逐渐平稳下来。 有什么比看见后继者成长更愉快呢。 她摸着自己新长出来的腿，琢磨着有马贵将之前在看什么？ 看她的身体？ 这不可能，那家伙简直是个性冷淡。 那么就是看她的身体在斩断后重生生长出来，是否会有后遗症？ 高槻泉在热水里打了个寒颤。 自己和有马算同盟，有马应该不会打她，那么就可能是对付和修研了。 “不是听说他被关过禁闭吗？他能绕过和修常吉去收拾和修研？”她摸着自己尖尖的下巴，思路完全偏离了有马贵将也不自知。 事实上有马贵将看她就为一件事，对方丢了的下半截身体是否会暴露身份。 确定没有显著特征后，有马贵将就不打算管高槻泉了。 等高槻泉穿着浴袍走出来，公寓里已经没人。 “……” 她就这么被人丢下了。 高槻泉生无可恋地看着有马贵将在柏林买的公寓，这间公寓估计没入住过几次，装修都是崭新的，她翻箱倒柜也找不到一件能穿的衣服。 高槻泉绝望地说道：“好歹留一件衣服再走啊！” 她也是有羞耻心的啊！ 没有办法，高槻泉只能穿着浴袍，里面没有一件内衣地偷偷摸摸回去。 一路上的高速奔跑，她觉得身上到处凉凉的。 好在天黑，没几个人看到她。 回到酒店，高槻泉躲到厕所，关上门，第一时间联系月山习：“么西么西，我是高槻泉，帮我掩饰一下行踪，我凌晨才回到酒店。” 被电话吵醒的月山习的脸色很不好看。 独眼之枭，我和你关系很好吗？ “你要是不帮忙的话，我身份就要暴露喽。”高槻泉说得轻飘飘的，杀伤力却十足。她不怎么在意丢失人类身份，但是她暴露身份就肯定会让电影组受到全面审查，届时月山习也休想逃过一劫。 月山习克制住起床气，糟心地问道：“你凌晨去干什么了？” 高槻泉揉了揉腰，残留着腰斩的疼痛感，“我去见后辈啦，给后辈送了一个sss级功勋，这下子后辈可以顺利晋升为特等搜查官了。” 月山习一惊，送功勋？ 独眼之枭该不会是被和修研驱逐了一次？ “你有这么好心？” “你废话好多啊，帮不帮？不帮我就用别的方法回国去了。” “等下！我帮！” “嘛，尽快哟，后辈有些怀疑我了。” “……” 月山习立即起床，去联系柏林丽思卡尔顿酒店的负责人。 他选择这家酒店招待高槻泉，自然也是家族在这里有股份，不至于出了什么问题无法解决。而他必须庆幸自己的这个决定，不然换做其他酒店，他可没那么多办法为高槻泉抹去凌晨外出的行踪。 不到一天，柏林丽思卡尔顿酒店就被查了监控录像。 监控录像里，高槻泉并没外出。 不止如此，这一天所有日本国籍的可疑人员都被查了行踪，gfg铺天盖地的在柏林搜查sss级独眼之枭的下落。 面对着一扇又一扇的rc检测门和各种仪器，高槻泉表示无所畏惧。 有本事查啊！ gfg要是能抓到她，ccg估计就要炸锅了。 她不相信和修家敢暴露独眼喰种能通过检测门的事情，那样未必能找到她，反而会殃及另一个身为独眼喰种的和修研。 因为独眼之枭而紧张一片的gfg本部，迎来了一场特殊的颁奖仪式。 和修研如愿以偿的得到了白龙翼章。 他露出一丝笑容。 在这一刻，他得到了gfg内部的特等搜查官考核通知。 晋升的大门为他敞开了。 第416章 新人加入 柏林电影节一连开数日, 《致卡夫卡》也收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奖，算是没有白来一趟, 顿时惊掉了一群鄙视这部电影的同行。 看着人生中第一个登上大荧屏的电影，高槻泉的脸色微妙而释然。 《致卡夫卡》是她在十四岁的时候写的小时，那个时候的她身无分文, 随心所欲的写了一部小说宣泄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不满，之后又走在大街上随便挑了一个出版社就去投稿。若非有社长看好她的作品，她的第一部 小说大概就直接夭折了，未来也未必会再写其他小说。 命运就是这么奇妙。 她从独眼之枭转变成了作家高槻泉，从黑暗走到阳光下。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上她的作品，他们看懂了她笔锋下压抑毁灭的气息, 看懂了她内心的疯狂。 多么不可思议, 人类能理解独眼之枭的内心。 江口哲也作为电影男主角, 也犹有荣焉, 在得奖后八卦道：“高槻老师, 很多人说《致卡夫卡》有原型, 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有啊。” 高槻泉噙着笑意, 目光悠远。 十四岁的她, 以及十八岁的金木研, 皆是《致卡夫卡》里无法做人的毒虫。 她从毒虫化作枭，而金木研变成和修研, 向龙蜕变。 他们都在改变自己。 “这世上有一种人，没有谁是毒虫，大家都只是生活在这里的一员。”高槻泉的声音清脆, 哪怕二十六岁也如十六的少女般的感觉，“虽然这个世界糟糕透顶，让人想要毁灭，但是总有几个闪光点值得人留念。” 江口哲也好奇地问道：“在高槻老师眼中，什么才能算得上闪光点，很多人都说高槻老师是悲剧专业户，专门把美好的事情给砸碎给人看。” 别说是爱情、亲情、友情了，高槻泉在小说里毁了个一干二净。 任谁都明白高槻泉没把这些放在心上。 爱情敌不过社会，亲情敌不过矛盾，友情敌不过利益，在她的小说里充斥着人性的扭曲与残忍，把伪善的皮从头到尾撕开来。 这是个鲜血淋漓的世界。 高槻泉听了他的话，脑海中浮现纷乱的记忆画面。 画面定格在她最怨恨这个世界，无力而绝望地诉说自己想法的时候。 【我想彻底改变……这个狗屁不通的世界啊！】 【如果有『杀掉有马贵将的喰种』，那一定会成为“喰种”们的希望……】 彼时的她太高傲自负，单独袭击二十多岁的有马贵将，却被对方打倒，连真容都露了出来。要是没有转机，她就会被和修家抓回去永远囚禁起来，充当独眼的研究品，这对于当时仅仅是少女的她来说打击太过惨重了。 她没有放弃，极力的说着话，如同临终的遗言。 奇迹降临了。 在她对面，从不喜欢和喰种交流的年轻搜查官很细微的笑了一声。 那不是嘲讽，而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对方说道：【……是吗？】 年轻的搜查官收回了库因克武器，她成功在必输的局面活了下来。 高槻泉在心中听到了对方没说出口的答案。 【那就试试吧。】 黯淡无光的世界仿佛被煌煌曜日照亮。 高槻泉的绿眸闪烁着，扬起笑容，说道：“闪光点啊，大概就是奇迹、流星之类的东西，虽然是短暂的一刹那，但是也驱逐了黑暗。” 在江口哲也惊讶的眼神下，高槻泉的声线忽而低柔了下去。 “人性，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第一代独眼之王，仇恨和修家而选择保护喰种。 第二代独眼之王，不仇恨和修家，却看到了更多悲苦的生命。 第三代独眼之王—— 不知道从人性之中又会孕育出什么怎样的花朵。 “啊哈哈，我感觉高槻老师的阅历很深厚啊，我自愧不如。”江口哲也摸着后脑勺干笑，有点被气氛吓到，下意识随便说了几口。 高槻泉笑眯眯道：“没什么，江口君是一个很有趣的好孩子。” 江口哲也垮下脸，不愿被压低年龄，“我说了只比高槻老师小一岁啊。” “很重要吗？” 高槻泉在晚宴期间抿了一口酒水，虽不如血酒，却别有一番滋味。 她看着江口哲也笑道：“年龄从来不代表什么。” 同样的一句话出现在gfg本部，不过谈论的对象是新诞生的特等搜查官。一群三四十岁连准特等搜查官都摸不到边的男人们面面相觑，感觉自己的年龄活到了狗身上去，竟然不如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真的没开后门吗？会不会他是和修家的人，所以……” “你蠢啊，他驱逐了sss级喰种！” “万一是碰运气呢，特等搜查官需要实打实的功绩和累积吧。” “和修准特等……不对，和修特等成为搜查官才不到五年，这算不算打破了喰种对策局这么多年来晋升特等的时间纪录？” “年龄从来不代表什么。” “是啊，和那个‘死神’一样，晋升起来谁也挡不住。” “我的天，他是下一任死神吗？” “你们在瞎想什么，人家升职不是为了工作，是为了当局长，ccg就是他们和修家创建的，和修特等肯定是下一任ccg局长！” 一时间所有羡慕和修研升职加薪的搜查官泄气了。 根本不在一条水平线上啊！ 在ccg局长的办公室里，赛特很满意地看着考核的记录，在格斗术、库因克武器使用技巧、战绩方面全部达标，稍弱一些的是审讯方面，不过和修研的地位注定了他不需要自降身份去审讯，所以审讯上弱一些也无所谓。 看完这些，他抬头去看站在办公桌后面的和修研。 对方此时黑西装打扮，暂时没穿制服。 他穿得再冷肃成熟，那张脸放在国外的环境下仍然年轻稚嫩，自动减少三岁。 不过从和修研身上，赛特牙疼地看到了几分鬼常的影子。 要命啊。 赛特收拾好心情，亲切地说道：“成为了特等搜查官后，本来合理起见，你是要被调去其他地区单独管理一个分部，但你的情况特殊，我和总议长商量后把你留在本部，在此期间，你必须负责起为gfg培养新人的责任。” 和修研一听爷爷也介入了这件事，惊讶道：“爷爷说的？” 赛特点头，“自然是征得了总议长的同意。”紧接着他神秘道：“我知道你不想带班，不过这次是例外，你回去好好准备吧。” 和修研看着如长辈般说话的局长，眉头挑了挑。 是什么新人，非要他带不可？ “好吧。” 局长都说得这么恳切了，和修研在他地盘上工作也不会太驳面子。 查独眼之枭的高难度工作轮不到和修研，和修研在晋升为特等搜查官后，回国和爷爷吃了一顿饭就又回了柏林，终于见到了自己要带的新人。 办公室的门前走进一个女性搜查官。 她双腿并拢，砰的一下，皮鞋碰撞，向和修研这位上司行礼。 “您好！我是二等搜查官贝丝·哥汗纳。” “……” 和修研拿着咖啡杯的手一抖，热腾腾的咖啡险些漫过杯沿。 他面无表情看着这个理论上该在家休养的人。 “怎么会是你？” “和修先生，是您要我奋斗的，我来找您报道了。” 贝丝的脸上还有一些大病初愈的苍白，朝对方露出笑容。作为gfg局长唯一的女儿，gfg的特效药自然源源不断，帮她弥补了身体的亏损。 她用真挚的目光看和修研，试图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决心。 和修研不吃她这一套，冷漠道：“我要换人。” 开什么玩笑，让自己教这个大小姐。 贝丝连忙关上门，在办公室里单独谈话：“别这样，和修先生，您要是把我退回去，我在gfg就没脸去见其他搜查官了。我虽然弱了一点，但是我也接受过gfg的熏陶，在常识和基础方面绝对没有问题！” 和修研总算知道赛特局长语焉不详的原因了。 敢情是不好意思告诉他！ “常识？”和修研讽刺道，“请问怀孕又流产的是哪个人？” 贝丝脸上发烧，正了正表情，“那都是过去的事情。” 和修研从座位上站起说道：“我找局长去谈话。” 贝丝把手提箱直接放到他的桌子上，学日本人猛地弯下腰，郑重无比地说道：“请给我一次机会，我是哥汗纳家族的人，身上流着搜查官的血，无论如何也比其他新人搜查官具备潜力。” 经历了之前的挫折后，贝丝的心态发出了极大的变化。 她憎恨起自己的无力。 要是她能当得了继承人，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被家族的人嘲笑不说，还让父母因为自己而心力交瘁。 想要掌控自己的人生，她首先就要加入gfg成为一名搜查官。 新人需要老人带队，而特等级别的和修研就是最好的选择。 “拜托了！” 她的头低到不能再低。 和修研一怔，用重新审视的目光看她，“你认真的？” 贝丝说道：“是的。” 和修研直接说道：“想要我改变注意，那就先去训练场跑五十圈再回来。” 贝丝：“……” 你一定找不到女朋友的，和修先生。 第417章 回国待遇 在贝丝去拼命跑圈后, 和修研打开电脑，联系大洋彼岸的亲人。 “爷爷, 为什么让贝丝当我的学生。” 他的语气略带抱怨。 也只有在亲人面前，他不是什么独眼喰种，也不是特等搜查官。 视频里, 和修常吉悉心教导着他：“研，这是喰种对策局在各国的传统，比起带人数多的搜查班，单独带人的两人组反而方便许多。” 和修研指出爷爷话里的问题：“绝对没有让特等搜查官带二等的前例！” 每个特等都忙得要死，哪里有空管一个新人。 “有的。”和修常吉回答，“贵将就是一直把你从二等带到上等级别的, 即使你晋升到了准特等搜查官级别, 也被贵将单独照拂。” 和修研骤然得知这件事, 心情有点怪异。 那人有这么好心吗？ “爷爷……您很少提起我的过去, 今天怎么就说了？” “研长大了。” 面颊消瘦的老者端坐在总议长的位置上, 有着常人没有的威仪。 “能打得过独眼之枭, 又能晋升到特等, 我的孙子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你想知道的事情, 我也会适当地告诉你。” “爷爷。” 和修研的眼帘垂下，听出了老者的感伤, “我其实没什么想知道的，您不说也没关系，我终究是和修家的人。”他不是傻子, 过去认识他的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在表明一件事情——他是失忆后被和修家扣留下来的。 爷爷需要一个继承人，所以才不顾忍足家的抗议抢走了他的监护权。 以他独眼的身份，回归和修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比起旁人诉说的事情，他更相信自己切实经历过的事情。从苏醒到现在，他得到了和修常吉全部的宠爱，对方手把手地教他接触这个世界。 这份亲情是真的—— 足够了。 和修研想到这里，眉眼间皆是纯粹的温柔。 他注视着和修常吉的眼神里满是信任，干干净净，没有半分猜忌。要是换作和修吉时，恐怕一秒也坚持不住就会被内疚冲上心头。 和修常吉没有。 内疚是多余的后悔，和修常吉不会后悔，这是他早已做出的选择。 “研，爷爷能得到你的一句保证吗？” “什么……保证？” “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事，请守护这个家族，让它能够传承下去。” “我会的。” 对于老者的话，和修研没有犹豫地承诺下来。 他姓和修，是这个家族的一员，保护家族就等于保护自己的亲人。为了爷爷、叔叔，还有其他血脉相连的族人，他可以竭尽全力。 和修常吉微微动容，凝视着孙子，说出了一句真心话。 “研，爷爷真希望你从小就生活在和修家，看着你一点点长大，而不是逼迫你在短时间内成长到今天这一步。” 没有干扰器，没有欺骗，如同真正的祖孙。 珍珠也不用沦落泥土，遭到磨损。 没等和修研安慰自家爷爷，和修常吉就恢复常态，“贝丝?哥汗纳的事情随你处理，赛特让她到你这里来，也是想看看他女儿有没有这个潜力，你若是愿意，和修家可以全力支持贝丝成为下一任GFG局长，你若是不愿意，就让她滚吧。” 和修研莞尔，“爷爷，那我就先看着吧。” 话到这种份上，他顺着爷爷的话，不再说什么反对的意见。 GFG的训练场不算特别大，贝丝?哥汗纳跑了非常久。汗水把她今天花一个小时化的妆全部弄花了，睫毛膏沾成一团污点，脸颊上的汗水浑浊，掺杂着粉底的色彩，哪里还看得出她是GFG局长的宝贝女儿。 路过训练场的搜查官都诧异地看着她，无法想象怎么有体力如此废的女性搜查官，竟然连五十圈都跑得气喘吁吁，如同老牛拉车。 “这是怎么考上GFG的。” 一声嘀咕从门外飘入训练场内，顿时刺激到了快要放弃的贝丝。 贝丝咬破自己的嘴唇，埋头只管跑，脸颊上分不出是汗水还是泪水。 不能失败。 这是和修先生的考验，也是爸爸的考验。 “第一步而已……” 她用全部的力气迈着脚步跑步，呼吸之间肺部像是在燃烧，灼痛一片。 不仅脚疼，腹部也在疼，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着放弃。 在监控摄像头下，她的一举一动被全部拍摄下来，呈现在和修研办公室的电脑屏幕上。和修研支着脸颊看着她的努力，五十圈在他看来没有压力，普通搜查官也可以做到，但是这对于跨过学校训练阶段直接入职的人来说就不同了。 享受了便捷，就要为便捷付出代价。 不知何时，身处于局长办公室的赛特也放下笔，沉默地陷入思考。 他想了很多，包括父亲死后家族的尴尬，包括女儿刚出生时的喜悦。他一开始也不是那种完全古板的人，女儿不愿意继承GFG，他就顺着女儿的性格放开手，可是随着他继任局长之位，地位水涨船高后，一切心思就变了。 他希望有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希望哥汗纳家族可以一直掌控GFG。若他辛苦这么多年，GFG给了外人，他半辈子不是白忙一场吗？ 这个想法是不对的。 但他控制不住地想下去，越想越深。 “唉。”赛特叹了一口气，路已经铺好，就看贝丝能否走上去了。 一个下午，训练场就一个人。 直到“嘭”的一声，空旷的训练场响起了重物倒地声。 贝丝以昏厥为代价，完成了和修研交代的五十圈。 她做到了。 和修研来到训练场，在他没有到来之前，训练场外的医疗人员都没有靠近贝丝?哥汗纳，而是各个安静地等待着和修特等的意见。 “把人抬走，还需要我教你们怎么做吗？” 和修研的声音淡淡，话一出，旁边的医疗人员马上奔过去救人。 这可是局长的女儿啊！ 将贝丝?哥汗纳丢去医疗部后，和修研也准备下班了。 他有预感，自己要是能教好贝丝?哥汗纳，GFG这边就会是和修家的忠诚盟友，要是贝丝?哥汗纳烂泥扶不上墙，GFG这边就要不稳了。 真麻烦。 自己没当过老师，回去得补一点书。 和修研坐上自家的车，车窗缓缓关上，而在GFG本部附近的一处商贸高楼的天台上，高槻泉坐在危险的栏杆上，晃着双脚，目送着和修研离去。 “已经是特等搜查官了啊……” 她想到有马贵将晋升特等的速度，眼神狡黠，“金木君超过你喽。” 这一波功勋送得不亏。 可惜有马回国了，不然她可以当面刺激那个男人的自尊心了。 跳回安全线内，高槻泉锤了捶自己的肩膀，满脸苦恼。赫包是可以外移的，她把八个羽赫赫包留在了赫者化的躯壳上，导致体内“空虚”，实力衰弱到了极点。 “临走前，让我在柏林好好吃一顿吧。” 她喃着甜蜜的话，打着观光旅游的名义，走向了柏林的大街小巷。 一时间，喰种人人自危！ 原本只在日本有名的独眼之枭，瞬间在德国的喰种世界名震一时。 当然，是恶名。 在GFG察觉到喰种那边的异常没多久，独眼之枭又销声匿迹了。 这次她是真的坐飞机走了。 为了证明自己很“乖”，高槻泉披着青铜树干部的马甲，裹上绷带，穿着红色小裙子去外面转了一圈，后面全是如狼似虎的V组织成员。 “哎呀，我的魅力一如既往的大。” 灵活地躲过库因克武器，高槻泉享受着熟悉的被追杀的感觉。 红色的小裙子飘啊飘。 她的脚尖点着地面，一跃十多米，奔跑起来的速度超过音速。距离她百米开外的地方，一排黑色帽子、黑色风衣的V组织成员宛如黑色的鬼影，疾速追赶她，人人佩戴着一把库因克长刀。 直到—— “轰！” 一条火舌化作巨浪扑来！ 高槻泉险险躲过，抬头就见白色死神的身影由远及近地走来。 “卧槽！” 你们师徒两个是把她当副本Boss反复刷吗！ 不再有逗V组织的心思，高槻泉疯狂逃跑，即便如此，她身上还是被点着了火。 找到一条河，她跳了进去。 逃离了危险的人物后，高槻泉浑身湿漉漉的从其他区的河里爬出来。 “好险，好险。” 她笑嘻嘻地摸着自己毫发无伤的脸颊。 之后，她摸到了后脑勺，绷带没了，头发被烧得只剩下了一小撮。 “……” 高槻泉僵住，把头发抓到眼前。 她养了好多年的长发没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418章 一年后 一年后。 一区, ccg本部。 永近英良抱着一沓资料，迈着小步子,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前面的搜查官连忙让开，没有撞到人。 在一群黑发的搜查官之中, 他的金发显得十分耀眼，不过他的面容仍然没有什么变化，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成年没多久。 对于新人，本部的搜查官们都很包容，他们也是这么打杂过来的。 永近英良把资料放到对策2课的办公室里，向丸手斋禀报请假的人员名单。丸手斋不怎么亲切的脸色缓和下来, 对永近英良说道：“永近君, 在对策2课适应得怎么样？我就说你不适合s3班, 留在我这里正好。” 永近英良挠了挠头, “其实待得确实比较适应, 但是有马先生那边……” 丸手斋大手一挥, 无视有马贵将的意见, “我把你挖过来, 你就别怕！以你的身体素质去和s3班的人拼太吃亏了, 还是文职工作更适合你。” 永近英良不好意思地说道：“多谢课长这么看好我。” 丸手斋失笑道：“你小子，别在心里抱怨我, s3班和零番队负责武力输出，晋升的道路只有驱逐喰种这一条，以你的头脑留在那里有点浪费, 我的对策2课在招收人时就注重头脑型精英。” 永近英良的脑海里闪过对策2课的招人要求。 在执行需要从大局着眼的任务时，2课会以中枢的身份参与其中，制定作战计划，发布战斗指令，其成员不仅要具备丰富的实战经验和随机应变的分析能力，还要求有指挥等方面的综合实力。 在ccg，大多数搜查官因加入对策2课而狂喜，因为对策2课的死亡率最低，基本上是以培养指挥官为目的来招收搜查官的。 他是去年十月份从喰种搜查官养成学院毕业的，没有跳级，没有出风头，完完整整地读完两年学校，并且维持了东大这边的考试成绩。然而，再低调也改变不了他一进入ccg就被有马贵将调走的事实。 永近英良之所以被丸手斋看上，也是因为对方好奇自己有什么能耐。 最后丸手斋满意了。 对方就把他从有马贵将那边撬墙角挖走了。 永近英良权衡了一下哪边更适合他，就选择了对策2课，不过每次路过s3班或者零番队成员的时候，他的内心还是有点小心虚。 有马先生是个讲道理的人，但是不讲道理的时候简直不是人。 他默默在心底吐槽了一句。 而他眼前，丸手斋也乐呵地抒发了自己的想法，无比确定永近英良是一个头脑型的好部下，“你先跟着对策ii课的前辈们好好学习，等积累了足够的经验后，我会把你带在身边，将你培养成一名合格的指挥官。” 永近英良举手，“我学完了。” 丸手斋：“啊？” 永近英良快速报出几个前辈的名字，“他们说我已经不用学了。” 丸手斋将信将疑地拨通内线，去联系那几个人，得到了同样的答案：永近英良已经具备独立行动的能力，并且拥有极为丰富的理论知识。 丸手斋狐疑地看着他，“你从哪里学来的？” 永近英良爽朗地说道：“我最好的朋友就是金木研，他教过我。” 金木研！ 丸手斋心中一惊，“是这样啊，难怪了……”他的眉头皱起，算是明白永近英良为什么会被直接拉入s3班了，毕竟对方在入职前就有金木研和有马贵将这层关系，“不过以后别提这个名字，叫他和修研。” 金木研这个名字在ccg算是一个忌讳。 永近英良懂事地说道：“我明白，不会违背总议长和局长的意思，我只要能在ccg见到他就可以了。” 丸手斋叹道：“那也要对方认识你才可以啊。” 他挥了挥手，打断这个话题，“你去忙吧，把最近新出现的喰种整理出一个名单交给我，我要看看你对那些喰种的评价和分析。” “是，丸手先生。”永近英良对这个工作很喜欢。 走出课长的办公室，永近英良伸了个懒腰，望向玻璃窗外的世界。 “二月，应该毕业了吧……” 他如此喃道，声音细不可闻。 一份期待油然而生。 在德国的柏林洪堡大学，和修研顺利毕业。他把四年的学业压缩成两年，成绩专业第一，即使平常上课的次数不多，也没有人能在这件事情上说什么。 最后一次来图书馆，和修研坐在往常的位置上看书。 不过却没有看得太投入。 在他只摆放了一本书的桌子上，手机微微一震，来了条新信息：【听说老师毕业了！我请老师吃一顿怎么样？柏林有很多米其林餐厅！】 和修研瞥过信息内容，心道：“没大没小。” 作为他第一个学生，贝丝·哥汗纳用一年的时间脱胎换骨，从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大小姐变成了随叫随到的女汉子。 也算是符合了二等搜查官的水平。 和修研无视贝丝的信息，让目光落在书上，往日能够吸引他的书籍变得有些枯燥无味，让他的心底隐隐多出一丝浮躁的情绪。 马上要回去了。 不，应该说是他要彻底离开这所学校。 他没有通知过任何人，贝丝知道他毕业，是因为她能够看到每个搜查官的档案，而他今天毕业的情况已经录入了gfg的内部档案里。 和修研习惯性地用手背抵着下巴，手指微微弯起，纤细而精致。 他有些心不在焉。 会来的……吧，每天都是这个时候。 可是他无视得了贝丝，却无法无视外面走来的仆人。 仆人难得来到学校，一身西方的执事装，走在图书馆里引来不少人的注意。他没有在意那些卑贱的人类，来到和修研的身边，弯下腰，低声说道：“研大人，家主大人在gfg本部等您。” 和修研翻阅书籍的手停下，“这么快？” 仆人笑道：“家主大人一听说研大人毕业的事情，马上就动身来德国了。” 和修研：“我知道了。” 从来不会让爷爷久等的他放下书，手指翻到某一页，在折起时，又犹豫的翻到了另一页，最后他把自己要给那个人的一句话折起。 他将书放在桌子上，没有拿走，“走吧。” 仆人虽然心有疑惑，但是没有说什么，快速跟上自己的小主人。 图书馆外，一道人影撞到路人，急忙道歉，随后冲进了学校的图书馆内。月山习心急如焚，他是猛然听说和修研跳级毕业，因为找和修研的同学打听消息，所以来的时间比平时晚了十分钟。 他唯一能接触和修研的机会就是在学校。 在距离座位的几米处，月山习喘着气四处寻找和修研的身影。 没有人。 和修研不在。 月山习快步上前，拿起桌子上的《莎士比亚名句》，这本书是他推荐给和修研的，只是和修研一直对歌剧没什么兴趣。 “走了吗……” 他的心里仿佛缺了一块，空落落的。 校园的生活平静又美好，让他回到了当初在东大时候的感觉，如今梦破灭了，人清醒过来，他喜欢的那个人直到毕业也没同意和他在一起。 月山习下意识翻开书，翻折的一页立刻落入他的眼帘。 【世间的很多事物，追求时候的兴致总要比享用时候的兴致浓烈。】 “不对！” 他追求和修研不是为了享用啊！！ 月山习大惊失色，突然发现还有一页的边角被人折起过，他马上翻到那里，去找对折地方代表的那句话。 他发现有两句话在夹角的痕迹内。 【我可残酷，但不可无良心；】 【我可用语言的利剑来刺戳她，但绝不用真刃。】 突然之间，月山习明白了和修研想要表达的意思，心头仿佛被凉水泼了一遍。 他们之间既不是莎士比亚里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也不是现实里仅仅隔着性别的恋人，失去的记忆竖下一道透明的城墙，限制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和修研选择养育他的家族，让他放弃爱情。 如此简单。 月山习低下头，握紧这本书，最后狠狠地砸到了地上，“嘭！” “你承诺了我又放弃我！” “金木，你说过的，会和我在一起……毕业后我们就在一起……” 美食家失声痛哭。 第419章 下定决心 没有任何预兆, 和修研就脱离了外界的视线。 他离开了学校，辞去了gfg的工作, 档案被调回日本，就连调教了一年的学生贝丝·哥汗纳也一无所知，惊诧地看着老师空了的办公室。 贝丝果断闯入局长办公室, 找知情者问道：“爸爸，和修老师去哪里了？” 赛特无奈地说道：“应该是回日本去了。” 贝丝怔然道：“ccg吗？” 居然走得这么突然，竟然不给人告别的机会。 “这是他留给你的。”赛特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贝丝，贝丝接过，猜到了这是老师留给她的话, 立刻撕开来看。 【若想突破自己, 就解决掉自己的心结。】 正面就一句简单的话, 以及一个地址, 是柏林的某个地方。 贝丝的鼻子一酸, 险些掉下眼泪。她记起了那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这件事连爸爸都不知道, 只有和修研知道, 而对方也如承诺的那般保守秘密。 整整一年, 她被这件事折磨得无法入睡，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去的。 她表现得越开朗, 内心的灰暗就积压得越多。 总有一天，她会被压垮。 贝丝珍惜地看着和修研的字迹，手指摸到背面, 翻过来一看。 突然，她的表情死掉了。 信件的背面是密密麻麻的训练清单，可以保证她在和修研不在的日子，仍然能被训练得如同一条狗般上气不接下气。 “亏我感动，结果还是逃不掉您的训练。” 贝丝嘀咕一声，把信件装回信封，再次面对自己的父亲时，她看清楚了对方的慈爱和关心，内心惴惴不安的地方安定下来。 “爸爸，我想做一件事情……” “贝丝？” “请借给我一个搜查班，我想要抓捕前年逃脱的s级喰种‘灰鸦’，我知道他在哪里，老师把他的地址给我了。” “这太危险了！” “爸爸！请让我将功补过，老师也同意了！” “这……好吧。” 拗不过固执的女儿，赛特唉声叹气，看着贝丝的目光却欣慰许多。 能够直面s级喰种，这是寻常搜查官没有的胆量。 贝丝嘴巴很甜地陪了爸爸一会儿，怎么撒娇也不为过，只要能把卢卡给亲手逮回来就好。走出门时，她又变回了和修研手下的二等搜查官，一个有着好姓氏，但是比其他搜查官更为努力的人。 这场行动一开始，别说是s级喰种了，即便是ss级喰种也难逃一劫。 面对迟来的围剿，卢卡很平静。 他的个性就是这么沉默，偶尔蓝眸深处的暗红暴露出喰种的身份。 “贝丝，没想到你会成为搜查官。” 一个二等搜查官。 他过去并不放在眼里，然而正是这个女子，让他能够从监狱里出来，在耻辱的同时也看清楚了人类不亚于喰种的疯狂。 “是啊，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轻易被抓住了。” 贝丝从角落里走出来。 她没有披着最喜欢的金色卷发，而是盘起在脑后，搜查官制服包裹在她成熟性感的身躯上，再无当初那份率真如少女的气质。 “出来这么久，该回去了。”她用仿佛回家的语气甜蜜地说道。 “如果我不想回去呢。”卢卡说着冷漠的话，双手从风衣口袋里拿出，尾赫刺破了衣服外套，鲜红如血的赫子向四周靠拢的搜查官抽了出去。 嘭嘭几声！反应不及时的搜查官就被撞飞！ “那么很遗憾了。” 贝丝凝视着他，嘴角翘起，对这个喰种男人的复杂心情盛满在她的眸中。 “我只能让人打断你的骨头，把你带走。” “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秘密。” 老师说的地址，果然没有错呢。 她一声令下，gfg的搜查官里赫然走出了一位特等搜查官，数位上等搜查官在附近拦住可能逃跑的地方。 与其说她是一名驱逐喰种的搜查官，不如说她是统帅搜查官的人。 “灰鸦”卢卡落败，被关入gfg的监狱里。 看着那个男人被抓走，贝丝独自站在发生过战斗的狭窄地带，仰头看着卢卡生活的地方的一小片天空。 半晌，她走走入了卢卡的住所。 在干净整洁的房间里，她看见了一些关于gfg的报纸，上面有关于和哥汗纳家族的新闻。不仅如此，在这个房间里，她没有看到任何女人的痕迹，干净整洁，床上都是清爽的气息，一点也不像“灰鸦”留给她的印象。 【喰种喜欢骗人，却又会被拙劣的谎言戳穿。】 老师对她说过的话浮现脑海。 “表现得那么不在意，其实根本没什么经验吧。” 贝丝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擦了擦眼角，仍然掩饰不住眼角的发红。 至少—— 她曾经瞧上的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喰种男人。 只是，她是个坏女人。 “卢卡，喰种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远离人类又喜欢靠近人类。”贝丝的高跟鞋声音逐渐远去，房间被后面赶来的搜查官翻箱倒柜的搜查。 假如你是人类，也许反而会生活得很好吧。 柏林，gfg关押喰种的监狱。 经过了严格的整顿，监狱长被革职，整体的风气大变，不再有搜查官铤而走险与人类富商勾结和贩卖喰种的事情。 或许百倍的利益会让人发疯，但是gfg会让人知道那个代价。 与日本最有名的库克利亚不同，柏林的监狱比较小，机关严密而精致，也没有什么给喰种犯人活动放松的安排。所有喰种都被单独关押在一个个小单间里，只有吃饭的时间可以走出牢房，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监狱分很多层，以金字塔的形状设计，埋在地底。 最普通的从第一层、二层、三层，第四层开始是“a”层，面积大过上面许多倍，第五层是“s”层，第六层是“ss”层，第七层是监狱的中枢。 喰种关押的地点以实力为划分，实力越强，关押的地点越严密。 灰鸦被关押的地方自然是“s”层。 贝丝询问了一句对方的关押地点，新任的监狱长就额头冒出冷汗，回答了地点。实际上在监狱里待过的高层谁不知道，以前把喰种偷渡出去最多次的就是这位大小姐，后来前任倒了霉，对方才停止了玩弄喰种的事情。 监狱是一个容易扭曲心灵的地方，不仅是喰种，搜查官本身也容易心理不正常。他们对凌虐喰种的事情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几乎形成了一种潜规则。 进入监狱的喰种就是他们的玩具。 不过，因为经过了整顿，玩具不能再流落到外界了。 监狱长讨好地说道：“贝丝小姐，实在不能让喰种出去了，您以后想要玩乐子，我可以单独给你准备一个房间，保证足够安全可靠。” 贝丝翻了个白眼，“别贿赂我了，我现在不吃这套” 监狱长大大的松口气。 巴不得你不吃，就怕你狮子大开口。 然而—— 贝丝骤然冷下脸，“我的意见也代表我爸爸的意见，今后不允许出现贩卖喰种的事情，监狱的管理参照人类监狱的情况，绝不可以虐待犯人。” 监狱长膛目结舌：“这、这太严格了吧？” 贝丝笑道：“不不，这并不严格，你要是觉得做不到可以换人。” 监狱长：“……” 自己屁股下的职位还没坐稳呢！ “这真的是局长的意思吗？”监狱长的脸色难看，但没有直接拒。贝丝扯着爸爸的名义狐假虎威：“没错，你要是不愿意承认，我回去可以和爸爸说一声，就说监狱长对他的决策表示不敢置信。” 监狱长飞快的改口：“我没有这个意思，贝丝小姐！” 贝丝说道：“那你什么意思？” 她高傲地扬起头，把低级的搜查官制服穿得如同元帅一样威风。 “我告诉你，我要这里干干净净的！” 手指指向s层的关押地点，她接着说道：“那个灰鸦是我的人，他就算一辈子关在这里，我也要他养老到死，而不是中途无缘无故‘消失’了。” 监狱长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苦笑几声。 “大小姐真会为难人。” 形势比人强，在哥汗纳家族的背景下，他为了职位只能割舍自己的利益。 “我会再清理一遍监狱，尽量维持‘干干净净’的局面。” “还有呢？” “……我保证灰鸦会活到老。” “很好，那我也保证你可以把这个位置坐到老。” “嘶。” 监狱长抽了口冷气，像是看错人一般地重新看这位贝丝小姐。 这种口气，可不是贝丝·哥汗纳能说的。 gfg要变天了。 贝丝·哥汗纳的眼中不再是放纵的笑意，而是肃杀的冷漠，双唇紧抿，骨子里还有一些青涩的倔强。那样认真起来的态度，与工作状态下的和修研何其相似。 一旦下定决心，就绝对要把事情做到完美不可。 唬住了监狱长后，贝丝没有探望卢卡，直接抬头挺胸的走出了阴暗的地底监狱。 沐浴在阳光下，她的肌肉松懈下来。 “还好，学老师的样子没有错，板着脸就没人敢反驳——” 贝丝忍不住笑起来，眼中的阴翳消散许多，留下对未来的进一步想法。 她要掌控gfg，让更多的人不要和她犯同样的错误。 人类与喰种—— 是不能跨越的悲剧。 第420章 龙吉星 地中海, 临近中东的岛屿。 整座岛屿被美丽的海岸线勾勒出蜿蜒的形状，宛如海中的黑蛇。 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龙吉星。 印度神话里的蛇神, 翻译到其他地方就是“龙”，这座岛屿是和修家祖上留下来的地方，时间已经久远到无法考据。只是和修家的历代家主都因为祖先在这里停留过, 把这座岛屿视作和修家的秘地。 在国外读完大学后，和修研没有回日本，而是秘密来到了这个地方。 他身边唯一坐着的人是和修常吉。 飞机在岛屿的上空盘旋，使得和修研可以看清楚下方隐藏的建筑物，那是一些类似于监狱和研究所的地方，而且还有着对空的防御体系。 “爷爷, 您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和修研看完了风景, 侧过头, 好奇地询问闭目养神的老者。 他以为自己毕业后就能回日本的ccg了。 和修常吉的眼皮微动, 睁开一双老人家的浑浊眼眸, “已经到了？” 和修研笑道：“您自己都不知道吗？” 和修常吉沙哑地说道：“有一段时间没有来了, 反而不怎么清楚了。”他的嗓子有些发干, 正要咳嗽, 和修研连忙端了杯“水”给他, “爷爷，您下次有什么事情吩咐其他人就好了, 没必要亲自带我来这么远的地方。” 和修常吉抿了一口色泽暗红的血水，滋润了一下喉咙。 “这件事情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 飞机的舱门打开, 距离地面只有不到一百米，和修常吉让忠诚于和修家的仆人把飞机开到指定的地点，随后就与和修研一起下了飞机。 和修研很少感受到海风，忍不住眯了眯眼，有些满足。 从日本来到德国，又从德国来到海上的岛屿，自己的行程还是相当有趣的。 不用想，这一定是爷爷早就安排好的。 “爷爷，叔叔呢？”和修研有些想念自己的另一位长辈了。 “他在ccg工作，所以是我带你来这里。”和修常吉的双手合拢于衣袖之中，万年不变的黑色和服诉说着他古板的爱好。 岛屿上活动的人很少，见到和修常吉与和修研便低头行礼。 和修研跟在爷爷的后面，打量着那些外人，最后一路走向了一处海边的别墅。 这里是给他们休息的地方。 和修常吉看了一眼别墅里的现代化装饰，眉头皱紧，呵斥了一声：“吉时怎么就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我明明说了要日式的别墅。” 和修研偷笑。 这明显是他喜欢的布置，叔叔算为了他得罪爷爷了。 不过事情已成定局，和修常吉也没办法再改造别墅，只能冷着一张刻薄的脸坐到沙发上。看着比儿子乖巧懂事多了的研，他那点不悦暂时放下，这里毕竟不是建造给自己住的地方，也许孙子更适应这样的环境。 “研，爷爷问你，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个地方。” “爷爷想让我度假吗？” 和修研开了个玩笑，想要缓解气氛，然而他遭到了爷爷的目光射线。 好吧，爷爷不喜欢。 不再说玩笑话，他认真起来说道：“爷爷的举动看似很突然，但是看岛屿上的情况，还有叔叔前几天语焉不详的关心，实际上很早就准备把我带到这里来吧。” “没错，这座岛屿为你准备了快两年。” 和修常吉颔首，轻描淡写地带过了其中耗费的人力和物力。 紧接着，他用一字一顿的庄重语气，说出了历代家主才知道的核心秘密。 “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龙吗？” “龙是和修家的守护神，‘和修吉’这个名字，也是源自于印度的蛇神。在这个世界上，唯有独眼喰种可以达到龙的境界，其他的喰种穷尽一生也只能停留在赫者的级别上。” “而在这里——” 和修常吉抬起手臂，干枯的手指虚虚地划过这片眼前的地方，囊括了整座龙吉星岛的范围。 “可以帮你完成化龙的这一个步骤。” 仿佛有雷霆在老者的眼中闪烁，野心勃勃，光芒骇人。 和修家祖辈的愿望将要实现了…… 第421章 留精 和修研注视着爷爷喜悦的样子, 心头泛起一阵不知名的寒意。 下一刻，他又压下了这种莫名的感觉。 只要是爷爷的愿望, 他就愿意去做，何况爷爷很早就告诉过他，想要让他朝着龙的方向进化, 这是能够为家族获取权力与荣耀的机会。 “爷爷，我需要怎么做？” 和修研依旧是笑着的，眼神清澈如水，掩盖着黑暗的本性。 为了家族，可以牺牲一切。 “研，我给你半年的时间调整状态, 把赫者化的能力提高到极限。”和修常吉克制住那份激动的心情, 仔细教导着不怎么使用喰种力量的和修研, “精神, 身体, 赫包, 只有这三个方面全部达标才可以开始进化。” 和修研疑惑道：“我离那个极限应该不远, 只是……真的可以变成龙吗？” 他对未来的变化有足够的觉悟, 赫者的极限怎么看都不是龙。独眼之枭算是喰种里体积大的赫者了, 但是相比爷爷口中的龙，却小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不认为自己比独眼之枭的赫子多一些, 体积大一些就能是龙了。 “化龙是一个过程，想要开始，需要一个契机。”和修常吉在这方面深深的为家族感到骄傲, “正如赫者的进化方法，想要成为赫者就必须吞噬足够强大的赫包，以量取胜，或者以质取胜，和修家经过长期研究发现，若独眼喰种想要进化为龙，最安全的方法就是吞噬一个『龙』的血肉与赫包。” “最安全的方法？难道有其他途径？” 和修研的关注重点一歪。 和修常吉无奈地看着思维跳脱的孙子，“是有别的方法，毕竟我们体内就有『龙』的血脉，进化的难度比外界的独眼喰种低很多。”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啊。”和修研摊手，“这么多年了，祖上就算留下了血肉或者赫包，现在也应该变成化石了吧。” 和修常吉冷哼一声，“如果是几十年前，确实是这样，不过家族曾有过一个失败的案例，所以他的赫包勉强可以为研做出一点贡献。” 和修研愣住，“失败的……案例？” “你不用怕，我说的是一个家族叛徒。”和修常吉不愿他误会，开口说道，“这算是和修家的禁忌了，我之前没告诉你，也是不愿提起那些事情。”他的声音低落下去，“在你之前，和修家诞生过一个独眼喰种，只是那个家伙憎恨和修家，夺取了家族的机密后逃出去自立为王。” 随后，和修常吉冷漠道：“那个愚蠢的家伙就那么直接化龙了，结果力量暴走，间接死在了自己手下的救援上。” 和修研问道：“他是谁？” 和修常吉沉默片刻，用复杂的语气说出往事：“初代独眼之王，那伽拉桀。” 曾经毁灭了东京，也险些毁灭和修家的真凶。 无论和修家如何抹去这个人的痕迹，经历过这段历史的人都无法忘记。 “研，化龙是很危险的，但是我会尽量把风险控制在最低程度。”和修常吉生硬地转开话题，不想去谈这件事，“我会给你准备提取自祖上血肉的rc溶液，以及那伽拉桀的赫包，你需要在半年内提升独眼喰种的力量。” 和修研目不转睛地看着和修常吉，仿佛觉得爷爷逃避的态度很有趣。 和修常吉尴尬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 “爷爷，您以前没有这么急切，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 听到孙子没有再问那伽拉桀的事情，反而关心起他，和修常吉的心底涌上一股热流，强硬冷酷的外表卸下，欣慰地说道：“爷爷还支撑得住，在没有把家业交到研手上前，爷爷不会让任何人破坏属于研的东西。” 和修研的目光略冷，赫眼一闪而逝，“是分家的人？还是喰种对策局的人？” 一定有人给爷爷施加了压力。 和修常吉说道：“二者都有，不过不足为虑。” “让我早点回ccg吧。”和修研一听就坐不住了，“爷爷，我可以一边提升力量一边回去帮您，以我的力量足以处理掉那些不听话的人。” 和修常吉不同意：“你要静下心来提升自己的力量，不能出去。” 和修研执拗道：“爷爷！” “你的准备越充分，爷爷才能越放心。”和修常吉斩钉截铁道，“这个别墅是留给你住的地方，有什么需求就和岛上的人说，关于化龙的事情，目前只有我、你、吉时三个人知晓，我和吉时每周分别会来见你一次。” 和修研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可是心理上无法认同爷爷的霸权主义。 “您不能把我关起来啊！” “这不是关。” 和修常吉与和修研之间难得起了争执。 最后，和修研生气地说道：“您给我的毕业礼物就是半年的禁足吗？” 和修常吉改口说道：“研，这座岛送给你。” “我不要这个。” 和修研仍然固执己见。 和修常吉僵着脸，拉不下面子去哄孙子，虽然他一直都非常宠爱和修研，但是几十年来唯我独尊的脾气短时间内也无法改变。 过了一会儿，和修研主动上前，双臂张开，抱住了爷爷的肩膀。 亲人的气息比任何食物都温暖人心。 他靠在爷爷的肩膀上，闷闷不乐地说道：“我只想要一家人在和修邸生活，爷爷和叔叔不用太累，其他人都乖乖听话。” “……研……” “我毕业了，学会了所有要学的东西，可以回来守护和修家了。” “你还小，等你三十岁了，我就把一切都交给你。” “太久了。” “研是在向爷爷要权力吗？” “嗯。” “那就二十八岁吧，贵将就是在这个年龄独当一面的，我相信研也可以做到，这样爷爷就可以退下位置，在和修邸看着研成家立业。” “……您只减少两年。” 和修研磨牙，爷爷又拿有马贵将当例子。 “想要接过家业，让爷爷放心，你至少得有一个孩子。”和修常吉破天荒地露出笑意，眉心的皱纹舒展，“家里的『产子者』任你选，能有一个喰种血统的曾孙子就可以，如果下一代是独眼，爷爷会更高兴。” 和修研面不改色地说道：“我还小。” 和修常吉严肃道：“不小了，我在你这个年龄就有了吉时……” 后面进入了话痨阶段。 和修研痛苦地想捂住耳朵，然而爷爷兴致一上来，谁都无法打断。 他能说什么，自己目前对女人不感兴趣？ 爷爷肯定会把女人丢到他床上！ 在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关于女人的事情后，和修常吉停下，“研，岛上的生活如果无聊，要不要让爷爷安排几个女人上岛陪你？” 和修研麻木地微笑：“不用了。” 和修常吉沉吟，“我知道你有些抵触，不用也可以，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你必须留下一部分精液在和修家储存起来。” 和修家暂时无法做到人工培育后代，但不代表未来无法做到，为了防止出了什么意外，损失独眼的血脉，完整的计划执行前必须留一条后路。 和修研：“……” 和修常吉瞧出他的抗拒，迟疑道：“不行吗？” 莫非孙子仍然无法产生性欲？ 在和修常吉下一句“那就让女人来服侍你”说出口前，和修研一个激灵，用手按住爷爷的肩膀，中止了对方的话，“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说完，和修研俊秀的面容上微红，简直无地自容。 他落荒而逃，“爷爷，您想得可真远，我先回去休息了。” 不敢再停留下去，他随便找了别墅的一个卧室走进去，门反锁，有点害怕爷爷继续来找他谈未来的事情。 然而承诺了的事情必须办到。 第二天，和修研就收到了一个让他尴尬到爆炸的瓶子。 在这个瓶子面前，什么责任，担忧，义务之类的词都飞出脑海，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偏偏和修常吉把延续后代的事情视作平常，半点也没感觉到孙子内心剧烈的波动，误以为孙子是不太明白怎么留精。 他在别墅里住了一个晚上，走之前专门叮嘱和修研多看看视频，解决这件事情。 可以说和修研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无法出岛，还留下了黑历史。 “没脸去见叔叔了。” 和修研的五指捂住脸，明白爷爷是个老古董，叔叔却不是。发生了这种事情后，叔叔肯定会在爷爷背后面色复杂，欲言又止。 再看着手中的瓶子，和修研陷入人生中最头疼问题里。 他要用什么样的方式让自己射出来。 一刻钟后。 和修研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擅长活学活用的大脑在看了一堆特别为他准备的视频后，只剩下空白一片。 没有办法，与其说女人无法勾起他的性欲，不如说他对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人产生不了性欲。他喜欢的是小说里水到渠成的感情，精神上的共鸣，即使是不发生关系也可以让人内心欢愉的对象。 用一句话来形容：他喜欢柏拉图的精神恋爱，渴望拥抱胜过做爱。 不过还好，他找到了一种解决方法。 和修研的睫毛垂下，掩去眸中的情绪，眉心蹙起，解开了自己的衬衫和裤腰带。他的手指探上后腰，顺着脊柱抚摸赫包的所在位置。 试探性的揉捏自己。 肌肉下，在脊柱附近的喰种器官有了反应。 后腰的赫包处传来一阵阵电流般的刺激，捕食的赫子差点没忍住要出来！ “哈——” 和修研呼了一口气。 他的眼眸颤了颤，闭上眼，继续幻想月山习说过的话，对方在过去舔咬过他的后腰，说那个位置是他最敏感的地带。 他没尝试过，今天一试果然如此。 挑起了身上的情动后，和修研习惯性地蜷缩在床，脚趾头都缩成一团。 那是慵懒如猎豹的姿态。 对他而言最安全舒适的姿态，是在母体内的时候。 他的脸颊逐渐升温，不自觉地喃道：“月山学长……” 不对！ 和修研骤然清醒。 他从来没叫过月山习学长，一般都是直接喊“月山”。 他这是怎么了…… 在发现自己可能和月山习藕断丝连，他的嘴唇微微抿起，有点不悦，手指从后腰摸到了腹部，往下滑去，握住了自己有些绵软的性器。 管他的，先纾解出来吧。 失去了理智的把控，和修研莫名的想到了月山习的嘴，那张嘴会说各国的语言和情话，舌头灵敏而受不得委屈，吃一点人类的食物都要命。除此之外，那张嘴一直想要吻他，舌头勾人，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钻进来。 和修研的嘴唇张开，吐息温热，想象着接吻的感觉。 一定是急切的。 那人最多刚开始温柔矜持，后面肯定失控。 舌尖会被吮吸到发麻。 脑海深处，一些幻想联系着某些不知道的事情，在压抑许久后喷涌爆发出来。和修研的眼前出现错觉，仿佛看到了月山习趴在他身上，为他做最亲密的口交。 紫发青年爱恋的抚摸他的身体，脑袋埋在他的小腹，品尝美味。 何等的让人震惊。 “月山？！” 在一道闪过他心头的异样感情下，浊液射了出来。 和修研的气息不稳，连续几下深呼吸后，勉强驱除了眼前朦胧的幻觉。 在幻觉消失后，他感觉鼻尖发酸。 不是纾解后所谓的放松，而是仿佛失去什么东西一样的难过。 这让他有些情何以堪。 明明是自己舍弃的，为什么非要去在意，非要去反复提醒自己，只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路人，在他选择亲情后，月山习就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我选择了亲情，爱情就不需要了。”和修研低语一句，匆忙弄好了小瓶子，还专门找了个盒子装起来，省得被不知情的人看见。 他手脚发软地走下床，去把东西送还给外面等候的人。 当天，他没有在别墅里看书，而是专门去了海边无人的悬崖边吹凉风。 看着美丽的大海，他做出一个决定。 需要入水静一静。 在他这么干之后，监控中心的人传来惊恐到变形的声音：“研大人跳海了！” 和修研在海水之中自动学会了游泳，可喜可贺。 经过这件“意外”，和修常吉再也不敢逼迫孙子做不想做的事情，直接把擅长打交道的和修吉时给丢去了龙吉星岛，让对方去安慰和修研。 和修吉时看着什么事都没有，貌似淡定的和修研，想了想，他说了一句话：“研，喜欢什么口味的赫包？” 和修研：“？” 和修吉时把随身携带的箱子打开，冰镇的冷气冒出，里面是几个特殊的赫包。 “给你带的零食，赫者级别的甲赫赫包。” “谁的啊？” “一个叫雾岛新的赫者，赫包可以用来打造库因克铠甲，要尝尝吗？” “多谢叔叔。” 一口一个，和修研把赫包当零食吃完了。 和修吉时忍俊不禁道：“下次别吓父亲了，他很担心你，怕你到了叛逆期。” 和修研歪头，似乎在说：我这么乖，有叛逆期吗？ 和修吉时暗道：你不叛逆还好，一叛逆估计就要把家里捅破天了。 “接下来，我会给你带各种各样的赫包，要全部吃完，不喜欢吃的话……就吞下去吧，事后一定要喝专门为你调制的药水，你需要稳定精神。” “好的，叔叔。” “关于喰种方面的训练，你可以去岛上的监狱，里面有关押ss级的喰种。” “岛上的监狱里有喰种？” 和修研惊诧了一下，还以为全是人类罪犯的关押地点。 和修吉时用儒雅而温柔的语气说道：“不管是喰种还是人类，上了这个岛屿，全部都是你的食物，尽管去利用他们最后的价值吧。” 和修研抬头看他，忽然笑了起来。 爷爷说叔叔不像他，但是明明很像嘛，这种态度…… 他们是一家人。 随后，和修吉时为留精的事情感慨一句，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说道：“研长大了，看来回国就能够交女朋友，不知道哪家的小姐能够配得上你。” 和修研：“……” 叔叔，你这是在补刀啊。 第422章 失恋了 月山家, 回国的月山习不理任何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几天。 当他想通了出来时, 那双紫眸变成鲜红的赫眼，脸上残留着一丝憔悴。他单手撑在墙壁上，用冰冷的笑容对照顾自己的松前说道：“麻烦你了, 替我找一个合适的区域，我要重新开喰种餐厅。” 松前在惊愕之后，立刻遵从：“是，习少爷。” 在她正要出去办这件事的时候，月山习喊住了她，“等下！”松前以为月山习后悔了, 见怪不怪地回过头, “习少爷？” 月山习咬牙切齿地说道：“替我在喰种世界宣传, 就说mm氏重新招收客人, 凡是愿意加入喰种餐厅的人, mm氏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因为独眼蜈蚣已经失踪了, 所以不会再出现上次的意外。” 松前大惊失色：“习少爷, 这会惹研少爷生气啊。” “我才不在乎他的感受！”月山习听到这个名字就猛然抬头, 激动地说道，“他让我不开, 我就不开，我月山习又不是他的狗！” 那双赫眼染上一闪而逝的水光。 月山习再怨恨，也无法彻底去恨自己所爱的人。 发现自己的失态后, 他压抑住声线的颤抖，说道：“有本事他就来制止我啊，反正在他看来，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耳钉摘下了，戒指没了，相处的感情也抵不过一次失忆。 月山习从来不是一个不求回报的人，只是他要的太多，胃口太大，所以在没有靠近自己的目标前不会暴露自己的渴求。他不仅要金木研爱上自己，从此不会离开自己，还要金木研把内心的世界为他打开。 只有他能拥抱独眼蜈蚣，只有他能吻独眼蜈蚣，他要对方全部的温柔。 独眼蜈蚣是美食家的。 美食家也是独眼蜈蚣身边最亲密的人。 这一切全毁了。 月山习需要一个发泄恨意的地方，而喰种餐厅恰巧是他能够投入感情的地方，他让自己不去想和修研的不告而别，防止内心被阴暗的情绪吞噬。 “松前，交给你了，我出去找掘。” 他不去看女仆担忧的面孔，大步流星地冲出了家里。 这一出去，月山习就大半天没有回家，晚上月山观母回来后就听说儿子出去了。 松前站在月山观母面前，细声细语地说着白天的事情。 月山观母听完后揉了揉眉心，“他是这么说的？不管研君的事情了？” 松前踌躇道：“据说是这样。” 月山观母好笑地问道：“你信他的话？” 松前诚恳道：“换其他人，我相信习少爷会说到做到，甚至报复回去，但是研少爷……说实话，我真的不相信习少爷能放下。” “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呢？” “我不知道……” “松前，我可以告诉你，习君越是得不到越会偏执，要是最开始就能满足他，他不会如此，正因为得到太难了，成功刹那的果实才会如此芬芳。” “可是他不是和研少爷交往过吗？” 松前身为女性，反而有点闹不懂感情上的事情。 交往已经算得到了吧？ “习君完全陷进去了。”月山观母摇了摇头，“我会那么快帮他订下关系，联络忍足家，不是他非金木研不可，而是他真的很开心，只要在对方身边，习君就放开了那些追寻刺激和新鲜感的事情，有了心灵的栖息地。” 他的双手交叉，放于膝盖上，温和而宽容：“对于不容于世的喰种来说，能够被一个人完全接纳，那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习君是孤独的，他给予了物质条件却无法给予习君一个完整的家庭。 他希望习君能通过金木研得到一份完整的感情。 “松前，习君的事情交给我吧，你去为他开办喰种餐厅，开办的过程低调一些，为他找到足够多的客人就可以了。” 月山观母说出自己的安排，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古怪，“不过千万别让一些和家族有合作的喰种搭进去了，避开那些人，餐厅的客人从那些暴发户里挑吧，我怀疑习君的餐厅是个高危地带，估计存在不了多久。” 要是知道自己父亲这么评价餐厅，月山习大概会目瞪口呆。 松前难掩笑意，说道：“是，家主大人。” 上一次餐厅全灭的事情，不止家主知道，家里的仆人也都知道。 在二十四区的私人会所里，月山习喝着闷酒，对面是一直在玩照相机的掘千绘。掘千绘在整理完照片后，好奇道：“失恋了吗？” 人类失恋会找好朋友喝酒，喰种失恋也会啊。 月山习的表情一僵，“我才没有失恋，只是被某个人伤透心了。” 掘千绘说道：“果然还是失恋了。” 月山习：“……” 咔嚓一声，月山习的酒杯裂出一道缝。 掘千绘在威胁下认输，“好吧，我可以陪你一整个晚上，记得付我劳务费。” 月山习忍无可忍：“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掘千绘说道：“人不是一直不变的啊，过去我不缺钱，现在很缺。” 月山习不想听下去，把血酒塞到她的手上，“陪我喝酒！” 掘千绘：“……” 你大概是醉糊涂了，忘记她是人类了吗。 看着打算一醉解千愁，从此与和修研分道扬镳的月山习，掘千绘歪了歪头，明白这是月山习想要掩饰自己悲伤的拙劣表现，“月山君，我可以找另一个人来开解你，效果比我好，要不要？” 月山习的大脑迟钝，“谁？” 掘千绘摸出手机，拨通那个人的电话，“迹部君啊。” 在不考虑种族的界限的前提下，擅长观察和分析的迹部景吾最适合给月山君泼冷水。 毕竟，月山君没办法打死对方嘛。 第423章 希望曙光 迹部景吾接替了掘千绘的心灵垃圾筒工作。 对此, 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而赶过来的迹部大爷一脸糟心的表情。 他对着掘千绘放出凉飕飕的冷气。 “你什么意思，让我照顾这个酒鬼？本大爷是这么闲的人吗？” “抱歉啦, 迹部君。” 掘千绘明白迹部景吾的脾气要顺毛撸，乖巧地道歉，之后说道：“月山君失恋了, 我觉得他需要一个朋友来开导，但是我个人对这方面不懂，只能麻烦迹部君帮个忙照顾一下伤心的月山君了。” 被血酒侵蚀大脑的月山习听到了几个词，反驳道：“我没有伤心！” 掘千绘无视他，真诚地求助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一默，嫌弃地说道：“知道了, 你走吧。” 在所有女性之中, 掘千绘是脱离了母猫这个低俗层次的人, 可是这个狡猾如小老鼠的家伙心思敏锐, 把月山习丢给他照顾的目的也没那么简单。 月山习需要开导, 迹部景吾需要了解月山习隐瞒他的事情。 双方各取所需。 想着理智的事, 迹部景吾在掘千绘走后, 再一看月山习没出息的样子, 额头的青筋跳了跳。被爱情影响成这样, 真是看得他无名火大。 “给我清醒过来——” 他毫不犹豫地拿起吧台上放的一杯血酒泼了过去！ 以血酿成的酒泼了对方整张脸，让醉酒中的紫发青年一脸呆滞。 透心凉。 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散发。 月山习抹了把脸颊, 头发都湿了，满手沾着血，让他看上去如同恐怖片里的反派。他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大怒道：“你想死吗！” 迹部景吾翘着腿坐在高脚椅上，懒洋洋地说道：“本大爷半夜出来，不是为了看一个酒鬼装疯卖傻。” 他的目光犀利，直截了当地说出扎心的话。 “同性在一起本来就比较难，你可以过得了忍足家那关，怎么就没信心过和修家那一关？本大爷认识的月山习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 月山习的眼中划过一抹惊诧，趴在了吧台上，无精打采。 酒水把他的紫发染红，脸颊和下巴上沾着不详的色彩，他的嘴角不再上扬，不容忽略的冷漠从他身上流露出来。 这一刻，他是美食家。 “和修家把金木洗脑成了和修研，现在的和修研把家族看得无比重要，即使他对我有好感，也无法再爱上我。” 这个事实是月山习回来后才意识到的。 不是没有感觉，而是不能，所以他的所作所为皆是徒劳。 “迹部，除非他主动爱上我，不然我根本没办法和他在一起！”月山习在痛恨之下，手臂扫过吧台上昂贵的酒瓶，酒瓶落地，砸了个稀巴烂。 “那是我的珍宝，却被和修家硬生生夺走了！” 说到后面，月山习的声音嘶哑高昂，“假如金木能够接受和修家，我不反对他回去，但是他没有！是和修家给他做了开颅手术，摘除了他的记忆，让他变成了一个只知道家族的傀儡！” 迹部景吾暗自心惊，这跟和修家对外宣称的内容不一样。 他当然不怀疑月山习的说法，定然是查出问题了，才会如此怨恨和修家。 问题是—— 和修家何至于如此狠辣？ 迹部景吾问道：“无法恢复记忆吗？” 月山习自嘲地说道：“我一直想唤醒金木的记忆，但是和修家技高一筹，在金木的脑子里放了精密的仪器，一旦记起过去就会剧痛无比。” 迹部景吾的脸色不再轻松，“这也太过分了吧。” 月山习在吐露出这些事情后，醉意再次上涌，不愿说那些伤心事。 美食家心都碎了。 迹部景吾安静地思考着话里的内容，手指敲了敲吧台，“月山习，为什么不把事情公开，和修家做出这种非人道主义的事情，社会是无法容忍的，他们也不可能一辈子把人当傀儡控制住。” 月山习含糊地说了一句话，迹部景吾没有听清楚，走过去倾听。 “你在说什么？” “迹部……你太天真了……” “……” 迹部景吾给了他一个眼刀子，到底是谁天真的在借酒消愁啊！ 月山习指着他大笑，哀伤异常：“你信不信在你这么做之后，第二天就会死在家中，和修家不会把金木让出来的。” 迹部景吾并不惧怕地说道：“我相信和修家有这个能力做到，问题是为了一个继承人就把我干掉？月山习，我们不是生活在战国时代，和修家强则强矣，也没有霸道无理到这种地步。” 月山习的眸中一片迷蒙，“谁告诉你金木没有这个价值？” 他仰起头看迹部景吾，血酒从发梢里流下，把平时干净整洁的面容毁了。 纵然如此，也美如画。 血腥的贵公子轻声地诉说挚爱：“金木的出生是奇迹，神灵的垂青，他要是在和修家长大，天生就是和修家的继承人，轮不到和修政的出现。” 迹部景吾听得皱起眉，“什么意思？” 握紧双拳，月山习看向他，眼底充斥着人类无法理解的狂热。 那是他当初对金木追逐的起源。 “金木是独眼喰种！” 半人半喰，主宰着两方的存在！ “他体内既流着人类的血，也流着喰种的血。金木与我不同，他只有一只眼睛是赫眼，那只眼睛是喰种世界的传说。” 万中无一？ 不，是亿里挑一！ 整个世界诞生过的独眼喰种太少了，少到几乎以神话的形式融入历史之中。在过去，这样的独眼喰种是被人类供奉的神灵啊！ 月山习的一番话彻底让迹部景吾脸色发青。 “他也是喰种？！” “no，不能这样称呼他，金木是独眼喰种，怎么能和其他喰种混为一谈……” 月山习打了个酒嗝，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 他闻过金木的血，尝过金木的唇，他的心上人甜美到让他发疯。 自己才没有失恋。 他爱的是金木，金木也喜欢他。 迹部景吾预感到了更恐怖的事情，“既然他是独眼喰种，和修家为什么收养他？是冲着他半人半喰的血统去的？” 月山习恍惚地笑道：“不告诉你，秘密。” 不论怎么尝试，迹部景吾仍然撬不开月山习的嘴。 “我不能说——” 月山习踉跄地站起身，如同踩在云朵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休息的地方走去。 迹部景吾恼火地上前，想要抓住他，“我又不会泄密。” 月山习的肩膀被他一拍，尚未抓稳，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迹部景吾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喰种居然会醉倒？” 再难以置信，事情已经发生在眼前。 私人会所今晚没有人，迹部景吾只能自己费力的把月山习丢去沙发上，在这个过程之中听见月山习的手机响了，他撇了撇嘴，知道估计是月山伯父的电话。 他打开手机，映入眼帘的屏幕上是金木研的照片。 迹部景吾啼笑皆非。 这就是失恋？分明是还爱着对方啊。 他不知道这张照片获取的难度有多高，仔细看着照片上的白发少年。彼时白发的金木研睡着的时候，温顺如羔羊，躺在床上让人舍不得伤害。 那张面孔青涩又秀气，奇异的能够抓住别人的视线。 比金木研好看的人有很多，可是比对方好看的人，没有这份独特的感觉。 仿佛少年柔软下来后，天堂的花都开了。 迹部景吾的眉头挑起，“好吧，看在照片的份上，我勉强承认你的眼光不错。” 没有耽误自己的睡觉时间，他接了月山观母的电话，“喂，月山伯父，我是迹部景吾，月山习醉倒了……对，我和他在二十四区的私人会所里。” 没过多久，月山家的仆人赶来道谢，顺便带走了醉得软手软脚的大少爷。 迹部景吾打了个小哈欠，让司机把自己送回家。 今晚真刺激。 宿醉之后，月山习在家里的卧室醒来，见到了给自己拉开窗帘的父亲。 月山观母笑道：“睡得怎么样？” 月山习的记忆回炉，捂住脑袋哀嚎：“我昨晚好像跟迹部说了什么？” 他明明叫的是掘千绘啊！ 月山观母解释道：“没关系的，景吾是个懂事的孩子，他在早上打电话特意和我聊了一会儿，让我不用为这件事情担心。” 月山习打了个寒颤，“他知道了什么？” 丝毫不怀疑迹部的洞察力。 月山观母为两人的关系感到高兴，觉得有所改善，“这得你去问他了，景吾说你的手机屏幕挺好看的。” 月山习的脸拉了下来，竟然看他的手机！ 和儿子交谈片刻，月山观母忽然若无其事地说道：“我知道习君恨和修家，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让和修家是喰种家族的事情曝光。” 月山习惊骇道：“不要！” 和修家出事，回归家族的和修研同样逃不了牵连！ 看见月山观母脸上的笑容，月山习冷静下来，暗道不妙，居然被父亲骗了。 “习君依旧这么在乎研君，放弃岂不是太可惜了？” “……” “爸爸给你一个建议。” 月山观母走到床边，把居家服递给他，“放宽心态，不要靠他太近，当他对其他人都没有感觉的时候，就会发现你的特殊了。” 月山习泄气道：“他根本是铁打的心。” 月山观母的观点不同：“喰种不怕铁，库因克钢做的心都没有用。” 月山习哑然。 “打起精神来，你得去准备餐厅了，爸爸很期待吃你做的菜呢。”月山观母的鼓励对月山习很奏效，在家人面前从不掩饰的月山习叹道：“……好吧。” 在月山习起床前，月山观母又说道：“习君，还有一件事情忘了告诉你，研君离开了德国，目前并没有回日本。” 月山习冷哼一声，“我不在乎他的去向。” 月山观母在心底笑了，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儿子还有点别扭的属性。 怎么说呢，习君长大后喜欢口是心非了。 和修研没有回国，留意他行踪的人不少，高槻泉就想要知道和修研什么时候回日本，然而一想到害她剪成短发的某人，她一阵牙疼。 扭过头，高槻泉对身边看书的人说道：“多多良，你去见你的王，问他和修研的下落。” 多多良问道：“不打电话？” 高槻泉黑着脸说道：“我完全不想和他交谈，给你见面的机会不好吗？” 多多良：“……” 不绑绷带的时候，艾特的性格活泼开朗多了。 面对气鼓鼓的高槻泉，多多良顺从地摘下脸上的面具。他是典型的东方人面孔，白发贴着头皮，双眼细长，眉毛淡而不浓，走到哪里的存在感都不强烈，比起当一个领导者，他更适合站在领导者身边充当协助者。 高槻泉看了一会儿他的脸，“啧啧，好久没见你露出脸了。” 多多良说道：“平时没有必要而已。” 说完，他不给艾特打趣自己的机会，从后门离开了青铜树的据点。 现在去，正好赶得上王下班。 在二十四区，有马贵将回公寓的必经之路上，多多良放慢脚步，走在人行道上，目光四处寻找有马贵将的身影。 他将近一年没见到王了，不知道库因克武器好不好用。 突然，不远处有一道身影迎面走来。 白色死神。 喰种看见有马贵将的第一印象永远是这个，哪怕是多多良也无法改变。人行道上的路人虽然不清楚有马贵将的身份，但看出他是喰种搜查官后本能地避开。 喰种搜查官保护人类的同时，也由于工作的危险性而被人远离。 多多良有些不悦。 若不是为了保护人类，王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当一名搜查官。 往前走去，多多良没有停下脚步，朝有马贵将相反的方向走去。有马贵将只是看了他一眼，擦肩而过，如同陌生人一般的态度。 多多良说道：“王，和修研在哪里？” 有马贵将平静地留下一句话：“我不知道，他们的计划开始了。” 多多良记住他的话，继续往前直走，在路口拐弯离开。 回到青铜树的据点—— 得到多多良的情报，高槻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计划开始了？” 多多良没问她是什么计划，点了点头。 高槻泉瞬间蹦蹦跳跳起来，欢欣尖叫，“欧耶！我的龙，龙啊！宝贝，太棒了！” 多多良：“？？？” 在艾特的身份曝光一年后，高槻泉最高兴的就是这件事情了。 这代表和修研快要成长到初代独眼之王的地步了！ 希望的曙光啊！ 第424章 降龙仪 ccg总议长的办公室里, 和修吉时正在向他父亲汇报工作。 他看似是在为ccg劳心劳力，口中吐出的话, 却是关于“降龙仪”的事情。 这是目前父子二人最关心的计划。 “父亲，本次计划的指挥中心，我考虑过了, 决定以研究所的形式建立在靠近龙吉星岛的中东陆地上，好在那边有我们的势力，一切顺利完成。” “能保证在海啸发生后顺利撤离吗？” “这个不确定，毕竟我不知道海啸的级别，只能说陆地比岛屿安全。” 和修吉时对父亲的慎重有些不解，龙吉星岛的位置距离陆地还是比较远的, 想要直接影响到陆地……这恐怕有点大惊小怪了。 和修常吉沉吟, “不得不防, 当年的东京就是前车之鉴。” 和修吉时妥协道：“那伽拉桀的体积过于庞大, 又深埋在二十四区地下, 我会尽量让研究人员观测出具体大小, 再来推算灾害的级别。” 一个完整的“降龙仪”计划, 其难度不亚于大型作战计划。 和修家为了这个计划投入了太多的心血, 不论是化龙的准备工作, 还是保护措施，乃至于计划失败的补救措施全部到位。除此之外, 还附有侦察、通信、工程、防化、测绘、气象和政治、后勤、技术等保障计划。 耗费力气最大的是如何隐蔽岛屿上的异常情况，而耗费金钱和人脉最多的是岛屿上的几万名囚犯，为了把他们转移过来, 和修家也冒了不小的风险。 确认前期准备工作都完成后，和修常吉突然说道：“需要的专家聚齐了吗？” 和修吉时回答：“一部分是和修家培养的人才，一部分是外界邀请来的生物学家、材料学家、神秘学家，以及恐龙学家，全部签订了保密协议。” 和修常吉听到“恐龙学家”，满是皱纹的眼角抽动。 那是不悦的迹象。 他儿子见机不妙，立刻补救道：“父亲！最接近『龙』的体型的就是恐龙啊，想要完整地构筑出『龙』，免不了需要一个现实中有的参照物！” 和修常吉勉强接受了这个意见，“只要能让研完成对『龙』的想象就好。” 和修吉时刚要放下心来，和修常吉就冷酷地说道：“不过单是保密协议不够，除了和修家的人，其他人一个都别留下来。” 和修吉时有些惋惜，“毕竟都是人才，要是加以利诱，未必不能为和修家效力……” 和修常吉瞪着心慈手软的儿子，“成大事者，这点损失是必要的！” 『龙』的进化过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这是和修家的底线！ “s级赫包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包括和修家储藏的ss级赫包也拿出了一部分，而sss级独眼之枭的赫包在处理掉精神意识后也会送过去。” “可以了，让研全部吞噬掉。” “嗯……”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吉时。” “父亲……这个计划的成功率是多少？万一失败，研怎么办？” “根据和修家的推算，成功率已经提升到了八成，化龙的步骤是经过千百次推敲得出来的，最大的难点在于能否苏醒意识。” “假如……” “没有什么假如！强者，当一往无前！” 和修常吉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坚定如磐石，没有一丝动摇。 那伽拉桀的失败在于其他人不懂得如何唤醒他，对方的部下为了救他，擅自攻击『龙』的眼睛，导致在眼睛附近沉睡的本体死亡。 有了这份前车之鉴，研怎么可能失败！ 这可是本家的血脉！ ccg发生的事情，被限制在龙吉星岛上的和修研一无所知。 他在不动用赫子的情况下，与监狱中的喰种交战，借此来快速增加战斗经验。 一个喰种疯狂地用羽赫攻击他，想要换取出去的机会。 和修研对所有被关押在这里的喰种承诺了一件事，只要他们能打败自己，他就把人放出龙吉星岛。至于他们离开岛屿后能不能活下来，那就不是和修研需要去考虑的问题了，他把九死一生的机会给出，反而显得诚意十足。 “咻咻！” 看着如飞镖般密密麻麻射来，闪着血光的羽赫，和修研也不能用肉身去抵挡，脚往下一踹，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地记起对付羽赫的方法。 库因克钢打造的地板被他踹起，被当作盾牌挡在他的面前！ 得到保护的同时，他的视线受到阻碍。 “糟糕，我不擅长听声辩位。”和修研的耳朵听到了快速移动的风声。 心中想着这样的话，他却嘴角翘起，猛然抬头看向跳起袭来的敌人。 偷袭成功，这个喰种却没有感到高兴。 他的表情变得惊恐异常。 “怎、怎么可能……你不是搜查官吗……” “不好意思了，你实在是太弱了，我没有办法在你身上获得什么了。”和修研的手穿过他的胸膛，轻而易举地撕碎了心脏。 喰种的生机断绝，未成为半赫者，心脏和大脑都是致命的弱点。 死之前，对方仍然不敢置信地看着和修研。 一个人类…… 人类……怎么可能徒手刺穿喰种的胸膛…… 手指往上，抓住赫包，和修研将它拽了出来。 素白的手指上满是鲜血。 黑发的搜查官面容姣好，双眸似点漆，没有露出赫眼。他张口咬住赫包，笑吟吟地吃着零食，“我说错了，你还是有能够贡献给我的东西的。” 喰种轰然倒地。 这是和修研击杀的第十二个喰种，从第九个开始，和修研就没有办法从他们身上学习到更多的格斗技巧了。这些人被关押在监狱里很多年，野性被消磨了一些，战斗起来的样子与其说是经验丰富的武者，还不如说是一群倚仗蛮力的丛林狩猎者。 “反过来想想，贵将还是不错的。” 和修研忍不住忆甜思苦，自己的每一次失败，都能总结到几点不足。 敌人越强大，他的潜力就能被开发得越彻底。 “可惜爷爷说我的行踪要保密，化龙结束前不能见任何人。”和修研喃着话，用手帕擦拭手指，走出了这间牢房，进行下一次试炼。 从第十三次开始，和修研暂时不反击，以防守为主。他认真观察着不同种类赫子的形态，这些喰种赖以生存的赫子才是值得他学习的对象。 若要化龙，他必须掌握赫子的全部形态。 在一次避无可避的攻击下，和修研突然模仿出对方的赫子形态，引起对方的震惊，随后失去信心的喰种就被他击杀了。 “……独眼……为什么……” 在倒下的时候，对方的眼角竟然流出了泪水。 第十三个喰种犯人是一名女性大喰，来自于二十四区，在库克利亚被关押了几十年，实力依旧接近ss级。 按理来说不该这么软弱。 可是她没有办法不崩溃，因为杀她的人是独眼喰种。 在她生活的年代，她不认识独眼之枭，也不认识独眼蜈蚣，而是用毕生的记忆在库克利亚记住了另一道伟大的身影。 那个人，有着黑色的头发，刘海下，露出一只鲜红的赫眼。 恍惚间面容是如此相似。 不同的是自己记忆中的青年始终憎恨着这个世界，未曾获得平静。 “王……” 女性大喰在死前笑得悲伤，跪地而亡。 在和修研露出赫眼后，她看见的就不是和修研了，而是另一个流着和修家的血脉，同样是鳞赫，在生前却一直保护着喰种的初代独眼之王。 凑巧的是，和修研今天也穿着和服，外表上神似了几分。 和修研陡然间兴致大减。 “这是把我误认成了谁？居然对着我向另一个人下跪。” 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日本百年内就出现了三个独眼喰种，不是他，也不是独眼之枭的话，那么就是和修家的禁忌——初代独眼之王那伽拉桀。 使用了赫子后，和修研的和服也破损了，衣角沾染上血滴。不过他穿和服是为了限制自己的行动力，保持良好形象的同时，让自己能够不那么快打败这些大部分连半赫者都不是的喰种。 和修研走出牢房，今天的试炼到此结束。 到了外面，立刻有仆人端来清水和毛巾，让和修研能够处理手上的血水。 在和修研清洗手的时候，仆人避开与主人对视的视线，下意识的目光一飘，看见了研大人的后腰。和服被鳞赫刺穿，青年的后腰裸露在外，绷紧后显露着肌肉的线条。 皮肤超级白。 而且腰很细，一点都不粗壮。 有着一丝和修家血统的仆人忍不住脸上发红，小声道：“研大人。” 和修研给了他一点注意力，“怎么了？” 仆人飞快地说道：“我去给研大人准备衣物，您明天还是穿和服吗？” 和修研想到自己要动用赫子，和服不怎么方便，“从明天起就不穿和服了，我穿方便活动的常服。” 没有停留太久，和修研甚至没去询问在龙吉星岛上服侍他的仆人叫什么，回去沐浴，他无法忍受沾染到的喰种气息和灰尘。 五感过于敏锐就这点不好，让他很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到了晚餐时间，和修研走出来看见餐桌上的东西时，胃里有点翻滚。 又是赫包！ 每天进食赫包，一天还要吃三顿！ 大概是他的表情明显灰暗，导致仆人看出了他的心理活动，谨慎地询问道：“研大人，要不要让厨师准备『嫩菜』当配菜？” 和修研坐到椅子上，“不用，这是爷爷的吩咐吧，你敢让厨师改掉？” 执事装的少年坚定地说道：“家主大人让我服侍您，您的意见是第一位的，我相信家主大人也会体谅研大人的。” 四周一直是服从爷爷命令的仆人，和修研为他的话难得惊讶了一下。 主动对他献出忠诚吗？ 在用餐之前，和修研稍稍有兴趣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仆人满脸红晕，紧张地说道：“我叫相原培荣。” 年仅十八岁的相原培荣自然是一个喰种，他是和修分家的一员，头发棕色偏黑，眼睛是紫红色的，身上看得出一些和修家血脉的痕迹。 “相原？和修分家的姓氏吗？” “是、是的，‘相原’是小姓，在分家的人不多。” “那你怎么会到我身边来。” 和修研拿起餐具，也不着急用餐，打量着桌子边站立的仆人。 如果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爷爷不会安排他来服侍自己。 相原培荣一听他询问家里的事情，颇为自豪地说道：“虽然是小姓，但是我们这个姓氏的人血脉潜力很高——”下一秒，他就觉得有些羞耻，在研大人面前说自己潜力高，这完全是自卖自夸的行为，“不过我是十八岁才成为赫者的，比不过有马、伊丙、僧头这几个分家的大姓的前辈。” 瞬间，和修研的眼神微妙了许多。 有马？ 那个男人的画风就与和修分家不一样啊。 大部分人对一个人的第一印象应该是对方的家族，然而在外界，知道有马贵将是和修分家的人都没几个。 “十八岁的赫者，听上去很不错啊。”和修研随口夸赞了一句，结果相原培荣耿直地说道：“研大人没见过其他赫者吗？其实在和修邸服侍您的人，基本上都是半赫者和赫者啊。” 和修研怔住。 不会吧，那些人看上去很弱啊。 相原培荣给他说出了原因：“和外界不一样，家族的资源充足，血脉越纯净的人就越容易成为赫者，只是实力要比外界自己进化的弱一些。” 和修家的血脉强大，配合独有的方法，可以避免共喰带来的精神影响。虽然实力上会弱一点，需要靠时间积累上去，但是胜在没有副作用。 在外界，半赫者的评价在s级到ss+级之间，赫者的评价在ss级到sss+级之间。 这个标准放在和修分家就要自动下降一截。 唯一的例外是本家人。 相原培荣偷偷看了研大人一眼，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研大人身上只有四分之一的和修本家血脉。 在没有回归家族之前，研大人成为赫者时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脑补过多，相原培荣心抽抽的疼，心道：这位可是独眼喰种啊，如果从小生活在和修家，估计年幼的时候就是赫者了。 吃完难吃的赫包，和修研默数了一下自己来岛上后吃过的赫包数量。 几天内就接近五十个了吧？ 别看他在监狱里吃得很愉快，那都是强逼着自己去吃的。 在味道上，喰种赫包真的不好吃。 相原培荣见他要走，慌忙说道：“研大人，饭后甜点不要了吗？” “没胃口了。”和修研准备回去看视频，爷爷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堆专家，用视频通话的方式教导他构筑『龙』的形态。 想要化龙，他首先要知道龙的基本形态，以及肌肉和骨骼的合理分布，不然就算自己变成一条龙，估计也难以正常活动。说起来这是一件蛮稀奇的事情，喰种没几个人会去想『龙』，偏偏这些人类去想象『龙』的存在时，讨论起来头头是道。 人类在想象力上，有着其他物种无法媲美的优势。 和修研看着屏幕上大谈“龙”有几个爪子的教授，不由托腮思考。 你们知道你们讨论的东西会变成真实的吗？ 在他走了一会儿神期间，几名不同领域的专家就从身体结构讨论到了龙的器官上，有的人坚持龙是没有生殖器的，因为所有图画上都没有画出来过，而有的人直接拿出古籍，口若悬河地表示龙性淫，爱乱交。 最后少数服从多数，只能认为生殖器藏在龙的鳞片下，所以看不到。 其中一名神秘学家幽幽地说道：“你们想过没有，假如真的有龙，一个重量在五十吨以上，高度超过十层楼的存在……它们怎么交配的？” 然后，他提出龙是可以变成人的！ 这种不科学的说法，顿时遭到了其他奉行科学的专家的狂喷。 “别瞎猜了，我们讨论的是龙没错，可是没有考虑过电影里的那种龙！” “龙可以归为恐龙的一种，别忘了恐龙也能交配！” “对了，恐龙是怎么交配的？” “我记得网上有人画过，说恐龙身体巨大，生殖器能有几米长。” “胡说八道，那也太可怕了好吗？不过我听一位生物学和地质学助理教授说过，恐龙最有可能采取的交配姿势是后入式，雄性从后面骑在雌性身上。除此之外，其他姿势都不具备可操作性。” 在这样劲爆的话题下，几名国外的专家讨论得格外的嗨。 一名美国佛罗里达州大学的进化生物学家说道：“我认为绝大多数人会接受这种观点，恐龙交配的景象一定令人生畏。” 另一名生物学家深入思考：“大型恐龙的身躯太庞大了，在陆地上交配时很容易摔倒，它们需要水的浮力提供支撑。” 和修研：“……” 他们讨论的内容滑向某个诡异的方向，眼看越来越不对劲的时候，咔嚓一声，视频通话被后台切断了。 研究所的监控人员瑟瑟发抖的声音传来。 “抱歉，研大人，不该让您听到这些内容，我这就让那些专家们重新讨论正常的话题。” “……嗯，没事，挺有趣的。” 和修研的回答让监控人员眼前一黑，感觉会被家主大人灭口。 研大人，您不能被教坏啊！ 不到一个小时，和修常吉就联系上了在用电脑查资料的孙子。 “研，不要想太多的事情，你只需要用『龙』的形态发挥出力量，根本不用以那样的身躯去繁衍后代。” “爷爷，您在偷听我的上课内容。” “咳，没有，爷爷是担心你被那些家伙误导了。” “知道了。” 岛上的生活太过无聊，导致和修研觉得那些知识渊博的专家们八卦起来真有趣。当一个人的思维足够活跃时，他们能想到很多旁人预料不到的东西。 下次干脆屏蔽掉监控人员，听听他们的小讲堂好了。 随着一日日的吞噬赫包，和修研身上的气息逐渐向顶级的猎食者转变，要是把赫者级别划分为九个阶段，和修研一定抵达第八个阶段了。 之后的第九个阶段，会有一个质的蜕变。 在半年的共喰结束后，和修研放下一幅完整的龙的结构图。 他的瞳孔变成了竖直的龙瞳。 冷汗微微溢出额头，和修研的牙关紧咬，脸颊的部位浮现出一层层黑色鳞片，手艰难地按下紧急状态下的通讯器。 “不行了……rc细胞过多，增长加快，赫子要出来了。” “研，坚持住，我马上就过来！” “爷爷……” 一刹那，和修研失去意识。 别墅被巨大化的赫子轰开，在一声尖叫后，随之而来的是许多道怪异的腔调。 “吃掉，吃掉。” “龙……” “爷爷，在等爷爷，乖孩子不能吃。” “小和修，好多食物啊。” “岛上全是吃的。” “好……香……” 张牙舞爪的鳞赫上出现了很多嘴巴，正在七嘴八舌地说话。 相原培荣在外面目瞪口呆。 研大人，您的赫子怎么跟成精了一样？ 第425章 吞噬进化 研究所里, 参与这次计划的人员骤然间兵荒马乱起来。 太突然了。 在不计代价地供应s级以上的赫包半年后，和修研比预计的时间早几天产生了变化。 rc细胞增殖, 分裂，赫子构成了赫者化躯壳。 “快！开始了！” “让那些人把仪器放到指定位置，监测生命体征！” “龙吉星岛全面戒严, 撤离相关人员！” “总议长到了吗？” “没那么快，总议长乘坐的飞机抵达前，我们需要安抚住研大人。” “岛屿的防御全部打开，加强屏蔽！” “监测今日气象！” “温度31c，干燥无雨，气流下沉, 阳光充足！” “ok！” 天公作美, 今天无疑是个好天气。 研究所里的基本都是和修分家的人, 他们的脸上难掩激动, 明白和修研是在朝着什么方向进化。可以说只要成功, 和修家最少能强盛百年！ 龙吉星岛上, 许多人争先恐后地上飞机, 离开这座注定要毁灭的岛屿。 要是没有估算错误, 龙吉星岛定然承受不住『龙』的出现！这是一座注定要为『龙』的诞生而陪葬的岛屿。在二十四区的地下世界, 光是和修家观测到的部分，他们就发现初代独眼之王化龙后的身躯足有几十公里长！ 在最接近原本别墅的地方, 相原培荣没有离开，焦急地看着被赫子覆盖住身体的和修研。他的使命是守着主人，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和修研。 “研大人, 家主大人马上就能来了。” 那些能够说话，又精神不稳定的赫子们嘟囔了一会后，声音消失。 别墅成为了一座压制住和修研的“牢笼”。 外墙坍塌后，里面坚固到极点的库因克钢阻挡着和修研的进一步扩张，他的身体已经看不见踪影，鲜红的赫子覆盖住全身，鳞赫不停地挣扎。 和修研在时而醒，时而睡的状态下，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好饿。】 食欲如沉寂许久的火山，突然汹涌喷发！ 仿佛之前的吃饱都是一种错觉，身体急切地需要营养。不管是十几米外的相原培荣，还是几公里外监狱里的人，全部都能成为他的食物。 【不行……家里的人……不能吃……】 记起这点，他睁开眼帘，极力控制着不听使唤的赫子。 然而即便他压制住了赫子残缺而蒙昧的意识，赫子上的嘴巴却无法关闭，舌头划过地面，湿哒哒的口水也流了下来。 外面相原培荣的声音传入耳中，厚厚的躯壳模糊了话语。 他勉强听到了“家主大人”这个词。 爷爷！ 他要等到爷爷过来！ 化龙的几个阶段被和修研牢牢记住，第一个阶段是吞噬喰种赫包，第二个阶段是吞噬祖先的血肉和初代独眼之王的赫包，然后进行大规模捕猎。第三个阶段才是沉睡，他不能在第三个阶段之前昏睡不醒，那样会让自己永远都醒不过来！ 忍耐饥饿，是如同地狱般困难的事情—— 第一个小时过去。 别墅被毁得只剩下钢架，赫子在其中时不时爬出，又退缩回去。 竟然有种无害的感觉。 第二个小时过去。 钢架崩裂，赫子袭击四周！ 相原培荣惊险地躲过主人的赫子，好在赫子仿佛对他有些印象，没有下狠手，只是像活物一样乱窜。 不到一会儿，四周的环境如同狂风过境般，被赫子弄得乱七八糟的。 第三个小时过去。 赫子发现附近只剩下相原培荣。 一缕缕危险的杀机汇聚，赫子有意识地包围了对方。 在这个时候再认为此地安全，那就是彻头彻尾的大傻瓜了。研大人是可以克制住不袭击自己人，但是自己站在这里不动，完全是一个明晃晃的肉包子。 “家主大人，研大人撑不住了。” 相原培荣冷汗津津地说出一句话，手上握紧了等待家主大人联系自己的手机。 只要尝到血腥味，研大人的赫子绝对会进一步失控！ 飞机上，和修常吉面色严厉，“手机扩音器打开！”他恼火着ccg的事情缠身，导致他和吉时无法提前去龙吉星岛上陪研。 相原培荣听命，手忙脚乱的把声音调到最大，开启扩音器。 老者干哑苍老的声音在这里响起。 “研，我知道你饿了，爷爷不会让你那么痛苦，岛上有给你准备的食物，相原会去给你打开牢房，你可以尽情地吃掉那些食物。” 话一顿，对方命令道：“相原，找研究所打开所有喰种的牢房！” 相原培荣激动地答道：“是！” 终于可以让研大人吃饱肚子了！ 得到研究所的同意，相原培荣把监狱里的几百个喰种全部释放了出来。 而后，他立刻乘坐直升飞机离开龙吉星岛。 在直升飞机下方，蜂拥而出的喰种们不会知道，岛屿四周的防护网会让他们除了飞行之外，再无其他离开这里的方法！ 大量喰种的奔跑声震动地面，远远地牵动着和修研的神经。 他蜷缩在躯壳内，宛如在母亲的羊水里，眉心流露出的痛苦被抹平。在大量rc细胞的侵蚀下，他身上的衣物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具赤裸的身体。 他或许不高，看上去也不怎么强壮，但是体内孕育着一股恐怖的气息。 如同没有完全诞生的黑山羊之卵。 和修研的别墅在靠近岛屿中心的地方，是喰种犯人逃亡的必经之路。当第一个食物踏入了和修研的栖息范围时，赫子闪电般从地底出现，踩在这片土地上的喰种惨叫一声，被赫子上的嘴巴咬碎了脖颈！ 尝到了血腥味后，赫子全部暴动，疯狂地袭击能带来满足感的东西。 瞬间，龙吉星岛变成了地狱。 驾驶着直升飞机在上空盘旋一圈，相原培荣抽了口气，从高空观测研大人的情况。毋庸置疑，此刻的研大人失去了理智，疯狂捕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喰种！ 不到片刻，能够哀嚎惨叫的喰种一个都没有了。 岛屿的中心处。 赫子包裹的地方长大了许多倍，足足有四层楼高！ 一个巨大的森之黑山羊出现在那里，赫子群魔乱舞，有的赫子的口中还叼着一条手臂或者一个脑袋，不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不像是『龙』。 相原培荣懵逼，“这是『龙』？” 别欺负他读书少，他是上过正牌学校的喰种，这分明不是龙啊！ 飞机迟迟没有着陆，相原培荣看着油量一点点变少，怎么也不敢下去挑战和修研的赫子。别看吃完了第一轮大餐后，研大人的赫子变得安分了许多，颇有一种餍足的感觉，然而他的大脑拼命地拉响警报，提醒他下去就有去无回。 在他忽略了直升飞机缓慢下降的时候，猛然有一条赫子朝他袭来！ “啊——！” 相原培荣失声惊呼，直升飞机剧烈抖动了一下。 幸好，只是擦过了。 不然从这个高度摔下去，喰种同样会重伤。 他迅速拉开与岛屿的距离，心有余悸地发现那条赫子还想发动第二次袭击。 可惜这次距离过大，赫子晃了晃，收了回去。 本体开始慢慢消化。 龙吉星岛寂静起来，除了海浪的拍打声外，没有一只海鸥敢靠近这边。 哪怕是岛上的动物也在发抖，感觉到这里是死亡之地。 当和修常吉与和修吉时赶来时，天色已暗，天空上布满星辰，把这座蛇一样蜿蜒优美的岛屿衬托得美轮美奂。 相原培荣得救，和修常吉直接问他这个当事人：“第二个监狱没打开吧？” 相原培荣说道：“没有，研大人暂时吃饱了。” 第一个监狱是层挡箭牌，关押的是喰种，第二个监狱里关押的是人类。 他们都是和修家准备好的食物！ 研究所里，那些教导“龙的知识”的专家们已经消失不见，留在这里的人全是和修常吉的亲信，他们紧张地通过仪器监测和修研的情况。 这位大人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家主大人绝对会让他们陪葬。 “生命体征稳定，躯壳内维持着人形。” “rc值初步估计在五万以上，正在节节攀升。” “意识是否清醒？” “应该失去理智了，但没有昏迷。” “您看，赫子上的嘴巴在呼吸，根据呼吸频率，五分钟微微颤动一次。” “这应该是在进化——” 监控龙吉星岛的研究人员纷纷缓口气。 这点比想象中好多了，有了能进食的赫子，不用担心研大人吃不下东西了。 “下一步，该由总议长做决定了。”一个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说道，其他人走回自己的位置上，不敢错过任何一个数据变化。 海浪声有些大了，夜晚的风吹在宛如赫子怪物的庞大躯壳上。 和修研的双眸紧闭，呼吸均匀，血色的丝状网分布在他的身上，联系着外面的赫子。通过赫子，血肉变成纯净的rc细胞进入他的体内。 每一次呼吸时，他都在变强。 身体在以肉眼难见的方式发生改变。 这是普通喰种无法触及的领域，唯有结合了喰种与人类的血脉，受到上天钟爱的独眼喰种才可以走向这条超凡脱俗的道路。 一旦化龙成功，寿命就会增长到两百年以上！ 高空的飞机里，和修常吉目光沉重地看着孙子的所在位置。 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半晌，从总议长的喉咙里，深深地叹出了一口气。 和修吉时多少能明白父亲的心情，示意站在旁边的相原培荣别说话。因为他在看到研第一眼的时候，也感觉被颠覆了想象。 研，叔叔记得你想变的是龙啊，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父亲，什么时候开始第二阶段？” “……再等等。” 和修常吉从衣袖下拿出两个盒子，盖子严密地封死了盒子，没有泄露出一丝味道。 这两个盒子内的东西的价值，难以估算。 气氛过于安静，令年纪小的相原培荣感觉有点枯燥，眼睛不由好奇地着看盒子。 “你在好奇这个吗？”和修常吉发现了他的视线，抬起盒子。对于值得栽培的后辈，他向来是以一种比较好的态度对待的，而不是把对方视若尘埃。 相原培荣不太敢点头，仍然有点敬畏这位老者。 和修常吉摩挲着盒子，平静地说道：“这里面是和修家最珍贵的东西。” 相原培荣忍不住道：“传家宝？” 和修常吉没有表情，和修吉时却笑道：“不是传家宝，具体就别问了，这两个东西稍后要给研了——”他看向父亲，“父亲，等下是我下去还是您下去？” 和修常吉说道：“自然是我。” 和修吉时感觉自己好像被父亲用眼神鄙视了。 “你要是下去，我还得担心你能不能回来。”如和修吉时所料，和修常吉果然是在鄙视他的实力，“飞机是唯一能安全接近龙吉星岛的工具，稍后我会从高空中跳下去，等我把盒子给研后，你再降低高度让我上来。” 和修吉时在旁人面前，脸皮有点挂不住，用眼神表达：父亲，我好歹也是赫者啊！ 和修常吉无视，心道：你打得赢研就稀奇了。 面对此时的和修研，能全身而退的唯有实力还稳压一筹的和修常吉。 经历过最混乱的年代，从无数场战斗和生死较量中爬出来的总议长大人，可以说是日本境内当之无愧的喰种最强者。 相原培荣突然喊道：“有反应了！” 和修常吉唰的一下去看龙吉星岛，沉睡中的赫子开始爬动，寻找新的食物。 它们的目标赫然是后方的监狱！ “不能让他提前吃了，打开门！我要下去了。”和修常吉命令飞机下降，舱门打开，在降低到一个危险的高度时，地面的赫子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 面对数以百计的鳞赫，和修常吉不慌不忙地放好盒子，神色高傲。 他纵身一跳，朝赫子的本体所在方向坠落！ 赫子本能地去保护自己本体所在的地方，结果正好合了和修常吉的心意。巨大的冲击力把那些赫子吓了一跳，好几条赫子崩裂，充当了他的临时缓冲物。 没等那些赫子缓过劲来，和修常吉眼疾手快地抓住一条研的赫子。 赫子暴动挣扎！ 他的目光变得慈爱了一些，没有浪费时间，另一只手拿出盒子，掐碎盒盖，把里面精心放置的东西拿出来。 第一个盒子里放的是一瓶rc溶液，色泽灰暗，液体之中有着灰尘般的杂质。 和修常吉把它倒入赫子的嘴巴里。 赫子噎住。 尝过各种喰种的血肉，第一次吃到这种恶臭的东西。 “乖，研，吃掉它。”和修常吉把赫子当作孙子一样哄起来，“这对你有好处的，吞噬里面的基因，能够刺激到你体内的和修血脉。” 毕竟时间太长了，血肉的力量几乎流失殆尽，只剩下单纯的一份基因。 一边让赫子上的嘴巴艰难地咽下rc溶液，和修常吉一边抵挡其他赫子的攻击。 在他的背后，数十条赫子被他击退！ 搞定了第一个任务，和修常吉又拿出第二个盒子。 这下子，拥有一丝精神意识的赫子也感到了恐惧，拼命想要逃离老者的手掌心，不想去吃那种味道糟糕透顶的东西。 但是等到第二个盒子打开时，附近的所有赫子全部僵住，仅仅有嘴巴的赫子上宛如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瞪大，看着老者手上抓起的东西。 这是一枚特殊的赫包。 它的表面湿润粘稠，宛如刚从人体内剖出的内脏。 一脱离盒子的封锁，赫包顿时在老者的掌心中无声跳动，散发出可以让世间所有喰种侧目的特殊香味。 它是死的，又是活的。 『龙』的恐怖生命力让一枚赫包在几十年后也保留了活性！ 其实不难想象这样夸张的事情，神代利世身负和修血脉，即使被剖去内脏和赫包，做了数百次实验，照样可以活蹦乱跳地回去。和修家如此重视血脉，重视独眼，为的就是在一代代传承下来的血脉里增添更强的力量，照拂后代。 那伽拉桀是和修家的人不说，还是一位独眼喰种，他化龙之后即使死去，尸体也残留着极强的生命力，皮肤表面变成了化石仍然能被喰种食用。 正是他的躯体，供应了二十四区地下世界的喰种几十年的生存资源！ 可悲而又可叹。 至于那伽拉桀的赫包，自然被和修家缴获了一枚。 其他喰种或许也得到了赫包，然而没有喰种有胆量吞噬一位『龙』的赫包。不同级别的赫包确实可以带来跨越性的力量，但是正常喰种和『龙』差的不仅仅是级别，而是生命层次上的差距。 说到底，唯有『龙』可以吃『龙』。 初代独眼之王可不是什么善茬，一丁点残留的精神意识就能毁灭一切。 “吃掉它。”和修常吉把这枚珍贵的赫包放到赫子的嘴中。 赫子张开口，锋锐的牙齿对准老者的手咬了下去！ 他松开手，让赫子只咬住了赫包。 对于超过sss级的赫包，和修常吉也无法保证赫包绝对安全性。他已经命人驱除赫包里可能残留的意识，可是那伽拉桀生前太过强大，万一有什么问题，就要全靠研自己熬过去了。 化龙是有风险的。 那伽拉桀的赫包既是一张提高成功率的底牌，也可能是一张臭牌。 和修常吉的目光一冷，对可能听不到的孙子说道：“如果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全部吃掉就好了。” 死了的人就是死了，怎么可能争得过他的孙子。 在接连吞噬两个『龙』的东西后，和修研在躯壳内忽然扼住自己的喉咙，发出一声呜咽。他的胃里像是油锅里溅入了两滴水，发生强烈的反应。 无法忍受。 无法压制。 疼痛超乎了想象，他甚至想要挖了自己的胃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和修研猛然仰起头，凄厉地尖叫，脖颈处的青筋在洁白的皮肤下凸起，身体崩成了一张时刻会断裂的弓。 大脑深处，仿佛有一条九头龙闪过，又有地底深埋的龙蛇。 离奇的景象比比皆是。 那是和修吉龙王，以及那伽拉桀残留的记忆。 九头龙最先消散，昏暗之地的龙蛇随后消失，有谁在他的精神世界里睁开眼。 震裂声带的哀嚎下，他的声音从人类变成了接近怪物的吼叫。 和修常吉踉跄着从高处避开，赫子已经完全混乱，有的朝着地底深处破坏，有的朝着大地表面蔓延，还有在天空中疯狂舞动的赫子。 他功成身退，迅速上了飞机，稍慢了一步，岛屿开始震动。 与此同时，研究所那边的人重重地按下按钮！ “可以把监狱打开了！” 一声开启的声音后，关押着人类罪犯的监狱大门就敞开了。 两年的苦心经营，两年的偷偷运输—— 成败在此一举！ 要是失败，和修家的心血就打了水漂，还要赔上一个可能会变成赫子怪物的独眼喰种。到时候和修本家的威望也会遭到极大的打击，甚至就此一蹶不振！ 在所有研究人员的祈祷下，赫子有了动作，开始第二轮捕食。 进入第二个阶段末期。 注视着这一幕，和修常吉几乎目不转睛，心中喃道：“吃吧，你会补全自己，达到前所未有的境界……我相信你可以打破这条界限……” 绝对的力量，可以镇压住一切的不平和混乱。 和修家绝不会被时代淘汰。 第426章 赫子怪物 第二阶段乃是重中之重, 看似很好度过，实则要求极高。 如果放在古代, 这就是活人祭。 而在现代—— 不管是在几个人口众多的大国，还是在偏居一隅的小国，有哪个喰种敢一口气进食数万人类。这不是做不做得到的问题, 而是一旦做到了，这个喰种绝对会遭到全世界搜查官的追杀！ 哪怕动用核弹来抹平，也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越是时间线往后，喰种变强的机会就越少，不复往日的辉煌。喰种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社会环境限制了他们捕猎的次数, 一个城市能出现一个赫者都算侥幸, 何况是成为赫者之上的『龙』！ 那伽拉桀成为『龙』的时候, 整个东京陷入了史无前例的灾难中。 这固然强大, 最后却还是死了。 非要说他的失败是偶然, 这没几个人信, 更多的是大势所趋。那伽拉桀没有和修家为他提供食物, 为了单独完成这项壮举, 在化龙期间吞噬的血肉太多, 导致不管是人类还是喰种都要他死。那伽拉桀的部下也在拼命救他，最终救人失误, 反而葬送了那伽拉桀的生命，让他死在了化龙的第二个阶段。 像这样的事情，放眼世界, 其实绝对不止一例。 众所周知，喰种是靠共喰和食人就能变强的种族，吃的越多，实力越强，在各国喰种对策局的眼皮底下，想要秘密吃东西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没有哪个国家能容忍这样的喰种出现，也没有哪个喰种敌得过一国之力。 为了让各国人民安心，这样的事情发生后，通常会被高层打着“天灾”的幌子掩盖过去。 和修研能走到这一步，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和修家目前就他一个独眼喰种，急缺下一代继承人；地利，和修家为了给他一个安全化龙的地方，花了大代价疏通关系，连龙吉星岛都贡献出来了；人和，没有和修家几百年、上千年的积累和经营，当代有哪个喰种能满足化龙的要求？ 九死一生的奇迹，硬是被和修家改成了八成以上的成功率。 这就是盘踞在人类世界顶端的喰种家族的底蕴！ 一天一夜后，监狱里变得空无一人，血腥气弥漫在这座原本漂亮的岛屿上。在这个过程中的赫子随着进食，行动迅速，没有一个人类可以逃过赫子的攻击，哪怕跳入海水之中，也会被赫子拽回岸上！ 吞噬，生长，吞噬，生长。 循环往复。 有的时候还会出现罕见的分离赫子，人形赫子！ 那些分离的赫子宛如缩小版的龙蛇，外表模糊，多足多眼，人形赫子更是长着类似于人的外表，拥有能够奔跑和捕猎的四肢。 研究所的人如痴如醉，看着赫子从一个丑陋的黑山羊之卵变成森之黑山羊，又从森之黑山羊朝着类似于爬虫和蛇的方向改变。 这是生物史上的进化！ 人类梦寐以求的事情，独眼喰种做到了！ “天啊，一百平方公里的龙吉星岛，有一半被赫子占领了！”突然，一名研究人员激动得浑身发抖，指着屏幕上的rc探测画面喊道。 在画面上，缩小后的岛屿地图有一半呈现出密密麻麻的红色。 惊人至极！ 经过第二轮进食后，和修研已经生长到了将近五十公里！ 相信再过不久，整座岛屿都会成为和修研的巢穴，即便是现在，要是有人踏足龙吉星岛，定然会第一时间被赫子感知到，从而丧命。 “这就是『龙』吗，太不可思议了！” “生命竟然能进化到这种地步……” “我们和修家的祖先也是『龙』，怪不得在家族里『吉』这个称呼如此尊贵，每一代都以『吉』为荣耀。” “是啊，我以前以为祖先的故事是夸大事实。” “现在看来，赫者都不够塞牙缝的，一旦计划失败，能对付『龙』的武器恐怕只有家族制造的rc导弹，或者杀伤力十足的核弹了。” “嘘，你不要命了！” “我、我一时激动，你们别当真。” “找死别连累我们！” 一名研究人员的话遭到了其他人的怒声呵斥。 随即闲聊结束，负责人站在监控中心内打断他们围在一起的议论，说道：“向总议长禀报，研大人的情况稳定下来了，正在进入第三个阶段——沉睡。” “是！” 研究人员们异口同声地应道。 龙吉星岛上，堪称史前怪兽的多眼、多足的黑色赫子怪物到处都是，把许多高大的树木都压塌了。和修研的本体悄然沉入了龙吉星岛的地底，缓缓沉睡。 在外界黑色的赫子表面，一只只猩红硕大的赫眼闭上，呼吸微酣。 第三个阶段抵达！ 第427章 双龙争斗 飞机位于高空, 一升再升，不敢下降。 绕着岛屿环行一周, 和修常吉试图找到研的本体，却只看到了巨大的深坑。 和修吉时敲着笔记本的键盘，联系研究所那边, “父亲，根据研身上的干扰器可以找到他的行踪，目前处于地底二十米……不对，还在下沉……” 伴随赫子的本体下沉，赫子覆盖了岛屿表层，遮掩着本体。 这是生物的自我保护本能。 在进化的过程中, 和修研不能被外界打扰。 此时的龙吉星岛宛如妖魔的乐园, 赫子纵横交织, 想看清楚每一条赫子都比较难。幸好和修家提前做了准备, 才没有闹出找不到和修研的事情。 和修常吉冷凝地说道：“这些眼球是怎么回事？” 在每一条赫子上, 都有着凸起的眼球形状的东西, 数量多得可怕。 这使得『龙』变成了不折不扣的怪物。 “理论上是密集的RC细胞形成的眼球, 在这些眼球附近有赫包。”和修吉时说道, “研陷入了沉睡, 行动会迟缓下来，我已经派研究人员在龙吉星岛的外围部分检查那些眼球, 马上就会有结果。” 半个小时后，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研究人员上岸，在靠近和修研赫子的西边, 他们就近检查一条看上去没有反应的赫子。 他们提心吊胆地触碰赫子，赫子只是懒洋洋地动了动，上面的眼睛也没睁开。 面对随时可能暴起的赫子，他们将仪器搬运过来，赶紧检查。 研究所的人远程询问这些人问题。 “一条赫子上有多少眼球？” “根据赫子的长短而定，平均三到五米一个巨型眼球，数量在十个以上。” “赫子的RC值多少？” “仪器正在检测，稍等……眼球附近大量RC细胞汇聚的地方有赫包！” “眼球是赫包吗？” “不是，应该是眼球附近有赫包。” “你们触碰赫子后，赫子有什么特殊反应吗？” “没有。” 交流完毕后，研究所的负责人联系上和修常吉：“总议长，赫子目前不会主动攻击人，可以在不影响研大人的前提下，采集赫子的血液吗？” 在沉睡期，这是唯一能够安全收集『龙』的数据的机会。 和修常吉的眼神发寒，“研要是出了事，你负责吗？” 负责人抖了抖，坚定地说道：“一切为了和修家，也为了研大人，我们需要收集更多的数据来推测后面的事情，我保证不会影响第三阶段的沉睡。” 和修常吉问道：“你打算怎么刺激赫子？” 负责人谨慎道：“用针头扎破赫子表层，创口不会超过一毫米。” 和修常吉勉强同意了。 岛屿上的人接到这个任务，哭丧着脸说道：“好吧，我试试。” 一名研究人员小心翼翼地拿出工具，先收集赫子的粘液，再用针管对着眼球附近的地方扎了进去，锋锐坚硬的针头堪堪刺破表层。 在他们这么做的瞬间，一个闭着的眼球睁开一丝眼缝。 红色的瞳仁，黑色的眼白，扑面而来的恶意。 研究人员吓得不敢动。 想到自己的任务，研究人员顶着巨大的压力恳求道：“研大人，我们只是检查一下您的身体情况，稍后就会离开龙吉星岛。” 令人惊讶的是眼球再次闭上，仿佛听懂了他的话。 研究所的负责人惊喜地说道：“研大人在沉睡期间听得到外界的声音。” 有了这个发现后，负责人开始着手准备下一个阶段唤醒用的声波。 一环接着一环，危险程度递增。 无论是用音乐、对话、声波还是其他方式，在第三个阶段之后的第四个阶段，他们必须想办法把研大人唤醒，不然后果就严重了。到时候根据预测，研大人会一直吞噬生长，没有止境地暴走！ 在和修家的历史上，祖上就干过这种事情！ 采集的血液和粘液样本被送回了研究所，研究所的人拼命研究『龙』的进化原因，想要找到能够让纯血喰种进化的可能。 沉睡的过程中，无数赫子连接着地底的本体，霸占了半个岛屿。 在和修家所有人的注视下，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无人知晓，和修研的精神世界里正酝酿着一场危机。有另一条『龙』的意识在他的脑海里苏醒，冰冷地盯着睡在彼岸花海里的和修研。 和修研穿着一件黑纹付羽织，身体蜷缩，双腿屈起，睡得不是一般的香甜。 要知道他不眠不休地捕猎了好几天。 偶尔外界的动静还会惊扰到他的睡眠，令他很讨厌清醒过来。 鼻翼间，幽冷的香气如同来自冥界的味道，引领着凡间的生灵沉睡。和修研困得睁不开眼，从灵魂上就特别喜欢这个精神世界。 安静，清冷，宛如世界的彼端。 【在这里，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扰我……】 和修研意识朦胧地想到，而后，他听见花丛里传来沙沙的声音，由远及近，分辨不出是风声还是脚步声。 【有人？】 他有些奇怪，却倦怠到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精神世界映照着他内心深处的东西，比如他的这身和服，又比如说这片仿佛存在了很久的彼岸花海。 声音停止在他的身前。 浓重的压抑感从自己上方的地方传来。 和修研无法再睡下去，恼怒又无奈地睁开眼，眼皮似有千斤之重。 然后。 他的视野中多出一个披着黑色羽织，身穿白色和服的青年。 对方站立于他的身前，羽织在肩头有些下滑，身材单薄，比之和修研要略高一些。那苍白的脸色透着一分死气，在这片彼岸花海里没有半分突兀之感。 毕竟，彼岸花接引的就是亡者。 传说生前怀着怨恨，死不瞑目的人，他们会被彼岸花蛊惑，漫无目的地走在彼岸花海里，直到找到可以复仇的对象。 一日一日地寻找。 没有尽头，无法诉说冤屈，最终消亡在三途川之前的地方。 只有少数幸运的人可以等到自己的仇人。 面对这个古怪的黑发青年，和修研心中产生了极大的不安感，不动声色的从地上坐起来，手掌压折了花枝。 “你是……” 没等他开口询问对方身份，突然有赫子贯穿地面，从地底暴起！ 和修研单手撑地，翻身躲开袭击。 几乎没有什么差别的鳞赫从他身后出现，为他抵挡对方的赫子。 两种同源的赫子相撞！ “嘭——！” 花海遭了殃，两人之间的彼岸花碎了一地。 在赫子的挥舞下，一阵狂风卷起，黑发青年遮着眼帘的刘海被吹开，右眼绯红，蕴含着几十年都化不去的怨恨，哪怕是彼岸花也为他哀鸣。 对方竟然是独眼喰种，一位拥有和修家血脉的独眼喰种！ “和修。” 第一句话由这位独眼喰种吐出，轻不可闻。 “该死。” 第二句话铿锵有力。 倘若赫包里的精神意识是执念的集合体，那么“他”就继承了生前的不甘和怨怼。 身为和修，却憎恨和修！ 闻言，和修研唰的一下抬头看他，猜出了对方身份：“那伽拉桀？” 自己只吞噬过两个独眼喰种的赫包和祖先的血肉，祖先的血肉放了太久，不可能跨越几百年的时光留下精神意识，而独眼之枭是女性，自然不会产生男性的精神意识，只有初代独眼之王符合这个人的特征。 和修家的男人，黑发是最典型的标志。 他们皆是和修独眼。 那只艳红如血的赫眼胜过一切喰种。 “你为什么要恨和修？”和修研不明白他的恨意从何而来，“要是我没记错，和修家崇敬独眼，不管是本家的人还是分家的人都不可能虐待你。” 看他在和修家的地位就可以知道，爷爷宠爱他至极。 然而那伽拉桀恍若未闻，看清楚他的赫眼后，死寂的瞳孔才微微一缩。 有一团冷酷的火焰在眼底点燃！ “他们……竟然又在制造独眼……” 阴影蔓延，赫子包裹住那伽拉桀全身，在暴怒中变成了『龙』！百年内，和修家唯二的天生独眼在精神世里见面，别说什么友好气氛了，直接在和修研的精神世界里开始了史无前例的争斗！ 那伽拉桀的精神极度混乱，尖啸声变成一阵阵震荡空气的龙吟。 龙蛇起陆，天翻地覆！ 二十四区的“地下之王”再现当年的天灾！ 和修研慢了一步，没有逃出『龙』的覆盖范围。 在『龙』的镇压下，地面的花海被碾压成猩红的液体，土地被翻出，累累尸骨在彼岸花下暴露出来，亡者的骷髅发出咯吱的破碎声。 死的人越多，这片花海的面积就越大！ 可是『龙』太大了，超过容纳极限，整个精神世界动荡不安，泛起水波般的涟漪。 霎那间，花海再度扩大数倍！ 第二条还未成型的『龙』从下方挣脱，赫子上的眼球被挤压爆裂，鲜血直流。 相比那伽拉桀，和修研的身体还未适应『龙』的身躯，与其说他是『龙』，还不如说是在向『龙』转化的『幼龙』。 那些黑色的赫子，像是蜈蚣，又像是爬虫，还带着一丝蛇的影子。 丑陋不堪。 在第三个阶段还不足以改变外形。 想要变成美丽的生物，『龙』也需要经历破茧成蝶的过程。 和修研从未经历过如此的疼痛，赫子上的眼球被破坏后，他痛到发狂，动作无法控制的缓慢下来，似乎那里是他的弱点。 “你给我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 和修研在愤怒下赫子暴涨，反过来缠绕在那伽拉桀的龙躯上。赫子上的眼睛全部睁开，上面还有着一张张嘴巴，里面满是锋利的牙齿。 “呲呲！” 咬住对方的声音响起。 血肉横飞！ 和修研的压力消失许多，戾气一起，操控着赫子进一步吞噬对方。 这里是他的主场，纵然那伽拉桀生前强大又如何，区区赫包的残留意识而已，他不允许自己连一个赫包都对付不了。 既然你恨和修家，那就带着对和修家的恨意下地狱去吧！ 双龙相争。 两人在精神世界里斗得你死我活。 外界，沉睡中安静的『龙』开始无意识地乱动，那是剧痛带来的痉挛。 从上方看下方，密密麻麻的赫子此起彼伏。 这个异常引起了和修常吉的瞩目，“怎么回事？！” 研究所的人利用岛上布置好的仪器探查，惊骇地说道：“研大人的脑电波混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进入了战斗状态。” 话音落下，那些赫子抽击地面，躁动发狂，龙吉星岛几乎要四分五裂！ 仿佛遇到了敌人一般。 和修常吉皱起眉，和修吉时的脸色发白，“不会是他吧？” 普通的赫包经过和修家的多年检验，早就不会有精神意识了，唯有珍惜罕见的『龙』的赫包有这个可能性，因为没有人能够活着尝试出结果。假如赫包有精神意识，那伽拉桀就会“死而复生”，出现在和修研的体内。 和修常吉沉声道：“慌什么，研不会输的。” 和修吉时忧心忡忡：“他会不会告诉研什么事情？” 和修常吉嗤之以鼻，斩钉截铁地说道：“研与他的情况不同，能接受这些黑暗，和修家没什么不能告诉研的事情！” 奴役半人类，控制CCG，铲除敌对势力，和修家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没做过！ 一切为了更好的生存！ 没有和修家，哪来的半人类？和修家反而给了半人类一段生命。 相原培荣听不懂他们的话，却知道研大人出了事情，不禁双手握紧，“家主大人，没有办法让研大人恢复过来吗？研大人看上去很痛苦。” 和修常吉看向他，目光冷冽，“这是研要熬过去的劫难，古有鲤鱼跃龙门，哪个生灵想要得到脱胎换骨的成长都得经历痛苦。” 不过下一秒，和修常吉命令研究所的人。 “把我的声音播放过去。” “总议长？” “既然研能听到我的声音，我就有办法让他平静下来。” “是。” 龙吉星岛上，广播声响彻整座岛屿。 老者的声音杀气腾腾，凶戾的程度犹在和修研之上，“那伽拉桀，你敢动我的孙子，我就让所有二十四区的喰种陪葬！” 精神世界里，战斗僵持住，双方都听到了和修常吉的声音。 和修研欣喜道：“爷爷。” 那伽拉桀的精神恍惚，躯壳内的本体接近虚幻。 二十四区…… 那边是他过去的……地方吧…… 感觉到那伽拉桀被爷爷的话影响，和修研明白这是爷爷给他争取的机会，不再犹豫，孤注一掷的把全部力量爆发出来！ 『龙』躯瞬间遭到重创！ 那伽拉桀的本体从一个破碎的眼球中掉落下来。 少了一条『龙』后，精神世界的空间不再破碎，和修研也从『龙』躯中出来，减少精神世界对他的压榨。 看着地上的那伽拉桀，和修研把对方压制住，毫不客气的一拳揍了过去。 对待敌人，他没那么心慈手软！ 那伽拉桀被打得侧过头，嘴角流血，冷漠地看着他。 “你……是第几代和修？” “我爷爷是和修常吉。” 和修研的话一说出口，那伽拉桀就明白了，咬碎牙地说道：“和修常那个家伙，既然他在，那喰种对策院也延续下来了？” 和修研说道：“没有喰种对策院。” 那伽拉桀的眼中迸发出希望，想要听到自己最期待的好消息。 和修研笑容灿烂，“喰种对策院是多久以前的老历史了，现在是喰种对策局，我爷爷是国际喰种对策局总议长，叔叔是日本喰种对策局的局长。” 那伽拉桀的眼前一黑。 不仅没有破灭，反而发展到了全世界的范围吗？ 和修研拽起他的和服衣襟，“现在我问你答，你没资格再提问了。” 那伽拉桀冷笑道：“你想知道什么？你知道了又能做什么？” “我想知道的事情有很多——”和修研对过去还是比较感兴趣的，“而我知道了，当然是尽量守护和修家，让你这样的人少出现几个！” 那伽拉桀难以忍受，“你为什么会想守护和修家？你的父母应该有一方是人类吧，难道和修家没有杀了你的血亲？” 和修研说道：“我母亲是人类，父亲是半人类，我诞生在和修家外面的地方，父亲为了报复和修家，在死前挖去了我的赫包，掩盖我独眼喰种的身份。我母亲为了抚育我，压力过大导致精神崩溃，从小虐待我，最后过劳而死……你说，我有什么理由恨和修家？” 那伽拉桀怔住。 和修研的声音温柔下来，“我爷爷是唯一爱着我，愿意给我一个家的人，在这个家里，我过得很幸福。” 他注视着那伽拉桀的目光却冰冷无情。 “所以，像你这样想要毁灭和修家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若化龙需要执念，那么他的执念就是守护和修家！ 第428章 改变形态 不需要人教, 源自于灵魂的本能就让和修研知道了如何吞噬对方。 他匍匐在对方身上，赫眼红得凛冽, 撕咬下那伽拉桀的血肉。这一刻他没有什么形象可言，在争夺生存权利的时候，他要做的是尽快吃掉那伽拉桀。 花丛重新生长出来, 花枝摇曳，遮掩了地底的白骨碎片。 彼岸花海里传来咀嚼的声音。 那伽拉桀的和服被拉开，大片的血迹染红了白色的布料，他本就不结实的胸膛露出肋骨，血肉喂养着称得上后辈的和修研。 在他身下，被鲜血滋润的彼岸花长得越发茂盛, 想要破土而出。 初代独眼之王的血肉才是真正的补品。 每吞噬一点, 和修研就能感觉到力量涌入四肢百骸, 化龙带来的疲倦感消散, 进食后的身体奇异的有一种温暖的错觉。 好温暖。 埋首于血肉内脏之中, 他竟然感觉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幸福感。 他忽然就明白了。 最恐怖的共喰来源于亲人。 和修家代代共喰, 获得力量的同时, 基因里包含了太多外来的喰种基因, 唯有与血脉相连的族人共喰, 他身体里的和修血脉方可以提纯。在品尝到那伽拉桀的味道后，他的内心疯狂地想要掠夺对方, 仿佛这样做就可以填补自身的缺陷。 血统纯净的和修族人，通常是黑发黑眸，像神代利世明明是本家人, 却因为紫发紫眸的特征，导致她永远不能归入本家。 一个家族在传承的时候，最大的忌讳就是被外族血脉入侵。 这些秘密，是爷爷告诉他的。 和修研咽下一口鲜血淋漓的内脏，舌尖餍足地舔唇，脸颊上、嘴唇上全是血。 “那伽拉桀……你原本叫什么名字？” “……” 那伽拉桀没有回答他，苍白的脸色让他像一具尸体。 或者说，他离彻底消失不远了。 过了片刻，那伽拉桀的目光有了变化，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他吃惊的东西一样。 “你的……头……” 那伽拉桀朝和修研的头部伸出手。 和修研按住他的手腕，死死地扣紧，在掏空了内脏后，下一个目标改成了对方尚且保留了俊美外表的脸颊。 狠狠一咬，和修研孩子气地报复他无视自己问他的事情。 这世上还没有几个人敢无视他！ 那伽拉桀的脸颊肉极为柔软，肤质光滑，正处于一个男人最佳的食用年龄。 当肉入口时，那是类似于奶酪的口感。 在和修研的啃食下，那伽拉桀的半张脸尽毁，牙齿裸露在空气中，比恶鬼还要恐怖三分。然而他右侧的半张脸完好无损，赫眼无波，如同感觉不到疼痛。 忽然，那只无甚反应的赫眼中浮现出一抹怜悯。 那伽拉桀在怜悯他。 正准备对赫眼下口的和修研愣住，感觉到难以形容的羞辱，“你什么意思！” 凭什么失败者可以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和修研不知道，那伽拉桀对rc物品的敏感度犹在他之上，那伽拉桀的赫眼透过外表，看到了和修研头颅里的库因克干扰器。 那样的东西，那样的位置…… 即使生活的年代还未有这样的高科技，那伽拉桀仍然明白了它的作用。 一个被和修家控制的独眼喰种。 何其可悲。 他有选择逃离的机会，对方连被控制的真相都不知道。 “真是……可怜的人。” 说出这样话的那伽拉桀，赫眼被牙齿咬住。 和修研的舌头濡湿了那只不亚于他的赫眼，整个赫包的精神意识，眼睛是最美味的地方之一。 他吃掉了那伽拉桀的赫眼。 比任何甜点都美味的汁液流出来后，又被舌头扫走。 “我才不需要你怜悯。” “是吗……” 那伽拉桀在他的吞噬下，用残存的声带在他耳边说出一句话。 “那么，我等着你的下场。” 信任和修家？ 那就是一个魔鬼般的家族，逼疯了无数个人，谁能幸福地笑到最后…… 那伽拉桀想着自己模糊不清的过去，怎么也做不到释然。他无法毁灭和修家，甚至被和修家从地上赶到了地下，那份仇恨怎么也无法消散。 不过，死亡可以让他轻松一些。 就此沉默。 那伽拉桀的手指垂下，失去生机，赫包里的力量消失殆尽。 到最后—— 和修研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这个初代独眼之王死得哀伤而平静。 在『龙』逝去后，精神世界的彼岸花红得热烈似火！ 花瓣仿佛吸饱了血，妖娆绽放！ 在这片血腥和尸骨日渐增多的精神世界里，天空上的黑暗浓成一团，压抑恐怖，无边无际的彼岸花海象征着无数死去的亡者。 风在呼啸，大片彼岸花随着风起伏，展现着纤细美丽的身姿。 “好累。” 和修研低喃了一句，瘫倒在地上。 龙吉星岛上发狂的赫子安静下来，一个个赫眼随着他一起闭上。 数万赫眼一起闭上的场景相当壮观，观看到这一幕的研究人员和飞机上的三个人都如释重负，明白和修研的精神世界平稳了。 和修常吉欣慰道：“不愧是研，这么快就解决了。” 和修吉时点头，对侄子能否成功进化变得深信不疑。 倘若这样的天赋都无法进化，和修家就真的不能把希望寄托在缥缈的『龙』身上了。 和修研这一睡，比之前还要沉，几天几夜没有反应。无论外界的研究人员怎么对他的赫子动手动脚，他都没有再苏醒过来。 『龙』的身躯在以缓慢的速度变化。 “它”在朝着理想状态的『龙』改变，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鳞片变得越来越大，坚硬至极，把眼球的部位遮掩起来。 数条能让人联想到九头蛇的巨大赫子合并在一起，形成一条单一的龙躯。在龙躯形成的那一刻，龙吉星岛像是承受不住地下沉，使得不少研究人员的眼皮直跳，疯狂地记录『龙』的细节，觉得“它”只需要翻个身，整座岛就要沉了。 和修家祖辈的愿望在眼前实现，和修常吉看得心神震荡，“研做到了……” 从丑陋的虫子，蜕变成美丽的『龙』。 丑到美的过程是那么的艰难，也使得这样的蜕变格外珍贵。 想要合并赫子，需要让赫子中间被撕裂，rc细胞相连；想要让鳞片生长出来，需要忍受那种麻痒到生不如死的感觉；想要收拢那些畸形的部位，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主动分离出去，让那一块块恶心的怪肉掉落在地面上。 这个过程如同人鱼公主上岸，适应变成另一个种族的感觉。 在刀尖上行走。 每一步皆是剜肉的痛苦。 相原培荣贴在飞机的玻璃窗上，看得热泪盈眶，“『龙』要诞生了。” 海风带来咸湿的味道，天空暗沉下来，持续数日的晴天有了变成雷雨天气的迹象。研究所的人再度忙碌起来，监测气象。在八月的夏季，有可能一下雨就来一场特大的暴雨，兼之是在海上岛屿，风险更大。 负责人拿起通讯器，联系一天有七八个小时待在飞机上的和修常吉，“总议长，接下来可能有雷雨天气，您待在飞机上不安全。” 和修常吉冷静地说道：“我知道了，岛屿做好了防雷击的准备吗？” 负责人吞吞吐吐地说道：“是有这方面的设施，也安装了数根避雷针，但是总议长……雷电向来是打击制高点，目前龙吉星岛的制高点就是研大人啊。” 和修常吉：“……” 再高的树木也挡不住『龙』惊人的身躯，其中还有一半在地底。 和修吉时坐在旁边，突然记起一件事：“父亲，不用多虑，我记得研的赫子在贵将的训练下已经可以防电了。” 和修常吉回忆起那件事情，脸色微微古怪。 见过各种各样的喰种，没见过哪个喰种的赫子有研这样的能力。 海上的雷暴天气要比陆地上的雷暴天气更可怕，越是空旷的地方，越容易吸引雷电，像这样一望无际的大海尤其如此。每逢雷雨天气，海水还会涨潮，别说是出海游玩了，许多岛屿都禁止游客去海边玩。 和修常吉倒是想再留一会儿，陪着研，但是考虑到天气问题，飞机在停留一个小时后就飞回了研究所所在的陆地。 到了陆地，和修常吉没什么问题，和修吉时就遭了殃。 他的手机被ccg本部的人打爆了。 和修吉时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头疼地说道：“父亲，我可能要回本部一趟。” 和修常吉怒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研的事情，让他们多等几天，难道没有总议长和局长之后，这些特等搜查官就失去了独立的能力吗？” 和修吉时汗颜，解释道：“ccg需要有人坐镇啊。” 和修常吉毫不客气地说道：“让贵将到本部去，他留在分部那里简直是浪费人才！” 和修吉时：“……呃，好。” 就这样，有马贵将被总议长抓了壮丁，莫名其妙的被暂时任命为代理局长。 这件事情一出，在ccg本部掀起轩然大波。 短时间内回不去的和修局长，在通话中苦口婆心地劝部下：“贵将，ccg那边就麻烦你了，我和父亲一时半会回不来。” 有马贵将僵硬着脸说道：“我不适合，我是分家的人。” 和修吉时的口风与父亲一致，格外信任有马贵将：“没关系，我相信你对和修家的忠心，只是让你处理几天事情，半个月内肯定回来！” 有马贵将：“……” 突然从特等搜查官升职为代理局长是什么感觉？ 他只能说糟糕透顶。 从他住公寓，但不买真正的房产上就能看出来，他对未来早已有了规划，不喜欢留下什么过多的麻烦。他原以为自己会一直保持这个身份，直到死亡，结果临时这么一个神来之笔，他就被和修家推上了麻烦的位置。 得到任命后不久，他的熟人就摒弃前嫌的热情地打电话找他：“有马，你居然当上ccg的代理局长了？要不要我们趁机掀翻了和修家的统治权？” 独眼之枭永远惦记着推翻和修家的事情。 她的声音都亢奋到扭曲。 有马贵将冷酷地说道：“你要是敢出现在我面前，库克利亚就是你唯一的归宿。” 啪的一声，他挂了同盟的电话。 和修家抽不出手的时候，有马贵将即便再不情愿也会听从命令，给总议长去解决本部的麻烦。他不是一直遭到和修家追杀的独眼之枭，本身从未想过毁灭和修家，只要他活着，他就会保护和修家不受外力侵犯。 他是喰种世界的独眼之王，亦是ccg的白色死神。 这是他的做人原则。 第429章 龙的诞生 在狂风暴雨的肆虐下, 龙吉星岛发出一声扩散千里的轰响！ 『龙』翻身了！ 这样地动山摇的盛况，若非附近的海域被和修家牢牢掌控住, 屏蔽了卫星，单是这一刹那带来的灾难，就会使龙吉星岛暴露在各国的目光下！ 龙吉星岛孕育了『龙』之后, 再也承受不住压力，四分五裂。岛上的建筑物比纸糊的东西还要脆弱，坍塌碎裂，漂浮在大海上，监测『龙』的昂贵仪器毁于一旦，只能通过附近岛屿上的无人机监控对面的情况。 和修家传承了无数年的龙吉星岛, 使命到此为止。 度过第三个阶段, 第四个阶段开启。 苏醒！ 『龙』的身躯完全暴露在被压得坍塌的岛屿上, 龙尾抬起, 狠狠地拍击海面, 借助庞大的力道将自己的身体从泥土里拔了出来。 这条横跨岛屿的黑龙, 浑身树木、泥土的朝天空仰起头。 龙首上, 一双龙瞳半睁半闭, 散发着混乱邪恶的气息。 经过三天的进化, 『龙』的模样大变，再也看不出之前的丑陋。它的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 这些耳熟能详的形容词描述的不正是这条刚诞生的『龙』吗！ 神话中的生物重归人间。 研究所的人像打鸡血一样，激动得不能自已，甚至顾不上屏幕上因为雷暴天气带来的闪烁。 “快去查资料, 这是哪一种龙？！” “正在查！” “我要把它记录下来，这是最珍贵的视频！” “这是中国那边的龙的资料，有鳞是蛟龙，有翼是应龙，有角是虬龙，无角是螭龙！雄有角，雌无角，龙子一角者蛟，两角者虬，无角者螭也！” 说到最后，读资料的研究人员直接飚出了古文的读法。 负责人才不管那么多，只找听得懂的理解，大声道：“是蛟龙吗？！” 对方拼命摇头，“不对，研大人有鳞，但是无角无翼啊！” 其他研究人员拿起各国记载的『龙』的资料对比起来，可以说想要衡量一个国家的喰种实力，只需要从那些国家的神话传说中寻找『龙』的存在。凡是有『龙』出现过的国家，定然有独眼喰种进化成功过，才导致全世界范围内有『龙』的传说。 玛雅的羽蛇，印度的蛇神那伽，中国的神龙，欧洲的西方巨龙，不同的人文环境诞生了不同的『龙』，但它们无疑都有食人或者作恶的特性。 “我觉得更像印度那边的‘那伽’，而不是东方的‘螭龙’。” “总议长不是说研大人想朝着东方龙进化吗？” “这种事情说不准的。” “也对，我们和修家虽然流着东方的血统，但是祖上又不是东方人。” “看样子是进化成了‘那伽’。” “等等，情况有变！” 在他们的热切关注下，黑龙暴虐无比，昂首望天，龙首上缓缓长出一对龙角。 龙角上。 血液顺着角蜿蜒流下，湿润了鳞片。 每一次改变，它都在进一步接近东方龙的存在。 黑龙稍稍一动就是地震，导致附近海域就像发生了海啸一样恐怖。海浪扑打在它的身躯上，无法推动它一丝一毫。海水渐渐把它表面的泥土冲去，鳞片洗尽铅华，在乌云下也能看到淡淡的乌光。 『龙』这种粉碎地形级别的强大，震撼了每一个人。 负责人推了推眼镜，喃道：“我们亲眼目睹了神话里的场景啊。” 因为年龄问题，这个时代见过那伽拉桀毁灭东京的人很少，再加上政府和ccg的掩饰和宣传，已经没有几个人相信东京是被『龙』毁灭的了。 如今，他相信了。 有这样的伟力，毁灭东京不在话下。 轰的一声，其中最接近黑龙的监控画面暗了。 研究人员们面面相觑，负责人淡定道：“无人机被砸了，换一架上去。” 这次的计划，不缺钱！ 幸好和修常吉没有发觉他们的浪费心态，他坐在研究所的休息室内，通过相连的视频查看研在第四阶段的情况。 『龙』的苏醒，不代表和修研的苏醒。 第四阶段是最关键的一环，稍有不慎，极有可能进入第三轮捕食期！ 前两轮提供的食物量，是和修家根据和修研的实力精心计算出的极限，能给予足够化龙的营养，却又不会让rc细胞泛滥成灾到吞噬了和修研。 打破这个极限值的话，一切就会向无可挽回的地步发展。 『龙』会一直吃下去！ 从一城，到一国，再到整个世界！ 只要『龙』不死，所有人类和喰种都是它的捕猎对象，最终成为世界公敌。 “所以我选择岛屿啊——”和修常吉深吸一口气，“换作陆地的话，根本无法有效阻止赫子离开，唯有在海上，事情结束后可以沉岛抹除痕迹。” 和修吉时坐在旁边喝咖啡，对精力充沛的父亲很佩服。 连续几天没睡，竟然这么有精神。 “父亲，您要喝一杯吗？” “不用。” 和修常吉不喜欢享受口腹之欲，说到底咖啡就是喰种的饮料，不仅对力量没有增幅，连肚子都无法填饱。 “吉时，少喝这种东西，ccg的人都知道喰种喜欢喝咖啡。” “……是。” 和修吉时回答得相当无力。 从小到大，他都是被训过来的，要是换作别人早就叛逆了。 被围困于大海之中，体型庞大到堪比一座岛屿的黑龙焦躁愤怒，龙首的鼻息化作白色的高温气体，将水蒸发。它在化龙的进化过程中，收集到的rc细胞消耗了大半，『龙』接近无底洞的食欲将它的理智摧毁。 没有食物！ 没有食物！ 它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寻找食物！！！ 上天似乎也知道黑龙的狂躁，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仿佛只要它纵身一跃，便可以翻江倒海，兴风作浪，吞云吐雾。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刚诞生的黑龙没有龙翼，进化到有鳞有角的地步已经耗光了它的力气。 它上不能飞，下不会游，最多算陆地之龙。 在这样没办法进食的状态下，黑龙的疯狂程度持续增加，但又给了和修研一丝恢复理智的机会。在黑龙布满血丝的狰狞龙瞳之间，和修研沉睡在龙首内，为黑龙提供源源不绝的力量，根本感觉不到外界的动荡。 一种莫大的困意压制住他，让他想要永远睡下去。 他在睡梦中隐约知道—— 假如自己完全放弃，他就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不行……】 【要醒过来……要醒……】 黑龙迟迟找不到食物，龙尾不停地撞击地面，把岛屿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遍又一遍，偶尔发现几具没吃完的残肢，它就会低下头，一口吞入。在黑龙的腹部下，龙爪向上翘起，又狠狠地抓住地面，呈现出曲折的弧形线。 地面如同豆腐块一样碎裂，经不起一抓。 它只顾着寻找地面上那些可以塞牙缝的食物，忽略了头顶上来自天空的麻烦。 和修吉时惊叫一声：“父亲，天空中的闪电落下来了！！！” 声音的传播速度永远快不过闪电的传播速度。 监控画面上一白，明亮刺眼的闪电劈落，第一击正中龙吉星岛碎裂的岩石！ 第二击紧随其后！ 在这片海域，再无比黑龙更高的存在，闪电轰中了黑龙的龙角！ 电流顺着龙角窜入龙躯—— 黑龙反射性地闭上眼睑，保护脆弱的眼部。闪电的电火花在它的身上不停闪烁，少数闪电钻进了鳞片下，给它带来了不小的痛苦。 这仅仅是个开始！ 不知为何，天空中的雷霆滚滚，不停的对黑龙降下闪电！ 黑龙对着天空怒吼，闪电劈在它的身上，短暂停留后就消失，像是被它的鳞片吸收了一样。那种发疯般的饥饿感在闪电的作用下降低了一些，所有rc细胞极度活跃，为了抵御闪电的高温，增强了对温度的适应能力。 它仍然没有停下进化的脚步。 闪电也好，狂风与大海也好，只要给它时间，它就能适应！ 一道又一道的闪电诠释着煌煌天威，黑龙的龙躯在海上成为了巨大的引雷针，所有闪电自动向它“亲近”过来。 研究所的负责人捏了把汗，“怎么回事，研大人的赫子与雷电有关系吗？” 总议长说了研大人可以防电，没说研大人能够引雷啊！ 『龙』的能力？ 不对，这不是什么玄幻世界啊！ 发现老者站在身边，负责人叹道：“总议长，这下子怎么办？” 和修常吉冷声说道：“我看到了机会。” 负责人惊愕。 和修常吉的目光深远，凝视着在与雷霆抗争的黑龙，“这倒是省了一件麻烦事，在闪电的刺激下，研或许可以醒过来。” 一语成谶。 在习惯了闪电的高温后，黑龙直接张开巨大的龙嘴，作死地吞下一道闪电！ 嘴里顿时焦黑发麻。 在龙首内的和修研也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电流穿体而过。 “啊！” 他猛然睁开眼睛，从沉睡中醒来。 本体的动作反应在黑龙身上，黑龙一时间没控制好平衡，栽了下去。 “轰隆隆——” 海面被砸得从中间分开来，百丈的海浪冲天而起。 雷雨天气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几个小时后，黎明的天空微亮，海平面上升起了一轮朝阳。 在和修常吉焦心地准备派船只去打捞黑龙的时候，黑龙从海里露出龙首，经过一番精神上的挣扎后，龙首变得没有之前那么狰狞，眼尾有细长的线，勾勒着圆形突起的龙瞳，充斥着狂乱之色的瞳孔变得清澈起来。 乍一看，宛如从海底龙宫里出来巡视领地的黑龙王。 海水从鳞片上滑落，乌黑的鳞片像水晶那样莹亮，折射着清晨的阳光。 “吼——” 一声悠远的龙吟声响彻天地。 第四阶段成功。 和修常吉脱力地坐下，露出笑容。 “研……” 他是如此欣慰而自豪，和修家的独眼是如此优秀。 黑龙在海上没有存在太久，由下至上忽然消失，只留下渺渺幻影。 高空之中，和修研跳出龙的躯壳，一跃而下，凌空坠落。天空中的乌云散去，使他宛如高天原的龙神褪去鳞片，降临在凡世。 无人可以形容的辉煌。 世俗的权柄，傲人的财富，怎能及得上传说中龙神的威严。 降龙仪。 这是使龙降生的仪式。 和修家为了这个仪式准备了无数年，中途还出过那伽拉桀的岔子，兜兜转转终于成功了。他们因龙的传承绵延至今日，可是数百年间，又有几个和修家的人见过一条真正的龙呢？ 所有人停下手中的事情，脸色恍惚，仿佛经历了一场离奇的梦。 “这就是『龙』啊……” 第430章 潜龙在渊 化龙成功的下一步, 是和修家兵荒马乱地去打捞和修研。 因为研大人掉到海里去了啊！ 由于有过“捞龙”的思想准备，所以当黑龙消失, 只需要解救掉入茫茫大海里的和修研时，难度并不大，派一艘船去找定位的地方就可以了。 和修常吉没有在后面干坐着, 亲自出马去找孙子，和修吉时代替他处理“降龙仪”的后续工作。 在千米之外的海域，和修研从海底被打捞出来的时候，赤裸的身躯上没有任何衣物，身上罩着网，坐在船的甲板上一直在滴水。化龙之后, 他的衣物被毁了个干净, 再加上此时茫然的表情, 让他看上去如同无辜上岸的龙族。 打捞他的和修族人年纪不大, 暗自欣喜：自己是第一个捞到『龙』的人啊！ 和修常吉黑着脸说道：“把网收走！” 这个族人是专门做海上工作的, 捞鱼技巧极高, 才让他上船帮忙。 无需多言, 干了这种事情的和修族人收走了缠在研大人身上的网, 溜之大吉, 不敢在礼法上挑战家主大人的耐性。 “研，身体怎么样？” 和修常吉见状, 直接用一件羽织把他盖住，温和地抱住他的肩膀。 和修研慢半拍反应过来，大脑被海水弄得有些迷糊。 “啊……刚才怎么回事……” 自己怎么莫名其妙的被网裹住了。 和修常吉轻咳一声, 没办法责怪已经跑了的族人，“情况紧急，只好用这种方法把你打捞上来，研，我带你过去休息，站得起来吗？” 和修研眨了眨眼睛，埋入爷爷的怀里。 “让我坐一会儿，好累。” 又是化龙，又是在海里挣扎，他喝了一肚子的海水才学会潜泳。 和修常吉在这个时候什么都不会拒绝，别说是简单的休息了，哪怕是还想吃东西，他都可以敞开库克利亚的大门满足和修研。 他用带着笑意的声音安抚道：“好，好，我陪你在这里休息。” 过了一会儿，和修研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青年的睡颜安静而美丽。 和修常吉看着自己手把手教导长大的孙子，心底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成就感。 把研培养好，这是他作为家主的责任啊。 “研，和修家以你为傲。” 轻轻的一句话，为持续了两年的计划划上了句号。 当船只返回陆地后，导弹已经准备就绪，在和修吉时的一声命令下进行扫尾。这一发导弹，毫不客气的把龙吉星岛分裂后漂浮在海上的部分轰碎，稍后还有海底残留物的打捞工作，绝不留下会给和修家带来麻烦的证据。 一句话对外解释了这件事情。 地中海发生海啸，导致和修家做研究的龙吉星岛沉没，和修家为了防止有喰种犯人逃离，利用导弹清理掉犯人。 和修家动用家族力量抹去了后续问题。 这些事情将作为绝密的资料，封存在家族的传承之中。 地中海的海啸让沿岸地区受了灾，短时间内不允许出海，趁着清理海底的这几天时间，和修研就在这片无人的海域里练习游泳。 他的练习方法和别人不一样，嗯……他是用『龙』的姿态游泳。 要是有人能用卫星去观察这片海域，就会看见海面下有大片阴影在游动，鲸鱼在它的面前也显得渺小可怜。每一次游动，他都会掀起巨大的浪花，完美地帮和修家制造人造天灾，使得附近的船只无法驶出远海。 不出世则潜龙在渊，出世则飞龙在天。 这是和修研近期的目标。 为了这个目标，和修常吉让他下海去学习怎么游泳，不能让一条龙变成旱鸭子啊。 和修研隔着海水看了一眼头顶上跟着自己飞行的直升飞机，再次往深处游去，把海底那些大鱼小鱼吓得疯狂逃跑，误以为他要学鲸鱼一口把它们吞了。 拜托，怕什么啊，他又不吃生鱼。 偶尔有几条鱼撞在他的鼻翼边，他抖了抖龙须，把它们弄晕了过去。 几天后，这片海域里基本上没鱼了。 铭刻在基因中的本能让弱小的鱼类对黑龙恐惧得要命。 有人私底下传言，在这次连续性的海啸后，有古老的海兽在海底出现，驱逐鱼类，时隐时现，在觅食结束后消失在深海之中。 岸边，和修研走上岸，瞭望着这片能够容纳黑龙的大海。 “怪不得『龙』都喜欢在海里呢。” 也只有在海里能肆无忌惮地游动，不用担心被人类发现，留下不可预计的后患。 众生慕强，『龙』才一度成为了神灵。 在刺眼的阳光下，和修研感觉到头部轻微晕眩，手指揉了揉太阳穴。他的眼中若有所思，自己身上有定位仪这种东西吗？为什么不论是在海上打捞他，还是跟随他的直升飞机都能精准地找到他的位置？ 很快，和修研放下疑惑，被直升飞机接送回了和修家的研究所。 第431章 回家 九月, 总议长和局长回归ccg。 有马贵将当了不到一个月的代理局长，堪称“上位”时间最短的搜查官。在他管理期间, 不管是国内事务还是国际外交都没弄出什么问题，威望不能当饭吃，但是威望可以让一些不服从管理的人捏着鼻子低头。 在和修家的两位出现后, 有马贵将丝毫不恋权的把ccg丢了回去。 为了不让人说闲话，他直接休假去了。 对于他的情况，ccg本部的搜查官大跌眼镜，毕竟不管怎么说有马贵将这种人放在另一个国家有一个词——功高震主。 最容易引起掌权者猜忌的有马贵将，却做到了让和修常吉宽容以待，把作为分家的有马贵将视作了自家人。这些说起来容易, 做起来极难, 至少外界的人都要嘀咕有马贵将是不是鬼常的私生子了。 唯有和修家的少数人明白, 有马贵将成也半人类, 败也半人类。 半人类寿命短暂是和修家的一个机密, 偌大的白日庭, 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半人类没有几个, 和修家封锁了这件事, 让半人类如正常人那般生活。 看似幸福, 实则走向死亡。 每每看见一无所知的半人类搜查官，和修分家的喰种只感觉到轻蔑, 而在看见有马贵将的时候，那份轻蔑就变成了深深的惊颤和惋惜。 残缺的白色死神，如同断臂的维纳斯。 正因为无法完美, 所以更让人感觉到完美的可怕。 倘若说和修分家的人仗着自己喰种的身份，高高在上地怜悯有马贵将，那么当一个天赋不亚于同龄时期的有马贵将，又年轻十岁的和修研化龙成功后，和修分家的人就集体脸色变了，不敢相信这个年代竟然有人能成功。 什么高高在上都粉碎了，他们的家族里诞生了一个“完美”的强者。 头顶上压制他们的人又多了一位。 “不可能！” 白日庭里，芥子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发出惊呼。 旧多二福坐在河流边，悠哉地说道：“没什么不可能的，以和修家的底蕴，再培养出几条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问题是他们没有那么多独眼喰种。” 目光透过夏季波光粼粼的河面，他的神色轻浮，笑脸下一片慎重。 “真是让他捡了便宜啊。” 假如是金木研，对方实力再强，旧多二福也有的是办法解决掉他，然而当金木研一朝变成和修研后，情况就变了。 有和修家为和修研背书，倾斜资源培养他，哪怕是一只猪也能成长! 和修家太渴望天生独眼了。 “这个时候说得再多也没有用。”旧多二福看向芥子先生，眼睛睁得又大又圆，搞怪地说道，“我们说些轻松的事情吧，不知道贵将先生打不打得赢徒弟了，不然昔日的老师被徒弟打翻在地，蛮尴尬的。” 芥子思索道：“应该可以吧，『龙』是强大的，但是和修研不可能无缘无故化龙，以他的年龄和经验，不足以支撑他胜过年长的有马。” 旧多二福夸张地笑道：“别忘了贵将先生的内脏在老化啊。” 芥子的脸色沉重下来。 “二福，别嬉皮笑脸了，有没有办法限制住和修研？和修家不需要第二个总议长，也不需要一个让人无法反抗的家主。” “先看着吧，爸爸那么古板的人，于情于理都不会这么早让和修研上位。” 旧多二福拔起旁边的草根，丢向河里，河对面走来了一位紫发女子。 神代利世对他怒气冲冲地喊道。 “二福，说好了带我出去逛一圈，你竟敢放我鸽子！” “……呃。” 旧多二福露出开心的笑容，手舞足蹈道：“马上就带利世出去，我们说好了哦，在外面你必须当我的女朋友！” 神代利世啐了一口，“你别太过分了。” 旧多二福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利世憋不住了，也对，被关了这么久，利世要是能拒绝出门的诱惑，当年也不会在六岁的时候逃跑了。 “芥子先生，打扰别人谈恋爱是不对的。”旧多二福委屈地看芥子，惹得芥子无语，最后黑帽的老者挥了挥手，无奈地说道：“你可以走了。” 旧多二福咻的一下跑向对面。 两年来，他对利世死缠烂打，硬是让高傲的暴食者稍稍放下了面子。 最重要的是利世把他当作九岁小孩子的心智，少了一些警惕和仇怨，在他九岁之前的时光里，他和利世的关系一直很好，是真正的青梅竹马。 他不会告诉利世，修养了这么久，他恢复了不少记忆。 至少十六岁以前在白日庭的记忆补全了。 剩余部分，他在心底的略微抗拒下没有继续恢复。自己明白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在白日庭还可以单纯无害一些，出了白日庭，他内心的恶魔就会释放出来，十六岁到二十一岁期间一定是他最冷酷疯狂的时候。 他不想被仇恨和不甘吞噬心灵，成为一个只知道报复和修家的疯子。 曾几何时，只要爸爸多看他一眼，他就愿意为和修家出生入死，那些对生身父母的期待维系着他童年时的一丝幻想。 “利世，你的外貌特征太明显，穿成这样会被认出来的。” “和修家的通缉令早就撤了吧？” “不是哦，我觉得喰种会认出你，到时候利世就麻烦了。” “最麻烦的是你吧！” “这么说没错啦，不过我不介意帮利世解决麻烦，万一不小心杀错了几个利世认识的人就不太好了。” “……嘁，那你说要怎么办？” “我来帮你！” 旧多二福自告奋勇，让神代利世白了他一眼，回住所去换衣服。 她听着旧多二福跟上的脚步声，心底一阵别扭。 自己该讨厌这个人的，但是世界上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为了讨她欢心，可以干尽坏事，又可以为了留下她，可怜兮兮地喊她“利世”。 谁特么要跟你生一百个孩子啊！ 神代利世鄙视，又胃疼地想到自己被剖了几百次的内脏，生孩子估计都没那么疼。 经过旧多二福的巧手打扮，神代利世从装一装就能淑女的的年轻女子，变成了一个穿着t恤和宽松长裤的假小子，身上喷了遮掩味道的香水。只要把帽子和墨镜戴上，没几个人能从外表上认出她就是两年前失踪的暴食者。 看着正在照镜子的利世，旧多二福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她的胸口。 即使是t恤也挡不住的好身材啊…… “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呀，利世真好看，我们出去吧！” “算你识相。” 神代利世趾高气昂地等他带路，让自己能够避开v组织的监视出门。 在出去的路上，两人的交谈内容不可避免地出现了金木研。 “二福，金木君怎么样了？” “他很好，比我们所有人都好，利世，我们去逛东京的商业街吧！” 旧多二福自然不会让她继续想那个人。 抵不住女性对奢侈品的天然喜爱，神代利世在逛街中忘却了其他烦恼，一心一意地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沉迷购物无法自拔。 每当她想要找机会逃跑，神代利世就发现旧多二福安静又愉快地看着她。 在装傻上，她可不如他。 神代利世站在化妆品专卖店的专柜前，通过试妆的镜子，看到了身后的旧多二福。旧多二福的眼神晶亮，眉眼弯弯，瞳色漆黑，里面仿佛深藏着什么恐怖的事物。 这个人笑得让人背后发凉。 仿佛她一逃，就会发生什么不必要的事情。 “利世，好了吗？” “好了，这一排口红我都要了。” 左思右想之下，神代利世仍然决定逃跑，下一站去服装店。 半天后—— 神代利世逃跑失败，被旧多二福抱在怀里带出商场。她浑身虚弱无力，恨不低撕了这个敢闯更衣室的家伙，而旧多二福抱着她的一只手臂穿过了腋下，握住她右边的胸口，掌心包裹住了半个无人触碰过的酥胸。 这样亲密的态度完全是情侣出门，其中一方逛街累了，闪瞎了路人的眼睛。 旧多二福幸福地说道：“利世的胸真软。” 不要脸啊！ 就在刚才的更衣室里，她刚把一个窗户拆下来，旧多二福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调开了服务员，闯入其中，把她压在墙壁上，注射rc抑制剂。 神代利世当时就被他勾起了心理阴影，想要反抗大喊，却被一个吻封住。 旧多二福吻她时，温柔而残酷。 看上去很浪的神代利世就被他吻到腿软了。 抱着心爱的利世，旧多二福走出商场的时候神清气爽，“利世太可爱了，居然找一个这么明显的地方逃跑，你觉得我会注意不到那边有窗户吗？” 他低下头，用脸颊蹭了蹭神代利世的鼻尖。 “在来之前，我就把整个商场查探了一遍，记下了所有的出入口。” “……” 神代利世被他的恶意糊了一脸。 话锋一转，旧多二福说道：“听说喰种那边有一家美食餐厅，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我对那个号称‘美食家’的人很有兴趣呢。” 神代利世愣了愣，“美食餐厅？”怎么会是美食家的餐厅？ 旧多二福笑道：“嗯，我记得我好像和美食家有什么渊源，他似乎叫mm氏？” 神代利世的面部表情扭曲。 卧槽！ 你不是洗手不干，专门为金木君做饭了吗！ “不，我不想去。”神代利世自从卖了堂弟后，哪里有底气去接触美食家，“外面的餐厅哪里有白日庭的好吃，我要回去。” 旧多二福“咦”了一声，到底是顺从了利世的意愿，“好吧，我带你回去。” 看来美食家和利世关系不佳啊。 一区，和修邸。 在仆人们卖力的打扫下，内宅干净得连一根头发丝都找不到，空气清新干净，达到了用手触碰角落，手指上没有半点灰尘的地步。 比之和修政在的时期，和修邸内焕然一新，欧式的大花园里也出现了一些日式庭院的风景。寻常家族这么做容易造成祖宅不伦不类，但是和修邸不会，和修家的历史足够他们消化这两种风格，融为一体。 这是和修常吉为自己孙子改造的和修邸，只为了他能住得舒服。 和修研比自己的爷爷、叔叔晚了好几天才回到家。 家族的引导，德国的求学，gfg的工作，以及在龙吉星岛上孤注一掷的化龙，这些都成为了和修研成长的宝贵经验。当他再次回到和修邸的时候，他已经不是那个懵懂无知，坐在床边看着外面的世界的少年了。 他跨出了自己的世界，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和修研想着这些美好的回忆，走在青石板上，和服肃穆，白袜，木屐，孤身一人从和修家的花园里走出，古朴而高贵。 这里的一花一草成为了他的点缀。 他的气质融入和修邸的环境里，仿佛天生就该是这个古老家族的小主人。 居移体养移气，和修研从失忆起就被这个大家庭熏陶，用数之不尽的金钱和精力培养，潜移默化地拥有了常人十几年才能养成的韵味。 一个人想要杀伐果决，他就要真的杀过人。 一个人想要尊贵雍容，他就要有人真的对他跪地臣服过。 所谓的贵气，是用钱堆积出的质变，所谓的高傲，是万万人之上的自信。 这些都是和修家能给和修研的！ 和修家倾尽全力哺育他，为的就是让和修研成长起来后，能够反哺家族，稳住这个家族在新时代有些动摇的地位。 这笔投资之巨大，足以让任何投资家瞠目结舌，不敢下注。 可是一旦成功，将是千百倍的回报！ 在内宅的楼上，周末在家的和修常吉看着花园里走来的人影，微微含笑。 “我们和修家的龙，回来了呢。” 一切尘埃落定。 第432章 贵船神社 日本, 京都市北面的鞍马山西麓的贵船神社。 此时正值下午四点，天气稍显凉快, 人们走过神社参道便能抵达贵船神社。参道两旁，朱红色的灯笼宛如长明灯一直亮起，引领着人踏入神灵栖息的地方。 在一处水潭前, 和修研身穿和服站在那里，低头看着手上的纸条。 这是他买来的签。 神社的神官还想为他推荐其他祈福的东西，相原培荣拦住了对方，“研大人不需要你们这里的神灵庇佑，也不会有灾厄。” 今天就他和研大人两人一起出来，他岂会让别人打扰研大人。 神社的神官有些不太开心, 但还是看在两人出手大方的份上离开。在商业利益为主的环境下, 即使游客出言不逊, 他们也不能真的把这些人怎么样。这年头谁不知道贵船神社没有神灵, 大部分人只是为了求一个心安才来。 贵船神社供奉的主要是高龙神, 乃是水神, 相比其他大社而言优势较小。 要不是以前的神社主人灵机一动, 多供奉了一个结缘之神的中宫, 让贵船神社摇身一变, 成为了日本三大求良缘最灵验的神社之一，恐怕来的人就更少了。 而在水潭前, 和修研根据水签的要求，把纸条放入水中轻晃。 空白的纸条在水中显露出字迹。 要是只看这一点，还是挺有神社的神秘感的。 然而—— “真是照顾游客啊。” 和修研看着水签上可以用手机扫描翻译的二维码, 嘴角微微一抽。 亏他以为贵船神社能有一点节操的。 相原培荣在他身后两三米处，好奇道：“研大人，您抽到了什么签？” “什么签吗？”和修研把目光放到水签上，忽然笑道：“大吉。” 『旧用多成破。』 『新更始见财。』 『改求云外望。』 『枯木遇春开。』 他轻声解读着这四句话：“过去的不幸或许多烦恼都会消去，好事将发生吧。随着新的愿望的出现，财富也会增加。就像在云层上追求愿望般，请尝试追求更高的愿望。枯木像是在春天开花一样，一定会变得很繁盛吧。” 他得到“大吉”的签，转过身的时候，眼角都是艳丽的笑意。 这不是什么虚幻的艳丽。 他的眼角描着货真价实的红色眼妆，将眼线上挑，让一双眼眸多出别样的威严。 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眼部的改变都可以看得出来，他不是无聊来贵船神社旅游一番，而是做好了一种较为隆重的准备仪式。 和修家选定了贵船神社，准备在这里召开家族的祭典。 『龙神祭。』 传说在古老的年代，为神龙而专门举办的祭典，庆祝龙的新生。 和修常吉为了给和修研一个回归日本的宣传仪式，想要以『龙神祭』来通知分家的人。他挑来挑去，唯有传承千年，比和修家来日本还要早的贵船神社能入得了他的眼。 这番拳拳疼爱之心，和修研自然感觉得到，便主动在今天前来探访这座神社。 他心底也想要知道——贵船神社过去有没有龙。 放开感知，和修研遗憾地发现除了身边的相原培荣外，贵船神社里一个喰种都没有，神社的巫女和神官皆是货真价实的普通人。 高龙神和暗龙神是虚拟的吗？ 和修研闻了闻神社的空气，十分干净，这种干净不是和修邸那种打扫后的干净，而是这片土地上没有尸体腐朽的气息。 千年来，神社附近从没有修建过坟墓，绝对的清静之地。 “培荣，我要借用这家神社。” 不得不说，贵船神社的安静和干净正好戳中了和修研的心头。其他神社香火太旺，每天人来人往皆是游客，即使关闭神社数日，人气和香火气也无法消散。 “是，研大人。”相原培荣得到他的吩咐后，立刻去找人洽谈。 和修研站在原地捏着水签。 “更大的愿望吗……” 在化龙成功之后，他的愿望就变成了让和修家繁荣昌盛。 不过，和修家可不是什么枯木啊。 理所当然的，和修研把枯木误以为比喻和修家的情况，而非自己的情况。非要说一个理由的话，那就是他不认为自己会有什么春天开花的事情。 用和修家的名头开路，相原培荣见谁都很顺利。他可以很自豪地说，在日本境内，只要有点身份地位的人，谁不卖和修家一个面子？ 神社的主人一身神官的打扮，但骤然听闻对方要借走整个神社时，脸色变得极为尴尬。 贵船神社可不是什么能随手借出去的地方，这里是日本二十二神社之一！神道的人要是知道他把神社当旅馆来卖价格，肯定会集体扒了他的皮。 相原培荣才不管什么神社不神社的，一座房子而已。 “你开价吧。” “胡说八道，看在你是和修家的人的份上，给我速速离开！” “一百万円。” “你未免太小看贵船神社了，神社岂能用金钱玷污！” “一千万円。” “……不行，我不会同意的！” “一亿円。” “……” 神社主人的脸色十分精彩，在这个数字面前咽回了所有想说的反驳。 一亿円相当于八十八万美金！ 相原培荣笑得满脸无所谓，钱是家主大人付的，和修家财大气粗，为了一场祭典砸上几十万美金并不是很多。 神社的主人屈服道：“你家主人想要借多久？时间太长是不可能的。” 相原培荣说道：“这我不清楚，你可以和我出去见我家主人。” 谈判的事情基本完成一半了。 当他们去见和修研后，和修研对时间上的限制并不怎么在乎，横竖祭典不会举办太久，而且还是私底下关起门来的那种。 没等神社的主人松口气，和修研突兀地问道：“这里可以多供奉一位神灵吗？” 神社的主人面色不满：“这涉及神社存在的根本，不能轻易改变。” 他们虽然可以卖节操，但也不能太过分了。 和修研如同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地笑道：“我要你们再供奉一位龙神。” 他一身黑色的和服，却不是黑纹付羽织，和服上绣着华丽的云纹。 “如果供奉这位龙神，为他传播教义，我保证你们贵船神社两百年内没有任何香火问题，和修家也会全力扶持你们贵船神社成为大社。” 在和修研的目光之中，隐约有龙的意志在注视人间。 让人背脊发凉。 仿佛在说，不同意就别想在日本留下去了。 第433章 长大了 贵船神社的事情在晚上告一段落。 晚餐的时候, 不管是工作的还是外出的人都回来了。 和修常吉坐在餐桌的最前方，和修吉时与和修研分别坐在左右, 算是陪着老者一起用餐。这样的场景在和修政在的时候也有，但是远比当时温馨。 和修常吉粗略一看，就知道研的用餐口味了。 对方喜欢『嫩菜』, 最好是年纪小的女性，不过这些就不用告诉孙子了，免得孙子再次觉得自己不该吃人类。 这样就好了。 压抑自己的本能和喜好，不会给独眼喰种带来什么好结果。 他会在不激起反弹的前提下，让研慢慢适应，他相信时间一长, 日积月累的生活习惯会让孙子接受这样的饮食观念。 比如说, 现在的研就很符合他的心意。 和修研吃得很慢, 又细致, 云纹和服下的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 垂下眉眼时, 睫毛翘起, 眼角飞挑的红色宛如桃花。 把和修研的监护权拿到手后的这些年, 固然有和修常吉的精心雕琢, 但他本身也是一块难得的璞玉, 毕竟顽石是没有办法雕琢成精致的玉器的。 和修常吉知晓他去了贵船神社，和修吉时却不知道, 结束用餐后笑道：“研，今天去哪里玩了，我还从来没看见你这样认真打扮过自己。” 和修研比他慢一步吃完口中的食物, 放下筷子。 “是爷爷派来的化妆师。” 早上的时候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两人一起望向和修常吉，和修常吉慢条斯理地说道：“家里要举行『龙神祭』，研一直不打理自己的外表怎么行。” 『龙』要是最优秀的。 和修研想到路人的视线，狐疑地说道：“爷爷，您说日本流行这种妆容，让化妆师给我描眉画眼，我在外面分明没有看见哪个男性是这样的！” 出门在外，他被女性搭讪过不止一次，而被男性搭讪还是头一次！ 和修常吉：“……咳。” 和修吉时忍笑：“父亲，您就直说这是您喜欢的好了。” 作为儿子的和修吉时直接揭穿了和修常吉的小心思，他怎么会不知道父亲喜欢日本古代的艺术，每次有什么传统的歌舞表演，父亲都会抽空去看转播。 这眼妆，啧啧，研是被父亲坑了吧。 “研，贵船神社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吗？”和修常吉维持着大家长的威严，瞪了儿子一眼后，转移话题道，“和修家最少要花三天时间准备。” 和修研说道：“嗯，神社可以借给我们最少一个星期。” 和修常吉满意道：“还算识相。” 神社是用来举办仪式最庄重神圣的地方，贵船神社信仰高龙神，正好符合『龙神祭』的要求——在龙神的地方举办龙神的祭典。 和修研说道：“爷爷，我想在贵船神社加一位龙神，取代暗龙神的地位。” “贵船神社信仰高龙神，同样地位的暗龙神却籍籍无名。”和修常吉立刻懂了孙子的意思，“你是想要让自己成为第三位龙神吗？” 和修吉时差点被口水呛到。 他惊诧至极：“研，你想要成为神社里的龙神？” 和修研干脆利落地答道：“我既然是『龙』，信仰龙神的贵船神社自然是我的。” 他想要让自己成为煌煌正道的龙神，而不是在阴暗角落里生存的喰种。 夺取信仰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一来，即使未来不小心暴露龙的存在，日本的神社也会承认他的身份。 和修常吉颇感兴趣：“这倒也是，日本崇拜龙神，和修家的历史比神社建立的时间晚一些，一直没有插手过神道的事情，如今研有这个想法，爷爷会帮你达成。” 和修研笑道：“那我就等爷爷的好消息啦。” 神社的主人不肯同意，他就只好让对方面对自家爷爷了。 嗯，鬼常的威名…… 和修研表示，爷爷虽然对他很温柔，但是在外界真是凶名赫赫啊。 这样一家人一起吃饭、聊天的气氛，让和修吉时意外地觉得很舒心，仿佛一整天工作的疲倦都消失不见。不得不说父亲对侄子的态度，以及侄子对自己的态度——这才是一家人。 政自从长大后就喜欢和他对着干，他虽然明白是观念上的不同，心底多少也会有点伤心。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和自己对着干的人。 即便是他的儿子。 政，到底是太渴望继承人位置了，如今失去了这些，他在ccg和政的关系掉入冰点，有心改变也无力付出太多，扭转政的想法。 这些就交给时间去改变吧。 深夜的休息时间，和修吉时在书房里看书，温习家族过去的历史。这些东西原本在他长大后就被他丢之脑后，觉得是无稽之谈，然而他现在发现貌似大部分都是真的，少数虚假的内容也顶多是夸张式赞美。 父亲交给他一个任务，让他写出『龙神祭』的祭词，缅怀先祖，祝福后代。 和修吉时黑线。 自己在日本文学上的造诣没这么深厚啊。 看着这些可以参考的祭词，他的头好痛，拽文嚼字也不足以形容这种含蓄的文风。 在他挑灯夜读的时候，耳边传来礼貌的两声敲门声。 “谁？” “叔叔，是我。” 门打开，和修研露出头，手上还端着一杯咖啡。 不等和修吉时惊讶，他轻盈地走进来，把咖啡放到桌子上，“叔叔，我看见你这么晚没睡就过来了。” 这不奇怪，窗户上有灯的光芒，他在房间那边看得到。 和修吉时看着咖啡，苦笑道：“父亲让我少喝。” 和修研狡猾道：“是我泡的，孝敬叔叔的。” 和修吉时瞬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想想父亲怎么培养研的就知道，从来没下过厨房就算了，就算去了德国，那边也驻扎了一大堆服侍他的仆人。 “咦，味道还不错。”喝了一口，和修吉时略感惊讶。 “我大概唯一拿手的就是泡咖啡了。”和修研站在书桌旁，随意扫了几眼就知道叔叔在看什么书了，“辛苦叔叔了，爷爷竟然让你来写这个东西。” “说吧，什么事。”和修吉时没被他糊弄过去。 和修研犹豫一下，在和修吉时了然的目光下说道：“我什么时候能去ccg？” 回国有一段时间了，爷爷却没提这件事情。 他找叔叔来问问口风。 和修吉时说道：“具体时间不定，档案已经移交到本部了，只要父亲同意，你随时都可以去ccg上班，我可是很期待研过来帮我啊。” 和修研听他的话和没听差不多，心中一闷。 和修吉时见状，乐道：“很想来上班吗？你还是珍惜你的悠闲日子吧。” 喝完咖啡，和修吉时算是享受了一次和修研的示好，和修研看着油盐不进的叔叔，叹了一口气，手指轻抚书面，“叔叔要是能告诉我一个具体时间，祭词由我来写。”说着话，他用恳求的目光看向对方，就差抱住和修吉时的手臂撒娇了。 和修吉时怀念起刚开始软软的和修研，以前的研经常对他撒娇。 “你呀，这种事情问父亲就可以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爷爷总是转移话题。” “没办法，父亲可扛不住你黏他，你想要什么东西，他会不给你？” “叔叔在吃醋吗？” 和修研莞尔，面前的男人比他大了三十多岁呢。 和修吉时笑道：“这倒没有，我都习惯了他整天板着脸，什么时候不板着脸了，我恐怕要怀疑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了。” “想要知道什么时候吗？靠近点，我告诉你。” “嗯？” 和修研俯下身，去看桌子后坐着的人。 和修吉时直接捏了捏他的鼻尖，小声说道：“『龙神祭』之后，父亲会给你安排一门亲事，只要你订婚了，你就可以回ccg上班了。” 和修研的瞳孔微微放大，失声道：“订婚？” 这么快？！ 和修吉时说道：“千万别泄露这件事情，父亲正在为你找合适的妻子人选。” 和修研万万没想到来问个消息，竟然能得到这样的“内幕”。 “我才二十二岁。” 说出年龄后，他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委屈。 “不小了。” 和修吉时一本正经地说道：“政十八岁就订婚了，拖到二十六岁才结婚，以父亲宠你的程度来看，你晚几年结婚也没有关系。” 和修研：“……” 他有些石化。 原来这么早就要考虑婚姻大事了吗？ 半晌，和修研说出心里话：“我不想这么早订婚。” 和修吉时不再逗他，放开手，“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唉，你可以试着去和父亲谈一谈，切记，千万别说什么自由恋爱的事情，不然过几天你的床上就会多出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和修家养了不少专门服侍本家的『产子者』。” 和修研古怪地看着他：“叔叔听上去很有经验。” 和修吉时温和又不失辛酸地说道：“因为我过去就是这么说的。” 和修研懂了。 叔叔，我一定不会步你的后尘。 第二天，和修邸。 在和修研还未睡醒的时候，和修常吉已经精神抖擞地起来，以家主的名义通知了所有和修分家的重要成员，让他们务必在三天后抵达京都府的贵船神社。那些人收到在贵船神社举办『龙神祭』的邀请帖后，一脸懵逼，“『龙神祭』？” 无缘无故举办这样的祭典，是为了纪念祖先吗？ 只有聪明的人联想到总议长、局长消失了一个月，和修研在国外不见踪影的事情，再看向『龙神祭』的邀请帖，顿时抽了一口冷气。 不会吧…… 本家用一个月时间，创造出了『龙』？！ 祖先是独眼喰种，并且化成过『龙』的形态的传说不是秘密，但凡对家族历史感兴趣的人都听说过。相不相信是一回事，存不存在就是另一回事了，自从那伽拉桀的例子出现后，年纪大一点的分家人都对『龙』的事情坚信不疑。 倘若『龙』诞生了，和修家就有了能够压制一切喰种的力量！ 想通了这一点后，分家的人手指发抖地拿着邀请帖，“是真是假，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提他们的事情，和修研在这一天比平时略晚一点才醒来。九月上旬的温度偏高，和修邸的内宅却并不炎热，喰种的体质也让他不怎么怕热，在自己的被窝里，和修研能闻到温暖如阳光的味道。 和修研把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呼吸轻柔，身体蜷缩，手指略微怪异的轻轻抓紧床单。突然之间，他被花园里清早的鸟鸣声惊醒，眼中弥漫着朦胧的水汽，嘴角扬起的点点笑意让他还没有从梦里脱离出去。 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慵懒和舒适。 有点舍不得醒来。 和修研神色中的迷茫一闪而逝，随后脸色微变，迟迟没有坐起身。 就在刚才的睡梦中—— 他梦到了理论上任何男性都会有的春梦。 只是在和叔叔谈论了婚姻方面的事情后，他在夜里多想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仿佛远离欲望的身体突然被开启了这方面的渴求。 在一般情况下，他和女性保持距离，对她们抱有一种尊重的态度，也不存在什么太多的幻想，因为没有一个女性值得他去追逐。当然了，美丽窈窕的女性对他具备一定的吸引力，没有哪个男人会拒绝多看几眼美女。 爷爷教导过他，不用压抑自己的欲望，想要什么都可以跟亲人说。 只是他实在不喜欢和陌生人肢体接触，所以这方面的教育被一拖再拖，也没有发生过突然某一天，床上就多出一个貌美的女人为他暖床的事情。 问题来了！ 在梦里碰他的不是什么女性，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对方引出他欲望的方法很简单—— 用嘴。 和修研的眉心蹙起，梦里的场景似真似假，记忆被蒙上一层白纱，让这场旖旎的梦少了一份低俗的感觉，更像是梦里的人在抚慰他，拥抱他。 没有人知道他内心深处的愿望，他喜欢拥抱胜过其他。 想到这里，他多少能接受做梦的事情。 “只是……这真的是我幻想出来的吗？”和修研咬住指尖，轻微的疼痛感让他挣脱了那种被人抚摸全身，某个羞耻的部位被人一点点吮吸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美妙。 因为对方有非常灵巧的舌头，会时不时舔过自己敏感的地方。 即使他努力隐忍，仍然会被吸出来。 对方的嘴唇含住他的下面，手臂搂住他的腰，偶尔按住他挣扎排斥的身体。这种最亲密的关系方能做的事情，被对方一点一点哄着完成，而享受的那一方，身体也记住了那个男人的口舌含着他的温暖温度。 还有，对方看不见脸……是紫色的头发…… “紫色？” 和修研的眼皮忽然跳了跳，回忆起了这个关键的地方。 紫发，男人。 这简直是用箭头指着某个人！ “我那个……前男友，居然和我做到这种地步了吗？”和修研掀开被子，睡衣整齐地穿在他身上，证明他没有真的和哪个男人睡了一晚。 不用去看也知道弄脏了。 他去换了衣服，把衣服丢到换洗的竹篓里。 因为是睡衣的缘故，合身最重要，通常是换洗两三次才会丢掉，仆人极有可能把衣服拿出去洗一遍。和修研把自己的内裤垫在最下面，咬咬牙，打了个电话命令仆人上楼，把自己的衣服全部处理掉。 未料，第一个跑上楼的仆人是相原培荣。 “研大人，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 他的脸颊红扑扑的，身后仿佛有一根尾巴在摇啊摇，十分欢快。 他不是住在和修邸的人，虽然名义上是仆人，但实际上是分家送给和修研的属下。他大清早从别的地方赶来这里，正好听到楼下的仆人收到命令，二话不说就顶替了对方的职责，上楼来找和修研。 和修研没有什么异样表情，指了指竹篓，淡然道：“把这些衣服丢掉。” “是。” 相原培荣点头应下，抱起竹篓就哒哒下楼。 一点淡淡而甘甜的香气藏在衣服里，比之价格昂贵却总有土质香味的龙涎香更好闻，相原培荣忍不住想道：研大人的气息也太吸引喰种了吧。 和修邸的内宅太大，相原培荣找不到地方，拉住被自己抢了伙的仆人问道：“请问丢垃圾的地方在哪里？” 仆人暗暗翻了个白眼，“你要丢什么？手上的东西吗？” 相原培荣说道：“研大人让我丢掉这些衣服。” 一直在内宅贴身照顾和修研的仆人说道：“我带你去，就在旁边。” 等真的丢东西的时候，相原培荣非常正要全部丢进垃圾桶里，忽然被身边的仆人笑着拦住，“相原先生，要是研大人有什么东西夹杂在里面就不好了，我来吧。” 一凑近，仆人的脸色就微妙了。 相原培荣头皮有点发麻，那是混合着惊讶、思索、恍然等等发现了什么的态度。 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不用了，我自己丢！” “不行！” 仆人毫不客气的拦住他，抢走竹篓，表情严肃得让人感觉毛毛的。 “家主交代过，这是很严重的事情，你不能擅自丢掉。” “哈？？” 不理会相原培荣的懵逼，仆人翻起竹篓，迅速找到了印证自己猜想的衣物。 “果然嘛，研大人平时的气味没有这么浓。” 小主人身体上的任何一丝变化，仆人可以骄傲的表示绝对不会误认。 研大人长大了。 第434章 宜祭祀 仆人第一时间找到和修常吉禀报此事。 相原培荣没弄清楚什么情况, 下意识地跟了过去。 “你说研的身体发育成熟了？” 和修常吉听说后，喜出望外, 在相原培荣心中高傲刻薄的形象微微崩塌。 相原培荣一脸震惊地看着仆人从竹篓中，把内裤翻出来，让和修常吉看清楚“证据”。在一条黑色的四角内裤上, 湿润的痕迹异常明显。 对于这种普通的事情，和修常吉等了很久，生怕失忆导致孙子的身体和心理絮乱，无法对情爱产生渴望的念头，变成和修家下一个性冷淡的继承人。 说来也奇葩，他自己年轻的时候为了能够得到独眼喰种, 对女人召之即来, 挥之即去, 和其他有权有势的男人的态度别无两样。但是不管是和修吉时, 还是养育在和修邸很多年的和修政, 两人都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吉时的妻子去世后, 死活不肯娶续弦, 连一个直系血脉的儿子都不想生了。 政就更过分了, 压着对方娶妻之后, 他才猛然得知政喜欢同性，喜欢的对象竟然是他好不容易带回和修家的和修研！ 幸好他发现的及时, 没有让那个混账染指自己可怜的孙子。 和修常吉想到这两个人就气得够呛。 这是造什么孽啊，弄得和修家的传承没断在外祸上，反而差点断在内患上！ “相原培荣。”和修常吉的眼神凌厉地瞥向旁边的少年。 相原培荣反射性的一个哆嗦, “在！” 和修常吉冷声说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把衣服丢进垃圾桶了。” 相原培荣在家主大人的威压下捏鼻子认了。 研大人，不是我想骗您，这种事情说出来也会让您尴尬，还是当作不知道吧。 他在心底找了一通借口，没敢耽误时间地回去见和修研。和修研对他直肠子的性格有几分了解，直截了当地问他：“丢掉了吗？” 相原培荣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和修研把这件事情放下，不认为他敢骗自己。 “你今天来这里有什么事？” “服侍研大人！” “我不缺人服侍。” “请给我一次机会，研大人，我什么都可以做，让我跑腿也可以！我一年前就在为成为您的仆人而准备，学会了绘画、缝纫、烹饪、插花等等，在战斗方面，不需要脏了研大人的手，我可以为您扫除一切敌人！” “……” 和修研面无表情，这学的都是什么鬼东西。 相原培荣祈求地看着他。 和修研说道：“你现在的战斗力是什么级别的，达到了ss+级吗？” 相原培荣垂下脑袋，“只有ss级。” 和修研不客气地说道：“没见过你这么弱的赫者！” 相原培荣弱弱地说道：“万分抱歉。” “还说为我扫除一切敌人？”和修研冷然地说道，“这样的大话，你也说的出口？在实力没有达到ss+级之前，你连成为我手上的武器的资格都没有。” 相原培荣不吭声了，满脸羞愧。 和修研把他的虚假信心戳破后，说道：“在你的实力更进一步之前，我暂时没有需要你的地方，你要是真想帮忙，把我化龙后的样子画下来。” 近距离见过他化龙后形象的人，只有相原培荣能被拉壮丁了。 相原培荣呆愣：“欸？” 和修研微微一笑：“画得不好看的话，你就在『龙神祭』那一天给我跳舞去吧，我一定会给你安排一支最热情古老的花魁舞。” 话里，带着森森的黑泥气息。 相原培荣抖了抖，哭着应下了这件事。 研大人，您和家主大人不愧是一脉相承的人啊！ 在把相原培荣打发走后，和修研一直想找机会和爷爷谈话。然而他发现爷爷整个人处于一种特别高兴的状态，为『龙神祭』的事情忙里忙外，十分操劳，让他不忍心泼冷水说自己不想这么早结婚。 和修研把话咽了回去，无奈的与爷爷一起准备祭典的事情，他还欠着叔叔一份祭词呢。 他拖了又拖，九月十日的『龙神祭』到来。 这一天是周末。 宜祭祀，沐浴，修饰恒墙，平治道涂，余事勿取。 忌嫁娶，入宅，安床，出行。 通往贵船神社的参道上，一个个身份不低的人穿着和服，脚踩木屐，以最传统的方式进入了贵船神社。他们的车辆停在一公里外的地方，没有让任何外人跟随，不约而同的避免让车辆的嘈杂声影响到这片清净的祭祀之地。 在遵守古礼上，他们比谁都严格，和修家传承至今的礼节是他们骄傲的源泉之一。 『龙神祭』的前三天，没有一个喰种吃血食，日日洁净身体。 不过，总有那么个别的例子。 在进入参道前的地方，有马贵将发现自己没穿和服的事情问题大了，四周的人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他，劝他去旁边的商店临时买一件衣服。这不能怪他，他十多年没有穿过和服，公寓里最接近和服的衣服只有泡温泉的浴衣。 “我还是不进去了。” 有马贵将对其他几个分家的人温和地说道，脚步想要后撤。 可是没有用。 一声“贵将”的亲近称呼从他后面传来。 有马贵将叹了一口气。 和修吉时走来，没有用局长的架子，而是爽朗地说道：“就知道你忘了，我已经派人准备好了，你可以进去换。” 有马贵将：“……” 和修吉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给推了进去。 以前翘掉各种会议就算了，现在连『龙神祭』都想翘掉，这可不行！ 第435章 龙神祭 和修分家的人汇聚一堂, 足有数百人。 其中还有不少因为地位不够高，没被和修常吉放在眼里, 所以连邀请帖都收不到的分家人。能来到这里的人，完全可以自傲地说一句：我已经不是和修家底层的炮灰了，可以掌控自己的大部分命运。 虽然这种话说出去后, 敢这么得意的人肯定会被和修常吉捏死。 在和修本家的人眼里，分家的人永远是他们的家臣。 从古至今，数百年不变。 旧多二福跟在芥子身后，黑发黑衣，与v组织的其他人一起来到贵船神社。他们这个服务于和修本家的武力组织，往日人人皆是黑漆漆的打扮, 但是为了今天的『龙神祭』, 他们不得不卸下佩刀, 装一回良民。 和修分家的人多少避让了他们几分, 不想招惹这些加入v组织的人。 旧多二福四处张望, 突然眼前一亮, “贵将先生也在啊。” 他露出大大的笑脸。 完全不想见到任何熟人的有马贵将, 冷着一张脸站在靠近后门的角落里, 幽幽的灯火也没有办法驱散他身上微寒的气息。 不少人在偷偷打量有马贵将, 还试图上前搭话，却止步于有马贵将冷漠的目光下。尤其是和修分家的女性, 纷纷用看见一块肥肉却无法下嘴啃的惋惜眼神看着他。 因为有马贵将今天穿着白色的素雅和服，还摘下了眼镜！ 这让他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若非那头白发的鲜明特征，其他人未必能第一时间猜到对方是白色死神。 旧多二福暂时脱离了v组织那边, 一路走来，不由啧啧称奇：“贵将先生，今天之后肯定会有很多女性爱慕你。” 有马贵将对到他身边凑热闹的旧多二福并不关心。 旧多二福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有关于这场『龙神祭』的小道消息，你听不听？” 有马贵将不动如山。 旧多二福摊手：“明明以前还会和我说几句话，怎么今天这么寡言少语？” 他做出恍然的表情，戏谑道：“生气了？” 有马贵将尚未说话，回答旧多二福的是另一个人。 “贵将怎么会生气呢，他的和服可是叔叔准备的，要不然贵将就没办法参加今天的祭典了。”在有马贵将身后，那扇漆红的小门打开了一道缝，有一只手臂伸了出来，纤细的五指上涂着黑色的指甲，和服衣袖华美，搭在了有马贵将的肩头。 一阵极浅又让人着迷的香气从门后溢出少许。 仿佛那边的世界，琳琅满目，异彩连连，吸引着人跨入一墙之隔的地方。 对方说出的称呼，不是旧多二福必须加上敬语的“贵将先生”，而是平等甚至更加傲慢的“贵将”，这一点足以看出地位的差距。 整个和修家只有两个人这么喊过白色死神，今日又多出一人。 旧多二福的目光微动，脸上笑意不减，伸头去看。 “啊呀，是贵船神社的『龙』吗？” “不是。” 试图去窥探门后情况的旧多二福，视线被搁在有马贵将肩头的手掌挡住。 沾了少许香料粉末的手指微微冰凉，指腹柔软，掌心中带着一丝尚未散去的暖意，覆盖住双眼的时候，就像是神灵纡尊降贵地蒙住了他的双眼。 那种气息，天生就能压制喰种。 旧多二福的心头冰冷，腹部的内脏像是被浸泡在了寒水里。 和修研的实力进步得太快了…… 虽然他知道化龙成功会带来天翻地覆般的改变，但是即便知道，他也不会去尝试，那是独眼喰种打破实力天花板的唯一方法，同样是独眼喰种的进化禁区。 成，化龙而生，败，变成没有人性的怪物。 那伽拉桀失败的案例，他在二十四区的地下世界看得清清楚楚。 “不是贵船神社的『龙』，而是高天原的『龙神』。”隐匿在门后的和修研收回了手，慢慢关闭了这扇门，“祭典快要开始了，你们别站在角落里了。” 旧多二福感受着指缝间的香气，喉头微动。 真让人想要咬一口。 他压下喰种的食欲，用最后一秒时间去看，只看到了门缝里忽明忽暗的身影。 灯火微芒，宛如有高天原的龙神化作人形，衣着奢侈，转身而去，衣袖抽回的那一瞬间，刺绣折射着光，像是龙神的鳞片在暗中闪烁。 门后，是贵船神社的祭拜之地。 有一条巨大的黑龙雕像，盘绕在顶部，由上至下，龙瞳猩红，尽显赫赫神威。 不可名状的震撼。 纵然是传说中的高龙神，也未必有这样鬼斧神工的雕像。 旧多二福愣住，“好大的手笔……” 有马贵将听见他的话后，扫了他一眼，往旁边走了几步，换个角落待着。 刚才和修研的出现，也让他感觉到了惊讶。 没有交过手，他也能通过对方气势上的变化确定，他这个徒弟半年多不见，实力暴涨，有自信能够正面击败他了。 只是自信归自信，真实的情况有待观察。 『龙神祭』的举办时间是晚上，象征着在古老的年代，喰种于夜晚中主宰人类的时期。贵船神社的所有灯笼长明不熄，参道前的大门被关上，禁止外人进入。 在这样充斥着神话般迷离气息的场所，和修吉时在众人面前读着祭词。 “『龙神祭』乃和修家之祭典，今在贵船神社主持……” 祭词的内容诉说着和修家古老的历史传承，赞美着和修吉龙王的英勇威严，在那众生蒙昧的年代，是和修吉龙王为和修家定下了绵延的气数。没有和修吉龙王的存在，就没有和修家流传至今的强大血脉。 和修分家的人都屏息倾听着和修吉龙王的事迹。 很多珍贵的历史资料只存在于本家，分家的人能知道和修吉龙王就算侥幸。 他们知道自己的家族历史悠久，祖上是独眼喰种，且独眼喰种的力量极为强大，但真要他们说出一点详细的事迹，他们就要两眼捉瞎了。 和修常吉站在和修吉时身后，负手而立，白发披肩，那种苍老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明显，但是厚重如渊的气势压制住了所有人。 他让和修吉时读祭词，在场就没有一个人敢说话，俯首倾听。 自家的历史，让所有人都为之感到骄傲。 正是这样传承下来的文化和底蕴，让他们永远可以踩在外界的喰种头上，保持着人上人的高傲，没有一个喰种拥有和修家这般清晰的理念！ 为了传承，为了家族，他们在这个新时代付出过许多生命。 不悔，亦不屈！ ccg是他们的组织，喰种对策局是他们成立的！ 当漫长的祭词说完后，和修吉时也被这份历史所感染，心情庄重，不敢有一丝亵渎祖先的想法。 在他的话音落下的霎那，通往后方的大门被打开。 许多人不是第一次来贵船神社，他们却发现，神社内部竟然被改造了一遍！ “这是……” “呼，好惊人的雕像！” “肯定不是高龙神，高龙神是日本神话里的水神，守护山林水泽……” “暗龙神吗？” “不太像啊，这双龙瞳怎么有一只如同赫眼？” 没有哪一尊高龙神的雕像，有如此黑暗色彩的龙瞳，左眼似喰种吞噬万物，右眼似神祇俯瞰众生，掌握着人世间的善与恶。 和修常吉重重地说道：“禁言，肃静！” 和修分家的人逐渐安静下来。 在这条神灵一般的黑龙雕像面前，和修常吉不容反对，不容议论地说道：“从今往后，这就是我们和修家的『黑龙神』，与和修吉龙王一样，是同等位阶的存在！” “贵船神社会供奉『黑龙神』，而只有你们才有资格知道『黑龙神』的真名。” “那就是，我的孙子——和修研！” 在家主大人一锤定音的宣布下，所有人的心狂跳不止。 黑龙神？ 和修研变成黑龙神了？！ 黑龙神的雕像后，一道身影从龙爪后走出，证明着和修常吉所说的话。 “诸位，『龙神祭』是为了庆祝我的诞生而举办的祭典。” 和修研的容颜精致，说话不疾不徐，仿佛不在乎其他人信不信这件事情。他穿着一身繁复华美的和服，唇点微红，赫眼在红色眼线的勾勒下，戾艳而不邪恶。 那是头顶上『黑龙神』雕像的眼眸。 给他们恐怖感觉的人不再是和修常吉，而变成了和修研。 第436章 和修之龙 『龙』这么大的事情, 一般而言口说无凭。 然而此时此刻，在贵船神社内主持祭典的和修常吉需要拿出证据吗？ 不用！ 主人永远不必对家臣太过顺从。 以他在和修家说一不二的威信, 纵然没有『龙』，本家仍然可以在他退位后维持几十年的稳定，但凡他开口宣布的事情, 没有一件是假的，他从不对家族说谎的高傲个性让分家的人深信不疑。 只是越是如此，分家的人越想要目睹真正的『龙』的姿态，心里跟挠痒痒似的，脸上却要摆出肃穆震惊的表情。 『龙』一诞生，和修家的格局就会改变, 这间接影响着他们的未来。 在和修家, 『龙』是深入他们心底的精神图腾！ 和修研站在他们面前, 举止从容, 堂堂正正地接受分家人的目光。他没有玄幻小说里巨龙用来震慑别人的龙威, 但是他拥有了可以比拟巨龙的实力, 实力代表一切, 没有龙威, 他仍然是似人非人的存在！ “啪, 啪。” 他拍了拍手，漆黑的指甲在第一时间夺走了他们的视线。 有一种奇妙诡谲的美感涌上心头。 在成年礼上见过和修研的人, 不难看出一点，如今的和修研与过去相比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不是源于外表, 不是源于年龄，而是刻入骨髓的自信镇压着他们。 这让和修研能够以二十二岁的年龄，从骨子里睥睨他们！ 除了化龙，没有任何一个理由能够解释得通！ “想必每个人都多少知道一些『龙』的传说，闲话就不多说了，贵船神社将会是我的神社，以后每一年，贵船神社都会举办一场允许外界参与的『龙神祭』。” 和修研微微侧头，看着身后自己的雕像，“这尊雕像是『黑龙神』，祂代表我，『黑龙神』所在的地方永远受到我的庇佑，祂在人世间传播的教义很简单，赏善罚恶，有无法平息的不甘和仇恨都可以找祂祈祷。” 随着他的话语从嘴唇中吐出，前来参加祭典的人总算不用一头雾水了。 原来如此！ 和修研是想要人为创造出一尊龙神！ 喰种不可能改变人类的态度，唯有龙神可以做到这一点！ 至于赏善罚恶什么的，他们内心笑一笑就可以了，真说出来就没有必要了。以和修家的能力，施舍一些东西或者惩罚某些人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在众人瞩目下的和修研微微勾起唇，“开始吧。” 外面的门也突然敞开！ 从参道到神社内的所有灯笼，变得炽热明亮，瞬间让朱红的神社亮若白昼，每个角落都蒙上了一层红色的光芒！ 红到了极致，是神圣，是恐怖，亦是喰种热爱的鲜血。 从安静到热闹。 鼓乐声响起，器物的拍打声与脚步声出现。 为『龙神祭』而准备的几位巫女，引领着其他神官走来，她们穿着肌襦袢和绯袴，脚穿白足袋，头发用白色的檀纸包住，再用麻线扎上，干净素雅，与日本其他神社里的巫女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下一秒，这些人统统露出赫眼，反差的瞬间堪称惊悚。以喰种之躯，行巫女和神官之事，圣洁之中的邪恶感扑面而来，糅合成一股独特的风采。 一瞬间，受到气氛的感染—— 神社内的一个个家族子弟红了眼睛，赤红的赫眼与这片红色的烛光对应。 『龙神祭』是喰种的祭典啊！ 在这些人之中，仅有数人是半人类，心理素质不过硬的半人类直接冒出冷汗，站在一群喰种之中不敢动弹。 有马贵将则垂下眼帘，淡灰色的眸子里一片沉寂，当作没有看见这一幕。 和修家是由喰种组成的家族，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半人类是什么？ 是喰种的食物，是家族的炮灰和棋子，能靠力量得到承认的终究是少数人。 在这些半人类里，唯一的异类就是满脸笑容，似乎非常开心能够参加祭典的旧多二福。他以v组织高层的身份站在芥子身边，捧场的态度让和修吉时都侧目，暗暗想道：二福是放下了心结，在表达对研的欢迎吗？ “芥子先生，好热闹啊，家族里哪来的这么多巫女。” “二福，该安静的时候给我安静。” “好吧。” 旧多二福保持围观者的立场，眼角却不由自主地去看和修常吉。 这一看，心又是一疼。 像是被一把刀狠狠地穿过。 和修常吉始终板着的脸柔和下来，慈祥得如同一个疼爱孙子的老者。老者用十分欣慰又充满鼓励意味的目光注视着和修研，巫女们围着和修研起舞，手上杨柳枝沾着的水轻轻挥动，溅起晶莹的水珠到和修研身上，为龙神洗去凡尘的污秽。 和修常吉的眼中只看得到最优秀的和修研，哪怕是和修吉时也排在后面。 而旧多二福就是一个围观的笑者。 笑着笑着，他的眼泪都想要流下来了，“父亲”终究是虚幻的东西。 他抬起手抹过眼角，泪意一闪而逝，随后化作隐藏得更深的凉薄，他与和修分家的人一起投入到这场祭典的气氛之中。在不涉及要做的事情的情况下，他很喜欢看热闹，不管是和修家内部的热闹，还是和修研归来的热闹。 对他而言，寂静等于走向死亡，人与人的接触和互动才是延续生命的方法。 沾了水珠之后，和修研身上的气息变得更加明显起来。 “咕噜……” 有人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三天没进食，饿着肚子的情况下完全经不起诱惑啊。 第一个人闻到后，第二个人、第三个人也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味。 起初他们以为是祭祀用的熏香，由巫女手中洒出的水珠散发出来，但是仔细去闻，这分明是研大人身上的味道。 太好闻了！ 他们品尝过的最美味的人类，也比不上研大人流露出的一丝味道。 见到分家的人眼神有点怪异，和修常吉冷笑一声，哪里不知道有些人连食欲都控制不住。这样的情况可以说明一件事情——分家对本家的敬畏程度下降了，要是换作他年轻的时候，谁敢对自己的孙子有这样的反应！ 在和修常吉发怒之前，和修研忽然笑着阻止了为他起舞的巫女。 他伸出手，衣袖下洁白的掌心向上。 一群人疑惑地看向他。 下一秒，他的手掌心上像是多出了一枚“种子”，疯狂地长出暗红的赫子，赫子如藤蔓般勾住房梁和神社木质的柱子，最后脱离了他的手掌心。 分离赫子！ 随后，看似无害的赫子暴起，把所有咽了口水的人吊了起来！ 在场地面上的人立刻少了五分之一！ 旧多二福也险些被吊了起来，不过赫子擦过他的脚踝，拐了个弯，把他身边的另一位和修分家的喰种抓住，倒吊在了神社的顶部。 “啊啊啊！” “研大人，我知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赫子的韧性好强……” “完蛋了。” “家主大人，研大人，我再也不敢这样了，求您放我下来！” 在一排排惊呼的人中，不乏有年纪较大的老人家。 对于这些敢冒犯自己的人，和修研如同没有听见一样，嘴角扬起一丝弧度，“既然有些人喜欢被吊着参加祭典，我很乐意满足他们的愿望——” 在各种哀嚎和哭求下，巫女们继续跳舞，脸上都保持着灿烂又克制的笑容。 她们的龙神强大而美丽，清浅的气息是那么美好。 『龙神祭』在一片“喜悦”的氛围下结束。 没有血祭，没有人类，和修研不喜欢用那些东西脏了自己的祭典。 所有和修分家的喰种饿着肚子来，饿着肚子走，出去的时候脚步都有些发软，胃部隐隐抽痛。在这场祭典上，他们记住了什么味道的人不能招惹，相信日后闭着眼睛也可以分辨出谁是和修研。 和修家的半人类窃笑不已，暗自嘲讽那些自诩高人一等的喰种们。 敢垂涎本家的继承人，这是活腻了吧。 目送着这些人离去，和修研看向爷爷：“附近的人安排走了吗？” 和修常吉皱了皱眉，“对他们别太纵容。” “也不是纵容，只是想要满足一下大家的愿望，而且我通过改变赫子的结构，已经可以躲过那些电子设备和卫星的监控了。” 和修研解释了一句，和修常吉无奈地同意了。 在爷爷的无声支持下，和修研走出神社，面前是那些还未离去的族人。 深吸一口气，他往前飞跃。 纤瘦的身躯向上腾起，猛然化作了一片可以遮蔽地面的阴影！ 黑龙冲破云霄！ 一声龙吟引起了和修族人们的关注。 走在路上的他们骇然地抬起头，看见了这辈子最不可思议的生物。 天空上，一条数百米长的黑龙飞出身后的贵船神社，遨游天际，在夜晚露出的一鳞半爪便让人移不开眼。祂仅仅出现了几秒，便从视网膜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古文中说过的话，从众人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 【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和修家有龙，又能绵延数百年的气数…… 几日后。 京都府，贵船神社附近一带的人传言，有高天原的龙神降临。 其名曰：黑龙神。 第437章 通往赫者 六区, 新建立不久的喰种餐厅。 在一群喰种嘶声力竭地喊着“快赢”、“杀了他”的餐厅内，正上演着过去经常有的斗兽场环节。戴着半月牙型面具的月山习游走于观众席的客人之间, 或是互相打招呼，又或是在询问某些情报。 他的目标不再是单纯的人类，而是锁定了半赫者、赫者的群体。 这类人少之又少, 却又与富豪阶层关联密切。 一个金发碧眸的尤物，在贝壳般小巧精致的面具下嫣然一笑。 “mm先生，您从前不是对共喰没兴趣吗？” “漂亮的女士，mm氏现在仍然不喜欢共喰，喰种的肉质太差了，我还是偏爱美味的人类, 毕竟人类在我们的世界被称之为『嫩菜』。” 月山习接过她戴着白丝手套的手, 轻轻落下一个礼节性的吻。 他依旧是如此绅士。 这样的态度无疑能讨人喜欢, 美食家想要从女士身上得到情报的难度一直很低, 喰种世界的女性总是无法抗拒文雅的男人。 “看在喰种世界的男人都这么野蛮, 而mm先生又如此帅气优雅的份上——”她轻笑一声, 吐出了许多人知道, 或者不知道的事情, “各区作为管理者的喰种, 几乎都是半赫者，有几位可能是赫者, mm先生把餐厅开在六区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神代叉荣不见后，六区再次群龙无首。 月山习知道对方的情报不少，遗憾道：“我原本是想开在七区, 要知道七区才是我之前玩乐的地盘啊，可是那边来了一群小丑。” 金发女士掩唇，低声细语：“是啊，那次您可是让独眼蜈蚣吃了个饱呢。” 月山习的呼吸一滞，很快用社交手段掩去了不自然，“这种容易引起误会的话就别说了，何况独眼蜈蚣和六区的鯱一样失踪了，喰种餐厅不会再出第二次问题，我既然邀请你们前来品尝美食，自然会让客人满载而归。” 金发女士只是笑了笑，不提当年美食家疯狂找独眼蜈蚣的事情。 谁不知道美食家迷恋上了独眼蜈蚣的血肉啊。 “一区没有管理者，二区和三区是中央区和港区，与一区类似，是喰种聚集和互相共喰的危险场所，四区是无脸的地盘，六区是这里，七区是mm先生之前待的地方，现在七区的管理者是小丑的人……总的来说，各有各的问题。”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想要获取珍贵的食材，从哪里下手比较好呢？” “下手？mm先生别开玩笑了。” 金发女士用奇异的目光看他，该不是真的盯上半赫者或者赫者的肉了？ 她不由劝道：“虽然大家没怎么吃过这类肉，但是拍卖会上的半赫者残骸的事情您应该听说过吧，我听说那件事情一出，再也没有一个喰种垂涎半赫者的味道了。” 月山习在面具下的嘴角一抽，“啊，我当然记得。” 话语一转，他再次询问那些半赫者、赫者的下落，美其名曰抓捕不到，但是我可以付钱买啊，毕竟他们实力强却不代表有钱。 此话有理。 金发女士心有戚戚地点头，说出了几个情报，并且暗示性地约他吃饭。 月山习婉拒了她。 看着这位mm先生不给人一点甜头的行为，金发女士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喰种都是比较有个性的人，但是像mm先生这种痴迷美食，无视美色的家伙还是比较少的。 到了凌晨，喰种餐厅才散场，宾客们吃饱喝足地离开。 在主人的观看台上，月山习坐在椅子上沉思。 直到叶悄然走来，以月山家的人的身份问道：“习大人，喰种餐厅已经关门了，需要让仆人开始打扫卫生吗？” 关上门，就不必隐瞒mm氏的身份了。 月山习闻言瞥了一眼观看台下方的残肢断臂，“打扫吧。” 真是一点看头都没有。 不管是陷入绝境爆发的人类，还是各种喰种饲养的解体人，这些家伙的战斗给他的感觉太无聊了，完全是菜鸡互啄，半点比不上他真正碰到过的危险场面。 所谓的刺激。 果然还是在生死之间方能体会到。 叶发觉他没什么兴趣，担忧道：“习大人不喜欢这样的角斗吗？要不然下次换人类世界的格斗家，这样与解体人的战斗会精彩一些。” 月山习打断了她的话：“能精彩到哪里去，都是一群人类罢了。” 他站起身，抽出一张手帕丢了下去。 手帕飘落。 掩盖在一个被撕碎的少女的脸上，仿佛为她温柔地盖住了面孔。 这个世界没有天堂，没有地狱，只有捕猎者与猎物的残酷关系。在这种金字塔般严格的关系下，感情是那么奢侈的东西，一旦有了，也很少有人能够守护得住。 一夜过后，月山习在早上去了二十区。 二十区仍然是一个较为和平安定的区域，原本的古董咖啡厅在经过清查后消失，但是改头换面地出现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 在咖啡厅开门营业的时候，从里面走出了一个温婉美丽的女子。 有着一头紫色短发，刘海遮着眸子的女子把店门口的宣传板搬到外面，随后打开开关，在小黑板上重新用荧光笔写上活动折扣。 『“re”咖啡厅白天咖啡八折。』 “噗。” 一声笑声钻入了她的耳朵里。 顿时，给人温柔感觉的女子抬头一看，表情微变，放下了荧光笔。 “月山习？” 站在店门口的人便是二十岁的雾岛董香。 月山习从路边走来，上半身是格子衬衫，下半身是大红色的长裤，这样考验人审美的打扮在他身上却显得恰到好处，时尚感一流，任何人第一眼看见的都是他。 “good morning，雾岛小姐，你们的咖啡厅已经要靠打折来维持营业额了吗？” 他一开口，悠扬的声线就让人记起了几年前的美食家。 雾岛董香感觉有点陌生。 所有人都变了，唯有这个麻烦制造者怎么看上去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啊？ 不对！ 只是看上去一样罢了。 她抱臂而立，对店内喊了一句：“店长！月山习那个家伙来了。” 这些年要说他们之间有什么改变，那么就是古董咖啡厅的所有人都欠了金木研和月山习一个人情。尤其是在金木研因此暴露身份，掉进和修家的陷阱后，这份人情就更大了，哪怕是别扭的不想承认的雾岛董香都觉得有些愧对月山习。 他们安然无恙，唯有金木研出事了。 月山习为了金木研的事情绝望，甚至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雾岛董香一点也不会奇怪，反而看见对方如此正常的走来，心里有点突突直跳。 这人绝对不干好事。 在上学时间到来后，雾岛董香特意拖着没有走，为的就是想知道月山习的来意。 入见佳耶对她“嘘”了一声，两人蹑手蹑脚的走向芳村店长和月山习谈话的房间外，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做，两个女子都相视而笑，回忆起了过去那些日子。 随着月山习的出现，勾起了她们记忆里那些经历的事情。 金木研。 神代利世。 壁虎。 神代叉荣…… 一个个名字划过脑海，代表着一段危机四伏却精彩的生活。如今咖啡厅的人平静了这么久，仿佛又闻到了当初各种混乱的味道。 谈话的房间内，月山习放下咖啡，口舌苦涩，“芳村先生，我想要成为赫者。” 芳村功善没有意外，“月山君是下定决心了啊。” 在三年前搬离月山家安排的别墅时，他就对月山习提过一个补偿，但是被当时的月山习拒绝了。 月山家的人向来不爱共喰，拥有纯净的喰种基因，选择的进化方向堪称特立独行。倘若说和修家是为了力量而不停共喰，那么月山家就是为了塑造稳定的家族和后代，才养成了这样近亲结婚又只吃人肉的习惯。 他们只要不往半赫者进化，绝对不会有其他喰种的各种精神疾病和隐患。 甚至一些潜伏的喰种遗传病也不会出现。 “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和你父亲交流过，大致知道了你的情况。”芳村功善在岁月流逝中脾气越发温和，目光中早就没有了年轻时候的戾气。 他与化身人类企业家的月山观母倒是有些投缘，互相聊过几句，同为“父亲”这个身份，他们之间多少有一些共鸣。 养孩子不容易啊。 不仅要时刻盯着，还要防止他们走上歧途，有的时候还可能不被他们理解。 他望向月山习，透过对方看到了以前从V组织叛逃的自己。 “既然如此，月山君要努力啊，不要留下与我一样的遗憾。” “……我知道。” 月山习恍惚了一秒，看着咖啡上倒映的自己，面容上不知何时少了意气风发。 这代表他已非无忧无虑的人了吗。 第438章 逃亡之路 在一家私人会所里, 掘千绘搭起支架，准备好照相机。 在她对面, 月山习一脸黑线，停下了吃赫包的动作。没有哪个喰种喜欢在共喰的时候被人拍照留念，尤其是在共喰会引发后遗症的情况下。 “ms掘, 你这是在干什么？” “给月山君拍一年一次的写真集啊！” “……我是问为什么非要挑这个时候！前段时间我开办喰种餐厅，以mm氏身份出席，你都没有给我拍过。” 一股怨气油然而生。 别看月山习对外人很矜持，事实上他自恋得堪比迹部景吾。 掘千绘见怪不怪，多年的交情让她理直气壮道：“因为那个状态的月山君我见多了，早就失去了新鲜感, 我想看你今天能不能疯出什么特色。” “你还真敢说。” “ok, 固定好了！事先提醒你, 你疯了我可救不了你, 。” “我吞噬的是芳村先生的赫包, 以芳村先生的为人, 既然承诺了要助我进化为赫者, 就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为难我。” “话虽如此……” 掘千绘呢喃了一句, 回想起芳村功善的情报。 的确, 是个难得的好人呢。 月山习不再去管旁边的掘千绘，这一次吞噬赫包, 他没有选择在家里，生怕被家里的一群仆人围观到自己的失态。 至于小老鼠。 咳，他什么糟糕的一面对方没看过。 其他喰种吃赫包大概是一口吞, 管它什么口感和嚼劲。作为喜欢品尝各种肉食的美食家，月山习自然不能做这么粗鲁的事情，这不符合他的饮食美学。他选择慢条斯理地吃东西，手边配上一杯佐餐酒——血酒。 窗外是私人会所的后花园，小餐厅里营造出烛光晚餐的氛围。 掘千绘硬是被他的态度弄得有点饿了。 半晌，月山习的表情也皱成了一团，“有点难吃。” 他把刀叉放下，饮了一口血酒覆盖味蕾，在夜晚变成暗紫色的双眸微微阖上。 紫发青年坐在高背椅上，坐姿典雅，双手交叠，放置于膝盖上。 比起喰种，他在形象上更接近于吸血鬼。 掘千绘如此热衷于帮月山习拍照，亦是喜欢他身上某种近似于贵族的气质，这个人具备喰种的特质又充满了喰种少有的好奇心。因为这份好奇心，月山习才会留下掘千绘，没有杀死这个知道他身份的人类。 她看着在闭眸感应什么的月山习，手指摸出手机。 一条短信提前编辑好了。 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她绝对不会留在这里，逃生通道就在自己身后。 “呼——” 月山习的呼吸变得混乱，突然睁开眼睛！ 赫眼赤红！ 高密度的rc细胞充斥了眼球，眼角蔓延出血丝，如碎裂的花纹。 喰种对人类的恶意扑面而来！ 在掘千绘紧张的下一秒，她诡异地看着月山习唰唰几下，掏出两把库因克手铐，把自己锁在了固定在地面的椅子上。 为了不丢人，月山君也是拼了啊。 月山习感觉着剧痛无比的大脑，在椅子上弯下腰，双手捂住自己的头。 这样的疼痛…… 还不够！ 和修研被记忆勾起头痛的模样历历在目。 他要去救他啊！ 他的金木被和修家改造成那样，那不是金木本来的面目啊！ 渴望见到金木的决心压倒了他身体上的不适应，他逐渐忍下了rc细胞贯穿全身的痛苦。陡然之间，一道无形的重击砸在了心脏上，让他的手指疯狂地痉挛起来。 sss级不杀之枭！ 没有多少人见过这位老者出手，而见过的人都为他的仁慈感到心服口服。 古董咖啡厅正是他一手支撑起的庇佑所。 “芳村店长……” 月山习抓紧扶手，唤醒潜伏在赫包里的精神意识。 眼前的世界暗了下来。 【店长？】 【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店长。】 一道中年人的叹息声取代了月山习认知中的老者。 环境骤然大变，出现在月山习面前的不再是私人会所里的场景，而是几十年前阴雨连绵的街道，大风吹落了墙壁上陈旧的宣传广告。 月山习站在人行道上。 不到片刻，他身上的西装就被雨水淋湿，紫色的短发不停地滴水。 倘若这是精神世界的具现化，那个人的内心一定常年压抑着很多事情，才会构筑出一个路人匆匆，车辆在路口拼命按喇叭，所有人赶着在下雨天回家的场景。 即使是心事重重的美食家，也有些被这个场景感染。 “这是二三十年前的日本？” 月山习没有避雨，眼尖地找到了几个眼熟的建筑物，通过判断新旧程度，他能够大致分辨出如今的年代。日本是个传统的国家，建筑物普遍矮小，拥有很强的稳定性，这使得几十年后仍然能看见它们的身影。 哒哒的脚步声从人行道的尽头传来。 雨水溅起。 月山习眼皮直跳地望向对面，向他走来的是一个戴着黑色帽子和面具，身上披着黑大衣的中年男人。对方只有衬衫领口处雪白，全身上下被浓重的黑色包围，不详，阴冷，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煞气，一点也不像是外界和蔼慈祥的咖啡厅老板。 当对方摘下面具后，月山习才能确定对方是他认识的那个芳村先生。 男人有着黑色的头发，面容少了年迈的沧桑与暮气。 这身打扮还传递着另一个信息： v组织成员！ 现实中，伴随意识的抽离，月山习的瞳孔失去焦距，垂下头坐在高背椅上。 掘千绘瞅了瞅，喊道：“月山君？”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丢过去，在砸到月山习的头上之前，倏然被肩胛骨上爆射出来的赫子打飞，硬币在地上转了几圈，倒下，已然扭曲变形。 甲赫赫子的形态进一步狰狞，如同活物般不断扭曲。 呈现出紫色的螺旋状。 越长越长。 掘千绘的头皮发麻。 不再犹豫，她拍下照片传给月山伯父：【伯父，月山君在向赫者进化。】 之后，她安心等月山家的援兵过来就可以了。 砰地一声，掘千绘蹲下身，在她头顶处上有一道赫子贯穿了墙壁！ 紫色的赫子上沾着分泌出来的粘液，赫子表面色泽纯正，外紫内红，要是不去看它暴虐的模样，这大概是一个不错的巨型金属纽带。 掘千绘摸着头发上掉落的灰，“我就说有问题嘛。” 马后炮的话已经没用了。 在精神世界里的月山习面临着一件压力山大的事情。 “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咖啡厅店长。”三十多岁的芳村功善从帽檐下抬头看他，冷漠地说道：“初次见面，我是v组织的——清扫人。” 何为清扫人？ 自然是以清扫人的身份，扫除被视作“垃圾”的喰种！ 很不巧，月山习在他眼中就是这类人。 芳村功善的眼瞳化作赫眼，平静地盯着自己的猎物，“死了的话，你的半赫者赫包就归我了，我有义务为和修家清理你这个隐患。” 说完，他足力极强的一蹬，冲刺过去！ 高机动性的羽赫爆发。 他被称之为“枭”是有原因的，片状的羽赫密集地汇聚在他的肩膀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让他好似拥有了鸟儿丰厚的羽毛。在羽毛之下，是羽赫一般没有的粗壮赫子，足以与月山习的甲赫媲美。 “芳村先生，我什么时候成了和修家的隐患？！” 月山习的面色大变，甲赫变成坚硬厚实的盾牌，挡下这道攻击。 他踉跄地后退几步。 不管怎么说，先把敌意打消啊！ 在第一次交手的过程中，芳村功善没有用全力，而是在判断出对方的实力后说道：“就凭你这点实力，也敢妄想拐走和修本家的继承人吗？” 身为赫包的精神意识，他是芳村功善实力巅峰的体现，拥有最强健的体魄和年轻时候没被磨平的杀意。同时，他也从月山习那里获得了一部分“未来”的记忆，依稀明白月山习的执念是什么，而自己在几十年后会开一家咖啡厅，脾气变得面目全非。 那可不是他！ 他是负责消灭敌对喰种势力，吞噬过大量赫包的v组织成员！ 有人在他面前想要撬和修家的墙角！ 芳村功善的杀意乍现，斩草除根的念头从他的心底出现，令他不再去试探这个人的身份。往日的理智在面对月山习的时候下降，只剩下狂暴的煞气。 几分钟后，月山习半身是血地逃走了。 在他后面的芳村功善皱了皱眉，看向自己的手掌，“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没有多想，他往血液的味道那边走去，没走几步突然一叹。 “雨天不方便啊。” 倾盆大雨冲刷了地面的血迹。 味道，没了。 仿佛上天都在帮助对方，芳村功善仰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目光深邃。 这个世界随着月山习的逃跑，道路无限扩张，形形色色的路人在旁边对他指指点点，有的甚至有了报警的想法。月山习没空去理会那些人，在不熟悉的城市环境里躲避追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经常被死巷子堵住，满头冷汗的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幸好他这么乱跑一通没有碰到芳村功善。 “嘭——” 刚庆幸没多久，月山习在拐角处撞到了一个人，对方“啊”了一声，雨伞掉落，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身上立刻被大雨冲刷，好不狼狈。 月山习的绅士风度让他脚步一停，打消了攻击的想法。 这是一个女人。 金色的短发，面容温婉的女人。 从气息上能闻得出来，这是一个纯正的人类。 “该死的，怎么会撞到一个人类。”月山习低骂一声这个精神世界的诡异，好心去扶对方的想法消失了，他准备跨过她离开，没必要去对一个虚幻的人绅士什么。 他不杀她，已经是骨子里的风度了。 原本露出愁容的金发女子看清楚他的外表后，突然惊呼一声：“你伤得好严重啊。” 她不由分说地站起身，把雨伞遮盖到月山习的头上。 那份来自人类的关怀和照顾顿时让他愣住了，第一次听到有人会对他这么说：“你这样下去会失血过多而死，我带你去止血吧。” 他奇怪地看向对方，对方清澈的绿眸里一片诚挚。 莫名其妙的，他觉得有点眼熟。 背后一凉。 第439章 历史重演 不论情况如何诡异, 月山习只能把对方的圣母性格当做精神世界的援手了，之前芳村功善的迟钝, 到这个女人的好心帮助，每个地方多少能说明真正的芳村先生不想杀他，只是赫包的意识主体在喰种本能下想要杀了他。 他被这个女人给救下了, 暂时有了一片休息的地方。 看着肩膀上的绷带，月山习知道自己已经差不多止血了，喰种的恢复力不差，不会出现人类那种需要缝合伤口才能活下去的情况。 “thank you.” 月山习对这个忙里忙外，宛如护士的金发女子说道。 对方正在拧干净毛巾，擦拭自己的头发, 笑道：“不用谢, 我是一名护士, 没有办法对一个伤重的人见死不救。”说着, 她迟疑地指了指他的肩膀, “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月山习果断摇头。 哪有喰种跑去医院救治的, 逻辑上也过不去啊。 金发女子叹道：“好吧, 这位先生, 请你好好休息。” “我叫月山习, 还没有请教女士的名字。”月山习动了动肩膀，确定不影响活动, 他知道自己对女性的杀伤力，不吝啬的给予一个笑容。 可惜对面的人并不是一个花痴女。 “我叫尤娜。” 金发女子，也就是尤娜自我介绍, 从眉宇到举止都透露出一种舒心的气质。 月山习明知道她的来历古怪，也忍不住放下一丝戒备。 再古怪也是精神世界的人。 尤娜对他说了几句养伤方面的嘱咐，就如此放心大胆的让人留在她家客厅，随后带着被雨水弄得一团糟的食物去厨房准备午餐。 月山习疑惑不解地看着她的背影。 而在厨房里，尤娜削着手上的土豆，温柔的绿眸浮现一丝凝重。 喰种吗？ 而且从衣着和行为上不难看得出，是一位接受过良好教育，家庭绝对富裕的青年。 她其实不是一名护士，只能说有一些护理知识，本职仍然是一名记者。为了伪装身份，为了追查和修家内部的秘密，她连这一头金发也是染出来的颜色。如今，她已经在一区待了好一段时间，逐渐挖掘出了一个有别于ccg的神秘组织——v。 在这个紧要关头，她居然恰巧碰到一个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喰种，要是有喰种方面的消息，她肯定能够更加深入的了解v组织。 扬起温柔的笑容，尤娜端起午餐去了客厅。 “月山先生，我的手艺还算过得去，你也坐下来和我一起吃吧。” “……不用了。” 在预料之内的回答。 月山习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远处还看得到东京塔的塔尖。 这里是一区，ccg武力最集中的地方。 要用什么办法解决掉芳村功善呢？芳村功善是羽赫的喰种，注定爆发力强但后继无力，遵循“甲克羽，羽克尾，尾克鳞，鳞克甲”的理念，他在先天优势上应该胜过芳村功善，但是先天归先天，他很难在正面对抗中活下来啊。 或者揭露芳村功善的喰种身份，让ccg的搜查官替他去剿灭这个人？ 月山习注意到路上巡逻的“白鸽”，思路一歪。 “月山先生？” “月山先生，你在看什么？” 从他的背后，尤娜唤了两声才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月山习说道：“不下雨了。” 尤娜一愣，突然跑回卧室，“糟糕，天晴了就要去上班，不能休息了。” 月山习试探道：“是去医院上班吗？” 尤娜无奈地答道：“是去咖啡厅做兼职，我家里人不支持我继续当护士，让我在外面找个工作放松一段时间。” 关上门，她换好一身侍者的服装，拉着短裙就想要出门。 出门前她犹豫道：“月山先生，你……” 月山习知道她的不放心，反而觉得正常地说道：“你可以把卧室之类地方的门锁上，我就待在客厅里休息。” 当然，他心里说道：这个女人一走，我就立刻离开。 尤娜垂下眼睫，歉意地说道：“我相信月山先生的人品，以你的衣着不难看出，月山先生的家庭很好，这样我有什么不能放心的呢。” 她全部身家，就一本笔记本最重要，放在她的衣服内。 然后，她就去了咖啡厅。 月山习环视一周这个房子，“是暂住的地方吗？看上去不像是住了很久。” 一个满口谎言的女人。 他多少发现了这个精神世界的不同之处，假如金木的赫包给予他一片凄冷的彼岸花世界，象征着金木内心深处的绝望，那么这个赫包的世界，保留着芳村功善所经历过的一段岁月，一份刻骨铭心的记忆。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芳村功善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月山习在这里感觉到无与伦比的真实感。 月山习想了想，临走前还是搜了一遍房子。 没有什么喰种的痕迹，完完全全是人类女性的居住地。 “算了，我的目标是打败芳村功善，和这个女人没什么关系。”他摸着肩头愈合的伤口，身上到处是血，他必须去找一件可以穿的干净衣服。 他走出了这间两室一厅的小房子，与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 与此同时。 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尤娜充当起侍者在给客人点单。 “您好，请问要喝什么？” “一杯咖啡。” “啊，又是这个吗？” 她记录下咖啡两个字，眉眼弯弯，对坐在老地方的男人打趣了一句。 这个男人一直以来喜欢在同一个世界，坐在同一个位置，再点着同样不变的咖啡。即使尤娜来到这里兼职是为了接触更多的人，调查v组织的情报，她也忍不住为对方的神秘吸引，心想：或许这就是我所期待的邂逅吧。 芳村功善的目光从窗户外移开，看向了她。 冷漠的眼神柔和了下来。 一时间平凡的容貌仿佛变得不再重要，尤娜的双眼只看见了他隐藏的温柔。 “你教我的汉字，我都学会了，有一些书看起来就不难了。” “等下还要学新的汉字吗？我下午有一些时间呢。” “不用了。” 芳村功善一开口，发现对方眼神黯然，马上解释道：“我有其他的事情。” 尤娜体贴地说道：“我明白。” 两人忽然相对无言。 咖啡很快就由她的手送到了芳村功善面前，香浓的咖啡仿佛是人类与喰种之间唯一的桥梁，芳村功善喜欢坐在这家店里享受偶尔悠闲的下午。 在此时此刻，他从来没有想过爱情这种东西。 他只是觉得尤娜很面善，与她相处起来不用思考太多，自然而然的能笑出来。 芳村功善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咖啡厅内摆放的书籍。 因为下过雨，咖啡厅下午的生意也很冷清，尤娜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看见他手中的书籍，那是一本讨论生命起源的书，一般是用来增加咖啡厅的格调，很少有人能真的看进去如此枯燥无味的内容。 她不知为何，有了一种说话的欲望，“芳村先生，你认为生命是什么呢？” 芳村功善的表情有些沉默，像是深入思考后得出的答案。 “生命，即罪恶本身。” “是这样吗……” 尤娜凝视着芳村功善，恍惚间整个世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岁月静好。 在意识到自己盯着对方发呆后，尤娜脸上发烫，心跳如麻，转过头去看别的地方。芳村功善也感觉到窘迫和尴尬，闷头去喝咖啡，书的内容却再也看不进去了。 尤娜嘴角抿着笑意，却感觉脸颊上多出冰凉的感觉。 她手指一摸，居然有泪珠滚落下来。 随即消失不见。 一直以来有月山家作为靠山，月山习没有为生活发愁过，更无法理解底层的喰种怎么能活得如此艰辛，每个月居然穷酸到只能吃得起一具尸体。 对，是尸体！ 而且是不知道腐烂了多久的那种！ 没有钱，没有渠道，月山习仍然不会流落街头，他去把自己手上一块腕表典当了，典当的价格虽然非常坑，但是他又不是真的在这个世界生存，所有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要的是能够正常居住的资金。 解决了物资，他站在电话亭前迟疑了很久，去拨打了家里的电话。 嘟嘟几声，没有打通。 月山习郁闷地说道：“现在是二十七年前，我还没出生呢。” 他不明白芳村功善为什么没来追杀自己，反而让自己能如此悠闲的瞎逛，但是他深深的明白自己的特长不是战斗，最好找帮手来一起对付芳村功善。 二十七年前有哪些人呢？ 有马贵将估计没到五岁吧…… 诗和自己年龄相仿，古董咖啡厅剩下那些人也都还小，胡乱之母倒是可能在小丑那边活蹦乱跳，就是不知道芳村功善知不知道她的存在，倘若不知道，他可能找到地老天荒也找不到这个老女人。 月山习默算着那些有实力来对付芳村功善的人。 突然他心中一悸，满脸惊喜，“我居然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能来到这个“过去”的世界 ，他可以见到金木的父母！ 那是岳父岳母啊！ 要是能得到他们的认可，想必金木也好，和修研也好，多少都能增加印象分！ 什么战胜芳村功善的想法都被抛之脑后，月山习狂奔而去，离一区的地方越来越远，令从咖啡厅出来后的芳村功善怎么也找不到人。 这一刻，月山习完全不记得自己想分手的事情了。 二十区，金木宅。 月山习提着礼物上门，衣着光鲜，笑脸迎人。 打开门的男人一脸诧异地看着月山习，不着痕迹地想要关上门。 “请问……你是谁？” 月山习打量着对方，男人黑发黑眸，面容称不上多好看，他身上穿着这个年代的居家服，和金木一样朴素，第一眼便给人一种温和老实的感觉。 毋庸置疑，这是金木的父亲！ 对比得出答案后，月山习正了正脸色，向他九十度鞠躬。 “伯父，我是您儿子未来的恋人。” “……” 嘭！大门正对着他关上。 从里面还能听得见男人的自言自语：“什么怪人啊，我连老婆都没有，哪里来的儿子。” 月山习心碎。 您听我说完后面的解释啊啊啊啊—— 第440章 转机 任月山习怎么解释自己的情况, 这栋房子的主人也没有再打开门。 假如这是虚拟游戏，那么他就被切断了一条隐藏支线。 原因还是自己作死。 月山习欲哭无泪, 只能把礼物放到门口，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既然金木的父亲还没有遇见金木的母亲，那么他单独来见这个人的意义也不大。 在他走后, 这栋房子的大门再次打开。 男人走出来看着地上的礼物，有水果、有书籍、还有对身体有益的营养品，可以说从各个角度来看都无可挑剔。假如不是那个人一来就胡言乱语，他大概会看在这些礼物的面子上与对方交谈几句，而不是直接把人赶走。 望向月山习离开的地方，男人的目光无意间触及了路边常见的灌木丛。 金木樨的花开了。 在这个秋季, 四季常青的金木樨再次开花, 长相平凡的小花一簇簇绽放, 色泽金黄, 在绿叶中清晰可见。 他微微怔忪, 闻到风中浓郁袭人的花香。 “真香啊……” 要是他将来有孩子, 也希望孩子如同金木樨一样长命百岁, 朝朝花期。 然后, 男人把礼物提进了自己家里, 就算自己不用，也不能放在外面被其他人捡去, 万一里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就不好了。 在他正准备关门的时候，突然猛地回头看去。 路上空荡荡的。 什么都没有，太阳落下, 刚才却似乎有一道令他心悸的视线出现过。 “我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心情很久没有这么起伏过了。” 半人类的寿命不长，想要无病无痛地活下去自然要保持心态平和，男人搬出原本的家，就是想要在外面的世界安安静静地生活。 树欲静而风不止。 想要真正放下生活的烦恼太难了。 月山习虽然在金木父亲这边吃了个闭门羹，但是在别的地方有了新的发现。 他看到了二十一区的月山家！ 这是他家啊！ 月山习拔腿就往自家祖宅的方向跑去，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月山家的人，只要能验证血脉，家人在哪个时间点都一定会帮他。可是往往事与愿违，月山习怎么也无法靠近月山家的祖宅，仿佛那边的月山家只是一道时空的投影，看得见摸不着。 偌大的月山家，便是一处海市蜃楼，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可恶！” 月山习一拳捶在了前面的空气里，空气震荡，手再也无法前进一分。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他连金木的父亲都见了一面，怎么连自己父亲都无法见面？ 站在自己家的不远处，月山习期盼着有仆人能从里面出来，然而那些人像是感觉不到他的存在，离他最近的一位男仆正在兢兢业业地修剪草坪。 突然，月山习不顾形象地找到附近最高的一棵树爬上去。 他身手矫捷，很快占据了树顶的位置，为了能够看到月山家内部的景象，他新买的衣服沾上了一层灰尘，头发也被树枝刮得微乱。 他朝着自己听到声音的方向看去。 双眸猛然睁大！ 在月山家祖宅的门前，有一位美丽的少女拉着小提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身姿曼妙，皮肤白皙，是一位真正的名门世家的淑女。过了一会儿，一道钢琴声从祖宅里传来，为少女的小提琴伴奏，温柔而陶醉。 钢琴与小提琴，天作之合。 不止是月山习发愣，在祖宅周围工作的仆人也停下手中的工作。 直到琴声结束。 少女轻轻放下小提琴，睫毛微颤，睁开了一双莹润的紫眸。 眸中有着清浅的温柔。 月山家血统纯正的人向来是紫发紫眸，男性拥有优雅的外表，女性拥有罕见的美貌，在月山习视线中的这名少女便是一位再纯粹不过的月山家小姐。 上流社会，谁不知道她的美名，当真是无数男人的梦。 月山习心中一震，喃道：“妈妈。” 脑海里，关于母亲的记忆被唤醒，他依稀记得那是一位高雅的女子，如同父亲床头的照片里那般美丽绝伦。他的母亲在他出生不久后就去世了，之后能够找到的只有遗物，久而久之，他都快要忘记了母亲留给自己的短暂回忆。 谁料精神世界，竟然可以回溯到二十九年前，让他亲眼见到这个时期的母亲。 纵然是虚幻的又怎么样，单是这一点就胜过了赫包的全部价值！ 从祖宅里走出另一个月山习熟悉的男人，对方身材高挑，打扮得体，胸口带着怀表，从头到脚都透露出西式的优雅和绅士风度。 这人赫然是二十多岁的月山观母！ 少女看向月山观母，“观母，你的钢琴进步了很多，这需要很多时间练习吧，最近你没有跟着你父亲学习经商吗？” 月山观母的目光像是温润的玉石，望着自己的心上人，“人生不仅仅是为了家业，父亲也很支持我学习其他知识，就如我那些才华横溢的人类朋友，他们教会了我如何分配自己的时间，也告诉了我不懂学习乐趣的都是庸才。” 话语顿了顿，他斟酌着询问起刚才的情况。 “你的琴声变得温柔了许多，是发生了什么让你开心的事情吗？” “开心的事情吗……” 少女仰了仰头，宛如洁白的天鹅，忽而一笑，“感觉到了满满的幸福。” 被人一直注视着的幸福啊。 看完父母交谈的一幕，月山习跳下树，默默地背对着二十一区走了。他如何忍心打扰他们，就算是通过他的记忆构筑出的人，他也希望自己最珍视的双亲能够在一起。 幸福短暂，但可以回忆一辈子。 他回到最危险的一区，找个旅馆住下，思考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出去。 实在不行，可以找掘来商量精神世界的情况啊！ 然而一连数个月，月山习仍然在这个世界，像是有意识地做梦一样，不重要的时间过得飞快。期间为了增强力量，他开始主动去吞噬一区的喰种，一区的喰种跑了，他就去吃二区的喰种，一个发狠起来的半赫者根本不是普通的喰种能够抵挡得了。 他的实力稳步增长，精神上的破绽也越来越大。 除了最开始碰到芳村功善时受了重伤外，之后的数次，他已经可以在付出轻伤的代价后逃脱。 在一区的阴暗角落里，月山习已经无法像刚来时那样精心打理自己，身上多出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有的是他的血，有的是其他喰种与人类的血。长期的共喰和逃亡，让他的脸色变得苍白，精神极度不稳定，眼白处还能看到疲惫的血丝。 支撑他坚持下去的是想要变强的愿望。 区区一个v组织的清扫人就如此强大，和修家的真实战力该有多强？ “还要吃多少才能打得过他！” 月山习沙哑地自言自语，抓住一个给他提供各种强者下落的喰种。 喰种瑟瑟发抖。 天知道对方要打得过谁啊！ 月山习加大了声音，癫狂地说道：“赫者！我要成为赫者！”他的手指死死地扼住对方的脖颈，目光痛苦而憎恨，“芳村功善，和修家！我要有走到他们面前的力量！” 没有力量，他什么都不是。 在这个世界已经一无所有的他还怕什么呢！ 他随手一丢，尸体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生前出卖人的喰种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转机很快到来。 月山习在头脑恢复冷静后，走向更加阴暗的角落，那边藏着的人立刻恐惧地说道：“不要杀我，我知道一个消息……有好几个穿着黑色衣服，戴着黑色帽子的男人在寻找一个女人，那些人的外表很像是之前追杀你的那个黑衣人。” 他的脚步停下，疑虑重重地说道：“一群黑衣人？” “对！一区被他们翻遍了！” “……他们找的那个女人长什么样？” “金发绿眸，短头发的年轻女性，据说是什么记者来着。” “记者？” 月山习立刻有了印象，自己来这里的第一天就见过一个类似的人！ 比起那些如同无头苍蝇般的v组织成员，月山习直接去找自己的目标。他的速度极快，想要抢在那些人之前找到尤娜，他暗骂自己忽略了关键信息，能够在早期接触到自己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个简单的人类，没准那就是事情的关键点！ 一个得罪了v组织的人类女记者？ 这个女记者在芳村功善的记忆里究竟是什么身份，值得对方一直记挂着她？ 月山习在奔跑中脑海中闪过一个惊人的答案。 尤娜的绿眸…… 不正是和高槻泉的眸色一模一样吗？ 第441章 参与保护 “总是一个人……很辛苦吧。” 金发女子抱住了被识破身份的芳村功善, 仿佛忘记了对方是可怕的喰种。 她的头紧紧地靠在男人怀里。 在这个夜幕降临的晚上，有什么东西打破了人类与喰种之间的界限。 没有太阳那么耀眼, 却如同月光一般照亮了角落里的阴暗，让在房子附近的月山习没能再往前走出一步，满脸古怪地见证着过去发生的事情。 他是听说尤娜被v组织追杀才来的, 看看有没有办法介入这件事。 结果他看见了什么？ 这一男一女在大半夜谈情说爱？！ 一直以来全靠回忆支撑自己的月山习愤怒了，之前看父母甜蜜还有理由说得过去，现在居然要看芳村先生在精神世界怀念妻子，实在有点过分了吧！ 正常情况下，一个人类女性识破男性喰种的身份，绝对难逃一死, 这不是喰种冷不冷酷的问题, 而是为了自保, 喰种必须这么做才能高枕无忧地生活下去。况且芳村功善是v组织的喰种清扫人, 他身上的秘密更多, 一旦暴露了, 别说是尤娜, 就算是有sss级实力的他也休想活下来。 月山习忍不住阴暗地想道：干脆杀了就没事了。 这样独眼之枭就不会诞生, 那个可恶的疯女人就会被自己掐死在摇篮里。 事与愿违。 月山习绝望地看见芳村功善愣了好一会儿, 想要插入尤娜身体的手僵硬，最后垂在了她的背后, 回应了对方的关心。 “……” 芳村功善眼底的猩红褪去，变成了复杂而茫然的神色。 即便是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下不了手, 心头狠狠地颤动了一下，只要想到对方会死去就在痛苦地哀嚎。 杀不了，就不杀了吧…… 他如此想到，表情从狰狞化作了柔和。 随后，芳村功善抱着尤娜，回过头冷不丁地看向月山习所在的地方。 那边已经无人。 他冷漠地说道：“算你逃得快。” 自己暂时没有了杀意，胜过生存欲望的脉脉温情拉住了理智。 尤娜从他怀里抬头，眼角残留着泪水，“功善，你在说什么？” 芳村功善不善言辞地说道：“没有，我们……回去吧。” 尤娜破涕而笑，“好。” 月山习在外面努力共喰变强，争取打败芳村功善，而芳村功善就像是忘了这件事情一样，放下喰种的身份，与尤娜开始了正式的交往。 前面几区的喰种逐渐知道了“美食家”的大名，有一个外来的喰种在一区到四区之间到处共喰，似乎想要通过这种疯狂的架势进化到赫者级别。得到这个消息后，ccg的搜查官也开始抓捕他，在抓捕过程中，月山习的驱逐级别被提升到了ss+级。 再进一步，便是难以突破的sss级了！ 芳村功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行为，让月山习提前有了触碰sss级的资格！ 共喰暴涨的力量停止。 到了这个阶段，他发现自己再怎么吃下去，增长的力量也微乎其微，如果靠量变换取质变，他恐怕要以这种蜗牛般的速度吃个几年才行。 “太久了！” 月山习用纸巾捂住嘴，味蕾麻木，眼神极度疯狂。 他为了力量舍弃精挑细选的吃法，把那些恶心的、难吃的喰种肉一块块咽下喉咙，他充分理解了金木为什么吃起来狼吞虎咽，因为特么的太难吃了啊！ “金木，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吃下去……” 月山习克制住干呕，伸手去撕下一块肉，接下来要吃大腿。 他要去见金木。 想要自保，最少要成为赫者…… 忽然，一丝危险气机锁定了他，月山习猛然往旁边一滚，避开了袭击。下一秒，甲赫以螺旋状的形态出现，从肩胛骨蔓延，围绕着手臂，宛如一件贴身的武器。只要事情危及到生命，他就立刻用甲赫轰破周围的墙壁，破墙而出。 这样的战斗本能是他过去没有的。 “又见面了，外来者。” 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入口处，面具遮脸，让人看不到对方真实的神情。 在他原本驻足的地方，羽赫扎穿了地面！ 月山习心中泛起凉飕飕的感觉，慢慢站起身，笑着走到安全的位置，“芳村先生，你又来了啊，这么晚了，不回去陪伴你的小女友吗？” 芳村功善被他提起这件事，静默片刻。 “不是女友，她是我的妻子。” 面对被赫包视作生死大敌的月山习，作为精神意识的芳村功善纵然杀意沸腾，也能够及时按捺住。到了赫者的级别，他们通常都是坚韧且冷静的人，只有力量暴走后才会变得如半赫者那样失控。 “外来者，我虽然不清楚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感觉得到……那不是什么好的事情，我想要改变……” 芳村功善第二次摘下面具，表情严肃，眉心皱成了一条线。 他的话说得语焉不详，但是月山习听懂了，疑惑地问道：“你想要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可是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对你又能有什么好处？” “对你而言，这是已经发生过的历史。”芳村功善摇头，“对我而已……这是我还未经历的事情，我认识尤娜之后就越发感觉到了‘命运’的熟悉感，这让我明白我和她在一起是必然的选择，那么之后，会不会也有必然的结果呢？” 喰种清扫人的目光从未有哪个时候比现在还凌厉，洞察着历史的真相。 “我不要那样的结果！” 他前半生居无定所，直到加入v组织才获得了衣食无忧的富裕生活，他以为那是他的归宿，然而不是，和修家并非他渴望的容身之所。 他的容身之所是与尤娜组成的那个家庭！ 月山习发觉他的软肋后，无所谓地说道：“这只是虚构的世界而已。” 芳村功善说道：“这是我的真实，你无权评价。” 扫过月山习共喰留下的残破尸体，芳村功善的脸上流露出阴冷之色，“你以为一直共喰就可以成为赫者？天真，没有足够的意志力，你跨不过成为赫者的那一道坎，无数喰种残留在赫包里的精神意识就能反过来吞噬你。” “你没发现吗，这些喰种全是你以前吃过的人。” “什么？！” 月山习错愕地去看那具被他忽视的尸体，尸体的脸部一阵模糊，变成了曾经在喰种餐厅里死去的客人。 原来他日复一日吞噬的人，是那些死去却仍然在作祟的精神意识。 “你根本就没把他们消化掉。”芳村功善冷嘲道，“我真好奇你是怎么成的半赫者，就这种半吊子的水平，你没被他们的精神意识逼疯都算好的了。” 月山习的脸色忽青忽白，想到是谁帮自己成为半赫者的，心底又是一阵甜蜜。 芳村功善不解地看见他满脸的幸福与幽怨。 “死到临头，你还笑得出来？” “……如果他们都没有死，我家亲爱的肯定也没有死！” 月山习无视他的话，激动地想到在彼岸花世界里沉睡的白发少年。当年这件事令他痛苦无比，现在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快要跳起来了。 没有死！ 金木活在他的精神世界里，一直没有离开他！ 这是三年来唯一的好消息！ 芳村功善打断他的高兴：“我没有兴趣听你说自己的事情。”他上前一步，堵住月山习，危险性大增，“这段时间我懒得管你，不代表我不想杀了你，只是你死了，这个世界就会荡然无存，我才暂时放你一马。” 月山习冷笑道：“算了吧，别说得你好像想拯救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是幻想。” 把他追杀得像狗一样的帐，他记着呢！ “是幻想，也不是幻想，这里可不是我一个人构成的。”芳村功善低语了一句，紧紧地盯着他，“我要你改变我的命运，保护住尤娜。” 伴随着时间的临近，芳村功善越发感觉到尤娜可能会死亡的这个事实。 所以，他说出了必然的一句话。 “代价就是在一切结束后，我让你吞噬掉！” 说出这番话，芳村功善的气势一消，像是沧桑了好多岁。曾几何时，冷血的喰种清扫人会为了他人的性命而放弃自己的性命。 月山习眼前一亮，立刻说道：“成交！” 只是改变一个人类的死亡而已，这比打败芳村功善要容易得多。 要是他没有记错—— 金木说过，尤娜是芳村功善迫不得已亲手杀死的。 这个时候的月山习全然不知道，尤娜的命运会牵扯出和修家这个事实。 天生的独眼喰种。 这是放在哪个世界都会让和修家发疯的对象。 第442章 拖人下水 芳村功善与月山习达成合作后, 尤娜也知道了月山习的身份。 此时，尤娜的眼睛闪闪发光, 手上本能地拿起小本子和笔想要记录，而后尴尬地放下，无论是哪个记者都会有这样好奇的想法。 因为太不可思议了。 和修家也好, 月山家也好，喰种竟然能跻身人类的上流社会。 “月山……是我知道的那个发迹迅速的月山吗？” “呃，应该是。” 月山习回答的时候，目光有些飘忽。自己是月山家的人没错，但是在二十九年前的世界，自己的父亲恐怕还没追到母亲啊！ “真厉害。” 尤娜夸赞着他们家族的能力, 孜孜不倦地去挖掘秘密：“月山先生, 那位创立月山集团的月山老先生是你什么人？我一直很想采访他, 他的发家史真是一个传奇, 居然是靠着冒险和收藏累积的原始资金。” 月山习耸肩, “那是我祖父。” 尤娜微微吃惊, 算了算年龄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有孙子。 “那你祖父还好吗？” “挺好的。” 大概一把年纪都在国外到处旅行游玩吧。 月山习在心底默默补充, 遗憾在自己成年后, 那位玩心极大又创立了一份大家业的祖父寿终正寝了, 不然父亲也不会终日为家族操劳。 芳村功善坐在尤娜身边，沉默寡言, 让人察觉不到他的心思。 只是偶尔，他会看着月山习若有所思。 这个帮手—— 应该没有找错。 在尤娜支撑不住去睡觉后，月山习打了个响指：“我稍后就在旁边找个房子住下, 有什么事情就唤我一声，我很乐意保护尤娜女士不被伤害。” 芳村功善淡淡地说道：“你先停止共喰吧，最近你闹得有点大。” 月山习惊讶道：“这会有麻烦？” 芳村功善点头，“ccg会记录下每一个半赫者与赫者，你的出现太突然了，又一直大规模共喰，这样会上ccg的黑名单。” “ccg的人……”月山习感觉哪里怪怪的，“这不是你的世界吗？” 为什么又要怕ccg啊？ 芳村功善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我要纠正你一点，这不是我的世界，这是所有赫包的精神意识组成的世界，每个人的记忆构成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而我因为实力最强成为了主导者，但不代表我就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 月山习抓住机会问道：“包括我的记忆和认知？所以这个世界有月山家？” 芳村功善答道：“是的，我本身对月山家没什么印象，要是我没有猜错，因为你的记忆所以补全了月山家在这个时期的历史。” 月山习产生了一种深深的陶醉感。 “多么奇妙啊，记忆组成世界，模糊了真实与虚假的界限，而你又在与我交谈世界的核心，这简直是爱丽丝梦游仙境一样的情况……” “……” 芳村功善没有接过话题，望向窗外和平的街道。 他的心被束缚在这方寸之地。 狭窄而幸福。 忽然，他想到和修家，眼中闪过一抹隐藏得很好的恐惧。或许他的实力在外面的喰种里称得上数一数二，但是他明白，自己根本算不了什么。 希望这个外来者……能够为他改变命运。 尤娜，是他唯一想保护的人啊！ 一区，v组织出动的人员越来越多，以往隐藏的人四处搜查尤娜的下落。 他们不知道尤娜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尤娜收集了多少致命的情报，他们只知道这个金发绿眸的女人在之前的一次暗访调查中，暴露了自己记者的身份，让v组织埋藏在外界的线人察觉到她在收集组织的信息。 这种事情太敏感了！ 和修家自ccg成立至今，还未被人怀疑过家族与喰种有勾结。 v组织高层的几个人顿时汗毛竖立，把事情上报给了和修家，和修家下达了死命令，让v组织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抓住那个不知死活的女记者。 抓不住，那就杀掉！ 有了月山习的提醒，芳村功善明白了v组织是在追捕尤娜，自己会被尤娜发现身份，是因为他那天工作的时候忘了戴面具。至于尤娜记者的身份，他不怎么在意，就算是记者又如何，这是个正当的职业，只是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罢了。 和修家斩草除根的狠辣意图，使得芳村功善不得不把尤娜保护在自己身边。 他本身就是v组织的成员，了解组织的动向，有的是办法让v组织的人错过真实的情报。即便是月山习也要鼓掌，这绝对是灯下黑啊，芳村功善这一手算是把v组织耍了，谁说老实人就不阴险，那是因为老实人没有被逼到动脑筋的地步。 说好了来帮忙的月山习，其实在这段时间十分悠闲，根本没出多少力气。他最多是看护一下尤娜，让她在躲躲藏藏出门的时候别被v组织的人发现。 闲暇时，月山习找芳村功善套和修家的情报。 要知道现实中的芳村先生和气一团，笑呵呵的宛如慈祥的老先生，对方却不会告诉他多少和修家的内幕。 “和修家有多少位赫者？” “不清楚。” “那半赫者呢？” “……v组织对外招募的喰种强者，最低是赫者级别。” “我问和修家本身的人！” “你觉得他们会对我这个‘外人’透露这些事情吗？何况我没去打听过，以前也不怎么在乎他们有多少人。” 芳村功善老实耿直的回答，让月山习分外无语。 你过去活得有多漠不关心啊！ 见月山习面露忧愁之色，芳村功善想了想，投桃报李地说道：“如果你喜欢上了和修本家的人，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他们家族的人不会爱上外面的人，每一代联姻而来的家主夫人据说都是郁郁而终，和修家内部有专门供他们传宗接代的产子者。” 月山习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我不相信他会喜欢别的女人。” 芳村功善心道：喜欢？不会，女人只是他们发泄的工具而已。 最后，这位在爱情的滋润下变得善良许多的中年男人站起身，“你想要入得了他们的眼，先打败我试试看，毕竟和修家内部强者为尊。” 月山习被他勾起了希望。 半个小时后，月山习被芳村功善打得生无可恋。 有了芳村功善一对一的喂招和训练，月山习算是明白了对方的变强经历，没有什么家族势力和人脉的帮助，纯粹就是靠想要活下来的执念变强的。 生存的欲望，胜过其他变强的决心！ 当他比任何人都想活下来的时候，喰种的精神意识就吞噬不了他！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白天，尤娜捂住腹部，欣喜地告诉揍完了月山习一顿后回来的芳村功善，“功善，我怀孕了！我有了你的孩子！” 芳村功善的表情没有一丝喜悦，欲言又止。 最终。 他还是直言不讳地说道。 “尤娜，我也曾梦想拥有和你的孩子，但是，这孩子可能会因为营养不足而衰弱致死……只要不是‘奇迹’发生，喰种无法与人类生下小孩。” “……” 尤娜呆若木鸡地看着他，无法理解怀孕了为何生不下来。 她突然记起了一件事情。 喰种是吃人肉的，而人类不吃，喰种与人类的孩子自然无法得到母体的营养。 在把尤娜安抚着回去休息后，芳村功善再次找到月山习。 “我的孩子能生下来吗？” “哈？” “我说，我和尤娜的孩子……能生得下来吗？” 芳村功善的双手扣住月山习的肩膀，目光泛红，想到对方最有可能知道结果。 月山习嘴角抽了抽，“理论上是可以的。” 芳村功善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啊！喰种与人类生下的几乎都是死胎！”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和你的妻子就拥有这份‘奇迹’。”月山习拍开他像老鹰一样的手指，动了动疼痛的肩膀，“不相信的话等着瞧吧。” 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生出独眼之枭那个疯子的。 芳村功善的表情变了变，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跑了回去。 房间里，尤娜仍然满脸失落。 “功善？” “尤娜！我、我……” 芳村功善木讷得说不出话，总不能说自己担心她偷偷跑去吃人肉吧。 这个想法太疯狂了。 尤娜勉强对他露出微笑，“不用担心，我会接受这个事实的。” 芳村功善颓然。 尤娜握住他的手，“抱歉，我隐瞒了你调查v组织的事情，我想要为那些灭门的事件找出真相，没想到会牵扯出这么多事情。” 芳村功善摇头，“不要继续查下去了。” 尤娜叹气。 以前还能继续查下去，现在有了孩子，怎么也办不到了啊。 “功善，那位月山先生为何知道这么多事情？” “他……认识和修家的人。” “什么意思？” “他的遭遇比你我更惨一些，他喜欢和修本家的继承人，和修家不会允许他们在一起，所以他想要通过这件事情试探一下他们的底线。” “听上去真奇妙。” “嗯，所以他一定会帮我的。” 芳村功善不禁稍稍感同身受，哪怕是为了自己将来的幸福，月山习也要在精神世界里找到应对和修家的方法，不然现实中的危机更大。 月山习，这就别怪他把你拖下水了。 隔壁房子里，月山习感觉鼻子发痒，想要打一个喷嚏。 他拿起手中的报纸，看着上面外表俊朗的和修常吉和对方的发言词。 “金木的爷爷啊。” 在这个时期，和修常吉居然只是日本ccg的局长，而非国际喰种对策局的总议长。 这代表上一任总议长和修吉雨可能都活着！ 第443章 和修愤怒 精神世界的时间时而过得飞快, 时而缓慢流逝。 月山习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就是历史的过客，走马观花地度过了数个月的时间。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 尤娜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对方偷偷吃人肉的事情被芳村功善发现，令芳村功善第一次为母性的爱意动容。 为了生下他们的孩子, 尤娜愿意吃下同类的血肉，让孩子得到营养。 这是其他人类女性难以做到的事情！ “嘭——！” 月山习击退了一名盯梢的v组织成员，没等对方唤来更多的人，他飞快的往楼上跑去，踹开门，拽住正在养胎的尤娜往窗户上跳去。 “这里不能待了, 我们去另一个地方！” 尤娜不慌不忙地拿起一本笔记本, “等下, 我要带走这个。” 月山习回头问道：“你该不会还在收集v组织的情报吧？” 尤娜把笔记本抱紧, 舍不得丢弃, “没有……这是以前收集的情报, 我为了它吃了那么多苦头, 上面记载了足以颠覆ccg的秘密, 我怎么可能把它烧掉。” 月山习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还颠覆ccg？ 就你这几两肉, 还不够和修家的人抬一抬眼皮。 有了月山习的援助，尤娜有惊无险地逃过了v组织的一次搜查, 不过这么一来，尤娜的信息也被v组织的人掌握了大半，隐藏起来的难度进一步增高！ 芳村功善夹在v组织和爱人之间, 两头为难，每一天都能感觉到背后怀疑的目光。 因为他的行踪有迹可循，在尤娜附近出现过！ 在一个夜晚，芳村功善精疲力尽地说道：“尤娜，我真的尽力了。” 尤娜坐在床头，抚摸着隆起的腹部，“我知道。”她依旧温柔包容地凝视着芳村功善，怀孕期间的母性光辉，让芳村功善想要用一辈子的时间记住。 “功善，我们逃得远远的吧，逃到他们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她的嘴唇微动，轻声说出自己思虑已久的答案。为了v组织的情报，她牺牲了自由，又在可以向大众揭露秘密前，为了这份珍贵的信任和爱情，她选择放弃泄露情报。 一切都遵从她的本心。 芳村功善喜欢她的直率和勇敢，此时，眼底闪过犹豫和恐惧之色。 “尤娜，你太小瞧v组织了，我单枪匹马绝对无法对抗他们。” “还有月山先生帮忙呀。” “月山习？他在这里面能起到的作用有限。” 芳村功善闻言，摇了摇头，月山习作为外来者或许能带给他希望，却无法在绝对的力量下扭转乾坤。 尤娜站起身，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裙走到他面前，“功善，我知道你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但是——”她投入芳村功善的怀里，眸中有泪光闪烁，“孩子快要出生了，我们熬过最后几个月就好了，到时候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芳村功善抱着她的手臂一僵，被“孩子”这个词戳中了软肋。 没有办法放弃！ 哪怕咬紧牙关也要努力下去…… 月山习在卧室外敲了敲门，“我说你们二位半夜能小点声吗？” 尤娜噗嗤一声，与芳村功善相视而笑，“不好意思，打扰月山先生了。” 月山习在门后不疾不徐道：“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保存体力应对各种麻烦，现在还远不到放弃的时候。” 芳村功善沉稳地答道：“是的，我明白。” 月山习的脚步声离去，去了另一间卧室里休息就寝。 为了保护尤娜，月山习搬入了新房子的次卧里，他在这间狭窄可怜的卧室里一脸郁闷，“天天看他们谈情说爱，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金木啊。” 月山习在床上四肢摊开，望着天花板唉声叹气。 距离金木出生还有六年啊！ 可怕的时间差，让月山习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沉睡的白发金木，那个半赫者的赫包意识，也许就在他的精神世界深处没有消失。 在尤娜怀孕七个月的时候，芳村功善已经无法为她掩藏下去了。 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与月山习想象中只需要阻止芳村功善杀尤娜不同，芳村功善杀尤娜的事情根本就没发生过！冷血的清扫人，从未想过杀死怀孕的爱人来保全自己的性命，他选择了真实历史里没有发生过的叛逃！ 是的。 芳村功善为尤娜提前叛逃了！ 不论尤娜怎么泪流满面，或者想要牺牲自己，芳村功善都制止了她，“尤娜，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只想要保护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尤娜哽咽地说道：“我会为了你，努力活下去……” 月山习麻木。 无法理解金木跟他说的历史怎么与这个不一样。 不过，尤娜和芳村功善都努力活下去，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他迟疑地看向逐渐向记忆中的芳村先生转变的男人，原本可以信任的“历史”变得不可信任，他十分怀疑赫包承载着芳村先生对过去的绝望，所以精神世界的走向才会变得这么温馨美好，仿佛容不下一丝背叛。 “芳村先生，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逃吧。” 简单的一句话，奠定了他与v组织撕破脸的未来。 隔了几天，芳村功善叛逃的消息由v组织上报给了和修家，和修家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迟迟抓不到那个女记者了。 在和修邸内宅的大厅里，忽然传来一声瓷器破碎的微响。 现任ccg局长和修常吉掐碎了茶杯，血色的“茶水”流到手指上，又滴落在干净的地毯上，瞬间让他从指挥全日本搜查官的局长变成了冷酷的和修家下一任家主。 没有人喜欢背叛。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大厅里的仆人低头不语，不敢刺激到愤怒状态下的和修常吉。 和修常吉往楼上走去，停留在房门前，“父亲，功善背叛了我们，他知道v组织太多的情报，我不能让他在外面活下去。” 过了半晌，一道和蔼的声音回答道：“随你，这个家族早就交到你手上了。” 和修常吉得到答复后就冷肃地走了。 父亲的身体不如往常，自然不能为了这种小事操劳，他在这几年既要接过和修家的掌控权，还要进行局长到总议长的过渡，忙得不可开交。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现在才注意到芳村功善和那个女记者之间的猫腻。 在他的命令下，v组织倾巢而出，抓捕芳村功善！ 作为v组织的高层之一，芥子见了一次称得上好友的芳村功善。 他说道：“你这次真的做错了，回头还来得及。” 回头的方法自然是杀了尤娜。 芳村功善挤出笑容，请对方最后心平气和地喝了一次咖啡，“你不懂，我错过一次就不想再错第二次了……” 芥子目光沉郁地看着他，“那么，我不会手下留情了，祝你好运吧。” 喝完咖啡，芥子戴上如同参加葬礼的黑帽，肩披大衣，从这家私底下见面的咖啡厅里与芳村功善分道扬镳。在走出去的时候，他与进来的月山习擦肩而过，黯淡可怖的目光轻轻扫过对方，又收了回去，履行自己下一次见面才是敌人的承诺。 通过芳村功善，月山习也第一次见到了v组织的高层。 “他是谁？” “芥子，我的朋友，以后就是敌人了。” 这个名字略耳熟啊…… 月山习眼角抽搐地想到了那个和金木怼得死去活来，最后失忆的宗太，貌似芥子就是用一己之力保住宗太的v组织高层？ “你打得过他吗？”月山习觉得这个问题比较重要。 “没试过，芥子的实力不会比我弱。”芳村功善绝对不想和老友对上。 v组织在二十九年后的三大高层，芥子，有马贵将，旧多二福，可想而知，能从这个年代一直活下去的芥子该有多厉害。 月山习深吸一口气，“要逃亡了吗？逃去哪里？” 芳村功善说道：“二十四区，我是从那边出来的……在那边有人脉。” 他放下咖啡，马克杯轻轻碰撞托盘。 安静的氛围被打破了。 之后的逃亡生涯开始，v组织疯狂追杀芳村功善、尤娜，月山习作为保护尤娜的人也上了v组织的通缉名单，每天过得生死一线，ss+级的实力在这场追杀中也只能被动防御。 不到几日，月山习浑身是伤。 在他们拼命逃亡到二十四区期间，一道少年的身影从清晨的迷雾中走出，站在门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敲了敲金木宅的大门。 “你是……” 从和修家出来，居住在二十区的男人恍惚地看着他。 白发少年戴着狰狞的面具，细碎的刘海下，左眼是一只猩红的赫眼。 “我是谁不重要，帮我救一个人吧。” “……” “他叫月山习，正在被v组织追杀，以你的权力大概能救下。” 说完，他就转身想要走了。 男人眼疾手快地拉住他，把他拖住，心惊地感觉到手腕骨头的纤细瘦弱，“不许走！我能感觉到你是我的亲人之一，你的赫眼是怎么回事？！” 白发的金木研的动作微滞，突然甩开他，冲向了迷雾深处。 “想知道，先给我救人！” 第444章 世界补全 看见迷雾遮挡住追来的人, 横跨出两个世界，金木研松口气。 如果可以, 他真的不想去触碰过去的回忆。 那是他的父亲啊…… 在白发少年心不在焉地观察外界情况的时候，他的脚边，彼岸花从虚幻到真实, 凝结出一朵朵艳丽如血的幽冥之花。 他的前方是自己没经历过的世界，后方是精神意识的沉眠之地。 而彼岸花下，尸骨累累，无穷无尽。 可以说是他在镇压这些月山习吞噬过的赫包意识，只要有他在，任何实力不如他的喰种都无法以人的形态出现。不然以月山家不能经常共喰的情况来看, 月山习早就因为乱吃乱喝, 停留在半赫者多年而开始精神扭曲了。 “根据店长的记忆, 我父亲是v组织的挂名高层……有自由出入和修家的权利……”金木研苏醒没多久, 这些天都是在自家外围看着世界。 他看得到有黑衣黑帽的人出入这边, 自己的父亲也深居简出, 让他有些看不透。 若真的有这么大的权力, 为什么妈妈会过得那么辛苦？ 他上辈子并非天生独眼……吧？ 想到父亲死后, 妈妈不断借钱给姨妈, 金木研的眉眼沉郁下来，脸上布满寒霜, “说到底有这样的亲人，能够幸福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吧。” 不懂得反抗的妈妈，贪婪的姨妈, 最后只能酿造出悲剧。 他的唇边泛起苦涩的冷笑。 正当金木研要去看月山习那边的状况时，他的背后猛然被一个大型物体撞上，往前踉跄几步，腰部被多出的一双手臂牢牢地抱住。 对方抱住他之后，开始—— 转圈圈！ 金发少年把金木研当呼啦圈转动，开心无比，“哈哈哈，我抓住你了！金木！没想到还能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太幸运了！lucky！” 金木研一时失察，变成了蚊香眼。 “英……” 糟糕，让英跑出来了。 有了永近英良的出现，在二十区的另一个地方多出了永近宅。 世界进一步补全。 永近英良知道的事情可比金木研多，二十区的每个角落变得细腻清晰了许多，街道和马路上的行人们也多出一丝“真实”的神色。 “找你爸爸救月山习吗？”永近英良挂在他身后，看到了金木父亲匆匆出门的举动，忍不住笑嘻嘻地说道，“这是一个挺不错的主意啊，你就不怕你爸爸发现月山习在追你，最后把月山习打死吗？” 金木研勉强站稳，冷静地说道：“父……爸爸，也只是去看看情况而已。” 突然有人喊你来帮忙救人，是个人都会先观望一二。 他只是对方未来的孩子罢了。 “不对哦。”永近英良没有他那么消极，“你爸爸看上去感觉到了呢，要不然不会这么激动地想要抓住你。” 金木研倏然瞪他，“你在这边看了多久？” 永近英良一点也不心虚地答道：“哎呀，我一直在看着金木呀！” 一直……在看着啊…… 金木研颓然。 “金木傻乎乎地站在家门口，又不敢进去，我看着都着急。”好友把金木研的肩膀拍得砰砰作响，骨头仿佛要散架，“要跟爸爸相认就相认啊，这里是精神世界，你要学那位店长把自己的遗憾弥补掉嘛！” 金木研挣脱永近英良的熊抱，苍白的脸颊上微微赧然，迅速如幽灵般消失。 一副被戳破心思，尴尬逃跑的态度。 永近英良无奈道：“要不要这么怕我，我就是来看看你啊。” 赫包的精神世界非常神奇，足以想象出喰种这个种族的潜力。凡是出现在精神世界而非背景板的人，几乎都被模拟出了自己的思维。在永近英良看来，自己既是金木虚幻的心魔，也是对方记忆中的好友，无所谓真假的区别。 永近英良以手遮眉，眺望远方，嘀咕道：“先不管金木了，月山先生想要吞噬店长还挺难的，谁让他选择了这么一条地狱难度的攻略线。” 救尤娜？ 这可是要和整个和修家怼上啊！ 如他的存在一样，芳村功善的心魔就是和修家，在这里，和修家会完美……甚至夸大地呈现出现实中的战斗力。 芳村功善打不过和修家，这是对方自身在心底就设下的限定。 在逃亡之中，月山习体会到了被人围殴的憋屈。要是一对一，他虽然没有芳村功善那么强，但打不过也跑得了，可是这群v组织的成员深谙n对一的打架精髓，从来不会跟你玩什么公平对战的把戏。 一天三次轮番上阵后，芳村功善和月山习艰难地脱离了战斗，带着尤娜去了安全地方休息片刻再走。 月山习气喘吁吁地说道：“他们、他们v组织的人好多不是喰种吧，竟然比大部分ccg的搜查官都要强。” 芳村功善凝重的脸色舒展，好笑道：“这是自然的，v组织一直负责清理敌对势力，每个成员都具备极高的战斗素质，不是ccg那些从学校里小心培养出来的人类搜查官可以比拟的。” v组织的成员，要么是喰种，要么是半人类！ “而且，最初组成v组织的原因……是为了应对差点毁灭ccg的‘灾难’。” “什么灾难？” “你没有听说过吗？哦，以你的年龄没有听说过也正常，在半个世纪前的时候，有一名强大的独眼喰种带领其他喰种横扫地面，把ccg逼得接近垮台，后来和修家就组织了一个全是精英的清缴队伍，将那位独眼喰种从地上赶到了地下。” 芳村功善缓缓地说出v组织的历史，听得两人竖起耳朵，不敢错过一个字。 看见他们，芳村功善叹气：“你们就别再打听这些了，知道的越多对你们越没好处，你们只要明白和修家不是某一个人可以单独对付的就可以了。” 当年连独眼之王也没有做到啊！ 尤娜扶着肚子，额头忽然滚落冷汗，“肚子有点疼……” 经历了数日的逃亡，她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了。 芳村功善和月山习手忙脚乱地照顾她，没有办法连夜赶路了。芳村功善安慰道：“尤娜，再坚持一天，明天就能抵达二十四区，我们要是进入了地下世界的范围，v组织的人也不敢冒大不讳去追杀我们。” 在二十四区的最深处，可是藏着一些那伽拉桀时代的老怪物。 尤娜艰难而温柔的应道：“嗯，明天就安全了。” 芳村功善的眼眶湿润少许。 见这对热恋中的夫妻又进入恩爱，月山习牙疼，心道：“你们是欺负我一个人吧，要是我的金木在，我哪里需要管你们的死活！” 不远处，白发少年在虚幻与虚幻之中的夹缝里，警惕地看着v组织集结的部队。 “来了这么多人？” 看来在二十四区前必然有一战！ 这样的战斗，就算是赫者也没有办法坚持下来！ 一个个黑衣人持刀而来，站成几排，听从芥子的指挥。原本v组织隶属于和修家的本家，非本家人不可以操控，但是本家的人太忙了，指挥权就下交给了芥子，另外还有两个人从旁制衡，以免v组织变成芥子一个人的地盘。 芥子本来没想过那两人会干涉自己，毕竟抓捕尤娜是家主同意的事情。 可是一通电话打来了。 “v有没有在抓一个叫‘月山习’的人？” “月山习？” 芥子奇怪地念着名字，想到了跟在芳村功善旁边的一个紫发喰种。 他描述出那个人的外表后，电话里的声音就变了，“那个人和我有点关系，你别抓他了，除此之外，我不会插手芳村功善的事情。” 芥子不解地说道：“他是谁？你居然出面保他？” 电话声音一默。 随后，那头传来男人皮笑肉不笑的话：“那个男人自称是我未来儿子的恋人，看在这一点的份上，我先把他的小命捞出来吧。” 芥子：“……”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哪里来的儿子？ “你们在哪里？我看看定位……二十四区外围吗？我马上就到。” 不用芥子回答，自然有人把定位给了对方，同为v组织的高层，虽然他向来不管v组织的事情，但是同样具备指挥权和监督权。 何况，他更不是一般和修分家的人。 芥子的额头突突直跳，头疼不已，在通话结束后把手机放了下来，“怎么还能牵扯到他，他不是号称出去养老了吗？” 有和修家直系血脉的半人类，不得宠还好，得宠的话就另当其论了。 第二天，二十四区外爆发了一场大战。 芳村功善打破了未来“不杀之枭”的原则，大开杀戒，为了能够挣出一条活路，他哪里敢想着什么不杀人的事情。 月山习和他充当临时的队友，甲赫成为最坚固的盾牌，赫子边缘又能比利剑还要锋锐，往半人类和喰种的身上一碰到就划出猩红的血水。 分尸后的肉块跌落在他们的身边，月山习拼尽全力维护躲在中间的尤娜。 尤娜什么话也没说，双手护住肚子，不发出声音干扰他们。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二十四区—— 眼底，浮现一抹绝望。 随着一声逼近绝境的怒吼，芳村功善化作赫者的完全形态，巨大的“枭”第一次以敌对者的身份迎战v组织昔日的同伴！ 月山习也早就进入了半赫者状态，双目赤红，身上西装破碎，血流如注。 还差一点就能救下了啊！ 只要这个女人活下来，芳村先生的心愿圆满，他就可以离开这个该死的精神世界了！ “我绝对不容许，被你们破坏我成为赫者的道路……” 第445章 救星到来 在月山习口吐鲜血, 惨烈倒下，险些被V组织的人抓住的一瞬间，一道影子从外围闪过, 以快若闪电的速度把人给捞走了。 这一出现, 至少有五六个V组织成员的库因克长刀断裂，武器被击碎！ 只攻击武器, 不攻击人。 来者来得快去得也快，手上抓着月山习, 鳞赫勾住建筑物的上层后弹跳而起, 一系列动作仿佛演练了无数遍一样熟悉, 堂而皇之的把V组织的脸面踩到了脚底下。 V组织的人大为愤怒，居然有人敢强行带走他们要抓的人！ 他们才往前走一步—— “砰砰”几声，没有消音的狙击枪声破空, 射穿了那些想追击的V组织成员的鞋子。 【不许追。】 这是严厉而无声的警告。 V组织成员的脚骨顿时剧烈疼痛起来，冷汗落了下来。 老大，你这是哪边的人啊！ 不提V组织成员的一脸懵逼，战场气氛突然冷却, 在V组织成员围剿的中央，芳村功善的眼神也变化莫名，在刚才那个白发少年过来救月山习的时候, 他分明听到了对方说：“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安全了。” 自己认识他吗？ 芳村功善的内心有点动摇，却也感觉到了对方临危救人的真挚情感。 能够在这样的关头保下月山习，又提示他, 不可能就是为了跟他开个玩笑。 绝境之中暂时有了一道曙光。 芳村功善的赫者化躯壳伤痕累累，死死地护住尤娜，不得不说金木研救得很及时，再晚上那么一两分钟，月山习就可能惨遭分尸了。芳村功善只能全力护住一个人，再腾出手来护住月山习未免心有余而力不足。 现在有了一名V组织高层的出手，以及金木研的救人，免去了月山习的死亡。 在外围，芥子看得眼皮直跳：“和修家的喰种？” 这个陌生的喰种少年，竟然有着与和修家极其相似的鳞赫！ 旁边的属下低声问道：“要追吗？” 芥子先生没有几十年后的沉稳老辣，此时没好气地说道：“追什么，没看到有人不让你们追吗？你信不信你走出一步，脑袋就要开花！” 涉及和修家的家事，也只有和修家的自家人能解决。 其他人？ 呵呵，和修家对外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 放弃追究那个人，芥子看向芳村功善，暗道：对不住了，老友，和修常吉下了死命令，这次必须把你和这个人类女记者抓回和修家。 芳村功善在暴风雨般的攻击下苦苦坚持，额头的血液流满半张脸，呼吸粗重，耳边除了敌人凌厉的挥刀声音，就剩下尤娜轻微的抽泣。 “对不起，功善，是我连累你了……” 原本坚强的女性，在怀孕逃亡期间没有喊过一声苦，却这个时候潸然泪下，明白自己和芳村功善很可能逃不出V组织的抓捕。 事到如今，月山先生能被救走已经实属侥幸。 芳村功善被打得后退的脚步再一次站稳，如同磐石般坚定地屹立在原地。 不能退。 他的身后是尤娜。 只要能救下她，自己死了又算什么啊！ “掠夺即是罪恶，我们从出生起，就在掠夺。生命……就是不断犯罪的过程，生命，即是罪恶，我知道我是恶，而你们，也是。” 芳村功善对着V组织成员，以及视线模糊中，勉强能看清的芥子说道。 他嘶哑的声音在战场中格外明显，不少V组织成员念及芳村功善的过去，手下稍稍迟缓了一些。从战斗开始到现在，V组织死的人屈指可数，最多重伤退出，可以看得出芳村功善最早没有想过杀害自己曾经的同伴。 然而现在不同了。 为了争夺生存的机会，为了心爱的女人和未出世的孩子，他必须杀人。 “活着就意味着无休止的杀害，屠戮和掠夺。” “来吧，过来杀我吧……我也会，杀了你们！” “枭”的四肢暴涨，扩大成了一个肌肉扭曲的巨型怪物，顶级掠食者的气息扩散而出，带着玉石俱焚的悲烈和杀意。 芳村功善拒绝被捕！ 芥子闻言，哀叹一声：“何必呢。” 走到这一步，是他不愿意看见的情况。 “你没有办法救他的，他誓死要守住那位女性。”之前站在制高点上狙击的和服男人已经来到芥子身边，身上的和服与冰冷铁血的枪支完全不符。 说着这些话，男人又短促地笑了一声。 “你没发现吗？那位女性怀孕了，应该是功善的孩子。” “什么？！” 芥子猛然看向尤娜那边，只可惜现在视线被赫者化躯壳挡住了。 人类与喰种的孩子，这在外界非常罕见。 “这样一来，更留不得了。” “嗯。” 男人轻不可闻地应道，明白和修家内部虽然在批量制造半人类，但是绝对不允许外界得知半人类和独眼喰种的出生方法。 他含糊地喃道：“到了这种地步，唯一能救下功善的恐怕只有……” 芥子下意识地追问：“谁？” 男人摇头，“不是某个人能办得到的，太难了。” 随着赫者化躯壳被打碎的声音出现，芳村功善的赫包被毁，再无力阻挡V组织。 没有了赫者化躯壳，他能拼的就只有喰种称不上多坚固的肉体了。 芳村功善露出死志。 在所有V组织成员觉得赢了的下一刻，几道充满杀意的苍老声音降临。 “V组织？” “和修家的人也敢踏足二十四区的地盘！” “你们真当我们地下世界已经没有人了吗？给我们滚出去！” 已经几十年没有来过“地上世界”的老人，披着兜帽，站在阳光下散发着骇人的喰种气息，一个个年龄大到可以当在场人的长辈。 芥子愕然。 男人也感到惊讶和稀奇，“这些老怪物怎么舍得跑出来了？” 在那伽拉桀死后，这些人就永远守在地底，不知道多久没有出来见过人了。他们的存在威慑着吃过那伽拉桀亏的和修家，永远藏着还好说，这样让人摸不清底细，可是一旦出现就意味着曝光，很容易激起和修家的毁灭欲望。 芳村功善看着这些自己都不认识的老人，同样震惊万分。 原来二十四区的传说是真的…… 在地底，还活着初代独眼之王的部下，是他们保护着二十四区地下世界的喰种们。但问题是芳村功善也不认为自己有足够的分量，让本该成为传说的这些人出现啊！ 其中一位老人走到芳村功善身边，目光却忽略了对方，只盯着尤娜。 尤娜稍稍一想，忽然摸着腹部。 是这个孩子的原因吗…… 老人在面具下笑了，“好好养胎，跟我们回二十四区生活吧。” 尤娜毫不犹豫道：“好。” 她与功善的目标就是二十四区，如今愿望达成，有什么好提意见的。 “你们为什么会出现？”芳村功善虽然信任二十四区的喰种，但是他没忘记自己是从V组织叛逃出来的人，在某种意义上还是这些老人的“敌人”。 老人们完全不在意，“我等不是为你而来的。” 区区一个V组织的叛徒，他们巴不得V组织的人狗咬狗，岂会来救人。 他们是为了那个独眼胎儿来的！ 之所以能够将信将疑地出来见尤娜，他们也是在几十分钟前见过另一个天生的独眼喰种后，才集体做出的决定。 自王之后，日本再无第二个独眼喰种了。 喰种势力的日渐衰弱，还有被打压，使得他们无法对还未出生的独眼胎儿置之不理。 不到五十人的V组织成员被拦下，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目标带入二十四区。 芥子数次犹豫是否强攻，却最终错失良机。 不能啊。 这些那伽拉桀时代的老怪物，各个在当年吃饱喝足，横扫东京，最少都是赫者级别，万一捅了马蜂窝就不是自己能承担的责任了。 在芥子旁边，一直看戏的男人突然笑道：“你完蛋了，和修常吉来了。” 收到消息的和修家下一任家主赶来了。 要是再坚持几秒，没准事情就能发生转机，可惜V组织放过了芳村功善和尤娜。 芥子悚然一惊，“等等……”这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不等他拉住男人，男人就一闪，溜之大吉。 “这事与我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愤怒狂暴状态赶来的和修常吉# 金木粑粑：走了，走了。 金木研：+1 芥子：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旧多二福：咦，芥子先生怎么如此惧怕爸爸。 芥子：这不是年老的常吉大人，这是实力在巅峰状态下的常吉大人啊！ 和修研：哇。 旧多二福：有多可怕？ 芥子：你想想有马贵将就知道了！！！ 和修研：不愧是我爷爷！ 芥子：更可怕的是吉雨大人也活着啊！那是把那伽拉桀给赶到地底下的人啊！ 和修研：SSS+级之上算是【龙】级吧，曾爷爷真厉害。 芥子：吾命休矣。 芳村功善：我会每年记得给你烧纸的。 芥子：…… 第446章 无法挽留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 金木研才把身后赫子卷着的人放下。 那股v组织的气息终于没有了。 他确定帮月山习逃脱了v组织的围剿，芳村店长也进了二十四区的地下世界, 之后只要尤娜顺利生下孩子，理论上就解决了店长最大的心愿。 不管是唆使二十四区的人出现，还是让父亲帮忙, 这些都让他费了些心思。 如今，算是解决了麻烦。 他按住脸上的皮革面具，唯一露出的左眼瞳孔收缩，赫眼缓缓消失，眼角绽开的血丝不见，变成了正常状态下的黑灰色。在外套的兜帽下, 几簇白发从耳边落出, 更显得他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清冷。 四周出现迷雾。 隐约有彼岸花在迷雾之中摇曳, 宛如在冥河彼岸盛开。 花芬芳, 腐朽而可怖。 没有回头去看自己救下的人, 他抬步就往迷雾背后的世界走去, 身体逐渐朦胧, 不愿和这个世界的任何人牵扯上关系。 “呃啊啊——不啊啊啊啊啊——” 无法说出来的话, 化作了破碎的大喊！ 月山习像是饿狼扑食般撞了过去, 抱住了白发少年要走的双腿。 金木研发现被抱住，仍然平地的说道：“喉骨坏了就安静点吧, 店长和尤娜顺利进入了二十四区的地下世界，你稍后与他汇合就可以了。” 说完，他就要拨开对方的手。 抱住他双腿的男人微微颤抖, 身体僵硬。 金木研低头一看，怔愣住，那个人竟然用悲痛疯狂的目光看着自己。 “你挽留我也没有用，我不是你要留下的那个人。” 他是前世的记忆构筑成的金木研，死在有马贵将的手上，并非重生后经历了忍足家的生活，且身为月山习学弟的金木研。 月山习的手没有松开，更加舍不得松开！ 这就是金木啊！ 不是外面那个冷漠高傲，让他内心绝望的和修研！ 面对走不动的局面，金木研半弯下腰，古怪大笑的面具在他脸上似喜似疯，唯独人类的眸光沉静，让他看上去与月山习认识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其实还是有区别的。 只是月山习不想承认罢了。 金木研看向月山习的目光没有多余的感情，即便有，那也仅仅是同伴情。 但是，对于绝望的人而言，一丁点感情也是莫大的满足。 “放手。” 不放。 “月山先生，请不要无理取闹。” 呜呜。 “……” 看着月山习不要面子也要抱腿挽留的态度，金木研有点无语。 一阵笑声从旁边憋不住地冒出来。 “噗——” 金木研瞥向那边，没有说话。 “哈哈哈，金木，你这是被人赖上了啊！”永近英良蹦了出来，金色的头发像极了阳光，而色彩鲜艳的运动服让他与这个灰暗的时代格格不入。 也只有他敢打趣金木研了。 月山习压根不管永近英良，眼巴巴地盯着金木研，试图让对方心软。 金木研叹了一口气，蹲下身，与对方平视。 “月山先生，在我身上，你又能看到什么？追逐一个幻影毫无意义，你的未来是在现实之中，即使现实再残酷，终究还有一线希望。” “啊——咔呐戚——” 【kaneki ken……】 这种扭曲的音调，金木研听懂了，思索后摘下脸上的面具。 一张清秀但苍白无血的面孔暴露出来。 少年仿佛停留在时光之中，还能感觉到部分青涩。 月山习盯着他的脸，心中迸发出极大的喜悦。二十岁之前的金木研才是他认识的金木研，没有二十岁成年的分界线，代表对方仍然是自己的金木。 然而月山习没有看见一旁永近英良的怜悯之色。 一个人要是连现实都遗忘，只沉溺于虚幻，那样的人生得多可悲。 突然，月山习被冷醒了。 “你确定，要在精神世界耽搁下去，放弃外面的‘我’？”金木研的手触碰了他的脸颊，掌心冰冷，一点正常人的体温也没有。 放弃这个词一出，让月山习的表情凝滞。 “我在你的精神世界沉睡，帮你成为半赫者，是因为‘我’对你的那份保护。没有这种感情，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任何赫包的精神意识都以吞噬对方为主，除非你能够打动我，让我对你永远压制住杀意……” 金木研不紧不慢地笑道：“很可惜，我不会爱上任何人，你若想一直留在精神世界陪我，我也不介意把你一起埋葬在彼岸花里。” “你真的确定，要挽留我吗？” 第二次询问，比第一次的声音更加温柔，却蕴含着恐怖。 犹如日本鬼故事里问人生死的妖魔鬼怪。 月山习呆住。 为什么连精神世界也不允许他幻想啊！ “金木，你就别吓唬他了，他快崩溃了。”永近英良戏谑地说了一声，随后看向月山习，认真地说道，“金木说的话也不算假的，你要是沉溺于精神世界绝对是死路一条，外面的世界才是你的出路，也是你找回金木的唯一办法。” 月山习有气无力地说道：“永近君，你怎么也出来了。” 永近英良吐槽：“你嫌我碍眼吗？” 瞅着月山习还是不撒手，非要抱着金木，他翻了个白眼，“好了，月山先生，别可怜兮兮地抱着金木，我和金木能帮的都帮了，你可以走了。” “我明白。” 月山习在两人的目光下泄气，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臂。 金木研抽出腿，猛然感觉到对方的手指从他的腿肚子上划过，神经颤栗。 他膝盖发麻，险些想一脚踹出去。 不小心的？ 他狐疑地看着月山习，后退几步，永近英良挡住了他面前，瞪着月山习，无声地用口型说道：“你要不要脸，占金木便宜。” 月山习忧郁地说道：“我已经大半年没碰过金木了。” 永近英良的知识量太丰富，导致直接懵住，误以为他说的是另一种事情。 这个痴汉先生已经睡过金木了？！ “不、不可能啊！金木特别保守的，十八岁都没有看过什么av电影，连个女孩的手也没牵过，以你的武力值不可能推得了他！”想到这个可能性，永近英良炸了，简直不能忍，这是他看护长大的金木啊！ 月山习冲他眨了眨令人羡慕的睫毛，眼神得意，示意他去看后面。 永近英良回过头。 结果发现金木的脸色黑如锅底。 没有人能接受好友抖落自己的私事，这种感觉和被人掀了遮羞布没什么两样。 “嘭——” 月山习被金木研踹出了藏身的小巷子，西装裤后多出灰扑扑的脚印。 可见对方恼羞成怒。 月山习捂着自己受伤的小心灵离开，“太过分，只踹我，不踹永近英良。” 即使忍着不去看金木的方向，他依旧感觉得到对方在目送自己，那种暖意足以驱散之前触碰死人一般手掌的冰冷。 金木，一直没有消失，一直……在看着他啊。 三年来不是孤独的。 月山习第一次在精神世界真心敞开笑容，感觉心里压抑的巨石消失。 二十四区的地下世界不难找，月山习花了半天时间就与芳村功善汇合了，地下世界生活的喰种孩童正围着尤娜打转，好奇的看着尤娜的腹部。 “有小宝宝吗？” “味道好香啊，姐姐真好闻。” “以后又可以有一个可以一起玩的朋友了，太好了！” “这个大姐姐好像和我们不太一样？” “一样啊。” 月山习惊讶地发现这些孩子们竟然把尤娜当做同类，完全没发现对方是人类。 这怎么可能？！ 芳村功善看出他的困惑，压低声音道：“他们不知道喰种与人类的区别，一直生活在地底，这也算是二十四区对孩子的保护了。” 月山习对此不置可否。 这样是安全，但是完全是把狼当羊来养了吧。 “芳村先生，现在安全了吗？” “嗯，二十四区是整个日本喰种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芳村功善自豪的语气惹来月山习的撇嘴，安全？那也只是现在这个科技不发达的年代，换做未来的世界，二十四区简直不能再糟心了，隔三差五就有敲地鼠的行动。 月山习找个地方坐下，在没有阳光的世界有点蔫耷耷的。 “还要等多久？” “很快了，这次多谢你的帮忙。” “不用谢，帮你的人不是我。” 芳村功善被月山习的话吸引了注意力，诧异地说道：“不是你——”反射性记起几个老人说的“独眼喰种”，他恍然间明白了过来。 “是你追求的那个独眼喰种吗？” “不是追求，我早就追到了。” 月山习瞪着眼，芳村功善的心情很好，不禁笑道：“要是让和修常吉知道，恐怕会气死，你也就是只能在我面前说一说。” 月山习打起精神，想到自己的问题，“你有办法让和修常吉同意我和他在一起吗？” 芳村功善点头，“有啊。” 月山习的目光火热地盯着他。 芳村功善答道：“你去改个性别，和修常吉就同意了，和修家向来与人类家族联姻的。” 月山习：“……” 月山家的大少爷没资格联姻，但是大小姐有资格啊。 呸！ 第447章 心愿满足 虽然有十月怀胎的说法, 但实际上母体只怀孕九个月零十天。 在夏末秋初之际，尤娜生下了一个天生独眼的孩子, 这个消息立刻让地下世界里的老人们露出复杂而欣慰的微笑。 孩子出生没多久，绿色的胎发黏在头皮上，身体蜷缩在柔软的襁褓之中。她的皮肤微红, 小手握成拳头，眯成一条眼缝的右眼里，勉强看得到猩红的瞳色。孩子太小了，无法控制住喰种的力量，赫眼一直保持在打开的状态。 芳村功善抱着自己这辈子唯一的孩子，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他和尤娜的女儿啊…… 在这个时候, 月山习忍不住泼了盆凉水：“为什么是绿发啊？” 以前没有发觉这个问题, 现在却不得不问了, 芳村功善是黑发黑眼, 尤娜是金发绿眼, 为什么两个人会生出一个绿发绿眸的孩子啊！ 基因突变？遗传现象？还是被戴绿帽子了？ 说一句实话, 独眼之枭继承了尤娜容貌上的优点, 甚至更加精致漂亮, 而芳村功善的面容朴实, 把两人放在一起也不像是一对父女。怪不得和修家追查独眼之枭多年都没有着落，因为独眼之枭和不杀之枭长得真的不像。 面对月山习的质疑, 尤娜笑道：“因为我染发了，金发不是天生的啊。” 月山习“哦”了一声。 芳村功善回过味来，瞪了月山习一眼,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居然敢怀疑这不是自己的女儿！ 月山习腹诽：就凭你被一个女人勾搭得叛逃的情况，我能相信你管得住这个女人吗？ 斜睨着床上笑吟吟的，丝毫不为喰种而恐惧的金发女子，月山习联想到自己认识的两个人类——掘千绘，永近英良，那两个人和尤娜半斤八两。 这个世界，追逐危险的不止是喰种啊。 “你们聊，我出去透透气。”月山习用手帕捂住自己灵敏的鼻子，无法忽略房间里的气味，不管是哪个独眼喰种都很美味啊。 要是能吃掉就好了。 月山习出门前，惋惜又遗憾地看了襁褓里的婴儿一眼。 婴儿的右眼微睁，懵懂地看向他。 纯净的赫眼就像是世界赐予她的礼物，没有癫狂，没有阴暗，明明身处于食人的身躯里，却以最纯洁的目光注视着人世间。 这是最初的独眼之枭。 他的脚步一滞，心底轻轻叹息，为房间里的夫妻关上了门。 【芳村先生，珍惜你们一家三口团圆的时光吧。】 来过二十四区无数次，月山习还是第一次暂住在地底深处。一开始新鲜感十足，他能够四处转一转地底迷宫，但是两个多月过去，他就在这里待得不耐烦了，时刻期盼着芳村先生解开心结，放他回去成为赫者。 几个小屁孩围在月山习身边，叽叽喳喳地问他外面的事情。 “外面的人吃什么呀？” “大哥哥，晒太阳是什么感觉，热不热啊？” “爷爷奶奶不让我们去外面的地方，大哥哥知道原因吗？我好想出去看一看，可惜上次说了一句就被奶奶揍屁股了。” “外面大不大？人多不多？有没有好吃好玩的东西？” 一连串问题抛向月山习。 月山习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这些方言是从哪里学来的，古怪得要命，他半猜半蒙才能听懂这些小屁孩在说些什么。他却明白，自己要是敢说出外面世界的事情，这些小屁孩的爷爷奶奶们就会来找他算账。 忽然，他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平时吃什么？”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孩，费劲地听懂他的话后，笑嘻嘻道：“吃食物啊。” 月山习：“……”说了和没说一样。 晚饭的时间一到，这些孩子们一拥而散，月山习站起身去领取自己的食物。 食物是一种奇怪的肉。 称不上好吃，但是绝对能填饱肚子。 月山习挑剔地看了食物几眼，仍然把肉块吃了下去，没得挑，有什么吃什么吧。 饭后，他去找芳村功善聊天，无意中把这事情和芳村功善一说，芳村功善用古怪的目光看他，说道：“你知道为什么二十四区可以存在这么久吗？” 月山习不假思索道：“因为那些老人的缘故吧。” 芳村功善说道：“这是一个原因，但最根本的原因是食物来源。” 怕声音吵到睡着的妻子和女儿，芳村功善让月山习和自己出去聊，边走边说道：“整个地下世界不是被人为挖掘出来的，而是在最开始就被外力打通，形成了四通八达的通道，远一点的地方，可以去其他区。” “外力？”月山习无法想象几十年前，喰种就有这样的力量。 “对，看到这些墙壁了吗？”芳村功善带他来到迷宫处，墙壁皆是石质化的物质，表面坚硬，内部略带韧性，接近于赫子变成化石后的感觉。 “‘祂’就是二十四区的食物来源，也是使二十四区与外界隔绝的最大屏障。” “嘶——” 月山习抽了一口冷气，想到了最初外界喰种的认知。 二十四区的墙壁是用类似于库因克钢的技术打造而成的，坚不可摧。原本他以为是某些喰种精英掌握了制造库因克钢的技术，但是深思下去，任何库因克钢的原材料都是喰种的赫包与赫子啊，没有哪个区域的喰种能够提供如此大量的材料！ “怎么可能！这得死多少喰种才可以制造出这样的墙壁？” 月山习口中不相信，眼神闪闪发亮。 这绝对是大秘密！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只是你的实力没到那种层次，所以不知道一些内部消息罢了。”芳村功善看着色泽黯淡肮脏的墙壁，低下了头，像是在表达对墙壁背后事物的尊敬。 “这里沉睡着一位『王』。” 整个地下世界的喰种，生活在独眼之王那伽拉桀的亡躯里。 “我们吃着『王』的赫子，借此存活下来。” 所以，地下世界的老人们才会活得如此痛苦，守在这里不愿意外出，他们的内心一直承受着巨大的折磨。 芳村功善把这些说出来，同样是为了提醒月山习：“喰种的生存不易，不要因为得到了一点力量就觉得自己很强大了，再强大的人也会死亡，比如独眼之王，你看这个地下世界有多大，就可以想象当年的独眼之王有多强了。” 月山习沉默下来。 这可真是触目惊心的事实啊。 芳村功善又转回日常的话题：“好了，月山君，你没事做可以去锻炼自己的力量，我要回去陪尤娜和孩子了。” 已经有老婆的中年男人，一脸笑容地告别了单身狗的月山习。 月山习只能干瞪眼。 这里是精神世界啊，想要一点情报怎么就这么难？说好了是v组织的叛徒，你就能不能在我离开前，把和修家的底全给我透了啊！ 住在地下世界，每天都在倒计时的月山习唯一的乐趣就是东拼西凑，把和修家的情报给组合出来。芳村功善知道他的目的，偶尔会露一点口风，可是更多的时候，芳村功善只会选择缄默和转移话题，不肯说出动摇v组织根基的内容。 月山习问过他为什么，芳村功善回答：“我并不仇视v组织，是我对不起他们。” 这点完全可以看出一个事实。 中年时期的“不杀之枭”压根不是什么好人。 v组织灭门杀人，什么坏事没做过，芳村功善作为v组织的清扫人，职责就是专门为和修家清除敌对势力，要不然他不会在看见月山习的第一眼就杀机四溢，想要除掉这个准备去撬和修家墙角的喰种。 赫者对半赫者绝对是碾压！ 能在芳村功善的手上活这么久，月山习必须感谢尤娜的存在。 爱情使人心软。 眼看着芳村功善和尤娜要给女儿取名，讨论着什么名字好听，月山习背对着他们，闲得无聊地看着独眼之枭翻来覆去爬动的样子，最后手一痒，没忍住就用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独眼之枭圆鼓鼓的脸颊。 叫你敢割我舌头！ 疯女人，我和金木在一起关你什么事！ 浓浓的报复欲在月山习的眼底燃烧，没办法，欺负人的时机太难得了。 “呜哇啊啊啊——” 孩子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芳村功善听到她的哭喊后，急忙走来，“怎么又哭了？” 月山习假惺惺地揉着孩子的脸颊，把戳出的红印掩饰掉，“估计是又尿床了吧。” 芳村功善立刻检查女儿的襁褓。 没有啊。 在父亲的关爱下，光溜溜的婴孩含着泪，欲哭不哭的样子格外惹人怜爱。 月山习微笑，想道：“你也有这一天。” 每日欺负独眼之枭一次，美食家表示神清气爽，不能再好了。 放过回到父母身边的独眼之枭，月山习旁敲侧击地问道：“芳村先生，二十四区应该能够庇佑住你们一家人，你还有什么其他的心愿吗？” 芳村功善摇头，脸上的幸福变得沉重起来，“我感觉事情没有结束。” 月山习内心疯狂吐槽。 这就是你的精神世界啊，你竟然跟我立这种立fg！ “别开这种玩笑了。”月山习蛋疼地看他，“尤娜都活下来了，你女儿也顺利出生，你能有什么不满足的？” 芳村功善温和得像是年老的时候，“是的，我如今很满足。” 月山习冰冷的笑道：“既然如此，你该履行承诺了。” 芳村功善动了动嘴唇，目光中突然闪过一丝惊悸，望向了房子外面。 此时，有二十四区的人在疯狂敲门喊道：“芳村先生，不好了！ccg在动用施工队堵住出入口，要我们交出你的女儿！” 独眼喰种的消息，泄露了！ 第448章 燃眉之急 二十四区的地下世界非常大, 纵横近百公里，组成了庞大的喰种聚集地。即便被ccg的人堵住了出入口, 再找个地方“开门”也不难。 但问题是—— 这意味着和修家动了全面开战的念头。 二十四区休养生息几十年，远没有达到能够和ccg正面对抗的地步！ 在地底深处，几个老人正在激烈地交谈。 “不能交出人！” “可是为了一个独眼喰种, 把其他喰种的性命置于何地？！” “我不同意，怎么可以向敌人屈服。” “我调查过了，芳村功善是v组织的叛徒，他的孩子也不能完全算我们的人，二十四区没有必要为了这个还未成长起来的女孩与ccg开战。” “你的重点是女孩吧？” 一个老奶奶怒视那个说话的老头子，居然敢重男轻女。 对面的老头子立刻不吭声了。 假如此时议论的对象不是一名独眼喰种, 而是单纯的喰种, 这些老人们做出的决定会更加冷酷狠辣, 宁愿把人丢出去, 也不会让事情的局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世界, 容不下太多的善良。 所有老人嘴上说着意见, 心底都在哀叹：“这是独眼啊。” “那个把芳村功善介绍来的另一名独眼喰种在哪里？”忽然之间, 一个地位较高的老人问起了关键点, “如果他愿意出面的话, 和修家应该不会全力逼我们交出芳村功善的女儿，到时候转移了注意力就方便行事了。” 老奶奶恼怒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家族的行事作风。” 再放出一个独眼喰种的消息, 和修家得笑疯了，这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和修家绝对不介意两个全要了！ “这……也是没办法了啊。” “别的不提, 要战就先战，不能让他们小瞧了我们二十四区的人。” “嗯，这点没错。” “同意。” “不打一场，还会以为我们好欺负。” “附议。” 以独眼喰种为导火索，二十四区成为了没有硝烟的战场，时隔多年与和修家正面怼上了。在二十四区，四处可见穿着白色制服的搜查官和行迹匆匆的喰种，许多阴暗的小巷子和废弃的建筑物下爆发了多场战斗。 在高层战力没有出动之前，搜查官与喰种之间的战斗，有输有赢，总体而言不分胜负。而且由于喰种强大的恢复力，受伤的喰种很快就能再次加入战斗，输了也能往地底一钻，不至于被源源不绝的搜查官们给淹没了。 地下世界就是喰种们最好的撤退地点，搜查官来一个死一个。 和修家的掌权者再无动于衷，也要皱一皱眉头，暗骂那伽拉桀留下来的隐患。 和修家的继承人只有登上总议长的位置后，才能成为家主，和修常吉在父亲退居二线后，得到了家主的权力也不能自称家主。他现在是ccg的局长，调动的人也大部分是亲近和修家的搜查官，死一个都是浪费他们的人力。 “拿底层的炮灰来对战，生怕我摸清楚你们的底细吗？” 和修常吉坐在指挥中心，手指敲了敲桌子，心想以后要成立二十四区分部，不能再让这些人为所欲为下去。 想要阻碍和修家得到独眼喰种，该死！ 他的目光中闪过寒芒，对v组织下令道：“你们以本局搜查官的名义，阻击二十四区s级以上的喰种，如果有sss级喰种出没，让芥子出手，要是有连芥子都无法对付的老东西，立刻通知我！” s级以下的喰种，就让这些搜查官见一见血，正好可以培养一批合格的搜查官。 很久没有喰种敢挑衅和修家了。 在另一边隔绝世界的迷雾之后，金木研猛然睁开眼，“怎么会这样？” 和修家为何会全面围剿二十四区？！ 他让二十四区的人救店长，不是要让二十四区的人给店长陪葬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金木研身后，永近英良冒了出来，伸头去看外面血雨腥风的二十四区，“谁能想到芳村店长的执念这么重。” 金木研疑惑地说道：“这和店长的执念有什么关系。” 永近英良解释道：“一般而言，事情发展到店长进入二十四区就可以结束了，我之前还奇怪为什么月山习还留在这里，原来事情是出在店长身上，是店长认为自己逃不过和修家的抓捕，所以执念影响了世界。” 金木研愕然，“这么一来，事情无解啊。” 永近英良严肃下来，“不是这样的，这个世界的走向不受任何人操控，一切以‘合理’为主，哪怕是店长也不能直接扭曲世界的发展。” 金木研很快理解了他的说法，“是店长认为和修家不会这么简单地放过他，所以世界结合他的记忆，得出合理的结果——和修家在二十四区有间谍。” “对，就是这个原因。”永近英良说道，“事实上恐怕真的有，我不相信和修家会不监视二十四区的一举一动，他们想找喰种当间谍太容易了，况且芳村店长一家人的情况在地下世界不是秘密，消息不难走漏。” 这就是过于信任自己人的败笔了。 二十四区的人被间谍捅了一刀，暴露了独眼喰种的消息。 金木研的脸色变了，“那我的事情……” “应该没有。”永近英良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你是戴着面具去见二十四区的人的，独眼的特征只暴露给了几个重要的人，他们不会是叛徒。” “和修家太厉害了吧。”金木研被这些勾心斗角闹得头疼。 永近英良摊手，“还有，我怀疑店长的心结不是没能救下尤娜，而是不敢面对和修家，这点连他自己都混淆了概念。” 金木研：“……” 金木研隐隐崩溃：“你的意思是……让我帮店长掀翻和修家？” 别开玩笑了，他有这个能力上辈子就不会死！ “深呼吸，不要怕，你这辈子姓和修呢，怎么可能让你去打自己人。”永近英良笑哈哈地拍他肩膀，口中说的话却让金木研半点也笑不出来。 放松完气氛，永近英良的目光变得冷静睿智。 “是我失误了，既然店长害怕和修家，那就想办法让他不要怕吧，再不济还有另外一种办法去弥补，不会让月山习陷在这个世界的。” “……什么办法？” “全灭。” 永近英良吐出一个可怕的说法：“让芳村店长所有在意的人死去，再杀了他，这样一来他就没有存在的执念了，正所谓人死如灯灭，赫包意识也就消散了。” 金木研复杂地看着好友，仿佛看见金毛兔子变成了哥斯拉。 永近英良咳嗽一声，“只是提个意见啦，不要往心里去，我会努力不让事情变得那么糟糕的。” 金木研木然道：“这也改变不了你可怕的事实。” 永近英良扮了个鬼脸，“金木，我说的只是正常推理出来的答案。” 金木研冷哼一声，不敢去深思这个家伙为了自己做了多少危险恐怖的事情。 “接下来呢。” “来来，我们谋划一下怎么打消和修家的敌意。” “哈？不对付他们吗？” “金木，假如把这些作做一场游戏，通关的要求从来不是拯救尤娜，而是拯救店长，我们千万不能本末倒置。” 永近英良盘坐在地上，大大咧咧的和他讨论起局面，“如果走店长的路线是be，那我们就去走和修家的路线吧。和修家与芳村功善的矛盾点是‘尤娜’，现在增加一个‘独眼孩子’，可以操作的地方有很多。” 这一刻，他就像是智珠在握的谋士。 “目前为止，和修家也不是特别恨店长，店长没有出卖过和修家，最主要的原因出在尤娜调查他们的问题上。” “嗯，劝说尤娜放弃调查的情报应该没问题吧。” “你看，这么一来就简单啦。” “……英，和修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的，店长当初亲手杀死尤娜，就是想要给事情画上一个句号，保护尤娜的孩子活下来。” 芳村功善是如此恐惧着和修家，完全不认为自己能保护住尤娜。 金木研明悟了店长的心结。 永近英良为他扩展思路，问道：“你觉得在什么情况下，在没有了利益冲突后，和修家能够原谅店长？” 金木研毫不犹豫道：“有足够重要的砝码吧。” 永近英良拍掌，“这就对啦，独眼的孩子就是最重要的砝码！” “……” “只要店长把孩子交给和修家，和修家为了不让孩子憎恨他们，肯定不能轻易杀死店长和尤娜，我们就解决最主要的矛盾了！” 永近英良兴高采烈地说完，却看见金木研面无表情脸。 金木研慢吞吞地说道：“你去说吧，我保证你不会被店长打死。” 永近英良笑容僵硬：“……” 办法摆在这里，行不通也不是他的错啊。 “金木，你去劝劝店长吧，退一步海阔天空，一家三口都能活下来。” “可是有的事情不能让步。” 金木研摇了摇头，目光执拗，“店长活了大半辈子，唯一的坚持就是保住妻儿，他们做不出把女儿卖给和修家的事情。”话语顿了顿，他怕打击到对方的热情，“英，你还有其他办法吗？一并说了吧。” “……那就只能把你卖了，和修家肯定笑纳。”永近英良小声嘀咕。 “肥松！”金木研听到了。 “你听错啦。”永近英良眉飞色舞起来，“我想到一个好办法，那就是找一个能影响和修家的重要人物，让他撤销和修家对店长一家人的追杀命令！” “你别说把我卖了的话，我绝不同意。” “no，我们去找和修吉雨，以尤娜背后的人的身份和他们协商解决这件事情，我相信和修家为了自己的名声，不至于不能妥协。” “她哪里来的背后的人？” “我说有，她就有！” 区区一名记者，谁都可能怀疑她背后有人在支持她调查v组织啊！ 永近英良一锤定音后，笑眯眯地补充道：“这个黑锅恐怕要月山家背了，而且需要金木以背后人之一的身份阻拦和修家，证明我们有足够的实力。” 金木研嘴角抽了抽，“能救人就行了，我建议把小丑组织也给拉上。” 反正救的也是月山习。 两人商量完毕，决定整合出一个莫须有的组织来与和修家叫板。 先解救燃眉之急再说吧，其他人信不信不重要，只要和修家和芳村店长相信就可以了。 第449章 不要杀他 一区, 金木研趁着和修常吉不在，偷偷去了和修邸。 于是他见到了那位陌生的老人。 和修吉雨只是稍微怔愣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笑得很亲切，“你是谁的孩子？”说着这番话，他压根不去听金木研编造的假身份, 自言自语道，“挑这个时候来，难不成是常吉的……如果是家里的人，我不可能不清楚这件事情。” 对方直接误会金木研是和修常吉的私生子。 虽然结论错得离谱，但是在和修血脉的身份上，却离奇地撞上了答案。 谈判还没开始, 金木研就猝不及防的被掀了“马甲”, 满脸懵逼。 为什么不按照计划来？！ “我不知道你被谁利用了,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 和修家不是外面新生的小家族能够打败的, 而我也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胁迫。” 和修吉雨的气息较为虚弱, 眼神温润平和, 一身和服地倚靠在椅子上的时候, 宛如邻居家的老爷爷, 没有和修常吉年老后的冷厉刻薄。 这位ccg的总议长，手上间接造成的杀戮比任何一位都多！ 正是他发明了库因克武器！ “不过你既然来了, 说明有点底气。”和修吉雨话锋一转，并不给人难堪地说道，“假如只是为了v组织通缉的那两个人, 大可不必如此，常吉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你让功善给常吉道个歉，把孩子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金木研赞叹英的分析能力有多厉害的同时，意识到自己被英坑了。 他竟然自己跑到和修家的人的眼皮底下—— 这绝对不是他的本意！ 英到底想干什么？他根本不想和这个家族有什么牵扯，月山习的记忆足以告诉他和修家干过哪些破事，他对和修家充满抵触心理。 金木研勉强记起自己来的目的，说道：“孩子不可能给你，我可以保证尤娜手上收集的证据消失，芳村功善更不会泄露和修家的情报。” 和修吉雨缓缓地说道：“这些不够保住两人的命。” 谁都知道死人才安全。 金木研抿唇，感觉面具搁在脸上有点闷，心底略有不安。自己是正式拜访和修吉雨，得到了对方的同意才顺利踏入和修邸的。一路走来，他没有被任何仆人阻拦，此时回忆起来，那些仆人的目光似乎都有些微妙和诡异。 “难道和修家不在意喰种身份的曝光？”金木研的语气变得冷酷起来。 “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还是有几个的，但敢曝光的人没几个。”和修吉雨微微掀起眼帘，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果然是沉不住气的少年啊。 金木研：“……” “其实我一直在后悔一件事。”和修吉雨忽然说到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上，“当年要是能够用更委婉的方式留下那伽拉桀，打消仇恨，是不是一切就改变了。” 金木研不解地看着他，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吗？ 和修吉雨慈祥地说出目的。 “孩子，可以留下来吃一顿晚餐吗？我想常吉也想见见你。” “……啊？” 金木研的汗毛直立，大脑里疯狂地拉响警报，提醒他接下来要面临的危机。 和修吉雨笑道：“你的赫眼，异常的美丽呢。” 此时，金木研的赫眼变成了这辈子的瞳色，再无半点黯淡，像是一抹红得热烈的晚霞覆盖了瞳孔，浓郁的rc细胞构筑出独眼喰种的魅力。 他警惕的眼神更是让和修吉雨想要久违地笑出声。 “别担心，只是对你有些好奇。” “嗯……几十年了，和修家再无第二个独眼喰种，我相信你若是愿意留下来，常吉肯定能为了你放弃追杀那两个人。” 在最有价值的人面前，其他人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和修吉雨的话流露出一丝异样的味道。 金木研二话不说，拔腿就跑，背后的老人家呼吸不畅地咳嗽几声，唤道：“把他留下来，小心点别伤到他，然后通知常吉回家一趟。” 数道黑影从角落里唰唰而来，联手阻拦金木研的脚步！ 金木研不得已释放出赫子。 血红色的鳞赫散发着恐怖的气息，远比一般的半赫者强上数倍！ 瞬间，和修吉雨的眼神就更和蔼了。 金木研头皮都要炸了，别搞得没救下月山习，自己先陷入精神世界的恩怨里！ 面对数量极多，很可能是半赫者、赫者的仆人，金木研干脆放弃无意义的反抗，破罐子破摔的冷声说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谁稀罕你们这种家族啊。” 和修吉雨从楼上走下来，白发苍苍，面容苍老。 “哪怕二十四区被围剿？” “……” 金木研的脸色顿时难看了三分。 就算是精神世界，他也不愿意目睹喰种被和修家的人干掉。 和修吉雨摇头，“你太年轻了，性格又倔强，让你来的人肯定也想到了你的脾气，你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让你单枪匹马地过来吗？” 他的目光直视着很可能是自己直系子孙的白发少年。 “因为我不可能杀了你啊。” 那一点淡淡的温情，在凉薄的家族环境中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然而金木研满嘴苦涩。 他摘下面具，狠狠地丢在地上，“我是独眼喰种，所以你们就对我换个态度吗？” “父母对子女的好，来源于血脉。”和修吉雨温声细语地开导他，“和修家虽然与人类家族不同，但是在为人处世上还是十分接近的，独眼喰种在我们看来就是最优秀的孩子，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去留下这样的孩子。” 金木研默然。 最优秀的……孩子…… 看惯了对自己不屑的目光，他何德何能得到这样的称赞。 一个仆人走到和修吉雨身边，低语道：“常吉大人无法赶回来，说是正在解决二十四区冥顽不灵的喰种。” 和修吉雨微叹，对满脸苍白的金木研说道：“看来我们要一起过去了。” 常吉的出手，通常代表事情发展到极端的地步。 和修家的直升飞机出动后，不远处，永近英良拿着望远镜看到头顶上越来越小的小黑点，嘴里嘀咕道：“别怪我把你送去和修家，我只是想让你不要这么悲观，留下来多看看人生中的闪光点。” 这个精神世界有无限种改变的可能，他想要送金木一个圆满的家。 有父亲，有母亲，更有爷爷和曾爷爷。 而唯一的办法—— 就是让和修家认下金木，从源头改变金木悲剧的身世。 永近英良放下望远镜，“事情的关键点就在你身上了，你对你曾爷爷求个情，月山习百分百死不了，我得去找金木妈妈的下落啦。” 感觉坑了好友，永近英良摸着鼻子，有点心虚地溜走。 实在是没其他好办法了。 二十四区打成一片，到处都能看到库因克武器和手枪子弹造成的痕迹。街道上几乎没有路人，家家户户紧闭窗口，躲起来不敢出去招惹那些眼眸赤红的怪物。 在一阵地动山摇的轰隆声下，二十四区的几个出入口坍塌。 来不及逃脱的喰种惨叫一声，被活埋在里面。 所有活下来的喰种，大多负伤累累，绝望地看着将那些强大的老人击退的和修常吉。 “这不可能……喰种搜查官怎么会如此强大。” 即使是二十四区的高层战力加在一起，也未必比得上和修常吉。 这个事实让喰种精神崩溃。 最前面，芳村功善的手臂被斩断，赫者化失败，倒在地上，不知生死。月山习把他扶起，往后拖去，在亲眼目睹了和修常吉对战二十四区高层的战绩后，他的表情变得格外精彩，再也不敢把金木的爷爷当成什么老古董了。 这特么的不就是另一个有马贵将吗？ 和修常吉抬眸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冷笑一声，拔起一把长刀就甩了出去。 寒光凛冽，直冲芳村功善的脑袋！ 月山习用甲赫抵挡住这一击，赫子霎那间从中间崩裂。 好歹拦住了！ 感觉到月山习的拼命相救，芳村功善变得灰败的眼瞳微微一动，暂时从重伤状态下恢复点意识，模糊地说道：“常吉……大人……” 和修常吉冷漠地说道：“想要求饶也晚了，我势必要剿灭二十四区这些残留的家伙，要怪就怪你们识人不明，收留了不该收留的人吧。” 芳村功善心神大震，喉中涌血。 在这个时候，金色短发的尤娜也从别的出入口赶到了地上，泪如雨下。 “功善！” 她怀里抱着的赫然是两人的女儿。 芳村功善猛然抬头，喊道：“不要过来！回去！” 尤娜牙齿发颤，坚强地摇了摇头。 她抱着自己的女儿走向和修常吉，然后跪下来，“我已经把笔记本烧了，一切都是我的错，请您放过功善，我任由您处置。” 她怀中的女儿也仿佛感觉到什么，哭嚎了起来。 尤娜心如刀割地抚摸女儿的脸颊，把女儿双手递上，送到和修常吉面前。 “也请您……善待她。” 事到如今，与其全部死去，不如只牺牲她一个人。 至少女儿和功善暂时无忧。 和修常吉抱着婴孩，脸色松缓一些，下一秒，他手起刀落，雷厉风行。 血光溅起！ 女子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下，头颅滑落，颈部断开。 谁都没想到和修常吉如此果决狠厉，对待芳村功善尚可以留下一线生机，但是对待尤娜，那是一点仁慈和道义都没有。 “啊啊啊啊啊——！！！” 芳村功善目龇欲裂，双手往前，徒劳无力地想要去救尤娜。 月山习简直要气疯了。 见鬼的和修常吉，留下尤娜还能问更多事情，或者要挟芳村功善和未来的独眼之枭，但是对方居然直接砍了啊啊啊！ 和修常吉没有在乎他们的视线，伸手擦了擦婴孩脸颊上沾到的血液。 而后看见襁褓中婴孩的赫眼，他微微一笑。 尽显残酷。 真以为他会温柔地对待独眼喰种的父母吗？想太多了，这又不是和修家的独眼，外界的女性独眼……唯一的下场就是为和修家繁衍后代。 和修常吉寒凉的目光再次看向芳村功善，这边还有一个要解决的人。 “把他抓起来。” 懒得出手，他对身边的人命令道。 芳村功善立刻遭到了v组织成员的围攻，然而他呆若木鸡，眼中只看得到尤娜的尸体，赫眼里流出红色的泪水。 尤娜…… 你错了啊…… 他怎么可以心安理得地靠尤娜的牺牲，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还有……他的女儿啊…… 中年的男人发出痛苦如困兽的悲鸣，喉咙里破碎的哭声，阵阵压抑。 月山习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芳村功善的绝望下灰暗下来，再无光彩，他却不得不拉着芳村功善的衣领，带他闪避v组织成员的攻击。 “你振作起来啊，已经牺牲了这么多，你最少要保护住你女儿啊！” 他的话已经丝毫刺激不到芳村功善了。 这个男人的眼神都失去了光彩，空洞无比，比谁都明白女儿不会死，只是会失去自由，成为和修家圈养的玩物。 这样的未来，这样的人生……早已没有了出路。 他谁都没有救下啊。 几把刀架在了月山习的脖子上，月山习僵住，咽了咽口水。芳村功善失魂落魄地喃道：“放开我吧，这件事情与你无关……” 月山习咬牙。 无关个什么啊，没有芳村功善，自己如何成为赫者！ 和修常吉注意到月山习的存在，直接说道：“杀了他，把功善带回来。” 这里所有二十四区的喰种都要死。 解决掉那些老不死之后，和修常吉完全不惧怕二十四区还有什么别的底牌。 v组织的芥子怜悯地看着好友，随后望向一直帮功善的月山习。 他暗道：抱歉了。 得到家主的吩咐，芥子对月山习没有犹豫的就要痛下杀手。 忽然，高空中传来少年惊慌失措的喊叫。 “爷爷，不要杀他！！！” 谁都可以死，唯有“真实”存在的月山习不可以在这里死去！ 听到“爷爷”这个词，瞬间v组织的所有人，包括芥子都本能地停下了动作，齐齐望向了直升飞机的方向。 一个称呼，带来的杀伤力十足。 第450章 认祖归宗 直升飞机上, 和修吉雨的眼皮跳了跳，轻微的惊诧了一下。 原来不是孙子……而是曾孙啊…… 常吉, 你果然有私生子。 对自家儿子脾气十分了解的和修吉雨，理所当然地接受了金木研的身份。其一，和修家安装了rc检测门, 能够顺利通过检测门的只有流有和修家血脉的喰种，以及天生的独眼喰种，其二，他见过那伽拉桀，认得出独眼喰种的赫眼。 那样鲜活明亮的赫眼，举世罕见, 根本不是撒谎能够办得到的事情。 这个少年定然是流有和修家血脉的独眼。 没想到他在半只脚跨入棺材之前, 能够得到这样的好消息, 也多少弥补了驱逐那伽拉桀带给他的遗憾。 金木研却没有和修吉雨来得气定神闲, 焦急地制止了v组织杀月山习的行为后, 见距离地面比较近, 他拉开直升飞机的舱门就想跳下去。 和修吉雨及时抓住了他的手, “别这么急, 常吉不会动手的。” 果然, 这个少年是为了救人才找的他。 在和修吉雨的劝说下，金木研牙齿微咬, 垂下了头，不敢面对这个慈祥的老者，他对自己喊和修常吉为“爷爷”的事情感到十分羞耻。 和修吉雨把他的态度当作腼腆, 问道：“你的名字？” 金木研不愿意说出来。 和修吉雨拍了拍他的手背，谅解他的难为情，“已经到地面了，能扶我起来吗？” 金木研下意识地点头，搀扶起了对方。 然后，他僵住。 自己尊老爱幼的本能为什么要发作啊，对方的实力绝对可以吊打他啊！ 和修吉雨笑道：“好孩子。” 嗯，这年头能够这么孝顺长辈的少年不多见了。 和修家的直升飞机缓缓停靠在地上，舱门打开，还能听得到父亲和一个少年交流的声音。和修常吉的眉头皱到可以夹死苍蝇，不断思索着那句“爷爷”是谁喊的，隐而不露的戾气藏在他的眼底，让他的眼底有些泛红。 他做出一个“暂停”的手势，快步走去，迎接自己的父亲。 打开的舱门里，一老一少映入他的眼帘。 身穿和服的老人面带笑意，而搀扶着老人的白发少年低着头，脸色有点泛黑。 这个面色从容的老人自然是他的父亲和修吉雨，和修常吉直接略过父亲，严厉地审视着那个敢堂而皇之地喊他“爷爷”的少年。 当时的场面还是比较乱的，也许对方喊的不是他，而是芥子？ 不过，和修吉雨的话打消了他的联想。 “常吉，这是我的曾孙，回去之后再和你聊这件事情。” “……” 和修常吉心头松口气，曾孙嘛，父亲又不止他一个儿子，大概是他那个弟弟弄出的后代。 这么一想，他面对金木研的态度就正常多了。 具体表现在他收回目光，不再冷冽地注视金木研，同时他也不认为金木研有资格阻止自己。他对和修吉雨说道：“父亲，我这边要处理二十四区的遗留问题，在场的人除了芳村功善，其他人最好全部处理掉。” 和修吉雨感觉到身边少年的紧张，不疾不徐道：“不是有库克利亚吗？把人关进去就好了，没必要造太大的杀孽。” 和修常吉强硬地说道：“他们是隐患，关在哪里都不安全。” 直接杀了省事。 和修吉雨沉吟，神色变得凝重了一些，眼角若有若无地扫过金木研。 “这件事确实比较麻烦……” “曾爷爷！” 金木研算是怕了他，从牙缝里吐出这句称呼。 和修吉雨笑了，顺势改口道：“不过也不是不能解决。”这下子，轮到和修常吉愕然了，父亲已经很久没有插手过他的事情了啊。 怎么搞得好像是为了那个少年？ 和修常吉疑惑地收到父亲示意的目光，这通常代表让他妥协。 “父亲，您得给我一个理由。” 在场的v组织成员持刀而立，面无表情，宛如一个个黑衣傀儡，而负责围住四周的搜查官竖起耳朵，在等他们商议出结果。其他残存的喰种额头都流出冷汗，感觉到唯一的生机就在那位老人的话里。 唯独月山习吃惊又喜悦地看着金木研，把功败垂成的灰心感都忘掉了。 只要有金木在，他时刻充满奋斗的动力！ 大不了翻脸干掉芳村先生！ 听出儿子的不满，和修吉雨再次看向金木研，“你也知道事情比较难办，以这个条件换你认祖归宗可以吗？” 金木研绷着脸说道：“不够。” 和修吉雨惋惜地说道：“那我就不好阻拦常吉了。” 金木研瞠目结舌。 按照正常套路，您不应该是继续和我谈条件，直到我同意吗？！ “孩子，你的弱点摆在我面前，我没有办法不看到。”和修吉雨说着话，目光却陡然凌厉地射向了在保护芳村功善的月山习。 “这个男人，和你是什么关系？他身上有着你的气息……” 姜还是老的辣，和修吉雨一开口就镇住了两个人。 在月山习回答什么可怕的答案之前，金木研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答道：“我只是欠他一个人情——”转过头，他恶狠狠地瞪着月山习，“美食家，带着芳村先生给我滚吧，不要再出现在我眼皮底下了。” 你要是敢说我们是恋人，我就先干掉你！ 在金木研杀必死的目光下，月山习的神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来。 现实中不敢说，精神世界也不能说出口…… 太虐了。 为什么金木的家庭这么可恶啊！ 为了不辜负金木的好心，月山习打起精神准备带走芳村功善，而和修常吉向前跨出一步，恼火道：“放了这个喰种可以，但是功善不可以！” 金木研的身影却倏然来到他面前，阻拦对方。 “让他们走！” “不行。” 和修常吉断然否决。 这种即将吵起来的场面，让想要帮忙的v组织成员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改变这样僵持状态的是金木研一闪而逝的赫眼。 正对着他的和修常吉面色空白。 和修吉雨在旁边看热闹，关键时候说道：“常吉，偶尔仁慈一次吧。” 和修常吉：“……” 父亲，您闲的太久，居然看儿子的热闹。 要是能让独眼喰种认祖归宗，别说是一个芳村功善了，就算是让那伽拉桀复活，他们和修家都有能够应对一切危机的底牌！ 第451章 未来改变 在和修家下一任家主的妥协下, 面对二十四区的屠刀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不过，除了芳村功善和月山习, 其他没逃掉的喰种全部要进库克利亚, 和修常吉不至于心大到认为二十四区的喰种会感激自己。 这些家伙，关一辈子或者当食物算了。 和修常吉面不改色地抢在金木研想说话前, 把手上的独眼婴孩交给属下带走。 “等下，那个孩子——” 金木研不会错认芳村店长的女儿, 眼中闪过一丝焦急。 让和修家得到独眼之枭, 这太可怕了。 “和修家会善待她的。” 和修吉雨却上前, 揽住了白发少年削瘦单薄的肩头，对方半个身体很容易就被和服的衣袖遮住，显得好似依偎在老人的怀里。 金木研分明感觉到了老人温和下的不容置疑, 一时间动弹不得。 他想要说出的话堵在喉咙里。 心中乱糟糟一片。 事已至此，金木研算是卖身跳进和修家的火坑了，连带着独眼之枭也沦落到和修家手上，没有办法回到自己父亲的身边。 他在被带走前, 目光纠结又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月山习。 【给我活下来啊。】 说好了要为他活下来的人，这次差点就死在了和修家的围剿下，未免失言了。 【我知道！】 月山习看懂了他的意思, 恨不得举手发誓。 没有机会正面交谈，又一次分别在两人之间产生，阻挡在月山习面前的是和修家偌大的权势。没有一个喰种面对和修家能够笑得出来，月山习的喜悦之情消散, 眼睁睁地看着金木研跟着和修吉雨上了直升飞机。 他的胸腔顿时被沉甸甸的东西塞满，无法再把精神世界当成一场简单的生死之争。 能改变掌权者，就必须自己加入掌权者的行列，握起权力的刀剑。 为了自己，金木回了最不想回的和修家…… 然而这些都不是金木想要的。 月山习再次看向木然的芳村功善时，一瞬间产生了极大的杀意，要不是自己觉得帮芳村功善会比较快，事情根本不会演变到这种地步！ 芳村功善如何会不知道月山习的杀意，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尤娜死了。 和修家全力出手的下场，二十四区也无法抵御。 在CCG的搜查官和V组织成员撤离后，战场满目狼藉，芳村功善踉跄地走过去，在洒满鲜血的地方，抱起了无头的尸体。 一天之前，他还是幸福的。 一天之后，家破人亡。 “尤娜，孩子没事——”一边说着这样的话，他一边流泪，“和修家会善待她的，这是和修吉雨的承诺，可惜我们还没有为她取名。” 为心爱的女人敛尸后，芳村功善抬头去看月山习。 “你想杀我，就动手吧。” “……” 月山习的目光闪烁，思考着现在杀了他，能不能完成赫者化的要求。 “芳村先生，请不要太过绝望，你的女儿还活着呢。” 突然，一道月山习熟悉的声音说道。 月山习惊诧至极，感到一丝狐疑，“永近君，你为什么在这里？” 以这个人的智慧怎么会让金木回到和修家？ 永近英良走出来后，不适应地揉了揉鼻子，空气中皆是血腥味，“没有办法，金木回到和修家是唯一能打动和修吉雨、和修常吉的方法。” 想要救人哪里有这么简单。 随后，永近英良开口安慰芳村功善：“未来不一定那么糟糕，不妨耐心等待。” 芳村功善苦笑：“还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吗？” 永近英良坦言道：“有。” 他看向金木离去的地方，话语轻松而坚定，“尤娜虽然死了，但是你的执念真的是她吗？她背着你收集V组织的情报，又令你深陷其中，道义和感情难以两全，这点早已违背了你想要获得一个容身之所的想法。” 回过头，他又对沉迷的芳村功善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这次为了尤娜，背叛和修家，何尝不是想要试试看另一种方法能否幸福。” “那么，为何不再继续等下去呢？你会拥有其他容身之所，能够开一家咖啡厅，而你的骨肉至亲也不会再在二十四区挣扎生存，更加不会怨恨你的无情。” “这个世界的命运分支，才刚刚开始啊。” 接二连三的话敲中芳村功善的心扉，让凄惨的男人眼中多出一抹光。 仅仅是……开始吗…… 月山习没有让永近英良喧宾夺主下去，他差不多明白了永近英良的意思，对方想利用独眼之枭来消除芳村功善的执念，顺便扩展这个世界的未来。 重点是未来。 永近英良想从未来里得到什么。 月山习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这么干，金木知道吗？” 永近英良挠了挠头，“我已经做好被金木骂的准备啦，不过为了‘结果’，这点代价也在所难免。”他没忘记月山习也是个记仇的家伙，恳求道，“让我们一起等待这个未来吧，我相信这次一定不会是个悲伤的未来。” 月山习的手指向芳村功善，“可是我需要杀他。” 永近英良老实地答道：“你现在杀他没有用，他的赫包被毁了，需要修复。” 月山习愣住。 他痛心疾首地去看芳村功善被削断的一只手臂，上面的几个赫包已经被和修常吉切碎了，短时间内绝对无法修复成功。 而想要成为赫者，必须吞噬芳村功善全部的力量！ “这、这……”他的声音颤抖。 错过这次机会，没准芳村功善就被激发了活下去的念头，不想死了呢？ 太坑了！ 永近英良笑嘻嘻道：“事实证明，想走捷径是个错误的选择。” 月山习：“……” 芳村功善神色漠然地站起身，赫眼之中满是疲惫，“我要埋葬她……既然你敢承诺我未来，我就暂且拭目以待……要是你敢欺骗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永近英良脸色正经，“好。” 若无这份勇气，他怎么敢以人类的身份插手月山习成为赫者的事情。 比起月山习，他更看重的是金木的未来！ 如果从根源里就扭曲的种子，无法在人类社会里开出洁白美丽的花，那么就回到本该去的地方吧，那边一定能收获更美好的未来。 几年后。 在二十区，一对普通的夫妇在一起了。 原本偶尔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再也不穿那种让人浑身透着疏离气息的和服，而是满脸笑容地放下武器，双手握起了名为家庭的责任。 女子留着半长的头发，神色温婉动人，抚摸着自己的腹部。 她怀孕了。 这一瞬间，远在和修家的金木研意识恍惚，身体逐渐变得透明起来。在旁边教导他的和修常吉猛然一惊，想要抓住金木研的手。 他的声音中，破天荒地出现了仓皇，“研！” 和修常吉的手落空了。 金木研被他打断了仿佛要回归的感觉，回过神，眼神复杂。 “我叫金木研，不是你要的和修研……更不是这个时间段的人，虽然很不想跟你们道歉，但是真的对不起，我无法留下来……” 随后，他的身体消散在空气中。 再次回到彼岸花的世界，金木研站在原地怔了怔，随后看到了躲躲闪闪的金发少年。 他二话不说就开始追杀永近英良。 “肥松，你给我站住！” “不要！” “你把我坑进这个世界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什么见鬼的和修研！” “金木当贵公子的样子很棒啊！” “我在和修家过得水深火热，你竟然还在看戏！” “金木，我错了……别追了，我跑不动了啊！” 一路上的彼岸花被逃亡的永近英良践踏得东倒西歪，花瓣散落一地。 与此同时，和修家内部兵荒马乱。 和修吉雨知晓了原因，叹息道：“果然如此啊。” 和修常吉惊疑不定：“父亲知道了什么？” 和修吉雨把DNA检测报告给了他，并且一一道出实情：“我查过了和修本家这一脉的所有人，他是你弟弟的孙子，而根据年龄来看，你弟弟的那个半人类儿子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后代，我最开始还以为是被什么研究基地培育出来的独眼。” 和修常吉闻言，完全被刷新了世界观，嘴角抽了抽。 “父亲，您现在告诉我有什么用。” “有用啊。” 接近寿命极限的老人呵呵一笑，把另一份情报抛了出来，“我派人盯着那个小辈，发现他最近和一个人类女性在一起了，还想斩断与和修家的关系。” 和修常吉的目光阴冷下来，“斩断关系？看来我弟弟把他宠过头了。” 一个不知所谓的半人类。 和修吉雨摇了摇头，“你啊，杀性太重，该修身养性一段时间。” 和修常吉不喜欢父亲的温吞，催促道：“研是我看重的继承人，和修家缺他不可，父亲，您就别卖关子了！” 和修吉雨笑道：“就在今天，那个小辈的妻子怀孕了。” 和修常吉的眼神骤变。 在安静下来的房间里，和修吉雨慢悠悠地说道：“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吧？” 不需要儿子回答，老人笑着说出了答案。 “把研接回来。” 这一次，别让孩子流落在外了。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即将守在产房外等孙子的鬼常爷爷# 和修常吉：这个世界的我太幸运了！ 金木研：…… 和修研：爷爷要从小养我吗？ 和修常吉：是啊，这是爷爷最大的愿望呢，可以抱一抱小小的研。 和修研：么么哒~。 和修常吉：想到研那么小小一团，爷爷就欣慰了。 金木研：你、你这么可以那么丧心病狂！ 和修常吉：要喊爷爷，不得这么无礼。 金木研：不要！那不是我喊的！ 和修常吉：赫包里的你不也是你吗？ 金木研：…… 和修常吉：研喊爷爷的羞涩模样，爷爷看得一清二楚呢。 金木研：啊啊啊啊啊啊！！！ 永近英良：戳戳楼上的肚皮，冷静一点。 【系统提示，金木研举报该群有非法聊天记录。】 所有群成员：…… 第452章 所谓幸福 被这句话触动的不止是和修常吉, 还有远在“彼岸”的金木研。 金木研渐渐停下追赶的脚步，捂住了耳朵, 可是那些与他密切相关的声音还是不断钻入他的耳中，犹如许多人在低语，诉说着对他的关心。 这里面有温柔抚摸腹部的母亲, 有对他充满期待和隐晦纠结的父亲，还有在和修家相处了六年，捏着鼻子认下的爷爷和曾爷爷，他们或许是因为这份血脉而在意自己，但是人与人之间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可是这又能改变什么…… 他只是一抹停留在过去的幻影，非生非死, 早已无力去爱任何一个人。 “金木, 为什么不听下去呢。” 永近英良不知何时站在他对面的数米处, 握着拳头, 大拇指抵着心口, “认真听一听内心的声音吧, 你的父母爱着你, 就算是被你避如蛇蝎的和修家也期待着你的出生, 你并没有被整个世界抛弃。” 少年棕黑色的双瞳明亮如阳光, 注视着经历过万般折磨的金木研。 他是金木研的心魔。 正如尤娜之于芳村功善，他却比尤娜更擅长洞察人心, 一直想要开解钻进死胡同的好友。对于“永近英良”这个存在而言，不会再有比金木研更重要的人了，纵然牺牲自己, 只要能让金木研从此解脱就可以了。 精神世界是如此，外面的世界亦是如此。 “你能幸福的。” 他坚定地告诉金木研，仿佛是在把某种既定的答案灌输给对方。 不幸绝对不是人生中的全部。 金木研侧过头，最终还是被英的执着打动了，“那我就再看一会儿……” 永近英良兴奋到要跳起来。 然而金木研的声音又冷了下来，“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干了什么，你就别想再见到我了，英，我永远不会让你涉入危险。” 永近英良嘟囔道：“你居然威胁我。” 金木研无视，忍着心底的各种情绪，看向外界自己的“家”。 在那里—— 女子的容颜熟悉到让他想要落泪。 【妈妈……您若是爱我，为什么最后会变成那样的人。】 金木宅，结婚后改姓金木的女子穿着宽松的居家服，双手仔细调整着桌子上的插花，而后面色红润地微笑，“你居然这么喜欢金木樨？” 花瓶里的花是路边随处可见的金木樨。 坐在桌子旁的男人看着她，乐道：“只是感觉和我比较有缘，而且金木樨的花语很好呢。” 女子犹豫地回忆了一下，“谦虚和高雅？” 男人闻着花香，回答：“还有善良，纯洁，初恋，陶醉。” 金木樨，四季花者，逐月花者。 “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够如此……”男人不禁有些走神，凝视着金黄色的小花，他当初选择“金木”为姓氏编造了一个假名字，本是一个巧合，之后会以这个名字结婚，多少包含了他对正常人生活的一份期待。 如今，他的孩子会继承这个姓氏，延续他快要走到尽头的生命。 掩去异色，他笑道：“我稍后会带你去检查身体，你别说话，一切交给我。” 女子点了点头，百依百顺得让人心都软了。 “阿修，最近我已经很努力吃东西了，但还是有点不舒服……” “嗯，我明白。” 名为“金木修”的男人，温和地享受着人生中难得的温馨时光。 在一家地下研究所，男人最后一次利用和修家的特权，为自己的妻子单独检查了一次，而检查的结果也让他的面色变得沉重起来。 胎儿的rc值超高，达到了绝不可能的数千！ 这代表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男人若无其事地合上检测报告，以最快的速度抹去所有孕检的信息。 不能让和修家知道！ 下一秒，男人又僵住了手，喃道：“和修家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吗？” 虽然他脱离了和修家的权力核心，但是凭借他在v组织的人脉，足以让他得知在二十四区的战场上，有一名白发少年被带回了和修家。 再之后，关于白发少年的情报就被抹去了。 男人压下心底的不安，带着妻子回到家中，而后，他在厨房里找到中午吃剩下的菜，手指颤抖地用筷子把一块肉放入口中。 他不爱吃肉，半人类的身体素质让他需要养生，所以他是一个素食主义者。 但这不意味着他分辨不出肉的细微差别。 香嫩的肉块几乎入口即化，不用嚼动就能够咽下，可是他的脸色铁青，迅速对着垃圾桶干呕，根本无法去思考这块肉是否美味。 “呕——！” 这是和修家的『嫩菜』！ 只要和修家愿意，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把猪肉换成特殊的肉。 半晌，男人握起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洗漱台上，抓起手机，拨通一个地下组织的电话：“给我准备一个假身份，我需要立刻离开日本……” 电话那头刚才还很热情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幽幽地回答了一句。 “抱歉，办不到。” 嘟嘟两声，这个电话被人挂断了。 关注金木宅情况的和修常吉很快就得知了对方的意图，冷笑一声，整个日本，有几个组织敢违抗和修家的命令去帮那个男人。 想跑？先把你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留下来吧！ 想到父亲的告诫，他把对这对夫妻的不满打消，暗道：“不能出第二个那伽拉桀，我只能先照看好两人，等研出生了。” 为了这份珍宝，他愿意耐心等待。 在经历了各种反抗和挣扎后，金木研的父亲还是无力地屈服了。 孩子是天生独眼。 和修家的人要求在他出生后抚养他。 作为补偿条件，和修家不再干涉金木研父母的生活，并且给予一笔丰厚的补偿金。 对此，男人咬碎了牙齿。 彼岸花世界，金木研几乎是同时汗毛竖立，感觉到了来自父亲的恐怖怒意。这份愤怒充斥着毁灭的倾向，宛如火山爆发前的压抑，他毫不怀疑如果给父亲一把刀，父亲会把这把刀捅入和修常吉体内。 然而发生了这种事情，男人却没有提过一句“打胎”的话。 仿佛不知道这是报复和修家的唯一方法。 深夜。 在妻子入睡后，男人垂下头，轻轻贴在妻子微微起伏的腹部上，上挑不明显的眼角，在半阖的时候显得尤为优美细长，流露出少许幽冷的情绪。 和修家的人，总是有着挥之不去的淡漠。 这是他们的本质，又是他们能够在这个社会生存的本能。 不懂他们的人，会被这份淡漠的魅力吸引，从而忽略了他们身上隐藏的危险。而真正包容他们的人，方可以破开这份淡漠，得到他们稀少的温柔。 男人听着自己孩子在妻子体内的胎动声，不知不觉到天明。 隔着世界，金木研看着父亲的举动，沉默不语。 有什么能说的呢？ 没有。 记忆中会给他剔排骨的男人，只是金木研最美好而模糊的一份回忆。他在没有认知到父亲是多么重要的角色前，便于四岁的时候失去了这个男人。 别人都有父母，唯独他与母亲相依为命，得到的仅仅是父亲留下的众多书籍。 太宰治阴暗通透的思想，通过文字感染着他。 一点一点。 把金木研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假如这是对和修家的报复，那么他无疑是成功的，因为他的孩子被塑造出一颗敏感的心，哪怕拥有天生独眼的血脉，也无法正确地面对这个世界。 “你恨过我吗？”男人问着还未出生的孩子。 生活在人类社会中，没有回和修家的下场可想而知。 那必然是走向虚弱的结局。 值得高兴的是金木研没有变得虚弱，纵然瘦弱也掌握着强大的力量，而力量保证了一位独眼喰种不被这个残酷的世界吞噬。 妻子被他的声音惊扰到，身体想要翻动，男人安抚着妻子继续入睡。 “不过，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你要是在和修家长大，大概会过怎样的生活，我能够想象得到。” “只是到底有点不甘心啊。” 男人的嘴唇动了动，隐藏在黑暗中的脸上浮现出哀伤。 “半人类不是人类，独眼喰种却可以成为和修家的继承人，明明都是拥有半人半喰的血统，却从出生起就注定了不同的未来。我不反对力量带来的阶级概念，但是这样根深蒂固的区别对待，真的让人很想毁掉这个家族。” 在这个黎明将至的凌晨，金木研听着父亲吐露的心声，成为唯一的听众。 即便是永近英良也悄悄离去，没有打扰他们。 这可能是这对父子仅此一次的特殊相处，半人类的父亲，独眼喰种的孩子……错过了，金木研就再也没有机会明白过去的事情。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后，男人的眉心松开，低笑道：“居然对你说了这么多，你如果能听到的话，未来可别忘了我这个倒霉的爸爸——”手指触碰胎儿心跳的地方，仿佛能感觉到那个幼小的生命，“长大后，记得找一个像你妈妈这样的好女人，她无法做到为你遮风挡雨，但一定会付出生命来祈求你活下去。” 金木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讽刺。 遮风挡雨？ 未免高看了他那位善良的母亲。 可是为什么心里想着这样贬低的话，他的脸颊上却多出冰凉的液体，无法止住的思念和悲痛的心情喷涌而出，占据着他十多年未曾填满过的心扉。 “是啊，妈妈没那个精力照顾好我，但是……一直祈求着我活下去……” “问题是你们知道吗……” “总被所爱的人伤害，是何等令人绝望的事情……” 上辈子和这辈子的记忆交织，金木研分不清自己是那个孤苦伶仃的人造独眼，还是如今外面世界那个同样可悲的天生独眼。 只要他还是“金木研”，就注定摆脱不了这份童年的回忆。 所有金木研都是可悲的集合体。 以他们为主角的故事，又有哪一个不是悲剧？ 金木研在这一刻感觉到深深的迷惘，不论是和修家与父亲之间的恩怨，还是母亲与姨妈之间的问题，围绕在他身边的事情似乎没有一件能够使人开心。 幸福？别开玩笑了。 他半点，半点半点都没有看见！！！ 金木研抽回目光，不再去看睡着了的男人，落向外面的视线突然看见了另一个存在。 半夜爬墙进来，行踪鬼祟的紫发青年。 金木研：“……” 他的表情变得扭曲起来。 在凌晨三四点，大多数人陷入深睡的时候，月山习摸进了金木家的厨房。他想要换掉食材，却惊讶地发现了冰箱里不对劲的肉类。 和修家早就提前一步改变了金木妈妈的伙食。 “看来不用担心食物的问题了。”月山习心中冒出这句话，然后小心的把东西挪回原位，从厨房溜去了卧室附近，从门缝处瞅了几眼，随后离开了金木家。 从头到尾看着他到此一游，金木研干瞪着眼。 随后，金木研呆住了。 他看见月山习出去后，把他家附近的广播拆除了，因为每当早上很早的时候，广播就会喊醒附近要上班的居民，这点对上班族来说是好事，但是对怀孕后在家休息的女性就不一定是一件好事了，很容易让孕妇在睡眠不足的情况下神经衰弱。 这些细节，远不是和修家的人能够远程照顾得到的。 月山习在他眼前干了这些事，背后更是准备了极为详细的照顾计划，确保金木的妈妈在怀孕期间可以一直保持不错的心情。 和修家安排了最好的物质生活，而月山习便给予了最好的怀孕环境。 吃的是精心搭配的食物。 喝的是最调养身体，以及补充rc细胞的人奶。 住的是最安静祥和的小区，附近的邻居从不给他们带来一丝半点的烦恼，反倒是为金木的妈妈提供怀孕的常识，让对方不用惶惶不安。 一无所知的女人，在这样最美好幸福的生活中，迎来了临盆的那天。 九个月后。 在一间产房外，仅仅是一个男人站在那里苦等。 然而暗地里监视的视线陡然拔高，四处都是让他恼火的目光。别看这家医院仿佛在正常经营，这不过是和修家制造的假象，实际上从内到外都换成了和修家的人，不然男人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妻子送到医院里待产。 经过几个小时的艰难等待，产房内的数名医生面露喜色，像是完成了一场关乎性命的大事。 “哇——” 新生的哭啼在产房内响起。 这个刚出生的孩子，皮肤比寻常婴孩都白嫩，身体重量堪堪达到普通婴孩的及格线。 突然，他在哭啼中睁开了赤红如血的赫眼。 纯净的瞳孔倒映着世间。 第453章 新生家庭 在医院里接生孩子的时候, 永近英良发现金木睡着了。 白发少年躺在花丛之中，摇曳多姿的彼岸花有意遮掩着他的身体, 像是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最重要的宝物藏起来。 永近英良直接拔掉那几朵碍事的彼岸花，来到这片地方。 他蹲下身。 视线之中，沉睡中的金木研动了动眉头, 模糊地梦呓了一句“英”。然后，白发少年就陷入了更深更美好的梦境之中，嘴角抿出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睡得很香啊。” 永近英良的目光柔和下来，自己所追求的不正是这样的结果吗？ 忘掉那些烦恼。 记住那足以填补心灵的幸福。 在梦里梦外，虚幻与现实之间，总能找到那份扭转人生的奇迹。 在阴暗渗人的彼岸花世界, 金发少年双手撑在脑后, 悠哉地睡在白发少年旁边, 嘴巴里要咬着一根光秃秃的彼岸花根茎, 努力咀嚼出味道。 幽冥的冷风吹过这片起伏的花海, 掩去了人世间的种种烦忧。 精神世界里, 和修常吉成功在第一时间抱到了这个孩子。他的大脑自动遗忘这其实是弟弟的孙子, 而他那个可怜的弟弟目前还不知道自己多出了一个后代。 过程什么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结果, 研以后是他的孙子了。 他一定不会让研再抵触和修家！ “研，爷爷来看你了。”和修常吉的动作极为僵硬和轻柔, 许久没有抱过这么柔软的小生命，上一次令他屈尊降贵去抱的是他的亲生儿子和修吉时。 如今的和修常吉已非昔日的ccg局长，而是在清缴小丑组织后成为了总议长！ 他的父亲退居幕后, 在家养老，他的儿子继承了他的局长之位，改名为“和修吉时”。可以说在最近几年，和修常吉的地位水涨船高。他的视野不再局限于日本的ccg，而是真正意义上放眼世界，准备为和修家的未来谋划一二。 眼前的孩子便是最重要的一环，却又是最不能算计的对象。 研是和修家的人。 和修常吉把别的念头暂时放下，脸上多出会让认识他的人不敢相信的慈祥笑容。 “这次可真的是我的孙子了。” 本不该接触陌生人，放置于保温箱里的孩子，朦胧地看着和修常吉。 而后，孩子的哭声变小，在他的怀里缩成一团。 小小的一团，和修常吉只用一只手掌就能托起，孩子白嫩的皮肤上残留着羊水的湿润，除了淡淡的腥味外，还有着不可忽视的甜香。 这股香气一出，隐藏在四周监视医院的v组织成员，有好几个喉咙咕噜了一声。 幸好他们不是外面饥饿的喰种，不然要出大事了！ 谁能想到这个刚出生的孩子这么香！ 接生这位和修家的独眼喰种的医生，不得不提醒道：“家主大人，注意卫生。”他内心腹诽了一句，哪里有一出生就闯入产房抱小孩的啊！ 和修常吉沉声说道：“我洗了手，衣服也消了毒。” 随后，他用理直气壮的眼神瞪向外面的男人，“如果有问题，那一定是他不干净。” 金木研的父亲再次躺枪。 而被和修常吉忽略的女人，在产房里被医生动了手脚，此时昏睡不醒。 和修常吉亲手把孩子放入可移动的保温箱里，手掌贴着孩子的后脑勺，直到靠上枕头，他小心翼翼的不打扰孩子出生后的第一次睡眠。 独眼喰种那只漂亮到不可思议的赫眼，已经在困意下闭上。 孩子酣睡起来。 医院外的一处高楼里，月山习架着望远镜看对面的情况。他的皮鞋时不时点着地面，快要把水泥地都磨穿了，证明了他的焦躁不安。 这家医院在几个月前便被和修家监管起来，到了今天，闲杂人等更是连门都进不去，像他这样被和修家盯着的喰种，想要跨入医院更是天方夜谭。他能做的，就是在和修家容忍的范围内守着医院，等待金木的出生。 直到发现和修常吉那个老不死的身影走出医院，月山习的眼神陡然变亮，赫眼覆盖了瞳孔，让他勉强能看清楚和修常吉手上提着的保温箱。 保温箱里有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孩子有着细小的黑色胎发，脸颊红润，五官皱着，很难分辨美丑。 但是月山习知道—— 这绝对是他心心念念的金木啊啊啊啊啊！ 在和修邸内，和修常吉紧急召开了一场家庭会议，参与会议的只有三个人。 和修吉雨年龄过百，坐在位置上也行将就木，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反而是坐在和修吉雨、和修常吉下方的和修吉时一脸疑惑，弄不清楚父亲和爷爷搞什么名堂。 随后，和修吉时从父亲口中得知了金木研的出生。 “研出生了？” “对，改名为‘和修研’，以后挂在你名下，你要把他当作亲生儿子对待。” 和修常吉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和修吉时诧异道：“父亲，这就是您不让我收养分家的政的原因？” 和修常吉答道：“没错！有了研，就不需要其他人了！” 为了这一天，他甚至没有再去找女人，不想在同一个时代折腾出两个本家的独眼喰种。 和修吉时头疼，接着问道：“那泉怎么办？” “你们小点声，泉还在楼上睡觉呢。”和修吉雨笑呵呵地打断了和修常吉中气十足的声音，如同润物细无声的春雨，缓解这对父子之间的潜在冲突。 泉，全名和修泉。 她的父亲是芳村功善，母亲是人类女性尤娜，“泉”这个名字还是金木研取的。 自从和修家把她带回来之后，出于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和修家直接为她冠上了“和修”的姓氏，提前让她享受到本家人的待遇。之所以对待叛徒之女这么好，其实是有原因的——和修常吉当时想把和修泉培养成下一任家主的未婚妻。 可惜金木研最后消失了。 那么，六岁的和修泉自然成为了和修研的未婚妻。 和修常吉被父亲打岔，声音压低了一些，“把泉和研一起养，两人不过相差六岁而已，正好让泉学会照顾研，别整天顽皮得不像是正经的和修家小姐。” 和修吉时小声说道：“这难度太高了。” 和修常吉闻言，怒视把养女宠得连他头发都敢拽的儿子。 “你别把她养得爬到你头上来。” “……嗯。” 和修吉时回答的十分艰难，觉得这种事情有了开头，后面就难以改变了。 泉的个性非常活泼。 听着他们的对话，和修吉雨笑了一声，“常吉。” 和修常吉看向父亲，却听到父亲说出了让他尴尬的话：“你什么时候让你弟弟回来抱孙子？你不能因为孩子挂在吉时名下，就无视了律的存在，你小心律知道后直接冲到和修邸来跟你讨个说法。” 这下子，连和修吉时都偷笑了，想到了叔叔可能有的脸色。 和修研可是父亲抢来的啊！ “他不是今年刚多出一个孙女吗？”和修常吉冷静地说道，“虽然是私生子的女儿，又是紫发紫眸，但是利世的血统很纯净，应该可以当本家的『产子者』。” 从前的名字被隐去，但是改名后叫“金木修”的男人，却是货真价实的婚生子。即便是半人类，他的母亲也是和修家明媒正娶的，所以他在上流社会是和修律的独生子，只不过这位独生子从来不出现在人前罢了。 和修吉时的脸绿了，“父亲，本家应该不需要『产子者』了吧！” 和修常吉不以为然，“这是传承需要的，万一研和泉之间没有合适的后代，利世就是另外的选择，实在不行还有你，我们得保证血脉的纯净。” 若非经过研究发现，双独眼出独眼的概率最高，他可不会让和修泉与和修研在一起。 最适合和修研的还是本家的女孩。 和修吉时欲哭无泪地看着父亲，然后向爷爷求助。 和修吉雨怜惜地说道：“吉时，别这么看我，我也建议你留下血脉，毕竟本家人少，家里的人多一些也热闹一些。” 没过多久，四代同堂的和修家就聊歪了话题，津津有味地谈论起孩子的未来。 包括抚养，学习，成家，立业，每一个阶段都是那么的有趣。 和修本家—— 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晚上，和修常吉的房间里多出了一个保温箱，在保温箱旁，一个六岁的绿发女童穿着精致的金鱼和服，踮起脚在看箱子里睡着的孩子。 “这个是弟弟吗？” 她从父亲和修吉时那边得知自己多了个弟弟。 “泉，已经到了你的睡觉时间。” 和修常吉一转身，就看见那个小不点偷溜进来，脸也绷了起来。 他不是特别喜欢这个收养的孙女，和修泉的个性和他天生犯冲，但是看在独眼的面子上，只要没有太大的过错，他多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和修泉天生就聪慧过人，眸光狡黠，丝毫不怕和修常吉的棺材脸。 “爷爷，这是父亲的私生子吗？母亲那个喋喋不休的老女人去年就去世了呢。” “……研不是私生子，他是和修家的独眼。” “哇。” “还有，不许这么称呼吉时的妻子！” “知道……啦……” 总是被和修吉时的妻子白眼冷待的和修泉，吐了吐舌头，装乖地回答爷爷。 反正人都死了，她就不和爷爷计较了。 她不是和修吉时的亲生女儿，这个和修研也肯定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但是从爷爷的态度上不难看出，和修研肯定有着本家人的血统。 看着在他们说话下都没有醒来的孩子，和修泉的目光光彩连连。 是和她一样的独眼吗…… 她在爷爷要休息的情况下，轻手轻脚的离开，关上门的时候在心底说了一句。 【晚安喽，弟弟。】 第二天，和修邸被一个性情火爆爽利的中年大叔给踹了门。 “和修常吉！把我孙子交出来！” 这一声怒吼响彻和修邸，惊飞了一群花园里栖息的鸟儿，也听得在和修邸内的和修常吉一阵牙疼，不由自主地暗恼家里泄密的人。 是谁？ 吉时，还是父亲？ 呃……如果是父亲，那就算了，要是吉时，他绝对扒了他的皮！ 然而面对匆忙赶来的和修律，和修常吉还是拿出了一点好脸色，试图从弟弟那边光明正大的讨要回和修研的抚养权。 可惜对方完全不吃他这套，火大无比的说道。 “你抢我儿子的孩子，还要给我孙子挂在你儿子名下？欺人太甚！” “……这是为了家族。” “放屁，你没私心就有鬼！把孩子还给我儿子！” “不行。” “不行也得行！” 第454章 心愿了结 二十区。 在二楼的古董咖啡厅内, 两个年轻的服务员一边聊天一边照顾着客人。这两人之中，男的面容忠厚老实，笑容温暖, 女的面容秀气, 举手投足间文静娴雅，有时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锐利的眼神, 证明着他们过去并非普通人。 闲暇之余，他们会看向窗户边的位置。 在那里, 收留他们的店长就坐在一个紫发青年对面。 有着一头紫发的青年不停地说话, 手指夹着几张照片, 颇有一种眉飞色舞的感觉。 那是一种多少年都没有变过的性格。 入见佳耶不由吐槽道：“这么多年就没看美食家变化过。” 古间圆儿握拳咳嗽，怕被人类客人听到，“反正他和店长的关系好, 又没有招惹过我们，佳耶还是别在白天提这个代号了。” “嘁，知道。” 入见佳耶拿起抹布，去给没了客人的那一桌擦桌子。 “芳村先生, 这就是她最近的照片。”月山习把独眼之枭的照片给了芳村功善，在金木研出生后，他就没有再对这位弃恶从善的店长动过杀意, 他和永近英良一样希望这样的生活再持续一段时间。 幸福来之不易，所以如此珍贵。 芳村功善注视着照片中的小女孩，眼角的皱纹也舒展开来，变得温柔许多。 这是他和尤娜的孩子啊…… 照片上, 难得外出游玩的和修泉，在和修家的仆人胆战心惊的目光下，指挥着仆人把自己喜欢的食物都买下，大有扫光美食街的倾向。 人类与喰种的食物独眼喰种都能吃，所以胃口非常好。 当然，和修家是禁止她这么乱吃东西的。 耐不住和修泉实在得宠，单是和修吉时就把她宠上天，而和修泉又莫名得了和修吉雨的眼缘，多少能从这位和修家退居幕后的老人身上得到一部分宠爱。身为和修家的大小姐兼养女，和修泉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和修常吉都懒得管她了。 “她今年六岁了吧……” “是啊。” 月山习也不禁感慨万分，在精神世界里的时间过去得很快，但是发生的改变太多了。 独眼之枭从一开始就被抢去了和修家，未来对抗CCG的“青铜树”就没了，而金木更是在出生的当天就到了和修常吉手中，被带回家后，得到了全家人的宠爱。 两个独眼喰种，不再沦落在外界受苦，拥有了不一样的人生。 和修家会给予他们最耀眼的未来。 芳村功善的眼眸湿润，稍稍掩去，心中的苦涩在女儿的经历下褪去了一部分。 无论如何，女儿过得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你哪里来的人脉监视和修家？” 忽然，芳村功善从愁思之中回过神，疑惑地看向月山习。 月山习忍不住古怪地说道：“我回家了。” 芳村功善：“啊？” 月山习摊手，“月山家啊，我在外面被祖父撞见，直接被祖父拎回去了。” 月山习的祖父，便是日后大名鼎鼎的月山集团的创始人，一手创立了海外海内的数个家族，为月山家在日本的立足打造了强有力的后盾。 他一直试图联系月山家失败，没想到唯一的突破口在游玩世界的祖父身上。回归家族后，月山习可以说重新有了强大的人脉和资源。又因为月山习的存在，导致月山本家的第三代迟迟没有出生，令月山习莫名有点遗憾。 如果这个世界的自己出生了，他就可以唆使对方去追和修研了！ 不过这得有个前提——和修家不会发火。 “和修泉还见得到，金木就完全见不到了。”月山习怨念道，“我就在他出生的时候瞧到了他一眼，之后连和修邸的大门都进不去。” 芳村功善对比他的情况，心理平衡了很多，幸福都是要对比出来的。 “这没办法，和修邸不会让外人进入。” “唉。” 月山习支着下巴，叹了一口气，忽然想到和修研小小的模样，心都软成一片，“你说我能等他长大后追他吗？” 芳村功善和蔼地答道：“大概会被做成肉羹送给他。” 月山习：“……” 芳村先生，关键时候怎么又毒舌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堪称难兄难弟的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忧郁地想念着自己喜欢的人，不同的是芳村功善喜欢的尤娜已经变成骨灰了，而金木研变成的和修研……嗯，活得很好。 在这点上，月山习完胜了对方。 聊完天，月山习把一罐带来的咖啡豆送给店长，充当伴手礼，“这咖啡豆还不错，是我从别的地方带来的，你尝尝看吧。” “谢谢。”芳村功善收下。 月山习正要潇洒地离开咖啡厅，寻求突破口时，芳村功善幽幽地说道：“你就准备这么一直待在这里吗？” 月山习不解地答道：“这不是我们都回避的问题吗？你怎么问出来了。” 芳村功善说道：“只是……哎。” 话被他咽下，无奈地看着月山习已经下楼，开车离去。 独自一人坐在窗户边，芳村功善抚摸着手中的咖啡豆，咖啡的香气抹平了他不宁的心绪，想道：“这样下去也好，只是你大概要虚弱一段时间了。” 梦中数年，现实世界才过去半个月。 虽然喰种比较能挨饿，但是这些时间也足够让月山习爬不起来了。 回到月山家，月山习又被他的祖父喊过去教导。对方见到他，出乎预料的不是关心和问候，而是劈头盖脸地说道：“你这样磨磨唧唧的能有点出息吗？” 月山习愕然。 他心中敬仰的祖父留着两撇胡须，生气的时候，胡子一翘一翘的。 “早点解决你该解决的人，不要弄伤了身体。” “身体——？” “你以为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身体会不受影响？你再不出去就等着饿成骷髅吧！” 以月山习的记忆为蓝本塑造的祖父，此刻眼神凌厉，完全明白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自己又在精神世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既然如此，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孙子留恋着这个世界！ 月山习明悟过来，脸色发白，大脑被精神世界屏蔽的部分信息重新出现。 他忽略了两边的时间差！ 自己在精神世界停留得太久，外面的身体会陷入一种假死的状态。 “祖父……我……” “弄清楚了就想办法回去，月山家在这里，就是为了帮你！” 老人说的话铿锵有力，顿时让月山习怀念不已，自己的祖父就是自己家最大的后盾，祖父在的那些年，父亲的脸上都没有那么多皱纹。 看出月山习的犹豫，老人的眉头一皱，“有什么心愿未了？” 月山习的表情顿时哀怨了。 “我想让我喜欢的那个人……在这里多生活一段时间。” “谁？” “呃，和修家的。” “和修家的又怎么样！他们是执掌CCG没错，但是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在CCG玩世袭制度，他们要是不转变，迟早没落下去！” “……” 这么辛辣的评价，让月山习深深地拜服了下去。 然而下一秒。 老人摸着胡子说道：“不就是一群人类吗？虽然可怕了一点，也不是不能联姻。” 月山习嘴角一抽，提醒道：“和修家是喰种家族。” 真不是好欺负的人类啊！ “喰种家族……”老人的神色沉了下去，而后发现了月山习的无奈，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们也是喰种家族，虽然历史不如他们长，不代表没有联姻的可能！” 说完，月山习的祖父笑开花，“你喜欢的是谁？是那个和修家的小姐吗？” 如果孙子瞧上的是人类，他未必会这么开心。 月山习心虚地说道：“不是……” 老人：“那是？” 月山习偷偷说道：“和修研，和修家的下一代继承人。” 老人：“……” 几分钟后，月山家的祖宅里鸡飞狗跳，月山习被他的祖父抄着绅士杖追打，抱头乱窜，耳边尽是祖父的怒吼，“你居然敢喜欢上男人，我看观母是把你宠过头了！你是我的孙子，月山家就你这一条直系的血脉，你、你你给我滚回来！” 月山习跑得飞快，大声回答：“没有他，我宁愿单身一辈子！” 从楼上立刻飞来一把锋锐的绅士杖，插穿了地面。 月山习夺门而出。 看着晃动不停的大门，月山家的仆人们目瞪口呆。 听到房间外的动静，月山观母走出来，疑惑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然后，他被气出赫眼的父亲瞪着，“你给我教的好儿子！” 月山观母咳嗽。 虽然习君不是他养大的孩子，但是那个脾气，明显是被他养出来的。 月山家与和修家联姻自然是无稽之谈，但凡有理智的人都明白，去一个死一个，去两个死一双。要是月山家敢为月山习求娶和修研，V组织大概就要半夜把他们抄家灭族，拿月山家所有人的人头来平息家主的怒火了。 不过月山习的祖父没有生气太久，后来还是为孙子试探了一下和修家的口风。 大致意思是：你们和修家的下一代继承人，有没有联姻的想法？ 和修常吉即使感到奇怪，也本着大家族的高傲和礼节，回答了一句：“和修家的下一任主母，会在几个顶尖的家族中选取，而且只会选本家的女孩。” 他相当于一句话说出了几个关键信息。 一，顶尖家族。 二，只选本家，不选分家。 在和修常吉看来，月山家是个上升势头不错的新生家族，可是要达到入他的眼的地步，最少要再不断累积二十年，直到在这一代人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大家族，绝不是靠单纯的金钱就能塑造的。 得到答复后，月山习的祖父严肃地拍了拍孙子的肩膀，“想娶到他？你还是死心吧，除非你有本事把和修家弄到灭族，这样也许有机会和他们家的继承人在一起。” 月山习无语。 祖父，这种事情不用您说他也知道啊。 日子一天天过去，和修研也在和修家慢慢长大，年幼的和修研得到了和修家所有人全部的温柔和善意，就连一直如同小魔头转世的和修泉，也会在弟弟面前收敛一些脾气，拿着玩具逗弄床上软绵绵的孩子。 用和修泉的话来形容，“弟弟太软和了，仿佛轻轻一戳骨头就会碎掉。” 这样的情况下，她哪里敢欺负和修研。 姐弟两个相处得风平浪静，即使家长偏爱和修研，也没有出现什么争宠的迹象。 精神世界并没有持续到两个孩子长大成人，在月山习外界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的时候，仿佛和现实世界没什么两样的精神世界出现了一阵动荡。 一些无关紧要的路人变得虚幻起来。 完整的日本二十四区也只剩下几个重要的区保留了下来。 经营着古董咖啡厅的芳村功善，望着外面恍若末日的景象，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 “终于到了结局啊……” 这么一个庞大而完善的世界，终于超过了负荷。 忽然，芳村功善的眼眸微动，猛然从座位上起来，带翻了手边的咖啡。 在楼底下的街道，走来一个俏皮可爱的绿发女孩。 她大概十四岁的样子。 五官出众，身体娇小玲珑，走在路上就像是一个逃出家里的大小姐。 她抬头看向楼上的咖啡厅，微微一笑。 这一笑。 几乎让芳村功善哭了出来。 时光在泪水之中模糊，分不清什么是精神世界，什么是现实世界。芳村功善的脑海里回荡着另一个自己擦着咖啡杯诉说的话，话语是那样的悲伤和遗憾。 【我一直期盼着她有一天走进店里。】 【像她母亲一样。】 【温柔，善良，有和煦的笑容。 】 【我没能带领她成长，没能听她叫我爸爸，不明白她所受的苦难，不知道她出版第一本书时是否有喜悦……】 【我只能每日擦拭着那支古董杯子，守着这一片经营半生的净土。】 【生命，即是罪恶本身。】 【无论她犯下什么样的罪孽，都由我来偿还吧。】 …… 在古董咖啡厅外，绿发女孩注视着里面激动到落泪的芳村功善，脸上收敛了一些笑意，说道：“爸爸，我其实不太想走进来的。” 然后，她轻松地跃过了门口，踏入了古董咖啡厅里。 “但是，如果您要死掉的话……” “我还是想来见您的。” 哪怕您没能保护住妈妈，没能保护住她，血脉亲情却永远无法抹去。 和修泉的答案就是如此简单，超出了芳村功善的预计。原来她是思慕着亲生父亲的，愿意在对方临终之前去满足对方的心愿。 古董咖啡厅变得摇摇欲坠，天花板逐渐破碎，只剩下方寸之地。入见佳耶和古间圆儿的身影，也在看见这一幕后欣慰的渐渐失去踪影。 这个世界，是芳村功善毕生的执念之地。 他最大的愿望在这么多年后，早已变成了想要得到女儿的谅解。 他想见她。 芳村功善伸出颤抖的手，去抱住自己十四岁那年的女儿。 “艾特……” 他的声音哽咽到破碎。 和修泉仿佛被他感染了情绪，赫眼乍现，一半带着扭曲的笑意，一半带着温柔的孺慕。 “叫我泉吧，在这个世界，我只是被改变了命运的和修泉。” “嗯……” 芳村功善的身体佝偻，紧紧地抱住她。 和修泉在他怀里，自言自语地说道：“爸爸，我也写了小说哦，我写的恐怖故事的结局不是悲剧，而是大团圆呢。” 她的手放在芳村功善身后，回抱住这个是她亲生父亲的沧桑男人。 “我们，一起去见妈妈吧。” “好。” 芳村功善的心愿已了。 在濒临破碎的世界之外，有一道幼小的身影坐在高楼之上，眺望着古董咖啡厅里的画面。他的脚下是黑色深渊般的恐怖之地，而头顶上却还保留了万里无云的天空。 月山习以飞快的速度从下面攀爬上来，直到见到那个幼小的孩童。 对方今年才八岁。 黑色的齐耳短发，圆乎乎的小脸。 在月山习看来简直可爱到爆炸，恨不得把人按到怀里蹂搓一遍。 “你来啦。” 黑发的幼金睁着一只赫眼，眸中清澈明亮，软软地说道，“谢谢你给我这么一个世界，这几年……我过得很开心。” 他也对月山习伸出手，月山习误以为他在向自己求抱。 “金木……” 月山习心神荡漾。 幼金的黑发瞬间变成了白发，眼神也变得令月山习熟悉起来。他的手按住了月山习的胸膛，拒绝怀抱，把对方往外面的深渊轻轻一推。 这是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道。 纵然离赫者只有一步之遥的月山习，也骇然地发现自己无法对抗幼金。 和修家有多强，和修研的潜力就有多恐怖。 “月山先生该走了。”年幼的孩子挑起了嘴角，居高临下地看着坠落的月山习，“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啊，难不成以为我变小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白发的幼金犹如一个纯洁的小恶魔。 “啊啊啊啊啊啊啊——” 月山习凄惨地哀嚎，不敢相信自己连这点福利都没有得到。 金木啊！ 你变小了怎么还没之前温柔！ 回过头，幼金对出现在身后的永近英良说道，“我们也该走了。” 永近英良的手控制不住地想抱他，脸上露出兴奋得接近怪蜀黍的笑容。 哦豁，小时候的金木太可爱了！ 幼金的表情一顿。 不到片刻，永近英良也被踹下去和月山习作伴了。 “公平起见，一样的待遇吧。”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话，而后对古董咖啡厅里的和修泉露出浅笑。 “真希望……当年的独眼之枭，也是这样的你呢，姐姐。” “愚蠢的想法啊，你要是还那么软弱，谁会看得上你？我承认的弟弟可是和修研，那个有着天生独眼血脉，注定成为强者的家伙。” “说得也对。” 幼金低下头，白衬衫加领结的打扮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王子。 “我总是爱做梦呢，梦醒了……” 世界化为飞灰。 随着芳村功善心甘情愿的消散，以及月山习的苏醒，和修家，月山家，还有金木宅、古董咖啡厅……全部变成了梦醒来后的泡影。 现实世界中，在床上挺尸的月山习唰的一下睁开双眼。 紧接着。 他饿得眼冒金星，大脑空白。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能够让人三年起步的幼金小天使# 金木研：月山习就算了，英怎么也变成这样了…… 永近英良：捂住鼻子，因为你太可爱了！ 月山习：捂住脸，可爱，想…… 【砰——】 月山习倒地。 金木研：英，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永近英良：不不，没有，我什么都不想说，你开心就好！ 金木研：^_^我确实挺开心的。 永近英良：哇，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金木研：谢谢你们。 永近英良：不用谢，金木。 月山习：我呢QAQ。 金木研：……谢谢啦，月山先生。 月山习：是月山！或者习！ 金木研：耻拒。 月山习：OTZ 金木研：好啦，别伤心了，让你抱一次。 月山习扑来。 金木研：？！！！ 永近英良：三年起步，上不封顶哦。 第455章 修身养性 龙神祭之后, 和修研又在家修养了将近一个月。 在他身上化龙成功后的浮躁之气，被各种修身养性的法子磨去, 那些因为去国外留学而暂停的茶道、品酒、珠宝鉴赏之类的课程也被重新安排上日程表。 他的生活变得悠闲又忙碌。 不仅如此，他被爷爷手把手地教着去背日本各大家族的资料，作为和修家的继承人, 对外可以高傲无礼，但是绝对不能目下无尘到白痴的地步。 他要对那些取得一些成就的人耳熟能详，同时掌握对方的弱点和把柄。和修家扎根在日本数百年，利用非法手段取得的资料数不胜数，全部对他开放，而那些秘而不宣的东西, 则由和修常吉以口传口的方式告诉和修研。 寻常人一辈子也触及不到的世界, 被和修常吉三言两语道尽了实情。 和修研这才知道日本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保守。 别看日本在某些方面非常开放, 这个国家仍然是一个极端保守的社会, 苛刻到让人仿佛置身于古代。不过和古代唯一不同的是天皇不掌权, 各大财团控制着日本的经济和政治, 内阁的要员在三十年来换了十几次, 唯有这些财团的家主稳坐高台, 不会轻易动摇根基。 这个社会从上到下随处可见世袭制度, 政治家的儿子是政治家，商人的儿子是商人, 有可能路边随便一家卖和果子的小店，都是祖辈传下来的。 远的不说，单是ccg就是一个终身雇佣制的职业, 想要辞职的难度极高。 从ccg到有名的大公司皆是如此，死死地留住人才，可想而知真正的精英想要跳出这种僵死的圈子，跻身上流社会的难度。 一个普通人最多奋斗到花钱如流水的富豪程度，再往前进一步，成为财团？ 别做梦了。 除非是八面玲珑，能够玩转上流社会的天才，或者是碰上了秩序混乱的时代。 在日本，正确进入上流社会的方法只有两种： 一，你天生就是大家族的子弟。 二，你嫁进大家族，或者入赘，最好的情况就是侥幸娶到一个名门贵女。 日本重视血统的程度令人发指，为了维护自己家族的血统纯净，他们大部分宁愿抱养分家的孩子为养子，也不会接受一个私生子为继承人。 和修研听着其他家族的秘闻，听得津津有味，因为爷爷知道的消息太多了。 可惜爷爷明显不爱提这些事情。 和修常吉沉声说道：“我也很支持日本的这种制度，和人类家族不同，我们喰种家族要是想要壮大下去，维护血统纯净是必需的事情，不然血脉中不断地掺入外来的基因，这样会极大地影响到和修家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力量。” 和修研思索后，冷静地说道：“爷爷……我不算纯血和修吧。” “研是独眼喰种，不仅不会影响到家族血脉的传承，还能为和修家的血脉增添一份潜力。”和修常吉没有骗他，坐得笔直，双手合拢在衣袖里，“我们和修家就是因为那位祖先，后代的潜力才会远强于外界的喰种。” 看向认真记下自己说的话的孙子，和修常吉的目光柔和了一些。 “研，有利就有弊，和修家的人想要成为赫者容易，代价就是上进心不足，赫者的实力普遍弱于外界的喰种，而你因为血脉不浓的原因，完全是靠自己成为赫者的，这才为你奠定了成为『龙』的基础。” 说完今天的内容，他仍然板着脸说道：“有没有怪爷爷把你关在家里？” 和修研笑道：“没有，我知道爷爷是为我好。” 刚成为『龙』的那段时间，他确实自信心爆棚，想要去找有马贵将单挑。 咳。 幸好现在清醒过来了。 他要是开着『龙』的地图炮能力去打架，未免太不把日本这个国家放在眼里了，纵然和修家也是披着人类的皮囊掌权，一旦暴露，下场可想而知。 不过最大的可能是和修家发动大清洗，把所有知情者干掉。 “父亲曾经教导过我一句话，我现在也告诉你。”和修常吉看出研没有怨气，放下心来，“心静下来，做事才能沉得住气，现在已经不是靠杀就能解决一切的世界了。” 和修研若有所思，问道：“爷爷以前杀性很重吗？” 和修常吉的嘴角弧度变得有些生硬，冷冷地说道：“我已经修身养性几十年了。” 和修研偷笑。 自己在gfg可都听说爷爷被人叫作“鬼常”了。 没有让孙子打趣自己，和修常吉抛出了一个话题：“研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和修研的笑脸一僵。 实力已经能够碾压任何喰种的和修研，忍不住对爷爷撒娇，试图逃避这个敏感话题，“爷爷，可以不聊这个吗？” 和修常吉淡淡地说道：“我只问你有没有。” 和修研答道：“没有。” 和修常吉仔细地打量了他几眼，越看越满意，研的五官端正，十分耐看，天生就是一个能让人产生好感的秀丽青年。就算没有“和修家”的名头，和修常吉相信自己的孙子也会受女性欢迎，研本身就是一个极为优秀的人。 “今天好好休息，明天陪我出国参加国际会议。”和修常吉下达通知，开始赶人去睡觉，“等回国后，我会给你安排几个女孩见面。” 一贯顺从爷爷的和修研也产生了一点抵触心理，小小地抱怨道：“爷爷，不用这么急吧。” 和修常吉说道：“你还想不想回ccg工作？” 和修研闭上嘴。 和修常吉把自己的要求摆在了明面上，人活一世就为争一口气，以前没合适的继承人，他得过且过，放任和修政去接触其他家族的人。现在有了研，他怎么能让研的身份和地位被分家的和修政比下去！ 和修政回国后直接结婚，宣告身份，那么研也得拿出更盛大的仪式！ 龙神祭是内部的仪式。 外部仪式，他要一场能够吸引整个日本上流社会目光的订婚。 研的未婚妻必须比伊予的家世更好！ 好到无可挑剔！ 在强硬过后，和修常吉轻声叹道：“研，等你成家立业后，爷爷就能放心了，到时候有了孩子，整个家族都可以交到你的手上。” 和修研明白这是爷爷的怀柔手段，却无奈地发现自己吃这一套。 “爷爷给我一点心理准备吧。” “吉时那么早就告诉了你，你难道还没有准备好？” “……”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泄密，那家伙在我面前藏不住什么心事。” “爷爷……您不要怪叔叔啊。” “你还给他求情。” 和修常吉没生气，对儿子的脾气心知肚明。他重要的事情从不告诉儿子，除非是自己想要通过吉时提前给研打预防针。 “去睡吧。”和修常吉的话顿了顿，想到日渐复杂的国际形势，补充道，“养好精神，明天拿出你的气势来。” 和修研讶然了一秒，从容地说道：“好。” 这一天晚上，一夜无梦，大清早和修研就陪和修常吉坐家里的飞机走了。 和修吉时慢一步下来吃早餐，看见四周没人，懵了一会儿。 “走了？” 今天去ccg上班的人就剩他一个人了。 在去参加国际喰种对策局的会议的路上，祖孙俩已经开始思考如何联手欺负人了。 他们要压迫得光明正大一点才行。 考虑到那些心脏的老狐狸不是研暂时能斗得过的，和修常吉的眉头一展，略带凉意地说道：“研，到时候放出一点『龙』的气息。” 对付人类，就拿非人类与人类生命层次的差距来碾压他们吧。 和修研笑着应下。 于是，和修研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就从鸽见鸽嫌的人，变成了人见人畏的存在。 成长速度喜人。 往第二个“鬼常”的方向，又前进了一大步。 第456章 相亲对象 三井家。 自从今年三月份毕业后, 三井尚香就留在了家里，虽然她手上也接到了一部分家族的股份和势力, 但是远远比不上从国外回来的哥哥。 然而，她哥哥每天花天酒地的时间，堪比她每天努力工作的时间。 最可恨的是即便如此, 她哥哥也比她更得人心。 三井尚香看着手上的公司报表，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瘦了点的脸颊，心道：工作果然比去健身房还要减肥啊。她再一看窗户外，仆人们恭敬地喊着哥哥，哥哥正潇洒无比地甩着车钥匙跑出去约会。 人比人气死人！ 她把报表丢下, 气鼓鼓地说道：“玩, 迟早累死在那些美女身上！” 再怎么看不过眼, 她心底也明白, 自己在基础上比不过从小就接受继承人教育, 从五岁起就拿着上万美金投资学习的三井雅树。 无论小时候的三井雅树亏多少, 爸爸妈妈都会笑呵呵的让他继续下一笔投资。 这是用钱堆出来的经验。 在培养继承人上, 付出几百万、上千万美金都不算什么, 别说是三井雅树, 迹部景吾和月山习也经历过这样的童年生活。 同样是五岁的时候，三井尚香记得自己是被保姆哄着去玩娃娃, 只能从门缝之中，好奇地看着哥哥坐在电脑前无聊的样子。 每次她想要过去看一眼，平时对她十分温和的爸爸就会严厉地训斥她。 【尚香, 你哥哥在学习，别打扰他！】 “凭什么我就不可以啊！” 三井尚香走到床边，抱起娃娃狠狠地蹂搓它，把怨念发泄出去。 她和哥哥的关系其实还过得去，至少没有一般大家族里的勾心斗角，可是在这个家族里生活才会明白，天天看着所有人的目光只看着哥哥是多么让人郁闷的事情。 她想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比哥哥差！ “啊！烦恼！” 三井尚香一扫郁闷，斗志昂扬地回座位去看那些枯燥无味的东西。 三井财团目前由25家大企业组成，核心企业有樱花银行、三井物产、新王子制纸、东芝、丰田汽车、三越、东丽、三井不动产等。在化工、重型机械、综合电机、汽车制造、房地产、核发电、半导体、医疗及办公电子设备等行业颇具优势。 经理会又被称之为“二木会”。 从表面上来看，三井家风光无比，基业雄厚，是日本赫赫有名的大财团。 假如没有近些年异军突起的迹部家，以及几十年前发迹的月山家，拥有近四百年历史的三井家没准可以更进一步，朝和修家政权合一的层次靠近。 在过去，日本的第一阶层是和修家和藤原家，第二阶层是三井、三菱、住友、安田这四大广为人知的财团，而三井是四大财团之首。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经历了各种金融危机和波折，这些家族重新大洗牌，藤原家滑落，三井也没能稳住自己四大财团之首的地位，最后与藤原、月山、迹部在同一个阶层，却无法成为新四大财团的领军家族。 第三阶层就是三菱、住友、富士、安田、三和、劝银六大财团，其中住友财团的家族历史比三井还悠久，这六家掌握着日本的一部分经济命脉，控制着大量公司。 第四阶层就是那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家族型财团了。 三井尚香碎碎念地说道：“比不过月山家和迹部家就算了，那两个家族和开了金手指一样，藤原家也是诡异莫测，不沾商业，只管政治、军事和神道方面的事情，为什么连三菱家都越来越猛，居然有超过我们家的迹象！” 想到前不久自己这个圈子的聚会，三井尚香火冒三丈，在自己没成年的时候，三菱家的小姐只是她的跟班，哪里有耀武扬威的余地！ 居然敢说她长这么大都没有男朋友，需不需要她帮忙介绍一个人。 如果是好意，她咬咬牙也就算了。 但是那个三菱佳佳子介绍的是什么人？竟然是一个三菱家的私生子！ “家里都这样了，哥哥还天天玩，有本事把三菱家打压下去啊！”三井尚香跺了跺脚，软绵绵的粉兔子拖鞋让她半点也凶不起来。 忽然，门口传来敲门声。 “尚香。” 是她爸爸的声音。 三井尚香愣了愣，想到爸爸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去财团那边开会吗？ 打开门，三井尚香探出头，却看见一向沉稳的父亲满脸笑容地看着自己，她心中一个咯噔，产生了某种不妙的预感。 能让爸爸笑成这样……肯定没好事。 三井尚香反射性的就要去关门，而三井家主瞬间挡住，“尚香，有你这么对待父亲的吗？你的礼仪课是不是要重新学了？” 三井尚香磨牙，“爸爸，您这种表情我太熟悉了！” 每次相亲都是这个样子！ 相亲的对象越好，她爸爸就笑得越开心！ “尚香，这次的相亲对象比较特殊，爸爸相信你也会同意的。”三井昭雄不容许女儿关门逃避这件事情，“如果你不去，你认识的那个三菱佳佳子也会去，到时候你希望被那个家伙的女儿踩在脚底下吗？” 对于女儿和三菱家小姐斗气的事情，三井家主也略有耳闻。 不过，他自信这次是尚香的良缘！ 三井尚香压根不信他，“爸爸，您直接告诉我是谁好了，能让您笑成这样，还可以把我压下去的相亲对象……迹部家？月山家？还是那个一直内部通婚，偶尔与和修家联姻的藤原家？” 藤原昭雄斩钉截铁道：“都不是。” 三井尚香阻拦他的力道一缓，狐疑地看着爸爸诚恳的目光。 “那是谁啊？” “和修家！” 砰的一声，门直接被三井尚香关上了。 三井昭雄气得脸都黑了，听见他女儿气恼地说道：“爸爸，您不会为了抱和修家的大腿，把我嫁给和修分家的人，或者给和修吉时做续弦吧？” 三井昭雄怒道：“我怎么可能做出卖女儿的事情！” 门依旧死死关着。 深呼吸后，三井昭雄算是对女儿的倔脾气无奈了，说出了相亲对象的名字。 “是和修研。” 话音落下，门就打开了。 三井尚香惊奇地说道：“和修……研？”她的语速极快，“是我认识的金木吧，我居然要和他相亲？！” 这种事情太让人惊奇了，要知道以前她想都没想过会这样！ 因为忍足家不够资格和她相亲！ “就是你那个同学。”三井昭雄揉了揉太阳穴，“他现在改姓和修，你在外注意一点，不要再称呼他以前的名字，以免犯了和修家的忌讳。” 三井尚香的眼睛里浮现出困惑，“可是他有喜欢的人啊。” 三井昭雄诧异道：“有吗？” 很快，在“和修”这个姓氏的威力下，他自圆其说道：“尚香，相亲的事情是和修家那边放出来的风声，既然他们已经决定了，肯定是经过了和修研的同意，不然和修家也不敢拿这种事情来跟我们几个家族的人开玩笑。” 三井尚香苦恼道：“爸爸，我觉得还是把他当闺蜜比较好。” 三井昭雄：“……” 看见父亲的脸色，三井尚香噗嗤笑出声，上前抱住父亲的手臂，撒娇道：“好吧，别生气了，看在爸爸的面子上，我去试试……不过说好了，我对他没什么兴趣，而且他也有喜欢的人，我最多是去见一见老同学啦。” 三井昭雄瞪了自己女儿一眼，“我可以告诉你，和修研是和修家钦定的继承人，你如果和他在一起，爸爸保证你后半生不会比待在家里差，只会更好！” 三井尚香无言以对。 在日本的社会环境下，爸爸对她好的唯一办法就是给她找个好对象。 做通了女儿的思想工作，三井昭雄回去找自己的妻子，让妻子再从旁使把劲，不要令尚香明明有好机会，却最终让别人成为了和修家的下一任主母。 “只要尚香嫁过去了，我就不用天天烦恼她的事情了，这年头入赘的名声太差，我还是不想让尚香留在家里处理这些男人的工作。” 他的妻子同样出生财团，闻言担忧道：“我听说和修家娶的主母，一般都去世得很早……”她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而且他们家不允许主母轻易外出。” 三井昭雄怔住，对这些女人之间的事情不太了解，“有这种情况？” 他的妻子点头，“在和你结婚前，我就从姐妹那边听说过类似的话，要不然安田伊予是怎么嫁过去的？那是因为藤原家都不想联姻了！” 三井昭雄突然有点背后发凉。 藤原家？ 这个家族一直以来隐于幕后，隐隐有唯和修家马首是瞻的迹象，每次对外联姻，和修家首选的就是藤原家的女儿，而藤原家往上去算，本家女儿不是天皇的正妻，就是手握大权的人的妻子，谁家的女人都没他们家的女人厉害。 “昭雄，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吧，我真的怕尚香步上后尘……” “那个安田伊予不是好好的吗？” “我觉得传言是真的，你觉得是女儿重要，还是联姻重要？” “呃……都重要。” 三井昭雄立刻受到妻子的冷眼，马上就不敢那么强硬了，在家里，他还是很在乎妻子和孩子的意见的，所以家庭才这么和谐，“我明白，和修家的事情一直都有些玄乎，也不差这一件了，先让尚香去试试，没准就对上眼缘了。” 三井家的人在这一天低声商议起相亲的事情，各个心里没底。 和修家。 和修研与爷爷一回来，手上就多出了一沓相亲名单。 和修常吉直接说道：“挑一个，明天见一见，不合适就换一个继续试试。” 在刚开完会的国际喰种对策局总议长口中，这些女孩俨然是一件件等待挑选的商品，毫无人权可言，而商品的选择权放在了孙子手中。 事实上也是如此。 每个收到和修家相亲消息的家族，都没有底气拒绝这份“好意”。 和修研头疼地看着手上的名单，排在第一个的是藤原家的女孩，比他小三岁，照片上更是一身巫女的打扮，十分清丽虔诚，据说从小就在家族的神社里生活，替藤原家处理神道方面的事情。 然而他真的没兴趣啊！ 翻到下一张名单的时候，和修研莫名的愣住。 照片上，黑发的少女笑容开朗，比着剪刀手，马尾辫上扎着蝴蝶结，看得出是一个十分活泼外向的女孩。 他看向名字那一栏，心中同时想起了这几个字—— 『三井尚香』 三井尚香，毕业于东京大学，22岁，三井本家大小姐。 名单上简单的把她的背景写了出来，如果要看更详细的，可以去翻背后的内容。 和修常吉在旁边看见他停下，问道：“决定好了吗？” 和修研在走神后抿了抿唇。 “就她吧。” 东京大学的毕业生吗……要是没记错，这个女生应该是他过去的同学。 第457章 消息传开 和修常吉不打算在内部为下一任家主选妻子的事情, 着实让分家的人扼腕。没办法，为了稳固人类社会的地位, 即便是和修家也要做出改变，不断与外界的家族联姻，以此掩盖某些事情。 在当今的社会, 随着人类对基因的深入研究，已经禁止近亲结婚了。 可是和修家与人类家族不同，只有近亲结婚才能保持血统的纯净，让喰种的基因最大程度上优化、延续下去。 为此，就连和修研也必须有一个表面上没问题的婚姻。 在白日庭里，旧多二福听说和修研要相亲, 而且相亲对象是人类女性的消息后, 顿时捧腹大笑。 “和修家的传统啊！娶外面的女人, 生下孩子就丢到白日庭不管！” “代代主母, 又有哪个能得到善终！” “每一次联姻得到的继承人, 又有哪个是她们的亲生骨肉呢？” 这样悲惨绝望的事情, 外面可爱的小姐们却一无所知, 甚至钻破头地想进来, 太可笑了, 也太好笑了，仿佛把穿肠毒药当成了香饽饽。 婚姻是一座坟墓, 这绝非开玩笑的事情。 至于有没有爱情在里面？ 和修本家的人，可没有一个爱上过人类女性，对于他们来说, 血统代表身份，力量代表魅力，他们宁愿囚禁强大的女性喰种，也不会选择爱上一个“食物”一样的柔弱人类。 “这下子我可以安心了，利世是我的啦！”旧多二福把v组织的那些任务报告丢到一边去，满脸幸福到背后冒出小粉花。 相亲结婚后的和修研，以利世的脾气肯定瞧不上了。 ok！自动少一个情敌！ 把工作抛开，旧多二福欢快地去找利世，每天哄一哄，争取让利世忘掉那些不美好的事情，喜欢上如今的他。 一推开神代利世居住的房间，他立刻被浓郁的血腥味糊住了嗅觉。 旧多二福捂住鼻子，后退几步，“利世……” 神代利世坐在餐桌旁，餐桌上是一具新鲜的死尸，此时腹部破了一个大洞，而她的手就在里面搅动，纤纤素指，轻而易举的把内脏如豆腐般拌碎，偶尔扯出一块完整的肉块，死尸流出的血沿着桌腿流下来。 看见讨人嫌的某人，紫色长发的女子顿时笑了，沾着血的手指推了推红色的眼镜边框，血腥之中透露出残暴的妖冶。 “二福，你这个时候来找我……是想成为我的食物吗？” “不不，利世先吃饭，我出去透透气。” 旧多二福迅速关门喘气。 他的内心尖叫：利世超级可爱，吃饭也这么可爱，还想吃掉我！ 在旧多二福把情敌忽略掉的同时，和修研已经离开了和修邸。他坐在车内闭目养神，思考着等下该怎么把时间消耗过去，相亲这种事情不可避免，但是爷爷也不会监视他和三井尚香的相处过程。 他心底并不把三井尚香当作结婚的人选，因为那是在坑对方。 既然是坑人，还是找陌生人坑吧。 越冲着他的家世来越好，这样自己就没有什么负罪感了。 和修研的眼中多出一抹微凉的笑意，看向窗户外，脑海里偶尔闪过那些在国外认识的人。以那些人的家世……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这件事情吧。 他嘴角的弧度消失。 还是早点定下来吧，防止迟生变故，引起爷爷的怀疑。 在一处日式庭院般的建筑内，闲杂人等都被清空，留下来的皆是和修家的仆人。三井尚香提前半个小时就来了，此时闻着空气中的阵阵茶香，听着竹子敲击在石头上的“哐当”声，一副百般无聊的模样。 十月份的天空，总感觉布满阴霾啊。 她想着心事，捧起一杯热茶啜了一口。自己今天穿的是妈妈特意准备的裙子，特意表现出淑女的一面，算是为了美丽不要温度了。 “话说……为什么要选这种老年人喜欢的地方……” 她内心暗暗吐槽了一句和修家的作风。 三井尚香的视线前方是一条蜿蜒的小路，能够第一时间看见来者。在离约定时间只有十分钟的时候，她终于在喝完一杯茶后，打起精神坐直身体，好奇地听着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她之所以能听到，是因为那是木屐轻轻敲击地面的清脆声。 古朴，空灵。 这种不疾不徐的声音洗去了现代社会的浮躁和喧嚣，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一位穿着小直衣，头戴乌帽的公卿贵族从小路上走来。 三井尚香为自己的联想失笑，这一定是看多了电视剧的后遗症。 不可否认，她已经被勾起了好奇心。 满打满算下来，金木回归和修家才三年半，就算和修家倾尽全力去教导，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让金木研追上其他从小培养的大家族继承人。况且之前还有失忆的事情，她再怎么异想天开也不觉得对方能变个模样。 衣着和容貌会发生改变，唯独一个人的气质是很难发生改变的。 居移体养移气。 她琢磨着金木要在和修家生活五年以上，才能洗去那身底层的平凡气质。 只有当一个人对金钱的数字看淡，对权势的运用随心所欲，这样的人才会染上大家族的气息，从而拥有远超常人的自信心。 普通人有普通人的规则，上流社会有上流社会的规则。 能够跳出的规则越多，地位越高。 三井尚香现在非常怀念学校的生活，因为只有在那边的生活才称得上单纯，到了社会里，她所看所见之物都是表面的光彩，而内在的东西，不真正撕开，谁也不会对不信任的人袒露内心。 在她发呆期间，从小路可见的尽头，多出一道穿着黑色和服的身影。 对方缓步走来。 把和修家世代相传的风采从容地走了出来。 不是平安时代风雅的公卿贵族，也不是安土桃山时代拔剑的武士，而是她爸爸曾经说过的……和修家那种在最高阶层屹立不倒的精神。 无法形容的强者气势，足以成为个人魅力感染其他人。 顷刻间，所有的定义都被打破了。 “哈？” 三井尚香望着那个人，发出一声无意识的迷惘促音。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不对！ 这个人是金木研？！ 映入眼帘的男人似乎刚完成少年到成年的转变，面容褪去青涩，五官秀丽，黑发黑眸，放在外面也是一等一出色的男人。 他没有穿西装，一身和服恰到好处，如同每一个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和修。 和修研来到相亲地点，仿佛没看见对方的惊愕，稍稍颔首。 “三井小姐。” “初次见面，我是和修研。” 和修家的下一任继承人，正式与三井家的大小姐接触。 这是他的第一场相亲。 不知有多少家族的人暗自懊恼，没有想到会让三井尚香拔得头筹，和修研没有第一个见藤原家的小姐，而是先去见三井家的小姐！ 岩崎佳佳子不满地说道：“为什么是她啊，她又不比我漂亮。” 三井尚香是东京大学的毕业生，她是京都大学的毕业生，在某些专业排名上，京都大学并不比东京大学差。 在容貌上，岩崎佳佳子是最受欢迎的娇柔型美人，不是三井尚香那种明丽大方的类型，客观而言不分上下，但她在男性心中绝对更受欢迎。 因为看见三井尚香的人都会明白，这绝对是只母老虎。 控制三菱财团的岩崎家主，岩崎崇一郎淡淡地说道：“只是第一个见她而已，这不算什么，藤原家的小姐没生气，你先生什么气。” 岩崎佳佳子嘟起嘴，说道：“不是爸爸要我把她比下去吗？” 自从家族全面发展之后，隐隐有超越三井家的经济实力，目前就等着把经济实力彻底转化为实际实力，提升家族的地位。 和三井家的领域有一部分重叠，三菱财团涉足银行、保险、采矿、造船、仓储和贸易，随后又插手纸、钢铁、玻璃、电气设备、飞机、石油和房地产等行业。发展至今，三菱财团已经建立起一系列的企业，不再甘愿停留在第三阶层。 他们的目标是冲到第二阶层！ 到了第二阶层，三菱财团就可以拥有真正顶层的发言权。 之前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切入口，如今机会摆在了三菱财团面前。只要岩崎家能够与和修家联姻成功，凭借和修家的威望多少能再前进一步，不需要太多，一步足以！他们便可以打破前面四大财团形成的垄断！ 这种机会连岩崎佳佳子都看得清清楚楚，其他家族的人也不会错过。 与三菱财团一样停留在第三阶层的家族可是有六个！ 安田财团凭借与和修政的联姻，可是有往前冲击三菱财团的势头，只不过令人笑开花的是和修政压根不是被承认的继承人，正统继承人出现后，和修政直接被踢回了分家，安田财团的主意破灭，再无威胁到三菱财团的迹象。 这就是名声的好处，以及和修家的潜在力量！ 外界的议论，影响不到目前事件核心的两个人，和修研与三井尚香在榻榻米上对坐，正进行着互相认识的步骤。 “呃，我是三井尚香……你还没恢复记忆吗？” “没有。” “我们以前是同学，你有没有熟悉的感觉？” “不必提以前的事情，一个人的人格是由记忆和感情组成的，我没有过去的记忆，便不是你认识的金木研，对我而言，我只是第一次认识你。” “好吧，那我也重新认识你吧，我是三井尚香。” “嗯。” “金……和修君，你喜欢什么？” “看书。” “又是看恐怖小说吗？” 刚试着轻松下来，三井尚香瞬间就被对方的回答打脸了。 “不是，我比较喜欢看人文科学或者哲学方面的书，偶尔看看画册。” “……” “三井小姐平时没事的时候喜欢做什么？” “手工制作娃娃……” “哦。” “……” 一不留神说出真心话，三井尚香感觉自己有点尴尬。 不不不，她爸爸为她准备的相亲对话里，自己喜欢的应该也是看书啊！ 泄气不是三井尚香的性格，她重新振作起来，这一次相亲的目标是见一见金木，其次才是相亲这么不靠谱的事情！ “和修君，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几个月前。” “你不打算去ccg工作吗？我记得你以前是ccg的准特等搜查官。” “订婚后会回ccg。” “……” 这么冷淡的说话风格，让她怎么回答啊。 三井尚香继续尬聊，“为什么这么快订婚，你不是才二十二岁吗？” 这个问题让和修研抬了抬眼皮，眼中闪过一抹兴味。 “你不也是这么早就来相亲吗？” “……家人让我来的。” “我也是。” 那种同样陷入相亲怪圈的气氛扩散开来，两人沉默下来。 实在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话题啊。 在无话可说的情况下，三井尚香忽然偷偷问道：“我能问你一些私事吗？” 和修研说道：“稍等。” 然后，他对和室外命令道：“离开我和她的谈话范围。” 暗中守着和修研的一名v组织成员退下。 在回家之后，他虽然没有工作，但是多少有了一部分v组织的调控权。据说他的父亲以前也是v组织的高层，他从叔叔手中接过v组织的一部分人脉，可以说是为自己将来成为家主的那一天做好铺垫。 一听真的有人在外面听，三井尚香的冷汗差点流了下来。 好险，多留了一点心。 和修家果然和传闻中一样神神秘秘。 没了外人，同样相信和修研能够控制住自己的人，三井尚香露出一脸贼兮兮的表情，“和修君，你来相亲，以前的男朋友怎么办啊？” 和修研微笑着看着她，“我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 三井尚香：“呃。” 和修研没有喝茶，唇中犹如沾香，说话语调好听极了。 “我的妻子，不会是一个男人。” “……地下情？” “你想多了，三井小姐，当我坐在你面前的时候就不存在其他可能性了，我已经和月山君说清楚了，他也没有再来骚扰我。” “真可怜。” 三井尚香一脸同情。 和修研从衣袖下伸出手，古板的黑纹付羽织硬是被他穿出淡雅的感觉。 他的手掌贴在了三井尚香的脸颊上。 轻轻的触碰。 如薄雾般微冷，隐藏着忽远忽近的试探。 这个人完全变了…… 三井尚香瞪大了眼睛，感觉被这个人撩出了少女心，对方说道：“那么，坐在这里的三井小姐，想要成为我的妻子吗？” “……” 如果回答“是”能不被月山学长大切八块的话。 她大概就点头了。 这么好的联姻对象，又是熟人，错过了打着灯笼都没处找啊！ 几秒后，和修研平静地收回手，“不行吗？倒也无所谓，我一开始也没考虑过你，只是觉得你比较顺眼，和你在一起应该不会无聊。” 三井尚香的小心脏在悬崖边扑通扑通地跑回来。 “你别吓我啊。” 她拍了拍胸口，认真的对充满女性杀伤力的和修研说道：“我才不相信月山学长能那么简单死心，这几天我听说他病倒了，在家里躺了一个月，你要是真的对他还有点感情的话……去见见他吧。” 她满脸复杂，劝着自己的相亲对象去找男人还是头一次。 她需要喝一杯茶安抚一下自己。 和修研瞥她：“……” 被相亲对象劝着和前男友和好也是头一次。 不愧是……他以前的同学吗？ 只是这是假消息还是真消息，月山习会生病？他貌似没听说过喰种会生病。 这个时候的和修研完全不知道他以前弄过多少奇葩的病假，又被有马贵将揍了几次，他一厢情愿地认为月山习不会生病，最多是月山家对外放出的假消息。 月山家，月山观母满脸愁容地看着迹部家发来的消息。 【和修研已经在相亲了。】 幸好迹部家没有本家的小姐，才导致在这个关头，迹部家还能来提醒月山家这个盟友。当然，这其中也有迹部景吾怕月山习气晕了头，去砸和修家场子的可能。 月山观母摩挲着手机，喃道：“习君，爸爸该怎么告诉你啊……” 安全起见，能瞒多久瞒多久吧。 他看向另一边，餐厅里，月山习正在不断进食补充自己的消耗，那削瘦的模样看得月山观母心痛无比，但又看他这次吃的食物很多，十分欣慰。 儿子成为赫者了。 这真是所有不幸的消息里唯一幸运的消息。 第458章 被拒绝了 月山习没有换衣服, 穿着白色的丝质睡袍在餐厅里快速吃饭。 刀叉如影，唰唰几下就把肉排分尸了。 叶推着餐车不停地给餐桌清空盘子, 换上月山家主厨精心制作的营养餐，确保习大人能够在最短时间内恢复身体。 在连续一个小时的进食后，月山习长吁一口气, 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他们家的主厨已经累瘫在了厨房里。 这么一次进食，直接用光了月山家本周的存货。 叶不禁担忧道：“习大人，您吃这么多会不会对身体产生负担？”她不由自主地看向月山习的腹部，嗯……十分平坦，不像是吃撑后的样子。但是这次不止提供了人肉，还提供了喰种肉, 而喰种肉吃多了对精神有影响。 月山习心满意足地说道：“不会, 我的本能告诉我可以吃这么多。” 第一次发现敞开胃口吃东西的感觉还不错。 他终于吃饱了！ 记起苏醒后那种发狂的饥饿感, 月山习打了个寒颤, 要不是父亲拿喰种的血液充当葡萄糖给他输液, 他可能支撑不到进化为赫者。 成为赫者之后, 他的rc值正式突破了九千这个大关。 距离一万只有一步之遥。 rc值越高, 喰种的赫子强度就越高, 身体活性也越强, 到了赫者的级别后，喰种的赫包也具备了自我修复的能力。 通常没有家族的喰种, 初步成为赫者最多五六千的rc值。可是月山习不一样，月山家代代纯净的喰种血脉，在他成为赫者的时候给予了有了的支持, 使得他一朝成为赫者实力就远超其他野生赫者。 叶看着月山习喜悦的表情，欲言又止。 在她开口之前，月山观母突然从旁边走了进来，“叶君，食物不够了，麻烦你通知松前他们去寻找新的食物。” “是。” 叶明白这是家主不允许她说出实情，心中一凛。 月山观母拉开椅子，坐下，温和地跟月山习说道：“习君，你初步成为赫者，还需要时间来适应，我想把你送去外地度假，你有兴趣吗？” 月山习立刻摇头，“不用了，我觉得现在很好。” 他握了握双拳，感受到身体内充满旺盛的生命力，比任何时候都要强大。 “父亲，我找到办法让金木恢复记忆了。” “什么办法？” “让他吃下我的赫包，我的赫包里有我全部的记忆和感情，再加上我在成为赫者期间所经历的事情……一定可以唤醒金木！” “你不是说，研君的大脑里有东西压制记忆吗？” “完全可以取出来啊！” “谁取？” “金木！让他取出来，没有人会忍受自己的大脑里有一个干扰器的！” “……这确实是个办法，不过有点危险。” 月山观母不忍心泼儿子冷水，好不容易醒过来，还是不去刺激儿子那根敏感的神经了。 然后，他改口说道：“习君，你没养好身体前就别出门了。” 月山习看向父亲，眼中渐有狐疑。 月山观母淡定的从口袋里拿出一面巴掌大的镜子，放到月山习面前。 镜子里，紫发青年憔悴不已，容貌凋零了大半。 宛如家道中落的……贵公子。 “……” “……！！！” 月山习差点掀桌了，这是他吗？他上次绝食的时候都没这么惨！ 毋庸置疑，月山习出门的想法破灭了。 月山观母松口气。 不出门就好，先给他几天缓冲时间，等他看看和修家和其他家族的反应再说。 另一边，三井尚香回家之后，她的妈妈下楼见她，安抚道：“没成功就算了，我本来也不支持你与和修研见面。” 相亲完的三井尚香气闷地说道：“您别小看你女儿啊！” 说得好像人家瞧不上一样！ 三井家的主母脸色骤变，“难道成功了？” 三井尚香耸肩，“没成功，放心，原因不在我身上，我保证不会有第二个女生能拉着他聊一个下午了。” 为了确保自己不会被岩崎佳佳子压一头，她可是特意尬聊了那么久！ 而且，她专门求和修研给她一点面子。 和修研也同意了。 三井尚香和妈妈谈过了大致的经过后，她妈妈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无语地看了女儿一会儿，最后说道：“晚上我会告诉你父亲，只是你父亲有些迷信和修家的名声，恐怕一时半会无法放弃。” 三井尚香一脸安心，“没关系，我明白爸爸的想法，让他瞎想去吧，反正联姻的事情决定权在和修家手上。” 想得再美也没有用啊。 她回到房间里，鬼使神差的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面具戴到脸上，随后为自己幼稚的举动发笑，将面具摘了下来。 “太华丽了……除了假面晚会外根本没办法戴。” 当年的心情，有些找不回来了。 这世界什么都在变化，金木变成了和修研，永近君成为了搜查官，她也不再为了一时的冲动而去追求爱情，甚至去与老同学相亲。诗先生，你还会记得那个与金木一起在店里找你做面具的女孩吗？ 她莫名地觉得，大概就只有那个面具店的老板不会变吧。 一直在那家面具店里安心地做面具。 三井家的情况不在和修家的关心范围内，和修常吉也不认为一次就能搞定相亲，晚上的时候问了一句便没再施加压力。和修研并不想让爷爷干等下去，在第一天见了三井尚香后，第二天便去见了藤原家的小姐。 准确来说，是比他小三岁……目前十九岁的女孩。 藤原结弦安静地坐在那里，头微低，脸颊白净，不施粉黛，一点也没有藤原家的傲慢，在他面前反倒更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孩。 她一开口，和修研都惊讶了。 “研大人。” 少女的声线宛如一汪清泉，赫然在称呼对方的尊称。 紧接着，她的身体前倾，以大礼的方式拜伏在他面前，绣着家纹的和服衣袖平铺在榻榻米上，没有一丝褶皱，尽显她的礼节。 她的额头贴着榻榻米，庄重至极。 “结弦二十五岁前不愿结婚，请您成全。” “……” 和修研眼神不变，心情却有点被她破坏了。 自己最佳的选择就是她，毕竟藤原家一直以来有与和修家联姻的记录，与其选择外面不知根知底的人，还不如选择能够被和修家接受的藤原家。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 藤原结弦这位藤原家的本家大小姐，竟然拒绝和他联姻？换句话来说，藤原家是不是起了别的心思？ “理由呢。” “结弦想要侍奉神灵，保持贞洁，留在藤原家的神社里。” “……是你的意思，还是藤原家的意思？” “是我，也是藤原家的意思。” 藤原结弦想到家族长辈为这件事情做出的准备，眼底微微湿润，声音温婉地说道：“作为赔礼，藤原家愿意让分家的女孩以巫女的身份，终身侍奉贵船神社的黑龙神，同时在神道方面公开承认黑龙神的地位。” 气氛陡然变得死寂起来。 角落里的v组织成员隐隐绷紧肌肉，等待研大人的命令。 藤原结弦这一番话，不亚于是在说“我知道贵船神社的黑龙神是和修研”。 和修研微嘲道：“宁愿赔上分家的人，也要留下你？” 他也干脆不和她玩什么相亲的把戏了。 站起身，他来到藤原结弦身前，把她低下的头拉了起来。 大拇指摸到她的眼角。 “哭了？” 和修研莞尔，自己还没说什么，这个少女就承受不住和修家可能的报复了吗？那么，她哪里来的勇气拒绝这场联姻？ 不对。 和修研靠近藤原结弦的颈侧，引得少女微微颤抖，血液流动速度加快。 他闻着对方的气息。 “这个气味……纯种的人类？” 一只赫眼睁开，戾艳逼人，充斥着龙神般的威严。 每隔几十年就会与和修家联姻的藤原家，在血统上早就不算是真正的人类。和修家嫁过去的自然是半人类，他们身上流着半人类后代的血脉，代代身体素质极佳，却始终活不过五六十岁。 和修研顿时明白了藤原家的打算。 这个藤原结弦是最后纯血，纯人类的藤原氏！ 放开手，和修研就看见少女重新跪伏，死死地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 “联不联姻不是你说了算，我会回去告诉爷爷。” 对方的呼吸停滞。 明显是记起了和修常吉的手段和狠辣。 和修研自然不会怜悯一个准备脱离和修家掌控的女孩，冷漠地说道：“不过侍奉我就不用了，我还瞧不上几个分家的赠品。” 说完，他转身离开。 藤原结弦软倒在地，被对方的承认给吓到了。 藤原家敢猜测黑龙神是和修研，是因为那一天龙出现的神迹，以及龙神祭那天和修家汇聚一堂。以他们对和修家这么多年的了解，和修家绝对不会莫名其妙地捧一个子虚乌有的黑龙神，定然是黑龙神与他们有关。 再经过和修研在龙神祭之前的几次现身，他们翻阅古籍找到了答案。 那是古时高天原神灵的妆容。 前因后果一对上，一个大胆的想法就冒了出来。 和修研，就是黑龙神。 第459章 爷孙感情 “研是这么说的？” 在ccg本部的总议长办公室, 和修常吉眼露讥讽，一身寻常搜查官打扮的男人跪在他面前, 他是和修研派来告知和修常吉的人。 涉及家族秘密，用网络通讯的方式并不安全。 藤原家摆明了不想再沉默下去，不惜付出代价也要保住最后的血脉。 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后的希望。 “藤原家, 好一个藤原家……”和修常吉的怒意一闪而逝，想到自己的孙子好心好意地去与藤原结弦相亲，藤原结弦却拒绝联姻，他想把那个不知所谓的女孩抽筋拔骨的心思都有了。 不，一次性弄死他们太便宜他们了。 和修常吉的森冷气息逐渐收敛起来，无视地上流出冷汗的分家成员。 他用平常的语调说道：“藤原家有没有联系和修家？” 分家成员答道：“有, 联系的是吉时大人, 因为吉时大人还不清楚研大人的事情, 所以一口答应了下来, 决定明天去见他们。” 和修常吉气笑了, “吉时那个蠢货, 藤原家真会挑联系的对象。” 没胆子直接联系他, 便去联系吉时？呵呵。 虽然骂了一顿亲儿子, 但是和修常吉知道藤原家也不是说打杀, 就能打杀干净的。要是能够完整地吞并藤原家千年的底蕴和名声，和修家早就把藤原家改名换姓让他们成为自家的分家之一了, 而不是放任他们经营自己的势力。 说到底，一个能够成为历史招牌的家族，比一个附和和修家的跟班家族更好, 和修家正好需要一个明面上的合作伙伴。 “告诉他们，明天吉时不会去见他们，让他们到和修邸来见我。” “是。” 地狱难度的见面，立刻被提升到了噩梦难度。 哪怕是对藤原家产生了厌恶感的和修分家的男人，都忍不住同情了那个家族一秒，谁让他们不知道研大人在家主大人心中的地位。 打研大人的脸，相当于打家主大人的脸啊。 和修研与藤原结弦相亲失败，和修研不悦离去的事情在上流社会小范围地传开，不少人盯着这次见面，却未料这么快就会搞砸。 有人说藤原家不识好歹，也有人说藤原家瞧不上和修研。 在旁观者眼中，和修研的继承人位置得到的太容易了，完全没有和修政那样兢兢业业二十多年的困难。 见不得藤原家与和修家一直合作下去的家族有很多，恨不得让藤原家挪个位置，自己顶替上去。于是在某些人的煽风点火下，藤原家的长辈们脸色都变了，不再保持清高的作风，动用雷霆手段把流言压制了下去。 但这么做也有后遗症。 所有人都看出了藤原家的惊慌，藤原家完全不愿意事态升级。 借此机会，和修常吉在第二次见面时把藤原家剥削了一顿，藤原家那些年龄不比和修常吉小多少的老头子都汗流浃背，脸色发白。 不会再有第二个家族比藤原家更明白和修家的恐怖了，两个家族合作数百年，在历史上还有过一段明争暗斗的时期，只不过藤原家逐渐没落，才让和修家一举奠定了第一家族的地位，这其中的盘根错节不足外人道。 把他们赔偿的好处咽下后，和修常吉慢条斯理地说道：“留下藤原结弦，为你们藤原家传宗接代？你们是想要摆脱和修家吗？” 负责与和修常吉交谈的是藤原家的家主。 家主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苦笑，身体虚弱，“常吉大人，藤原家无意得罪您和您的孙子，有些事情也不愿意敞开来说，我们藤原家绝无背叛和修家的念头，只是我们这些老头子……希望下一代能够健康一点。” 说到这里，他哀伤到了极点。 他才六十岁，在这个年代称不上高寿，身体却衰败得几乎垂死。 这是藤原家的“顽疾”。 藤原家新生儿的出生率偏低，夭折率更是触目惊心，一度让藤原家的人感到不解。而且不论每一代家主年轻的时候多么健康，一到晚年就会迅速老去，无力回天，甚至很多时候恶化一开始，他们连交代后事的时间都不多。 随着科技的发展和医疗水平的提升，这个未解之谜才得以解开。 而答案能让知情者遍体生寒。 ——rc值异常。 他们的身体里混合进了一部分古怪而扭曲的基因，基因缺陷严重，使得他们年轻的时候各个身强体健，一旦年老就离死不远，如同患上了癌症。 自从与和修家联姻开始，整个家族难有四代同堂的时候！ 更可悲的是藤原家已经深陷入淤泥里，血脉混杂，根本没办法摆脱和修家。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知道要过多少年才可以洗刷干净身上和修家的血脉。 当代和修家的家主，坐镇日本大局的老者一脸冷漠，散发出恶意的气息。 “可以啊。” 不待藤原家主说话，他又缓缓地说道：“不联姻，让你们保持藤原家的血统，从你们拒绝我的孙子开始，和修家就不需要一个这样的主母。” 藤原家主心头一沉，想要说话却最终叹息。 这次行事太心急了。 谁能想到走了一个分家的和修政，和修家会来一个本家的和修研，导致藤原家没有办法用最初“年龄不合适”的借口拒绝联姻。 和修常吉的话还在继续，不是在商谈，而是在高高在上地下达命令。 “还有，藤原神社必须供奉黑龙神。” “没问题。” 藤原家主应下，为了家族血脉，公开信仰黑龙神又算的了什么。 “我说完了，你们可以滚了。” “……” 听到和修常吉的冷酷话语，藤原家的人只得捏着鼻子离开和修邸。 没有了外人后，和修常吉的脸色平和下来，没了之前骇人的感觉，他看向从另一道门内走出来的和修研。 “研，你都听到了吧，这就是我所处的位置会遇到的事情。一旦和修家不如以前强盛，不论是哪个势力都想要摆脱和修家的控制。” “爷爷又何必气坏自己的身体，容忍他们的放肆。” 和修研才不在乎什么藤原家，他担心的是爷爷一把年纪还要生气。 藤原家根本不可能与和修家鱼死网破。 “等着瞧吧。”和修常吉对和修研道出实情，“我怎么可能让他们延续人类的血脉，且让他们笑几天，先把黑龙神的事情搞定。” 和修研疑惑道：“爷爷要反悔？” 这和教育的不同啊。 上位者，行事走煌煌正道，可以用手段，但不能轻易出尔反尔。 “谁说我要反悔了。”和修常吉难得笑了一声，他的额头不够饱满，嘴唇略薄，鼻梁高挺，年轻的时候分外俊美，年老后就显得格外冷酷刻薄。 “我只是保证了不干涉他们藤原家的血脉传承。” 和修常吉咬重“藤原家”的读音。 “咦？” 和修研听懂了话外之音，惊奇了一秒，原来爷爷也这么狡猾啊。 “研，爷爷会给你报仇的。”和修常吉的话让和修研哭笑不得，和修研走到座位后抱住爷爷的肩膀，感受这位老者削瘦僵硬的肩头，“我又没被怎么样，不就是相亲对象不适合嘛，换一个就可以了。” 和修常吉愣住了。 和修研贴近老者苍老的脸颊，脸上浮现发自内心的温柔，说道：“以前都是爷爷抱我，我也想抱一抱爷爷，爷爷不会怪我吧。” 这不是他第一次抱和修常吉，和修家的阶级之分在他眼中远没有亲人重要。 父与子。 家主与继承人。 在和修家，很少有什么过分依赖的亲情。 和修常吉的目光中多出一抹让人看不懂的神色，抬手抚摸和修研柔软的黑发，越发感觉到自己手掌的粗粝。 他老了。 因为他看透了这个世间的混乱，所以心肠变得又冷又狠，而他的孙子还这么年轻，如此眷恋感情，让他无法想象假如自己不在了，对方被谁利用感情上的薄弱点伤害到了怎么办。 “研，爷爷想给你最好的，却又害怕伤害到你。” “为什么会伤害到我？” “因为最好的，未必是你想要的。” “如果是爷爷给的东西，我会把它当成最喜欢的东西来看待。” “哪怕是联姻？” “嗯……哪怕是联姻，我没想过要什么爱情，爷爷和叔叔都是这么过来的，其他家族的继承人同样如此，没道理我要例外。” “好孩子。” 和修常吉听到他的回答，闭上眼，掌心停留在研的头颅上。 里面的干扰器还在。 再等等，等这个孩子结婚后就可以摘除了。 到时候选择是否恢复记忆，就看研的想法了，他一定会在对方恢复记忆后把孙子重新拉回和修家。 和修常吉睁开眼，敛去那一丝对未来的担忧，如寻常的爷爷那样关心地问道：“明天去见哪个家族的女孩？” 和修研笑道：“岩崎家的。” 和修常吉点了点头，“三菱财团这几年势头不错，有希望超过三井财团。” 藤原结弦、三井尚香不行，那就岩崎佳佳子。 “爷爷这么夸三菱财团，我会好好看看那个女孩的。”和修研顺着爷爷的话哄了几句，忽然他发现爷爷面露犹豫，对自己说道：“研，我希望你不要对你未来的人类妻子动太多感情，你真正的配偶应该是家里的人。” 和修研瞬间表情空白，“还要找一个？” “那是当然的。”和修常吉说道，“你与人类妻子之间除非能诞下独眼喰种，不然半人类毫无意义，而你如果和家里的女性在一起，下一代是喰种的概率更大，就算没有独眼喰种，喰种也足够延续家族了。” 和修家的祖上就是这样拥有了后代，建立了喰种的和修家族，有着和修独眼的父亲，和修喰种的母亲，研的后代绝对不会弱。 他不打算逼着研去试独眼孩子的成功率。 这种事情……他另有安排，不需要研知道，也用不着伤害研对后代的感情。 和修研不知道爷爷在想什么，但是微妙的背后一凉，“爷爷？” 和修常吉问道：“研在奇怪我为什么会让你娶妻吗？”随后他的脊梁挺直，“你本身就是独眼喰种，能够吃人类的食物，不用担心露出破绽，如果有一个出身大家族的人类妻子，不会有任何人能怀疑你的身份。” “研，无需隐藏的光明前途，强强结合的名声，这是我想要给你的未来！” “……” 和修研哑然失声。 能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被人如此爱着，是他的幸运。 他把头靠上去，自己已经拥有最好的未来了。 第460章 通知永近 在家只休息了一天, 和修研又要继续相亲了。 仍然是女方比他先到。 这让和修研不得不问了一下仆人时间，“这位小姐提前了多久到的？” 仆人回答：“研大人, 一个小时。” 和修研：“……” 原来不是他来晚了，而是对方实在是诚意满满到溢出来了。 和修研诧异了一会儿就直接去见岩崎佳佳子了，而对方也如同照片上那样, 妆容精致可爱，蓝汪汪的大眼睛，洋溢着娃娃般的甜美气息。 不过，灵敏的嗅觉让他闻到了一股堪称黑暗料理的气味搭配—— 薰衣草的花香加奶香芥末味。 “哈秋——” 从来不爱在外人面前失礼的和修研，突然扭过头，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跟着他的仆人也脸色一白, 差点捂住了鼻子。 完蛋了。 这次相亲竟然遗漏了这方面的问题！ 岩崎佳佳子一脸懵逼地看着和修研, 只见这位初步给她极大好感的青年, 用衣袖掩住鼻子, 微微眯起的瞳仁折射着黑珍珠般的光彩。 可以说以和修研的家世加上容貌气质, 如果不是三菱财团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性, 她都没有这个信心能够争得过三井尚香。只要对方不会像迹部景吾那样喊她“母猫”, 她都可以开开心心地嫁给对方, 然后过上心目中和修家主母的生活。 可是想法是美好的, 现实是残酷的——为什么对方一见面就打喷嚏啊！ 难道是自己的香水有问题？ 还是说花粉过敏？薰衣草的香水刺激到了对方的嗅觉？ 岩崎佳佳子暗骂自己为什么选择这款香水，脸上迅速挂上歉意的笑容, “和修先生，对不起，您是不是花粉过敏, 我可以马上去把香水弄掉。” 和修研直接制止了对方：“不用了。” 他和这位紧张的少女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才坐下，嘴唇微启，轻微地呼吸。 即便不用鼻子，芥末味还是若有若无地出现。 难受。 他真的不是芥末党的人啊！ 可能是知道他前两次穿和服，岩崎佳佳子今天也是和服打扮，头发披肩，左边佩戴簪花，身上穿的是粉色樱花图案的小振袖。小振袖在规格上没有中振袖和大振袖庄重，但是用来相亲约会恰到好处。 不仅如此，为了表现出对家族的热爱，小振袖上还特意绣了家纹。 岩崎家的“三段菱”。 和修研扫了她的家纹一眼，一个喜欢家族的女孩自然多出一个优点。 岩崎佳佳子的容貌非常显嫩，身高一米五八，穿上木屐后有一米六以上，搭配上和服和白足袋，整个人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和服少女。 从外表，气质，身份，礼节上……这个女孩比前面两个都靠谱。 然而没有用。 和修研想象了一下把她带回家的下场，嘴角微妙地翘了翘。 叔叔好像口味偏甜，应该不爱芥末味。 至于爷爷—— 爷爷好像喜欢家里的寿司？ 靠分散注意力度过艰难的相亲时间，和修研一边随口问着话，一边回忆着熟人们身上的气息。像这种刺激喰种的气息还是比较罕见的，前天他见的藤原结弦，那种清澈如同山泉的气息倒是十分好闻。 二十分钟过去，礼节性的时间消耗完毕。 和修研站起身，“告辞了。” 岩崎佳佳子委屈地看着他，咬着下唇，“能给佳佳子一个联系方式吗？” 和修研说出绝情的话：“抱歉，这种事情以后再说吧。” 他踏出相亲的地点，憋不住的轻轻喘气，而仆人默默走到他身边，把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他，“研大人，这是熏了香的手帕。” 和修邸出来的仆人，谁不知道研大人的嗅觉敏感到变态。 和修研用手帕捂住鼻子，眼睛微微湿润。 “走吧。” 这场相亲简直是自虐。 和修研今天的遭遇一上报到家主那里，直接导致去调查岩崎佳佳子的人倒霉了。注意过生活细节，注意过有无交往历史，甚至查过对方的为人处世和私底下的兴趣爱好等等，唯一没查的就是女方的体味。 没办法，和修家派出去查岩崎佳佳子的手下是人类，他们自然闻不到对方身上那种堪比人类狐臭的可怕气味。 这世上有吸引喰种的香甜体质，自然也有能让喰种望而却步的怪味体质。 三井尚香在家里拍手叫好，笑得格外得意。 “哈哈哈哈哈，才相亲了二十分钟就被赶走了！太解气了，要我说那种类型的女人，金木给她十分钟就可以了。” 她觉得失忆后的和修研能够透过外表看见本质，察觉到岩崎佳佳子的个性。 那就是个典型的绿茶婊啊！ 拿起苹果咬了一口，三井尚香决定把相亲的消息分享给永近英良，让他知道过去的好朋友最近有多受欢迎。 至于那个藤原结弦？算了吧，敢得罪和修家的女孩也是个蠢的。 “么西么西，我是你可爱的老同学三井。” “三井桑？” “我有好消息告诉你，金木最近桃花盛开啊，各种美女任由他挑选，他回到和修家的待遇真是好到让我嫉妒哈哈哈。” “……啊？” “他在相亲，相亲对象是清一色的大家族小姐，分家的女孩都没资格上和修家的相亲名单呢。” “哇，金木最近在忙这种事情？” “对对，我想再过不久他就能多出一个未婚妻了。” “月山学长知道吗？” “我不清楚，你也知道我和他关系一般般，要是让他知道我也跟金木相亲过，没准他会生气，我可不想平白无故惹上这个麻烦。” “你竟然也跟金木相亲过？三井桑，他现在怎么样？” “非常好！” 三井尚香啧啧地回答，和修研的仪态气质简直超乎了她的想象。 只能说金木就是一块被精心雕琢的原石啊。 “和修家算是下血本培养他了，那种通透高冷的气质，和过去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我保证你要是再见到他，肯定会感到陌生了。” “不会的，他变成什么样都是金木嘛。” “你能这么乐观也不错，对啦，我问过他，他说他订婚后就会回ccg上班。” “嗯，谢谢三井桑的消息。” “不客气。” 三井尚香和他聊完后，发现自己满脸笑容，就像是上学时那样轻松。 永近君果然是一个神奇的人。 在搜查官的公寓里，永近英良挂了电话后趴在阳台上，又低头看了看手机，“还要订婚了才能去ccg上班啊，金木。” 几年没有见，他相信金木会蜕变成一个非常出色的人。 和修家不会埋没金木的才华。 “说好了等进了ccg就和我当搭档——”永近英良瘪了瘪嘴，“结果我都成为二等搜查官了，也没有看你带着我一起去刷功勋啊。” 这个约定没有完成，实在是太遗憾了。 永近英良忽然感觉对面有一个小东西砸了过来，正中他的额头，他摸了摸头部，看向对面不远处的另一栋公寓高楼。 在那边，铃屋什造扮了一个鬼脸，黑色的头发，笑嘻嘻的像是个孩子。 对方丢过来的是一块牛奶糖。 “……铃屋君。” 永近英良撕开糖纸，把牛奶糖塞进嘴里。 一时间，甜得有点发苦。 金木也不是什么都没留给自己，这个铃屋君算得上金木留下的人脉了。再对比一下可怜的月山学长，他觉得自己这点苦还是能吃下去的，而对方能不能吃下去就打个问号了。 啊，糖又变甜了。 第461章 家族纷争 一周后。 和修邸, 和修常吉在饭后散步的时候，把儿子也带上了。 和修吉时回头看了一眼和修研, 耸了耸肩。 两人去花园里了。 和修研看着爷爷和叔叔神神秘秘的样子，差点笑出来。他没有拆穿爷爷的小心思，上楼去休息, 明白他们肯定是在暗地里讨论自己的事情。 花园里传来和修常吉与和修吉时的交谈声，话题围绕着和修研的相亲对象。 “名单上的这些人，研都见过了吗？” “父亲，基本见过了，除了几个年龄太小，不满十八岁的小姐以外。” 作为叔叔, 和修吉时对相亲的细节了解的比他父亲多。 和修常吉闻言皱了皱眉, “看来研不喜欢小他四岁以上的女孩, 是因为真的觉得太小, 还是说出国的几年被人类社会影响到了？” 按理来说, 国外的风气应该十分开放啊。 和修吉时不得不为侄子申辩, “父亲, 喜欢幼女的是变态啊。” 和修常吉冷声道：“谁说是幼女了, 只是订婚而已, 等过几年就年龄大了。” 挨了眼刀子的和修吉时闭上嘴。 好吧，父亲挑女人从来不在乎年龄, 只要养养就合适了。 “你是他叔叔，这方面的事情多上一点心。”和修常吉总感觉没有继承人的压力后，吉时对他也不畏惧了, 完全一副等着养老的样子。 想到这里，和修常吉的额角的青筋就突突直跳，感觉儿子被自己养废了。 不求你成为家主，但是最少要有点上进心！ 和修吉时无奈地说道：“我比他大三十多岁……” “那他和谁相处的时间最久？” 听到和修常吉退而求其次的问题，和修吉时想了想后，答道：“三井家的小姐，聊了一个下午，回来的时候看上去心情不错。” 和修常吉不咸不淡道：“是吗……” 和修吉时却从父亲的话里感觉到了什么，“父亲对三井家有什么想法吗？” 和修常吉说道：“三井家的小姐以前认识研，若是我没有猜错，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喰种绑架事件，就是研为了救她闹出来的。”想到年纪轻轻就敢对上有马贵将的孙子，他的嘴角有些上扬，“正是那一次，让独眼蜈蚣出现在ccg眼前，而且一战成名，伤到了贵将。” 他的孙子躲了这么多年，说起来还得感谢那个小姑娘，不然ccg都不知道有第二个独眼喰种出现了。 和修吉时了然道：“父亲中意她？” 和修常吉没有否认，“总归有些好感，又是熟人，我去问问三井家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研娶了她，恢复记忆后也会产生认同感。 散步结束后，和修常吉回去休息，老人家比任何人都注意养生。和修吉时听到父亲的房间门关上后，就背着父亲悄悄去找侄子了。 和修研早有预料的在等他，把他迎进来，“叔叔，请进。” 和修吉时环视一周，发现他晚上还在看书。 “在看什么呢？” “一本以前看过的书，无聊的时候温习一下。” 和修研很从容的把《无名之王》合上，塞回书架上，混入那些小说里。 回过头，他兴致勃勃地问道：“爷爷和你谈了什么？” 和修吉时找沙发坐下，“还不是你的终身大事，你爷爷表面上没有着急，心底早就在替你想订婚人选了。” “爷爷就是这样的性格。”和修研挤到他身边，神色一点都不高冷，“叔叔，那个岩崎佳佳子的味道好奇特，要是开发出那种针对喰种的气味，估计没有几个喰种敢靠近那样的人类了吧？” 和修吉时的手指敲了敲他的额头，“别胡思乱想，目前技术开发部不会研究这种东西，等你以后成为家主，随便你怎么折腾去吧。” 和修研的眼眸并不狭长，在夜晚像是瞳孔圆圆的猫咪。 “顺便给家里增加几道菜嘛。” “……我不爱芥末味。” “叔叔又没尝过真正的芥末味，总是翻来覆去地吃那几种『嫩菜』，容易吃腻啊，下次可以搭配芥末吃一点蜂蜜蛋糕味的东西。” “……” 和修吉时无语，那是什么奇怪的搭配。 近距离闻到和修研的气息，他不禁开玩笑道，“气味最甜的就是研了，其次是局里的铃屋君，每次有研在旁边一起用餐，叔叔都很开胃。” 和修研：“……” 这是被叔叔调笑回来了吗？ “不提那些了，叔叔还没说来意啊。”在和修研的催促下，和修吉时说出了父亲的意见，“你爷爷看中三井尚香，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和修研的双手撑在沙发垫上，若有所思地说道：“她，我不太想选她。” 和修吉时温和道：“因为是过去认识的人吗？” 和修研面对叔叔点头。 “为了研，我专门查了一下那位小姐，发现她家里还有一位兄长，她本身的经商才能不比她兄长差，但是由于家人的忽视，导致她一直没有办法进入家里的权力核心，再加上她的家人不愿意出现继承人之争，所以催她出来相亲。” “原来有这样的事情啊，怪不得呢。” “其实在日本的这种体制下，想要打破男女之别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们对她兄长投入了这么多，是不可能轻易放弃对方的。” “叔叔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三井尚香注定要去联姻，你选她，和其他人选她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我们家……不太适合人类啊。” 和修研下意识的反驳说出口后，又突然没有办法说下去了。 那一丝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柔软情绪，让他无法冷静的把三井尚香视作妻子的人选，只要想到对方可能会郁郁寡欢，他就心里不太畅快。 他喜欢三井尚香的笑容。 非常的开朗。 和修吉时笑道：“不用担心，我只是替父亲当个说客，你愿意就行，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又不会逼着你去娶不想娶的人。” 和修研：“可是爷爷估计心里已经有草稿了。” 和修吉时看着他，“这是肯定的，父亲向来想好了再说话。” 和修研：“……我明天去问爷爷。” 一夜过去，和修研不用上班，仆人也不会打扰他，很平常地睡到自然醒。他从床头柜上摸来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随后发现了一条德文消息。 【老师，听说您在相亲啊，要不要贝丝给您介绍德国的名媛？】 “……” 相亲的消息竟然能传到哥汗纳家族？ 靠着枕头，和修研在手机上编辑信息，淡定地回复。 【你什么时候结婚？】 几秒后。 【……】 这把刀插得又准又狠，暴击了远在德国的贝丝·哥汗纳。 只要成为了gfg的接班人，贝丝·哥汗纳这辈子都没办法嫁出去，而优秀的男人又不会选择入赘，她能结婚的对象注定了是那些不上不下的人。 把凑热闹的徒弟打回原形后，和修研放下手机，慢半拍地想起昨晚的事情。 他快速换好衣服，去三楼的另一个房间找爷爷。 还是晚了一步。 爷爷比平时提前半个小时出门了。 “叔叔，爷爷今天怎么这么早？”和修研脚下还踩着没来得及换的拖鞋，满脸无奈地望向餐厅里慢悠悠吃早餐的和修吉时。 和修吉时喝了一口热汤，说道：“你爷爷心急啊。” 和修研扶额。 在行动效率上，自己真比不过雷厉风行的爷爷。 当天，三井昭雄就得到了和修常吉的视频通话，双方家族的家主就联姻一事详谈了一个小时，初步达成了共识。 这也是一般家族之间有联姻意思时会做的事情，毕竟女方很难等人。 接下来只要不出什么大问题，或者他孙子强烈反对，和修常吉觉得这件事情基本就成功了，他也不用再操心孙子的婚姻问题了。至于三井家敢不敢出尔反尔，和修常吉冷笑一声，有了藤原家的先例，谁敢再拒绝他试试看。 藤原家在供奉黑龙神之后没几天，藤原结弦的事情就有了结果。 她在家中被她同父异母的哥哥破了身。 在这个事件里，和修常吉什么事情也没插手，只是对那几个本家的年轻人说了一句话：“藤原结弦的孩子会是下一代继承人。” 于是不需要外人干涉，藤原家内部的矛盾就骤然爆发！ 既然藤原结弦的孩子会是下一代继承人，那么娶了她，或者得到她，不就直接获得了藤原家的家主资格吗？ 毕竟，只有家主的孩子才会是下一代继承人！ 看着最后血脉纯正的藤原氏被玷污，藤原家的家主气得卧病在床，连连哀叹藤原家的子孙不孝，居然是自己人破坏了自己人的计划。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藤原结弦服下避孕药，然后把人藏起来，可是在他这么做之前，藤原分家的人就已经派人看守住藤原结弦，美其名曰：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这么大的事情根本瞒不住，藤原本家的人和分家的人爆发冲突，几个有继承人资格的本家男性甚至自由出入藤原结弦的房间。 这么大的事情根本瞒不住，瞬间藤原家继承人之争的丑闻就流传开来。 还有人下赌局，好奇藤原结弦肚子里的孩子会是谁的，不知道哪个人运气好，能够直接让藤原结弦怀上自己的孩子。 当然，更多的人是在嘲笑藤原家主的行为，居然让继承人之争变得这么荒唐。 谁家决定继承人是靠肚皮里的孩子啊！ 藤原家老一辈的知情者有苦难言，和修家是没联姻，也不干涉藤原家的血脉传承，但是他们谁都没想到和修常吉这么狠辣，直接让藤原家的自己人闹起来，最后藤原结弦被睡，这份“血脉”中再次掺入和修家的血脉。 因为本家的其他人，全不是纯种的人类！ 下一代仍然完了。 身体颓败的藤原家主被这件事情压弯了最后一根稻草，他撑着病重的身体，看透了和修家的手段，对族中愁容满面的长老说道。 “罢了，就这样吧，这才是和修家控制我们的地方，一朝摆脱不了和修家的血脉，我们就一朝不能抬头挺胸做人。结弦是纯种人类，她的孩子会稀释那份和修家的血脉，这样一来下一代的……咳……身体……能好一点。” 说到最后，衰老的家主伏床痛哭，字字泣血。 他愧对祖先啊！ 好好的一个千年大族，传承至今，却毁在了和修家潜移默化的联姻下。 和修家与藤原家数百年前的争斗，以藤原家的全败落下帷幕。一个失去自己血统的家族，相当于被抽去了精神和骨气，连人类的身份也无法保住。 和修家不倒，藤原家无事，和修家倒下，藤原家也会一起陪葬。 他们再无摆脱的可能。 这个秘密，将会由两个家族一起守住。 事后，和修常吉看了一眼自己给藤原家定下的结局，很快将其抛之脑后。 留下藤原结弦，是他为了防止藤原家剧烈反弹，有人类血统稀释半人类后代的血统，虽然本质上还是没有什么改变，但是寿命会延长一些，更接近于人类，这样对于生活在人类社会的藤原家来说，聊以慰藉。 “还是研的婚事更重要一点。” 第462章 挖一个坑 “利世！我做通了v组织那边的工作, 可以让神代叉荣加入v了！” 夜晚，旧多二福兴冲冲地跑去告诉利世这个好消息。 为了把关押在另一个地方的神代叉荣捞出来, 他这几年花了不少心思，为的不止是讨好利世，也是希望利世在白日庭里能够稍微开心一些。 门一打开, 里面却没有对方的身影。 “人呢？” 旧多二福走向卧室，发现卧室的床上堆着女子脱下的衣物。 利世是换了衣服出去的。 他眼皮直跳，看见了梳妆台上被使用过的化妆品。那些女性喜欢的胭脂、粉底之类的全部摆在那里，仿佛能看到坐在那里精心打扮后的利世。什么情况下能让利世产生打扮的念头，深更半夜化妆出去？ 旧多二福突然感觉乌云罩顶，拿出手机联系内部认识的人。 他不需要问利世去了哪里, 只需要问其他『产子者』有没有动静。 答案出来了。 所有满十八岁的『产子者』都去了和修邸。 在和修邸的内宅里, 和修研还不知道家里多出了一堆女孩子, 趁着爷爷下班, 正在和爷爷商量换一个订婚对象的事情。 “换一个人吧, 住友家族的小姐, 或者安田家族的小姐。” 之所以提议这两个家族, 那是因为除了三井、三菱、住友、安田这几个财团之外, 别的家族控制的财团权力分散得太厉害, 没有绝对的掌控权，所以得不到和修常吉的青睐。 然而孙子说的话, 仍然被和修常吉驳回了，“住友家族差了一些，安田家族之前就嫁了一个伊予过来, 你再娶就只能娶她的妹妹了。” 和修研开了个玩笑：“那我娶岩崎佳佳子吧，爷爷说过三菱财团不错。” 和修常吉的脸色僵硬。 不，他想要打死那个把岩崎佳佳子列入名单的人。 “研……这件事情稍后再说，我看看还能不能从别的家族里找几个合适的人选，三井尚香先留着，总不能让她和别的男人相亲。” 强行转移话题后，和修常吉说起另一件事，“我把家里养的女人喊来了，你挑一个顺眼的吧，总不能这么大了还没一个女人。” 怕孙子跟儿子玩一个套路拒绝女人，和修常吉严肃地举例道：“吉时成年后，我也给他安排过，这相当于和修家给自己孩子举办的一个成年仪式，日本的家族都相信一件事，有过男女交合的人才能算大人。” 和修研的嘴角抽了抽，“爷爷太贴心了……” 他慢慢后退，想要撤退，“爷爷，时间不早了，我去睡觉了。” “站住！” 和修常吉一声冷喝，刹住了和修研的脚。 和修研委屈地看着他。 爷爷凶他。 和修常吉谆谆教导：“研，喜欢女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要害怕，等你到了我的这个位置上，会不可避免地碰到女色的诱惑。” 和修研无辜地说道：“我觉得没几个女人能诱惑我。” 在国外，他没有喜欢上任何一个女性。 和修常吉发现怎么也说不通后，冷下脸，“你是想跟吉时学吗？” 和修家的人，一个个玩什么禁欲！ 他们家要开枝散叶啊！ 和修研破天荒的被爷爷提着耳朵教训了一顿，最后蔫耷耷地同意了这件事情。 在另一个房间紧闭的门后，和修吉时听着自家父亲和侄子路过的脚步声，无比同情地看向门口的方向，“这是每个和修族人必经的一个劫难。” 如果是好色的男人，生活在这个家族里自然很好，但对于不好色的男人来说……不得不睡女人也是一件比较让人头疼的事情。 最好的办法就是学政，成年前逃去国外，把这件事情拖掉。 可惜，这招如今已经对父亲无效了。 回来就得滚去结婚。 和修吉时想到了过去那些被逼婚的历史，怅然若失。 一楼，站在十几个女性之间，神代利世的脸色冷漠，在心底把和修常吉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个老不死果然是把她当配种的母猪看待！ 她本来以为是单独来见金木君，没想到是和这群『产子者』一起来！ 神代利世被恶心得不轻。 在这样的现实下，她想要让和修研救自己一把的心思都淡了，隐隐产生了抵触。说到底她骨子里是叛逆的，想要脱离这个家族，而不是顺应家族的规则去当一个生孩子的『产子者』。 和修研只是她被逼无奈下，最好的一个选择罢了。 楼梯上，和修常吉带着和修研走下来，低声说话的『产子者』们立刻安静下来。 说起来『产子者』在和修家的待遇不差，每天不用为喰种的吃喝犯愁，昂贵的化妆品，奢侈的珠宝首饰应有尽有，她们唯一的责任就是服侍好和修家的男人。最好的情况就是能够生下一男半女，这样『产子者』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未来还可以去外面的世界生活，甚至担当某个领域的中上层领导。 和修研站在爷爷身边，眼皮微抬，看着这些处于各个年龄段的风华正茂的女性。 有十八岁娇俏可人的少女，也有二十岁出头，体态饱满的年轻女性，更有二十五六岁，神色妩媚，女性身体优势被完全开发出来的熟女。 拥有和修血脉的女性，很少有容貌不堪的。 触及和修研打量的目光，这些女性纷纷用欣喜的眼神回应他，那种对独眼喰种的崇拜和恋慕在『产子者』身上体现得最为淋漓尽致。 她们在畸形的教育环境下，身体和心理被调教成了完美的床伴。 喰种天性慕强，而和修家的本家代代出强者，这一代更是拥有了能够化龙的独眼喰种，『产子者』们怎么可能不怦然心动。她们来的时候就知道，这次很有可能是挑选和修研的床伴，机会不容错过。 在这些人之中，和修研发现了格格不入的神代利世。 有着一头紫色长发的女子眼神无聊地看着墙壁，仿佛那边的壁纸能开出一朵花来。 按照血缘关系—— 这应该是他的堂姐。 和修研垂下眼帘，大致明白神代利世为何不开心了，这种事情放在外面，哪个女性都不会开心，然而在和修家却被视作寻常。 偌大的和修家早就自成体系，家规胜过国家的法律。 和修本家的人享受权力的好处，同时要承担责任，维护这个家族的强盛和安全，上至总议长，下至白日庭的半人类，所有人身上都流着和修家的血脉。 扫过这些姿色上等的女人，和修常吉问道：“研，看中谁了？” 和修研静默。 爷爷，大庭广众之下问这种话，他也会难为情的啊。 顶着所有『产子者』火辣辣的视线，和修研表情冷淡，注视着前方，目光却没有落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半晌，他在爷爷的耐心耗尽之前开口了。 “啊……全要了吧。” 全场寂静。 别说是和修常吉愣住，『产子者』们都目瞪口呆了。 要知道她们是受过训练的人啊，再加上喰种的体能，能一口气留下她们所有人一个晚上……就算是龙也做不到吧！ “嘶。”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角落里都能听到轻微的抽气声。 和修常吉眼神凌厉地看向角落。 “你们的规矩去哪里了？” 在这个时间点还能留在一楼大厅的人，自然是和修邸内宅的仆人。他们这会儿发出声音，很倒霉的被和修常吉发脾气迁怒了。 神代利世在风中凌乱。 金木君，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不贪恋美色的金木君吗？ 失忆也没这个效果吧！ “研，你喜欢这样的话……随你吧。”和修常吉虽然感觉事情有古怪，但是想一想『产子者』都会听从他的命令去服侍研，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了。 大概是研从哪个电影或者视频里看到过这样的画面，想要玩一次而已。 研的恶趣味，他也是知道的。 和修研把爷爷哄上楼，“爷爷去睡觉吧，都过了您的休息时间了。”和修常吉本来还想站在这里多说几句话，结果被孙子推着上了楼梯，什么法子也没有时间使出来，只能在走之前冷冷地警告那些『产子者』。 “记住你们的责任。” 服侍好和修研，再想办法为和修家传宗接代。 过了一会儿，威慑住众人的和修常吉不在了，和修邸的仆人也被和修研给赶走了。整体的气氛轻松下来，大厅里就剩下这些晚上精心打扮后，在水晶吊灯下显得美色惊人的女性。 年长一些的性感女性，此时胸脯起伏，口干舌燥，心里微微紧张起来。 真的要……这么多人一起吗？ 等下是直接进房间，还是在外面轮流等着去服侍研大人？ “啪。” 和修研收敛表情，手掌轻轻一拍。 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那些遐想，这里面已经有脸颊红润起来的女性了。 大厅里若有若无的灼热气息立刻不翼而飞。 “我知道爷爷让你们来服侍我，不过你们人有点多，想成为我的床伴，你们至少得拿出一点能让我眼前一亮的特点吧。” 和修研说着撩人的话，尾音轻扬，让人很容易在冷静后再次浮想联翩。 穿着黑色和服的青年，端正秀丽，样貌气质一流。 和他上床的女人自然是不亏的。 神代利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真要上床哪里用得着这么多叽叽歪歪，以她对金木君的了解来看，这分明是拿着个胡萝卜吊着人啊。 下一句，和修研吐露出自己的目的。 “特点嘛，不如就用力量来证明吧，我只要你们之中最强的女人。” 一个明晃晃的大坑埋下。 神代利世听见后悚然一惊，扭头去看旁边，这些『产子者』都跟着魔般眼神发亮，仿佛被这句话勾起了喰种争强好胜的本性。 完蛋了。 不要听和修研讲得有多漂亮，敢在和修邸打架的下场—— 和修常吉会弄死她们啊！ 像是明白一些人的担忧，和修研话锋一转，体贴地说道：“和修邸的内宅不方便，你们去外面的花园里决定谁当我的床伴吧，赢了的那个人可以到我的房间来，我在二楼的房间里等你。” 神代利世的脸色扭曲。 她算是明白了。 和修研和金木研不一样的地方，绝对是“黑心肠”的属性。 二楼的房间？呵呵，你们这群没来过和修邸的傻逼，二楼是和修吉时的房间啊！和修研，你有胆子怎么不直接报和修常吉的房间呢？ 意犹未尽地说完这些话，和修研轻笑一声。 “我先去休息了。” 说完，他去了二楼，打开了某个房间的门。 房间里，和修吉时惊讶地看着他，“研，你怎么来了，父亲不是给你找了过夜的——”后面的话被他咽了回去，他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在看热闹的事情。 和修研浅笑，“叔叔，见死不救很过分哦。” 和修吉时倚靠在椅子上，笑道：“你能出现在这里，应该是解决了麻烦吧。” 他好心地提醒自己耍花招的侄子。 “躲得了今天，躲不了明天。” “不会的。” 和修研的嘴角弧度变大，“到了明天，她们都要滚蛋。” 和修邸的花园，那可是爷爷最喜欢的花园啊。 他可没有说错什么，最强的那个女人确实可以来服侍他，他也不会拒绝，但前提是他们可以在早上爷爷起来之前找到自己。 “晚安，叔叔，祝你好梦。” “嗯，晚安。” 和修吉时也有点好奇他干了什么，不过时间确实晚了，该休息了。 和修家的人作息时间都十分健康。 夜晚，和修邸的宁静生活被一群打架的人给破坏了，楼下混乱的声音交织着花草树木倒下的声音，堪称和修邸最乱的一天。 外面的仆人满脸惊恐。 “你们、你们怎么敢毁坏花园啊——” 他们的声音在这场女人之间的战斗下，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在内宅的大门外，神代利世靠在墙壁上打了个哈欠。 她抬头看了一眼三楼的房间。 “打吧，接着打，我就不插手你们的热闹了，听说隔音效果最好的房间就是和修研的卧室，真是令人羡慕啊。” 这一刻，掌握真相的人是寂寞的。 大半夜的居然来看十几个女人的撕逼，真是无聊透顶。 第463章 留下利世 自古女人之间的战争比男人更可怕, 当她们发起狠来的时候，完全不会顾及对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女性, 而是用尽一切办法击败对方。 『产子者』全部是女性喰种，衣食无忧下各个是s级以上的大喰。 哪怕是在外面混迹了那么多年的神代利世，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击败所有人, 因为和修的血脉就是强横得不讲道理，单纯靠一日三餐的进食，这群未必杀过人的『产子者』就拥有不亚于半赫者的赫子强度。 在这样疯狂的打斗下，拥有鳞赫的『产子者』占据着极大的优势。 以一敌四也不为过。 直到凌晨，这群能够快速恢复的女性大喰才分出了胜负。 同时，和修邸内宅附近的花园毁坏大半。 一个衣衫褴褛, 大腿都被划破的女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鳞赫染着血, 而她的手指轻轻摸过自己的鳞赫, 笑出胜利者的姿态。 然后她看向了唯一没加入战局的神代利世, 赫眼里满是警惕和杀气。 神代利世不在意, 问道：“你姓什么？” 女人回答：“伊丙。” 在和修家, 姓氏代表身份, 即便同为分家也有高下之分。 最有名的自然是有马、伊丙、僧头、相原。 “怪不得。”神代利世咀嚼着这个分家的姓氏, 对方虽然不如她身经百战，但是真的打起来也是个相当难缠的人。她像是主动放弃一样, 从大门旁的墙壁前走开，盈盈一笑，“你要进去就进去吧, 不用防备我。” 伊丙鹤蹙眉看了她一眼，随即扬起挑衅的笑容，踏入了和修邸的内宅。 就算是直系血脉的利世又怎么样，说到底连姓“和修”的权利也没有，还比不过她们这些出生在分家，拥有父母的人。 管她在耍什么把戏，自己马上就是研大人的女人了。 目送伊丙鹤上了二楼，神代利世一本正经的表情立刻破功。 “噗——” 她捂着嘴，强忍着别笑得太明显。 不行。 太好笑了。 竟然挑衅她，难道以为她是什么大善人，会把好处白白让出去吗？ 仆人茫然地看着那位小姐去的方向。 “她怎么去……二楼？” 不是说家主大人在为研大人挑选女人吗？难不成是他们错过了什么消息，晚上其实是在为吉时大人挑选一位合适的床伴？ “啊！” 凌晨三点，和修邸内宅二楼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慌乱的惊叫。 明显来自于和修吉时口中。 五十多岁的男人，大喊起来的时候如同受惊的小鹿，让人不禁心生同情。 神代利世几乎可以脑补出那个女人有多热情了，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一进门就把破了的衣服脱掉，直接爬到卧室主人的床上。 为了能够完成家主大人的命令，『产子者』会要多热情有多热情。 也许直奔本垒？ 要是厉害一些，没准能够嫖到和修吉时，谁让这位叔叔在家里警惕性那么差。 神代利世笑到脸皮抽搐，扭头问一个同样竖起耳朵的仆人。 “和修吉时有多久没找过女人了？” “……” 仆人一脸纠结，不敢议论主人的事情，但是表情已经出卖了和修吉时。 最少禁欲了二十多年。 和修吉时的妻子去世于对方三十多岁的时候，记挂着妻子，和修吉时不顾和修常吉的反对，硬是顶住压力不肯续弦，也不碰家族为他准备的女人，只专心抚养从分家抱来的和修政。 若非如此，和修常吉也不会迟迟没有合适的继承人。 这绝对是和修吉时迟来的叛逆期。 神代利世舔了舔嘴角，邪恶地笑道：“这次可以满足他了。” 仆人木着脸，不说话。 他有一种预感，单是花园被毁这件事，今天就会成为很多人的受难日。 二楼房间紧闭的门被嘭的一声撞开！ 和修吉时一身凌乱的睡袍，脸色难看，回头又气又恼道：“给我出去！” 伊丙鹤惊慌失措地说道：“吉时大人，我不知道是您，研大人说他的房间在二楼……而且我们亲眼看见他走进了这间房间。” 话虽如此，她却一改之前的脾气，可怜兮兮，赫眼变成晶莹的粉色瞳孔，胸脯高耸，浑身赤裸地裹着被子缩在他床上。 虽然爬错床了，但是服侍这位大人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自己已经不能跟研大人了。 “研？” 和修吉时咬牙，意识到自己被一直对自己撒娇的侄子坑了。 哪个混蛋教坏了研，竟然学会了祸水东引。 三楼的房间，和修研在床上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继续睡觉，白皙的脸上是愉快之色，仿佛做了一个好梦。 他的房间大门赫然被反锁了，想要进来就得破坏大门。 第二天早上，和修研揉着眼睛，慵懒地下楼。 在他成为黑龙神后，礼仪课对他的要求降低了很多，他的礼仪老师重新调整了教育方案，不敢再要求和修家的『龙』遵守人类社会的条条框框。他的礼仪课变成了内在涵养的熏陶课程，以增加他的文化知识和艺术底蕴为主，其余皆是辅助。 说到底礼仪这种东西，都是上位者给下位者准备的束缚。 经过这么多年的培养后，他就算不一板一眼地走路，脚步仍然如同踩着尺子一般精准，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日式古典的风雅。 该掌握的，早已刻入骨子里。 他只会在家里放下架子，对亲人表现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然而。 今天楼底下的气氛肃穆，没人吃他这套。 餐厅里，和修常吉表情冷漠，而一向和和气气的和修吉时也满脸挂霜。 和修研打着哈欠的手没放下，眼睫眨了眨，瞳孔里荡漾着柔和的涟漪。他的黑纹付羽织的衣袖遮掩住下半张脸，让别人看不出他是不是在偷笑。 “爷爷，叔叔，早上好。” “……” “……” 被吵得一个晚上睡眠质量奇差，和修常吉的脸色发黑。 至于和修吉时，他没好气地看着和修研。 自己亲叔叔都坑！ 直到和修研坐到餐桌前，和修常吉才压下脾气，开口说道：“昨晚为什么服侍你的女人去了吉时那里？” 和修研轻巧地说道：“走错了。” 和修常吉没有生气，甚至露出了一丝笑意，“走错就走错了，下次把话说清楚一些，别闹出这样的笑话。” 和修吉时一脸不敢置信，父亲竟然半句话也没责怪研。 是他被夜袭啊！ 莫名其妙的被一个女人爬上床，还没穿衣服地抱着他发情，他是被吓醒过来的啊！ “父亲，您不要听他乱说，是他故意说二楼——” “够了！” 和修常吉打断他的话，“既然事情已成定局，那个女人就给你了，家里的『产子者』本来就是养给你们享用的。” 和修吉时懵住：“我要那个女人干什么？” 和修常吉用让他背后发凉的语气，轻轻说道：“你说干什么呢，吉时。” 和修吉时：“……” 一直想添个孙子的父亲，再次找他茬了。 和修研乖巧地等爷爷讨伐完叔叔后，好奇地说道：“那些人呢？” 环视一周，昨晚宛如选美般的十多个美女不见了。 和修常吉冷哼一声，脾气极坏地说道：“一群没脑子的女人，竟然有胆子毁坏我的花园，我还留着她们在这里做什么，早上我就让她们滚回去了。” 和修研喜出望外，“爷爷太心软了，按我说就该打一顿丢出去。” 和修常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糟糕。 爷爷真的生气了。 和修研逐渐笑不出来了，声音也低了下来，“爷爷，是她们太蠢了嘛。” 和修常吉寒着声说道：“所以她们不会是你的妻子，只会是你的床伴、情人，我一开始没有考虑到你的情况，错过了针对性培养的时机，而且你昨天是怎么答应我的？研，你就算不喜欢她们的性格，也要考虑到她们身上有着和修家的血统，这点不是外面的女人能比的！” 和修研搬出早就想好的理由，“我既然答应了爷爷，当然不会反悔，我想选最强的那个女人来服侍我，但是她走错地方，其他女人又被我淘汰了。” 和修常吉闭了闭眼，深呼吸，“是不是只要足够强，又不蠢就可以了。” 和修研的目光游离不定，“嗯……是这样……” 猛然之间，他发现叔叔的脸上多出“你完蛋了”的表情。 什么情况？！ 和修常吉拍了一下桌子，令和修研与和修吉时纷纷坐直身体，目不斜视。 “那个伊丙鹤的实力不算最强的，昨天有一人没有参与那场比试，也没有毁坏花园，我让她留下来了，之后她就给你了。” “啊？” 这回轮到和修研吃惊了，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恼怒。 竟然有人不听他的命令。 和修常吉冷眼盯着自己孙子，心知肚明他的念头，“有人不去，自然是知道你的房间不在二楼。”历代家主和继承人的房间都是在三楼。 和修研明白过来，若无其事地问道：“爷爷，是谁啊？” 和修常吉望向仆人那边，“让她进来。” 过了片刻，一位和修研极为眼熟的紫发和服女子走出来，步伐走得那叫一个僵硬别扭，似乎根本不适应和服的打扮。 与和修研的视线相接，神代利世露出古怪的笑容。 阴差阳错，最后是自己留了下来。 “利世，服侍研应该是你的心愿，别再挑战我的底线。”和修常吉完全不相信暴食者能够安分下来，最低要求就是让她留在孙子身边生下一个孩子。 神代利世要求道：“我要能够出门。” 和修常吉刻薄地答道：“做梦，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他转而对孙子说道：“别让她出去，她在外面惹了一堆事情。” 和修研应道：“好的。” 神代利世幽怨地瞅了和修研一眼，和修研微笑回视，疏离而冷漠。 端坐在座椅上的黑发青年，与和修家的权势融为一体。 她心底不经意间叹了一口气。 仍然没有精神共鸣。 那个愿意背着她逃离v组织的抓捕，让她愿意喊对方“弟弟”的少年，是不是被她亲手葬送在了这个家族里？ 可是，只有这样的你……才能在这个吃人的世界活下来。 要怪就怪这个世界吧，容不下弱者生存。 第464章 宗太来访 安排完儿子和孙子的事情, 和修常吉的心情回暖不少，看向利世的目光也不再苛刻, 让对方坐下，等到吃完早餐后再去ccg上班。 出发时，路过自家被糟蹋的花园, 他的脸色又阴了下来。 “一群蠢货。” 要不是家族的『产子者』比较少，又没有人真正为研诞下了后代，那些没脑子的女人少不了要挨一顿鞭打再丢回去。 真和研说的一样，这种女人怎么可能入得了他孙子的眼。 果然不能太过指望了。 早上的悠闲时间不多，和修常吉与和修吉时一前一后去上班，和修邸当家做主的人就剩下和修研这么一位大少爷。 和修研在爷爷走后才吃完早餐, 擦拭嘴唇时忽然瞥见了利世的视线。 “怎么了？” “……没什么, 就是感觉很新奇。” 神代利世的舌尖划过牙齿, 感受着肉粥残留的味道。粥炖得很烂, 香糯软甜, 这样细致的美味也只有在不缺食物的和修邸能天天品尝到。 她从来没想过, 自己有朝一日会和金木君一起在餐桌上吃『嫩菜』。 这简直颠覆了她对金木君的印象！ 怀着某种心情, 神代利世不免眸光闪烁, 多问了一句：“好吃吗？” 和修研安静片刻。 放下餐巾, 他淡淡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好奇什么，对我来说, 这只是我的一顿食物而已，与我吃人类的食物并无多少区别。” 神代利世但笑不语，手指撑着脸颊, 小拇指勾动发丝。 一样吗？ 如果真的一样，你就不会解释了啊。 和修研没让她探寻不该探寻的事情，“接下来，除了和修邸，你暂时哪里都不能去，安心在这里待着吧。” 神代利世没有被打击到，暧昧地调戏道：“要我今天就开始服侍你吗？” 和修研闻言，看向她的脸，目光又从化着淡妆的脸移到了脖颈下面。 和服的胸口鼓起，很有料。 不管从容貌还是身材上去看，对方在床上绝对会是一个尤物。 他淡淡地说道：“爷爷把你给我，你晚上当然是住我那里，记得晚上回来的时候给我暖床。” 说完，他就不想在和修邸待下去了，打算去了解和修家在外面的产业。 媚眼抛给瞎子看。 神代利世再次怀疑自己长得是不是很一般，怎么不管是金木研还是和修研都貌似对她兴趣不大？ 在和修邸外面，有一段时间没有来的相原培荣正等在车子旁。 他一见和修研就难掩傻笑。 如果仔细去看他的神色，就会发现一个本来元气十足的少年目光恍惚，略显呆滞，远没有之前那么朝气蓬勃的感觉。 和修研奇怪道：“……怎么一副傻掉的样子？” 在龙神祭前，相原培荣给他画了一幅画，技术相当好，不知道临摹了多少龙的图册才有了这样的成果。所以他也没有罚对方去跳什么花魁舞，而是让他去锻炼自己的力量，早日突破到ss+级的层次。 相原培荣的表情顿时不堪回首，支支吾吾道：“您让我努力变强，但喰种一般是在战斗中变强的，我想到您的老师是有马先生，就在私底下去请教他了。” 和修研立刻没了上车的念头，似笑非笑。 “哦，结果呢？” “有马先生非常客气，问我想变得多强，我说越强越好，然后有马先生就拿起了一个手提箱里的库因克武器，把我削了一顿。” 可以说在昨天，相原培荣是满身血地爬回去的。 和修研问道：“他收拾你花了多长时间？” 相原培荣的眼眶一红，羞耻地答道：“一分钟。” 和修研“哦”了一声。 相原培荣无地自容。 等到了车上，相原培荣充当司机，一边开车去研大人要去的地方，一边忍不住说道：“研大人，有马先生还跟我夸赞了您。” 和修研微不可察地撇嘴：“他能说什么好话。” 相原培荣：“？” 难不成研大人和有马先生关系不佳？ “没什么，只是贵将的个性孤僻冷漠，我还没听过他正面评价过我。” “有马先生说研大人的学习能力很强，懂得吸收知识，将来超越他只是时间问题！” 相原培荣开心的把这件事情分享出去，自己认可的小主人能够被他憧憬的有马先生如此高度评价，实在是让他犹有荣焉的事情！ 和修研怔了怔，“他这么说的？” 相原培荣答道：“是啊，我绝对没有听错！” 和修研望着车窗外，心情一霎那泛起喜悦，能够被最可恨的对象承认，就算是他也没有办法完全保持平静。 忽然，他又听到相原培荣爆料道：“有马先生还说，研大人要是能改变那些战斗时的坏习惯，成就还能更高一些。” 他……战斗时的……坏习惯？ 和修研困惑了一秒，随即怒不可遏，“那又不关我的事情！”什么夸奖啊，损他的话就在后面，有马贵将分明是在讽刺他会说话的赫子啊！ 相原培荣被他的话吓了一跳。 “研大人？” “你下次见到他，告诉他！想约战就报地点！” “……呃。” 一不小心，又惹研大人生气了。 轿车驶出一区，载着和修研去了附近的几个区。一路走马观花，途经六区的时候，相原培荣还在说这个区的产业，而和修研的目光不经意间地看向某处建筑，许多豪车停放在外面，他的鼻子轻轻一皱，喃道：“空气中多出很多喰种的气味啊……” 相原培荣没听清楚，“研大人在说什么？” “没什么。”和修研收回视线，并没有什么驱逐喰种的想法。 没有喰种，就没有ccg，即使是和修家也要维持人类和喰种之间的平衡。 他玩着手机，说道：“三井家在哪里，我上门拜访一下吧。” 六区，喰种餐厅今天对外开放。 在家里修养了数天，好不容易养回一点肉的月山习没有安心待在家里，而是迫不及待地出来经营自己的喰种餐厅。 这是他自我放松的一种方法，以及释放怨念的渠道。 不这么做，他觉得自己迟早会郁闷死。 在月山习的旁边，叶将最新的餐厅菜单递给他，“这是您要求的菜。” 月山习打了个响指，“今天的客人有口福了，我可是专门想了如何把低级食材料理成高级美食，以此来满足我挑剔的舌头。” 突然之间，门外的仆人赶来向他低声禀报事情。 月山习侧耳倾听后猛地放下餐单，惊异道：“你没看错面具？是宗太来了？” 那个家伙还敢来？ 月山家的仆人肯定地说道：“就是那个小丑面具。” 小丑组织的人在面具上很有特色，各个皆是扭曲夸张的小丑表情，而宗太过去来喰种餐厅的次数不少，他的外表身形令仆人记得清清楚楚。 月山习的双手点了点膝盖，站起身，“我去见他，你们继续替我主持餐厅。” 既然旧多二福以客人的身份前来喰种餐厅，他自然要拿出一点礼节，不能让那位和修家的公子小瞧了他的待客之道。 戴上面具，月山习再次回归mm先生的身份。 他大腿修长上迈上楼梯，找到了在二楼趴在栏杆上看热闹的白西装青年。在喰种的世界里，旧多二福化名宗太，将近四年没有在很多人面前出现过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有理由相信对方是冲着他来的，只是不知道所为何事。 一开口，月山习喊出对方在喰种餐厅的代号。 “pg，没想到还能看见你。” “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呢，mm。” 回过头，旧多二福用小丑的笑脸与他打招呼。 月山习的目光一凝，无法确定对方是不是恢复记忆了。他伸手从旁边穿着兔女郎装的女仆手上拿过酒杯，轻抿一口，“我们当然是朋友，喰种餐厅也很欢迎你，你什么时候再为我的喰种餐厅带来一些高质量货物呢？” 旧多二福面不改色地瞎掰：“最近实在没空啊，比不上mm的悠闲。” 不待月山习试探他，旧多二福促狭地指了指那些兔女郎。 “你喜欢这样的？” “……只是营造一些气氛，客人们开心，我这个当主人的也开心。” “我还以为你的爱好终于扭回正常方向了呢。” “……” 月山习在面具下的眼神微变，时间隔得太久，他不确定自己和金木之间的事情有没有被旧多二福知道。 旧多二福又趴回了栏杆，白色的西装在他身上显得有些臃肿肥大。 “我记得……几年前，你似乎在追着独眼蜈蚣跑吧。”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现在对他没兴趣了吗？真可惜，我以为你对他还有兴趣，所以专门来找你。” “是吗。” 月山习有点生硬地回答，语气里故意流露出淡淡的怨念。 能不怨念吗。 追到手的人突然没了！ 旧多二福见他仍然有兴趣，笑嘻嘻地说道：“我就说嘛，mm总是热爱着珍惜食材，没道理能放下对独眼蜈蚣的执念。” “如果我跟你说，我知道他的下落，你想去见他……或者去帮他吗？” “你想说什么？” 月山习也被他的话牵住心神，担忧起金木那边的情况。 旧多二福的语气很跳脱，面具下的脸色却阴沉一片，“他现在被某个组织控制住了，被洗脑失去了记忆，你若是想找回他，我可以帮忙让他恢复记忆。” 月山习喝杯酒压压惊，而后诡异地说道：“你帮我？” 天上下红雨了。 宗太竟然想要帮独眼蜈蚣恢复记忆！ 旧多二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啊，mm，我被他抢了女人啊。” 月山习被酒水呛住。 能被旧多二福称之为自己的女人的人——只有利世那头母猪。 再下一句，旧多二福的话崩断了月山习的神经，“他明明都要娶妻生子了，还非要养情人，再这么下去，你估计可以等到独眼蜈蚣的孩子了。” 月山习的心头狂震，“什么娶妻生子？” 旧多二福并未恢复记忆，所以没察觉到他和金木研之间的猫腻。 “他要订婚了。” 随口一句话，他惊讶地听到酒杯砸落在地上的声音。 这个消息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吗？ 第465章 联姻选择 喰种餐厅的客人, 不乏上流社会的富豪或者名媛，这些人是美食家开办餐厅需要的客人, 也是月山习打听消息的渠道。 旧多二福过去特意结交美食家，就是想要混入这个交际圈。 这些源于他对自己的猜测。 失忆后，他只能从芥子先生和一些东西那里找寻过去认识的人和记录, 重新把那些认识自己的人化作自己的利刃或者盾牌。 看着与自己谈笑风生的紫发青年，旧多二福的眼底浮现出点点迷惑，心不在焉地分析着这个人与独眼蜈蚣的关系。对方的失礼仅仅是一瞬间，但是他不难看出对方的震惊，美食家应该很了解独眼蜈蚣的性格吧。 不得不说，他能感觉得出mm和自己的熟悉感, 聊起来非常轻松, 不管是多么恐怖恶劣的事情到了他们口中都是一种趣事。 自己……居然和一个喰种聊得很轻松？ “宗太, 失陪一下, 我要去料理今天餐厅的主食了。” 月山习的目光冷漠地俯视着楼下分出的胜负, 主食就是那个活下来的胜利者。 在大厅的中央是一个宛如斗兽场般的高台, 那些上演的生死皆入不了月山习的眼, 仿佛他在乎的只是肉质获得充足运动后的口感。 旧多二福没有太在意, “你去吧, 有空再聊。” 月山习优雅地转身离去。 一脱离那个毒蛇般的视线，月山习的手指掐进掌心, 胸腔剧烈起伏，封锁着可以吞噬灵魂的怒火。不可以露出破绽，不能让宗太发现问题, 他的背后是月山家，自己与独眼蜈蚣的关系不能摆在明面上。 真可怜啊。 这样的自己—— 就算喜欢金木，也不能堂而皇之地承认这段感情。 回到处理食材的地下室，月山习再也无法忍受地撕碎等待烹饪的食材，在满手血腥和碎肉后，声线高昂的怒道：“叶，你给我出来！” 叶一身执事装的匆匆跑过来，“习大人，什么事情？” 月山习紧紧地盯着她。 “叶，金木订婚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在他足不出户的日子里，能够外出又掌管玫瑰组织的叶不可能得不到消息！ 叶的表情为难，不敢回答，“……” 月山习跌坐在椅子上，用满是血污的手捂住了双眼。 他的身体都是颤抖的。 在地下室里的仆人都听到了这声质问，不约而同地靠近，小心地开解习大人。 “是家主大人要求封口的，习大人，家主大人也是希望您养好身体。” “叶君和我们都担心习大人。” “目前只是放出了一些风声，其实事情还没定下来。” “我们也不愿意欺瞒习大人，但是家主大人正在想办法，我们相信家主大人一定有办法改变这件事情的，习大人，求您不要伤心了。” “习大人，对不起……” 服侍月山习的仆人，更是一直照顾对方的仆人，月山家向来把仆人也当作这个大家庭中的一员，所有人都在为这件事情感到愧疚。 在月山习明显痛苦的情况下，唯有叶敢上前单膝跪下。 “习大人，我可以帮您杀了那个女人，所有敢和他联姻的女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只要习大人下命令就可以了。” “杀……呵，杀光有用吗？” 月山习发出自嘲的笑声，想到了和修研对自己的无心无爱。 他同意了。 他竟然同意了联姻。 从来不会与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的金木，在失忆后竟然可以为了和修家付出婚姻。 那自己又算什么，一个被迫分手的前男友？ what a fucking life! “联姻对象是谁？”月山习放下手，白色的半月牙形面具上沾染着血。 “据说是……”叶飞快地瞄一眼他的神色，低声答道，“三井家的大小姐。” 月山习沉郁地说道：“又是她。” 再去看被自己毁得一塌糊涂的食材，他意兴阑珊地说道：“去另准备一份食材，气味不要相差太大，然后让厨师给那些客人们送上去。” 他已经失去了亲手烹饪的兴趣。 杀意充斥在眼底。 三井尚香，你哪来的胆子敢和他抢金木，是他以往太仁慈了吗？ 区区一个……人类…… 在家里的三井尚香感觉脚底窜起一阵凉气，哪怕是地板下的暖气也拯救不了她。 在她的面前，和修研正在与她父母谈话，她的爸爸就不用提了，而原本因为流言相当反对联姻的妈妈也动摇了，看向和修研的目光变得越发柔和。 这个青年坐在那里说话，举止从容，风采就超过了大部分名门望族的贵公子。 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阶耳。 三井尚香的母亲现在就产生了这种念头——尚香和他在一起肯定不会吃亏。 这个人的双眸太纯粹了。 纯黑的瞳孔宛如墨玉，黑得没有半点杂色，眼白处没有一般成年人的血丝和浑浊，映衬出像是初生时不染瑕疵的婴儿瞳孔。 看着这样的双眸，任何人第一眼就会被这份纯粹的色泽捕获。 他的眉头秀气温柔，眼睫浓密，鼻尖小巧高挺，形成容易给人好感的面相。 处处恰到好处，温柔与冷漠混合的美感。 要说长辈们最喜欢哪种后辈成为女婿，首选肯定不是迹部景吾那种人，迹部景吾的容貌美则美矣，却给人强势和尖锐的冲突感，仿佛天生就不会让人压制住。其次不会是月山习那种看似温柔优雅，实际上满身风流感，是个人都能感觉得到的人。 长辈们没有时间去看内在，他们年纪大了，信第一眼的印象胜过其他。 和修研就是那种讨长辈喜欢的类型。 为了他，三井昭雄今天白天干脆不去公司了，专门留下来一起吃了一顿午餐，男人之间的话题不外乎商业、政治、社会动向这几个方面，偏偏和修研的家世注定他每个方面都会涉及得比较深入，怎么聊都不会缺少话题。 三井昭雄更是从和修研的只字片语中挖掘出不少信息，和修家的每一个举动，如果能提前得知都是一笔莫大的财富。 他笑呵呵地说道：“和修君，能允许我多嘴问一句话吗？” 在得到和修研的同意后，他单刀直入，“因为你们家的情况比较复杂，我想问……将来是和修吉时坐上总议长的位置吗？” 三井尚香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爸爸会鲁莽地问这么敏感的问题。 和修吉时是和修常吉的儿子，就算不是下一任家主，也肯定会继承和修常吉在ccg的位置，成为统帅ccg的总议长，而和修研继承叔叔的位置成为ccg局长。 这是最合理的安排了。 然而从她的角度看到的事情，在三井昭雄眼中却不一样。 一个即将成为总议长的人，和即将成为局长的人是两个概念。前者统帅的是国际喰种对策局，后者只能在日本这片土地上管理ccg，通常和修家的人从局长跨度到总议长的位置最少需要几十年！这等都要等到白发生出来！ 若是按照惯例，他不会问这种话，但是他听闻和修研才是ccg的下一任总议长。 这样的身份就贵不可言了！ 和修研平静地说出答案：“叔叔会是局长，我会是下一任总议长。” 三井昭雄正准备为这个消息笑的时候，额头忽然溢出了一层冷汗。 和修研看着他，面色没有发生变化。 三井昭雄的瞳孔一缩，在被那双纯黑的瞳孔盯上的瞬间，视野仿佛被无尽的黑暗笼罩，看似淡雅无害的青年，在此刻散发着莫大的恐怖感。 那崭露一角的黑暗能够让人窒息。 能够让和修常吉换掉收养多年的和修政，否决更熟悉ccg的和修吉时，只让他一个人上位的和修研怎么可能普通！ 这证明他在和修常吉心中，比其他人都能镇压得住ccg！ “我希望，这样的问题下次别问了，也不要对外说出去。” “和修吉时是我的叔叔，我尊敬他如同我的父亲。” “以及——” 他看向旁边干坐着的三井尚香，眸光敛去了冷冽，“藤原家拒绝了我一次，已经惹怒了我爷爷，我希望你们也慎重思考，现在是你们最后犹豫的机会。” 有些恩惠一旦接住了，就别想吐出来了。 和修家不接受出尔反尔。 三井昭雄听懂了他的暗示，面色闪过不渝和犹豫，觉得这个后辈虽然很优秀，但是在为人处世上有些不够圆润。 他不明白和修研怎么看上去不太想联姻。 言尽于此，和修研起身想要告退，“有事情可以单独联系我，告辞。” 从今天的拜访足以看出三井家的情况，三井尚香虽然很受父母宠爱，但是这份宠爱还不至于让三井家主放弃联姻的利益。 他适当地露出冷漠的一面，便是希望他们不要想得太美好了。 可惜效果不是特别好。 果然，还是要向爷爷学习。 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三井尚香，身穿和服的青年步履不疾不徐，脚步声远去，诗与画一般的美景背后是家族挥之不去的黑暗。 三井家的大宅内一片宁静。 三井昭雄和妻子对视一眼，之后由他这个当家做主的人开口道：“尚香，今天见过他之后，能告诉你的想法吗？” 三井尚香在和修研走后，整个人放松下来，抱住沙发上的抱枕。 “爸爸，刚才好严肃啊。” 第一次瞧见金木冷漠的姿态，明明没有多少气势，却让人不敢说话。 “不要不回答我的问题，我问你对他满不满意？” “……这个……” “他的优秀，你也看到了吧？和修家培养人的手段当真是令人羡慕，我要是能够在四年内把一个普通人培养成这样，也就不用操心你哥哥的事情了。” “……” “尚香，你妈妈都改变意见了，那么你呢？” “……爸爸……哥哥今天不在家，我就敞开来问您，在您心中，我和哥哥谁更优秀，我一点成为继承人的可能性都没有吗？” 三井尚香执拗地看着父亲，牙关紧咬，明亮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坚持。 三井昭雄沉思片刻，说道：“你知道藤原结弦的下场吧。” 三井尚香蔫蔫地答道：“嗯。” 三井昭雄：“那位藤原结弦在身份和地位都不比你差，甚至在很多传统家族心中比你更好，但是她却无法反抗她的那些兄弟。” 三井尚香不满地说道：“那是她太蠢了，不懂得反抗。” 玉石俱焚也不至于如此遭罪！ 三井昭雄冷笑一声，“反抗？别开玩笑了，你知道你反抗的是什么东西吗？那是几百年，上千年塑造出来的阶级制度和男女之别！” 他直白地告诉还天真稚嫩的女儿。 “雅树是男孩，你是女孩，如果让我选择你上位，放弃雅树，那么外面的家族会怎么看待三井家，会怎么看待雅树？雅树要做出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才会让身为他亲生父亲的我放弃了从小培养的继承人？” “尚香，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公平，在性别上你就输得彻彻底底！” 这一番话声音不大，但足以震耳欲聋。 三井尚香捂住耳朵，泪水唰唰流下，无法在亲人面前掩饰自己的绝望。 为什么呢。 为什么是她去联姻，哥哥就什么都可以得到？ 她可以为家族投资，赚取足够的金钱，可以结交各个家族的人，为三井家增加人脉，哪怕是迹部景吾和月山习也对她另眼相待。可是却从出生起的那一刻，什么都定了下来，怎么努力也无法打破这些偏见！ 这个世界未免太糟糕了吧！ 三井昭雄被他的妻子扯了扯衣角，然而哪里需要妻子提醒，他自己也被女儿哭得心软了。 心一狠，他干脆把人选全部报出来了。 “尚香……你是我最爱的女儿，我只想让你嫁给最好的人。” “和修，藤原，迹部，月山。” “你选吧。” 听到父亲被自己逼着说出来的话，三井尚香傻了眼。 这四个家族皆是排名在三井家前面的家族，各个显赫无比，问题是这些家族本家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坑啊！ 选和修家，会触怒月山习。 选藤原家，自己等于跳进了藤原家那个肮脏的泥潭。 选迹部家，那一口一个母猫还在耳边呢！ 最后——选月山家？ 别搞笑了，月山学长的性取向叫“金木研”，人家压根就不会同意！ “我、我我我可以选别人吗……” “尚香，你年纪大了，再拖下去真的会找不到好男人的。” “……” 爸爸，说得好像真的有好男人一样。 这些话压弯了三井尚香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绝望地掩面哭泣。 不管了，爱谁谁吧！ 第466章 女装照 夜晚, 七区。 在改头换面后重新开业的酒吧里，诗与伊鸟系璃的关系转好了许多, 在不涉及小丑组织的情况下，他也乐意把系璃当作自己的一个女性朋友。 谁让喰种找朋友不容易呢。 他穿着黑色外套坐在吧台前，半个肩膀的纹身裸露在外, 性感而颓丧。 “最近有什么好玩的消息吗？” “有啊。” 几年过去，伊鸟系璃的长发变成了短发，烈焰红唇也变成了淡一些的唇色，整个人女性的风情不减反增，像是一颗成熟的水蜜桃。 她笑吟吟地看着诗，想把对方拉回小丑的念头一直没有消失过。 别人不清楚, 她可清楚诗哥的实力和潜力, 少年时期就是ss级, 这么多年过去没准达到了sss级, 毕竟诗哥没有小莲那样不吃活人肉的坚持。就是不知道胡乱之母有没有私下里给诗哥赫包, 如果给了赫者赫包, 那么sss级就稳了。 心里想着弯弯绕绕的事情, 伊鸟系璃为他倒酒, 说道：“你知道我们和上流社会的人有关系, 偶尔也会接几个富婆的任务，最近可出了一件事。” 她凑近诗的耳廓, 舌尖撩过对方的耳环。 “和修研和人类家族的小姐相亲，马上就要订婚了。” “他？” 诗发出一声疑问，而后眼皮抬起, 泛起兴味。 因为有趣的不是和修研的订婚，而是即将暴怒的美食家。 “美食家不知道吗？” “大概是不知道吧，他的喰种餐厅今天才开门，宗太去找他的时候，他还在开开心心地举办餐厅的聚会。” “这样才有趣啊……” 诗在伊鸟系璃面前毫不掩饰，散发着对这个无聊世界的恶意。 这才是真正的四区管理者。 伊鸟系璃见状，笑了几声都没收住声音，引来诗疑惑的目光。 她妖冶的指甲刮了刮诗的脸蛋，诗哥这张脸仍然这么俊美，各种各样的男性喰性里，诗哥的风格也算是独树一帜了。 “别调戏我，我可不是什么小男孩。” “是、是，诗哥。” 俯下身，伊鸟系璃再次在他耳边说出一个情报：“和修研的家世注定了不会找普通的女人，他的订婚对象可能是三井尚香，你说有趣吗？” 诗的表情一僵。 伊鸟系璃近距离地看见后，问道：“你莫非真的有旧情？” “旧情？那确实是一个有趣的小姑娘，但是我不至于有什么想法。”诗的眼神怪异，从旁边的零食盘子里捻起一个眼珠塞入口中。 “我只是觉得……这几天还是待在你这边好了。” 许久未曾感觉到的危机感，再次让诗的心头充满了阴影，每次碰到三井尚香就没什么好事，那个小姑娘自带各种麻烦和问题啊。 安全起见，留在七区看热闹吧。 这个夜晚注定有许多人无法安眠，和那些夜猫子属性的喰种不同，旧多二福在白日庭的房间里走来走去，眼神发急，努力在最后的一点时间里想到解决办法。 黑暗笼罩在窗外，十月份晚上的秋寒从缝隙里钻进来。 旧多二福脸上的微笑消失，怅然若失。 “能试过的办法都试过了，就算半夜放火，和修邸那边的仆人都是新换的人，我能付出代价联系到的仆人也没有办法烧到内宅……” 就算烧到了又如何？ 解了燃眉之急，却无法让利世彻底从和修邸里出来！ “利世……利世……”旧多二福念着这个名字，声音从温柔变得渗人，“在你看来，和修研是你最好的选择，而我只是被你抛在身后的童年玩伴吗？” 和修研是独眼喰种，所以他天生就能得到和修家的爱和权力。 他是半人类，所以……他改造成独眼喰种也要偷偷摸摸，害怕被人发现，和修家不会愿意看见半人类有改变自己的希望。 即使，他是和修常吉的儿子也不行。 他复杂地喃道：“如果我有打败他的力量，爸爸会认可我吗？” 还是不会。 独眼喰种的血脉才是最珍贵的。 旧多二福抬头去看墙壁上的时钟，已经快要十点了，到了十点就是和修邸的人睡觉的时间。他不敢赌，也无法去赌利世的节操，只要赌输了，他喜欢的人就会被和修研睡了，到时候以利世一条道走到黑的个性，没准还会为对方生孩子！ 这简直不能忍啊！ 旧多二福再次挂起满脸笑容，“利世，你是我的，我就为你做这一次努力。” 拿出新手机，他破解一个网站的相册，把里面的照片一股脑地发给了一个邮件号码。 那个邮件号码的主人是—— 【和修研。】 和修邸的三楼，和修研今天提早了一会儿就寝。哪怕他不这么做，仆人也会过来，不着痕迹地提醒他“利世小姐在床上”这件事情。 已经坑了一次叔叔，惹了一次爷爷，他不准备再玩什么花招了。 适可而止。 好在这次陪他一起倒霉的还有叔叔。 和修研上床之后，省去了脱衣服这个步骤，把利世压在了身下。因为神代利世比他还要早地做好了思想准备，眼神热辣，嘴角笑意满满，她在把床睡暖和后，身上就没有衣服了，完完全全地敞开自己赤裸娇美的身躯。 这次是任务，也是人之常情的男女欢爱。 搞定后两人都能解脱。 只是看着神代利世的一双紫眸，还要漂亮的紫发，和修研的眼前微微恍惚，觉得有两张完全不一样的脸重叠，让他没有办法不产生联想。 同样是紫发紫眸，另一个人恐怕会恨上他吧，偏偏他产生不了杀意。 家族，责任。 按道理来说，他不仅要绝情，还要除掉月山习才安全。 罢了—— 反正月山习不知道他是独眼喰种。 和修研的思绪只停留了一会儿，随后关上灯，让房间变得黑漆漆的，也不用去看神代利世那张脸。 “嗯？”神代利世被光线弄得眨了眨眼，不用赫眼没办法看清楚了。 和修研冷淡地说道：“不习惯开灯做这种事情。” 神代利世笑道：“要我教你吗？” 到了这一步，她完全放开了，没什么好羞耻的，她愿意和对方做爱。 和修研的和服被她伸手解开，羽织滑落，严谨的和服领口拉开，一路拉到肩头，脖颈到胸口完全敞开，可惜看不见这一幕绝佳的风景。 神代利世想要睁开赫眼，却被他按住，“就这样吧。” 谁都看不清谁。 也不用把谁当作谁了。 和修研不想吻她涂抹了口红的嘴唇，吻落在利世的胸脯上，这片柔软丰满的地方，在接触的时候仿佛能勾起男性的本能。 嗯，相当软啊。 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如电流般划过心头。 和修研的脸颊泛上浅红，这样的心情很微妙……就像是很多年前，他曾经偷偷去看过利世的胸口，如今终于心愿满足了。 他喜欢利世吗？ 没有。 也许，他曾经喜欢过吧，现在也忘了。 他放下那些不必要的情绪，依靠天生掠夺的本能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低下头，他准备留下自己的印记。 和修研的动作陡然停住，眉心拧成一团，早不早晚不晚，他头颅内潜藏的病症发作！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的双耳嗡鸣，差点痛苦地呻吟出声。 【不许睡她不许睡她不要这个女人啊啊啊啊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 “滴滴滴——！！！” 同一时间，手机在十点自动静音的前一刻，发出刺耳的提示声。 一声。 两声。 三声…… 连续不断的邮件声，仿佛是要把人吵死不偿命的节奏！ 瞬间，和修研和神代利世齐齐愕然，眼中赫眼的血光，看清楚了是谁的手机。 是床头边和修研的手机！ 和修研捂住消减了一些疼痛的额头，披上和服坐起身，去拿那个救了自己的手机。 一入眼，他的脸色发青，赫眼完全出现。 今天是流年不利吗？ 在邮件上，每一封邮件里都有着各种不同的照片，有的是笑容甜蜜的自拍，有的是玉体横陈，故意挺起胸口的赤裸照片，仿佛在调戏别人的镜头。不仅如此，拍摄地点大部分是在卧室，这个少女赫然是没成年前的神代利世！ 谁能相信有神代利世裸照的人，没碰过她，没摸过她？ 没人信！ 是个男人此刻头上都要绿了。 和修研的表情微微扭曲，很快恢复正常，变得比之前还要冷漠三分。 “利世，你之前有过其他男人吗？” “……没有啊。” “那么请你告诉我，这些照片是从哪里来的？” “……” 神代利世呆滞地看着手机上疯狂刷图的邮件，这是哪个神经病盗了她的账号，把她上传到相册里的自拍泄露了出来！ 旧多二福？月山习？永近英良？掘千绘？还是其他什么人？ 我擦，这次是谁在坑她！ 神代利世扑了过去，想要抢夺手机，“这是我相册里的照片！我不知道是从哪里泄露出来的，其中的照片基本上是我自己拍的！” 和修研一只手臂就拦住了她，另一只手迅速去翻阅照片。 看上去……确实像是自拍。 不过！ 唰的一下，一张与众不同的照片映入眼帘。 照片上不是神代利世，而是一名黑色长发面容姣好的少女，对方脸上化着妆，也难掩眉宇间的英气，凹凸有致的身材在裙装下显得妩媚动人。 那双细长笔直的腿上穿着高筒靴，完美地点缀着这双美腿。 可以说这是个八十分级别的美女了。 和修研石化。 神代利世成功夺过手机，第一眼就看见了这张照片。 “呃……” 一个没忍住，神代利世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趴在了床上，身体抖动不停。 不行了，她简直没办法去看和修研的表情！ 这张照片果然通杀啊！ 在白日庭那边靠这招抹黑利世的旧多二福哼着歌，这个相册是他偶然发现的，因为顾忌着利世会去查登录时间的缘故，他也不敢经常登录去看。 忽然，他发现这些照片里貌似夹着一张不一样的照片。 “等等！” “这个不是利世的私人相册吗……” 旧多二福睁大了一双眸子，看清楚了上面清纯而妩媚的少女。 照片里，女装的……金木研。 第467章 烈士二福 神代利世笑场的代价, 就是今晚的好事吹了。 她瞠目结舌地抱着枕头，披头散发地站在沙发前, 没有想到和修研会如此无情，竟然让她这个名义上的床伴滚下床。 灯已经打开了，和修研倚靠在床头, 拉拢自己的衣服，纯黑的和服半遮住身体，皮肤白得像是上好的瓷器，黑与白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感。然而他在删光了这些照片后，冷冷地注视着神代利世，左边的赫眼流淌着血色。 在喰种世界, 本来就有一条默认的规则, 越强大越美丽。 他们的审美观本就是扭曲的。 和修研拥有世俗定义上的美, 但是真正令他美得惊人的是独眼喰种残缺的美。 没错……他是残缺的。 一半的赫眼, 一半的血脉, 非人非喰, 亦是半人半喰。 像是上帝将两个不同的个体拼凑成一个完整的生灵, 而这个生灵从根源上就是扭曲的, 以奇迹般的方式诞生, 又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成长。 他的dna序列是无法模仿的奇迹。 和修家渴望的就是延续这份奇迹，获得独眼喰种的血脉, 让和修家在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的同时，变得更加接近于人。这个世界终究是人类的世界，和修家在几百年前就明白了这一点, 所以定下了融入人类社会的目标。 神代利世以前见惯了金木研的赫眼，初次看见和修研的赫眼，不禁痴了。 金木君变得更加耀眼了…… 不，是这种喰种的眼神让赫眼彻底残酷。 她咬了咬舌尖，蔫耷耷地选择了沙发，心道：还是金木君好欺负一点。 一夜过去，和修研大清早直接下楼离开，把神代利世抛在了房间里。神代利世磨磨蹭蹭的从房间里出来，见楼下没有和修常吉的身影，暂时松口气，看来和修常吉也不会为了她一个人的事情就耽误去ccg的时间。 她决定了，在没睡到和修研之前，躲着和修常吉那个老头走！ 神代利世的脸色扭曲，“别让我抓到是谁破坏了我的好事，竟然发我的艳照。” 居然让和修研怀疑她身体不干净！ 和修研坐在车内，盯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相原培荣见他有点低气压，不敢出声询问他去哪里，便开着车在附近风景好的地方转了一圈。 在和修研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最新邮件。 【她是我的女人。】 又是滴的一声。 【和修研，你不至于非要抢一个别人碰过的女人吧。】 这两条邮件让和修研的目光冻结，冷到可以化作利箭刺穿手机。 他还不至于单凭别人的几句挑衅就定下结果，但是昨晚的照片和今天的邮件都让他的心情非常不好，何况自己的那张女装照也在对方手上。 利世的追求者？或者是利世过去的男人？ 能挑这个时机发邮件，又能得到他的手机号，肯定是和修家内部的人。 半晌，他发了一条邮件给这个陌生人。 【你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坐在驾驶室的相原培荣身体一抖，听见了后排传来“呵”的冷笑声。 相原培荣的眼角悄悄瞥过反光镜。 研大人在生气？ 和修研把这个陌生人的邮件号码拉入黑名单后，闭目养神去了。 与此同时，旧多二福气闷不已。 不管怎么发刺激人的话，对方都没有反应。 被拉入黑名单了？ 他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发现自己的行为有点幼稚，敲了敲额头。 “和修研当然不用急，急的人是我，我就算破坏了这次的事情，利世也在他的手中啊……”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利世被厌弃。 以和修研的洁癖程度来看，做到这点不难，那么另一个问题来了——他在抹黑利世的时候，怎样才能不被利世发现？不然利世气急败坏之下肯定先把他出卖了。 旧多二福的手一晃，指间夹着一张刚洗出来的照片。 他吹了声口哨。 “幸运女神庇佑了我一次，用这张照片来换利世好了。” 这么可爱的小姐，当然要卖一个高价，不然对不起“她”的身家啊。 和修研再次收到了陌生人的邮件。 这次换了一个号码。 他恼火地看着上面的女装照，照片旁边配着一行字：【让这位可爱的小姐登上广告牌怎么样？日本商业街的广告牌任选。】 威胁吗？ 这个无耻的人，拿他的照片威胁他。 合上手机，和修研问相原培荣：“有没有办法查邮件的发件人地址？” 相原培荣握着方向盘，一心二用地回答道：“研大人，现在的科技太发达了，改ip地址的方法层出不穷，就算查到了也不一定是真的。” 和修研思考着其他解决办法。 相原培荣建议道：“研大人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不妨找家主大人或者吉时大人。” 和修研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要。” 女装照这种事情……哪怕是爷爷和叔叔也不可以看见！ “培荣，把利世在和修家内部的关系网查出来，然后交给我，我要知道她与和修家哪些男性的关系不错。” “是，我稍后就去查。” 相原培荣一听是这种事情，半句建议都不敢说了。 一路上分外安静。 和修研突然闻到路边汉堡店的淡淡香气，一丝触动让他睁开眼，仿佛有金色头发的人的身影在脑海里轻轻晃过。 可是眼前并没有什么值得他停下的事物。 “培荣，去二十区，我想看看二十区的环境和故居。” “欸？是。” 二十区，金木宅。 和修研过去的住所在这栋居民楼的二楼，生活的贫寒程度可见一斑。大概是几年没有人来过，导致门锁都微微生锈，相原培荣轻而易举的把它撬开，打开门的瞬间，做好了用身体帮研大人挡住灰尘的打算。 “咦，没多少灰吗？” “可能是……有人来过这里，偶尔打扫吧。” 和修研越过相原培荣，走进这个狭窄的故居，第一眼便看到了摆在桌子上的花瓶。 花瓶里的水干了，花叶枯萎了，但是证明有人来过。 他站在客厅里，手拿起放在旁边的相框，相框里不是他所想的全家福，而是一对母子的照片。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他强忍着疼痛的头部，仔细去看上面的女人，以及她手边牵着的孩童，这似乎就是他的母亲。 女子低眉顺目，神情温婉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脸上满是无法形容的温柔。 而那个孩子—— 黑色的短发，圆圆的脸颊，冲着镜头发笑。 在他们身边还留有一个座位，仿佛是留给了无法陪伴他们的父亲，母子两人坐在摄像机面前，让摄像机定格了这久远前的一幕。 相原培荣帮忙把花瓶里的花丢掉，将花瓶冲洗干净，摆放回原位。 “研大人？” 他看到和修研在轻轻擦拭相框。 恍然想到研大人父母双亡，他说道：“要不要把这个相框带走？” 和修研垂眸看着自己的母亲，“不用了。” 逝者已矣。 不论曾经发生过怎样的事情，他都不想计较，就让它们一起埋葬在过去吧。 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和修研去书房数着书架上的书，将那些书名全部记住，之后没有带走一件东西的与相原培荣离开了这里。 没隔几个小时，在二十区中心的繁华街道上，和修研走在前面，相原培荣跟在他身后接了一个电话，犹豫地走上前去告诉和修研。 “研大人，查到了。” “说。” “……利世小姐在和修家的人际关系很简单……她六岁前待在白日庭，之后出去生活了很多年，直到十九岁回和修家。” “哪个男人和她的关系最好？” “旧多二福。” 这个名字的出现，令和修研倏然记起了成年礼上的糟糕礼物。 送自己忍足家的全家福的家伙……不就是他吗？ “他吗？”和修研也有些不太确定，那个人是爷爷的私生子，叔叔似乎对他颇为照拂，对方会为了一个女人这么得罪自己？ 相原培荣又补充了一个八卦：“听说旧多先生是利世小姐的童年玩伴。” 和修研的眸中闪过冷意，嫌疑无限扩大了。 “他在哪里？” “白日庭，旧多先生是v的高层之一，一直住在白日庭管理v组织。” “你能把他抓起来吗？” “……抓、抓他？” “算了，我亲自去吧，开车去白日庭。” 和修研只在乎旧多二福身上那点血缘，若是爷爷喜欢这个私生子，他会稍稍礼让几分，但是一个不被爷爷承认的私生子，他完全有权利把人先抓起来审问。 他不会承认，自己迫切地想要抓住发他女装照的家伙！ 白日庭，旧多二福一听有人禀报和修研来了，立刻低笑了一声。 “这来得也太快了吧。” 来不及犯罪就要被逮住的节奏。 和修研的敏锐性稍稍出乎他的预料，但不至于毫无准备。 把后续的事情安排好，他飞快地跑去打开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rc抑制剂。一边微笑，他一边对着自己连续注了射三支rc抑制剂，感觉自己虚弱得像一个半人类后才停止。以防万一，他还拿手机发消息通知芥子先生，这次是他的私人行动惹来的和修研，但是他不想把自己真的弄死了。 和修研，没有证据……你又能拿他怎么样？ 他把一双红色的手套重新戴上，身穿黑风衣地坐在位置上等和修研到来。 门被打开。 和修研打头阵地走进来，见他满脸笑容，脸色冷漠。 “旧多二福吗，带走。” 没有什么多余的话，他直接下令把人抓走！ 旧多二福的眼角抽了抽，瞥过那些表情无奈的v组织成员，为自己开脱道：“我能知道你抓我是出于什么原因吗？” 他是v的高层，是内部权力的执掌者之一。 整个和修家，能够一言不合就抓他的人只有和修常吉与和修吉时。 和修研沉吟。 然后，他的眼角染上冰冷的笑意，嘴角挑起弧度。 “旧多二福，不是你发女装照追求我吗？我抓你，自然是审讯你的意图了。” “……” 旧多二福愕然地看着他。 这么颠倒是非黑白，还对他泼污水的行为……卧槽，你真不愧是和修家的人！ 在经过和修政的事件后，要说和修常吉对什么事情最敏感，莫过于敢追求和修研的男人了。一旦出现这种事情，简直是在扯老虎的胡须，不用问三七二十一，和修常吉绝对支持和修研把对方打死。 如果对象是旧多二福，好吧，估计就打个半死。 在这个堪称可怕的理由下，v组织的成员都用仰望烈士的目光看向旧多二福，没有想到自己的顶头上司敢有这样的心思，和修家貌似还没出过叔侄乱伦的事情。 随后，他们手脚麻利的把旧多二福捆起来带走。 旧多二福的表情已死。 芥子先生，怪不得您说不要惹和修研，原来和修研心黑成这个样子。 第468章 审讯 v组织高层之一被囚禁的事情瞒不过和修吉时, 和修吉时听到芥子的禀报后，诧异的眉头动了动, “二福什么时候惹研生气了？” 他丝毫没想过二福会喜欢研，毕竟研失忆前，两人的矛盾就很大了。 对了, 还有一个原因…… 利世。 这个惹事鬼！ 和修吉时头疼，直接猜到了真相：“该不会是为了利世，两人产生了矛盾？” 芥子全程保持旁观者立场，听到他自言自语完了后才回答：“吉时大人，二福这些年并未恢复记忆，对利世还停留在年幼时候的印象上——”他委婉地表达, 二福和利世之间只是孩童时的羁绊, 而不是大人之间复杂的爱情。 只有这样, 和修吉时才能对旧多二福有最大的容忍度。 不出他的所料, 芥子就听见和修吉时没把这件事情想得太严重, 坐在椅子上转了转钢笔, “研不会无缘无故地针对一个人, 大概是二福得罪了他, 你让二福先安静地待几天, 等研气消了再把他放出来。” 芥子一身黑衣地站在ccg局长的办公室，脸色微变。 关几天？ 他可是知道二福干了什么好事, 和修研真的会只让二福面壁思过吗？ “吉时，二福毕竟是……” “你不用说，我知道, 但是这件事情捅给我父亲也没有用，父亲眼里有用的仅仅是v的高层，而不是旧多二福本人。” “唉。” 芥子想到总议长的脸色就摇头。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和修吉时对芥子很器重，仅在有马贵将之下，连和修研的脾气也说了出来，“研，他很重视血脉亲情，而且他也知道二福的身世，所以你不用担心二福的安危，研绝对不会动他的性命的。” 至于其他方面的惩戒，作为叔叔的他只能说，这要看得罪的程度了。 等过几天再去接二福好了。 得到局长的答复，芥子从ccg的特殊通道秘密离开，着急地想去白日庭。可是临时的一则消息让他改变了脚步，先去了ccg总议长的办公室。 而此时，被关在白日庭地牢里的旧多二福内心日了狗。 这个有马贵将曾经踏入，但只是过来面壁思过几天的地方，换作是他被关入，一开始就被吊在了墙壁上！ 差别待遇啊！ 和修研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把握，觉得是他发的邮件？！ 有着直系的血统，与和修吉时是同父异母兄弟的旧多二福背贴墙壁，双手被束缚在头顶之上，双脚也微微离地，保持着一种极其难受的姿势。倘若换作正常的人类，没过多久就要血液流通不顺畅，手脚发麻了。 好在旧多二福虽然给自己注射了rc抑制剂，体质上也比常人好很多，不会连最简单的体罚都挺不过去。 相原培荣把旧多二福锁住后，对和修研问道：“研大人？” “你出去，不要让其他人进来。” 和修研正在参观这间地牢，墙壁上和角落里放了很多刑具，冲刷得干干净净的墙壁上仍然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证明着这不是一间只是用来关人的地方。 白日庭定然是整个家族隐藏的黑暗最多的地方之一。 半人类，自古就是和修家的棋子。 “是。” 相原培荣犹豫片刻后退出了这里，守在这间地牢外的走廊尽头。 没了外人，和修研才去打量旧多二福。 第一眼就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看到了爷爷和叔叔年轻时候的影子。 旧多二福比他大三岁，乌黑的头发过耳，头朝下，斜分的刘海让他的容貌微微被遮住，但是唯一完整露出的右眼眼带桃花，眼角的泪痣平添几分妩媚。 他的嘴唇天生不笑也带笑，当他保持微笑的时候，眼睛仿佛会说话。 不难想象，对方的母亲一定是个大美人。 否则和修研无法想象，为什么爷爷会让一个人类女性怀孕，并且在查出对方只是半人类后，让旧多二福活了下来。 旧多二福同样在打量和修研，从细节上收集着对方如今的信息。 和服。 这代表对方被言传身教。 眼瞳色泽变了。 这可能是独眼喰种的血脉被完全开发，导致人类部分被削弱，也不排除因为失忆，导致独眼喰种的基因发生改变的可能。 长高了。 在和修家营养跟得上，为对方提供了成长的机会。 刚才跟着和修研的是分家的相原培荣，“相原”是小姓，但是这个姓氏的分家人各个实力不弱。因为“相原”的孩子在出生前就会经过筛选，rc值过低的胎儿连出生的资格都没有，久而久之，基因的优胜劣汰让“相原”变得十分出色。 和修常吉让分家年轻一代潜力最强的相原培荣追随和修研，这是在进行权力的交接，让对方日后能够平稳地过渡到家主的位置上。 金木研，你何其幸运……能够被这么培养。 面对有自己羡慕的一切，却视作平常的和修研，旧多二福动了动被锁的手腕，镣铐发出清脆的声音，“和修研，你就用这种方法对待我这个小叔叔吗？” 和修研不紧不慢地说道：“就凭我姓和修。” 旧多二福的嘴角拉大笑容，脸上却挤出可怜的表情，滑稽地说道：“请尊贵的研大人放过我这个可怜的半人类吧，我每天就待在白日庭，消耗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日子，实在想不出自己能怎么得罪你。” 不听他的自损，和修研又说道：“还有，你没资格让我称呼你为叔叔。” 说完，他有意观察旧多二福的神色。 一无所获。 这个人没有半点自尊心受伤的难过，甚至连一点怨恨也不曾出现，眼神清明，微笑常在，仿佛早就知道他会说什么话挖苦他。 “哎呀，像这种类似的话……我从小听到大。”旧多二福不以为然，右眼俏皮如少女般眨了眨，“当初政就经常这么说，后来你知道他怎么了吗？” 和修研的眼神从最初的冷睨变得锋锐了起来。 旧多二福笑道：“他跟一个垃圾一样滚出了和修邸，就剩下‘和修’的姓氏，谁让他没有本家直系的血脉呢？利用价值没有了，和修家还能让他姓‘和修’真是天大无比的仁慈，啧啧，可怜和修政还以为自己的父亲疼爱自己呢。” 唇瓣微张，他用奇异的目光看向和修研，像是在看第二个傻瓜和修政。 “你说，和修这个姓氏到底有什么用？” 地牢里一片寂静。 同样是改姓和修，同样不是和修吉时的亲生儿子，和修研的处境与当初抱养来的和修政何其相似，唯一的不同是他的血统比和修政好罢了。 假如金木研不是天生独眼，他回归家族的下场只会比和修政更差。 半人类之子？ 和修家谁会在乎一个半人类的儿子？ 这样残酷的事实，过去不会有任何人提醒和修研，和修家太保护和修研了，保护到不愿让对方听到任何闲言碎语的地步。 和修研安静来一会儿，细思其话，而后在旧多二福的笑脸下回答。 “谁都无法改变出生。” “既然我是独眼，你说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爷爷对于他的爱是基于他独眼喰种的血统又如何，难道付出的爱可以收回，付出的感情可以当作不存在吗？不能，就算是和修政，对于和修吉时而言，对方的价值也不仅仅是一个抱养来的儿子，两人是真真切切的父子关系。 和修家的人不是无情的机器，这点，被宠爱着长大的和修研能够肯定。 “旧多二福，你敢挑衅我的底气……不也是来自于你是和修的私生子吗？若你不是爷爷的儿子，我连这些话都不会和你说。” 他的一针见血令旧多二福呼吸一滞，心底的狂怒和嫉妒几乎冲破伪装。 【真是过分啊，拥有一切的人嘲讽一无所有的人。】 旧多二福这么想到，紧紧地盯着面色淡然的和修研。什么金木研、什么利世之类的事情，他统统忘记，只想撕开这个人平静的表情，让对方体会到从天之骄子沦落到底层的彻骨痛苦！ 忍足家怎么样，弄死忍足家……不不，忍足家对和修研的影响不大，那么金木研的其他亲朋好友呢？一个个全部杀掉，和修研会有怎样的表情呢？ 也许会一下子恢复记忆？ 不，这样太便宜他了，最好让他的人格崩溃。 想着极其残忍的事情，旧多二福脸上笑得越发自然，心头如初恋般跳动。 “那么，你要怎么对待我这个私生子呢？” “你很好奇吗？” 和修研饶有兴趣地看着旧多二福，知道他有恃无恐，要是没有证据，大概再过不久就会被放出来。 他的确没证据，可是心头预感提醒他就是这个人。 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他只需要撬开对方的嘴巴，让对方认罪就可以了 。 他纤长干净的手指游走在各种刑具上，在握住鞭子之前微微一停，拿起了小巧的钳子。不知为何，他对钳子产生了特殊的感觉，走到旧多二福面前。 “其实我不怎么擅长审讯。” 如此告诉旧多二福，和修研的另一只手伸入旧多二福的口袋，把手机、钥匙这些零碎的物品取出，丢到了比较远的地面上。 再看向任人宰割的旧多二福，他说道：“不用担心，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当冰冷的金属硬物抵住旧多二福的大腿时，旧多二福的背后一僵。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长风衣，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下半身是黑色西装长裤，要是受一点轻伤，在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打扮下看都看不出来。 下一秒，尖锐的痛楚从大腿上爆发！ 钳子不止能钳断骨头，还能让皮肤受到最强烈的疼痛折磨。 发现旧多二福只是流了一点冷汗，笑容都不变，和修研的双眸泛起柔和之色，露出找到了一个好玩的猎物的表情，“最近待在家里很无聊，正好可以在你身上磨练一下审讯的技艺，其他人可没胆子像你这样挑衅我。” 把皮下血肉夹得淤青发黑的钳子移开，换到下一处柔软的皮肤上。 和修研笑得纯粹而残忍，“是什么让你觉得，你不说话就可以混过去了。” 这个世界就是一面镜子，你如何对待世界，世界就如何对待你。 旧多二福从未想过在秘密未暴露前，自己会在和修家遭受这样的待遇，他心中痛骂着和修研这个不按常理来的人，用最大的意志力去忍受酷刑，好在白日庭地牢里的刑具全是库因克钢打造的，免去了他的后顾之忧。 他身上被注射了rc抑制剂，伤口不会快速愈合，这是唯一的好处和坏处。 “和修研，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嗯？难道你做了什么对得起我的事情吗？成年礼的全家福，我记得哦。” 又是毫不留情的一次行刑！ 钳子口很粗，只会夹伤肉，却不会夹破皮肤。 在旧多二福的西装裤下，双腿伤痕累累，淤青出血，高档的裤子布料反而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和修研对付旧多二福的同时，一点心慈手软都没有，目光冷彻到足以让旧多二福明白：他是玩真的，也是真心认为自己动了手脚。 “利世不是个安分的家伙，但她现在是我的。”和修研轻声低语，眼中是不容置喙的意味，“我睡不睡她是看我的心情，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以及……和修家的人，不接受任何威胁。” 地牢里，接受审讯的旧多二福低声闷哼，身体如脱水般大汗淋漓。 他本就白得过分的脸颊更加惨白。 不过和修研还是手下留情了一些，只用了钳子这种钝器，没有用其他尖锐的刑具折磨旧多二福的身体。以白日庭的医疗水平，只要不是永久性伤害或者是致命伤，旧多二福最后还是可以活蹦乱跳地出去的。 “研大人，芥子先生来了。” 相原培荣的声音打断了和修研的动作，他拍了拍旧多二福的脸，“别弄得好像我虐待了你一样，我去和芥子说一声，然后我们继续。” 旧多二福咬牙切齿地看着走出去的和修研。 没虐待，这特么的是在玩吗？！ 第469章 失踪下落 在走廊上, 相原培荣正拦着芥子，双方僵持。直到和修研出现后, 相原培荣才如释重负，要拦住一位实力比自己强、地位比自己高的人心理压力大啊。 和修研瞥过相原培荣，相原培荣退下。 他给了芥子一点面子地问道：“芥子, 什么事情？” 芥子没从和修研身上闻到二福的血腥味，多少安心了一些，“研大人，吉时大人说若是有什么误会，关旧多二福几天就可以了。” 和修研不在意地说道：“就这件事？我要走了。” “等等。”芥子连忙喊住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非常重要！” 和修研不善地回头, “什么事？” 芥子弯下老腰, 一字一顿地说道：“三井小姐失踪了, 家主大人大发雷霆, 命我等去调查三井小姐的下落, 并且让我通知您一声。” 和修研怔住。 三井小姐？三井尚香又失踪了！等下, 为什么是“又”？ “培荣, 送我回和修邸。” 他命令自己的部下, 马上离开白日庭, 只有在和修邸才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和修研的匆忙离开让旧多二福不再提心吊胆。 牢房里，旧多二福见到熟悉的芥子先生, 长舒一口气，“是您啊。” 芥子站在牢房外，帽子拿在手上尚未戴回去, “二福，我让你在白日庭恢复记忆，锻炼自己，不是让你学着怎么作死。” 旧多二福喊冤：“那家伙想让我屈打成招！” 芥子的头阵阵作痛，“你怎么还是老样子，没失忆前就和金木研过不去，失忆后却跟和修研过不去，你是不是忘了你真正的目标了。” 真正的……目标…… 打碎和修家的阶级制度，让这个扭曲的东西彻底坏掉！ 旧多二福的眸光暗了暗，靠在墙壁上，半死不活地说道：“我又不是一开始就敌视他，本来我和他应该是同一个阵营的，可是他迟迟不恢复记忆，还选择继承和修家，我只能把他当作半个敌人来对待了。” 芥子冷冷地说道：“记得就好，暂时别被他记恨上，你那个手机里的女装照，我全部删除了，下次别再干这种事情。” 旧多二福瞪圆了一双眼睛，惊叫一声，“芥子先生！您不能这样！我还想靠这张照片把利世夺回来呢！” 芥子没好气地说道：“夺回来？不用了，让利世待在那里算了。” 旧多二福浑身发抖。 “你着急什么？”芥子说道，“他最近也不会有这个心情去睡女人，三井尚香失踪了，他应该会去想办法找到自己的订婚对象。” 旧多二福冷静下来，问道：“谁干的？” “不知道。” 芥子留下一句话，戴上帽子，披着大衣慢吞吞地走了。 在他背后，旧多二福喊道：“芥子先生，等下再走，把手机给我啊！” 芥子一概无视。 天天就想着女人，有没有出息啊，二福。 因为共喰频繁导致秩序混乱，不适合大多数喰种定居的四区，在白天显得有些风平浪静。生活在这里的人类，顶多知道四区晚上比较乱，却永远不知道到底乱到了什么地步，大街小巷里又藏着多少虎视眈眈的喰种。 因为，知道的普通人已经丧命了。 在一条远离繁华的街道和人群，深藏在内部的小巷子里。 非主流的彩绘在墙壁上印得到处都是，彰显着一些社会混混的品味，而路上印着禁止泊车的标志，意外的有些干净，只是角落里尚未清扫的灰尘和破碎的玻璃散落在那里，多少显露出这边颓废的气氛。 『hysy art mask stud』 一家面具店就开在这里，大门紧锁，黑漆漆的门口让人不敢踏入。 如果仔细去看，会发现门外挂着新锁，不似平时门内反锁的那种情况。 门口传来砰砰作响的声音。 “嘭嘭！” 隔音效果一流的大门和墙壁，让面具店内部只有一些模糊的呐喊声传出来。 始终没有一个人去回应里面的人。 喊了一会儿，三井尚香精疲力尽地放下手，瞪着这扇怎么踹都坚固无比的门。 “四区的人有没有一点好奇心啊！” 不管怎么呼救都没有用，这边宛如无人地带，安安静静得连一只鸟的叫声都没有。她过去怎么就没发现诗先生的面具店四周这么冷清，把店开在这种破巷子里面，是怎么维持自己的营业额的啊！ 胡思乱想之余，她伸手摸着自己酸痛的后颈，暗骂倒霉。 自己是在家中收到了一张非常有诗先生风格的面具，以为诗先生想见她，她才私底下偷偷出门，想去面具店里问问他是什么意思。 说到底她有点怀念诗先生，要是能够在订婚前见一次，正好能斩断其他想法。 结果。 她还没走出家门多远，人就被打晕了。 再次醒来，三井尚香就发现自己在诗先生的面具店里，面具店的物品摆设和几年前如出一辙，似乎只有一些面具更新换代了，而其他东西保持着过去的风格。 她希望是诗先生跟她开的玩笑，然而事与愿违，面具店静悄悄的，而寄给她的那个面具此时就在旁边的地上，似乎被绑架者不屑一顾。 不会是诗先生。 诗先生一直珍视自己的面具，绝不会随意丢在地上。 “为什么要把我绑到诗先生的店里？”三井尚香弄不懂绑架者的意图，面具店处于地下室的环境，整体有些阴森森的，在开灯的情况下也没好到哪里去。 展示台上一个个雕像被蒙着布，在暧昧的灯光下如同盖在死人脸上的白布。 无数狰狞如恶魔的面具挂在墙壁上，如同地狱中的恶魔跑到了人间，嘲讽地看着店内唯一的一个人类。干净透亮的柜子里更是放着贩卖给普通客人的面具，面具上人生百相，喜怒哀乐皆有，传神至极，诉说着面具师的不凡。 她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四处寻找能够出去的办法。 自己的包包不见了，手机也没有，她好不容易找到面具店的固定电话，却坑爹地发现电话线被人拔断了，刻意让她无法寻求外界的帮助。 最坑的是面具店没有能钻出去的窗户！ 较大的那个窗户，哪怕是小孩子也很难爬出去！ 她干瞪着眼，怨念地说道：“诗先生是不是找最便宜的店租下的。” 没有办法，三井尚香只能等待诗先生回来给她开门，为了防止绑架者比诗先生提前一步回来，她快步跑去工作台，去那边找到诗先生的雕刻刀。 握紧小刀，她有了一点点能保护自己的感觉。 工作台上满是涂鸦的白纸和笔，有的画了面具的灵感，有的画了半成品的造型，一瞬间吸引走了三井尚香的目光。 “诗先生的画纸……” 她拿起几张纸看了看，惊叹着对方跳脱的思想，而后她的肚子咕噜一声。 好饿。 她从早上起就没吃，现在可能都过了中午。 三井尚香小声向诗先生道歉了一句，然后奔向诗先生的冰箱，“不知道有没有面包之类的东西，只要可以填饱肚子就可以了！” 待在诗先生的店内，她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惧，心底有一种冒险带来的未知兴奋。 绑架者的目的是什么？诗先生知不知道她来了？ 三井尚香怀着好奇的想法打开冰箱，而后，她的笑容冻结在了脸上。 冰箱里。 一具死尸塞在里面。 他的四肢被肢解，皮肤表面被冷气覆盖了一层白霜，有没剔除眼部组织的眼珠，有两块苍白皮肤的大腿，还有被剁成排骨般的肋排。 在隔板上，几个大碗装着他的内脏、眼珠子、大肠。 人类被区分出若干个部位，仿佛等着冰箱的主人在饿了的时候拿出来食用。 “啊啊啊啊啊啊啊——” 面具店内爆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三井尚香再次拔腿狂奔到门口，拍打着面具店的大门，“救命啊！我是被人关在这里的！救命，求求外面路过的人帮我开一下门啊！” 她的大脑混乱，已经无暇顾及冰箱里的尸体是谁塞进去的了。 她只想出去！ 只想出去，回家啊！ 四区面具店的附近，在她坚持不懈的大声哭救下，一个路过的喰种被她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疑惑地看向四区管理者开的面具店。 这家面具店不论在四区还是其他区都很有名，而且住在面具店附近的全是喰种，大家都知道四区的管理者已经厌倦无聊的杀戮，住在他附近的安全系数比其他地方都高，即使是外来的喰种强者也会看在管理者的面子下，不会对四周的喰种下杀手。 他嘀咕道：“原来管理者喜欢这个调调啊。” 至于关着的女孩？ 那肯定是管理者的猎物，谁敢去救？也许管理者就在里面看她表演呢。 这么一想，喰种很淡定地离开了面具店附近。 第470章 场外支援 和修邸的内宅大厅里。 和修研在家中看着三井尚香最后的影像资料, 对方虽然是一个人出门，但是能够在外界开阔的地方直接掳走三井尚香的人也不简单。 不管从现场损坏的监控摄像头, 还是其他痕迹上都不难看出—— 这是有目标的抓人。 随着他回和修邸，三井尚香已经失踪大半天了。 “培荣，三井家为何直接求助和修家？”和修研心里奇怪, 一般家族的子女失踪半天，自己查这件事情还来不及，怎么会第一时间找其他家族的人帮忙。 相原培荣特意留意过下一任主母的资料，此时耿直地说出三井昭雄的忧虑。 “研大人，她被喰种抓过。” “？” “据说在三井小姐大一的时候，她在二十四区的东京大学读书, 被喰种当作人类社会的富家千金绑架去了喰种拍卖会。” “……那她是怎么活着回来的？” “是您救的。” 相原培荣弯下腰, 目光崇敬无比, 滔滔不绝的把金木研举报喰种拍卖会, 又在拍卖会上对抗有马贵将, 最后让三井尚香和其他喰种安全离去的事情说出来。 正是因为这段过去, 默默无名的独眼蜈蚣才在喰种世界声名鹊起。 三井尚香的第一次被绑架与喰种有关, 三井昭雄害怕女儿遭到喰种的报复, 所以不顾小题大做的可能性, 先联系上和修家。众所周知，和修家是以对付喰种为己任的家族, 如果连和修家也无法找到三井尚香，那么三井家也没希望了。 和修研喃道：“居然有这种事情……” 过去的他，不止保护人类同学, 竟然还保护喰种的安全。 这样何其麻烦和辛苦啊。 话锋一转，他兴致勃勃地问道：“和贵将的那次，打赢了吗？” 相原培荣说道：“您同时和ss级无脸、s级美食家、还有利世小姐一起攻击有马先生，有马先生重伤您和其他三人，而您偷袭成功了一次。” 和修研听到“偷袭”，嘴角微挑，“击伤了贵将吗？” 相原培荣点头。 除此之外，白色死神不知道多久没有受过伤了。 “我大概明白三井家的情况了。”和修研靠在沙发上，在爷爷和叔叔没回家之前，他有权利下命令给v组织调查三井尚香的下落，“让v组织出动吧，这件事情看上去像是人类干的，但我认为是喰种伪装人类下的手。” 他的目光冷漠，“我要她完好无损回来，敢绑架她的人给我处理掉。” 三井尚香不能出事。 相原培荣刚要应下，忽然有仆人从外面走进来，手中拿着一封精美的信，恭敬地递给和修研：“研大人，门卫那边收到了一封陌生的信件，上面写着给您。” 一般而言这样陌生的信件送不到和修研的手上，只是这次的信太精致了，像是出自上流社会人士的手，门卫怕是研大人在外面认识的朋友，所以特意通知了仆人。 和修研拆开信上蔷薇花纹的封口漆，清浅的芬芳随着信纸展开而扩散。 意外的好闻。 宛如清晨的蔷薇花的香气被采集，收纳于信件之中。 相原培荣见主人的眉宇微拧，仿佛是不经意间的怔忪，不由暗自好奇，不知道写信的人是谁，竟然会影响到研大人的心情。发现仆人已经悄悄离开，他也不愿意打扰和修研看信，“研大人，我去通知v组织找三井小姐。” “等下！” 和修研把信按下，突然制止了要出门的相原培荣。 相原培荣瞬间停下脚步。 和修研的表情有点恼火，又有点古怪，压抑着情绪说道：“这件事情先不用急，既然爷爷那边还没有开口，稍后去找也一样。” 相原培荣一头雾水，不明白研大人出尔反尔的原因。 不救订婚对象了吗？ “我自有主张，你不用管，下去吧。”他冷淡的把相原培荣赶走，等到周围没有了人，他才重新去看这张被自己捏紧的信。 这张信上的的德文字迹斜飞，优雅古典。 只有两句话。 【亲爱的，我想见你一面，为了今天的事情。】 【地点，东京塔。】 如果是一般人看见这张信的内容，顶多觉得对方是来商量三井尚香失踪的事情，但是和修研哪里会不知道写信的人是谁。 这字迹分明是月山习！ 对方会关心三井尚香的死活？那不可能，除非三井尚香的失踪是对方导致的！ 和修研思索道：“你还真会找办法，挑这种时机和借口来联系我。” 原本他不愿再私下里见月山习，可是为了三井尚香的死活，他还真的不得不去见月山习，以免“绑架凶手”一不做二不休地撕票了。 他站起身，正要把信往垃圾桶丢去，手指一缩，又不放心地收了回来。 算了，先带到身上吧。 在回到和修邸后没多久，和修研一个人开车出门了。 东京塔仍然是记忆中的那个东京塔，红白相间的塔身，尖尖的塔顶，西可瞭望到美丽的富士山，东可看见ccg的现代化大楼，它屹立在繁华的大都市之中，在时间的沉淀下，不仅成为了东京的标志性航标，也成为了许多日本人心中的航标。 地上的商铺极多，贩卖着食品或者是伴手礼之类的东西。 和修研一身和服地经过这里，如同故地重游，只是这一次没有带他登上瞭望台的叔叔，他独自一人出现，不着痕迹的与人群保持一个拳头的距离。 他的耳边敏锐地听到了议论自己和服的声音。 “好传统的人啊。” “也许是生日或者是其他重要日子吧，还专门穿了羽织呢。” “我记得我爷爷喜欢穿这类衣服。” “下次也订做一件纯黑的和服好了，这种看上去很显气质啊。” “嘶——” “你抽什么气？” “那个黑纹付羽织上的家纹，我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在被人猜出来历前，和修研不再在外面逗留，往东京塔内走去。 无需多久，瞭望台出现在他面前，包括一个依靠在瞭望台的墙壁上，面容削瘦，紫发打理得极为雅致，刘海垂落在脸颊旁的年轻男人。 他穿着高级定制的白色西装，紫色的衬衣，胸口别着鸢尾花的胸针。 素雅之中透出华丽的感觉。 在他身上展现的紫色系，忧郁而迷人。 不说话，安静等人的月山习，简直是东京塔瞭望台上的一道风景。 这样的外表完全诠释着上流社会的大少爷是何等的风采，不需要言语，亦不需要动作，在无声之中的静默，最能突显一个人的气质。 没等和修研走过去，就有另外两个长相不错的女生在试图勾搭月山习。 月山习连抬眸的兴趣都没有。 一个香菜味，一个菠菜味，全都不合他的胃口。 猛然之间，令他魂牵梦绕的气息掩盖了这些人群之中的杂味，由远及近，仿佛是另一种层次的生灵的到来，以统治阶层的霸道气息占有了月山习全部的心灵。 月山习的嘴角飞快上扬，从女生的缝隙之中，去看被自己约来见面的和修研。 这一刻，忧郁不再。 那双如同鸢尾花般的紫眸盛满了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你来了。】 从日本到德国，又从德国回到日本，仿佛证明着两人之间的缘分并未断裂。 两个姐妹花的女生愕然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对面居然站着一位和服青年，肩披黑纹付羽织，气质高雅，眼神却让人发冷。就像是电视里宣讲着政治局面的政客，平时看上去能够亲切的与众人融为一体，但是走到外面，不论是精神面貌还是家世气度都直接衬托了出来。 这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能够与他交谈的人，整个瞭望台也唯有月山习有这个资格！ 月山习挥开了挡住自己的女生，举止柔和，并未用力。两个女生瞅着他们要交谈的意思，不禁知难而退，不敢纠缠两个人了。 “这座东京塔，有印象吗？” 月山习与和修研站在瞭望台的角落，附近的人都下意识的不去挤占那边。 “有。”和修研淡淡地说道：“叔叔带我来过一次，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富士山。” 月山习没有被他的话击败，从容地用德语说道：“是我带你第一次来东京塔的，那个时候是平安夜，我们晚上就在东京塔下闲逛。” “我不想和你探讨这些问题，三井尚香是怎么回事？” 与他一样，和修研也换成了德语，防止周围的人听懂他们谈论的话。 “在这里说话并不安全。”月山习指了指那些对他们好奇的游客，微笑着建议道，“去一个人少的地方，我们很久没见了。” 和修研见他情绪稳定，没有恶意针对三井尚香便同意了。 也许这个人死心了？ 绑架三井尚香的不是他？ 上了月山习的车，和修研想着自己都不信的事，而身边坐在驾驶室的月山习忽然侧过身，为他系上安全带，手指抚平和服褶皱的地方，体贴得入骨三分，“抱歉，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我隔了这么久才来见你。” 和修研冷眼旁观他的举动，没有反驳是不想落入言语的圈套。 他不在乎。 见与不见，有意义吗？ 可是看着月山习消瘦不少的样子，他的眼神稍稍停留，想询问之前，又把没有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月山习主动打趣自己地说道：“我饿了一个月，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和修研：“……” 喰种绝食一个月，也不至于如此吧？ “倒不是绝食。”月山习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轻柔地解释道，“我陷入了喰种的精神世界，在那个世界看见了你，一时半会舍不得出来而已。” 和修研的心头一滞。 “过去的……我？” “嗯，在我的精神世界里有你，你一直陪伴着我，帮助着我。” 目视着前方的道路，月山习笑得伤感而幸福。 因为金木一直在他身边啊。 哪怕不是和修研，仅仅是赫包里的精神意识也足以弥补他的孤独了。 感受着和修研的气息变得没那么危险后，月山习知道自己选的这个话题成功，没有让对方反感自己把他带去私人地盘的事情。 同时，他不断地call精神世界的永近英良。 【快点啊，怎么拉近关系！】 【……你等等，我先看看这个金木的脾气，话说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啊，你身边不是有一个“永近英良”吗？】 【我不可能让另一个你出来抢我接触和修研的机会！】 【……】 这种槽点，精神世界的永近英良也无语了。 彼岸花的世界，永近英良瞅了瞅尚在沉睡的金木，只能偷偷与外界的月山习联系：【你确定要把赫包给他？万一他不想吃怎么办？】 月山习坚定地回答：【我的赫包一定是他喜欢吃的！】 永近英良实在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 【那就只能继续你那个糟糕的计划一了。】 【你说！】 【到了地点，把事情公开说出来，然后你自己去找个理由挑战和修研，被打败了就顺理成章的把赫包给他。】 【有后备手段吗？】 【这不简单吗，你就说他不吃，你就不告诉他三井小姐的下落。】 【如果我暴露自己知道他是独眼喰种，会不会牵连到家族？毕竟只有喰种才会吞噬赫包，我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让他啃自己的肉。】 【当然会啊。】 永近英良一脸爽利地回答了他，把月山习噎的不轻。 坐在花丛里，永近英良拔着花玩，【你的目的是让他恢复记忆，只要他能意识到自己过去的想法，他就不会动你的家族，反之，若是他没有恢复记忆，那么你的家族就完蛋了，和修家肯定乐意清缴一个喰种家族。】 月山习的脸色凝重了下来，眼角看着和修研端庄秀丽的容颜。 他暗道：【我会成功的。】 在来之前，他就给爸爸留了信，防止绝了后路。 永近英良说道：【说实话，你真的应该联系另一个我，他也是希望金木恢复记忆，不会与你的目标产生冲突。】 月山习说道：【但是失败的话，他也会被我拖下水。】 和修家不允许外面的人知道和修研是独眼喰种，知道一个，死一个。 【咦，月山先生，你在保护‘我’吗？】 【你出了事，金木就算恢复记忆也不会原谅我。】 【噗。】 【至于三井尚香，管她去死！】 月山习一脚踩下油门，把车辆开向了东京湾附近的空旷地带，那边总不缺仓库之类的地方，随便找个无人的仓库就可以单独谈话了。 精神世界里的永近英良看着始终表情冷漠，成年后的和修研。 这就是长大后的金木啊…… 真好。 能够看见对方长大后的模样，看上去非常帅气呢。 【安心啦，月山先生，我一定不会让你和你家狗带的，但是你恐怕要吃一点苦头了。】 长大后的金木，不太好对付呢。 第471章 为你而活 到了东京湾附近, 和修研瞥了一眼这里的地形，忽然无法再冷着脸, 这个人总是莫名其妙地戳中他的笑点。 他似笑非笑地望向月山习，心道：这倒是个抛尸大海的好地方。 月山习下了车，首先享受了一把海风的滋味, 对人类而言略冷的温度却影响不到喰种。他的头发被吹散了，紫色的碎发下露出饱满的额头，五官突出，脸颊的消瘦非但不影响他的容貌，还让他的面向从艳丽变得优雅深邃起来。 他的嘴唇是薄的，鼻梁高挺, 眼睫垂下时忧郁, 多情, 又无情。 随着时间的流逝, 谁都在长大, 不复当年在学校里青涩张扬的模样。只是单纯看着月山习, 就可以明白这四年的时光改变了多少人, 又陌生了多少人。 和修研记起来他已经二十五岁了。 三月三日的生日。 出生于女儿节那一天, 是月山家视若珍宝的孩子。 假如不曾执念于他, 像月山习这么大的人，应该也要面临结婚生子的事情了吧。一个喰种家族发展至今, 经历了多少磨难，他多少能想象得到，可是这个人竟然能够放下家族责任来追求他, 也不怕月山家就此断绝血脉。 海风吹散皮肤表面的温度，也让和修研心中的冷意融化在这片寒秋。 最冷，冷不过这个世界。 “说吧，带我来这里有什么事情？”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底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只要三井尚香没有事情，这次绑架事件就到此为止。 仓库就在两人眼前，此时却没有去那边谈话的念头。 合着这片大海，风景恰到好处。 景美，人亦美。 月山习注视着不再自卑低调，把光芒都绽放出来的和修研，他多么希望和他一起看海的是金木，能够如此高傲地面对所有人的也是金木。 “在回答你之前，你能告诉我……你真的要和三井尚香订婚吗？” “这是爷爷安排的。” 和修研难得不自然了一些，情商再低的人，也不会正面承认。 三井尚香的小命还在对方手上！ “和修常吉吗？”月山习微叹，缓缓吐出心中的郁气，“你这位爷爷相当看重家世背景啊，三井家对于和修家来说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联姻对象。” 和修研听他夸赞三井家，平静的心湖泛起涟漪。 有点不是滋味。 月山习放轻声音，如同薄雾般微哑，自嘲道：“如果仅仅是家世……” “没有意义。” 和修研不想听下去了，侧过头。 爷爷绝不会考虑让一个男性和他在一起，月山习的家世再好，那只是一时的利益，爷爷想要的是和修家继续绵延下去，所以他的血脉与后代才是重中之重。 “也对，我的家世在和修家眼中不值一提。” 月山习看似轻松地说出这句话，但是任何人都能感觉到那份窒息的难过。 爱到了穷途末路。 突然，和修研笑了一声，“为什么要难过，其实我觉得这样很好啊。” 他破天荒地走到月山习跟前，手掌覆盖住对方几乎要落泪的眼角和脸颊，肌肤相触间久违的温暖让双方都没忘记德国的那几年。 扳正月山习的脸，让他面朝向自己。 和修研不给他逃避的机会，客观地说道：“我会有不止一个女人，有的女人会为我打理社交，有的女人会为我生儿育女，如同和修家的历代家主那样，我甚至会执掌ccg，驱逐各种危害到人类社会的喰种……” 话从波澜不惊变得冷硬下来。 “月山习，就算你为我付出一切，这种得不到回报的爱，你又能坚持多久？” “你能忍受这一切？” “我们之间不会有爱情，不会有孩子，更不能见光。” “与其如此，为何不趁早断开。” 这是他唯一的仁慈，在那份初始的好感磨灭前，他愿意保守对方是喰种的秘密。 在和修研诉说这番话的时候，精神世界的永近英良安静地倾听，一言不发，这不是他能够插足的事情，现实世界远比精神世界还要残酷三分。除了真正的金木研，没有人能扭转这件事，因为和修研不会为了月山习反抗家族。 一切的无力，源自于和修家的鼎盛和强大。 永近英良回头看着身边睡着的金木研，庆幸地：“还好我没体会过这种事情。” 平行时空有平行时空的好处啊。 外界的事情，并未在和修研的话下停止。 月山习反过来抓住和修研的手腕，扣住他，“你不问我，怎么知道我能不能忍受！” 和修研气笑了，“你蠢不蠢啊！”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为什么非要选他，选一条……死路。 纵然和修研不爱月山习，无法体会到失忆前的感情，他依旧记得自己想要对月山习下杀手的前一刻，大脑接近于崩溃的剧痛和尖叫。 【不能杀他！】 这几个字让他连武器都无法握住。 和修研真的不愿意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可以对不认识的人冷血，却无法做到对过去的熟人无动于衷的地步。 和修研直截了当地问道：“三井尚香在哪里？” 月山习见他转移话题，略失望地说道：“你不用为三井尚香担心，她现在只是被我关在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的主人尚未回来……即使回来，我相信他也不会动三井尚香，那个人和三井尚香有旧情。” 和修研：“……” 什么情况，旧情？ 月山习不加掩饰地说道：“三井尚香喜欢一个做面具的老板，但是和你一样，为了家族她选择放弃这段感情。” 和修研面无表情道：“哦。” 家族的情报有误，怎么一个个全都在外面有男人啊！ 他倒不怀疑月山习的话，这种事情不是胡诌能弄出来的，回家一查下去就知道。想到和修邸里不安分的利世，又想到外面疑似有心上人的三井尚香，他觉得自己需要提前思考一下要不要换一个订婚对象了。 月山习暗暗发笑，和修研能接受一个心里有人的未婚妻吗？ 想到帮金木恢复记忆的计划，他正了正脸色，如同做出重大的决定那般说道：“研，你知道我在喰种世界的代号吗？” “这很重要吗？” 和修研不在意地反问一句。 月山习是什么实力，他完全感觉得到，再强几倍也无法让他动容。 于是，他听到了月山习的话。 “我是美食家。” 和修研的手停下，忘记了抽出对方的掌心。 美食家…… 那个相原培荣口中，与独眼蜈蚣一起对抗有马贵将的美食家？ 他的目光一点点凝聚在月山习脸上，圆形的瞳孔逐渐变成竖瞳，海边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来自『龙』的恐怖气息泄露出来。 月山习不受控制的浑身僵硬。 到了这种地步，容不得他后悔，他必须与伪装成人类的和修研摊牌。 人类是无法吃他的赫包的。 他以为下一秒就会看见和修研的赫眼，或者得到雷霆一击，把他这个知情者灭口，以和修研对家族的在意程度足以做出这样的决定。 半晌，和修研弯起嘴角，“你想告诉我什么？继续说下去啊。” 那种杀意已经凝聚到了顶点。 唯独没有出手。 月山习愣住，不敢相信对方愿意听他的解释，而不是直接凭借美食家认识独眼蜈蚣的事情，认定自己知道独眼蜈蚣的真容。 他这一刹那非常想大笑出来。 金木，不……和修研，你竟然还是老样子，喜欢自欺欺人。 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被人善待的感觉，原以为和修研是个无情的人格，但是对方仍然是金木啊。因为不想伤害他，所以宁愿违逆理智来听他说一个漂亮的谎言吗 你明明那么在意和修家…… “不能总是这样，你这样的脾气会伤害到自己的。” 他用双手环抱住和修研。 和修研的瞳孔收缩，濒临成型的龙瞳消失，风平浪静，还是人类的模样。 “和修家应该教过你吧，不要感情用事，不要对外面的喰种手下留情。”月山习搂着他的腰，缱绻柔软地说道，“我是美食家，我曾追着你的脚步到处找寻你，也曾与你一起对抗过有马贵将，我们……是彼此的帮凶。” 回忆着当年的事情，月山习眼中含笑，无言的深情。 “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我，请不要牵连我的家人，我愿意被你吃掉。” “……” 和修研的表情空白。 事到临头，已经不需要永近英良来教了。 月山习与他颈首相交，轻嗅那份令人陶醉的气息。他想到了最初的那份心情，非常简单的一个念头——这么珍稀美好的一个人，怎能不是他的。 金木。 请吃我的血肉，我的赫包。 请感受到我对你的感情，请回想起那段温柔的过去。 请……恢复记忆。 my king. 精神世界里的永近英良笑了，如释重负，比谁都明白和修研下不了死手了。不管是哪个金木都没有用，完完全全被戳中了死穴啊。 为你而生，为你而死。 他推了推躺在旁边的金木，逗弄道：“你瞧，他爱着你呢。” 沉睡中的白发少年不堪其扰，捂住耳朵缩起来。 耳根发烫。 什么爱啊，这分明是痴汉力上升了啊。 以前是想要吃掉自己，现在竟然变成了让自己吃掉他，简直了！ 第472章 脑中异物 在手机铃声响起的瞬间, 相原培荣就用最快的速度接听了电话。 “研大人？” 他被研大人挥退后就回到了一区的住所，虽然还未成年, 但是他这个年龄的分家人早早就独立了，只等着本家的安排，加入某个公司或者地下组织工作。 “……” 等了一会儿, 他纳闷地发现手机里无人回应。 不对，还有隐隐的海浪声。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自己给研大人设置的铃声和备注啊。 相原培荣不是一个思维发散的人，既然研大人暂时没出声，他就拿着手机等着呗。假如是无意中打通的电话，自己也不能因此打扰研大人。 又过了几分钟, 手机里才多出轻微的呼吸声, 以及他熟悉的声线。 “培荣, 你名下有一区附近的其他房产吗？” “有啊。” 相原培荣单纯地答道。 在寸土寸金的一区, 他自己没那个钱买, 可是爸妈早就给他准备了两套。 一套是自己现在住的小公寓, 另一套是尚未入住的新房。 “……那就好, 你带上rc抑制剂和你的房子钥匙过来, 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把我在所在的地址发给你。” “rc抑制剂？研大人要对付喰种吗？” 相原培荣不解，以研大人的武力值对付喰种不至于这么麻烦啊。 然而他的话似乎戳中了自家小主人的痛处。 “啰嗦, 快点过来！” 电话挂断。 相原培荣挠了挠头，快速翻找出钥匙和rc抑制剂，装入袋子里带走。 不能让研大人久等了。 在相原培荣赶来的路上, 和修研把手机放下，海风吹动着手机挂坠上小小的紫水晶，紫水晶在指缝间小巧而绮丽，如同夜晚神秘的星星。 他始终偏爱着紫色。 曾经找不到缘由，后来明白了，一时半会也改不了。 和修研像是心理斗争失败，眉宇蹙起，目光透露出不甘心和无可奈何之意。根本不需要犹豫，他的手早就扶住了被自己打晕后靠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原本扶住一个成年男人对他而言轻而易举，但是这一刻，他感觉重若千钧，压在了心头。 对方倒是昏迷得爽快。 一点也不反抗，把生命都交付到了他的手上。 “什么啊……” 和修研的手指收紧，指甲抠入月山习的背部，在他半阖的左眸之中，漆黑化作猩红，那是迟迟没有露出的赫眼。 本该满是杀意的艳丽赫眼显得略微茫然。 “让我吃掉你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你真以为我会放过月山家，万一月山家也清楚我的独眼身份，猜到……和修家是喰种家族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我杀过多少个喰种，吞噬过多少生命。” 他根本不可能回到过去！ 他不是那个性格腼腆的大学生，更不是暗地里会保护人类和喰种的独眼蜈蚣！ 你的那份心意…… 传达给的人，真的是我吗？ 和修研一直觉得自己想要的感情是如同母亲的羊水般，包裹住自己，能让自己安心沉眠的那份温暖。然而月山习的出现，却让他体会到了会灼伤自己的滚烫感情，像是诗集中的飞鸟与鱼，牺牲自己也要进入对方的世界。 和修研去看月山习的侧脸，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绝望，这个人是笑着失去意识的。 居然会感到幸福吗？ 彼此的身体贴的如此近，气息钻入他的呼吸之中。 很香的味道。 他迟疑一下后靠近了男人的脖颈，莹白的皮肤上还带着沐浴乳的清香，似乎在来见自己之前专门打理了自己一番。他的牙齿咬住对方的颈侧，只要轻轻撕开，大动脉的血就会喷洒出来，染红对方洁白的西装。 只要开了这个头，他毫不怀疑自己进食的胃口会被挑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是月山习自己说的，心甘情愿被他吃掉。 在喰种世界，既然无法在一起，成为他的一部分不也是一种爱吗？ 无数种念头闪过脑海，和修研噬人的眸光黯淡下来，记起了在德国的相处。那是他最初离开和修邸，接触外界的时光，可以说在和修家严密的保护下，月山习是他在学校里唯一认识的学长，每一次好笑的巧遇都成为了他校园生活中的一部分。 不知不觉，对方占据了他这么多记忆。 身边一直有这个人。 最后，牙齿咬不下去，留下发红的牙印，舌尖蜻蜓点水般滑过。 他轻轻吻了一下男人的脖颈。 “美食家吗……” s级美食家，传闻其对美食喜爱到狂热的地步，其他信息不明。 现在可以增加一条：愿意为美食而献身。 傻透了。 当相原培荣在闯了几个红灯的前提下，抵达了目的地。他第一眼就看见了停在旁边的红色玛莎拉蒂，貌似还是杂志上最新款的定制造型。 这么骚气的颜色显然不是研大人的风格。 没有等他下车去找研大人，他就看见那辆玛莎拉蒂的车门被打开，一身和服的研大人以极其违和的感觉走出来，来到他的车窗前敲了敲。 “东西呢？” “在、在这里！” 相原培荣手忙脚乱地去拿袋子，调整车窗，把袋子递出去。 和修研见袋子里的rc抑制剂有点少，没有说什么，“你的房子先借给我。” 相原培荣傻傻地说道：“研大人，我的房子很小，而且和修家在东京的房产很多，还经营过房地产，您可以问家主大人要一套落脚地呀。” 和修研横了他一眼，“你最近话有点多啊。” 相原培荣迅速闭嘴。 不过看在是培养的亲信的份上，他说了一句：“我自己的私事，暂时不想让爷爷知道，我以后会补偿你另外一套房子，你可以走了。”得到了自己要的东西后，和修研抛下被喊过来的手下，直接开走了那辆玛莎拉蒂。 相原培荣懵然地看着车子甩下的尾气。 研大人，您今天开车，穿的鞋子是……木屐？ 一区，在到处是一个户建类型的住宅街道内，相原培荣的父母为他购置的房产就在其中，不是很奢壕，但是在一区这个地方足以自豪了。 “相原宅”是一处占地两百平米，建筑面积一百五十平米左右，很温馨的三层房子。 车子停在车库内，和修研打开车门，迈出的脚借助木屐踩在地上，随后他把注射了rc抑制剂，陷入更深层次昏厥的月山习拉了出来。月山习平时就比他高半个头，靠到他身上后，让他有点想要把那双大长腿给剁掉。 用钥匙开了门，和修研第一个目标不是去楼上，而是去找地下室。 很好，相原培荣的房子不缺地下室。 看来只要是喰种的住所，总是要考虑一些保护隐私的因素，就连地下室也用了库因克钢的材料，专门用来关押一些不方便见光的人。 半个小时后。 和修研成功把月山习关了起来。 地下室的待遇很凄凉，没有窗户，光线昏暗，头顶上只有一个简易的白炽灯。除此之外空气潮湿阴冷，另外有一张折叠床和镣铐、刑椅之类的关押物品。 咔嚓几声，他顺利将月山习锁在了椅子上，对方还一无所知的昏睡着。 和修研俯下身，打量月山习安静的睡颜。 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他既不可能放月山习这个知情者走，也做不到斩草除根，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抓住月山习，钳制住可能知道一些事情的月山家。只要当他在人类社会的地位足够高，别人就越无法相信他是独眼蜈蚣，毕竟独眼喰种的特殊性经得起考验。 他下意识地喃道：“幸好你是喰种，不用担心生病方面的问题。” 之后，和修研伸手去找月山习的手机。 他的手指伸入月山习的裤子口袋，因为是坐着的姿势，口袋卡得很紧，他把手机拿出来的过程中不亚于在摸月山习的大腿。 这种事情对于和修研来说，面不红心不跳，淡定地取出手机。 手机的屏幕保护是他。 他一点也不意外，凭月山习的个性来说，用他的照片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翻盖式手机不支持指纹解锁，要输入准确的六位数密码。 和修研的嘴角翘了翘，不假思索地输入了自己的出生年月日。 然而—— 【密码错误】 和修研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不是我吗？” 所谓的甜言蜜语都是骗人的吗！ 冷睨了月山习一眼，和修研重新去想解锁的密码，这次输入了月山习的出生年月日。 仍然密码错误！ 手机显示，他今天就剩下两次输入的机会！ 和修研咬了咬下唇，目光思索，有什么数字是值得对方设成密码的？ 第一次约会的时间？ 第一次上床的时间？ 亦或者两人第一次相见的时间？ 这些统统是他不知道，也无法通过人脉查出来的事情。抱着一丝丝希望，他输入了在德国第一次见面的时间，果不其然还是错误的。 和修研靠在月山习坐的椅子旁，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 而后，他注意到屏幕保护上白发少年沉睡的模样，那是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才有的。 恐怕只有过去的自己能知道密码了…… 在和修研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可能性。 他的手一僵，缓缓输入一个日期。 【171028】 手机解锁成功。 密码的日期不是过去的重要日子，而仅仅是今天罢了。 月山习是做好一切准备来的，不难想象他把密码改成今天的心情，那是做好了自己失去生命，手机落到和修研手上的下场。 同时，月山习耍了个狡猾的小手段，让和修研在手机密码上接连碰壁。 因为—— 总有一天，今天的日子会让他牢牢记住。 比如，死期。 这一定是最自恋的一种日期了，竟然把秘密赌在对方未来的怀念里。 【你一定会醒来，你一定会记住我。】 何等的信心。 和修研摩挲着这个不算新的手机，按进手机的邮件记录里。 一封封邮件诉说着那段过去。 大部分是没有价值的内容，其中恐怕删掉了不少关键的信息，以防信息泄露，但是只字片语也能看得出两人的关系不错。 月山习与金木研的邮件信息在三年前的某一天戛然而止，变成了单方面的内容。 【金木，你在哪里？】 【金木！有马贵将说你被独眼蜈蚣袭击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去找你，求你回复一句啊！】 【……金木，你的手机不在你身上了吗？】 …… 每一句话都透露出主人的惊慌失措，让人仿佛能想到当时的状况。 无计可施，无从探寻！ 和修家封锁了所有消息，禁止外人探望和修研。 和修研翻到最后，手机轻震，突然显示有最新的邮件消息出现，居然是月山习提早一天定时发给自己的邮件。 【亲爱的，吃掉我的赫包。】 【我的味道一定很好，不要把赫包给别人，我希望能融入你的体内。】 【我爱你。】 【研，我想取回你的笑容。】 【把我吃掉。】 【不要爱上其他人，你只能喜欢我，就算你是和修研，你也只能喜欢我……】 温柔到疯狂偏执的言语，不断的出现，又掺杂着委屈的话，仿佛是数年无法割舍的思念。 正如月山习曾经对金木研说过的话：没有你的世界，正如我不屑一顾的阳炎，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行，只要能得到你。 和修研安静地看完了所有。 合上手机。 手机从握不稳的手掌中滑落，和修研用手再次按住额头，熟悉的疼痛感席卷脑海。在对过去产生猜测和怀疑之后，他非常清晰的感觉到头部有东西在干扰他恢复记忆。 在和修家，能制造出这种东西，并且放入他头颅之中的只有一个人。 这一刹那，他的眼底在无声的哭泣。 爷爷。 是您抹去我的记忆吗…… 第473章 关押月山 “喂？啊……是三井家的管家伯伯啊, 你问三井桑平时会去哪里？我不知道，只知道她偶尔会去银座逛街。” 在搜查官的公寓里, 永近英良从床上爬起来，接了一个电话。 今天是周六，他一个小小的二等搜查官, 干的又是文职工作，用不着学本部那些战斗力彪悍的加班狂一样上班。虽然在这方面，他也蛮敬佩以身作则的局长和总议长的，只要有事情，绝对不含糊地过来处理问题。 随后，他的脸色连连变化。 凭他的智商要是发觉不了这番话里的问题, 他就不是永近英良了。装傻般地结束通话, 他立刻拨通了掘千绘的电话, “掘学姐, 三井尚香是不是出事了？你一定要告诉月山学长, 三井桑是友军啊！不是敌人！” 掘千绘骤然听见这件事, 心里也一突, 对他说了一句“稍等”。 之后她联系上月山家。 其他都不用问, 只问月山习今天的行踪。 几分钟后, 她告诉了永近英良一个坏消息：“月山君不在家，三井家那边暂时打听不出具体消息, 可能是封锁了三井尚香失踪的事情。” 永近英良捂脸，“现在最重要的是联系上月山学长，你打得通电话吗？” 反正他是打不通电话了。 掘千绘没比他好多少, 一边背上小包往外跑去，一边拿着手机说道：“永近君，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月山君干的，他以前就绑架过三井尚香，熟能生巧，再干一次也不奇怪，我先去找找他那几处可能关押人的地方。” 永近英良连忙问道：“需要通知月山伯父吗？” 掘千绘犹豫了片刻，说道：“再等等吧，这件事情不能闹大。” 如果让爱子心切的月山伯父知道了，为了维护月山习的安危，这件事情很可能上升到家族层面。 先找到月山君和三井尚香要紧！ 二话不说，掘千绘和永近英良分工合作，一个人去找月山习和三井尚香，另一个人负责从别的渠道调查三井尚香失踪的情报，一起瞒下这件事情。 这注定是一个鸡飞狗跳的周六。 迹部景吾这边也被永近英良联系上，询问他能否打听到三井家的事情。迹部景吾一声“啊哈？”然后就敏感无比地拔高声音，“他又干了什么事？” 真不愧是一起长大的人。 一听三井家出事，就反射性地认为月山习干了什么。 永近英良汗颜，说道：“目前不清楚，只是知道三井桑可能失踪了。” “失踪？你干脆说她被绑架了吧。”迹部景吾嘴角扯了扯，摸着泪痣的手指停下。三井尚香与和修研相亲，并且被和修家看好的风声不是秘密，他深刻地明白这种事情会刺激到月山习，之前还被月山伯父叮嘱着不要泄露消息呢。 到底是哪个混账把事情告诉月山习了？ 迹部景吾的考量只持续了片刻，很快答道：“本大爷明白了，有情况会和你说一声。” 不怕绑架，就怕绑匪没把痕迹抹干净！ 为了不被月山习的行为拖下水，导致月山家和迹部家遭殃，迹部景吾也捏着鼻子同流合污了一次，想办法在三井家调查自家女儿下落的过程中混淆踪迹。 拖住三井家！ 之后，要在他们之前找到三井尚香！ 迹部景吾不是特别执着于正义的人，他要的是完美和光明正大的胜利，要是能通过自己的手段圆下这场绑架就再好不过了。 放下手机没多久，迹部景吾惊讶地发现忍足侑士打来了一个未接电话。 难不成他也知道了？ 怀着疑惑的心情，迹部景吾反拨回去，却听到对方在询问他另一个消息：“小景，听说研在和上流社会的小姐相亲，有没有相亲成功？” 这就是顶尖家族和中上层次的家族之间的差距，和修家让继承人去相亲的事情都过去好几天了，忍足侑士才通过自己的人脉得知了这件事情。 迹部景吾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还相亲？信不信相亲对象要被撕票了。 “侑士，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研要有未婚妻了，我当然高兴啊，和修家还算做了一件好事。” 另一头，回国数月的忍足侑士恨不得直接去迹部家找好友。 他是今年回国的，之前在国外读研大部分是为了见到在德国的和修研，但是谁能想象到，研竟然提前大学毕业了！ 不愧是他弟弟，就算失忆了，捡起过去学过的知识都这么快。 曾经是冰帝学霸之一的忍足侑士咬牙切齿。 本来他还有一个难兄难弟，但是说好了一起读研的月山习不知受了什么打击，跑得比谁都快，不打一声招呼就回日本了。 月山习，你这个没恒心的家伙，就凭这样也想追到研？做梦！ “和修家做没做好事，本大爷不清楚，但是你别高兴得太早了。”迹部景吾作为忍足侑士的好友，自然要给对方泼盆冷水，“你一厢情愿地认为这样的生活很幸福，但你弟弟未必会这么认为，你觉得他将来恢复记忆后，能接受自己的妻子吗？” 忍足侑士的表情一滞，心虚地反驳：“以研的脾气，肯定还是会认下的。” 迹部景吾：“……” 怪不得，和修家恐怕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迹部景吾难得为失忆的和修研摇了摇头，讽刺道：“金木就是被你们家培养出这种脾气的，你居然觉得这会是好事，本大爷只觉得可悲。” 忍足侑士破天荒的固执了一回，不允许别人这么评价金木研。 “是研太温柔了，不舍得伤害别人。” “这不是温柔，是软弱！” 迹部景吾一针见血地说出金木研性格上最大的缺陷，这件事牵扯到月山习，他不得不站在中间的立场上帮月山习一次。 假如这样就能接受一个不爱的人，那么月山习付出的感情又算什么？ 一个人可以没有坚持，但是不能没有底线！ 这次通话可谓是弄得不欢而散。 忍足侑士气闷地坐在沙发上，而后突然懊恼地说道：“小景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啊！” 本来想分享这个消息给父母，现在想想，还是再等一段时间吧。 只要研能幸福就可以了。 不管是月山习，还是其他什么人，他在国外的几年算是想得透彻了。如果有一个人可以让他的弟弟永远高兴，不会再落泪，那么不管对方是谁，他都会努力接受。 他再也不想看见研当着他的面，流下泪水却不自知的样子。 “小景，研的温柔绝不是软弱啊。” 忍足侑士想着研失忆后的冷漠和内藏的柔软，会心一笑。他的人生中不会再碰到第二个如此温柔的少年，为了保护忍足家宁愿选择远离忍足家。 他不够强大，无法接近研，可是他愿意看着研在和修家的帮助下变强。 将来……一定会强大到耀眼吧。 一区。 在距离ccg本部大楼不远处，绿发的高槻泉戴着圆框眼镜，咬着奶茶的吸管发笑。 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能不好玩吗？美食家绑架了和修家看上的三井尚香。 她干脆不走路了，坐在花坛边干净的长椅上，耳朵上挂着精致的蓝牙耳机，一阵叽里咕噜，“什么呀，美食家竟然绑走了情敌，位置可以确定下来吗？哦，在四区呀，不枉我派人盯着三井家，果然出事了。” 而后，她又发出几声银铃般的笑声，“什么啊，没弄死？” 路过的行人侧目。 等等，这位漂亮的小姐在说什么奇怪的话。 高槻泉一副在和闺蜜商量如何对付第三者的表情，握着拳头，“要我说，对付情敌就应该把对方剁成肉块，实在不行就把那张脸划烂，这样什么订婚都泡汤了。” 与她通话的人可不是什么闺蜜，而是青铜树的二把手，多多良。 多多良无动于衷地说道：“艾特，要杀了那个人类吗？” 一个人类而已，杀了就杀了。 高槻泉捶了捶自己的腿，嘴角的弧度咧开，“杀了就不用了，她不是在四区吗？无脸没有反应吗？啊……人居然不在，挑的时间不错嘛。” 瞬间，高槻泉就明白了美食家试图借刀杀人的想法。 专门挑无脸不在的时间，把三井尚香关在无脸的面具店里，却不动她的小命。只要三井尚香多翻找一会儿，肯定会发现这个面具店的老板是个喰种。这样一来，等无脸回来，那位人类大小姐的结局就可想而知了。 喰种杀害人类嘛，天经地义。 高槻泉捧腹大笑，“真是长记性了，以前可不会这么弯弯绕绕地行事。” 多多良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了？” 高槻泉迅速有了主意，恶劣地说道：“不用管她，我们看热闹好了，你去找个小喽啰把面具店的事情通知给无脸。” 她的确厌恶月山习不知好歹，纠缠着她的后辈，不过这属于喰种内部的矛盾，和那些脆弱的人类无关。何况美食家都因为实力的问题，入不了她的眼，三井尚香就更让她不屑了。 和修家什么眼光，挑三井尚香还不如挑月山习呢。 干了一件坏事，高槻泉从长椅上跳起来，把奶茶丢入垃圾桶。 她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和笔，笑眯眯的朝ccg本部走去：“今天再来采访搜查官好了，比如说搜查官的结婚问题，当作取材吧。” 在高槻泉顺利混入ccg本部的大楼，rc检测门却毫无反应的时候，在ccg本部的前台，专门服务来宾的前台小姐看了一眼那位貌美的女作者，低下头，按下了桌子内的一个按钮。 与此同时，rc检测门内新增的人体扫描仪的扫描结果上传到了本部顶楼。 总议长的办公室。 听到“滴滴”几声，和修常吉放下工作，前方的投影仪自动投放出放大的图片。 随后，和修常吉冷笑了一声，“没有猜错啊。” 独眼喰种一个个胆大包天，来ccg本部逛一圈是很正常的事情。 投影仪放出的图片，赫然是一楼大厅的rc检测门扫描出来的人体图像，上面清晰地照出了一位妙龄女子的全身骨骼和随身携带的物品。 随身携带的物品自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她的身体。 拜年龄所赐，到了这个秋天，已经二十八岁的高槻泉的身高没有任何变化。她的骨骼发育完毕，身体稳定在这个状态，这也直接暴露出了一个问题。 另一张x光片出现，和修常吉确定了她的双腿与当初孙子斩断的独眼之枭的双腿一致。 同样的腿长，同样的足长。 柏林电影节一行，身材娇小玲珑的高槻泉直接上了和修家的重点怀疑对象名单。 哪怕是高槻泉自己都想不到，和修常吉这么多疑变态，压根没让和修研吞噬掉自己的身体，反而留下了对方的半截身体做了全方位的检查！ 那可是独眼之枭的身体啊！留下了部分内脏和赫包，营养丰富得吓人！ 高槻泉留给和修研，就是为了促进对方的成长！ 和修常吉沉思，散去目光中的冷凝，“既然确定了身份，先不打草惊蛇了——” 独眼之枭本身的实力只能算sss级，接近sss+级，这样的实力不足以对和修家造成威胁，真正危险的是她组织起来的青铜树和她背后“独眼之王”的意义。 独眼之王真的是她吗？ 追查了数年，和修常吉仍然不明白对方有什么能耐当独眼之王。 可是除了独眼之枭和自己的孙子，喰种世界里应该没有第三个独眼喰种了吧？ 到底是谁…… 总不会是那伽拉桀死而复生吧？ 想了一大堆问题，年过八旬的和修常吉再次感觉自己精力不济。要是换作年轻的时候，他早就一道命令下去，让独眼之枭今天就自投罗网，直接进库克利亚了。 正是因为他的衰老，研又没成长起来，所以他才会步步谨慎。 和修常吉望着一楼大厅里人来人往的搜查官，这些人或许实力不强，但却是ccg能够屹立不倒的基础。没有这些年轻人，单凭和修家是无法支撑起这个庞大的ccg的，这么多年下来，ccg早就不是和修家一个人的ccg了，而是一个复杂的人际关系网。 实力，威望，人脉，身份…… 没有这些东西，就没有人可以执掌ccg。 贵将具备很多上位的条件，奈何寿命不足这点就可以直接无视了，而他的儿子吉时具备基本条件，可是性格和实力不合格，他怀疑吉时当上总议长的结局很可能是被忽悠到死。 至于之前考虑的政。 呵呵，过于狠辣又不得人心，野心明显到其他人都看得到。 别人评价和修政有他的冷静风范，和修常吉对此嗤之以鼻，自己年轻的时候之所以冷静，那是父亲压制着他，让他不要杀心过重，他数年如一日的修身养性才“冷静”下来了。 他能上位的最大原因是什么？是实力！ 没有这些东西，什么都是虚的，和修家选继承人的第一要素就是实力！ 他的弟弟和修律就是因为争不过他，才会自觉地服从他，执掌分家，最后又因为实力不足，在国外完成任务的时候遭到围剿而身亡。 和修常吉实在不愿看到吉时出个国，身边还要带一群v组织成员当保镖。 和修家历代家主，哪个不是杀得喰种闻风丧胆啊。 “唉。” 和修常吉关闭投影仪，又看了几眼属下汇报的消息。 作为每天工作繁忙的总议长，只要没明确是喰种干的事情，他哪里有空去管三井家的小事，三井家要是找不到女儿就换一个人。 这么弱的人类家族，娶他们家的女儿也就当个花瓶。 真没用。 和修常吉讽刺着三井家连女儿都看不住，仍然伸手拨了一个电话给自己孙子。要是研喜欢，他还是会安排v组织去查的，免得不小心让研丢了面子。 这种表里不一的行为，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总议长身上了。 在外人眼中刻薄冷酷的老者，对自己的家人有着独特的关怀和照顾，只可惜被他放在心头的仅仅是和修吉时与和修研两个人而已。 嘟嘟两声。 电话被挂断了。 和修常吉愣住，“研挂我的电话？” 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让和修常吉一时间有点怀疑自己判断错误。 也许是研的手机出故障了？没电了？ 等了十分钟也没等到电话反拨回来，和修常吉盯着座机皱起眉头，无心去处理工作了。 过了片刻。 他拿出自己不怎么用的手机，发现里面收到了一条孙子的信息。 【爷爷，回家聊。】 一句话，简洁明了，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和修常吉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今天周六本来就该在家里陪孙子，稍后早点回去吧。 在一区的“相原宅”里，和修研的心情极度糟糕，尤其是发现自己心软，又给爷爷回了一条信息后。若非如此，他刚才也不会挂了爷爷打过来的电话。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亲人。 和修常吉对外有多冷酷无情，他一清二楚，很多手段都是爷爷教他的。过去他不在乎爷爷对其他人是什么态度，那是因为这些手段永远不会用在自己身上，爷爷对他的宠爱超过了任何人，一点一点培养着他，让他根本升不起一丝一毫的防备。 他以为自己失去记忆，是因为在外面受到的伤太严重，导致大脑无法恢复记忆。 结果呢？ 他的伤是和修家造成的，他的记忆也是和修家抹去的！ 幕后黑手很可能是爷爷！ 和修研不知道该怎么说爷爷的为人了，爷爷怎么可以控制他的记忆！他不是什么和修家的傀儡，不是什么别人的玩具，而是活生生的人啊！ “研……” 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几分担忧。 和修研气息不稳地说道：“闭嘴，我用不着你担心，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他不再靠着椅子，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椅子上的“阶下囚”。 月山习的手脚被锁在椅子上，感觉身体动弹不得。 幸福的烦恼。 一醒来发现自己活着，他就明白自己赌成功了，和修研舍不得杀他！ 这才是他温柔的金木啊。 发现和修研的身体不再贴着他，他略微失落，随即又被地下室的环境惊到，“研，能不能换一个好一点的环境，这里太简陋了啊！” 和修研愕然。 月山习眨着漂亮的眸子，哀求道：“我保证不逃，让我住卧室吧。” 这什么见鬼的地下室啊，灰尘铺了一层，没有洗澡的地方，没有睡觉的大床，哪怕是库克利亚的囚犯住的地方也比这里好一些！ “要不然我提供房子，rc抑制剂和库因克镣铐之类的东西，我全都有！” “……” “研……难道你名下没有别的房产？” “……” 作为阶下囚，你哪来的这么多要求！ 和修研绝不想承认自己一直住在和修邸，没有其他房子，导致连关人都要借属下的房产来用。他不假思索地说道：“你少废话，有的住就不错了。” 月山习看着他对自己凶起来，感觉对方前一秒的悲伤都是错觉。 研在收敛情绪方面进步了很多啊。 话虽如此，和修研的指甲轻轻一划，库因克手铐就应声而断。他只解开了月山习的一只手，反正男人就靠一只手也能活，然后他将手机塞了回去。 “你自己和月山家解释。” “唔，怎么解释？” 月山习装作不懂，目光含笑地看着和修研，硬是把和修研看得想要移开目光。 和修研说道：“说你在别人家做客，暂时不能回去。” 后半句，他说得危险无比。 月山习一喜，囚禁的时间越长越好啊，包吃包住，还能每天见到和修研。 于是，月山习果断给父亲发了信息。 【父亲，我和研同居了。】 “咔嚓。” 月山习听到了椅子被捏碎一角的声音。 一抬头，他撞见和修研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手指是那样的洁白纤细，半点看不出暴力的地方。 不管失忆与否，他家亲爱的就是纤细和暴力的结合体啊。 父亲肯定会为他感到高兴的！ 第474章 离家出走 下午, 处理完ccg事务的和修吉时第一个回来了。 他没有父亲那么忙，日本境内除了青铜树是一个比较难啃的组织外, 其他喰种的事情根本不值得和修吉时头疼，周六会去上班纯属自己父亲去开会，他也就跟着去了。 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 他踏入和修邸内宅的第一时间就看见了和修研冷着脸的样子。 和修吉时不由失笑，“发生什么事了？” 从搜查官少年成长为如今俊秀的青年，和修吉时比他的父亲更加清楚地明白和修研身上的变化。在很早以前，他就经常见到金木研，凡是本部发给贵将的文件，全部由金木研代为转交给贵将, 让他一度觉得贵将有了继承人。 不过, 研现在无法当贵将的继承人, 而是被当作和修家的继承人培养。 和修吉时走到侄子对面坐下, 工作一天, 骨头都有些僵硬了, 要不是喰种极佳的身体素质, 以他的年龄早就患有各种疾病了。 “研, 不和叔叔聊几句吗？” “……” 和修研的目光从已经凉了的咖啡上, 转到和修吉时的脸上。 随后，他从桌子上拿起一件东西递过去。 和修吉时以为是什么计划书, 没太在意的笑着拿起来看，“是不是在家里太无聊了，准备投资或者修建一座属于你的神社？” 打开一看, 和修吉时的表情僵在脸上。 公文袋里装的不是什么计划书，而是一份脑部透视图，上面清清楚楚地标注出一块红色阴影部位，正好压制住大脑里储藏记忆的海马体。 这是在和修家，绝对不会有人给和修研看的东西！ ——脑部干扰器的位置！ 和修吉时暗叫不妙。 怪不得父亲让他早一点回家，原来是让他先趟雷啊！ “研，这是谁给你的？”和修吉时来不及辩解，第一反应就是想找破坏他们家感情的人。结果他一抬眼，便看见了和修研眼底压抑的怒焰，仿佛整个人都处于愤怒的临界点。和修吉时哪里敢再说下去，这是他父亲做的亏心事，他是知情者，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和修研没有放过和修吉时，在和修家，最有可能告诉他答案的就是叔叔了。 他一字一顿地问道：“我失忆，是和修家弄的？” 和修吉时尴尬。 这方面的口供还没来得及想好，他只能苦笑着推脱道：“研，这件事不太好解释，等父亲回来和你说吧，我去给父亲打个电话……” 他刚要离开沙发，和修研突然拔高声音，“不许走！” 和修吉时一时间站在了原地。 然后，他就听见被自己当作亲人的侄子，声线染上不该有的哭腔，冷冽而固执地说道：“叔叔，算研求你了，不要等爷爷来……你就给我说个实话吧，是不是你和爷爷把我抓回和修家的？又是不是……你们把我的记忆清除掉了？” 和修研抓住了和修吉时的衣袖，怎么也不肯松开手。 和修吉时头疼无比。 真让他拉开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不提父亲有多宠爱研，他自己也是真心喜欢这个失忆后，完全依赖着自己和父亲的孩子的。 没有人能不被那样单纯的孺慕打动。 心理医生说过，研非常渴望感情，缺乏他人的爱，那是因为过去一直没有完整的家庭。 可是这种事情怎么能由他说出去！ 父亲会宰了他啊！ 此时，内宅里没有一个仆人，在和修吉时回来前就被和修研赶了出去。 和修研已经做好了面对真相的准备。 他的眼神就一个字：说！ 和修吉时的嘴张了张，无奈地坐到和修研身边，把想要求证答案的和修研抱入怀里。在抱住对方的瞬间，他就感觉到了和修研的无措和疑惑，但是他不给对方思考的时间，温和地说道：“以前的研，是叔叔的一个下属，而现在的研，是叔叔的侄子。” 他用过去照顾对方的方式，手掌轻抚和修研的脊背，安抚情绪濒临崩溃的侄子。 和服下紧绷的身躯渐渐放松下来。 不发脾气的和修研，让和修吉时暂时松了口气，这么多年，他就没见研生过这么大的气。 和修吉时斟酌着说道：“你也知道你爷爷的脾气，一般都是在干完什么事情后直接对我下达通知的，真让我说，我也无法完整地告诉你事情的经过。” 话音落下后，和修研对叔叔的怒火降低了一些，“你是说这是爷爷干的？” 和修吉时心中擦了擦冷汗，事实如此，让他说可不敢。 “研，不论如何，我和你爷爷都是爱着你的。” “那是谁干的？” “……” 绕了一圈，怎么也绕不过最要命的问题啊。 和修吉时的眼角瞥向大厅里的欧式座钟，时针指向六，他内心祈祷着父亲快一点回来。 “叔叔！” 等了又等，和修研的耐心告罄。 他不是什么别人怀里被摸几把就开心的猫咪，再温顺，那也是因为顾念亲情。 不待和修吉时反应过来，他直接把和修家实力最弱，性格最软的叔叔反制住，“我不管那么多，你就告诉我是谁干的！要是爷爷对我下的手，我就去找爷爷对质！” 和修研的黑瞳里写满了怨怒。 和修吉时懵住，头一次发现自己连侄子的手都挣脱不开。 要命啊！ 他当上局长的这些年，还是有锻炼自己的啊，怎么连一回合都撑不过去？ 事实证明，和修吉时的确是和修家近百年来最弱的一个本家人。 “研要和我对质什么，我就在这里！” 门口，一道苍老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打断了和修研对和修吉时的逼问。 这对叔侄齐齐望向了门口。 老者白发披肩，脸上是道道岁月留下的沟壑，然而他目光凌厉，高傲，带着目下无尘的睥睨，难以想象一个年过八旬的老人家，会有这般咄咄逼人的气势。 和修吉时趁着和修研分神，摆脱了被侄子钳制住的境地，远离和修研。 他如释重负地想道：得救了。 “父亲，研今天很生气，您跟他解释吧。”和修吉时连忙解释刚才的事情，和修常吉狠狠地剜了自己儿子一眼，要是自己没有来，你一个当叔叔的人，还得被自己的侄子压在沙发上被逼着吐出真相不成？ 和修吉时完全不在乎被父亲鄙视，闪到了旁边，把空地留给两人。 和修常吉：“……” 和修吉时用眼神告诉父亲：这是您的锅，我不背。 和修研从沙发上起来，嘴唇紧抿，站在和修常吉对面的时候，毛孔紧缩，浑身的汗毛几乎要在对方不带感情的冷静目光下竖起。 他这才明白，当爷爷认真起来后会有多恐怖。 可是，这件事情与气势无关！ “爷爷，叔叔不敢告诉我，麻烦您和我说一说我失忆这件事情的经过。” 和修家的第一次家庭矛盾，在今天正式爆发开来。 内宅外，仆人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研大人竟然当面质问家主大人这件事情。不需要其他人提醒，仆人们自动往外撤离，不愿卷入这场矛盾里成为炮灰。 有些事情不能听啊！ 这下子，和修常吉干枯的脸皮抽动了，气势松懈下来。 “研，你这是什么话……” 不待孙子回答，他首先把和修吉时骂了个狗血淋头，“吉时！不要自作主张说你根本不了解的事情，研是我们家的孩子，和修家行事可以玩弄手段，但是绝对不会玩弄感情！” 和修吉时瞠目结舌，父亲，您说的是别人家吧。 我们和修家的作风不一直是坑死别人，自己得利就可以了吗？ 然而和修研说道：“爷爷，别转移话题。” 他直接把刚才给叔叔看的东西丢了过去，和修常吉接住，看了一眼，不动声色。 该死，竟然是这件事情出岔子了。 “研，爷爷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你好。”和修常吉的声音一缓，开始面对提前暴露了干扰器的麻烦，却不直接回答失忆的问题，“在你回到和修家之前，你有很严重的精神问题，分裂出多个年龄段的人格，心理医生建议我给你进行人格融合的治疗。” 和修研冷冷地说道：“那个心理医生呢？让他出来！” 和修常吉一默。 和修吉时替自己心狠手辣的父亲叹道：“死了，因为他说了不该说的意见。” 这样的治疗手段太极端，也太急于求成。 和修研恼怒地说道：“也就是说……为了治疗我，你们干脆清除了我的记忆？” 骗鬼吧！ 谁家治疗人格分裂是用失忆的方法！ 看着爷爷一点都不心虚的表情，以及叔叔无奈的样子，他的心都凉了，哪里会不明白——这绝对是爷爷为了某种利益做出来的事情。 什么利益呢？ 当然是一个记忆被清空，完全归属于和修家的独眼喰种。 这样的宠爱，难道全是制造出来的吗？ “您继续说啊！” 和修研在这样的寂静下大喊。 他挥开茶几上的花瓶，赫眼无意识地绽开，眼角像是失控一般蔓延出血丝，“还有什么好借口，一并说出来！让被您教导几年的孙子好好听一遍！” 和修常吉的眉心皱了皱，下意识地呵斥：“研，注意你的礼仪！” 和修研倔强地看着他，却不再有发狂的迹象。 这件事必须有一个答案！ “研，我不否认急于求成，让你失去了记忆。”和修常吉终于避无可避地承认了，“你是我的孙子，和修家的独眼，这是血缘上无法抹去的事实！让你失忆的初衷，是希望你能够人格健全，精神稳定地继承和修家，而不是把你当作一个傀儡。” “和修家，从未有过傀儡家主！我和修常吉的孙子，也只会是人上人！” “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你一直失忆下去！” 这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容任何人否认。 和修研怔然了片刻，垂下手，挣扎地着说道：“那我脑中的东西是怎么回事？我每次回想起什么，头部就剧痛无比，无法恢复过去的记忆。” 和修常吉咳嗽一声，“还不是时候让你恢复记忆，容易动摇你的人格……” 和修研幽幽地问道：“那要等多久？” 和修常吉见孙子似乎接受了这件事，一不小心吐露了真话：“十年。” 和修研：“……” 下一秒，和修研呵呵了。 爷爷的狐狸尾巴还是露出来了，用十年的时间重塑他的人格，让他接受和修家，这样一来就算恢复了记忆，他也早就不是过去的自己了！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爷爷，您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治疗我的精神问题，却有十年的时间来培养我？您是不是把我当成了一个笨蛋，觉得我听到这些话后会对您感恩戴德？” “我现在就把那个东西挖出来，恢复记忆，看看您的话是真是假！” 和修研怒极之下伸手扣住自己的头，锋锐的指甲足够刺穿头骨，取出异物。 从自己的大脑里挖东西，这是何等残酷的事情。 和修吉时惊骇：“研，不要！” 和修常吉脸色大变，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 他用最快的速度抓住了和修研的手腕，重重一拉，阻止了和修研自残的行为。 晚了那么一秒，和修研的黑发下流出血水。 顺着脖颈蜿蜒滑落。 “研！”和修常吉心痛至极，更是愤怒他这么不顾一切地去恢复记忆。 “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谁的地位都比不上你！你为什么非要为了外面的人来难为爷爷啊，爷爷说过会让你恢复记忆的啊！” “十年……我等不下去，我不要当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和修研想要甩开爷爷的手，可是老者抓得太紧了，如果再用力，就会把人砸开。 伤到爷爷，他不敢。 可是继续当爷爷听话的孙子，他做不到！ 和修常吉不知多少年没被人这么忤逆过了，同样怒不可遏地说道：“你敢这么做，我就把那些挑唆你恢复记忆的人全杀了！” 和修研的动作停下，又惊又怒地说道：“爷爷！” 和修常吉咬牙：“我说到做到，你目前不可以恢复记忆，你经不起记忆的冲刷……听爷爷的话吧，再过几年，爷爷就让你完好无损地记起过去。” 精神不稳，人格崩溃的下场相当可怕。 就算和修常吉再怎么宠和修研，也无法答应这件事情！ 突然，和修常吉感觉到背后有危险的风声，迅速闪避，却发现那是和修研从地底射出的赫子。 和修研趁此机会，撞开和修吉时直接跑出了和修邸的内宅。 和修常吉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给我抓住他！” 向来沉稳如山岳的和修家家主，破了养气功夫，大声命令外面的仆人。 仆人们都要哭了。 您自己都不敢逼迫研大人，他们这些服侍研大人的人，哪里敢和小主人动手！ 伤到一根头发丝，死的是他们啊！ 只是在家主大人的杀气和强权压迫下，他们战战兢兢地释放出赫子，战战兢兢地挡在和修研离开的路线上。不得不说，这是极有勇气的越级挑战，几秒后，在一阵毫无抵抗力的阻拦下，和修研冲破赫子的包围，夺门而出。 简称，离家出走。 他一走了之了，四周的仆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声遍地。 研大人，您这是叛逆期到了吗？ 三楼上，躲在和修研房间里涂指甲油的神代利世，后知后觉地走出来问道。 “外面怎么在打群架？” 那些仆人疯了吗？竟然敢对和修研动手？ 隔音效果太好的下场，就是事情已经结束了，楼上的人仍然一点情况也不了解。 第475章 替罪羊 “利世，给我下来！” 神代利世还没来得及看热闹，就被大厅里狂怒状态的和修常吉抓了个正着。 神代利世猛然后退几步，不满地说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意识到自己出来是个错误的决定。 为时已晚。 一分钟后，神代利世被和修吉时举着的手枪逼了下来。 她暗骂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一直老好人的和修吉时对自己举枪，而且对方一点笑容都没有，目光严肃，似乎碰到了极大的麻烦。 在和修邸，和修吉时向来不轻易发怒，温和得让人看不出脾气。 这一次出大事了。 “哈？和修研跑出去了？”神代利世从和修吉时口中得知了经过，满脸诧异。和修吉时见她的表情不似作伪，完全是真情流露，便直白地问道：“利世，你这两天在和修邸，与研接触的最多，是不是你把他失去记忆的原因告诉他的？” 一旁，和修常吉森冷地注视着神代利世，似乎能把人凌迟。 神代利世一个激灵，“不是我！” 这种事情别说不是她干的，就算是，也不能承认啊！ “是我把他的身份告诉你们的，我傻了才会告诉他，是谁让他失忆的！”神代利世飞快地解释，她与和修家已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怎么可能背叛和修家。 和修常吉没有信她，“那你告诉我，是谁？” 老者的疑问，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 “我、我不知道。” 神代利世被他骇得身体一颤，喰种的本能仿佛在尖叫着让她逃离。 她求救地看向和修吉时，和修吉时摇头说道：“利世，今天你要是没办法给个交代，我也救不了你，刚才研对父亲发火，逼问我们失忆的真相。” 神代利世内心卧槽。 和修研，你有胆子当面质问和修常吉，怎么不回房和她商量一下！ 她知道的事情绝对比某些人多啊！ 可惜时光不会倒流，面对怒发冲冠的和修常吉，神代利世萎了。 在她犹豫着供出谁来转移视线的时候，大厅的电话响了，和修常吉以普通老者没有的速度跑过去，接听电话，随后惊疑不定地说道：“研离开和修邸后，直接去了白日庭那边？” 瞬间，偷听的神代利世就有了答案了。 我擦。 就算不是你做的好事，也和你脱不了关系，二福！ 她看向忧心忡忡的和修吉时，立刻说道：“我知道是谁了，很可能是二福说的。” 和修吉时一惊，“二福？” 接听电话的和修常吉也瞥向了这边，等着利世说出什么消息。 神代利世不等两人询问，睁着眼睛说瞎话：“二福的失忆与和修研有关，大概是看他和自己一样，所以动了恻隐之心，忍不住泄露了一些事情。” 和修吉时的表情都扭曲了。 其他人不清楚两人过去的关系，他会不清楚吗？还恻隐之心……二福不恨研就奇怪了。 不过，这么一来事情就说得通了，因为二福敌视研，于是主动泄露了这个在和修家不是秘密的秘密，研和他们闹翻，二福顺理成章地出了这口气。 仿佛怕和修吉时不信，神代利世忽然脸色奇怪地说道。 “二福和金木君的关系确实不好，但是……这不是没有原因的，以前二福可喜欢金木君了，不仅说要跟他生一百个孩子，还强吻过他。” 只是没成功而已。 嗯，最后还被她补了断子绝孙脚一枚。 此言一出，和修常吉就捏碎了手中的话筒，面容可怖地看向神代利世。 “你说什么？！那个孽子也喜欢研？” “……” 等等，你说了什么“也”？ 神代利世目瞪口呆地看着怒火被转移方向的老者，而和修吉时更是一脸惨不忍睹，捂住了自己的脸，低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又发生了这种事情？” 和修常吉第一次正面承认旧多二福是自己的私生子，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是旧多二福本人知道了恐怕也高兴不起来。 在神代利世颠倒黑白，外加扭曲事实的话下，旧多二福的“罪责”从泄露本家秘密，变成了不知死活地“喜欢”上了本家继承人，并且踩了和修常吉的雷区。 和修吉时拦住自己暴怒的父亲，为弟弟求情：“父亲，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二福和研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何况研一点都不喜欢二福，二福的记忆就是被研弄没的，在研没有回归家族之前，研在外面差点一枪崩了二福！” 金木研和旧多二福的恩怨，简直说一天一夜也说不完，哪里来的喜欢。 为今之计，和修吉时也只能顺着利世的话去说了。 因为这样反而能免去不少罪责。 前有和修政，后有旧多二福，最多是让他父亲认为和修家的血脉容易吸引自己人罢了。 把黑锅丢出去后，神代利世虽然好奇心旺盛，猜测和修家的哪个人也喜欢上了金木君，但是她看得出这次老头子动了真怒，也不想再惹得一身腥。 她偷偷溜回房间。 目前就属和修研的房间最安全了。 拉开窗帘，神代利世注意到十分钟后，和修家主事的两人似乎商量好了对策，一起出去，目的地很可能是白日庭。 “啧，二福要倒霉了。” 谁让你拿她做了那么多次的人体实验，不卖你卖谁。 白日庭的地牢里，旧多二福的脸色白了一层，冷汗津津，火辣辣的疼痛感灼烧着皮肤。然而rc抑制剂的效果已经没了，他只能在鞭伤愈合后伪装出受伤的姿态。同时，他内心大骂着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晚上一过来就抽了自己一顿的和修研。 真发起疯来，和修研就是和修家的小祖宗！ 谁敢管？谁能管！ 这还仅仅是继承人的身份，要是真的上位成为和修研吉，他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旧多二福对这个人讨厌得要命，也不得不承认一点——和修研的实力强大到让人绝望，强者处置弱者，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不需要任何理由！ 看清楚和修研脖颈处的血渍后，他忍着疼痛笑了一声，“看来你过得也不怎么样啊？” 在和修家能受伤？ 大概是亲近的人伤到了他吧，不然『龙』怎么可能受伤。 和修研掐住对方的脖颈，嘲讽道：“你还有心情来讽刺我？看来你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啊——”不用旧多二福回答，他压低的声线滑过对方的耳边，“v被你掌控了，对吗？芥子看上去也是站在你这边，对于一个私生子而言，挺厉害啊。” 旧多二福的笑容不变，心底一阵发寒。 “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吗？”和修研露出一个弯起嘴角，却没有半点笑意的表情，“这种事情不是很容易就能想到吗，叔叔和贵将不管事，芥子又是喰种，能掌控v的自然是‘自家人’。” 他松开手，站在旧多二福面前。 “其实仔细想想，都能猜得到，但没有人去管……那是因为叔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得到了这些，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嫉妒我？亦或者是我妨碍到了你？” “别开玩笑了！我们之间的差距从出生起就定下了！” 听着这些刺耳的话，旧多二福的肺都要气炸了，身体微微发抖。 根据以前的情报来看，要不是事先没查出金木研是和修家的人，没有全力弄死对方，哪里还有金木研在他面前嚣张的余地？ 什么出生？ 你的出生能比他好？他是和修常吉的孩子。 什么嫉妒？ 要不是独眼喰种的血脉，你这辈子也别想回和修家当一个大少爷！ 旧多二福到底是心思细腻，转眼就想到这可能是对方在故意激怒自己。他被关在地牢里，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在和修研身上肯定发生了不小的问题。 配合着对方的挑衅，旧多二福装作年轻气盛的样子，愤怒地回答：“和修家将来是你的，没错！我就是一个私生子，你对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冷不丁的，和修研那种以势压人的态度放缓了下来。 “当然有意义啊。” 他冲旧多二福微笑，平心静气。 “只要让你彻底臣服于我，v就是我的了，至于你心中的问题，我没有兴趣也没有空去改变，等到你懂得畏惧我之后，你就会知道嫉妒是多么可笑的事情了。” 说着口中的话，和修研想的却是白日庭之外的事情。 今天和爷爷闹翻是预料之中的情况，但是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后，他就想到目前最重要的不是生气，而是把月山习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 最好的替罪羊就是面前的旧多二福。 他今天两次见这个人的行为，足以在爷爷心中勾起足够的联想，进而明白是谁泄露了秘密。 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旧多二福，和修研心底冷笑，自己来见他是别有目的，可是说的话却绝对没有半分虚假。就算没有今天的事情，他也绝对会去驯服旧多二福，让这个掌管了和修家武力组织的家伙给自己服服帖帖地交出v组织！ v组织里大部分是和修家的半人类，由半人类管理，正好减少排斥。 在不知不觉中，和修研与他的堂姐神代利世“合谋”成功。 两人集体栽赃旧多二福。 旧多二福莫名地打了个寒颤，感觉心里突突直跳，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即将发生。 不。 眼前这个人就是他最大的危机来源！ 旧多二福的瞳孔一缩，表情惊悚，看见和修研的手去碰电源开关。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 和修研的手指放在开关上，侧头想了想，浅笑道：“干你。” 啪嗒一声。 开关被打开！ 轻微的“滋滋——”声后，电弧闪现，墙壁上的金属镣铐瞬间被接通了强电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给我关掉啊啊啊你没有权利给我用电刑啊啊啊啊啊啊啊！” 旧多二福惨烈的尖叫声响彻地牢，身体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想要跳起来，又被重重地拉了回去。他的双手和双脚拉扯到镣铐，镣铐与身体之间发出剧烈摩擦的声音，让身处于地牢外的v组织成员心惊胆战地想到当年的鸣神。 研大人不愧是有马先生的徒弟，都这么狠。 真正让旧多二福生不如死的是他明明可以挣脱镣铐，却为了防止喰种身份暴露，不得不在强电流下克制求生本能，挣扎幅度不能太大。 不到片刻，旧多二福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汗如雨下，肌肉发抖。 和修研这才关掉电源开关，兴趣盎然地说道：“不小心开了最高功率呢。”没想到半人类的身体素质这么好，居然还保留着意识，没有一次性晕过去。 旧多二福艰难地抬起头，眼角和鼻尖流下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液体。 去你妈的最高功率！ 电刑的最高功率是家族用来审讯叛徒的啊！ “既然你没晕过去，我的时间也不多了。”和修研若无其事地低喃一声，眼神看向外面，随后又冷漠地收回了视线。他就像是拨弄鸟儿一样，轻轻一碰，开启了低档模式，用不会伤害到身体的弱电流来折磨旧多二福。 没时间和旧多二福耗下去，最后折腾一下对方就可以了。 在和修家生活了这么久，和修研多少沾染了一些和修家的黑暗和残酷，何况他的本性就称不上良善。以独眼喰种的本性苏醒的和修研，拥有比别人更黑暗的眼神。 只要能够让他发泄对和修家的不满，只要能让他心里不再痛苦，折磨一个人又算什么。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好人。 发现是弱电流，旧多二福的身体颤了颤，比之前还要震惊地看向和修研。 “卧槽！” 他就没见过这么恶劣的人！ 杀人就一刀，折磨人却可以想到这么多办法！ 几秒后，旧多二福的脸颊就憋红了，牙关紧咬，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原本就妖里妖气的泪痣，在眼角泫然欲泣，瞬间打碎了他一贯让人厌恶的笑脸。他的指甲抠入墙壁，越发显得他像是被人玩弄了身体一样悬挂在墙壁上。 电刑中的弱电流可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用来配合暗示，进行拷问的。 有的时候，性高潮更容易让人失去理智。 没错。 他不敢有性反应。 在几年前，他就在ccg的医院里被诊断出失去了性功能，一度遭到了各种嘲笑。 这些事情他可以不在乎，毕竟他不用在ccg刷威望，根基是在和修家内部。而且经过了这件事之后，哪怕是和修吉时也知道他的身体问题，对他处处宽容，还特意把他一个低调的一等搜查官提升成了上等搜查官，为的就是怕他想不开。 他能够接触利世，又没被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如今，这成为了他最大的破绽。 和修研不知道这件事情，便朝他走去，误以为旧多二福是为了面子不肯屈服。 “我这次可是开了弱电流，不算折磨你了吧。” 他用指尖触碰旧多二福的脸颊，挠了挠他的下巴，轻而易举地感觉到了他的颤栗。 旧多二福这回真的快哭了。 “我今天真的很生气，爷爷也好，叔叔也好……包括你，全部把我蒙在鼓里。”和修研的眼神暗沉，回忆着过去的细节就能分析出，和修家有很多人知道他的失忆有猫腻，要不然旧多二福也不会在成年礼那天用全家福给他添堵了。 “看我的笑话，很爽吗？” 和修研一边说着话，一边抚摸着旧多二福的脖颈处。 就像是在思考怎么捏碎喉骨。 不过这样的恐吓对旧多二福无效，他现在简直要疯了，无心去思考生命安全问题。和修研明知道他在被弱电流刺激身体，还故意触碰他的皮肤…… 等下，为什么和修研不怕被电啊！ 旧多二福痛苦地感受着对方指尖的细腻，还有近在咫尺的香甜味道。 触感，气息，血香。 这些全部吸引着喰种的感官。 只要是喰种，就没有办法抗拒天生独眼喰种身上，人类与喰种两种气味结合而成的美味。 用美食家的话来说，那是举世罕见的珍馐。 食欲在旧多二福的心中泛滥，口水分泌，又化作性欲挑动身体。 和修研把旧多二福当作半人类，此时近距离接触下，心生奇怪，感觉这个血缘上的“叔叔”流汗后，气息有点奇怪，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女人味道。 他轻轻闻了闻，“是错觉吗？” 旧多二福再怎么看，也和女人没有关系啊。 旧多二福感受他的举动，心惊胆战，自己腹部的内脏是利世的，他身上再怎么收敛，汗水也会暴露出他有一部分女性喰种的特殊气味。 疑惑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和修研去看旧多二福的打扮，对方依旧是被关进来时那身黑色风衣，即使里面的汗水打湿了衬衣，也不会让他看上去有多么狼狈。 他只用了另一种高效的方法。 手指划过对方完全紧绷的腰肌，在对方的惊恐目光下，和修研恶劣地捏了捏鼓囊囊的部分。 “不都硬了吗？” 黑色的风衣下，西裤上支起了一个小帐篷。 这一捏，刺激到爆炸。 旧多二福夹紧的双腿失去作用，目光呆滞，有什么东西阻拦不住地喷涌而出。不该对敌人释放的东西，完完全全地释放在了内裤里，被隔着布料的手掌轻轻包裹。 男性根部就像是得到满足般躺在和修研的掌心之中。 败得一塌涂地。 什么自尊心都碎了，灵魂仿佛从旧多二福的嘴里飘了出来。 打击如此大。 和修研看了他几秒钟，那里颤巍巍地想要站起来，“看来是个处男啊。” 就这样还想跟他抢女人。 而后，和修研把折腾完的人丢下走了。 相距不到一分钟，和修常吉与和修吉时赶到白日庭的地牢时，见到的就是失去人生希望，被挂在墙上宛如一条咸鱼的旧多二福。 白日庭外，随叫随到的相原培荣开着车送研大人出去，不明真相地问道：“这么晚了，研大人不回和修邸住吗？” 和修研给了他一个略显冷漠的眼神，“不用，我去你那里住。” 相原培荣纠结万分。 住他那里？研大人要留宿他的房间吗？ 自己是同意还是拒绝——？ 在这样的思考下，相原培荣的车子本来要拐去自己那边，却被和修研瞪了一眼。 “去相原宅。” 原来不是去他那里啊。 相原培荣挠了挠头，露出一个尴尬而傻气的笑容。 在快要到目的地的时候，和修研突然问道：“你是忠于我，还是忠于和修家？” 类似的问题，在龙吉星岛上就问过。 相原培荣再次坚定地回答：“家主大人把我给了研大人，我就是研大人的人，不会侍奉第二个主人，请研大人放心。” 和修研应了一声，扭过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你帮我准备生活物品吧。” 相原培荣：“？” 和修研平静地说道：“我离家出走了，没钱。” 和修家的继承人，从今天开始，身无分文，拒绝回家见和修常吉。 第476章 店内相见 诗从酒吧离开的时候，伊鸟系璃对他露出古怪的神色，让他心底微妙。 脱离小丑组织后，有些情报就不共享了。 诗理解这一点，同时被挑起了兴趣，悠哉的往四区走去。未知才有趣，喰种的生命里要是看到的全部是掌握中的事情，那活的就没有一丁点意思了。 晚上十一点，是喰种的活动时间，人行道上的行人稀少。 在每隔一段路就有的路灯下，诗的影子被拉长，变成扭曲而抽象的图案。他的肩膀裸露，外套永远不正经地穿好，布满皮肤的纹身让他身上充斥着怪诞的美感。他脚上只有一双拖鞋，脚趾夹着中间，脚后跟经常在走路时抬起，连带着拖鞋发出慵懒的踢踏声。 “哒——” “哒哒——” 他的脚步声虚浮如宅男，听不出任何威慑力。 但是一些从小巷或者街道里走出的流浪者看到他后，微微低下头，戴着兜帽匆匆离开。 诗如同未看见他们，一如既往地睁着一双“染料注射”后，宛如戴了美瞳的眼睛。见到四区的牌子后，他的嘴角轻轻上扬，扯动唇钉，就像是回到了家一样加快了脚步。 谁又能想象，四区的夜晚混乱危险到了何等地步！ 可是没有一个人敢袭击他！ 在这片充满血腥和共喰的地方，诗已经生活了很多年。他可以说是从这里长大的，年少时期就抢夺到了四区的地盘，后来又与四方莲示不打不相识，成为了好朋友。 这里是他的。 诗想到通知他面具店有异动的弱小喰种，眼中划过异色。 【谁算计到我头上了。】 知道他晚上在七区的酒吧，又算准他得到消息就会回去的人……恐怕不怀好意。 “hysy art mask stud”的店门黑暗一片，没有灯光，诗视黑暗如白日，清晰地看见了大门上挂着的一把锁。他没有露出意外之色，摸着下巴研究了一下人类的工艺，这把锁比外面卖的锁要精致很多，满满的复古感觉，外观上挺美的。 看完后，他便把人类用来关门的锁给扭断了，随手抛到了几米外的垃圾桶里。 厚厚的垃圾垫在底下，让沉重的锁没有发出声音。 店门打开。 在营业之外的时间，面具店的灯全被打开了，似乎有人在夜晚害怕黑暗一般。 诗静静地看了里面几秒，踏入自家店里。 从早上到晚上，三井尚香已经饿了一天，被囚禁在面具店里无法出去。独自一人的时候，寂静会让时间仿佛无限地拉长，格外难熬，更可怕是到了晚上，面具店外似乎有不少人走动的声音，她试图呼救，却遭到了外面的人的嗤笑。 隐约间，似乎还有人在说：“这是面具店的老板在跟我们开玩笑吗？” 三井尚香一颗心都凉了。 不久之后，面具店附近像是给生活在光明下的人，拉开了世界残酷的一面。 惨叫声，打斗声，还有呼啸的破空声。 她从未想到四区会这么乱，生活在这里的人似乎视法律如无物！最后，让她捂住嘴巴，眼泪直掉却不敢哭出声音的是一墙之隔的地方，那如同咀嚼般的进食声…… 毛骨悚然！ 她几乎不敢去想外面到底是什么样的！ 明明，面具店前的泊油路那么干净呢，墙壁上画着有趣的涂鸦，色彩丰富，充满创意。街道的角落处虽然堆满垃圾，但是那些东西怎么看都不值得大惊小怪。 再去回忆，她发现油柏路是黑色的，容易吸收血迹，墙壁上的涂鸦五颜六色，其中黯淡的褐色与红色比比皆是，像极了血液风干后的肮脏色彩。而那些垃圾……对，垃圾里经常看得到破烂的衣服和乱糟糟的如同丝线的东西，那分明是人类的衣服和头发啊！ 三井尚香的牙齿打颤，又渴又饿，强忍着恐惧蜷缩在面具店的柜台角落里。她时不时的惊慌地看向门口，害怕外面那些吃人的家伙跑进来。 面具店用来呈放面具的人偶竖立在展示台上，像是一个个没有脸的怪物，注视着她。 这家店在晚上竟是如此恐怖！ “诗先生……”她含糊地念着这个称呼，不断催眠自己，“假的吧，都是假的吧。” 诗先生说过，那双红色的眼睛是药物注射眼球，染出来的颜色啊！ 金、金木也来过这里！ 金木是搜查官啊，连他也不觉得诗先生有问题。 三井尚香在连续几个小时的极度紧张下，精神变得相当萎靡，她靠着冰冷的柜子，手中握紧的雕刻刀没有机会伤到敌人，手柄就先把手掌勒红了。 这是她唯一的武器。 渐渐的，她泛起困意，脑袋垂下没几秒又惊醒，反反复复，分不清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成年后仍然没多少变化的大小姐，缩成一团睡在柜子的阴影中。 简直像只瑟瑟发抖的小猫。 当诗找到面具店里唯一的人类气息时，见到的就是这么惹人怜爱的一幕。 他心中怔了怔，有些失笑，随后蹲下身，轻唤道：“三井小姐？”他注意到三井尚香的脸色憔悴，身上的衣物不多，只够勉强保持住自己的体温。 三井尚香猛然抬头。 “啊！” 见到血红的赫眼，她下意识地大叫一声。 诗任由她发泄恐惧，如老朋友般地安慰道：“喊一次就行了，不然第二天嗓子会疼的。” 他那种平淡而无惧的态度给人一种不一样的安全感，至少三井尚香在醒来后只惊恐了一刹那，之后差点跳出嗓子眼的心脏回到胸腔里。 三井尚香忽然可耻地想哭，哽咽道：“诗先生……是你？你终于回来了。” 诗点头，“很奇怪啊，你为什么在我的店里？” 听到他的话，三井尚香立刻记起了冰箱里的尸体和剖离的器官，表情煞白。 这些难保不是诗先生的东西。 诗没有错过她外露的恐惧情绪，轻而易举地想到了自己的冰箱。如果对方被关的时间足够长，三井尚香再尊重他的隐私也会去寻找吃的，然后就会发现他的食物。 他说道：“抱歉，吓到你了。” 三井尚香反射性地瞪圆眼睛，不敢相信他会承认这件事情。 “先起来吧，坐在地上太冷了。”诗把外套脱下，披到她的肩头。三井尚香发现他的声音一直很轻，比正常人说话要柔几分语调，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加重语气的事情。他就像是那种阳光下，空气中的浮尘，淡淡的，但给人温柔的感觉。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喰种呢？ 她的手只犹豫了片刻，微微颤抖地递过去，被对方干燥的掌心握住。 身体被拉起。 她晃了晃，才站稳发软的双脚。 过了几分钟，两人把展示台当成了座位，三井尚香是淑女式的坐姿，双腿闭拢，有些紧张和不安地坐在这个能当凳子坐的地方。诗没有说什么，去厨房冲泡了两杯咖啡，然后把其中一杯端给三井尚香暖肚子，“要尝尝我这里的速溶咖啡吗？” 三井尚香见他也喝咖啡，眼神亮了亮，找到了一些希望。 她小口啜着咖啡，热流滑入喉咙，让娇生惯养的胃部不再那么难受。 慌乱的心情平静下来。 喝完后，她迫不及待地问道：“诗先生，我是被人绑架来的，请问你知道是谁绑架我吗？” 诗表示自己是无辜的，“不知道，我也是刚从外面回来。” 三井尚香松口气，“诗先生不知道就好，我真的怕是你和其他人一起绑架我……”她的眼睛略带恐惧地望向冰箱的方向，“那个……那个……你冰箱里的东西，是不是也是那个人放进来的？我看见了一具像是尸体的东西。” 诗若无其事地说道：“这个啊，我也不清楚，我去看看。” 他放下不怎么爱喝的咖啡，慢吞吞地走向冰箱，而后在背后的人的注视下打开。 一具放置了一天的尸体就在里面。 嗯，没吃干净惹的祸。 没办法，他已经度过了爱吃肉的年龄，比较喜欢吃眼球，可是身体总是处于没吃饱的饥饿状态，使得他的赫眼从未收回去过。 “三井小姐，你稍等，我去丢个垃圾。” “咿？” “都是仿真的东西，用来吓唬人的，不用担心。” 诗找出袋子，把“垃圾”一装，然后把这具尸体和自己喜欢的零食丢了出去。 外面，自然有帮忙收拾“垃圾”的喰种。 一哄而抢。 诗关上门，回过头，对上的就是三井尚香满脸懵逼的表情。 “解决了，你要回家吗？” “……” “我可以送你出去，只是你不能说到我这里来玩了，我不想被其他人认为是绑架犯。” “……” 为什么事情到你手上，就这么简单啊啊啊！ 三井尚香恨不得喊出来。 在诗的忽悠下，三井尚香险些晕乎乎地跟他出去时，外面再次传来不和谐的打架斗殴声。 她的脚步紧急刹住。 诗的表情淡定，暗道：这些家伙真是没素质。 他不得不对三井尚香解释道：“这边的小混混比较多，经常打架闹事。” 三井尚香的嘴角抽了抽，挤到门口去看外面，惨淡地说道：“请问……外面墙壁上溅到的血水，和地上那一截肠子是怎么回事？” 诗：“……” 诗无奈地说道：“打过头了，没事，习惯就好。” 他睁着夜色中妖冶的赫眼，走出门，仿佛没看到外面危险的人。 “别打了，我的客人还在呢。” 一句话，如同按下了静音键。 打斗声消失，那些“奇怪”的痕迹也被人迅速擦拭掉，门口的街道恢复了干净。 他重新请三井尚香出来，眸中倒映着她弱小的身影。 “一直以来，我很期待外面的客人能够找到我这家面具店，可是环境过于混乱和危险，我有的时候也只是想一想，但是只要看见有人进来，心底就会很开心。” 诗说得十分平静，语气中的轻笑，反而流露出一丝面具师的寂寞。 三井尚香默然地低下头。 有一种酸涩的情绪在心底发芽，揪住了心。 诗见街道上的人不见后，说道：“三井小姐，你能记得我……我很高兴。” “现在。” “请回去吧，面具店也不知道会存在多久，我欢迎每一位前来订做面具的客人，你也注意安全……别再被人不小心绑架了。” 借着这番话，他准备与三井尚香告别了。 突然，三井尚香扑入他的怀中，手指抓住了诗胸口的衣服。 “诗先生……” “有话要和我说吗？” 诗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三井尚香红着眼眶，细如蚊子地说道：“下次，可能不会再见了，永别了，诗先生。” 说完，她跑出了这条带给自己回忆和惊吓的街道。 一路上安全无忧。 在面具店门口，诗的神色淡漠。 “出来。” 话音落下，掘千绘从屋檐的一角爬出来，说道：“无脸，我替那个不知道跑哪里去的月山君道个歉，他今天吃醋吃过头，把和修研的相亲对象绑架了。” 诗说道：“让他以后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掘千绘想了想，“我会通知他的，只是他同不同意我就不清楚了。” 诗：“……” 现在的人类，怎么一个比一个奇怪？ 四区的路上，三井尚香看不见的地方，一道男人的身影靠在墙壁上，打扮闲散，下巴一圈胡子渣，赫然是与四区管理者交好的四方莲示。 四方莲示瞥一眼那个大小姐的离去方向。 “这种小事，也要麻烦到古董……让我大半夜跑一趟护送一个人类。” 回到了灯火璀璨的人类社会，同时联系上了自己的家人，三井尚香跌坐在了椅子上，呼吸剧烈，心跳的速度快到不亚于在学校长跑两千米后的地步。 她的手发抖地拿起脖子上的挂坠。 那是个金属挂坠。 此时，挂坠上显示着一串触目惊心的数字：【12500.】 半晌。 三井尚香扯下挂坠，深呼吸，双手握紧挂坠，让它上面的数字回到正常范围。 “没关系的……我的挂坠是黑市的私货，不会直接给ccg报警。” “我不说，诗先生就没事。” 这个世界非黑非白，她能做的仅仅是这些。 第477章 同居开始 相原宅。 相原培荣的父母大概是打算把这里留作儿子婚后的小家，整个房子只简装了一遍，色调明亮，典型的美式风格。房子里面的家具倒是比较全，有床有桌，但是最多适合人暂住几天。 打扫了一遍客厅和主卧，相原培荣勉强整理出一个能休息的环境。 他又去超市购买了一堆生活用品，把过夜的基础条件完善了一遍，以免研大人连一件能穿的睡衣都没有。事后，他看见手上劣质的“精品”睡衣时，差点哭了出来，这个时间点大型商场都关门了，小型超市里实在没有什么好东西。 他一心一意地恳求和修研：“研大人，这里实在太简陋了，您去酒店住都比这里好啊，或者我把我现在住的公寓给您……” 和修研无所谓地说道：“一切从简，没什么，我能适应。” 不给属下担忧自己的机会，和修研指了指对方身上的衣服，那是很简单的西装，“按我的体型，你给我买你那种西装，和服就不用了。” 相原培荣小声说道：“研大人穿和服好看。” 和修研淡定道：“你买不起。” 相原培荣茫然脸。 唯有在和修邸服侍本家人的仆人才明白，那简单的一件纯黑和服，以及绣着家纹的黑纹付羽织订做起来有多么昂贵。在日本，和服本来就象征着身份和地位，能够为和修常吉、和修研两人提供和服的地方根本不会为普通人订做衣服。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如果爷爷问你，你就说我不想见他们。” “……是，培荣明白。” 相原培荣想到研大人离家出走，家主大人可能出现的表情，打了个哆嗦。 为了研大人，他必须顶住压力！ “等下！” 和修研突然开口唤住他。 相原培荣疑惑，却听和修研慎重地说道：“我还有一件事情交代你。” …… 过了一会儿，在相原培荣的车子远去后，和修研才坐在布艺沙发上环视一周，在这座普通的日式居民宅里，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没有爷爷，没有叔叔，更没有塞给他的利世，和照顾他的仆人。 大概没失忆前—— 他应该习惯了这样孤独的生活吧。 想象着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的“金木研”，和修研觉得实在有些便宜那个姨妈一家了。不过既然是已经说出口的事情，他也不会去改变，反正活着的人比死人更备受折磨。 和修研的指缝间穿过黑发，按住自己的头，掌心遮住小半张脸。 他一个人安静地思考着白天的事情。 “我恢复记忆的话……会禁受不住记忆的冲刷吗？” “爷爷为什么会这么说？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我就算恢复记忆，最多补全前面接近二十年的人生空白吧。” “肯定有哪里出问题了，要不然爷爷不会那么激烈，可惜我学的不是心理学，只能参考看过的书籍的内容了。根据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理论，人格分为本我、自我、超我三部分，只有处理好本我、自我、超我之间的关系，心理才不会发生异常。” 本我，是人格的生物面，遵循“快乐原则”。 他是独眼喰种，本我肯定是由喰种和人类的本能、冲动与欲望构成。 自我，是人格的心理面，遵循的是“现实原则”。 他失忆后的几年，从无到有地认识这个世界，普世观肯定与过去不一样，再加上爷爷把他培养成继承人，自我之间最有可能爆发冲突。毕竟自我的作用就是使个体意识到其认识能力，适应现实，并且对本我加以约束和压抑。 自我可谓是道德的约束，简称：良心。 在这方面，他可能是最不受道德约束的一个人了。 最后是超我。 它是人格的社会面，指导自我、限制本我，遵循“理想原则”。 和修家的态度决定了和修研的成长方向，他一直被和修常吉纵容着释放本我，调节自我，从而令超我的“理想原则”变成如何当一个出色的继承人。 时至今日，和修研早就性格定型，有了完整的三观。 他不认为自己有错。 这就是他与过去最大的冲突。 “假如仅仅是不喜欢和修家，这种冲突我应该能接受。”和修研大致猜出了失忆的原因，很可能是他反抗了爷爷，导致爷爷一不做二不休地下手清洗了他的记忆。 和修家在喰种世界的名声不佳，生活在外界的“自己”不接受很正常。 他能够理解，就应该没有问题吧？ 和修研苦思冥想了一阵子，以前他不急着恢复记忆，那是因为他觉得顺其自然更好。可是到了现在，他不恢复记忆就没办法去面对爷爷，因为他不知道爷爷到底干了多少隐瞒他的事情，也不知道和修家对自己的感情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想要明白，这样他才能做出最合适的选择，不会在未来后悔。 是当和修研。 还是离开和修家，成为金木研？ 和修研忽然看见了墙壁上的时钟，时针走向了十二点，令人心乱如麻的一天已经过去。 “姑且……先试试怎么当一个普通人吧。” 流着一半人类、一半喰种血统的自己，从来没有把自己真正地融入人类社会。 是时候放下和修家的高傲了。 地下室。 和修研打开灯，刺眼的灯光直接让椅子上闭着眼睛装睡的男人睁开眼，那身洁白的西装在几番折腾下，已经染上了一点灰扑扑的颜色。 可是月山习依旧露出笑容，仿佛没有感觉到自己被人关在地下室里。 天底下有几个能把囚禁当同居的人？ 和修研不知道。 但是这不妨碍他明白，目前为止，不会有第二个人愿意舍命来帮他恢复记忆。 看着他腰板坐直，努力维持风度的样子，和修研心底一叹，走上前，咔嚓几声，镣铐就被他打开了，将这个令自己与和修家闹翻了的家伙释放出来。 月山习感觉到手脚能够活动后，压下激动，“研，你相信我的话了吗？” 和修研冷淡道：“我会自己去查证据。” 想到月山习知晓自己身份带来的威胁，他的话语一顿，又多说了一句：“你之前的保证还没忘记吧，自己找个卧室住，敢逃出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说完，和修研就要出去了。 他的手腕突然被人拉住，打破了两人之间保持的距离。 月山习唤道：“研。” 声音是如此旖旎。 和修研不由自主地看向对方，眸中流露出倦怠，“我累了，给我一点时间。” 一夕之间，他被最亲近的人背叛了。 月山习被他的低落情绪镇住，认识了这么久，他从没见过和修研这样的状态。要说和修研与金木研最大的差别，那肯定是两人一个张扬，一个内敛。 这世上，只有被宠爱的人，才能肆无忌惮。 他希望和修研恢复记忆，又喜欢看到和修研万众瞩目。 “先去……泡个澡吧，热水能让心情变好一些，睡个好觉。”月山习注意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不顾一切地想让对方恢复记忆的想法隐去，变得心软起来。 和修研“嗯”了一声，挣脱手腕，往楼上走去。 “晚安。” 听到这句话，月山习发呆片刻。 稍后，他立刻被苦尽甘来的喜悦感塞爆了脑海，再也无法思考其他问题。 【他跟我说晚安了！】 勾搭了几年，和修研都没有亲近到跟他说晚安的地步！ 失忆的和修研的攻略难度简直是地狱级！ 月山习内心泪流满面，当年觉得追金木吃尽苦头，两相对比之下，他以前是走了狗屎运才用一年不到的时间追到了金木啊！ 想到这里，月山习飞快地跑出地下室，今天和修研莫非要住这里？ 同居的机会真的要到了吗！ 卧室里，和修研在浴室泡了个澡出来后，身上没有穿任何衣物。那件从超市里刚买来的睡衣拆封后，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让他暂时不想穿上。 他踮着脚尖走在地板上，水珠不断滴落，四处寻找能够擦拭头发的毛巾。 “培荣应该给我买了……放哪里去了？” 窗帘被拉上的卧室，灯光温馨而柔和，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只是生活用品不太齐全。 同样面临这个难题的还有月山习，习惯了优越的生活，月山习捏着鼻子打扫了一间偏卧，然后冲进浴室里把身上一天的灰尘洗干净。 关了热水之后，月山习碰到了一个让他头痛的问题。 自己没换洗的衣服啊！ 总不能晚上穿昨天的内裤和西装睡觉吧！ 按捺住很少存在的羞耻心，月山习等身上的水干了一点后，用床单裹住下半身，迅速去敲和修研的房门，“研，你有没有多余的衣服？” 门后传来一句话。 “没有。” 月山习不死心地问道：“我可以打电话让人送过来吗？” 和修研坐在床边，擦拭头发和身上的水珠，不为所动地说道：“你要是想我爷爷知道的话，尽管这么做，明天你就可以去库克利亚，后天你全家陪你一起进去。” 月山习郁闷地想道：又是和修常吉！ “我没有衣服啊。” “……”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里面的人丢出一件没被人穿过的睡衣。 月山习却扒住了房门，脸上被睡衣盖住。 “研！” 视线受阻之前，他分明一晃而逝地看到了对方没穿衣服啊啊啊啊啊！ 多少年没见过心上人的身体了！ 嘭的一声，妄图进房间的月山习被和修研踹中腹部，赤裸的脚带来的力道极其恐怖，往下再挪一点位置，就会攻击到男性的要害。月山习的半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弯下，拿下脸上遮住视线的睡衣，悲伤而痛苦地看着门在眼前关上。 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月山习才注意到手中的睡衣……小一号。 唔，和修研的睡衣吗？ 再一闻味道，月山习绝望了：“这不是研的味道啊！” 没有办法，他也选择了裸睡。 在陌生的环境下，两人都没有办法睡个安稳觉，而且和修研隔着墙壁都能听到月山习的哀嚎，不堪其扰。他翻了个白眼后，他把自己裹在了被子里，用枕头压住耳朵睡觉。 味道难闻，环境不隔音，没有合适的衣服…… 没关系，忍一忍就过去了。 这一次入睡，和修研梦到了垃圾堆成山、满是泡面味的房间，和弹尽粮绝的厨房。 原来一个人生活这么可怕…… 一区，相距不到半个区的和修邸里，和修常吉青着一张脸坐在首座，而相原培荣半夜被家主大人喊来和修邸，有气无力地禀报着研大人让自己转述的话。 “家主大人，研大人说不想见您和吉时大人。” “还有说别的吗？” “没有了，研大人就让我说这些，而且要我帮他去房间里拿东西。” “什么东西？” “不能说，这是研大人的私事。” “……” 和修常吉忍住捏死相原培荣的心思，还要靠这个小家伙帮孙子在外面生活。 研不想见他们的原因，他知道。 拿东西就拿东西吧，至少没有彻底断绝来往的意思。 和修常吉挥了挥手，让他滚去给研带私人物品离开。相原培荣立刻去了和修研的卧室，用研大人给他的钥匙，打开了某个抽屉，取出一个盒子。 本来要走，他犹豫之下，又去找了几件干净的睡衣和内衣，想带给研大人。 和修常吉眼角一抽，看到相原培荣抱着衣服跑下楼。 这是要在外面住多久啊！ “相原……” 和修常吉阴森森的语气，在说出话后变得无力了一些：“生活用品方面，之后会有人直接送给你，你替我给研，总不能让研在外面吃苦。” 相原培荣一愣，“这样可以吗？” 和修常吉淡淡地说道：“别让他知道就可以了。” 相原培荣不太敢接受，然而在和修常吉的瞪视下，苦逼地认了。 在允许相原培荣走之前，和修常吉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研住的地方，没有其他人在吧？” 相原培荣答道：“没有。” 和修常吉放下心来。 离家出走嘛，没人继续教唆就好，他想办法把人哄回来就可以了。 第478章 肉粥问题 早上，相原培荣送了一次衣物、食物和研大人要的东西。 不过他的过早到来让和修研稍稍一惊，只来得及把月山习赶回房间，然后他亲自出门去把自己需要的生活用品拿了进来。 相原培荣以为可以帮他打扫房间，却被他毫不留情地赶走了。 “我要一个人生活。” 这话，和修研说得毫不心虚。 “呃，好的……研大人……” 相原培荣纠结了一秒，想到研大人宁愿舍弃和修邸的生活也要独立，而且家主大人也间接支持，他便不去深究研大人离家出走的真实原因了。 以家主大人的手段，相原培荣相信研大人还是会回家的。 咦，这么想好像对不起研大人？ 怀着淡淡的内疚，和修研的小跟班听话地离开，没有给对方带来任何烦恼。 和修研确定他离开后，把窗帘拉上，而后去看自己收到的物资。 衣服、袜子、鞋子全部都有，难为培荣一个人把它们全部拿了过来。这么一来，他只需要解决吃饭方面的问题，就不需要为生活发愁了。 ok，和在德国时的生活差不多了。 楼上，月山习探出头。 “走了吗？” 在这种时候，月山习非常有偷偷摸摸的自觉，还特意压低了声音。 和修研正在打开一个保温壶，闻言说道：“下次来了人，你给我去地下室。” 月山习不乐意，抱怨道：“我又不是犯人。” 和修研：“……” 你不是犯人是什么，不要代入什么奇怪的角色。 和修研的早餐是一份热腾腾的肉粥，营养健康，和他在和修邸的早餐没有什么区别。 不，准确来说还是有的——相原培荣的手艺稍次了一些。 在月山习穿着“旧衣服”下楼后，和修研瞥见了他身上的灰尘，眉头微皱，低下头喝自己从保温壶里倒出的一碗粥，“稍后把你要的东西写一张清单给我。” 月山习有点不敢相信地猜测道：“你要给我买东西？” 和修研说道：“顺便而已。” 月山习心情复杂。 原本是自己喜滋滋地养着金木，结果风水轮流转，变成他被和修研包养。 这种感觉，不得不说……fein! 好极了! 拉开椅子，月山习在和修研对面坐下，这种房子不会有专门的小餐厅，吃饭的地方就在不到六十平方米的客厅里，正对面便放着电视机和音响之类的电器。 下一刻，他的鼻尖微动，闻到了绝对不该闻到的气味。 肉香？ 不对，还有其他味道…… 月山习倏然看向和修研喝的肉粥，粥色乳白，上面漂浮着肉沫，还撒了一些开胃的“小料”。他按捺住差点坐起身去检查的冲动，以美食家的眼光去看，这分明是一碗称得上上品的肉粥，文火熬制几个小时才能有这么一道美味。 哪怕没有品尝，他也大概能想象得出那种滑润的口感，粥里的“米粒”微微粘牙，舌尖可以卷起细小的肉沫，那一定取自最鲜嫩可口的部位。 粥的香气清爽温和，宛如一道家常小菜。 他的喉结动了动，就算知道很正常，心中也满是不可思议的感觉。 金木从来不会吃这种东西。 他不是没试过劝说金木吃这些美食，而是金木抵触到了极端的地步，别说是吃了，有的时候就算只是他在吃，金木都会用比平常略冷的目光看他。 和修研注意到他的目光，执着勺子移开唇，漫不经心地说道：“要喝吗？” 他的唇色柔和，微启的唇中舌尖红润。 那是一种品尝食物的姿态。 独眼喰种的身份曝光了，和修研也就放弃了在月山习面前遮掩自己与人类的不同。反正坐在他对面的也是喰种，而且还有“美食家”的代号，他们吃的肯定是一样的食物。 月山习掩去异色，打趣道：“你喂我吗？” 和修研不给面子地说道：“自己去厨房拿碗，保温壶里还有很多。” 月山习愉快地去拿碗了，从保温壶里倒了一碗肉粥，之后边喝边点评这碗粥，同时不动声色地注意和修研的态度。 “粥的材料非常好，鲜美可口，比我家的还好。” 只是一口，他就明白和修家有多奢侈了，这一碗粥恐怕取自不止一具食材。 即使是月山家也不能如此浪费。 珍惜食物，这是他父亲的准则，他在家里也得顺从父亲。 之后，月山习不解地说道：“但是熬粥的人技术不到位，不太像是你们家的手艺。” 和修研见他与自己一起吃早餐，颇为新奇地说道：“是培荣做的。” 和修邸的厨师，手艺自然更好。 仆人嘛。 不能报以太大的期待，培荣可以慢慢锻炼厨艺。 月山习沉默三秒，心里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怎么可以让其他人插手研的三餐！他忽然扬起笑容，充满期待地说道：“研，我擅长下厨，不如以后让我来做吧。” “随便。” 和修研轻喝一口肉粥，应了一声。 一碗粥的分量并不多，只是遵从细嚼慢咽的餐桌礼仪，他用了一刻钟才喝完了一碗粥。 胃部轻微的饥饿感得到缓解。 自从化龙成功后，他的食量扩大了数倍，如同人类一般三餐必须吃，不然一定会饿。他在和修邸的这些日子里，爷爷和叔叔还在潜移默化地调整他的饮食规律，让他刚开始混乱的进食规律稳定成了一日三餐，偶尔可以加一顿宵夜。 他吃惯了家里的美食，要是骤降食物的档次，他也会感到苦恼。 不过，请月山习喝粥不是没有代价的。 和修研放下勺子，微笑道：“记得洗碗，这里所有的清扫工作都归你。” 月山习惊道：“研！你不是有仆人吗？” 和修研理所当然地说道：“我现在和家里断绝了联系，当然不能频繁动用家里给的仆人。” 他饶有深意地看着赖在他这里的月山习。 “这相当于你的住宿费了。” “……明明是你把我关在这里，亲爱的，你不能指望我打扫卫生啊。” “哦？不乐意，你可以回地下室里待着。” “不，我十分乐意。” 月山习立刻收回抗议，一点都不想住脏兮兮的地下室。 不就是打扫吗！ 上午的时间在月山习打扫厨房中度过，因为相原培荣漏了厨房没打扫，角落里都积了灰。在相原培荣看来，与其让研大人自力更生地去做饭，还不如让研大人去叫外卖。 和修研也没有闲待着，而是把月山习“关”在房子里，自己出门去购物了。 他走出门，拿出培荣带给自己的盒子。 盒子里有重要的戒指和照片，还有他在德国的工资卡。 没走几步，他回头去看四处拉着窗帘，隔绝了外界视线的相原宅。 和修研怪异地说道：“怎么感觉像是藏着情人。” 千万不能被爷爷看见。 不然，月山习大概明天就会被炖成肉粥送给他了。 外出的路上，和修研穿着白色的t恤和一条休闲裤，加上他显嫩的脸，活生生就是个在校的大学生。他有些不适应木屐变成球鞋，踩了踩柔韧的鞋底，感觉要比皮鞋舒服一些。他走出这条街，顺便无视了街边在爬楼梯修理损坏的监控设备的维修工。 “哪个人没事干，把监控摄像头砸碎了啊。” “真是麻烦。” “登记一下，下午换掉，一区的治安应该还不错，没听说这里有小偷。” “摄像头没救了，已经拆了。” “有没有拍到是谁弄坏的？” “嘘……别问了，就是没拍到才让我们来修的。” 不管在哪里，总会有一些都市之谜。 和修研外出时衣着朴素的照片，被守在附近的人偷拍下来，传到了时时刻刻关注这边的和修常吉那里。 和修邸里，和修常吉周末在家里看着研的照片心肌梗塞。 这是他的继承人啊！ 也是他的孙子！ 放在日本，谁敢对研不敬，他是用培养和修之王的标准来培养对方的！ 和修常吉感觉这两天太阳穴跳个不停，几乎不给他心平气和的机会，偏偏惹他生气的对象是他最不能发火的孙子。 他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在书房里露出了疲态。 研的居住地址瞒不过他，只要查一下相原培荣的行踪和房产，就能找到研的下落。他不拆穿，也不亲自过去，为的就是给研冷静下来的缓冲时间。 吵架解决不了问题，他需要修补两人之间产生的信任裂痕。 和修常吉拿起电话把有马贵将喊了过来，“贵将，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师徒关系，多少能有点用吧。 当有马贵将从公寓来到和修邸时，加上堵车，时间过去了两个小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不觉得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目前总议长才是最高枕无忧的人。 在和修家抢走了金木研后，有马贵将没有半点寻找新继承人的动力。他平时就是待在二十四区做一做文职工作，偶尔带一带优秀的新人度过最开始的适应期，美其名曰：找不到第二个能够比得上金木研的新人搜查官。 对此，和修常吉分外欣慰和惋惜。 欣慰的是孙子的资质极高，让贵将都瞧不上其他人，惋惜的是没有第二个死神出现。 ccg还是需要一个顶尖战力来镇场子的，总不能让局长和总议长上场。 敲了敲门，有马贵将站在门口，“总议长。” 在和修邸最大气磅礴的房间就是和修邸的接待室，尽显ccg与和修家的霸气和威严。 和修常吉坐在唯一的椅子上，背后的墙壁上方是ccg的官方徽章。 那是一只展翅昂首的白鸽。 “贵将，你的身体怎么样，有定期去体检吗？” “我会注意的。” “ss级以下的战斗，你就不要参与了，留给其他搜查官处理。” “是。” “我这次喊你来……是想问一问，你觉得研恢复记忆后，会是和修研还是金木研？” “我不清楚。” 有马贵将对这类问题向来不给意见，淡漠的任由总议长去想。 “连你也不敢确定吗？”和修常吉破天荒地叹了一口气。 “总议长。”有马贵将疑惑地看着他。 “贵将，我也不瞒你，研发现记忆是我弄没的了。”和修常吉道出实情，“研昨天和我对质了一番后离家出走，v的人现在只能在附近看着他，不敢靠近。” 有马贵将平静地说道：“总议长应该早有对策。” 和修常吉没有否认：“研会提早恢复记忆的事情，我不是没想过，但是现在太早了，才三年多……我拖着不让他去ccg，就是希望他在这段时间进一步稳固人格。” 有马贵将答道：“堵不如疏。” 和修常吉摇了摇头。 哪里有说得那么简单，一个人格的形成是多方面造成的结果，和修研是他的心血凝聚，他怎么可能允许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来影响研的个性。 “你不知道，金木研的问题太大了，他的记忆会和研的记忆发生冲突。” “其他事情我不清楚，但他们是一个人。” “贵将在怪我吗？” “没有，只是我并不赞同自欺欺人的做法。” “……” 和修常吉不由皱紧眉头，感觉贵将的话有点道理，又有点刺耳。 “贵将，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让他恢复记忆。” “然后？” “疯过后总会好的，毕竟他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有马贵将可以说是最了解金木研的韧性的人，一点都不相信和修家能让金木研彻底疯掉。 和修研是非人的人格，金木研又何尝是正常的人格。 他可以笃定这两个家伙半斤八两，各有问题，一个能接受喰种肉的人，怎么就接受不了食人？要知道喰种与人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金木研，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从有马贵将的话里，和修常吉多少找到了一些信心，没错，他相信自己的孙子不是那种脆弱到接受不了现实的人。或许是金木研的生活环境歪曲了他的三观，但是金木研是独眼喰种这一点永远无法改变，那么为了生存，吃该吃的东西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忽然，有马贵将说道：“总议长，最近v对青铜树的抓捕力度似乎下降了。” 和修常吉心不在焉道：“暂时放过他们一段时间，ccg在明面上为了驱逐青铜树和维护社会治安，近几年的财政支出一直在逐年上升，正好缓一缓。” 有马贵将不认为这是真正的答案。 果不其然，对青铜树“嫉恶如仇”的和修常吉冷然道：“他们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有马贵将问道：“总议长有了好的解决办法吗？” 和修常吉本来不愿说出秘密，可是转念想到，抓高槻泉还要靠有马贵将。 迟早会知道的。 “贵将，独眼之枭自己进了ccg本部，被我查出身份了。” “嗯……” 有马贵将回答得很冷漠，但是有些轻的声音，给人一种看破尘世的飘忽感。 简单来说，不够庄重。 和修常吉敏锐道：“贵将，怎么了？” 以往贵将在他面前都十分肃穆，毕恭毕敬，绝对不会露出这样的态度。 有马贵将面无表情地说道：“总议长，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 这一刻，他的厌世心理达到了顶峰。 为什么一个个都这么不靠谱。 第479章 枭的决心 内衣店里，和修研看着购物清单，把几条内裤丢进了购物车里。 之后又添了几双袜子。 没办法，他的东西可以让培荣买，但是月山习的东西就不方便让培荣代买了。 即使是他也怕培荣被爷爷撬开嘴巴。 “还差一些平时在房间里穿的衣服，干脆买几件大号的t恤和衬衫，我自己也能将就着穿。”和修研的指甲划出一条线，把清单上已买的东西涂掉。 走到收银台前，他正要把卡递给收银员，动作忽然顿了顿。 “稍等。” 和修研淡漠地说了一句，把购物车留在原地，快步走出店门。 外面是人来人往的商业街，周日的人流量很大，和修研直接走入人行道，眼睛看都没看一下，手指一抓，直接把外面伪装成路人的v组织成员拖到了角落里。 他拖一个体重六七十公斤的成年男人，和拖一只软绵绵的大狗一样轻松简单。 被抓住衣领的男人也十分顺从，半点都没有反抗。 “别来碍眼。” 角落里，和修研对他警告了一句。 这位v组织成员是个标准的半人类，和修分家的人，此时他垂头丧气地说道：“研大人，是家主大人让我来跟踪您的，不完成任务我没有办法回去啊。” v的顶头上司之一就是和修研，然而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是和修常吉啊！ 今天领了这项任务的v组织成员都是苦逼脸。 而他，是猜拳猜输了，才被安排来跟踪研大人。 和修研说道：“你随便写几句就行。” 得到对方的同意，v组织成员没节操地说道：“……啊，那研大人今天准备买些什么？您报什么，我就写什么进去吧。” 和修研瞥着他狗腿的样子，“一些换洗的衣服和电脑而已。” 不待对方拿出纸笔记录，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给我走，我现在不想见你们。” v组织成员没有立刻离开，小声地说出一件事。 “旧多大人还在地牢里，家主大人说任由您处置。” “他？” 和修研的眼底闪过危险的光，居然是丢给自己处置，看来叔叔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真是的，叔叔未免对旧多二福太放心了吧。 原以为能让爷爷亲自处置那个家伙，结果到头来还是得由自己来审讯。 啧。 再回到内衣店，和修研发现自己的东西已经被打包整理好了，就等着结账了。他把卡给对方，收银员轻咳一声，略微尴尬地问道：“我们老板娘最近在搞促销，你要不要买一点其他东西。” 和修研疑惑地顺着他的手指指的方向看去，那边的一个小区域——男性用品。 首当其冲的就是各种口味的安全套和某某精油。 和修研：“……” 沉默片刻，他说出实话：“抱歉，我觉得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能让他戴套的女人，没有。 何况，请不要怀疑一条龙在这方面的能力。 结账后，和修研提起购物袋潇洒地离去，背后的收银员嫉妒到冒酸水。 “有女人了不起啊，小心肾虚……” 不。 龙是不会肾虚的。 这点，请看和修家繁衍至今，直系血脉从未断绝过也能看出来。 不仅买了衣服和电脑，和修研还重新买了手机和手机卡，断绝了爷爷联系他的渠道。至于那些v组织成员，他相信自己的警告不是说笑的事情，给那些人几个胆子，日后也不敢这么近距离地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路过甜点店的时候，他下意识的脚步微停，想了想自己不是特别爱吃甜的东西就走了。 在一墙之隔的店里。 铃屋什造带着自己的几个部下，在甜点店庆祝任务完成。 他吃得不亦乐乎，舌头舔着嘴巴上的奶油，“这个月的奖金发下来了，根据大家的出力程度分配，明天周一，记得在ccg本部集合。” 铃屋什造如今已经不是新人搜查官了，而是货真价实的准特等搜查官。 他离特等搜查官只有一步之遥，仅差功勋。 在他之前，宇井郡已经升任为特等搜查官，和修研也在德国gfg成为了特等搜查官。 为了能够尽早升职，铃屋什造算是逮着小丑组织不放，想要抓住小丑组织里sss级的胡乱之母。只是ccg本部的首要目标是“青铜树”，所以对很多年前解散过一次，现在变得默默无闻的“小丑”没有多大的兴趣。 铃屋什造能知道小丑组织里有一个sss级的喰种，还得赖于永近英良的情报。 永近英良说了，小丑组织坑过金木。 就这一点，足够他孜孜不倦地试图找机会把小丑一锅端掉。 铃屋什造咬着勺子，嚼动着嘴，而后又拉了拉自己脸颊边乱翘的头发。 “怎么没染发都变成黑色的了？弄得好像我想念他一样。” 曾经伴随着他从幼年到少年时期的白发不复存在，头发黑漆漆的，十分有光泽，就像是被金木研拉去理发店里染了一遍一样。 才没有想念他呢。 那个说好了请他吃一辈子蛋糕却食言的家伙。 他听着部下欣喜地讨论月底怎么花钱，支着脑袋转过脸去看向窗外。 突然之间，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可能，几年又长高了，还穿得这么普通，和修家的人肯定寸步不离的盯着他啊。”铃屋什造碎碎念了一会儿，猛地翻过桌子，朝外面狂奔而去。 “金木！！！” 他拔高大喊的声线，控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简直和抓喰种差不多。 桌子边围坐的几个搜查官集体懵然地看着上司跑掉，是什么人？魅力比甜点都大吗？ 一时间，他们都没有记起几年前唯一姓“金木”的那名搜查官。 时间过去太久，ccg早就换了数批搜查官。 铃屋什造在马路上蹦了几米高，怎么也无法看见那个人的身影，随后拿出工作时候追踪喰种的架势，往最有可能离开的方向追赶而去。 不远处。 和修研从广告牌后方走出来，望着铃屋什造的背影，“是这个人？” 那种风风火火，嬉笑怒骂都给人一副天真烂漫感觉的家伙，任谁都印象深刻，和修研立刻从脑海里找出了记忆。 这是在当年探望他的人里，唯一敢拆了他病房的人。 铃屋什造。 去年晋升的ccg准特等搜查官。 “应该是朋友吧。”和修研轻笑道，“不过暂时不见了，等进ccg再说。” 他要利用这段时间让爷爷妥协，让他恢复记忆是其一，其二是拖掉联姻的事情，不然他敢保证三井尚香逃得了一次危机，逃不了两次危机。 月山习那边，他多少被那份感情打动了，做不出伤害对方的事情。 一切交给时间来解决吧。 和修研隐去踪迹，提着购物袋，从另一条路返回相原宅。 一区，青铜树的据点。 艾特握着手机在地上走来走去，随后蹲下身，捂住脸。她藏在绷带里的纤细手指把巴掌大的小脸完全遮住，似乎在无声哭泣，瞬间从小红帽造型的小女孩，变成了可怜兮兮地蹲在墙角准备卖火柴来取暖的小女孩。 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抱住别人的腿喊：“叔叔，要不要买一根火柴。” 那种凄凉悲惨的感觉，无需刻意演绎就油然而生。 嗯，非常诡异。 多多良一头雾水，“艾特？” 艾特抹了把不存在的泪水，对自己的心腹说道：“多多良，你说我去整容有用吗？” 多多良冷静地说道：“你是喰种。” 再怎么往脸上削几刀，几秒后就会长回来。 艾特的双肩垂下，有气无力道：“我真是倒多了霉，竟然被和修常吉那个老家伙查出了人类身份，以后再用‘高槻泉’的身份，我就只能在和修家的监视下生活了。” 多多良一惊，马上问道：“你的身份被发现了？你来的时候有没有追兵？” 艾特答道：“没有，我在这方面很注意的。” 从地上站起来，她娇小的身材远不如身为男性喰种的多多良来得高大威武。 但是在青铜树，艾特就是独眼之枭。 这点ccg已经在暗地里确认了，只是青铜树内部的人还不清楚。 她烦恼地说道：“幸好有马通知及时，不然我迟早暴露青铜树的据点——”想到自己“艾特”与“高槻泉”的马甲全部没了，她就一阵气闷，“好在我考虑过暴露的事情，只是没办法再浑水摸鱼了，算了，以后想办法送和修家一份大礼。” 高槻泉的作家身份人气极高，她苦心经营这么久，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捅出和修家的底细，把和修家是喰种家族的事情公之于众。 她说的话，或许完全相信的人很少。 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足以让和修家在人类社会失去人心。 阻止她这么疯狂报复的人是有马贵将，有马贵将和她的协议很清晰直白，在他活着的时候，她要是敢越线去攻击和修家，他不会放过她。 现在除了有马贵将，还有一个和修研，这两人目前卡死了她这么做的可能性。 艾特必须承认，自己真的打不赢白色死神和可爱的后辈了。 报复，得推延了。 把青铜树的事情处理了一遍，艾特在多多良的担忧之下，准备返回住所。 “艾特，回去太危险了。” “必须回去啊，否则就浪费了有马的情报，还会让他遭到怀疑。” 艾特换回了之前的打扮，绿色的短发显得她知性美十足，像极了她的母亲。 她与和修家的仇恨，不共戴天。 艾特对多多良睁开赫眼，含着一抹轻盈而冷漠的笑意，“我不会因为害怕和修家，而不敢走入阳光下，我是独眼之枭，就算身份暴露了，v组织也休想留下我。” 若是这么胆小，她如何能够被外界误认为是独眼之王？ 她没有有马贵将的实力，没有有马贵将的冷静理智，但是她比他更无所畏惧。 没有笼子能关住她！ 她是枭！ 就算是一头撞死在笼子外，也不会认同和修家的枭！ 第480章 差别待遇 周一早上。 白日庭，地牢里的旧多二福暂时被解开了手脚，坐在椅子上休息。 这是为了避免他的手脚僵死。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喰种的体质让他不吃不喝也没关系，但是被关在这里不能出去，体表沾着血和汗干了后的异味，恶心得他无可奈何。 最过分的是裤子里的那种黏腻感觉…… 简直要疯了！ 在他对面，和修吉时仍然在问他：“真的不是你把事情告诉研的？” 旧多二福哭笑不得，“我对他一直是敬而远之。” 要不是为了利世，他绝对不会因为别的原因去找和修研麻烦，那是给自己添乱。 和修吉时沉吟，“不是你就好。” 为今之计，即使不是也只能说是了，不然就是自己打自己脸。 随后，和修吉时皱眉看着自己的弟弟，被关了两个晚上，二福整个人都蔫了，脸色不自然，嘴唇发干，时不时地想要避开自己的打量。 但这哪里是躲避就能避得开的？对方身上残留的气味就暴露了问题。 和修吉时想到这件事情就感到一阵古怪。 侄子是周六离家出走的，跑掉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白日庭抽了二福一顿，这样虽然使父亲没有再怀疑二福和研之间的感情问题，可也让二福再一次进入了父亲的视线。 他当时和父亲赶来白日庭时，地牢里只有二福一人，而二福被研用了电刑，“奄奄一息”的被挂在墙壁上无法动弹。这些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能够从仪器上找出记录，问题是二福的身体有顽疾，却在电刑过程中发生了男性的反应。 “二福，你什么时候好的？” “……上次不是说了吗？我这些年一直在想办法恢复自己，虽然外部没有问题了，却一直没有办法有男性的反应。” 旧多二福面不改色地说着谎话，把黑锅扣到和修研那个混蛋头上。 和修吉时有点难以置信：“你是说是电刑让你恢复的？” 旧多二福微笑着点头。 “这点还要感谢研……”他不着痕迹地咬牙，“要不然我这个当叔叔的就要废了。” 听他这么说，和修吉时只能暂时放下纠结，拍了拍二福的肩膀，“出了这种事情，你就别指望一时半会能出地牢了，父亲当时气急了，差点误以为你们两个发生了什么关系，幸好没有闻到研的气息，不然你就等着被父亲大卸八块吧。” 和修吉时间接警告着旧多二福，没有完全相信对方的辩解。 这很正常—— 和修吉时觉得自家弟弟头脑聪明，为了接近利世，谎称性功能没恢复。 人之常情，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可以咽下苦果，只求对方能够回心转意。 【回来。】 这个词有多难。 脑补了一通感人肺腑的爱情，和修吉时看旧多二福的目光越发怜悯了，因为这种爱情也就他能理解，他父亲绝对会一巴掌把感情的萌芽打死。 “二福，我过会让人把沐浴的东西拿过来，你洗一洗。” “欸？这样不会违反他的命令吗？” “这倒不会。” 和修吉时说出实话，“因为你不洗澡的话，研估计连地牢的门都不想跨进来，父亲希望研能够经常来白日庭，这样他就可以见到研了。” 唉，研的嗅觉太灵敏了，洁癖又严重。 V组织成员禀报的事情他也知道，研住在相原培荣的另一套房子里，白天基本不出门，偶尔出门也只是补充生活物资，连做饭的事情都不依赖相原培荣了。要是经过这件事情后，研能培养出独立自主的能力，他觉得这算是离家出走唯一的好处了。 旧多二福的脸色唰的一下黑了，挤出一个“呵呵”。 拿他当诱饵勾和修研！ 你们是不是巴不得他被和修研打死啊！ 解释完详情，和修吉时不好意思地安慰道：“父亲认定是你泄的密，你去解释也没有用，还是安心留在地牢里吧，这几天停职留薪。” 旧多二福累感不爱。 不，和修家对他就从未爱过！ 目送和修吉时去CCG上班，旧多二福坐在椅子上有点怀疑人生，为什么某些人投投胎就能成为人生赢家，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拉近一丝一毫的距离？ 跟和修吉时说的那样，送沐浴用具的人很快就来了。 浴缸，洗发露，沐浴乳，新衣服样样不缺。 来的人是任劳任怨的V组织成员之一，对方小心翼翼地说道：“旧多先生，热水已经送过来了。” 旧多二福的脸色垮了下来。 用脏兮兮的方法赶走和修研，还是干干净净地迎接下一轮吊打？ 算了，先把老爷子的怒火压下来吧。 “把东西放下，一个小时后再过来。”旧多二福特意解开了风衣，衬衫上露出大片血渍，证明了和修研之前对他的审讯没有留情。 V组织成员暗暗心惊，旧多先生好歹流着本家人的一部分血脉，研大人收拾起人来，竟然完全不把旧多二福私生子的身份放在眼里。 果然，半人类在和修家没人权啊。 V组织成员出去后，没有锁上门，很放心地离开了一个小时。 至于上司会不会越狱逃跑？ 这种猜测……咳咳，只要人不傻，就不会冒着被和修家追杀的风险离开。 在接通了地牢的热水管后，浴缸里冒出热腾腾的蒸汽，旧多二福皱着眉头把黏在皮肤上的衣服脱掉，又注意了一下四周有无摄像头，确定没有后，抽开腰带，西裤落下，一双没有任何钳伤的的大腿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白皙光滑，肌肉线条流畅至极。 水面倒映着旧多二福扭曲的微笑。 半人类几乎是以透支生命为代价，提高了身体素质，他们衰老得非常快，外表却保持着光鲜亮丽，这使得他们就像是凋零前盛放的花朵，内部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在把自己改造为喰种之前，他同样面临这样的悲哀。 【那群喰种杂碎。】 那是他本不屑的东西，为了活下来他却必须变成那样的怪物。 “这个世界只容许弱者苟延残喘。”旧多二福把自己埋在浴缸里，让血水和精液散去，“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就必须同流合污……” 看了一眼摆在旁边的伤药和纱布，他冷哼一声，心道：没这个体质还真不能待在地牢里，和修研的审讯水平糟透了，抽人完全不知道轻重。 把自己清理了一遍，旧多二福就在上半身裹了几圈绷带伪装了一下，下半身就不用伪装了，除非和修研把他裤子脱了，谁能看得到他身上没有伤口。泡了个热水澡，他的郁气消散了一些，望着墙壁上的镣铐，思考着怎么把自己挂上去。 还是让V的人来一趟吧。 旧多二福这么决定后，转过身正要喊人，却冷不丁地看见了地牢外站着的人。 和修研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 “……” 旧多二福好悬没被惊得放出赫子。 要不是背着身换衣服，自己身上没有伤口的事情就要被和修研看见了！ 不对—— 自己背着他，代表和修研把他背后看了一遍！ 旧多二福满头黑线，把风衣外套披上，系好腰带后说道：“小侄子，你这么看着我，不怕和修家传出什么奇怪的风声吗？” 和修研没有跨入地牢的门，“没关系呀，看你倒霉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歪了歪头，他不容置疑地说道：“还有，不许喊我小侄子。” 所有流言蜚语，中伤的不会是他。 旧多二福沉默。 面对一个打不过，骂不过，还使劲折腾你的人，你能怎么办？ “旧多二福。”和修研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我没有闲情雅致来和你聊其他事情，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我今天就放你一马。” 旧多二福的目光一转，望向被打开后忘了关的药瓶子。 是很刺激的味道。 潮湿的环境加重了味道，空气流通不畅，让和修研不想进去。要是这个时候放出的不是药味，而是更加难闻、更加刺激的臭气，比如臭鼬的味道？ 收回发散的思维，他若无其事地举起手，一副投降的态度。 “哎呀，与其死在父亲手上，还不如死在你手上，你要杀要剐尽管来吧。” “……” “忘了说，你的事情可是和修家的S级禁令啊。” 所有知情者不得说出来！ 和修常吉恨不得抹去和修研的过去，让孙子安心待在和修家生活，好在有理智拉着，没有让和修常吉赶尽杀绝，而是用更温和的方式温水煮青蛙。 旧多二福看见和修研的目光冰冷，又说出了第二句：“我觉得你可以去找政。” 和修研疑虑：“政？” 旧多二福捂住嘴，假装不该说，却发出细小的声音：“那可是你的爱慕者，知道的事情比我多，为了你肯定什么话都会说。” 和修研蓦然一笑，“二福。” 旧多二福有些诧异，第一次听见对方称呼他的名字。 “你喜欢利世对吗？” “……嗯。” “她现在还被关在和修邸没出来，你要是真的喜欢她，我把她送给你怎么样？” “送？那么你想做什么？” “让爷爷和叔叔同意帮我恢复记忆。” “你太高估我了。” 旧多二福无语地看着他，这根本不是他一个小小的V组织高层能做到的。 “我不要这么浑浑噩噩地活下去。”和修研如同在和他说，又像是在对另一个人说，目光望向走廊尽头的摄像头，“没有记忆的人只是无根浮萍，我想知道自己过去是什么样的人，我想知道……我得到的是不是我真的想要的。” 度过了最初的迷茫，他不再对和修常吉百依百顺，拥有了一个人格最重要的自我坚持。 他在成长。 一刻不停地成长，渴望更多的东西。 越是如此，他越能清晰地感觉到缺失记忆带来的空洞。 他不知道自己面对忍足侑士为何会哭，不知道面对月山习，自己为何无法产生杀意，甚至不知道自己前二十年的人生里有多少值得回忆的往事。 他是一个被爷爷强行塑造出的人。 多么可悲。 这样的人生，这样的家族责任，让他再也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 他想要从虚假中醒来啊！ 远在CCG的和修常吉发出一声叹息，被自己宠爱到心坎里的孙子这么说，他何其好受。然而他明白自己伤害了金木研太多，对和修研再怎么补偿也无济于事，他不愿看见总是喊着自己“爷爷”的孩子，忽然有一天对自己冷言恶语，再也不想回和修家。 和修常吉按下一个按键，摄像头那边就开启了通话功能。 “研，明天来本部上班吧。” “你可以暂时不回和修家，可以暂时和我闹脾气，我不限制你接触其他人，包括过去的熟人，不会再用干扰器妨碍你恢复记忆。” “但是有一点，你给我记住了——” “你如果情绪极端激烈，干扰器仍然会封锁你的记忆，以保护你为优先事项。” “研。” “爷爷等你回家。” 先妥协一点，再把人哄回家，和修常吉心底打着小算盘。 反正恢复记忆的过程肯定会情绪激烈，一激烈就可以封锁记忆，无伤大雅的记忆出现了也没有关系，逐步让研接受过去就可以了。 最重要的是——必须把那些熟人调开！ 口头上允许孙子恢复“金木研”的记忆，实际上和修常吉想要的仍然是“和修研”。只有和修研健健康康的，又乖巧孝顺，还愿意天天跟家里人一起吃饭啊！ 和修常吉内心无奈。 金木研要是能像和修研那样懂事，自己会清除他的记忆吗？ 摄像头那边，和修研惊异了一刹那，而后小声地说了一句：“爷爷，别给我打亲情牌，您的亲生儿子就在旁边，我也没看到您关心过他一秒。” 和修常吉冷冷地扫过摄像头的死角那边，“他别给我丢人就可以了。” 旧多二福：“……” 我真的是您亲生的吗？捡来的也没这么惨吧！ 第481章 温情攻势 在和修研与和修常吉达成协议后，两人集体无视了旧多二福。 旧多二福翻了个白眼。 他等着和修研快点滚走，别来折腾他，但是和修研像是忽然记起了他，眼神戏谑，站在原地等着看旧多二福怎么把自己的双手双脚挂上去。 旧多二福嘴角一抽，先扣上双脚，再贴到冰冷潮湿的墙壁上去抓手铐。 只能扣住一只手…… 他的另一只手怎么弄，也无法反手把自己扣起来。 这地牢的镣铐不是让犯人自己戴的。 和修研被他的“努力”逗笑了，心情大好，勉为其难地走入地牢，替他把左手放入镣铐里。旧多二福木着脸，半点感谢之情也没有地说了一句“谢谢”。 和修研看着他湿润的皮肤，舌尖轻舔了一下牙齿。 真想吃掉。 和修家的人比外面的人香多了。 他这么想着，却并未真的动食欲，因为家里人不能吃，这是他的心理底线。与此同时，旧多二福也被和修研的气息勾引，按捺着往和修研身上咬一口的冲动。 旧多二福突然明白为什么和修研要娶人类妻子了，要是和修常吉安排一个喰种当他的妻子，那个喰种妻子能不能忍住饥饿感，不去咬和修研一口都难说。只有人类或者半人类才不会为天生独眼的味道着迷，从而导致某些家庭惨剧。 在旧多二福胡思乱想，试图分散注意力的时候，和修研挑了挑他的下巴。 单看外貌，月山习的五官更胜一筹，但是旧多二福有着另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妖娆，残忍。 偶尔眼中一闪而逝的凉薄，让人想狠狠地凌虐这个家伙。 最好弄哭来就有趣了。 和修研心道：到底是爷爷的孩子，不可能是个傻白甜，一个被忽视的私生子能有这种地位，绝对不是单纯有和修本家的血统能解释的了。 有能力，有手段，对他能屈能伸，还懂得和叔叔维持良好的关系。 和修研收回手，若有若无地笑道：“这次做的很好，下次也记得洗干净来等我。” 旧多二福表情僵硬地说道：“好。” 他是被自己的侄子调戏了吗…… 和修家培养金木研的方式是不是错了？以前也没这种男女通吃的感觉啊！ 回到相原宅，和修研刚坐在沙发上休息，从身后就伸出一双手臂环抱住他的肩膀，手臂肌肉匀称有力，手指修长，哪怕看不见背后人的容颜，也能感觉到那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青年。换作是女孩子的话，恐怕要满脸羞红的被这个男人抱在怀里了。 然而，和修研淡定地说道：“等下去地下室待着。” 月山习：“……” 哪有人一回来就把前男友关地下室啊！ 怨念着和修研的无情，月山习靠在他的脖颈边，轻嗅着对方独一无二的气息。 “会有人来吗？” “仆人会来送东西，爷爷同意我恢复记忆了，让我明天去CCG上班。” “你的……订婚呢？” “暂时取消。” 和修研的话刚说出口，便感觉耳垂被咬了一口。 他捂住耳朵，不悦地说道：“你别得寸进尺，能暂时取消已经不错了，爷爷做事很少反悔，要不是我的记忆问题拖着，你明天就能听到三井尚香和我订婚了。” 月山习更加怨念了，“三井尚香还活着啊。” 和修研斜睨他，你是不是暴露了什么？说好的不伤及性命呢？ “算她命大。”月山习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好恶，此时抱着和修研说道，“你老是救那个人类，我都要吃醋了，当初为了救三井尚香，我和你都差点被有马贵将杀了。”他自动省略了另外两个和他们一起战斗过的人，强调自己和金木并肩作战过。 和修研讶然道：“我救人应该是为了那个同学，你救人又是为了什么？” 月山习毫不犹豫道：“为了你啊。” 为了你，就算是他绑架了三井尚香，他还是会去救三井尚香！ 这逻辑没问题！ 和修研把他凑近的脑袋往后推了推，紫发滑手而舒服，“别闻了，你弄得我有点痒。” 月山习感觉到他的态度软化了一些，“你不会回家吧？” 好不容易制造出的矛盾，总不能几天就被和修常吉哄了回去。 “不会。” 和修研给予他明确的答复，“要是现在回去，爷爷绝对会忘记之前承诺了我什么事。” 他对爷爷的了解，不亚于爷爷对他的了解。 “好了，马上就有人来了，我要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和修研侧过头，吻了一下月山习的嘴角，让这个大型粘皮糖乖乖去地下室待几个小时。 月山习即使不满足，也心里甜蜜地走了。 不就是躲一下和修家的人嘛，纯当作经营一段地下情了。 他一走，和修研把窗帘拉开，窗户打开，使得空气流通，散去房子里月山习生活过的气息。 看着外面安静温馨的街道，和那些晒着床单的邻居，他怔了怔，在阳光下弯起嘴角。 “虽然没有和修邸住得舒服，但是用来散心也不错。” 看来离家出走也不是什么坏事。 中午还没到，和修邸的仆人就来了，他们按照家主的命令送来给和修研准备的西装，随后把一楼打扫了一遍，又将洗碗池里叠放的碗筷洗刷干净。 其中，相原培荣也来了，手上带着CCG入职方面的资料。 “研大人，这是给您的。” 日本CCG和德国的GFG多少有些不同，他怕研大人回到CCG会不适应。 非要说差别的话—— 德国强者为尊，极重功勋，日本资历为尊，上下分明。 “我知道了。”和修研接过资料，又问道：“爷爷那边有什么安排？不会再搞什么宴会吧。” 相原培荣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家主大人说等您回来，给您办生日宴。” 和修研的眉头挑了挑，爷爷这么有信心让他在生日前回去？ “还有其他事情吗？培荣。” “有。” 相原培荣从口袋里拿出家主大人命他送来的相册，递了过去。 和修研翻开后，呼吸一滞。 这是一个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相册，里面赫然是他从小到大的照片！ 凡是和修家能收集到的，能修复好的照片，全部放在了里面。不仅有刚出生的婴儿，刚学会走路的孩子，还有拉着妈妈的手，踮起脚尖的男孩，圆圆的小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整个“金木研”的童年片段都藏在这里面，对于和修研来说简直是无价之宝。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是这样的，这些栩栩如生的照片让他心头喜悦，一时间入了迷，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翻阅。 相原培荣眼尖地看到了几张研大人小时候的照片。 啊！ 竟然是研大人的孩童时期！ 谜之激动让相原培荣没控制住眼神，遭到了和修研的瞥视，以及把相册遮住的举动，“培荣，把你的眼睛给我收回去。” 相原培荣泄气。 怪不得家主大人叮嘱他不许看，直接带给研大人。 由于楼上和地下室都不要他们打扫，前来相原宅的五个仆人完成了基本的打扫工作，墙壁上甚至挂上了几幅精致的风景油画。和修研看见他们熟悉的面容后，脾气好了许多，“你们回去吧，顺便跟利世说，让她别乱动我的房间，否则我就把她丢回白日庭。” 仆人应下，没有说什么非要打扫房间的话。 之后，相原培荣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沓文件，“研大人。” 和修研说道：“你可以一次性给我。” 相原培荣腼腆地答道：“实在不好意思……是家主大人非要这么做的。” 和修研：“？” 全是房产转让协议？！ “家主大人出了双倍价格，买下我的房产转让给您。”相原培荣说出原因，“其实我和家主大人说了可以直接给您的，但是家主大人不让，说这是买给研大人的礼物。” 和修研看着纸上的签名处，拿出一支笔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下次别这么做了。” 他对自己蠢萌的部下很头疼。 自己真的不想收爷爷的好处，但是拒绝也不行，房产摆明了在爷爷手上啊。 相原培荣识相地点头，“不会了。” 短短半个小时，房产易主，房屋内外焕然一新，外面的杂草全部消失不见，角落里摆满了名贵的花草，营造出一个小而精致的格局。 没有外人了，和修研见怪不怪地拉上窗帘，走向地下室，“月山，可以出来了。” 然后，他停留在地下室的入口处，眼眸睁大。 地下室里就几张椅子和一张折叠床，杂物放在地上，显得狭窄而不舒服。本该天生就享受最昂贵物品的月山习就坐在这张折叠床上，不在乎那些粗陋的弹簧，一只脚锁在了床边的铁链上，另一只脚屈起，流露出被囚禁的美感。 似笑非笑的贵公子，如同享乐般在这简陋的地下室里舒展身体。 那样的景象甚至能引起画家落笔的冲动。 下一秒，月山习愉快到飞起的嗓音，瞬间破坏了那种静谧而充满张力的危险感。 “研，右脚锁着好看，还是左脚？” “……” 和修研望着天花板，你这人不说话美如画，一说话就OOC啊。 于是，地下室里响起了一番诡异的对话。 “我觉得你把自己五花大绑更好看。” “嗯，我也这么觉得的。” “那我帮你绑起来吧，今天晚上你就睡这里，我拍一段绑架视频给你父亲要赎金。” “研，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半个月山家都是你的！” “你以为我身价这么低？” “结婚后，整个月山家都是你的！” “不要。” “为什么不要啊……” “我连和修家的继承权都可以暂时放下，还在乎你家那点家产？” “那你喜欢什么？” “我就是喜欢看你怎么也追不到我的样子啊。” “……” 姓了和修之后，月山习绝望地发现研整个人心都黑掉了啊！ 都是和修常吉的错！ 第482章 初恋情结 十月份的最后一天，CCG迎来了一名新的入职人员。 或者说，是回归的人员。 在高耸入云的CCG大楼里，靠近顶层的局长办公室里坐着两个人。附近的落地窗干净明亮，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大理石的地面光滑典雅，让这片寻常人眼中神秘而充满权威的地方犹如一片欧式殿堂，而坐在这里的人便是执掌权柄的主人。 和修吉时看着西装革履，几天未见的侄子微笑道：“来到CCG的感觉怎么样？” 说着话，他把一张崭新的CCG工作证放在桌子上。 这张新的工作证很简单，一张照片贴在正上面，下面印着职位和姓名，内部含有特殊芯片，与GFG工作证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德文和日文了。工作证具备法律效力，只要搜查官手持CCG的工作证，便可以关押和处置喰种以及涉嫌相关事件的人类。 这张工作证上，贴着的正是和修研回国后的照片。 黑发黑眼的青年五官端正，神色沉静，目光正视前方，嘴角尤带几分从容的笑意。 『特等搜查官』 『和修研』 两行字，清晰地写明了他回到CCG后的搜查官级别！ 特等搜查官，这是日本搜查官熬上一辈子也未必能实现的梦想，即使对于真正有实力的人来说，特等搜查官仍然是需要他们熬资历的级别。 和修研的目光一顿，“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CCG的人比GFG的人要多一些。” 大楼内外，早上来往一区本部的搜查官络绎不绝。 他感觉得出来，这些搜查官不是什么没上过战场的菜鸟，而是真正沾过血的人。 “这是肯定的。”和修吉时引以为豪，“CCG是最早培养喰种搜查官的组织，也是最强盛的组织，我们实行精英化教育，不仅内部有专门的学校，还储备了大量用来制作库因克武器的喰种赫包，日积月累下来，足以甩开其他国家的组织一大段距离。” 和修研疑惑道：“我怎么记得CCG几十年前好像差点被毁了一次？” 和修吉时干咳一声，“那都是往事。” 父亲怎么把CCG唯一的黑历史都告诉研了。 身为局长，和修吉时难得拿出了工作时的严肃态度，“CCG本部在一区，二区是支部，三区到二十四区各自设立了分部，管理分部的最高职位是搜查指挥，支部的最高职位是支部长，CCG的搜查官通常由对策Ⅰ课和对策Ⅱ课分别调动。” 和修研问道：“贵将也归他们管？” 和修吉时若无其事地道：“他不受管辖，是S3班的班长。” 和修研瞅了叔叔一眼，说得这么信誓旦旦，结果仍然管不了有马贵将。 “CCG本部还设有S1班，S2班，S3班，加入这三个班的人都属于特殊战斗人员，若是有其他班，肯定是挂在这三个班的名义下。”和修吉时拿出几份资料摆在了和修研面前。 “以你特等搜查官的身份，入职后有这些选择——分部搜查指挥，或者本部的三个班。” “S3班班长！” 和修研毫不犹豫地选择了S3班。 和修吉时的脸色绷不住了，在局长座位上险些笑出声，“研……你压制不住贵将的。” 抢贵将的班长位置，这不亚于打贵将的脸啊。 “叔叔，我打得过他。” “……我清楚，但是你那种方法不行啊。” 和修吉时扶额，想到了龙的战斗力，只需要原地打个滚就可以毁灭城市了。 防止研再和贵将过不去，他连忙说出想法：“我建议你选S2班。” 和修研拿过S2班的资料，第一页的成员名单里，他就看见了准特等级别的和修政。 “叔叔，S2班没有班长吗？” “S2班是近些年组建的新班，人员比较散乱，暂时由政代为管理。”和修吉时坦然地说出原因，“政目前是准特等搜查官，担任对策Ⅱ课的授课及指导工作，因为班长的职位通常是由特等搜查官担当的，所以正好留了一个空位给你。” 简而言之，S1、S2、S3班是CCG局长的心腹手下，处理的都是分部无法解决的棘手问题。谁都明白大树底下好乘凉，本部的资源不是分部能比得上的。 不过留在一区，代表他会天天见到叔叔和爷爷。 略烦心。 见和修研迟迟没有做出选择，和修吉时抛出一个诱饵给他：“如果S2班的战绩可以胜过S3班，你将来想要竞选S3班的班长时，我可以全力支持你。” 和修研的目光闪了闪，最终同意了。 和修吉时露出温和的笑容。 他心道：怎么一个个都和贵将过不去啊，政想当S3班的班长，研又想挤下贵将的位置，你们就这么想让贵将俯首称臣吗？ 唉，希望贵将多包容一下了，真打起来会拆了CCG本部啊。 “笃笃。”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是丸手斋。 和修吉时看了一眼没离开的和修研，正好可以跟部下介绍一下，“进来。” 年纪比和修吉时小几岁的丸手斋走了进来，瞥见局长办公室里竟然坐着一个人，下意识一惊。根据CCG局长办公室的结构，这里是不会摆放第二张椅子的。 再一看，这小子有点眼熟啊！ “金木研？！” 三年多没有见，丸手斋认出对方后不禁脱口而出。 和修吉时的眉心立刻一皱，“丸手，不是金木研，是我侄子和修研。” 丸手斋立刻改口：“忘了，抱歉。” 丸手斋年轻的时候与和修吉时是搭档，有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和修吉时都当可以当作没有听到。只是和修研的身份问题是和修常吉极其重视的，和修吉时不希望丸手斋在这上面犯下什么错误，惹怒了他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父亲。 而后，丸手斋看向和修研，面对有马贵将的弟子，他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慨。 “你这是刚从德国回来吗？” 和修研补全了叔叔没说的内容，客客气气地说道：“从德国回来后，我在家休养了半年，直到今天才来CCG办理入职手续。” 丸手斋被他平淡的声线弄得一阵诧异。 这小子性格有点变化啊。 过去的金木研看见他后，多少会称呼他“丸手先生”，然后目光下垂，保持安静，不会主动说自己的事情，在某种意义上算是一个闷嘴葫芦。 面前的黑发青年，却给人一种不热衷交际，但不会冷落人的感觉。 忽然，丸手斋来了兴趣：“要来对策Ⅱ课吗？” 他光明正大地挖人才。 和修吉时乐于看见部下亲近和修研，闻言在旁边笑道：“丸手，你晚了一步，他已经决定加入S2班了，以后是S2班的班长。” 丸手斋的脸色微微改变。 一回来就委以重任，这后门开得未免太大了吧！ 相比仍然卡在熬资历这条线上的和修政，和修研就是真正意义上被铺平了道路。他以准特等搜查官的身份在GFG镀金了一遍，又在不注重辈分和资历的德国顺势晋升为特等搜查官，绕了一圈回来后，紧接着以最高级别的搜查官身份担当S2班的班长！ 整个CCG，目前只有马贵将的晋升历史可以与和修研媲美。 “研有这个实力，我只是给他一个合适的展现平台。”和修吉时笑着说道，“丸手，你可别小瞧了研，他在德国就已经独立驱逐了一次SSS级喰种。” 丸手斋的不平衡心理缓了下来，暗道：“又一个有马。” “局长，我有事和您商量。” “好。” 和修吉时让和修研离开，“研，贵将在本部，你让贵将带你去领搜查官的东西，有空就去顶楼的总议长办公室那边一趟，你爷爷想见你一面。” 和修研笑道：“再说吧。” 才不想见爷爷呢。 明白侄子还在和父亲冷战，和修吉时摇了摇头，庆幸自己及时洗脱了嫌疑。 随后，CCG局长和对策Ⅱ课的课长商议起年底的人员调动问题。 和修研一个人走在CCG本部的走廊里，四周是现代化的设施和环境，走廊的玻璃上倒映着他身影。他拉了拉自己领带，确定没有歪斜，今天本来想要穿黑西装配上白衬衫，但是月山习非说那样太普通了，让他换了一件黑衬衫。 一身黑的和修研，气质立显，极衬肤色。 他不希望自己在别人眼中仍然是过去的金木研，但是他知道再过不久，CCG里过去的“熟人”都会知道他的回归。 绝对不能失态。 记忆可以慢慢恢复，但不能动摇自己的意志。 和修研去了有马贵将的楼层后，所有零番队的成员都有意无意地放慢脚步，偷偷看着和修研。年纪大一点的眼神了然，而年纪小一点的则在苦思冥想，究竟在哪里见过他。 如今的S3班变动不小。 班长是有马贵将，副班长宇井郡已经升职去了S1班当班长，跳槽成功，而平子丈再次充当那些未成年的庭成员的“保父”，平凡的脸上多出几缕沧桑。 平子丈从有马贵将的办公室里一出来，便看见了被围观的和修研。 金木君回来了啊。 记起有马先生说的事情，平子丈朝和修研点了点头，沉默寡言地让开路。和修研虽然没有听见这个人说话，但是莫名地感觉到了对方释放出的善意。 “请问，贵将在里面吗？” “……在。” 平子丈愣了愣，被那句“贵将”惊到了。 不仅如此，周围的零番队成员都唰的一下露出诡异的表情。昔日的弟子来见老师，竟然第一句话就称呼老师的名字，放在以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和修研无视他们的好奇，推开门就进去了。 很快，离得近的平子丈就听见了房间里有马先生与和修研的说话声。 “你应该敲门。” “反正你听得到，就不用做这么客套的事情了。” “在这里坐着，我稍后带你出去。” “有什么可以看的书吗？” “自己找。” “贵将，以后我们就是同僚了，开不开心，刺不刺激？” “你再废话就自己去办理手续。” “哦。” 声音消失，两人各干各的去了。 一个上午的时间，CCG本部的人都知道了一件事：CCG又增加了一名特等搜查官！ CCG原本有七位特等搜查官，安浦清子，丸手斋，有马贵将，篠原幸纪，黑磐岩，田中丸望元，灰崎深目，再加上去年晋升的宇井郡，今年晋升的法寺项介和新来的人，日本CCG一瞬间有了十位特等搜查官！ 这是近些年少有的事情啊！ S2班名下的一间单人办公室里，和修政一脸沉重和复杂。 “还是来了啊。” 自己最喜欢的人，也是自己最大的对手。 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自己的一切会被和修研拿走，但是他又必须承认，和修研无论哪个方面都比他更适合当和修家的继承人。 和修家的天生独眼，单是这个名头就能让人绝望。 和修政丢开钢笔，靠在了沙发椅上，“真让我臣服，我不甘心啊。” 他现在成了上流社会的一个笑话。 幸好，CCG的人对和修家的了解很少，连和修家有分家都不知道。哪怕他不再是和修家的下一任继承人，在众人看来他仍然是和修吉时的儿子，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即使面前是地狱难度的挑战，他依旧想要尝试一次。 如果能当上局长，他就算不是和修家的继承人又如何，地位足以洗刷他的耻辱。 和修研，你放马过来吧！ 这么下定决心的刹那，和修政理了理衣服，踏出办公室的门。 对面，恰巧走来了两个人。 走在有马贵将身边，和修研有些惊讶地看见了僵住的和修政，而后微微一笑。 “政，我正好找你呢。” 心脏骤停。 和修政看着他的打扮，眼睛发直，冷漠的表情在出现前就破碎了。他眼前仿佛时光倒流，再次看见了当年站在和修邸楼下的黑发少年。 那个仰起头的人，宛如黑色的死神。 双眸纯黑。 阳光也照不进里面封闭的世界，似乎隔着幽冥注视着他。 黑的美丽，而残酷。 他看了看左边的和修研，又看了看右边的有马贵将，感觉自己的立场摇摇欲坠。 这是永远无法忘记的初恋情结啊啊啊啊啊！！！ 第483章 扎心了 有马贵将见和修政在这里，很淡定的与和修研告别了。 可以的话，他暂时不想见到任何一个姓“和修”的人，那只会让他想到遥遥无期的退休生活。任何体力活对于人到中年，但是心理年龄已经步入老年的白色死神来说都很不友善，还不如在办公室里看一会儿书。 至于金木研与和修政的那笔烂账？ 有马贵将在离开后勾起唇，如果和修研连和修政都对付不了，那总议长的教育也太失败了。 看着名义上的老师把自己抛下，和修研没有意外地回过头，自然而然地说道：“政，带我去S2班班长的办公室。” 只听他熟稔的语气，谁能想到两人已经两年没见过面了。 和修政下意识地给他带路，“走这边。” 然后。 和修政愣住了，自己为什么要给和修研带路啊，这个人一来就抢了自己原本预定的班长职位，又害得他有家不能回，只能作为分家的人住在外面的房子里。 换一个人的话，他早就恨死对方了啊！ 还有！ 你一口一个“政”是怎么回事，金木君当年都没和他这么亲近过啊！ 内心挠墙的和修政，脚步加重，脸色阴郁地带着和修研去了S2班的班长办公室。和修研跟在他身后，感觉到了对方身上散发出的苦大仇深的气息，眨了眨眼睛，感觉这个人还真好玩，明明应该把自己视作敌人却还心甘情愿地给他带路。 爱情的威力？ 看来旧多二福的话可以信几分了。 新的办公室位于这个楼层采光最好的地方，虽然比不得总议长和局长那种级别的办公室，但是已经不亚于有马贵将那间摆满书架的办公室了。 洁白的瓷砖，雪白的墙壁，还有欧式的装修风格。 不需要开灯，办公室依旧明亮无比。 新鲜的花束插放在桌子上的花瓶里，落地窗旁还摆放了绿色的植株，整间办公室的空气里没有一丝异味，在装修好后就每天通风，直到新主人到来。 最好的隔音材料，最好的办公用具，规格比和修研在GFG的办公室还胜上一筹。 毕竟，这里是CCG本部！ 和修政心里直叹气地说道：“这就是你的办公室了。” 以前觉得爷爷秉公办事，严肃刻板，不会给亲人任何多余的照顾，如今看来……压根只是对方没有偏心到自己身上而已。 和修研带着一丝新鲜感地走到落地窗前，俯瞰外界，地上是一片美丽而繁华的大都市。 玻璃上贴了防窥视膜，使外面的人无法看见里面的一举一动。 他的手指抵在落地窗上，按压着指尖。 心头微微地跳动。 一种在德国GFG没有的归属感，在日本的CCG却油然而生。 【这里的风景，曾经也看过吗？】 如此一想，和修研问道：“我以前经常来本部吗？” “偶尔吧。”和修政把钥匙掏出来给他，怏怏不乐地说道，“有马会让你来拿文件，或者让你代表他开会，你以前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二十四区分部。” 和修研收下钥匙，“原来是这样啊……” 和修政：“嗯。” 办公室里陷入无话可谈的寂静中。 和修研走到办公桌后的沙发椅上坐下，目光直视着不愿意和自己多谈的和修政。 “我成为S2班的班长的第一天，任命你为副班长，你愿意吗？” “……容我考虑一下。” 和修政并未直接答应下来，避开了他的眼神。 和修研垂下睫毛，遗憾地说道：“居然要考虑呀，二福还说你特别在意我呢。” 和修政措不及防地瞪大眼睛。 二福？ 那个家伙怎么也掺合进来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和修研自言自语道，“我毕竟是空降下来的上司，不认同我的人肯定大有人在，我本来以为你留在我身边，可以让我尽快找到恢复记忆的切入点……当年唯一能让我想到过去的画面的人就只有你了。” 和修政的心头不可遏制的激动起来，“你记得我？” 和修研苦恼地说道：“是啊，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记起了你没穿衣服的样子。” 弄得他还以为和修政才是他前男友。 和修政老脸一红，自以为面不改色地说道：“哦，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和修研微笑道：“那是当然的，你都结婚了。” 和修政：“……” 扎心了。 在来CCG之前，和修研把自己在CCG内部的旧关系了解了一遍。 某人告诉他，过去CCG里有一个暗恋他的变态男，一个喜欢找他要糖果的小鬼，还有一个总是殴打他，令他遍体鳞伤的可恶老师，以及一个可有可无的妹妹头师兄。 这些话有多少水分，他不置可否。 因为最大的变态，明明就是垂涎着他的月山习本人啊。 “政，叔叔的意思是让我和你好好相处，互相学习彼此的经验。”和修研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我对你了解的太少，你也不清楚我如今的情况，不如我们去训练场练练手吧。” 他的眼帘下，瞳孔微微变尖，充满了兴味。 “我保证，点到为止。” 顺便算一算在德国牵连到他的帐，这个家伙拿人命刷功勋的事情可是坑到了他。 和修政果断应下，“好，我也想知道你的水平。” 『龙』的事情，他知道一二，非人类或者喰种可以力敌，可是和修研在人类状态下的水平，他就不能确定了——昔日的金木君，如今成长到了什么地步？ 战意点燃！ 和修政的眼中爆发出精光，气势高涨。 “听闻你仍然在用幸村1/3，这几年又由爷爷和有马一对一教导，我们就用剑道解决吧，我的武器不在身边，稍后我们在训练场见面。” “可以。” 和修政与和修研约定好后，回去了一趟，去拿自己的佩刀。 办公室里。 “用刀啊，真会选。”和修研坐在沙发椅上思考，“是打个三分之一死，还是二分之一死呢？” 算了，看在叔叔的面子上—— 四肢敲断就可以了。 他空着的手伸出，手腕上浮现出红色的赫子，犹如藤蔓般生长出来。赫子化作一只红色的手，手掌心处是张开的嘴巴，雪白锋锐的牙齿之中，红色的舌头在动来动去。它不用视觉，便打开了不远处的柜子，摆放在柜子里的便是和修研的库因克武器。 心随意动。 赫子的表现形态，已经突破了喰种认知的局限。 赫子挑选出长刀形态的幸村1/3，把这件库因克武器提了过来。和修研对自己用得最顺手的幸村1/3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欢，平日里总是不忘让和修邸的仆人对幸村1/3精心保养，反而忽略了另一件S+级的羽赫库因克武器。 和修研拿出自动化作长刀的幸村1/3，赫手里的嘴有些呆板地念道。 “幸村……” 他略稀奇地看向赫子，“你有印象吗？” 来自于他的赫包的赫子理论上保留了一部分身体记忆，应该认识这把他长期使用的武器。 然而，赫手里的嘴并未再胡言乱语。 似乎曾经的精分都是错觉。 和修研喃道：“独眼之枭的赫者化能力真是奇怪，我吞噬了她的赫包后，赫子进化出嘴巴和进食功能，那些乱七八糟的说话声却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用手戳了戳赫子的大舌头，他问自己的赫子：“以前怎么收拾和修政的？” 赫子的舌头吃痛，藏回嘴巴里。 半晌。 赫子的嘴里含糊如稚子般吐出几个音节。 “打……趴下。” 很好，这个决定非常符合他的想法，不愧是过去的自己。 “那以前是怎么收拾月山习的？” “……踹……” “噗。” 感觉到和修研在笑，赫子的嘴巴也咧开一个“笑”的弧度。 和修研摸着自己的赫子，说道：“总感觉再进化下去，我就可以制造出像模像样的赫子分身了。”而不是在龙吉星岛上时的那种人形赫子，跑出来后各个如同怪物般只知道吃东西。 『龙』的赫子包罗万象，充满生命力，潜力之大甚至可以触碰到造物主的领域。 但是，那一步离他还有点遥远。 和修研等了一会儿后，提起幸村1/3的库因克手提箱往外走去，附近就有专门给S2班准备的训练场。 训练场上，和修政已经到了，手持武器站在地上闭目养神。今年已经三十岁的和修政，除了拥有成年男性黄金期的体魄，还拥有远比其他搜查官更丰富的经验。 若非被资历卡住，他也不会仅仅是准特等搜查官。 和修政猛地睁开眼。 在刚才，他感觉黑暗之中走来的不是一个年轻的特等搜查官，而是一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黑暗源。 对方带来的压力，远超自己以前碰到的任何对手！ 龙如此藐视他吗？ 和修研注视着他，竖起食指，浅笑道：“政，我就给你一次对战我的机会，你最好用尽全力，事后我会把战斗结果告诉叔叔和爷爷。” 机会难得！ 和修政立刻意识到了对战的意义，这是证明自己实力的良机！ 五分钟后。 和修政发觉自己错得离谱。 对方挥刀时的速度和力道，远超人类，简直是一条暴龙啊！ 身为喰种，和修政被逼到不得不借用身体素质来抵御这股力道，虎口崩裂，S级库因克武器艰难地挡住来自区区B级的幸村1/3的攻击。 和修研很快就明白了和修政的战斗风格。 走的不是灵敏闪避型，而是正面强攻型，这样很容易被自己克制住。 大开大合。 这证明了和修政的性格足够狂傲。 和修研在心底评价着和修政的为人，思考收服对方的方法。只见他步伐轻灵，闪避从容，挥刀落刀之间充满了有马贵将的影子——那就是达到了恐怖级别的速攻。 在被他逼到险些爆发喰种力量后，和修政呼吸粗重地咬紧牙关。 “我不会放弃的。” 只是一场比试而已，受点伤不算什么。 “和修研！” “让你看看，我这几年为了成为特等搜查官磨练的力量！” 和修政改变了执刀姿势，目光冷彻，肌肉绷紧到了极限，体表流出汗水，像极了完全放弃防御，只求拼尽全力攻击到敌人的武士。 和修研往后一跳，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对面仿佛燃起了斗志的和修政。 “……为什么，要脱衣服？” “因为内心对你的战意无法克制！我渴望打败你！” “哦。” 之后，和修研把他的四肢敲断，踩到了地上。 训练场上到处都是刀痕。 他学着有马贵将每次战斗后的总结，指出对方的问题：“战斗的时候爆衫，不是一个好习惯。” 和修政脸朝地地虚弱地说道：“你战斗的时候保护武器……不也是个……坏习惯吗？” 为了不让幸村1/3折断，对方连空手接白刃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啊！ 那是人类能做的事情吗！ 和修研的脚一用力。 和修政脸部下方的地面碎裂成一个小坑。 他之前的亲切仿佛是假象，冷然地说道：“谁让你评价我了，Schwachmatt（弱鸡）。” 第484章 满手糖果 熟悉的战斗风格，还有打人一定拳拳到肉的爱好…… 等和修政从地上爬起来时，鼻子下两道血痕，很简单，鼻梁刚才被压断了。 “能够和你交手，是我的幸运。” 用几分钟恢复了一下外伤，和修政擦了擦血水，很有风度地忘记了刚才被对方踩在脚底下碾压的事情。如果失败了就要颓丧，那所有喰种都要去跳楼了，毕竟目前龙级的强者就这一位。 自从和修研化龙成功后，和修家对喰种级别的划分也做出了改变，在D级到SSS+级之外，多出了X级——龙。和修家的祖先和修吉龙王，以及当年差点毁灭CCG的那伽拉桀，这两人包括和修研在内都达到了龙级，具备摧毁一城之力，能够对国家造成巨大的危害。 “……其实没变多少啊。”和修政又看向把武器放入箱子里的青年，对方的背部不够宽厚，成年后仍然带着少年时期的影子。 不论是金木研还是和修研，面对他时都会释放出本性，要么揍他，要么避开他。 危险带来的魅力，从未变过。 和修研提起箱子后，被他无意中说出的话勾起了兴趣。 “所有认识我的故人，都说我变了。” “那是因为你回到了和修家，再也不需要那些无意义的伪装。”和修政听他这么说，稍微自傲了一些，“我这些年也查过独眼蜈蚣的资料，你在外的形象可和你在CCG的形象截然不同，我相信两个都是你，只不过你在人类状态下活得太压抑了。” 明明是独眼蜈蚣，却要像人类那样生活，还得小心身为老师的有马贵将。 这样的金木研是真正的金木研吗？ 谁也不能肯定。 和修政被牵动了回忆，叹道：“即便如此，你依旧能够展现出你的才华，我当时就在想……你若是能够站到我这边，我一定会助你走得更远，让你能够摆脱有马贵将。” 谁知道一眨眼就变成了这样，对方再也不需要他这个人了。 有马也好。 他也好。 他们都不能再控制金木研了。 和修研听他说完后，冷静地问道：“你是说我过去也是这种性格吗？” “不。”和修政否认了，“金木君比你内敛多了，更不会为了得到我的承认就约战我。” 想起来就悲伤，金木君宁愿离他越远越好。 “这样也好，你不适合那样的低调……S2班就交给你了。” 热血冷却后，和修政重新面对这个强者得到一切，弱者失去一切的残酷世界。 正当他要转身离去时，他被唤住了。 “政。” 和修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的目标是S3班的班长，你要和我联手吗？我得到S3班后，S2班就归你了。” “……你要对付有马？” 和修政的眼中顿时迸发出亮光，仿佛绝境之中的希望。 “不是对付贵将，是公平竞争。”和修研说出冷成渣的话，“我和那家伙有点私怨，他虽然是我的老师，但是我这个弟子非常希望让他低下头。” 他才不要白色死神永远高高在上。 那代表对方永远压在他头顶上，而且还经常欺负他！ 和修政闻言，也心有戚戚。 有了共同的目标，和修研再邀请和修政成为S2班的副班长的时候便顺理成章了。这也是他临时想到的事情，既然政介意他抢了对方的位置，那么他就等这个位置不重要了后再丢给对方就是了。 两人达成临时的同盟后，和修政若无其事地说道：“等下你要去禀报爷爷吗？” 和修研嘴角一翘，“不去，你自己去和叔叔提交副班长的申请。” 和修政安心了，丢人的事情还是不说出去为好。 和修研问道：“忘了问你一件事，之前在贵船神社的『龙神祭』，你怎么没有来？” 和修政冷漠地回答：“爷爷不让我见你。” 和修研嘴角一抽。 以政的颜值，爷爷是对他多没信心，才会认为他会喜欢上政啊。 “走吧。” 这次出去后，走在前面的便成了和修研，和修政落后半步，承认了对方上司的地位。和修研一边用手机存下对方的号码，一边快速进入S2班的班长状态，“告诉我S2班的全部情况，以及实际战力，近期有没有还未解决掉的任务或者驱逐对象？” 这样的工作态度是德国GFG的搜查官们最熟悉的一种，和修政见他如此认真，便不再遮遮掩掩地说出S2班的事情，证明自己在S2班的价值。 走廊的监控摄像头拍下这一幕，让CCG的掌权者放下心来。 顶楼的总议长办公室。 和修常吉望着自家孙子毫发无伤的从训练场走出来，而和修政的衣服凌乱，仿佛挨了一顿打的模样，他十分满意地说道：“这样才对。” 敢和研抢地位，就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 政到底享受过和修家的教育，要是能一心一意地辅佐研，也是个帮手。 他拿起电话，询问在另一个楼层的儿子：“吉时，研打算什么时候来见我？” 和修常吉对和修吉时传达过自己的意思，想要孙子来见自己。此时CCG身份尊贵的局长苦着脸，支支吾吾地说道：“等下应该……会去……吧。” 父亲。 研在和您冷战，您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的。 和修常吉在别的事情上十分理智，唯独在孙子的事情上乐观过头，总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坏事，自己的宝贝孙子仍然会温温柔柔地喊他“爷爷”，最多赌气一段时间。 事实证明，错觉仍然是错觉。 来到CCG的第一天，和修研压根就没有去顶楼的总议长办公室一步。 爷爷是谁？ 不知道，不认识，不想见！ 想到头部的干扰器，空降CCG的S2班班长散发着微微的黑气，随后专心去看资料。 而在另一边，对策Ⅱ课的课长办公室，丸手斋发现自己的部下——永近英良今天状态不佳。对方经常手上在处理事情，眼神飘忽，仿佛心思早就飞到别的地方去了。 第三次去看对方时，丸手斋无语了。 有着一头金发，永远像个大男孩的永近英良在偷偷看手机，然后傻笑起来。 丸手斋：“……” 这真的是他那个冷静出色，从来不偷懒的得力助手吗？ “咳！”他重重咳嗽一声，把对方惊得飞快地藏起手机，腆着脸说道：“丸手先生，我就是看几条信息，没有在聊天。” 丸手斋一脸恨其不争地说道：“心思全跑去S2班了，对吗？” 还想骗他？ 永近英良早就摸清楚他的脾气了，顺着他的话承认道：“是啊，金木回来了。” 在搜查官的公共群里，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情，还有人拍到了照片。之前看着照片上的和修研，永近英良满心都是喜悦，想要去把那个人抱起来飞一圈。 回来了。 他等了这么久，金木终于回来了！ 在金木的几个熟人里，大概就属他最惨了，因为身份和地位的缘故，他不能轻易出国，不能不顾阻拦地跑去见他，只能从有马先生，或者掘学姐、三井桑那边得知一些消息。 忍到现在，为的就是这一刻啊！到了CCG就能天天看见了！ 丸手斋坐在办公桌后，勉为其难的让他出去玩一会儿，“你要去的话，就过去看看。” 出乎他的预料，永近英良摇了摇头，笑容依旧。 “多谢丸手先生，现在去不太合适啦，他要见那么多人，还得处理交接工作，我过几天再去见他也一样……” “你这种拖拖拉拉的脾气是从哪里学来的，要去就去！” “啊？” “朋友回来，当然要第一个见。” 丸手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态度非常坚定，眼中浮现出一种特殊的情绪。 那是老一辈的搜查官对故人的缅怀。 永近英良几乎是被丸手斋赶出办公室的，丸手斋嫌他发呆碍事，理所当然的让他出去溜达半个小时再回来。永近英良站在外面抓了抓头发，无奈地想道：“丸手先生是好意，但是金木又不记得我，我过去容易刺激到刚回来的金木啊。” 话虽如此，他的脚已经慢慢走向电梯的方向。 啊，控制不住脚了。 电梯的门一打开，从里面就晃出个黑影，直接撞到了永近英良身上。 永近英良眼冒金星的一屁股坐下。 对面的人揉着脑袋，迅速认出了人：“永近！我听说金木来了，我们一起过去见他吧！” 永近英良冷汗。 自己过去顶多刺激到金木，铃屋君过去……恐怕要砸场子。 “铃屋君，你先别那么高兴，金木不记得我们。”永近英良赶紧把对方的兴奋劲压下，“我们就过去看一看他的工作环境，别一来就喊他‘金木’，他会不开心的。” 铃屋什造顿时蔫了下来，“这么久都没恢复记忆啊。” 永近英良刚要松口气，下一秒铃屋什造就跑回电梯里去按S2班所在的楼层。 “这样我就更要去看他了！”他的情绪变化极快，兴奋地说道，“小说里写了，对付失忆的人要用精神刺激法，实在不行就一砖头敲下去！” 铃屋什造亢奋过头，拔出刀子就戳向电梯关门的按钮。 砰的一声，电梯关门。 “！！！” 永近英良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他双手扒开电梯门，挤了进去，喊道：“铃屋君——你这么过去会被打的啊！” 铃屋什造和永近英良最后一起去了S2班所在的楼层。 S2班班长的办公室。 看见踩着红色拖鞋，闯入办公室的“少年”，站在落地窗前休息的和修研的眼皮跳了跳。 “金木！” 年龄比和修研还要大半岁的铃屋什造，宛如一个伪少年般睁大亮晶晶的红色眸子，那种不加掩饰的喜悦表情与飞扑过来的样子能够感染任何人。 但是，这不包括和修研。 和修研瞥见他的动作，抽出一支钢笔拦住了他的飞扑。 铃屋什造及时刹住脚步，脚尖点地，额头距离尖锐的钢笔笔尖就一厘米远。他的眼睛动了动，毫无畏惧，如同松鼠般闪烁着狡黠的光彩。 而后，他用欢快的口吻说道：“你欠了我三年半的糖果，带齐了吗？” 和修研怔住。 什么，自己过去不仅欠情债还欠糖果？ 他的心思只在脑海里打了个转，平静地说道：“这种事情，我不记得了。” 铃屋什造的眼中浮现出失望，“是这样啊……” 随后，铃屋什造把自己的两个口袋全部翻开，把几十种不同口味的糖果全部掏了出来。 门外，永近英良停下，吃惊地看着里面发生的事情。 铃屋什造捧着两手的糖果递给他，小巧的糖果各个有着精致的包装纸，一看就价值不菲，散发着甜甜的美好味道，“金木，你给我吃过的糖果，我全部买了。” 和修研的目光安静而疑惑，那一丝疏离慢慢融化在那色泽各异的糖果下。 铃屋什造仰头，展开灿烂得一塌糊涂的笑容。 “吃吃看吧。” “以前买不起，现在我能养你啦！” 升职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买各种吃的，并且能够投喂金木！ 他离特等搜查官就一步之遥，再努力一把就能晋升，就算和修家不肯帮金木恢复记忆，他也可以用自己的能力，赚钱让金木得到最好的治疗。 他能够帮他了。 第485章 跳槽 看着面前的糖果，和修研又看了看铃屋什造，最后收下了“见面礼”。 “谢谢。” 还未恢复记忆，就能收到这样的礼物。 他发现离开和修邸也不是一件坏事，多少能让他明白，除了亲人之外，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其他关心他的人的，只是那些人碍于爷爷不敢出现罢了。 和修研倏然看向门口，那边有个探头探脑的身影，“你是……” 话戛然而止。 那人有着金灿灿的头发，发根处没有染好的地方微黑，就像是走在外面社会中的普通男孩子，眼神中没有褪去浅显直白的光芒。对方躲避不及地对上了和修研的视线，随后神采飞扬地笑了笑，脸颊上还多出一丝暴露紧张的微红。 “呐，我是永近英良……你好……” 救命啊。 这么忐忑的竟然是自己？ 永近英良内心抱头哀嚎，自己见到金木，怎么紧张得和小时候一样啊！ 铃屋什造完全看不懂气氛，把糖果全部放到桌子上后，笑嘻嘻地喊道：“永近！” 他直接把人拉了进来。 “金木，这是你的朋友，我帮你带了几年！你要感谢我哦！” 铃屋什造邀功起来，完全忘记了他前几天否认自己惦记金木·保父·研的事情。 【永近？】 【永近英良？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这么熟悉……】 【认识，绝对认识的人。】 和修研的眉心一拧，那种触碰到核心记忆，大脑时而空白、时而混乱的感觉再次出现。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感觉到那种撕裂大脑般的剧痛。 然而，记忆还是没有回来。 失去的东西总是很难被找回吗…… “我的朋友吗？”和修研不再为“朋友”这个词纠结，用浅笑掩饰自己的情绪，“虽然没有记起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看见你时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无论用话怎么修饰，永近英良也明白了一件事—— 和修研忘了永近英良。 永近英良鼻尖一酸，想道：居然不记得我，金木。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很阳光地说道：“没关系啦，我相信你肯定会记起来的。” 和修研如同没看出他的伪装，弯起眼眸，“让你们见笑了，我在日本没有待很久，大部分时候在国外，对CCG也比较陌生……”他的声音拉长了几分，显得柔和婉转，比对和修政的态度好了不知道多少，“你们要是不介意，还是称呼我为和修吧，喊我金木的话，我稍微有些不习惯。” 铃屋什造捂住耳朵，率先说道：“不要，我更不习惯。” 和修研瞥他。 铃屋什造得意地说道：“喊你过去的名字，有助于你恢复记忆呀。” 喊和修多奇怪，CCG里有三个和修呢！ 金木就是金木嘛！ 和修研暂时不和他计较，把目光投向永近英良，永近英良迟疑片刻，蔫了吧唧地点头。 “嗯，和修……君。” “永近君。” 和修研对尊重他意见的人，也回以了友好的态度。 永近英良觉得很悲催。 十多年的友情值被清零，他又要重新想办法和金木做朋友了。 随后，和修研与铃屋什造、永近英良在办公室里聊了一会儿。那种模糊的陌生感夹杂在三人之间，和修研始终在笑，但是浑身都是掩饰不了的淡漠的气息，直到铃屋班的人赶来找“失踪”的上司，永近英良的闲逛时间也差不多结束了，三个人才回归了CCG的正常工作。 办公室里又变得空荡荡的。 没有了其他人，和修研坐在办公桌后捻起一颗糖果，打开包装纸，放入口中。 “当零食吃……还不错。” 闻起来甜甜的，吃起来，舌头上却感觉到了果汁的酸甜。 他拿出手机，手机上已经存了那两个人的号码，他第一时间就用自己在CCG的权限去查永近英良，得知对方是CCG的一名二等搜查官。 “级别有点低，是因为被当作指挥官培养的原因吗……” 和修研看着永近英良的顶头上司的名字——丸手斋，是叔叔办公室里的那个中年男人。 以优异成绩毕业的永近英良，一开始就加入了有马贵将的S3班，后来跳到了对策Ⅱ课课长的手下，担当对方的助手和半个弟子。 表面上他只是个二等搜查官，但他实际上的人脉，放在CCG里也首屈一指。 和修研凝视着照片上的少年。 那是十九岁时，刚考入CCG学校的永近英良，脸部还颇为圆润。 和修研渐渐想起了一些，“我一般怎么称呼他？永近，还是英良之类的？” 很快，他改口了，“不对，好像是肥……什么的？” 肥英？肥松？胖松？ 一堆与肥胖有关的词从他的脑海里冒出来，比回忆其他东西简单多了。 要是永近英良知道和修研记起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他一定会喷出一口老血，然后按着和修研的肩膀死命摇晃，大喊道：“我真的不胖啊啊啊——” 和修研想得头疼，在手机备注上删删减减几遍后才点了确定。 最后两人的名字是—— 【英】 【铃】 他莫名地觉得十分适合那两个人，想必过去也是很好的朋友吧。 可惜，他们心中的朋友都是“金木”呢。 重新认识也好。 和修研放下手机，去看S2班的人员名单和履历。这些人里没有几个特别拿得出手的，但是充当中坚力量还不错，只缺准特等和特等级别的搜查官当顶梁柱。 想想S3班，特等只有有马贵将一个人，但是拥有特等力量的人大有人在。 和修研陷入深思，“零番队里有很多庭成员，理论上我也可以调动，不过叔叔把庭成员都放在一个地方……应该也是有方便管理之类的想法，毕竟是半人类……” 白日庭出生的人，可未必知晓自己半人类的身世。 那些人是把自己当人类一样活着。 【铃屋君，你有兴趣跳槽吗？】 怀着几分不确定的想法，和修研发了一个消息给准特等级别的铃屋什造，对方是没有任何安全隐患的人类。 没错。 组建不了优秀班底的和修研，不甘心之下直接去挖墙脚了。 几秒不到，手机上就有消息接二连三地回复了他。 【好呀。】 【你直接调走我的档案，找局长！别找有马先生。】 【尽快！】 【金木，我等你！】 在CCG本部的另一间办公室里，铃屋什造拍桌大笑，雀跃无比，“哈哈哈，我终于可以跳槽了啊！” 铃屋班的成员集体懵逼，望着发疯的上司。 铃屋什造这些年可谓是历经“艰辛”，在有马贵将的手底下挣扎了几年也没能摆脱S3班。归根到底，有马贵将不同意篠原幸纪把铃屋什造调走的做法，认为对方心慈手软，会让拥有极强战斗天赋的铃屋什造在二十区被养废掉。 没有金木研打掩护，铃屋什造各种翘班、迟到、开小差的下场可想而知。 最惨的是有马贵将对战斗素养格外看重，在失去金木研后，他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铃屋什造身上，十分看不惯对方在皮肤上缝红线自虐的做法。 偏偏铃屋什造又是那种不服管教的人，没有金木研那么识相。 几年下来，铃屋什造算是在有马贵将的手上脱了一层皮，战斗力上升了，外表的“清秀”程度也提升了不少，身上大量的红线“纹身”缩小到了局部范围。 到最后，他只敢在眼皮和嘴唇上缝几条，手背上的全都抽掉了。 这是他顽强抵抗的结果。 堪称，完败。 铃屋什造还没笑几分钟，手机铃声就响了，他哼着歌顺手接了个电话。 电话里，冷淡的声线宛如死神般出现。 “铃屋君，听说你要跳槽？” “……” 铃屋什造的笑脸僵住。 同一时间，和修研用电话联系自己叔叔，要调走铃屋什造的档案，但是他万万没有料到叔叔转眼就把他卖了，将这件事情顺便告诉了有马贵将。 和修吉时对有马贵将说的原话如下。 “贵将，铃屋君是研过去的搭档，正好研回来了，铃屋君也乐意去他那里，我打算把铃屋君的档案调到S2班，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 和修研一回来就挖老师的墙角，还不准备跟他打一声招呼。 打算走强买强卖的路线？ 有马贵将得知这件事后，直接给铃屋什造打电话，才有了刚才铃屋什造乐极生悲的一幕。 铃屋什造心一狠，“我要去金木那边！” 有马贵将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说道：“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跳槽前，我需要审核你作为准特等搜查官的基本能力，你过来做一份心理测试和搜查官试卷。” 铃屋什造：“嘁，你瞧不起我啊。” 有马贵将挂了电话。 信心满满，认为自己士别三年当刮目相待，铃屋什造和自己班的部下说了一句，让他们自己去训练，然后他本人就冲去了有马贵将那边。 不就是心理测试嘛，模仿普通人去答就可以了。 至于试卷？ 他当了这么多年搜查官，要是连搜查官的普通卷子都做不对也太奇怪了。 于是，铃屋什造掉进了当年金木研掉过的坑里。 精神测试不合格。 笔试也……惨不忍睹。 铃屋什造看着卷子上的问题，感觉精神崩溃，“为什么我要根据喰种的级别和能力，计算喰种的赫子弹射力度和攻击范围，这种事情没必要去计算吧！” 他靠本能就能打过，为什么要靠脑子去思考！ …… 在下班前，和修研一直在等叔叔的来电，就指望自己手下能多出一个准特等搜查官。 电话如约而来，得到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叔叔？” “不好意思啊，研，铃屋君那边出了一点问题，恐怕需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到你这边来。他的心理测试结果显示有严重的精神缺陷，笔试上也错误连连，贵将认为他需要再调教……不，是培养一段时间才能让他离开S3班。” “等下，为什么要给他弄什么精神测试和笔试？” “贵将怕他给你捣乱。” “啊？” “研，你耐心等等，只要铃屋君笔试过了，我就把他调到S2班来。” “……” 和修研咬碎了口中的最后一颗糖。 他深深地觉得叔叔的儿子不是政，而是贵将。 不然为什么会这样！ 叔叔，你不告诉贵将，直接调档案，铃屋什造就是他的了啊！ 回归CCG的第一天，和修研的挖墙脚行动，因为消息走漏，被自家亲叔叔卖了而以失败告终。 第486章 为了健康 CCG本部的停车场，和修研与其他搜查官不同，下班根本没提手提箱。 他一身西装，身材也不魁梧，面容秀气得和天天坐办公室的公务员差不多。手上拿着没看完的资料，他一边偶尔翻阅内容，一边走向停车场的某个方向。要是只看他的外表和不带武器的表现，恐怕是个喰种都会觉得这是个好欺负的对象。 在那边，相原培荣已经在张头探脑地等人。 瞧见了和修研，他眼前一亮。 “研大人，这边！” “嗯。” 和修研自然是没有车的，接送他的人仍然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相原培荣。 在这一点上，他还是比较省心的。 正巧有一对老人带新人的搜查官也来了这里，准备借用本部的车辆去搜查喰种。其中一个今年新加入CCG的搜查官听到声音后，往和修研那边望去。 年纪轻轻，才从学校毕业的人兴致勃勃地问老搜查官：“这个人是谁？好像和我差不多大，我没在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里看见过他。” 老搜查官瞅了一眼就知道了，“是新任的特等搜查官。” 对方的照片已经进入了内网，今天只要登录过CCG本部内网的人都看得到个人介绍。 『和修研，22岁，特等搜查官。』 十八岁考入CCG，两个月便从学校跳级毕业，一个月内连跳两级，立下赫赫战功，从二等搜查官升任上等搜查官。 十九岁升任准特等搜查官。 二十一岁在德国驱逐SSS级喰种，在GFG升任特等搜查官。 这番履历，可怕到让普通搜查官只能仰望。 “啊？”新人马上就挠头不解了，“特等搜查官应该有库因克武器吧，他这么不带武器下班，不会被那些喰种盯上吗？或者说本部还没分配武器给他？” 喰种有多可怕，他在学校里就见识过，根本不是赤手空拳就可以对付的。 哪怕是厉害的特等搜查官……也不行吧？ 老搜查官闻言，翻了个白眼，“菜鸟，你先顾着自己吧。”看出对方的担忧，他忍着一腔吐槽的欲望，用长者的语气说道：“我下次再给你详细介绍CCG的特等搜查官，实话告诉你——CCG里不带手提箱的搜查官比带手提箱的还可怕，人家用把库因克小刀就可以单挑喰种了。” 被骂了菜鸟的新人也不气闷，单纯地说道：“可是有马特等也带手提箱啊。” 老搜查官可疑的沉默片刻，拍了拍对方的脑袋。 “唉——”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有马特等吸引仇恨值的境界和我等不一样。” 新人一头雾水，“哈？” 老搜查官露出谜之微笑，“如果有马特等不带手提箱，大概我们就能听到，二十四区所有大喰集体攻击有马特等，并且出动大量喰种堵住出入口不让人离开。” 能让所有喰种放下仇恨，联手报复的对象——唯有死神一人。 类似的话，相原培荣在车上也好奇地问了，“研大人，CCG的搜查官好像都是带手提箱回家的，研大人把武器放在本部了吗？” 和修研坐在后座上看文件，“有打开手提箱的时间，我都干掉喰种了。” 相原培荣开着车，缓缓驶过下班时间满是搜查官的道路。 途径路边的有马贵将的时候，他喊了一句：“有马先生，下午好。” CCG本部的下班时间是六点。 有马贵将看见是他，便知道后面坐的人是谁了，淡淡地说道：“下次别来CCG本部接送。” 相原培荣尴尬了一秒。 没办法，他是和修分家的喰种，来这个地方有点气场不和。 虽然和修家没有明令规定过这种事情，但是一般情况下，除了安排来CCG的人和V组织，和修分家的人都不会靠近CCG本部或者分部，以免被自己人拆穿了身份。 后座上，和修研冷哼道：“别听他的，有我在，能有什么问题？” 时隔多日，这对师徒再次怼上了。 “你随意。” 有马贵将不打算在路边和他闲聊，无视了和修研，对相原培荣点头告辞。 和修研内伤。 相原培荣丝毫没察觉到两人的问题，“研大人，有马先生怎么天天带个手提箱啊？” 和修研面无表情，“你没听说过有一种方法叫做钓鱼执法吗。” 叔叔说过，贵将下班时间总是能额外驱逐几个喰种，还感叹那些喰种太傻了。 如今看来，会攻击下班的贵将的喰种确实傻透了。 相原培荣心有戚戚：“真可怕。” 和修家内部的人都知道一件事情，不拿武器的有马贵将和拿武器的有马贵将是两个人，前者温和有礼，待人谦虚内敛，后者……嗯，杀喰不眨眼。 车子开往相原宅的方向，马路对面的饮品店里钻出一个人。 小女孩戴着帽子，脖子上挂着照相机，只看了几眼车子驶向的方向就快速消失了。 在她离开后，附近有几个搜查官冷着脸跑过来询问店长，“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孩？” 搜查官拿出的照片上，是一个红色短发，面容稚嫩的小女孩。 店长迟疑道：“见过，刚走。” “快去追！” 搜查官得到具体的消息后，二话不说就去追踪那个CCG在逃的通缉犯。 掘千绘，女，24岁，东大毕业生外加摄影爱好者。 同时，她有暗中协助喰种捕食的嫌疑，以及非法接入CCG服务器，拍摄对社会影响不好的照片，拍摄喰种捕食镜头并且泄露出去的恶劣行为。 不到一年，这个女孩就在CCG的通缉名单上榜上有名。 又过了片刻，饮品店的老板关上门，店内重新出现了掘千绘的身影。 “唉，你总是这么做……家主大人也会担心的。” 饮品店的店长露出无奈的表情，很清楚面前的小女孩在私底下惹了CCG多少次。 掘千绘举起手：“我还要一杯巧克力圣代。” 这家饮品店是月山家很早就开在CCG本部附近的店面，店长是人类，不过月山家对他有恩，所以作为知情人之一的店长就一直为月山家提供CCG本部的动向。 饮品店的店长去给她做，嘴里唠叨道：“要我说，你早点把自己的问题洗干净，没必要天天去接触那些危险的事情，你又不是喰种，何苦过得这么累。” 掘千绘感受到他的关心，答道：“没关系，反正我是个自由摄影师。” 店长无语。 哪个自由摄影师天天被人追捕啊？ 店长为她端上巧克力圣代，又把空调调高了几度，“习少爷还好吗？” 掘千绘思考了一下，“大概……乐不思蜀。” 仿佛为了肯定自己的话，她重复道：“肯定过得很开心，他在和自己的心上人同居。” 店长失笑：“那就好，家主大人也能安心了。” 掘千绘吐了吐舌头。 看来前几年月山君精神状态不好的事情，月山家的人都略有耳闻啊。 相原宅门口，相原培荣把车停下，看着门牌愣了愣，问道：“研大人，您还没有换掉啊。” 和修研随口道：“换什么？” 相原培荣指了指“相原宅”那几个字。 和修研毕竟是初次尝试脱离和修家生活，在细节上顾虑不周，此时看见了后，他想道：“相原宅的名字肯定是要换掉了，但是换成和修宅就太张扬了一点。” 和修家的宅子，好像就没有这么小的。 和修研说道：“培荣，你帮我改成……金木宅。” 相原培荣战战兢兢道：“这样不太好吧？” 和修研靠在后座的靠背上，威胁道：“你听我的，还是听爷爷的？” 相原培荣倒戈，“您的。” 相原宅就变成了金木宅，第一个属于和修研的私人房产。 和修研对于任何属于自己的东西都变得很珍惜，因为他知道，剥离了“和修”的影响力后，他能拥有的只有这些东西，它们是自己在这个社会上的立足之地。 没有让培荣进来，和修研让他回去休息了。 厨房里。 月山习熟练地烹饪自己喜欢的肉排，做成两个精致的小汉堡。不同于大汉堡的廉价和粗糙，小汉堡是能够登得上一流餐厅的餐桌的美食。想到金木以前特别喜欢吃汉堡，他的目光温柔了下来，往汉堡的肉排上添加足够的“酱汁”。 看着完成的小汉堡，月山习的眉头忽然又皱了起来，陷入犹豫之中。 他本来是想要和修研吃自己的赫包，让对方吸收赫包里的精神意识和记忆，然而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发现和修研一点都不抵触进食喰种的食物，三餐基本都是混搭着吃。 假如恢复记忆—— 金木，真的能够接受自己吃了这么多『嫩菜』吗？ 月山习有点不寒而栗。 糟糕的是他前几天过得太开心，经常给和修研做这类美食，金木能原谅他吗？ 门口，开门声出现。 这代表和修研回来了，他也该送上自己准备的小汉堡了。 月山习咬牙：“为了金木的健康！” 也许吃久了就接受了？ 第487章 误导下场 没有专门的餐厅，两人就像是普通的恋人般在客厅吃饭。 当然。 这是月山习自己的脑补。 他看着和修研的眼神向来甜蜜至极，冷色调的紫眸只注视着对方，却又巧妙的把各种小心思掩饰在爱意之下，偶尔才流露出几分真性情。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他这是在降低和修研的防备，让对方容易看懂他。 月山习也希望和修研能明白他的心意。 “小汉堡味道如何？我特地用肉排代替了火腿，味道可能不如牛肉那么浓郁，但是酱汁应该多少能弥补一些肉排的缺陷，肉排的口感更加细腻柔和，只煎烤了三分熟，配合清脆的生菜和煎蛋，正好可以充当饭前的开胃零食。” “只有两个？” 和修研一口就吃掉了牙签插着的小汉堡，意犹未尽。 而他的餐盘上，就剩下一个了。 月山习不得不提醒他：“Mein Liebling（亲爱的），这是零食，晚餐是你昨天说要吃的咖喱饭，奶油蘑菇汤，以及用你们家的食材做的菜。” 和修研拿起最后一个汉堡，“你以为我吃不下吗？Ich habe einen gesegneten Appetit.（我胃口很好。）” 他也被月山习带得喜欢在日语里夹杂德语了。 和修研的胃口非常大，但又比较喜欢美食，人类的食物无法带给他营养，胃部的消化力也会降低，单纯的饱腹感只能造成他吃不进喰种的食物。 听着他的声线，月山习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陶醉。 这样纯正的高地德语，口音是由和修家的人仔细教导过的，一旦开口说话，标准而优美得就像是音乐节时跳跃的音符。 他的家境注定了他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上流社会，不需要为物质和金钱而烦恼。在没有认识金木之前，他对理想伴侣的设想，都是以自己为标准的，他希望另一半和他一样精通多国语言，不论自己说什么内容，谈论什么话题，对方都可以与自己聊下去。 他所追寻的艺术感和浪漫氛围，是过去的金木研完全嫌弃的东西。 美食的艺术感？ 对方无视。 摆几座天使雕像，再来个烛光晚餐，制造血腥的浪漫气氛？ 这么干，他的下场……通常都很“美”。 月山习再喜欢金木，仍然有些遗憾对方不能接受自己的兴趣爱好。他们之间无法真正做到恋人之间无话不谈的地步，因为两个人的世界根本没有多少重合的地方，唯一喜欢的看书，还是月山习强行碰瓷，非要说自己也喜欢和金木阅读一样的书籍。 实际上，月山习又哪里喜欢高槻泉的小说。 他爱看的是时尚杂志、美食食谱、以及哲学或者诗歌方面的书籍，小说偶尔涉及，但是对于致郁系悲剧结局的恐怖小说向来是谢敬不敏。 此时，他越看和修研越心猿意马，嘴角噙着的笑意不自觉地出现。 他渴望对方早点恢复记忆。 他毫不怀疑拥有和修研经历的金木，会比之前更加强大和完美。那样的未来仅仅是想一想，他的心跳都在加速，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对方那般的风采。 他的金木。 他的王…… 月山习浮想联翩之际，面前突然多出食物的清香。 和修研的食指和大拇指夹着牙签，把迷你版的小汉堡放到男人的嘴唇边。 洁白的手指，皮肤上的淡淡气息，以及甚少出现的亲近举动，都足以令美食家发傻。和修家的唯一继承人，三年多来被和修家严密保护，家庭教育也让和修研从未对外界的任何人放下过戒备，当那种距离感消失，和修研眼中生动明亮的光彩更加突显出来。 秀色可餐。 指的就是和修研了。 一时的兴趣，让和修研冲月山习笑了笑。 “吃吗？” 瞬间，月山习的理智狂掉，仿佛遭到了无可逆转的Debuff加成。 他下意识地张开嘴吃了一口小汉堡。 不仅如此，牙齿还咬住了和修研的手指，舌尖卷了卷，眷恋对方美好的味道。 和修研歪头。 无需多久，月山习着迷的脸色突变。 “呕！” 恶心，反胃的感觉冲上来。 除了肉排能吃，汉堡皮和生菜、煎蛋，他不能吃！ 没有一个喰种想象过，当人类的食物夹着喰种的食物一起吃进嘴时，那是何等销魂的滋味。非要详细描述，大概就是大白菜里夹着恶心的虫子……哦不对，是生虫子里卷着大白菜。 嘎嘣脆，蟑螂味。 月山习的舌头立刻阵亡了。 望着狂奔去洗手池的月山习，和修研无辜道：“啊，忘了你不能吃。” 他低下头，看着遭到非礼的手指。 能让身为喰种的月山习，忘了自己的饮食差异，吃下他递过来的食物……这样的感情还真是让人没有办法拒绝。 只是，他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 等到漱口回来，月山习手上还端着今天两个人的晚餐。 他幽怨地看着和修研。 和修研舔了舔指尖的面包屑，暗示他刚才的事情。月山习的喉咙一紧，呕吐带来的火辣辣的疼痛感混合着生理上被勾引的反应，让他非常想要“既往不咎”，继续舔咬对方的手指。 有本事撩他，有本事继续下去啊！ 月山习暗自咬牙，摆好精心准备的晚餐后，坐回原位。 用餐的过程，和修研十分满足，月山习的厨艺超过了他的预计，兼顾了他喜欢吃人类食物的情况，对方制作的美食总会混合着两类食物，不像和修家那样直接分开。 这些东西真的很好吃。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几眼对方，心道：怪不得会是自己的前男友。 和修研提前吃完了，月山习还在细嚼慢咽地吃着自己的那一份晚餐，幸好和修家提供的食材丰富且多，不会出现两个人中的一个人无法吃饱的下场。 趁着这个时候，他忽然问道：“月山，永近英良和我是什么关系？” 月山习用餐的动作一顿。 永近英良？ 果然，研上班第一天，那家伙就接触对方了。 拿餐巾擦了擦嘴角，月山习含蓄地说道：“你以前的朋友和同学。” 【是最好的朋友！】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精神世界，某人在里面发出强烈抗议。 “和三井尚香那样啊。”和修研被他的话误导，若有所思，“我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感觉很亲切，就算是政或者二福也没有带给我那种感觉……像是失散多年的的兄弟。” 永近英良热泪盈眶。 不管是哪个金木，都是他的小兔子啊！ 不过，和修研一无所知地泼了盆冷水，“不过看他的容貌那么普通，我也知道他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兄弟什么的应该是我的错觉了。” 月山习内心窃笑。 精神世界里，被评价了容貌的永近英良石化。 金木，你这个颜狗！ 永近英良恢复过来，悲痛欲绝地去摇晃身边那个装聋作哑的好友。 【你给我说清楚！我在你心中那么普通吗！】 【呃……还好吧……】 【我很帅的啊！】 【……】 白发少年不吭声了，诡异的沉默态度更让永近英良抓狂。 永近英良捂着心碎的胸口，指着外面不要脸的月山习，【难道你觉得这类人很好看吗？】 白发少年犹豫片刻，无法昧着良心地点头了。 他又安慰道：【英不用和他比，月山先生也就脸比较好看。】 永近英良吐血。 这年头已经没人看心灵美了吗？怎么可以如此肤浅地看外表！ 月山习的声音充满笑意地介入了对话之中。 【金木，我的身材也很好啊。】 【哦。】 白发少年冷漠地应了一声，随后不咸不淡地说道：【一边追外面的“我”，一边向我自荐枕席，我觉得你不会想知道脚踏两条船的下场的。】 月山习一噎。 如果可以，哪个金木他都想要啊啊啊！ 像是知道他的想法，坐在彼岸花丛中，腰部露出的白发少年弯起嘴角，赫眼幽冷。 【会翻船的哦。】 流露出几分杀意的声音，像是架在月山习脖子上的刀子。 不敢分心的月山习迅速切换回现实中的视线，拒绝承认自己怂了，而他的精神世界里响起永近英良“刺耳”的笑声，对方乐不可支地拍着白发少年的肩膀。 【这种花心的男人要不得，还是我好对吧！】 【嗯。】 精神世界里，永近英良PK月山习，永近英良胜利。 月山习凝视着面容温柔的和修研，把对方的恶趣味抛之脑后，沉重地说道：“研，他对你有别的心思，你要离他远一点。” 永近英良：【喵喵喵？？】 月山习再度抹黑道：“他也知道你是独眼喰种，但他是人类，根本经不起严刑拷打，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那个人的安全，你们之间减少接触肯定是没错的。” 和修研古怪地说道：“三井尚香都不知道我的身份，他知道？” 月山习点头。 和修研说道：“他喜欢我？” 月山习纠结了一下，又点头了。 永近英良也在精神世界里狂点头，信誓旦旦道：【我当然喜欢金木啦！】 白发少年捂脸。 “身为人类却知道我的秘密，并且喜欢我，过去还和我关系密切……”和修研按照这个逻辑想下去，只能想到一个答案，“他是我的第几任男友啊？” 月山习：“……” 和修研叹道：“过去的我，怎么招惹的都是男人。” 想到永近英良那紧张的语气，和灿烂而难过的笑颜，他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过……我好像也挺喜欢他的。” 无法看见他悲伤。 只一眼，和修研就确定永近英良在他心里的地位非同凡响。 虽然，又是一个被他甩了的。 第488章 爷爷来访 晚上开着电视，和修研就穿着衬衣和西裤，抱着靠垫看电视。 月山习不得不为他收拾桌子，顺便再把碗筷洗一遍，这让他一脸生无可恋。在家里的时候，他压根没想过自己要干这种活，但是远离仆人后，他就得负责做这些简单的家务。 不过，能让和修研不再提及之前的话题，这些都是值得的。 见鬼的永近英良！ 为什么金木失忆了都对他有感情啊！ 月山习万分后悔，自己故意说得模糊不清，居然导致和修研误解了与永近英良的关系。 但是以他对和修研的了解来看，对方肯定不会主动靠近永近英良了，爱情和友情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爱情是自私的，想要完完整整地得到对方。而和修研的性格，注定了他不会轻易接受一个人对他的占有欲，要么彻底踹开，要么留作观察。 他能够留下，那是因为他用生命为赌注，触动了对方心底的那一丝柔软。 金木始终是金木。 可是生活环境的不同，让和修研比金木研难以接近无数倍。 他从厨房里出来，擦拭了一下手上的水，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对方坐在沙发上的身影。黑衬衣最能衬出这个人的气质，后颈的碎发遮住了部分白皙的皮肤，颈部纤长，看似脆弱，实则是逆鳞所在之处，他可以保证目前没有人能握住对方的喉咙。 就算是他，也没有吻到过和修研的脖颈。 酒足饭饱又做完家务后，月山习不可避免地产生其他念头，悄然走向沙发后面。 和修研注视电视的眼睛动了动。 却没回头。 电视上正好在播放电影，是去年让无数高槻泉的读者吐血的做梦版《致卡夫卡》。 结尾处，黄粱一梦的主角睁开眼，所有恐惧的事情皆为虚幻。 生活仍然如此美好。 这样的反差，足够令人产生重生一般失声流泪的幸福感。 又有几个人愿意变成下水道的虫子，终日以腐烂的食物维生呢？就算虫子的实力强大，身手敏捷，可以轻易击杀人类，但它终究无法与整个人类社会为敌。想必有朝一日，它暴露在阳光下的那一刻，便是它被恐惧异类的人类击杀的时候。 和修研冷不丁地问道：“《致卡夫卡》真正的结局是什么？” 月山习已经来到他的身后，俯下身，偷吻的举动停止。 “回答有奖励吗？” “有。” “是什么？” “我的衣服不用你洗了，明天让仆人来洗。” “……” 这个奖励真是让人想哭啊。 月山习嘴角抽了抽，望向前面的电视，《致卡夫卡》是一部恐怖小说改编的电影，为了不让自己的心上人做噩梦，他才硬生生添加了各种“梦幻”的情节来增加欢乐感。 “他真正的结局是死亡。” 说到这里，月山习意识到一件事情，轻微地抽了口气。 “怎么死的？” “是找不到隐藏的地方，被别人发现后杀了？” 和修研说出一个猜测后，已然回过头去看月山习，对电影的片尾曲没有兴趣。 月山习无奈道：“差不多吧，结局是开放式的——毕竟原著就是书信的形式，写信的那个人死了，自然无法写完。我觉得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想吃腐烂的食物，只有在控制不住本能的时候才会去进食，他的身体一天天虚弱下去，最后危险到来了也无法抵御。” 和修研感觉到对方抱住他的肩膀，低声说道。 “虽然‘毒虫’影射着喰种，但是喰种的饮食观念和人类其实差不多，我们只吃一种肉，而人类会吃鸡鸭鱼肉等等，为的都是生存下去。” “是喰种的食谱太单一了。” 和修研不明白他在安慰自己什么，回答了一句。 “没错！” 月山习在这点上十分怨念，“人类可以吃多种多样的美食，喰种却吃不到。” 和修研笑道：“我可以吃到啊。” 月山习忽而转变口风，羡慕地说道：“对啊，研吃得到，独眼喰种的血脉真的是非常优秀，人类渴望得到喰种的力量，而喰种又希望像人类那样活得轻松，不用为寻找食物而杀戮。” “研是奇迹。” 绕了一圈，月山习得出一个结论。 金木是奇迹，不是怪物。 他无法把话完全说出来，但是暗藏的意思以最委婉温柔的方式表达了出来。 “绕了一圈，你就是为了夸我能吃的东西多？”和修研略微无语，但是被月山习赞美的感觉不坏，夹在人类和喰种之间的他，也同样希望被两边的人认同。 和修研的嘴角扬起笑意，“好了，别在我后面偷偷摸摸想干什么坏事。” 呼吸一滞，和修研感觉对方蓄势已久的吻落到他的脖颈处，微微发痒，柔软的呼吸和湿润的嘴唇摩挲着颈部的肌肤，像是在舔吮夏日会融化的雪糕一样。 脖颈是最危险的地方。 就算和修研达到了『龙』的境界，脖颈的骨头也是最脆弱的地方之一。而化龙之后，『龙』的逆鳞也是生长在龙首之下，也就是人类形态下最标准的颈部喉骨处。 那里是不允许外人随意触碰的，龙之逆鳞，触之必死。 “别吻那里，不许碰……” 和修研躲避不了，手指抓住了月山习埋首的头发，紫色的短发比丝绸还滑手。 月山习敏锐地感觉到他不想让自己碰的地方，低笑一声，故意咬了一口他的咽喉部位。 咬住那小小的喉骨，他的舌尖滑了上去。 真是精致啊…… 月山习有一种咬碎喉骨的冲动，想要听到对方呜咽的声音。 不过他不是什么只知道发泄欲望的野兽，压下喰种本性中的残忍，温柔地啃咬，只给对方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偶尔一丝咬重的力道，刺激着危险的神经。 和修研没办法对他产生杀意，眼中顶多露出不满。 “你信不信我把你关地牢里。” 他说到做到。 对此，月山习仿佛没有听到般继续吻着他，在脖颈处吮吸出难得的吻痕。吻痕属于皮下淤血，和修研的身体素质让这种淡红的痕迹消失得很快，宛如眨眼而逝的梅花印。 “Ich liebe Dich.（德语：我爱你。）” “听腻了。” “Ti amo.（意大利语。）” “……” “Je t'aime.（法语。）” “……” “S’agapo.（希腊语。）” …… 几十种不同国家的语言，表达的都是一个意思。 【我爱你。】 纵然和修研没有去看过这类告白的书籍，仍然从月山习的话语里听懂了。 能让一个人专门为你学几十种不同语言的“我爱你”。 这本身就是一种爱了。 和修研的心口发烫，最初拒绝月山习，是因为这个人是男性，无法孕育后代。可是当他明白家族的责任都是爷爷施加给他的东西后，他就没有办法再勉强自己，去接受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女性，为了传宗接代完成一场毫无欢愉感的交欢了。 爱情不分性别，只是恰巧——爱着自己的那个人是个男人而已。 他也能从对方那里，得到自己陌生却动人的爱意。 就是爷爷那里…… 和修研想到自己的家庭，叛逆的心情涌起，爷爷如果真的疼爱他，自然会容忍他像叔叔那样生活，而不是非要他留下一个后代。 他活着的意义，不是当爷爷操控的傀儡！ 和修研侧开脸，第一次打破了底线，让脖颈被人吻遍，极大的满足了月山习迟迟没能触碰到他的肌肤的遗憾。他本身就有一定的肌肤饥渴症，心底喜欢得到抚摸和亲吻，或许没有真正的接吻，但是这样的亲昵和落下吻痕的行为，他只让月山习一个人越线了。 几分钟后，月山习的呼吸微微加重，用脸颊轻蹭和修研的耳垂。 “研，对我有感觉吗？” 只要说有！ 他立刻就去解开和修研的领带和衣扣，不再止步于衣服外裸露的肌肤。 到了这种地步，即使和修研顾忌面子，也没办法否认自己没感觉。他靠在沙发上，胸口有着明显的起伏，体表的温度上升，想要拥抱那个男人。 和修研犹豫片刻，“让我考虑一下。” 这发展的有点快啊。 事实上，月山习在德国追了他两年多，加上现在，认识了三年，绝对是慢热的典范。 和修研是一个无意识的禁欲主义者。 月山习哪里会让他用拖延大法，哄着说道：“那今天晚上一起睡，先试试看，怎么样？” 和修研挑眉，“让你睡我那里，你能保证什么都不做？” 月山习厚颜无耻道：“没问题。” 这句话谁信啊。 和修研白了他一眼，却经不住月山习的死缠烂打，险些就要同意试着同床共寝看看。 手机电话的铃声出现，打破了旖旎。 和修研趁机推开黏在他沙发后，恨不得脱了他衣服的月山习。 坐到对面的沙发上，他调整呼吸，接听电话：“培荣，晚上有什么事情？” 相原培荣的声音怎么听都有点心虚。 “研大人，家主大人想晚上来见您。” “我不见。” “可是、可是家主大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快到门口了。” “……” 糟糕，爷爷来了！ 和修研的脸色难看，瞬间站起身，冲到窗户口去看外面，果不其然有一辆轿车停在附近。 他关上手机，立刻说道：“月山，去地下室！” 月山习露出惊色，“但是房间里放着我的衣物，这怎么办？” “我不会让爷爷进你的房间，你快点去地下室啊，记得关门，地下室有库因克钢的隔板，不会让爷爷感知到你的存在！” “好，我马上下去。” “快点！” 和修研没办法拖延，只能快速打开窗户，打算出门去堵住前来看望他的和修常吉。用一分钟的通风时间，应该可以让客厅空气里喰种的味道消失。 月山习忽然喊道：“等下！” 和修研诧异。 对方迅速撕开一包湿纸巾，走到他面前，为他擦拭脖颈被吻过的肌肤。 和修研明白过来，自己身上沾了月山习的味道。 一旦被爷爷闻到他身上有男性喰种的味道，爷爷可不会傻白甜地认为他只是在吃东西。 和修研心中发急，“够了，快下去，我稍后去找你。” 月山习抱了抱他，飞快跑去地下室。 必须避开啊。 和修常吉要是知道他与和修研同居，恐怕会扒了他的皮。 房子外，和修常吉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冷着脸的孙子，和修研本来不想让他进来，可是把爷爷关在门外，让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家在晚上吹冷风……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 不得已，他生硬地说道：“爷爷，我记忆没恢复前绝对不会回去。” 和修常吉的目光之中有着淡淡的温情，“我知道。” 缓了缓，老者看向他身后亮着光的小房子，“我只是想来看看研住的地方，研不欢迎我吗？” 和修研沉默。 他让开进门的位置，允许白发披肩的老者进入他的住所。 在相原培荣跟在和修常吉后面，也准备进去的时候，和修研瞪了他一眼，门砰的一声关上，让他老老实实地待在外面不许进来。 相原培荣在冷风中凄凉石化。 研大人，真的不是他让家主大人来的，是家主大人非要拎着他来的！ 不对—— 家主大人分明是在拿他转移研大人的怒火。 相原培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的“作用”，内心悲伤逆流成河。 房间里，客厅不到百平米，天花板上也没有什么昂贵华丽的吊灯，也就是简易的节能灯泡搭配一些灯饰。墙边更没有什么古老的欧式座钟点缀气氛，想看时间，要么看自己的手机，要么看墙壁上挂着的现代化小挂钟。 说到底简装的房子，只能住人，离豪华有十万八千里远。 和修常吉一进来，纵然有心理准备也忍不住皱了皱眉，但他没说什么，先参观了客厅，又去了一楼的厨房，想看看他今天晚上一个人在家吃了什么。 和修研不放心让他参观，也走进厨房。 然后，他暗自咬牙。 厨房里的碗筷倒是洗好放起来了，但是几个大型点的厨房用具——比如说高压锅和烤肉架全都放在那里，油都凝固了，难以清洗，似乎是等着明天换一个新的来用。 月山习！ 让你做家务，你竟然偷懒！ 和修常吉瞧出这一点，眼中闪过笑意，“研，要不然让仆人来服侍你吧。” 和修研冷淡地拒绝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生活。” 和修常吉不信，走上前，揭开高压锅，发现里面还有一部分没吃完的咖喱。不仅如此，另外一个砂锅里还留着半温的肉汤，里面的肉大部分被捞走了。 和修常吉惊讶地说道：“你做的？” 和修研完全不紧张地说道：“很容易，我照着食谱做菜而已。” 他也相信自己做得出来。 嗯。 只是还没试过。 有月山习这个美食家当厨师，他这几天依旧是过着饭来张口的生活，除了住的环境不够好外，吃的条件上不会比在家里差多少。 和修常吉莫名欣慰，“给我添一碗吧，爷爷来得急，没吃多少。” 和修研愣了愣，忘了还在冷战，“汤都冷了。” 而且还是他和月山习吃剩下的。 和修常吉说道：“爷爷还没吃过研做的汤，吉时也不懂做饭做菜，能给爷爷尝尝味道吗？” 和修研：“……嗯。” 和修常吉回了客厅，和修研用最短的时间把汤热了热，重新弄了一碗端出来。 瞧见爷爷在望着二楼，想要上去的样子，他立刻说道：“爷爷，那边是我的卧室，您不许去！” 和修常吉没有被他的话伤到，反而想到另一种可能。 房间里估计乱糟糟的。 一个刚脱离仆人照顾，脱离和修邸的孙子，怎么可能懂得整理房间。 和修研也利用这样的心理，把爷爷限定在一楼的活动范围内。随后，和修常吉就喝到了他孙子炖的汤，一碗再普通不过的肉汤。 他喝了之后，再次惊讶了，居然味道不错？ 研还有厨艺的天赋？ 面对和修常吉欣慰而复杂的目光，和修研不自然的目光飘向地板。 “很好喝吗？” “嗯，研的手艺很好。” 和修常吉见他询问，不吝啬地夸赞对方，这是他一直以来对和修研自信心上的培养。 和修研想了想，“爷爷想以后经常喝到吗？” “当然。” 和修常吉一喜，孙子是要和他和解了吗？这么快！ 和修研无视了爷爷过早的开心，面不改色地说道：“那就再等等吧，我感觉最近头不疼了，只要恢复了记忆，爷爷就能经常品尝到我做的美食了。” 和修常吉：“……” 和修研微笑：“爷爷是对自己没信心吗？” 和修常吉比他更从容不迫，“即使研恢复了记忆，也是爷爷的孙子。” 和修研点头，“希望如此。” 和修常吉心塞。 金木研的脾气有多倔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恢复记忆后估计会爆发一场更大的矛盾了。 这样尴尬的气氛没有持续太久，和修常吉和他谈论起白天的事情，希望为和修研准备一场回到日本的介绍仪式，同时公布和修研的具体身世和继承人身份。 到目前为止，只有和修家的人和上流社会的一小部分人知道这些事情，这还远远不够。 和修常吉想要让所有人知道和修研是他的继承人。 这是继承名望的最好方法！ 然而，和修研的眼神柔和下来，回答却万年不变：“先等我恢复记忆。” 和修常吉心累。 研，不把身份固定得死死的，万一你翻脸不认怎么办！ 表面上，和修常吉还是那么和蔼地说道：“研，你是我唯一的继承人，这点什么时候都不会变，介绍身份是迟早的事情。” 和修研遵从心底的选择，“我感觉爷爷的话有点不靠谱，所以还是等一等吧。” 爷爷此时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月山习说自己是他最爱的人一样。 有待考证。 第489章 挖赫包 一场祖孙之间的交谈，不着痕迹地化解了最开始针尖对麦芒的矛盾。 然而和修常吉比谁都明白，这只是暂时的事情，他能让和修研放软脾气，却没有办法做到让金木研醒来后不恨他的所作所为。归根到底，和修研是他养大的孩子，金木研却不是，对方在外界生活了十九年，对和修家没有归属感。 感情是要培养的。 他会让研明白，和修家才是真正能让他放开心怀的地方。 最后看了一眼被命名为“金木宅”的房子，和修常吉垂下视线，淡漠地离开了孙子的住所。 相原培荣充当司机，默默地送走家主大人。 两人走后，客厅里的和修研走了一会儿神，目光盯着面前的空碗。要是换作在和修邸里，饭后他们可以一起去花园里散步，或者去楼上的房间下一盘棋。 孝敬爷爷，让爷爷不用再那么累，这是他接触到GFG的工作后的想法。 可是他的所作所为—— 不知不觉中，似乎违背了这个想法。 为什么自己会离家出走？因为家里的人在骗他。他又为什么和疼爱自己的爷爷斗气？那是因为爷爷对他的感情掺杂水分，清除了他的记忆，并不是单纯的为了治疗他的精神问题。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办法恨那个宠着自己的老者。 他只是怒，只是排斥，无法忍受自己信任的亲人和他玩这些手段。 “爷爷，和我坦白就这么难吗……”和修研呢喃了一声，站起身，把爷爷用过的碗勺拿去厨房。而后他打开水龙头简单地冲了一遍，做了一次从来没做过的家务。 或许，明天该买洗碗机了。 做完这些，和修研去地下室找月山习，开门前特意定了定神，怕看见奇怪的画面。 还好地下室里的月山习只是拿着杂志，坐在椅子上看书。 见到他回来，对方就笑了。 仿佛只要能看见自己，对方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哪怕待在这种狭窄阴冷的地下室里，安安静静地等他回来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和修研突然懂了一点爱情，这人眼中只有自己。 停留在门口。 他问道：“你不想回家吗？” “我偶尔在外面玩一两个月，父亲不会管的。”月山习放下杂志，翘起的腿也放下，“何况是和你在一起，父亲还会为我感到高兴，毕竟我很久都没有见到你了。” 和修研摇头，“我是说，你没有立刻回家的想法吗？” 月山习深深地看着他，只说了一句话：“不管我什么时候回去，那里都是我的家，我不着急。” 不用着急吗？ 那为什么他在爷爷离去后会着急，渴望早点恢复记忆。 和修研的神思不定，想到了爷爷苍老的面孔，想到了和修家内部的隐患，还想到了自己过去的亲朋好友那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些都化作压力，逼迫着他做出选择。 是回去当和修家的继承人，还是留在外面，慢慢等着恢复“金木研”的记忆。 他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算了，你先回去休息，下次麻烦你把厨房的东西给我洗干净。” “好吧。” 月山习耸了耸肩，忧愁地想到了那些脏兮兮的油污。做美食和品尝美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但是清理厨房绝对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忽然，月山习注意到和修研的气色不太好，上前轻轻触碰和修研的额头。 “是不是又头疼了？” 他的手指按摩着和修研的太阳穴。 月山习就像是捧着自己心头最重要的宝物，目光温柔，学着书上的按摩技巧，爱抚着对方，希望驱除那些带给对方痛苦的事情。 和修研的头皮微微发麻，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平静了下来。 头部的异物始终是个问题。 松口气，和修研推开靠得太近的月山习，说道：“你留在这里不安全，爷爷会来一次，就可能来两次，你先回月山家吧……不然你的家人会担心你的。” 和修研左思右想，放弃了关押月山习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关着又能怎么样。 杀又不能杀，吃又不能吃，留着简直是在养男人。 没等和修研往前走几步，月山习就从后面抱住他的腰，低声说道：“你就不怕我把事情说出去吗？这可事关和修家的根基和安危啊。” 和修研：“……” 你这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我干掉你吗？ 月山习努力说出自己的危险性，“我的性格你也知道，为了你，我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要是哪天和修家刺激到了我，我就把和修家是喰种家族的事情说出去。” 和修研冷笑道：“你敢那么做，我就让你们家陪葬。” 月山习痛呼，坚定地说道：“所以你要关着我，时时刻刻看着我啊！” 和修研说道：“养着你浪费我的食物。” 月山习辩驳：“我自备粮食！” 和修研哑然。 月山习看出他的纠结，抓住机会说道：“我可以帮你做菜做饭，还可以帮你洗碗做家务，就算是洗衣服都没有问题！我很乐意帮亲爱的洗内衣。” 和修研总感觉他的话哪里怪怪的，让一个男人帮自己洗内衣？ “……不用了，这些我自己可以做到。” “研！” “别这么大声喊我。” “有一点，你一个人绝对做不到。” “什么？” 听到月山习否认他的独立生存能力，和修研的目光不善，心想要不要今天就扫地出门。 月山习抱紧和修研，不让他精瘦的腰身挣脱自己的手掌心。 他用很小的声音在和修研耳边说道。 “我可以给你一个家。” “……” “每天你回来，我都在，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就算你没有了过去的记忆，我会在未来的时间里帮你一点点找回。” “……你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我恢复记忆后自然会去找你。” “研，这不是什么很累的事情。”月山习也不怕把人惊走，手掌从腰侧滑到了腰腹上，下巴靠在对方的肩头上，“我很早之前就想和你一起生活了。” 一起生活，占有彼此，然后找个地方结婚。 喰种的爱是一生一世的。 和修研扭过头，冷静地对上月山习缱绻的目光，“哦，你是打算入赘我家？” 月山习懵然：“啊？” 和修研继续说道：“我还没答应交往，你就直接对我求婚，这跨度是不是有点大？而且爷爷还没有对我的婚姻放开手，你就算把月山家全部送上也希望不大，更有可能隔天就被CCG清缴一空，全家一起进库克利亚长期居住。” 和修研说着自己也笑了，恶劣道：“我会告诉月山家主的，令子打算改叫和修习。” 月山习缓缓说道：“叫月山研不好听吗？” 和修研愣住。 然后，在地下室通往楼上的地方出现了月山习抱头狂奔的身影。 几条鲜红的赫子破空而来。 两条赫子卷住双手，两条赫子卷住双脚，把胆敢逃跑的月山习拖了回去。 楼梯上传来嘭嘭声。 把月山习逮了回来后，和修研的赫子宛如活物般蠕动，缠绕住月山习的全身，让月山习只能弯成虾米状的在地上打滚。赫子上张开一张满是锋锐牙齿的嘴巴，舌头从中伸出，滴落着口水，想要把月山习的脑袋吞进去。 然而没有得到主人的命令，它只能对着月山习流口水。 月山习的表情发苦，“我只是开个玩笑。” 和修研笑道：“我也是开个玩笑啊，怎么可能会生气，你看我现在都没有踹你一脚，是不是比以前的我还要温柔一点啊。” 月山习蛋疼。 是啊，以前你踹我，现在你干脆喜怒不定了。 和修研弯下腰，拍了拍月山习的脸颊，而后操控着自己灵活的赫子把月山习从地上拖起来，悬吊在了半空中，脚离地面就一个拳头的距离。 “其实我最近还挺喜欢审讯的，比如让你把某些小心思全部吐露出来。” “说吧，你平时在对我脑补什么奇怪的事情。” 月山习没有感觉到疼痛后，左顾右盼，“咳咳，没有什么啊。” “我其实心情还不错。”和修研上前一步，许久未见的赫眼睁开，满是笑意，“可是你的有些念头实在过分了，口口声声喊我主人，怎么可以以下犯上。” 月山习想要说话，嘴巴却被赫子堵住了。 他的紫眸陡然瞪圆。 赫子上长着的嘴巴离他很近，还呼出了湿润的气息，软软的舌头滑过脸颊到脖颈，没有正常人温热的温度，反而湿湿滑滑的像是蜥蜴般钻入了他的衣服里。 月山习的脸上多出诡异的神色，而后脸颊泛红，兴奋了起来。 “唔唔……研……” 一不小心，美食家尖锐的牙齿就咬了赫子一口。 赫子颤了颤。 不痛，但是像被蚊子叮了一口。 与赫子的感官相连，和修研也蹙起眉头，而后扬起笑容，“居然敢咬我，看来你最近胆子确实大了。”在德国的时候，这个家伙从来不会对他露出喰种一面的性格。 和修研解开月山习的裤腰带，看着刚才就有意无意紧贴着自己的部位，此时已经有了反应。 他轻笑了几声，使唤自己的赫子代替手去抚慰对方。 “不许射哦。” 摸着月山习的大腿，和修研靠近他，赫眼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美不胜收。 月山习的赫眼也同样露了出来，写满渴望。 “这是你说错话的惩罚。”和修研调整悬吊他的高度，吻住月山习微颤的唇瓣，干干净净的一个吻，没有什么成年人的爱欲，仔细地感觉自己的第一个吻。 这样的认真和仔细，让月山习的心都软了下来。 与此同时，和修研的赫子却自由发挥，在月山习的皮肤上留下赫子表面的粘液。 月山习四肢百骸的热度涌去了下半身。 腹部绷紧。 若不是嘴巴被堵住，他几乎想要呻吟出来。 和修研视若未睹，舔了一下月山习的唇瓣，“总感觉你的肉……会像牛肉啊。” 很好吃呢。 为自己的联想发笑，和修研不得不承认和月山习在一起的时候，糟糕的心情也会变好，而变好的心情会在短暂的不开心后，变得更加开心起来。 一个家啊，这个人竟然如此承诺他。 月山习的裤子拉链被拉开，里面暗红色的四角内裤包裹着男性的器官，赫子化作手掌的形态轻而易举地挑逗着月山习的身体，几个敏感的地方接连被掌握住。月山习本来就不是什么禁欲主义者，几年来幻想金木的次数绝对不数，而普通的自慰又怎么比得上真实的情况。 月山习的呼吸急促，赫眼直勾勾地看着和修研，想要扑过去，而不是四肢动弹不得。 和修研看着他的衣服被赫子撩了起来，手伸过去抱住了他。 一瞬间，两人的身体就贴上了。 月山习的大脑空白。 和修研享受此刻被人渴望的感觉，温柔地说道：“想和我在一起的话，也请你努力吧。” 只有月山家足够强大，和修家才有可能妥协。 “还有——” “帮我恢复记忆，我要继承和修家。” 时至今日，和修研才发现想要掌控住自己的人生，首先要掌控住和修家。 他不是什么棋子，而是被爷爷作为下棋人培养的。 拨开云雾见到的是世间强权的真理。 月山习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大脑里炸开无数朵烟花，倘若说金木研的温柔就像是垂落的花枝，微微绽开一份只给予你欣赏的美丽，那么和修研的温柔就是孩童指尖上的露珠，需要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也可以放入嘴唇中品尝，得到淡淡的甘甜。 你真心待我，我回以你温柔。 “好……” 月山习看着和修研的笑颜，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 和修研弯起双眸，“你应该有办法吧，把那个恢复记忆的办法告诉我。” 月山习的大脑发热，脱口而出：“是有办法，但是我怕你记忆冲突，而且你头部有干扰器这种东西，万一让你痛不欲生怎么办？” 精神世界的永近英良，手上变出了两个水桶，不断往月山习头上浇水。 【你冷静一点啊！不要被他色诱了！】 【恢复记忆需要一步步来，你不能直接告诉他原因，要循序渐进，否则记忆冲突容易导致人格崩溃！】 【月山习，你听到了没有啊！！！】 月山习勉强听到了永近英良抓狂的声音，可是欲火焚身又浇灭了他的理智。 突兀的，一道冷漠青涩的少年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美食家，别恶心我。】 “……” 月山习顿时蔫了。 当着未成年的白发金木的面，和成年却失忆的和修研调情，他也做不出来啊！ 金木，你之前不是在他的精神世界里装睡吗！ “咦？”感觉到月山习的身体变化，和修研奇怪了一下，饶有兴趣地看着月山习的下半身，“我还以为你会射到我的裤子上，没想到你还会萎掉。” 月山习一脸生无可恋，谁让他的精神世界里还有一个金木。 和修研的赫子松开了男人的手脚，月山习整个人栽倒在了他身上，死死地抱住了他。 “研……” “别发傻了，告诉我恢复记忆的办法。” “我的赫包。” “嗯？” “吃下我的赫包，你会知道我经历的一切……包括我对你的感情……” “你到了赫者吗？” “到了。” 月山习回答了这句话后，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就碰了碰他的臀部。 月山习：“？” 和修研：“尾赫？” 月山习的脸色扭曲一秒，吐出答案：“甲赫，亲爱的。” 和修研微妙地露出一丝遗憾，手指来到甲赫的位置——月山习后背的肩胛骨。 他的指腹按压着肌肉，确定赫包的具体位置和数目。 一个。 两个。 三个。 咦，有四个…… 和修研亲了他一口，指甲破开皮肤，以最快的速度挖去自己挑中的那个赫包。 月山习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痛啊啊啊啊啊——” 赫包被挖出来的时候，四面八方的神经集体爆发出剧烈的疼痛感。 精神世界的两人，身影模糊，随着赫包而消失。 第490章 另一个我 寻常喰种若是失去赫包，相当于失去了捕食的武器，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唯有和修家的喰种血统强大，恢复力一流，赫包往往具备自我修复的能力。 这样的差距在赫者级别才能被追赶上。 喰种成为赫者后，生命力旺盛到断肢再生的地步，纵然被砍掉脑袋也可以重新连上脖颈，拥有不可思议的求生本领。曾经被喰种小心翼翼保护的赫包，到了这个级别后也不再是弱点，只是赫包受到损伤后，仍然需要大量进食才可以恢复。 例如被关押在秘密基地的SS级赫者雾岛新，对方的赫包就是CCG珍贵的可再生资源之一。 而在外界，赫者的赫包珍稀到了极点，不会流通到任何交易场所。因为赫者的赫包就是打开赫者层次的钥匙，没有谁会为了眼前的利益放弃未来的强大。 总而言之，赫包的主要作用在于共喰变强，副作用是赫包残留里的精神意识。 可是到了和修研这里，副作用就变成主要作用了。 而且，和修研需要努力克制自己，不让月山习的赫包一进入体内，精神意识尚未苏醒，赫包就被『龙』强横霸道的本能吞噬殆尽。 他凝神体会赫包里的东西，耳边是月山习一阵阵吸气的抽痛声。 半晌，和修研什么都没感觉到。 “……月山，你说的精神意识在哪里啊？” 他吃过的赫包没有上万，也有数千，由和修家专门为他调制过的赫包从未有过精神意识，或者说过于弱小，连赫者级别都没有达到的赫包根本无法影响到他。 这么一看，和修研就被月山习苍白的脸色惊了一下。 “有这么疼吗？” “我的金木……我的金木……” 月山习想要抱头痛哭，脑海里藏着的那片彼岸花海没有了啊！ 那是他暗搓搓窥视的少年金木啊！ 虽然永近英良比较碍眼，但是停留在十九岁，身材纤细，面容清秀稚气的白发少年，是最初让他怦然心动的那个人，无法言喻的美好回忆！ 如今没了啊！ 和修研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失魂落魄，却听见他喊“金木”，嘴唇微抿。 一种被人忽略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在外面，永远是众人的中心，站在金字塔的顶峰。然而在过去认识自己的人面前，“金木研”的身影就会覆盖了别人对他的认知，忘了他是和修研。 他是和修研。 相处两年，分别半年，月山习看见的仍然是金木研吗？ 和修研微恼，上一秒心中的喜悦和温馨变成了凝固温情的冰雪风暴。 这个蠢货！ 【是很蠢。】 一道声音的出现，及时止住了和修研准备甩下月山习离开的脚步。 谁在说话？ 和修研的瞳孔一缩，感觉产生了幻听。 月山习也注意到了和修研冰冷的表情，一瞬间意识到糟糕，他是比较怀念精神意识里金木的那道幻影，但是傻子都明白，最重要的是现实中的人啊。 月山习立刻解释道：“研，我以前吃过你的赫包，你留给我的精神意识消失了。” 想到那个精神意识，他欲哭无泪。 “我舍不得你消失……” 把悲痛心情，化作对和修研的挽留，月山习抱着人就不肯撒手。 他算是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金木研与和修研之间就是个修罗场，两个人是同一个人没错，可是脚踏两条船的下场绝对能淹死他。 和修研的脸色稍微软化了一些。 “我不是在这里吗？” “月山，我就在这里，你看着的人是我啊。” 月山习的身体一个激灵，自己的肩胛骨处已经愈合，和修研的指尖触碰着原本赫包所在的位置，在他的肌肤上留下微凉的触感。 他又看向和修研纯黑的眸子，心底泛起后悔和歉意。 自己爱的是金木研没错。 可是对于和修研，他怎么可能讨厌对方，他只是愤怒对方忘记了自己而已。 在面临金木研与和修研二选一的可怕情况出现前，月山习福临心至地急切地说道：“研，你吞噬赫包后有没有感觉到不同之处？” 和修研被他转移了话题，不太确定地说道：“刚才好像听到了有人对我说话。” 随后，和修研不由自主地盯着月山习。 目光发亮。 月山习背后凉飕飕的。 因为对方似有垂涎地说道：“一个赫包好像效果不大，要不然再让我吃一个吧。” 月山习后退一步，心中呐喊：你比我当初还贪心啊！ 和修研嘴角勾起，暗道：敢在我面前思念另一个人，你是不是胆子太肥了。 他间接遗忘“金木研”也是自己的事实。 吃自己的醋。 这有什么问题吗？没有！ 不得不说，月山习的牛肉味赫包非常美味，在和修研吃过的赫包中也拥有数一数二的好味道。要不是眼前这个人不能动，换一个不认识的人，他早就连皮带骨一起吃掉了。 因为真的很好吃。 和修研不动声色地回味了一下刚才的味道，而后耳边又传来噗嗤一声。 【别吃他了，他怕疼。】 “你是月山残留的精神意识？” 【不是。】 “？” 【我刚镇压住某个Hentai的意识，你也不想每天睡觉和洗澡的时候，有一个人一直看着你吧。如果没有我，你每天晚上都要被他骚扰了。】 “……” 和修研瞥了一眼好奇地看着自己说话的月山习。 呵呵。 不再在地下室附近停留，和修研拉住月山习往客厅走去，客厅里的空调暖气拂面而来。 月山习迫不及待地问道：“研，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和修研答道：“不是。” 月山习傻了眼。 自己给的赫包，精神意识居然不是他？ 忽然，月山习就猜到了与和修研对话的人是谁，脸色变化几次后，定格在谜之期待上。 不用月山习提醒，和修研也猜到了。 “是你吗？” 他低语了一句，而后迅速上楼，关门把月山习挡在了外面。 月山习在外面不甘心地喊道：“研！” 这是奇迹一般的会面啊！ 靠在门背后，和修研露出奇异的浅笑，侧着耳，像是在和谁说悄悄话。 “我的过去？” 【你可以在心里和我说话，不必说出来。】 “好。” 随着这句话说出口，房间里再也没有半点说话的声音泄露出来了。 月山习偷听失败。 时间也很晚了，和修研听见月山习离开后，走到窗户边拉上窗帘，打开灯。 他在心里说道：【可以把你的记忆给我吗？】 原以为这是件很简单的事情，能立刻解决他失忆的麻烦，和修研却没有想到与自己说话的那个少年在沉默片刻后，拒绝了他的要求。 【不行，我只能引导你想起来。】 【为什么不能直接融合？我们是一个人，你的记忆就是我的记忆。】 【并非如此。】 精神世界里，尚未露面的白发少年沉吟：【原因太难解释了，我只能告诉你，我经历的事情未必是你经历的事情，你的童年和我有一定的区别。】 至少，白发少年觉得自己十八岁之前安分守己，没干过一件坏事。 这个世界的“金木研”就未必了。 和修研被他弄糊涂了，费解地问道：【我们之间还能有两段不同的记忆？】 自己精神分裂到这种地步了？ 白发少年坐在彼岸花的花丛中，下巴靠在膝盖上，稍稍有些寂寞。因为赫包的转移，再加上为了抵抗『龙』的侵蚀力，他的力量不足，只能暂时让英的意识消失了。 【我只是你的一部分过去，你是我的未来。】 过去是幻影。 未来是现实。 和修研没有任何缘由地明白了对方的情况。 “他”是记忆和感情构筑成的虚幻存在，是过去的自己给予月山习的赫包里的一抹精神意识。“他”本来是要消失的，但是月山习舍不得让他消失，意识便一直保留了下来。 【你想要知道小时候的事情就先睡吧，我会在你的睡梦中引导你去回忆过去。】 伴随着少年风轻云淡的语调，和修研换上睡衣，掀开被子躺上床。 此时，正好是他的睡眠时间。 和修研沉睡。 精神世界里的彼岸花海，陡然被上空一闪而逝的雷电劈亮。 白发少年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与雷电，空气中湿润的水汽代替了原本干燥阴冷的空气。一点一点，水汽增加，彼岸花的世界被海水吞噬，四周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大海上，红色的鸟居屹立在海平面上，重重叠叠，仿佛可以通往传说中神灵的居住地。 蓝天碧海，波光粼粼。 白发少年浸泡在海水里，露出头，脸上水珠滚落。 他环视一周，脸色冷漠地看向海底。 一刹那。 他的嘴角苦涩，“这么多……尸体啊……” 和修研的精神世界就是这片大海，海上的神社是黑龙神的居住地，倘若不去看海底骇人听闻的景象，海面上风景明媚，宛如一片无忧无虑的世外之地。 然而。 海底，尸骨成山。 这些尸体尽是化龙时，和修研在龙吉星岛吞噬过的人类与喰种。 ——也是属于金木研的“罪孽”。 第491章 童年记忆 “还不是出现的时候。” 白发少年的脸色难看得要命，最终还是忍下了目睹这一幕的情绪。 海底的尸骨，无尽的罪孽，这些都要留到日后才能解决，身为一道精神意识构筑而成的幻影，他能做的就是尽快让另一个自己清醒过来。 他要让和修研明白，对方的价值观是错误的，是畸形的。 这个世界，没有谁的生命是卑贱的。 “哗啦——” 白发少年从海水里爬出来，踩到了木质的鸟居上，浑身湿漉漉的他不再犹豫，利用自己与和修研之间的无形共鸣，掌控这个精神世界的部分权限。 “从小时候开始吧，出生后的记忆应该能引导出来……” 按照英和自己的分析，独眼喰种的记忆力那么好，肯定能记住小时候的事情。 只要是曾经记得的事情，想要回溯出来就不难。 眨眼间，大海掀起万丈巨浪。 世界再度天翻地覆。 从彼岸花的幽冥世界，到波涛壮阔的大海世界，最后海水褪去，尸骨消失，鸟居后的神社在阳光下渐渐隐去，留下一片宁静祥和的街道。 二十区，金木宅。 二十三年前，一个脱离和修家的半人类青年，与人类的女子相遇，组建了新的家庭。 没有喰种对半人类的轻蔑，没有喰种与人类的食物链关系，从那弱肉强食的家族中走出来，才能感觉到外面普通人的世界是多么幸福。 人之所以是人，力量从来不是最重要的。 弱小的是人，强大的也是人，主宰这个世界的种族仍然是人类。 喰种只是活在阴影下的生灵。 隔年的冬季，在这看似平凡的家庭之中，流着四分之一和修血统的孩子诞生了。 他一出生便睁着一只与众不同的眼睛。 这便是一切的开端…… 亦是。 难得的美梦。 整整一个晚上，和修研对外界无知无觉，睡得十分香甜。 要是换作往常，他不会让自己置身于如此危险的状态，但是出于冥冥之中的信任，他放下了戒备，精神极度平静，就像是回到了亲人温暖的怀抱。在睡梦之中，他的嘴角含着笑意，脸靠在柔软的枕头上，偶尔发出小动物般的梦呓。 那几句模糊不清的话，代表着“爸爸”，“妈妈”。 四岁之前，他拥有一段温暖幸福的回忆。 生命中缺少的那两道身影，以这样的方式来到他的心灵中，补全他心中的空洞。 突然，他被阵阵敲门声吵醒了。 和修研的眉头动了动，仍然没有醒，身体蜷缩成一团。 嗯，继续睡…… 门外扰人清梦的敲门声在断断续续几次后消失，而后钥匙开门的细微声音出现，一道不属于这个房间的气息从外面踏入。 “研，你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 “……” 梦里，正在母亲怀抱里的黑发幼童微微睁大眼睛，随后梦境破碎。 他无意识地伸出手，想抓住母亲的衣服。 【妈妈。】 手指落空了。 唰的一下，月山习眼中的“睡美人”打开眼帘，惊醒了过来！ 和修研的瞳孔失去焦距，清澈的黑眸略带迷离，仿佛还没有脱离梦中的画面。月山习从他异常的表现中看出了一些问题，声音放柔了许多，“梦到了什么？” 和修研正好喃出了梦里的话：“妈妈。” 这一声多出了无助。 然而他很快就看见了月山习满是惊讶和笑意的目光，抓起枕头就往他脸上丢去。 “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间？” 他睡觉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踏入自己的卧室！ 仆人都不敢进来！ 枕头砸在脸上一点都不疼，反而柔柔软软的像是在撒娇，月山习怀抱着这样的错觉，淡定的把枕头拿下，垫到了和修研的颈后。 他拿着备用的房门钥匙在和修研面前晃了一圈，解释自己进门的原因。 “你去上班的时候，我在家里找到的。” “居然有备用钥匙……” 和修研用手肘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不怎么牢固的睡衣从肩头滑落，露出一截奶白色的皮肤。在和修家养尊处优的几年生活，成功让他营养不良的身体得到改善，别的不说，仅仅是肤色，他就脱离了过去苍白无血的模样，反而多出了健康的莹润感觉。 月山习咽了咽口水，体贴地帮他找出今天上班要穿的衣服，为他换上衬衫。 和修研刚醒，大脑慢了几拍，直到月山习的手指在他胸前扣上扣子，他才发现自己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身体本能地习惯了有人服侍自己。 但服侍不是这种服侍！ 和修研按住他想帮自己换裤子的手，“我自己来。” 月山习心中遗憾，转移话题道：“你要快一点呢，离你上班还有半个小时。” 这半个小时还要算上吃早餐和路上耽搁的时间。 十分钟后，和修研解决了穿衣服和洗漱问题，匆匆带着CCG的文件夹走出卧室。他下楼的方法也不同寻常，直接从二楼的走廊跳了下来，地面上有地毯减震，所以声音不大。 “给我面包或者三明治就可以了！” “好的。” 月山习明白他的时间不多，双手迅速拿起食材制作三明治，三明治中间夹着蔬菜和肉，用保鲜膜裹好，是最好的便携式早餐。 在房子外几十米处，相原培荣已经开车来接和修研了。 月山习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愉快。 要不是自己不方便出面，哪里轮得到一个叫相原培荣的家伙天天送研上班。 和修研拿起早餐和文件夹跑出去，声音从外面飘到里面也清晰无比，令月山习忽然笑了起来。 “不用送我了，你先走。” “啊？研大人不准备去CCG上班了吗？” “一区的路上太堵，有你开车的时间，我早就到了。” “……” 相原培荣的脑袋磕在了方向盘上，又不得不承认研大人说得有道理。 红绿灯加堵车，开车还没有路上的自行车快！ 看着研大人离开的速度，相原培荣算了算汽车的速度，由衷地发现——其实跑步最快。 呃。 要是没听错，他刚才听到了破开音障的声音…… 没了和修家的面子工程，和修研在外面生活没几天就有放飞自我的倾向，假如被和修研的礼仪老师看见了他这副模样，估计嘴里得闷出一口血。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到CCG本部附近，然后停下脚步，整理被吹散的头发和西装，面色冷淡地走进自己的工作地点。 形象还是很重要的。 不过，和修研也理所当然地忽略了背后不远处，在车里目瞪口呆的和修政。 和修政沉重地想道：“这是跑过来的吗？” 以和修研在家里的地位，哪里会让他一个人出门，马路上是堵车没错……但是有直升飞机啊！ 也就是说，和修研和家里发生矛盾了？ 怀着一丝惊疑不定的想法，和修政在上班迟到前顺利打卡，踏入了S2班的地盘。 和修研已经坐在了办公室里看CCG内网的新内容。 他没看对方，说道：“怎么比我晚几分钟，在下面碰到了其他人吗？” 和修政说道：“没……只是停车耗费了时间。” 果然，和修研感知到了他！ 可怕的感知力！ 和修研扫过今天的重要资讯，随后心情很好地说道：“把S2班的人全部喊过来吧，我要认识一遍自己的人，再决定增加几个新成员。” 和修政应下了他的要求，而后迟疑道：“你是不是……和家里发生矛盾了？” 和修研如同喝水般简单地说道：“没什么，离家出走了。” 和修政：“……” 和修研注意到他的震惊，抬眸后，眼中划过趣味，“怎么？不敢相信吗？” “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就靠工资生活了。” 当然，这句话是半真半假，他再穷也不至于一点钱都没有，只是钱不够他花而已。 爷爷表面上和他和解，在经济上仍然不给他一分钱。 要钱可以。 回家再说，否则免谈！ 为了和爷爷打持久战，和修研也算是节衣缩食，享受了一把贫穷贵公子的滋味。 和修政把“为什么”咽了回去，自己与和修研的关系没好到让对方说出私事。 他心中一痛，无法想象和修研离开了和修邸，没有身份证明，没有仆人和金钱，连“金木研”的过去也被封存后，对方在外面的生活质量。 肯定比自己被赶出和修邸还要落魄吧。 和修研以为他会马上出去联系S2班的人，结果发现对方打开西装外套，从里面拿出皮夹。 再然后，他的桌子上多出了一张卡。 “？” “……那个……不够的话，可以问我要。” “……” 和修研呆住。 被他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和修政撇开脸轻咳一声，脑海里回忆着这张卡的透支额度。 是不是给少了？和修研平时的花销会不会不够？ 对！肯定少了。 单以和服来算，最便宜的和服也要上万日元，何况他听说对方喜欢爷爷那款纹付羽织袴，去手工店订做一套下来，价格估计在百万日元以上。 和修政等着和修研的回答，要是不行，他可以把工资卡也给对方。 反正他的钱也不来源于工资卡。 过了好一会儿，和修政没听到声音，耐心不够地回头去看和修研。 他愕然地看见和修研在无声地笑。 怪不得没声音。 对方的双肩微抖，笑得眼角眯起，弧度上挑，忍了又忍地说道：“你这是要养我吗？” 和修政差点就要说“是”了。 要是能养到和修研，这点钱算什么！ 不等和修政回答，和修研托着脸颊，手指捻起卡转了转，丢给了对方，“别这样哦，从来都是上司包养下属，没听说过下属包养上司的。” “你再这么做，我就举报你贿赂我了。” “……你不是缺钱吗？” “是啊，我缺钱，但是我不缺给我付账的人啊。” “那你装什么穷。” 和修政咬牙，感觉被对方耍了。 今天心情特别好，和修研也不生气，反而和他开了个玩笑。 “没办法，我长得好看啊。” “……” 怎么会有你这么自恋的人！ 和修政摔门而去，不想在这里被对方戏弄下去了。 第492章 亲人的爱 度过第一天的适应期后，和修研算是正式成为了CCG的一员。 白天的工作安排得格外紧凑，需要认识新成员，组建新班底，还有分配工作等等。不仅如此，周末还有一场CCG内部的宴会，他要和内部的高层见个面。 和修研把S2班的成员名单填写好，走向CCG的局长办公室。 “已经确定基本成员了吗？” 和修吉时看着名单，脸上露出一抹欣慰，明白想象中的纷争不存在。 【S2班长：和修研（特等搜查官）】 【副班长：和修政（准特等搜查官）】 只要S2班的这两人齐心协力，和修吉时毫不怀疑这个班的战斗力，恐怕到时候真的可以威胁到S3班的地位，令一直在本部和分部之间来回跑的贵将头疼一次了。 竞争力越强，代表本部搜查官的实力越强，他乐见其成。 “话说在前面，研想要找其他搜查官加入S2班，首先要得到他们的同意，其次是让对方的上司允许，不能出现直接把人拉进班底的事情。” “叔叔，你干脆说不能光明正大撬墙角好了。” 和修研想到昨天被截胡的事情，懒得在叔叔面前说有马贵将的坏话了。 “你知道就好。”和修吉时温和地笑道，“政在CCG待的时间长，你有事可以多找他商量，如果有特别棘手的事情，记得来找我就可以了。” 开后门的事情在CCG局长的口中说得十分含蓄，算是明摆着告诉和修研，出了事，他顶着。 只要和修研不做天理难容，人神共愤的事情，CCG还没有什么是他摆平不了的。 和修研明白叔叔的意思，心情更好了一分。 这就是亲人。 看了一眼手表，和修吉时站起身，“研，时间不早了……你和我去吃午饭吧。” 和修研的表情微变，“这个不用了。” 他想跑，和修吉时抓住了他的手，和蔼地说道：“我会喊政过来，家人之间聚一聚。” 为了让侄子不翻脸，他毫不犹豫地拿自己儿子缓解气氛。 于是，中午有两个人的表情不太好。 CCG局长和CCG总议长的用餐地点是分开的，即使是和修吉时，平时也不愿意在吃午饭的时候和父亲坐在一起，那样不仅胃疼还容易压力大。 但是为了安抚父亲，缓解家庭矛盾，他果断把用餐地点换到父亲那里了。 和修政纯属被和修吉时忽悠过来的。 此时他脸色发黑，暗骂父亲竟然骗他过来一起吃饭，他还以为是三个人聚餐，自己勉为其难地来陪一次父亲和研，结果竟然多出了和修常吉！ 看了看为首坐着的刻板老者，那种仿佛被全方位蔑视的感觉，让和修政心累。 跑这里来吃饭，不是找不自在吗！ 和修研看着今天的菜单，目不斜视，然后递给了仆人，“给我加一份汉堡肉。” 仆人温顺地问道：“研大人，是『嫩菜』吗？” 和修研说道：“不是。” 这句话一出，和修常吉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想要呵斥孙子不能吃这种垃圾食物。 和修吉时努力给父亲打眼色，让他不要说这种扫兴的话。 和修常吉冷哼一声。 和修研听到了，面不改色的把菜单递给了和修政，“政，有另外想点的吗？” 和修家的午餐一般是西餐。 和修政顶着巨大的压力摇头，“就这样吧。” 仆人收回菜单退下，不亚于顶级餐厅的环境里就剩下他们四个人。 和修家的阶级制度，注定了上位者高不胜寒，整个和修家能与家主坐在一起用餐的只有和修吉时，和修研，以及被本家培养过的和修政。 餐厅里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彼此没有交谈。 忽然，和修研对和修吉时说道：“叔叔，能把我父亲的资料给我吗？” 和修吉时疑惑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和修研笑道：“我梦到了我小时候的事情，想要多了解了解父亲。” 梦里的男人容貌俊美，哪怕穿着普通的衣服，也有着一身风流跌宕的气质。所以哪怕他看上去没有多少钱，没有什么正经的工作，仍然可以引得他的母亲一见倾心。 唯有他明白，父亲并不是什么穷人家的孩子，气质也不是虚假的风雅。 那一定是个真的很出色的人。 和修吉时感到一阵不安，“你已经开始恢复记忆了？” 和修研点头。 和修吉时见父亲没反对，便同意了，只是餐厅里的气氛越发压抑。 压抑的源头是和修常吉。 和修研心知肚明，自己出生后，他父亲没有把他交给和修家，而是选择掩盖他的血统，把他当作普通的孩子抚养，给予他一段和其他人没有区别的童年。 他不明白在爷爷嘴里，为什么父亲变成了自私的人，母亲变成了软弱无能的人，他只知道在昨天晚上的梦中，他感受到了父母对他的爱意。 除了父母，他应该还有一个亲爷爷。 和修研对素未谋面的亲人感到好奇，而和修吉时比较好说话，“叔叔，顺便把我去世的爷爷的资料也给我吧，我想全部了解一下。” 和修吉时：“呃。” 恰巧仆人走来布置餐具，和修常吉直接拍桌，“吃饭！” 他背后的黑气快要具现化了。 自己养大的孙子，竟然惦记着那对不着调的父母，还有压根没见过面的弟弟！ 气煞他也。 用餐的过程之中，和修政格外佩服和修研的淡定，在他们这些吃『嫩菜』的喰种里，和修研竟然一口一块汉堡肉，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汉堡肉，和修研才开始吃喰种的食物，动作优雅，速度绝对不慢。 【食量惊人。】 和修政的脑海里蹦出这句话。 感觉到身边人的视线，和修研望向自己的属下，眼眸弯起，左眼让人心惊胆战。 那是独眼喰种猩红的瞳孔。 唯有在进食或者情绪激烈的时候，偶尔会浮现出的颜色。 他咽下口中香甜的肉块，漫不经心道：“看我做什么？” 和修政的呼吸一滞。 “嘶。” 桌子下，和修政的脸皮抽了抽，感觉膝盖被父亲踢了一脚。 父亲，您踢得太重了！ 疼痛感打断了他不该有的发呆，让和修政迅速低下头，不敢再看和修研的眼睛。但是那双眼睛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一半人类，一半喰种，不可思议的存在。 似乎一旦笑起来，两种极端的气质就会完美融合。 和修吉时对儿子恨其不争，竟然敢当着父亲的面对研发傻，这是要被打断腿吗？他当然知道研的赫眼很特殊，那样的眸色天生就对喰种具有吸引力，问题是这种吸引力是可以克服的，不然人人都对着独眼喰种发呆，命还要不要了。 这一顿午餐，在诡异的气氛下结束了，和修研与和修政离开。 座位上，和修常吉冷冷地说道：“这就是你保证过的，政不会胡思乱想？” 和修吉时无奈道：“总得给他点时间，他只是被血缘关系吸引了。” 血缘吸引力…… 和修常吉将信将疑，将其归纳到家族近亲结婚的后遗症上。 下午的时候，铃屋什造跑到和修研这里打了个转，发现对方没有糖果给自己，他又洒了把糖果给对方，然后穿着一双红色的拖鞋就跑出去做任务了。 对方的潇洒和活泼，让和修研不禁怀疑搜查官的仪容仪表问题。 战斗的时候不会甩飞拖鞋吗？ 不过这个未解之谜，恐怕只有铃屋班的成员能回答了。 一天的工作结束，和修研却没有碰到永近英良来找自己，心底莫名地闪过不开心。他在回去之前，突然记起一件事情，拿手机给V的高层打了个电话。 白日庭那边，芥子听到来电的声音惊讶了一秒。 “研大人。” 他的声音没有特别恭敬，平静而沙哑。 和修研明白，自己有实力是一回事，让别人承认自己是另一回事。 这个世界没人围着自己转。 不。 除了月山习。 和修研稍稍走了个神，而后对芥子吩咐了几句话才挂断电话。 半个小时后，关押在白日庭地牢里的旧多二福被“无罪释放”，一脸见了鬼的惊奇。 “他有那么好心放我出来？” “嗯。” 芥子的脸色微妙，嘴角微扬，说道：“和修研说看在你的脸的份上。” 旧多二福：“……” 他这辈子靠过身份，靠过血统，唯独没靠过脸啊。 芥子见他懵逼，又补了一刀：“二福，你给我安分一些，真弄得你被送到他床上去，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 旧多二福噎住，“芥子先生，这种冷笑话不好笑。” 芥子不喜欢他无事生非，尤其是这件事情就是他惹出来的麻烦。 他往外走去，抛下一句话。 “没见过你这种被侄子玩弄的叔叔。” 这一刀暴击。 旧多二福踉跄，挣脱镣铐，悲愤地瞪着走出去的芥子，“你以为我愿意啊！” 特么的还不是打不过！ 既抢他女人，又抢走他渴望的位置，和修研完全是他天生的克星！ 芥子拉了拉帽檐，日渐苍老的面容上闪过笑意，所谓看在二福的容貌上放他一马，还不如说和修研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放了二福。 和修研的父亲，与旧多二福冥冥之中有几分相似。 那个人—— 同样叛逆而高傲，渴望打破半人类的界限。 第493章 令人智熄 “啊啊啊啊啊——” 半夜，金木宅的宁静氛围忽然被一声尖叫打破。 声音中充斥着极度的恐惧和痛苦。 宛如被人剥皮剔骨！ 前门和走廊的感应灯自动打开，瞬间漆黑的住宅亮起，又被窗帘遮住了内部的景象，给人一种隐藏着什么的危险感。外面路过的野猫也被吓得弓起身体，毛皮炸开，从屋檐上飞快地跳下，仿佛里面有什么可怕的怪物。 这一声直接惊起了隔壁卧室里的月山习。 他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赤脚踩着地毯冲了出去，闯进和修研的房间。 “研！” 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会惊叫！ 月山习睁开赫眼，用夜视能力去看和修研，发现对方看似完好无损地抱膝坐在床上，但是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像是疼痛，又像是深陷在噩梦中无法自拔。 月山习走近一步，对方立刻散发出强烈的恶意。 赫子成形，又在袭向月山习前的一刹那化作红色的影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和修研的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哭腔。 疼。 剧烈的疼。 他的腰部像是被人深深地挖开过，从里面取出了器官，器官脱离的刹那，身体仿佛被生生撕裂了。那样的疼痛感铭刻在灵魂之中，一旦记起就可以让人彻底疯狂。 四岁的孩子有多小？ 小到连打针都会尖叫挣扎，何况是被亲生父亲挖出赫包。 和修研从未体会过的崩溃和痛苦，在这个夜晚尚未做完的梦里体会到了。维持四年的幸福也抵不过这一场疼痛，梦里他被父亲死死地抱在怀里，后背鲜血淋漓，一滴又一滴属于独眼喰种的珍贵血液，流满了白天刚擦拭过的地板。 父亲的强硬，母亲的袖手旁观。 他不明白，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是和修家梦寐以求的独眼喰种啊！ 和修研在梦里哭哑了嗓子，可是噩梦仍然围绕着他。 失去赫包，便等于失去了喰种的力量，即使他潜力再强也会衰弱下去。 【研……】 那个男人还在唤他的名字，柔和得如平时宠爱他那样。 够了！凭什么你要剥夺我的力量！ 【当一个人类吧……】 我不要当什么人类！ 【不要伤害他人，温柔地对待这个世界，和你妈妈一样好吗？】 可是你在伤害我啊！我不是你的孩子吗！ 【研，答应我，永远不要成为恶心的喰种。】 啊啊啊啊啊！！！ 近乎失控的和修研无法影响梦里的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抽泣的黑发孩童在父亲的要求下，懵懂而恐惧地应下。 这一声“嗯”的代价，就是他从此以人类的身份生活，掩盖独眼喰种的血统。 纵然人格扭曲，精神分裂，也要遵守和父亲的约定。 最后，成长为一个畸形的人。 “研，你醒一醒啊！” 月山习快被吓死了，晃着和修研的肩膀，手掌轻轻拍打对方的脸颊。 然而和修研仍然双目无神，眼泪溢出眼眶，泪水沾湿了脸颊，发出宛如孩童的哭泣声。 不仅仅是他在哭。 是这具身体，这具曾经虚弱无比，饱受饥饿折磨的身体在哭。 他的精神意识停留在过去的记忆里。 不久后，他的父亲去世了，留下他和母亲，以及一笔留给他们的财产。钱不多，但是在家庭开销不大的情况下，足够他衣食无忧地长大。 一个棺材，便埋葬了他的父亲。 来参加葬礼的人都身穿黑衣，面色肃穆，用冷漠的目光扫视着他和母亲。 毋庸置疑——这些人都是V组织成员。 和修研的精神浑浑噩噩，看着他们放下白花，鞠躬后离去。他还有很多话想要问父亲，可是死亡来得太突然，前几天还为他剔排骨的男人就这么离开了他。 他走不动路，身体发着高烧，依偎在母亲的怀里。 母亲摸着他的头，含着泪说道：“以后就剩下我们了，我一定会把你抚养长大。” 和修研茫然地看着母亲努力撑起笑容的容颜。 为什么会这样？ 只要与和修家联系，母亲就不用操劳，更不用考虑出去工作的问题。 “妈妈……” 他像是从灵魂的彼端拼了命才挤出了一句话。 母亲停下安抚他的手，担忧地注视着满脸病容的孩子。 和修研想问的话太多，说出来的却只有这些：“为……为什么……会这样……” 他面前戴着眼镜的温柔女性微微怔然，那知书达理，犹如大和抚子般的笑容再次出现在她的脸上，让他看不出自己母亲的真实情绪。 从不让人担心，从来都温柔待人的母亲，简直是降落在凡尘的天使。 “研是我们的孩子啊。” 他的母亲只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女子蹲下身，细心的为他整理衣领和头发，然后带着他去楼上的卧室里睡觉。 从始至终，和修研都没有听到过她失去丈夫的痛哭。 或许不是没有听到，只是女子从来不会让他听到，一个人默默承受了丧夫之痛，把眼泪全部咽回了肚子里。每次他醒来，就一定能看见母亲的背影，对方有的时候在打扫卫生，有的时候坐在床边整理物品，没有发出任何惊扰他睡觉的声音。 不让自己的孩子一个人孤单地待在房间里，无人照看。 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有多难？ 又有多少父母为了自己的事情，把年幼的孩子置之不理，甚至不耐烦地骂几句。 和修研不知道，也没见过其他父母对待子女的模样，他只知道他拥有一个极其温柔的母亲，日日夜夜陪伴在他身边，抚慰他前段时间受到的伤害后的恐惧。 女人的怀抱温暖入心扉，轻声哄着他。 “不难过了。” “研，妈妈教你看书，爸爸给你留了很多书，全部放在另一个房间里。” 整整一个书房的架子上全是书，收纳着近代日本文学家的作品，其中最多的是太宰治的书。不过女子没有教他看那些书，而是拿字典教他学片假名和汉字。 等教完了基础内容，女子才给和修研看他能接受的书籍。 凡是孩子可能看不懂的汉字，女子用铅笔在书上一个个标明读音和意思，帮助孩子看懂这些不好记住的内容。她的脸侧在台灯下，勾勒出淡淡的光晕，宛如一幅名为“母亲”的油画，和修研不知不觉忘记了哽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妈妈。” “有看不懂的吗？研。” “今天姨妈来家里，不小心弄坏了爸爸的东西……妈妈为什么不生气？” 当他问出这句话后，女子没有责怪他，而是微笑着教育孩子：“怀着一颗充满爱的温柔之心，即使自己吃亏了也无所谓哦，研。” 令人智熄。 和修研的目光呆滞，脑海里飞快地出现这句话，又被自己强行打散了。 这是他的母亲，母亲的话也许有她的道理？ 站在这个回忆世界的窗外，白发少年也安静地听着这番母子之间的话。 年少时候，那个人的声音…… 温柔的人只要那样子，就觉得十分幸福了。 无论过去多少年，经历了多少事情，白发少年仍然感觉到不可名状的悲伤。假如温柔的人可以得到温柔的回报，善良的人可以得到善终，他也不会否认母亲的话，但是这是个吃人的世界，残酷到想要活下来就必须伤害别人。 “你选择了温柔和慈悲，抛弃了我。” 白发少年垂下头，宛如哭泣，嘴角却抿出冷漠的弧度。 脸颊旁，风吹过苍白到枯萎的白发。 像是燃烧殆尽的烟灰。 他的身影一点点融入墙角的黑暗之中，不再去看那段让他痛苦的回忆。 没有上帝视角，也不知道过去的和修研就这么被女子牵着手，温柔地教育他长大，虽然偶尔会听到一些与和修家的教育不同的话，但是他也不会当面反驳。 这个女人是真正的温柔，也许是他太冷漠了。 直到某一天，他在附近的公园里被其他小孩狠狠一推，摔倒在地上。 膝盖被地面的沙石擦破，无法愈合。 针扎般的疼痛。 他失去了独眼喰种的恢复力，力气比同龄人还小，在那一推的力气下根本无法站稳。这样的欺负不是没有由来的，因为他孤僻的个性，让他在家附近的小圈子里受到排斥，假如他想要躲开，身体就会受到记忆的约束无法动弹。 因为这是必然发生过的事情。 既然是必然，他就要在这场梦中经历一遍，无法逃避。 和修研何时受过这样的罪，区区一个人类小孩都能欺负他。要是现实中有人敢这么对他，这种人隔天就会被和修家剁碎，做成一盘勉强能入口的美食补偿他。 他忍着愤怒，坐在地上，等到了发现不对而急匆匆跑过来的母亲。 “研，怎么回事？” “……他推我，还骂我。” 和修研不愿意做告状的事情，但是嘴巴不由自主地委屈地说道。 往日在和修邸，他要是这么对爷爷说，爷爷肯定会帮他，所以他心底也隐隐期待母亲能够帮他，或者大发神威的把那个小孩教育一顿。 然而，一句完全没有预料到的话出现了。 “研，我们回去处理伤口。” “妈妈！” 不待他说出对方的行为有多恶劣，对面那个男孩的家长也来了，护着自己的小孩，不屑地看着自己这边，“自己摔倒了就不要赖我家的孩子。” 和修研的脸色冷了下来。 可是他改变不了妈妈的决定，被妈妈背在后背，避开伤口地带回家。 在处理伤口的时候，和修研不吭声，任由女子蹲在椅子前，为他用酒精和药水清理膝盖上的擦伤。他以为在外面母亲不敢帮他，是因为不愿意小事变大，影响街坊邻居之间的关系，回到家里，母亲肯定会站在他这边哄他。 毕竟，这个女人是那么的爱他。 他不信一个宁愿给他准备人肉也要让他活下去的人，会不明白他孩童时期受到的委屈。 第二句让他万万没想到的话，女子用温柔的嗓音，徐徐地说了出来。 “与其去伤害别人，不如成为被别人伤害的人。” “……” 仿佛没有看见他的瞠目结舌，女子眼镜下的双眸闪过一抹轻微的疲惫，“研，不要轻易去恨一个人，我们只要自己生活得幸福就可以了。” “……” 在这个社会上，单独带着一个孩子的母亲压力很大。 和修研不是不知道，可是他难以置信自己的母亲不帮理不帮亲，善良到这种地步？！ 受到伤害的是她的孩子啊！ 一种彻骨的寒意忽然弥漫全身，让他咬着下唇，死死地忍住问为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这种性格的人会有怎样的下场，他大概能……猜到了。 和修研逼迫自己去看母亲的眼睛，想要在里面看到一丝一毫对自己的心疼和无奈，但是他看到的只有母亲对自己无微不至的温柔。 把自己培养成母亲那样的人…… 那个去世的男人，身为他父亲的男人，就是这个意思吗？ 但是，这真的能幸福吗？ 第494章 贫穷生活 在父亲去世后，日子过得不温不火，让和修研无奈地明白了普通人的生活。他犹记得他想将一件弄脏的衣服偷偷丢掉时，母亲那一脸惊愕的表情。 “研，为什么要丢掉？妈妈可以给你洗干净。” “可是这样不是很辛苦吗……” 比起洗衣服，丢衣服当然省事多了，能再买一件新衣服就更好了。 他相信月山习也是这种想法，所以每次都不怎么洗衣服，能穿就将就着穿，怕洗衣粉之类的东西弄脏手指，恨不得拖到他出门去买新衣服的那一天。 同样有这种腐败思想的和修研，自然又听到了他母亲的一声叹息。 “你这想法是从哪里来的。” 女人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黑发孩童的鼻尖，小巧的鼻尖微红，可爱极了。 大大的乌黑眼瞳，还有圆圆的脸蛋，但与之对比强烈的是衣服下略显瘦弱的身体，她的孩子天生就有一张讨人喜欢的脸和令人担忧的体质。 “研，家里的钱不能乱花。” “可是我花掉，也比姨妈总说自己的冰箱、洗衣机坏了，借走钱好吧。” “……” 女子陷入沉默。 “妈妈，不要管姨妈家好不好？” 缓了一段时间后，和修研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又冒头了。 他对去世的父亲留有怨念和惊惧，可是对温柔至极的母亲，满脑子的想法就剩下“我该怎么让她好好活下去”以及“妈妈的姐姐欺人太甚”。 至于周围那群欺负他的小孩，和修研可以确定，只要没有梦中强制让他停手的规则，他可以在梦中故事之外的时候报复回去。 身体弱是一回事，他的心智可没有真的变成小孩子。 和修研的说辞无法得到母亲的认同，女子摇了摇头，“姐姐家庭困难，我多少要帮一些，姐姐也明白我的情况……不会太过分的。” 随后，仿佛为了安他的心，女子展颜笑道。 “我明天就出去工作，每个月给研买新衣服和书，让研能够不穿脏衣服。” “不……” 他不是这个意思，可是话卡在喉咙里，被限制得说不出来。 和修研睁大了一双眼睛，望着女子忙碌的背影，对方又是为他准备晚餐，又是在整理明天去医院工作的简历，那双手上的老茧一日比一日多了起来。 如果他的父亲在世，怎么说也不会让妻子沦落到这种地步。 和修家的财力哪怕漏一点指缝出来，那都能够让一个平凡的女性衣食无忧一辈子。 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和修研过上了相对而言的好日子，每个月有足够换洗的衣服，毕竟他的身体每长大一些，衣服就会短一些。在吃穿用度上，他的母亲都在努力给他自己能给的一切，没有让他走出去像一个孤儿那样自卑。 晚饭的时候，和修研吃着母亲弄的汉堡肉，觉得比和修家精挑细选的肉还好吃。 简单的香气却是家里的味道。 他的牙齿小小的，还未换牙，咬起肉来却并不费力。 喰种的天性让他喜欢肉食，对蔬菜不怎么看得上眼。他的母亲也不清楚独眼喰种的食谱，为了能够让他多吃一些东西，煎好的汉堡肉会夹在生菜里。 这些汉堡肉有的时候是猪肉、牛肉，或者是虾肉，有的时候则是人肉。 对方去医院工作，是为了他。 在这个社会里，能够轻易接触到尸体的工作不多，医院算最好进入的地方之一。为了他，他的母亲要想办法拿到人的肉，人的血，只为了养大自己与众不同的孩子。 和修研让自己忘记母亲的言论，牢牢记住这份亲情。 五岁生日时，他得到一个比人肉还香甜的蛋糕，上面插着五根蜡烛，廉价而珍贵。母亲就坐在他身边，为他轻轻鼓掌，教他吹灭蜡烛，许下今年的愿望。 在和修家，这是他得不到的东西。 爷爷和叔叔不能吃人类的食物，也不会教导他去吃人类的蛋糕。 “研许了什么愿望？” “……能一直这么下去就好了。” 和修研看着吹灭的蜡烛，声音微不可闻地说了出来。 如果，您能照看到我长大该有多好？ 他能考上东京大学，能够回到和修家，甚至能成为和修家的继承人，CCG的下一任总议长。给予他一半人类血脉和生命的女性，要是活到那个时间点，他可以给予对方任何东西，让这个辛苦养大他的女人能够轻松地活下去。 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句古老的东方话，说的岂不就是他长大后的情况吗？ 此时此刻，他唯一庆幸的是自己能看见童年时期的母亲，能感受到对方的温暖。 “妈妈，长大后我就可以养你了。” 孩子在生日蛋糕前说出的稚气言语，惹得三十多岁的年轻母亲发笑。 她用一如既往的温柔语气说道。 “好啊。” 金木家失去了男主人后，女主人支撑起了整个家。 随着孩子长大，到了六岁，家里的开销渐渐增多，和修研的妈妈要给他买上学的用具，又要购买各种课外辅导书，最重要的是嫁入浅岗家的浅岗夫人看见妹妹家不愁吃穿，还有钱把孩子送进附近的私立小学后，动了一些小心思。 有着一头特意染过的长发，身材苗条且懂得打扮的女子就经常上门了。 “能给点钱吗？我儿子的学费……” “冰箱坏了，想换一台。” “妹妹，无论如何也请帮一帮我家，我家真的非常需要钱。” “妹妹……” 女子每次上门时都满脸笑容，仿佛姐妹关系十分好。她一说起自己的家庭就唉声叹气，双手合十，祈求自己的妹妹能否借一些钱给她。 和修研坐在家里，无权插手母亲的事情，冷眼旁观到自己姨妈眼中隐含的嫉妒。 可笑。 一个家庭圆满的人，嫉妒一个单亲家庭。 和修研继续看着母亲给他买的书，上面有着这个时代的图画，弥补着他没有童话故事的童年。耳边，他又听到那个女人在叽叽歪歪地说：“你家的孩子过得真好，我的丈夫实在是个窝囊废，只知道问我有没有钱。” 心底一团火烧了起来。 她家里没钱，难道自己家里就有很多钱可以无偿奉献给对方吗？ 和修研没忘记母亲这两年的压力，父亲没死前，母亲根本不需要工作，在家里照顾自己就可以了，现在母亲为了他却要去医院工作。 他装作不小心打翻水杯，喊了一声“妈妈”，这才打断了那对姐妹的叙旧。 女人拿抹布擦拭掉桌子上的水渍，“没有弄湿书吧？” 和修研抿着嘴不说话。 “研，没事……我在这里，今天不会借给她钱。” 女子一僵，突然把他抱入自己的怀里，和修研感受到那柔软的胸脯，还有母亲身上香甜的气息，那股快要让他气死的怒火才平息了下来。 他无意识出现的赫眼，黑色的眼白散去，瞳孔从猩红变成黑灰色。 靠在母亲怀里，他闷闷地说道：“妈妈，让她走。” 然后，他又摸了摸肚子，“饿了。” 这段时间怎么吃都吃不饱，没有『嫩菜』的时候，他就只能吃人类的食物。 他拉下脸的一次撒娇，成功令心软的母亲忘记了脸色黑了的姨妈，眼里只能看见自己。他喜欢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那些外人怎么能比得上自己，为了自己能够生活得好好的，那个如同吸血虫一样的姨妈要多远滚多远去！ 把姨妈赶走后，和修研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午餐，然后乐极生悲。 咔嚓一声。 一颗长在上面的乳门牙掉了。 “……”他捂住自己漏风的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喰种竟然会掉牙！ 不对，独眼喰种竟然会掉牙，这不科学！ 女人也愣了愣，忍着笑哄他张开嘴，“让妈妈看一下，妈妈不会笑你的。” 和修研勉强张开嘴后，他用自己敏锐的五感发誓，妈妈笑了。 过分！ 说话不算数！ 之后几天，和修研拒绝任何露出牙齿的行为，吃饭也是低着头，把要面子的行为贯彻到底。见他如此在意一颗牙的问题，他的母亲果真不再笑他，哪怕他说话含含糊糊，很多词会漏风，母亲也是用鼓励的态度与他交流。 细水流长的照顾，让和修研度过了难堪的换牙时期。 然而一件事情发生了。 母亲被辞退。 医院内部发现有人破坏尸体，所有可疑的底层人员在接受RC值检查后都被辞退了。 而这一次的意外，令和修研三个月没有吃到任何『嫩菜』！ 一个月不进食，能够让一个正常的喰种饿得眼冒金星，两个月不进食，能够让无论男女老少所有喰种陷入饥饿的地狱，疯狂袭击人类，而三个月不进食——结果只有死亡。 和修研靠人类的食物维持着身体机能，饿得身体软趴趴的。 这样的状态根本无法上学。 他没有赫包，消耗的RC细胞就少，但再少也需要一定的补充。寻常喰种想要生存下来就必须狩猎人类，通过进食来获取人类血肉和骨骼之中的RC细胞。 和修研躺在被窝里，困顿之中感觉到母亲的眼泪。 他小小的手指动了动，握住母亲的食指，想道：妈妈的手指变得粗糙了。 在常人眼中“生病了”的黑发孩童，虚弱地喃道：“妈妈……好难受……”他能感觉到胃部的抽痛，可是人类的食物没有用，他的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贪婪地渴望着新鲜的肉食，想要吃到无穷无尽的食物。 周围除了母亲的人类，全是他的盘中餐。 这样的思想一出现，和修研的左眼就赤红如血，宛如恶魔。 偏偏他看不见自己的样子。 “妈妈……” 他忽然感觉到母亲的手指轻微地颤抖。 是在悲伤吗？ 和修研撑着昏昏欲睡的感觉，去看母亲的脸色，却发现对方的脸色苍白，眼神有些复杂。 很快，对方去厨房给他倒了一杯牛奶，还准备了热腾腾的汉堡。 “研，吃了就不饿了。” “……不要……吃不饱……” 和修研反射性地想呕吐，饥饿的胃在排斥人类的食物，只想要吃到『嫩菜』。 可是面对母亲关切的目光，他还是喝了一口牛奶。 咦？ 这个味道……可以接受。 咕噜几下，和修研把牛奶全部喝完了，嘴唇上染了一圈白色的乳沫。 再看向汉堡的时候，他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即使他的脸皱成一团，仍然吃完了能让他苟延残喘的人类食物。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了，没有『嫩菜』就吃汉堡，食物的能量可以让人类状态的自己活下去。 “妈妈，这个牛奶是……” “是妈妈买的，以后妈妈尽量给你买这样的牛奶。” 女子见他的气色好了一些，掩去泪光，用笑容回答着和修研。 这当然不是牛奶。 是人奶。 唯一能用正常渠道买到，但是价格高昂，人类和喰种皆可以饮用的食物。 一眨眼，和修研就可以正常活动了，身体是有点虚弱，可是上课没问题。后来陆陆续续的，他又吃到了几次混合在人类食物里的『嫩菜』，量少，却能让他恢复一些活力。 自从他生过病后，另一件事情死灰复燃了。 姨妈又来借钱。 那个面容俏丽的女子，蓄着越来越长的头发，外表日复一日的光鲜亮丽。 “给我一点补贴费，求你了，妹妹。” 她的声音罕见地流露出笑意。 而后，她又看向了那个总是影响她借钱的黑发孩童，“研君真可爱，姐姐不为他想一想吗？将来我们两家互相扶持，优一也可以跟哥哥一起玩耍了。” 谁稀罕啊。 和修研撇了撇嘴，自己那个世界的浅岗优一还不知道被打发到哪个角落去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漠的光芒。 五年活着的时间，看来还是他施舍了姨妈家。 看见母亲从抽屉里又拿出一沓补贴费给姨妈，和修研想要说话，结果房间被妈妈关上了门，隔着木质的门板，他听到了外面姨妈欣喜的说话声：“谢谢了，这下我可以筹钱给优一买一个别人家孩子都有的抗震书包了，过一年他也要上小学了。” 和修研的脸色微变。 一个抗震书包，最少要上万日元，上小学哪里需要这种攀比！ 最让他恨其不争的是妈妈完全不生气，在与姨妈聊着孩子上学的事情，仿佛一点都没感觉到拿出这笔补贴费后，自己这个家庭会增加多大的压力。 待姨妈走后，和修研走到门口，不甘心地说道：“妈妈。” 他的母亲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 “没事的。” 这句话的背后，是女子隔天开始了早出晚归的生活。 她把和修研送去学校，白天去找工作，任何能跟尸体接触的工作，她都在尝试，而那些工作对女性而言无疑是一种精神摧残。 和修研哪里不明白母亲的辛苦，尽可能的不再说饿，学会独自忍耐。 三个月不吃都可以活下来，那么四个月，五个月……也许他都可以尝试接受。 紧接着，他发现姨妈再次来到他家，这次不是带着笑容，而是满脸泪水。 女子跪坐在榻榻米上，捂着脸失声痛哭，“我那个该死的老公，他在外面借债……催债的人已经来我家里了！他们说如果我家再不还钱，就把家里的房子卖掉！那是我和丈夫唯一的房子啊，没有房子，我和优一就没办法活了啊。” 面对这样的话，和修研死心了。 因为他不用听下去都知道……妈妈绝对无法抛弃姨妈。 大不了，生活再贫穷一些吧。 这是一笔数额相当大的借款，没有借条，他的母亲在为难后还是选择借给了姐姐。 那一刹那，和修研看见了一个最恶心的笑容。 来自于他的血脉亲人，那个明明是母亲的姐姐却做出这种事情的女人。 “……” 嘁，为什么这种垃圾都能活着。 和修研转过身，不再去看姨妈的惺惺作态，害怕自己想要杀了那个人。 他回到房间，看着一家三口的照片，手指擦拭掉上面没有多少的灰尘，“爸爸，妈妈太善良了，您留给我们的钱都被姨妈家拿走了。” 话语顿了顿，他用稚嫩的声线，说出了一句残酷的话。 “我能杀了她吗？” 可是死人终究无法回答他。 那个男人活着的时候，只要求他不变成喰种，不去欺凌他人，爱着这个世界。 和修研第一次感到了迷茫，为什么半人类的父亲要他选择当人类呢？ 父亲，您体内不也有着一半的喰种血统吗？ 姨妈的丈夫因为借债失去了工作，一家人惶惶不可终日，他们不停的向金木家借钱，从来不打借条，一旦提起这类事情就顾左右而言他，用眼泪来骗取更多的同情。 白天，和修研看见妈妈去打工，晚上回来，妈妈就扎起头发，换不容易脏的衣服，去酒店餐厅等地方当一个清洁员洗盘子拖地。 空闲的时候，她就干一些零活，比如折花之类能够在家中完成的事情。 他几乎没有看见她有能休息的时间。 和修研为她的拼命感到不安，“妈妈……不休息没关系吗？” 坐在书桌后，抄录和翻译着书籍的母亲抬起头，眼镜的度数加深，眼角的皱纹在高强度的工作下出现，而她仍然在安抚自己的儿子。 “不用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这样下去的结局——是过劳死吧。 和修研没有忘记爷爷告诉他的话：【……她不停地找你母亲借钱还债，还威胁她如果不借钱，便曝光她收集死人肉的事情，你的母亲最后为了赚钱活活累死在家里。】 活活累死啊。 和修研把手放在母亲的肩头，抱住她消瘦下来的身体，鼻尖一酸。 “妈妈休息一下吧，研帮您抄。” “啊。” 抢过了母亲的笔，他催促着母亲快点去睡觉休息。 女人揉了揉额头，疲倦地笑道：“上面是英文，要翻译成日文，研看得懂吗？” 和修研笑道：“让我试试看嘛，没准我是个语言天才。” 他精通多国语言。 最后，在母亲完全不相信他的情况下，和修研照样把她赶去睡觉了。 条件是他不许乱动她的东西。 和修研一一应下。 转头他就坐在母亲的椅子上，看翻译的内容，想办法对应抄写下来。 忽然，一个字也无法落下。 【又来了。】 【这种该死的限制！不让他改变命运！】 和修研拼命抵抗，手死死地停留在半空中，笔尖怎么都写不出字。 半晌，他绝望地喊道。 “让我写啊，我可以写的……” 他头脑中的知识和对未来的预测，完全可以改变这个变得贫穷的家庭！ 这一刻，童年时期的金木研与和修研重叠，就像是体会到另一个时期自己的无力和悲伤，他渴望改变这样的现状，赶走姨妈，保护自己可怜的母亲。 笔被从中间折断。 在失控的力道下，和修研的笔尖在纸张上划出一条丑陋的横线。 一张被母亲写了一半翻译内容的纸报废。 “……” 和修研的表情僵硬。 要完。 第二天，看见纸张上的“涂鸦”，女子没有说什么，只是温柔的笑了笑。 她撕下报废的纸张，指尖微微发白，用力压好后丢去垃圾桶。 没关系的。 她还可以继续写，最多耽误一点时间。 为了生活，和修研在八岁的时候也从学费高昂，师资力量雄厚的私立小学，转到了家附近的另一所学费便宜的国立小学。原本的学校是和修研父亲定下的，上学的流程和手续在他死前就办好了，只要读下去，就可以一直读到这所学校的私立国中，乃至于高中。 这些剩余的学费被取出来，给和修研的妈妈一丝喘气的机会。 在新的学校里，和修研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永近英良。 有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脸颊肥肥的男孩坐在同一个教室里，外表上还能找得到长大后的模样。他好奇心旺盛的双眸时不时地来回看班上的新同学，目光生机勃勃，这个年龄的孩子，对新鲜事物都十分感兴趣。 和修研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却让对方的眼睛一亮。 瞬间，他就被永近英良在心里打上了几个标签，精准地捕捉到性格特点。 【新同学。】 【孤僻。】 【内向。】 【好像是从隔壁学校转学过来的。】 没过几天，一直在班上仿佛是绝缘体的和修研就被对方找上门。 和修研：“！” 流着一点鼻涕的男孩，干脆趴在他的课桌对面，双目炯炯有神。 “你在看什么书？” 低头一瞧，永近英良拿过书，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唉？好有趣的样子？！” 和修研：“……” 你看得懂就有鬼了。 “好像总是一个人在读书呢。”永近英良挠了挠脸颊，发现和修研还是那么冷淡，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下去，“也不是不好……我才刚刚搬过来住，所以呢……” 看见和修研文静秀气的模样，他的脸颊上忽然红彤彤的，双手放在膝盖上，灿烂地笑道：“你啊，能不能当我的朋友呢。” 和修研一怔。 这个笑容，多少年都没有改变啊。 见和自己一样刚转来学校的新同学愣住，永近英良觉得希望非常大。 然而，和修研拿书竖起，隔绝了两人的视线。 “不要。” 这绝对是个麻烦精。 永近英良一颗心破碎，第一次友好交流败倒在对方的非暴力不合作下。 他傻了眼，抽了抽鼻涕，“为什么啊？” 和修研面无表情道：“我不和一个流鼻涕的人做朋友，谢谢。” 你知不知道这样在毒害我的视觉、听觉和嗅觉啊！ 我们不约，再见！ 第495章 矛盾爆发 学校的生活不过是个插曲, 和修研把梦中的感情全部投入到家里。 那是他的过去。 是他空白的人生中温暖的一部分。 和修研放学后回到家里，看到妈妈不在, 第一件事情就是拉开冰箱，翻找有没有让自己可以啃一口的小吃。家里的冷冻柜里塞着少量的猪肉，和一部分冰镇的牛肉, 他翻来覆去也没有看见自己最想要的……最特殊的那种肉。 一抹失落划过心头。 他可以预料到今天又要挨饿了。 短暂的发呆和虚弱感让他忽略了熟悉的脚步声，直到对方靠近，骤然出声。 “你在干什么，研？” 一道罕见的斥责的女声打破了家中的安静。 和修研的大脑供血不足，瞧见妈妈就升不起任何防备心理，何况他极度依恋母亲。他就像是雏鸟见到归巢的母鸟, 立刻仰起脑袋露出期待的表情。 “妈妈, 我想要吃的……好饿, 研想吃那种香嫩可口的食物。” “昨天不是给你吃了吗？” “昨天的早就吃完了, 没有吃饱。” “今天没有。” “妈妈, 哪天能有呀？” 和修研保证自己问这话, 是怀着美好的心情想要等那一天到来, 而不是在苛求什么。 倏然, 对面刚回家的女子疲倦的表情变了。 胸膛也似乎生气地起伏起来。 和修研一惊。 没等他为自己的话后悔, 向来温柔如水的女子像是在压抑着什么，走向厨房,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你不能挑食，那样会长不高的, 研。” 那是人类。 他不吃『嫩菜』才会长不高。 和修研在心底偷偷反驳了两句，很快就忘记了不愉快的事情，跑去厨房。 “妈妈，今天晚上吃什么啊？” “牛肉和味增汤怎么样。” “好啊。” 厨房里又响起母子俩亲密无间的对话声。 而在学校的一角，放学值日的永近英良一脸忧伤蛋疼地抱着扫帚，苦思冥想今天的结果。 为什么那个人不和他当朋友啊！ 他的每一句话，都发自内心，充满诚挚和关心啊！ 想想在整个班级里，其他人都排斥转校生，他同样是转校生自然与对方在同一阵营，又主动和对方交朋友，正常情况下肯定成功率超高啊！ “为什么啊！” 永近英良想不通地抓狂。 在课桌摆放整齐的小学教室里，原本和修研坐过的位置上多出一个人。 白发少年代替了一个小时前的黑发孩童，他坐在曾经的座位上，目光平静地望着墙壁上的宣传画，偶尔露出回忆之色，似乎在怀念着很久以前的过去。 “金木！” 永近英良看见他就扑了过去，小小的身体宛如一个弹球。 白发少年手掌一伸，拦住了对方，又没有让对方被课桌磕到。 他淡然道：“英。” 永近英良用挂着鼻涕的脸，再次露出快乐的笑容。 那笑容令金木研温柔了下来。 不过，他说出的话就不那么温柔了：“英，我并不希望你介入这段梦。” 永近英良本该在赫包里沉睡，与被金木研压制的月山习一样，统统成为背景板。但是在这个精神意识勾勒出的童年里，相同的人物唤醒了永近英良，永近英良代替了梦里小时候的自己，做出与当年如出一辙的事情。 当年他就这么认识了金木研，如今也想认识一次和修研。 可惜失败了。 果然扮幼稚完全无效啊！ 对于他的抗拒，永近英良吐槽道：“金木还是这么计较，该知道的我早就知道了啊。” 金木研横了他一眼，“说了不关你的事情。” 永近英良笑道：“你忍心吗，让他一个关心自己的人都没有？” 金木研冷然道：“这是他成为‘和修’的代价。” 对方抛弃金木的姓氏，成为和修研，打破了他作为“金木研”的一切底线。 吃人肉。 驱逐喰种。 割舍人类家庭。 最后，成为执掌CCG的和修家的继承人。 “但到底是金木啊。”永近英良用小时候的外表，双手靠在脑后，“你那么冷冷淡淡地坐在角落里看书，我就会产生一种‘绝对要骚扰他的’想法！” 金木研：“……” 我擦，当年你主动认识我的原因是这个？ 永近英良扮了个鬼脸，“只要是金木，都会引起我的兴趣！” 金木研见他仍然不死心，无计可施地说道：“你就不能给我留一点面子。” 永近英良：“你还有面子这种东西？” 金木研：“你什么意思？” 永近英良哈哈大笑，“在你小时候被大姐姐按住怀里揉搓，哭着喊‘英，救命’的时候就没面子这种东西了！” 金木研的嘴角狠狠一抽。 谈崩了的两人，其中一人直接消失，留下另一人慌忙挽留的呼声。 “别走啊！金木！” 再不走，留着让你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吗！ 金木研内心腹诽。 这一场交谈的背后关乎着金木研最隐秘的事情，也是金木研心中的伤疤，除了永近英良一人，没有第二个人敢直白的对金木研说：“我只是想保护你。” 家庭的压力，让和修研温柔的母亲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化。 她开始神经焦躁，疲于工作，休息时间内不想看见任何让她感到累的事情。 而她的孩子，却成为了她最大的负担。 他会对她露出笑脸，五官稚气，提醒着她还未抚养他长大的事实。他会清脆地喊着“妈妈”，表现出孩子对母亲的依赖，并且要她给予更多的关心和爱护。 她没有这个时间啊！ 工作，赚钱，养家，兼职……这一切累积下来的负面压力快要逼疯了她。 终于有一天，情绪无可避免地爆发出来。 导火索是食物。 “你又在翻找冰箱，为什么你这么贪吃，就不能听妈妈的话吗！” “妈妈，我没……” “总是要这个，总是要那个，你这孩子根本不听话。” “我……” 在和修家受尽宠爱的和修研，在处理矛盾上完全不懂得隐忍，愕然地想要反驳。 就算是妈妈，也不能这么不讲理啊！ 他没有索要任何东西，仅仅是翻了一下冰箱，想看看食物。 然后。 他的瞳孔中闪过一抹惊惶和不敢置信，看见母亲高高抬起的手掌，向他挥来。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一个巴掌印印在脸颊上。 和修研跌坐在地上，双手护住头部，蜷缩着身体，感觉到母亲愤怒到颤抖的力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多啊！” 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世界似乎荒谬而扭曲。 和修研发出比猫儿还小的哭声，喉头哽咽，心神俱裂地喊道：“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妈妈……不要打我……” 他什么都不要了。 只求这些都是假的，一切能回到今天放学之前的时光。 第496章 逃学被抓 不知过去了多久, 在客厅冰箱旁“教育”孩子的母亲停下手。 她的手臂一颤，而后收了回来。 “到餐桌旁等我, 我去准备晚餐，你不要挑三拣四让妈妈生气，妈妈在外面工作得很辛苦, 回到家里不想听你说什么饿的事情。” “妈妈喜欢乖巧的孩子，研要懂事。” 不悦的表情再次恢复成温柔的样子，女人系上围裙，走向厨房。 路过脚边的孩子的时候，她却听到孩子含糊不清地说道：“……最喜欢妈妈了。” 或许是心底的一丝后怕，女子没有低头去看自己受伤的儿子, 加快脚步离开了客厅。所以她没有看见缩成一团, 身体微微发抖的黑发孩童用手握成拳捂住嘴巴, 仿佛害怕哭出来遭到更多殴打, 又像是握紧手掌隐忍恐惧。 但是和软弱的话不同, 眼睫挂着泪珠的孩子眼睛睁得很大, 眼白染上血丝。 他的嘴角是翘起的, 稍稍露出牙齿。 似哭似笑。 那是一种分不清悲喜的扭曲神色, 仿佛是恶魔在人类的皮囊内的拙劣伪装。 【最喜欢妈妈了。】 【喜欢妈妈的味道, 喜欢妈妈的温柔……妈妈对研的爱……】 【这个世界上对研最好的人就是妈妈了。】 【不会恨妈妈……】 【就算被打，那也是妈妈累了……明天就会好。】 【明天就能忘了这些。】 无数并非他所想的念头灌满脑海, 和修研想要止住眼泪和笑容，可是怎么也无法控制，仿佛有另一个人控制着他的身体在说“最喜欢妈妈了”。 一个人, 如何在哭泣的时候，还露出笑容。 明明心里这么悲伤。 和修研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多情绪，充斥在胸膛，仿佛要碾碎整颗心。 又过了几分钟，他恢复了身体的掌控权，慢慢爬了起来。 他走到卫生间的镜子前，脸颊上轻微的红肿。除此之外，因为他是蜷缩的，所以受伤最重的地方是胳膊和背部，后背隐隐作痛，产生呕吐胸闷的感觉。 和修研把掀开的衣服放下，踮起脚，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敷了敷脸颊。 冰凉的水，火辣辣的疼痛。 他失去了一切表情，忍着疼，处理完自己的伤痕后就走向了餐桌那边。 “吃饭了。” 端着弄好的菜和饭的母亲用温柔的嗓音说道。 和修研垂着脑袋，不置一词地拿起筷子，麻木地扒着饭菜，味如嚼蜡。 他吃到了口中的血，牙齿磕破了舌头。 真难吃。 一半人类和一半喰种的味道，虚假的香甜也掩盖不了血的铁锈味。这些味道混合在饭菜里，让他如同吃着自己的眼泪，所有的酸甜苦辣都往肚子里咽。 晚上，在学校就做完功课的和修研早早入睡了。 他在久久难眠的黑暗中，依稀察觉到母亲中途过来给他捻了捻歪了的被子。 温暖的气息离开。 孤独荒凉的黑暗再次笼罩在他的身上。 经过一个夜晚的休息，和修研露在衣服外的伤痕已经消失。他失去了喰种的恢复力，然而断断续续地进食『嫩菜』，让他勉强能够比常人修复的快几倍。看到他后，女人浑然忘记了发生过什么事情，笑道：“研，书包整理好了吗？妈妈送你去上学。” 早上由母亲送去上学，晚上则因为工作问题，只能让孩子在放学后结伴回来。 这是许多工薪阶层的家庭的习惯。 在很早以前，和修研的母亲恨不得时时刻刻照顾着他，怕他在外面出事，然而在生活和工作的压力下，女人已经无暇顾及孩子在学校的事情。 女人拍了拍书包上无意中沾到的灰尘，替自己的孩子拿起挂在手臂上。 “走吧。” “嗯……妈妈。” 和修研挤出一个笑容，与她一样忘掉昨天的事情。 他快步走出家。 忽然，感觉背后的家不再是安心的巢穴，而是一个吞噬着什么的黑洞。 学校的生活还是老样子，不管去哪个学校，和修研都是第一名的尖子生。老师发现自己教的东西对和修研没有任何意义后，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和修研看一些有价值的课外书了。一旦别的同学敢在课堂上看漫画或者别的东西，下场就是被喊出去罚站。 这样的“不公平”，让和修研与同班同学之间多出了隔阂。 他不爱说话，不爱笑，独自一人的时候沉默寡言，翻阅着手上的书籍。 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今天尤其如此，几乎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过。 永近英良再次杀过来骚扰和修研，“呐，你又在看什么书？” 和修研沉浸在书籍的海洋里，吸收着知识，这是他在梦中能够获得的好处。 “反着来看，文字就像是小蝌蚪，完全看不懂啊……你很喜欢看书吗？学校外有书店，你有没有去逛过，里面有好多辅导书，还有超级有趣的漫画……” 永近英良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直到上课铃响起，他才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巴：“我下节课再来找你，我们一起跑步，老师好像说要教我们打球。” 他走后，数学课的老师走进教室。 数学课的下一节课是体育课，今天天气好，便在室外跑步。 永近英良坚持不懈地找和修研聊天，跑步也跑在旁边，笑嘻嘻得十分开朗。 跑完步，永近英良就把带来的矿泉水给了他。 “给你！” 阳光开朗，乐善好施。 这是永近英良给其他人的印象，但是这不代表对方有必要把时间一直耗在他身上。 和修研没有接水，问道：“为什么缠着我？” 永近英良挠了挠头道：“没有什么为什么啊，我就是想和你做朋友。” 敏锐地发觉了对方的松动，永近英良褐色的眼睛里瞬间盛满雀跃，傻笑占据了整张脸，“你会是个很好的朋友，我想让你多理我一些。” 外面的世界这么大，为什么不走出来看看呢？ 你的人生还长啊…… 金木。 他未说出口的话，化作一种隐晦的关心和鼓励，想带他走出这段黑暗日子。 和修研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拿过水，转过身去休息的地方。 “你太吵了，我喜欢安静的环境。” “欸欸？那我安静一点！” “……” “我说金木，你看看隔壁二班，那边有一个女孩超可爱，像个洋娃娃。” “……” “哇，跑步最快的那个人竟然有一米六，好高！” “……” “你说我们以后有希望一米八吗？” “没希望。” “呃。” 为什么泼起冷水，你倒是愿意和我说话了！ 永近英良捂住受伤的小心脏一秒，又原地复活，围在和修研身边逗他笑。 忽然，他板着脸故作神秘：“金木，你知道一件事情吗？” 和修研：“？” 永近英良与他窃窃私语：“你要是不当书呆子，班上的女生都愿意找你说话。” 这是一句实话，和修研的气质太好了！ 对方上课的时候坐姿端正，双腿不会岔开，更不会小动作不断，又是挠痒又是揉鼻子。有的时候老师点名答问题，他说话温声细语，咬字清晰，当他上黑板前写答案时，那就绝了，一手粉笔字比老师的字迹都清秀整齐。 可以说在他的影响下，不经意间的动作都能引得班上的同学偷偷学习。 别说是好奇他却不敢过来说话的同学，就算是在老师的圈子里，讨论“金木研”这个孩子是什么家境的都大有人在。 永近英良笑道：“你说，你是不是家里超级厉害啊！” 和修研懂了他的意思，声音平平淡淡地说道：“我家里很普通，没什么。” 到了这一步，和修研也开始和永近英良有了一些交流，至少在其他人都不太清楚和修研家境的情况下，永近英良已经可以询问他的家庭情况了。 “我爸爸很早就去世了，就剩下我和妈妈。” “是早上经常来送你的那个人吗？” “嗯。” “好文雅的阿姨啊！” “嗯。” “金木长得这么可爱，爸爸肯定很帅！” “……嗯。” 那个男人，有着和修家一贯的高水准外貌，不亚于旧多二福。 和修研的眸光黯淡，对挖了自己赫包的父亲怎么也恨不起来，只是每当回忆起四岁时的遭遇，心底就会产生强烈的抵触心理。 忘掉那些亲人带给自己的不美好过去，也许就能记住满满的幸福了。 突然，永近英良凑近，脸放大。 “你在想什么？” “不关你的事。” 和修研不承认自己心慌了一下，竟然被这个小孩看透了情绪。 自己沉溺在这场梦，心智也拉低了吗？ 不行。 要做出改变。 他打破思维的惯性，想到了改变他贫寒家境的另一种方法。 放学后，同一时间，白发少年的脸色一黑，喃道：“你就知道找和修常吉！” 没错，和修研跑去搬救星了。 既然是梦的世界，没准一区的和修邸也在范围内。 可以说和修研的方法和月山习当初差不多，只是和修研是抱着恢复记忆的想法来的，所以他在忍不下去后才去思考改变梦境的办法。 在二十区的路上，和修研被迫下了车。 公交车抛锚。 换成步行，和修研又被各种问题阻拦在了二十区通往其他区的道路上。 怎么也过不去，仿佛有无形的墙壁包围住二十区。 这场梦只在二十区发生！ 无法离开本地，又花光零花钱的和修研无精打采，自己总不能冲去二十区的CCG分部，告诉那些人自己是和修家的人，要求CCG局长或者总议长来接自己。 只有二十区的资源可以利用啊…… 唯有离开和修家后，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想念爷爷。 和修研心事重重地回去途中，与一家营业中的古董咖啡厅擦肩而过。 旁边的书店里也开始销售一本名为《致卡夫卡》的小说，那是一个没有名气的新作者的处女作。和修研不爱看恐怖小说，加上十八禁方面的限制，自然很少去附近青少年爱逛的书店，而家里满书架的书籍足够他慢慢研读下去。 家中，另一场风暴逐渐凝聚。 帮丈夫还掉了负债，无事一身轻的姨妈再次来找他的母亲聊天。 内容少有的涉及到已经去世的那个人。 “我记得你丈夫去世的时候，葬礼上来了那么多人，怎么现在没几个人来找你？” “那是……他过去认识的人。” “你不认识吗？” “嗯。” “妹妹，我说你也太天真了吧，你丈夫那么年轻就去世了，又不是什么车祸意外，公司的人总会补贴一下你们家，怎么每个月一丁点东西都没看到。” “……” “你丈夫可真奇怪，这些年一个朋友都没有看到。” 高谈阔论的长发女子一脸笑意，发现和修研回家后，她扭头说道：“是研君啊，我在和你妈妈聊天，你自己先回房做作业吧。” 和修研“嗯”了一声，回房关门。 那些细小的声音没有受到阻碍地钻进耳朵里，让他照样听得一清二楚。 “你真是太吃亏了，就没想过改嫁吗？” “姐姐，我不会改嫁的。” “就为了你儿子？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我实话实说，你最好别再干那些可怕的事情，万一被人查到，没准会牵连到我家。” “不、不会了。” “那就好，我看你们家也没穷到那种地步，你丈夫还给你留了那么多钱。” “没有了……” “哪里没有，我当初一见你丈夫，就觉得像是电视上大家族的人，那种通身的气派，比我老公那公司的老板还要厉害。” “修没有家人，我和他结婚的时候也没有来过一个人。” “啧啧，他可真够神秘的。” 金木修，一个假的姓氏和一个假的名组成的名字。 读过太宰治人生经历的和修研自然发现了，父亲最喜欢的太宰治出生于“金木镇”，其次父亲来自和修家，虽然没有资格以半人类的身份姓“和修”，但怎么也不可能选择“修”作为名，这样会造成汉字上的重叠。 和修研的思维发散，忽然又集中，听到姨妈在不着痕迹地夸他们家。 先吹捧，后示弱，再借钱。 这是姨妈一贯的手法。 他想出门去拆穿姨妈的行为，下一秒，脚步死死地钉在地上。 因为他已经听到了拉开抽屉找零钱的声音。 来不及了。 和修研无力地坐在书房的书架下面，闻着大量书籍带来的清香，心中的烦忧得到安抚。他抬起小脑袋去看这些父亲留给他的书，就像是在看那个始终平静温和的男人，读着书上的阅读笔记，他似乎能隔着时间与对方交流。 “你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她有这么个糟心的亲戚呢？” 人算不如天算。 给妻子再多的钱，也不如给妻子一份稳定的人脉。 只不过金木修顾忌着和修家，斩断了所有联系后，他能给妻子的只有一笔不大不小，足够花销的钱和一套永远不会贬值的房子。 等到姨妈走了，和修研走出书房去看外面。 母亲坐在桌子前安静地折花，温婉宁静，这是她最近找到的新工作。 “妈妈，她又借了多少钱？” “没有多少。” 女人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 和修研咬紧牙关，猜到可能是几百日元，然而钱再少，也是一家两口一天的伙食费。 就这么没了。 毫无写借条的想法，姨妈只知道伸手讨要。 “妈妈……” “认真读书去，不要总是说你姨妈的坏话，你还是个孩子，心眼不要那么小，我平时不是教你要善待其他人吗？” 女人说着话，发现对方没有回答，抬头一看就生气了。 和修研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心。 她不由说道：“研，那是我姐姐，你的姨妈，在我们家出事后，她也帮过我们。” 和修研快被她的性格弄得绝望了，“也没必要如此啊。” 你对他人温柔，他人未必温柔待你！ 然而他的母亲听不进去。 非但如此，女人的眼神愠怒，放下折花，“你以前很乖巧懂事的，为什么现在非要和我顶嘴，我对你的教育，你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吗？” 和修研又挨了一个巴掌，整个人懵住。 他的母亲仍然坚持己见：“你要学会放下那些心眼，不要再非议长辈。” 和修研的倔强脾气上来，哪里肯忍气吞声，“您为了姨妈打我？我是您的孩子，她只是不停向您要钱的吸血虫，您凭什么这么是非不分！” 连吸血虫这样的话都出现了，女人快被他气死了。 “你怎么说话的！” “我说的是实话，妈妈，您没有发现您这样工作下去会累死吗？” “我不会，你就这么诅咒妈妈吗？” 往往一场矛盾的出现，是因为双方不肯让步，而和修研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厌恶极了姨妈，恨不得让自己对外人脾气软得一塌糊涂的母亲清醒过来。 这么说的代价就是一顿打了。 女人把所有的愤怒发泄在了孩子身上，完全不分轻重，神经焦躁不安，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你完全不乖了。” “……” “你父亲希望你变成一个温柔的人，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吗？” “……” “有你这样的孩子，我都没脸去见我姐姐。” “……” 让孩子不敢再顶嘴后，女人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去自己的房间完成工作。 而地上，和修研勉强站起身，身体发抖。 这种人竟然是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是疯了吗？为了别人殴打他，完全忘了是谁害得他们家如此贫穷的。 从这一天开始，和修研惊骇地发现他本来温柔善良的母亲，就像是精神失常一般，对待街坊邻居和姨妈他们都十分好，但是回到家中就会看不惯他的行为。 有的时候是他吃饭太少了，有的时候是他没有帮忙做家务，甚至只要他对姨妈有一丁点不善的地方，等没有人了，母亲就会打他…… 伴随着这样的情况，是母亲的工作越来越多，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少。 她就像是快要枯竭的水井。 和修研努力去理解她的辛苦，但是神经也接近崩溃。 家暴！ 这是他在失去父亲后，在家里得到的待遇。 温柔的母亲释放出憎恶愤怒的一面，把几年来养他的痛苦都回报给他。和修研想过各种方法来缓和母子关系，然而母亲总是对他好一段时间后，没过多久恶习就会重新出现，对他重则殴打，轻则关在房间里反省思过。 和修研唯一能喘息的时间，就是在外面上学的时候，因为母亲绝对不会在外面做出这样虐待自己孩子的行为。 她如同戴上了温柔的面具，压抑的时候就会摘下来，只对儿子愤怒。 八岁之后的日子，和修研经常伤痕累累，衣服遮掩住那些地方，维持着表面的美好。 他无法想象换作一个真正的小孩经历这些，对方是怎么健健康康地成长的，又是如何面对温柔而残忍的母亲的。 爱是真的。 殴打和教训也是真的。 他的母亲在心理上已经扭曲了，不停地教导他温柔，自己没做到就要接受惩戒。 疯了，彻底疯了！ 和修研在上课期间，捂住满是淤青的肚子，疼痛不堪。 胃好痛。 早上躲避的时候，撞到了椅子。 “老师！金木身体不舒服！” 忽然，一个人在他冷汗津津的时候举起手，向老师禀报这件事情。 老师立刻走下来查看，“金木君，你怎么了？” 和修研摇头，掩不住惨白的脸色，“没有事情，老师，我只是有点腹泻，想去一趟厕所。” 老师还未说话，永近英良自告奋勇道：“我送他去厕所！” 老师同意了。 永近英良扶着和修研往教室外走去，没走几步，和修研膝盖一软，差点摔倒。 永近英良想抱住他，结果和修研浑身是伤，疼得一个哆嗦。 “不要碰我！” 他想赶走永近英良，永近英良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我送你去医务室休息吧。” 和修研猛然说道：“你是不是知道了？” 永近英良小幅度点头，“你身上有伤，我没有对其他人说过。” 和修研一默。 而后，他难堪地推开了永近英良，自己跑了出去。 他不需要怜悯和同情！ 他是和修家的天之骄子，是能够翱翔九天的龙，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接受虐待！ 用自己的技巧翻过学校的墙后，和修研一边忍着疼痛一边往路边走去，他要吃东西，用大量的血肉来恢复自己的赫包与身体。 人类，喰种，成年人，小孩…… 全部都可以！ 和修研的赫眼绽开，瞳孔之中宛如镶嵌着红宝石，流露出饥饿的目光。 极度的危险，极度的美丽。 一个年幼的独眼喰种若是出现在喰种世界里，那定然要掀起哗然大波，遭到各方窥视。他不清楚梦里有没有补全细节，以他如今八岁的身体状况来看，自己不可以被喰种发现，不然下场不会特别美妙。 他能进食的对象必须是无害的人类。 一个连小孩都可以对付的人类，最好是濒死的流浪者。 还没找到自己的目标，和修研的身体一僵，看见了一个在梦里不该看见的人。 隔着马路，街道对面。 一个白发少年站在那里，同样是独眼，冷冽而充满杀气地看着他。 “你想去哪里？” 第497章 同床共寝 想去哪里…… 当然是去打破“宿命”, 扭转梦中必然的结局。 和修研按着腹部，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去, 穿过马路，在急促的喇叭声下，来到喝止他去寻找食物的白发少年面前。 附近的路人就像是没有看见白发少年, 疑惑而担忧地注视着那个黑发孩童。 这么小的孩子，应该在学校里接受教育才对。 “呐。” 忽然，和修研小声地说出一句话。 “你看着我。” 他的话让原本愤怒的白发少年冷静下来，这里是梦的世界，是属于这个世界的自己的过去，但是两个世界发生的事情太过接近, 让他也被这个世界的回忆影响着心神。 即便如此, 他也不希望对方放弃“人”的底线。 那是他最珍贵的东西。 和修研低下头, 注视着地面上对方与自己的影子, “看我像什么？” 白发少年没有说话, 和修研说道：“我就像一条狼狈的狗, 走在路上, 感觉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四周都是食物的味道, 我却要与他们为善, 母亲虐待我，我却要忍耐她的行为, 听着她说宁可伤害别人，不如成为被别人伤害的人。” “这太荒谬了，为什么我要伪装成人类生存, 为什么孩子要接受父母的伤害？” “你难道觉得这样做是对的吗？”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抛出，全是和修研无法想通的困惑。 他不明白。 这样委曲求全的人生有何意义？ “但她是我们的母亲。”白发少年轻声说道，“她生育了你，抚养了你，给你一片能够生存的空间，希望你能够成为一个温柔的人。” “不管如何，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她只是……太累了。” 累到崩溃。 那个女人的一生犹如白花，被父亲呵护着盛开，又凋零在没有保护的外界。 和修研喃喃自语：“可是我呢，我们呢？” 一瞬间，他想到了母亲日渐苍老的面容，额角的银丝能让任何孩子心碎。原本可以无忧无虑的对母亲撒娇的他，只能站在椅子后，看着灯光下努力工作的背影。 他被打固然悲伤，但是难过的反而是她的发疯。 一个这么好的母亲—— 就这么毁了。 腹部的绞痛和胃部的抽痛加剧，和修研往前踉跄几步，倒在了地上。 肮脏的地面，人影幢幢，光怪离奇。 他听到了路人的惊呼声，轿车司机的刹车和开门声，那些没有一丝关系的陌生人关心着他的身体安危。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在这几年被他全部体会了一遍。 他伸出小手，拽住了白发少年的脚踝。 “我……好饿……” 孩童的泣声犹如幼嫩的小天使，渴望着活下去的资格。 但他说出口的话，如同恶魔。 “我想吃光他们……” “他们关心着你，就因为与你没有关系，所以就可以肆意杀害他们吗？” 白发少年蹲下身，平静冷漠地诉说着这件事。 “哈，这不是很正常吗？”和修研发出一声促音，稚气而残忍，“比起牺牲亲人，我当然要牺牲……那些对我没有价值的人……” 什么温柔善良啊，他才不做那样的人，只会被人欺负。 想着这样的话，他的身体被一个年轻的职业女性抱起，对方身边也跟着一个小女孩，明显是一位带着女儿出门的母亲。 “孩子，我送你去医院。” 医院离这边很近，这位行动力很强的女性直接抱起和修研，想带他去附近的医院。 和修研的身体瑟了缩一下，不愿被人发现自己遭到家暴的事情。 “不要，放开我！” 他的力气很小，可是手指上的指甲却可以划伤人类柔软的皮肤。 那是血脉返祖带来的强化。 然而对方还是没有松开手，脖子上被划出了几道痕迹，忍着疼痛，挤出安抚的微笑。这样的微笑让他想到还未发疯前的母亲，对方也是这么笑着，只是眼中的苦楚全部被掩盖掉，令他只能看见对方坚强温柔的外表。 和修研的手抗拒不下去了，头被对方按在了怀里。 “别担心，医生会给你看病的，不痛不痛，我这就带你去。” 温暖的胸口就像是人类的特性。 他一时间感到迷茫，只要牙齿轻动，他就可以咬住对方的血肉，吞噬对方的生命。 为什么要救自己？ 人类的善良吗，那为什么没人善待他的母亲。 对十岁大，已经能够蹦蹦跳跳回家的女儿交代了几句话，女性就抱着和修研抄近道去医院。这个时候开车也没有跑步快，也就用不着打车之类的事情。 刚踏入巷子不远，这位职业女性的生命就戛然而止了。 鲜血突然洒满了和修研的脸，满脸温热，香甜，抬起头去看的时候—— 世界仿佛变成了猩红色。 无头的女性抱着他缓缓倒下，手臂始终护着他，甚至抱得更紧了。 那个年轻美丽的脑袋滚到了一旁。 一个在学校外徘徊等待了许多天的喰种从旁边走出来，赤红着双眸，毫不掩饰暗算的手段。他吞咽着口水，望着尸体怀里被鲜血洒了一身后，呆傻的黑发孩童。 “就是这个香味……我闻到了……” “太香了。” 喰种像是疯癫般长嗅一口气，感受血的芬芳下那孩童的气息。 和修研摔在地上的时候，被女性的胳膊挡住地面，没有受伤。他表情空白地看着刚才还担忧自己的女性就这么死去，几滴血从鼻翼滑落，流入嘴里，咸甜湿润。 这就是他渴望的……食物。 “你吃得下去吗？” 白发少年在巷子外出现，一路跟随，却没有出声提醒过他。 因为这也是必然发生过的事情。 年幼的“金木研”忍受不了家庭的折磨，逃学了一次，漫无目的地行走在二十区的街道上，最后被喰种盯上了自己。 过于珍稀美味的独眼喰种，却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喰种的赫子发出窸窣的声音，拖在地上，血液顺着赫子滴落在地面。 衣衫褴褛的男人靠近了。 然后，他看见了和修研睁得极大的左眼，脚步猛然一停，诧异道：“这是什么奇怪的眼睛，竟然有一只长得和我们一样？” 一直生活在底层，缺乏对独眼喰种的认知，他一厢情愿地问道。 “喂，小鬼，你也是喰种吗？” 你也是喰种吗？ 你也是…… 喰种…… 吗？ 是，也不是，他的体内只有四分之一的和修血脉，剩余的，全是人类。 和修研的手想按住那失去头颅的脖颈，让血液不要再喷涌而出。比这残忍无数倍的画面，他在GFG任职的时候不是没有见过，唯独这一次，他就像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双手上满是血水，怎么也无法挽救回一条生命。 对方还有一个女儿在家里等她。 “人类，比喰种脆弱无数倍，只要轻轻一划就会死。” 白发少年走到旁边，跪在地上，捧起那因孩童而死的女性头颅。 他轻轻为她闭上双眸。 而在喰种眼中，他看不见白发少年，只看见那个头颅竟然浮空飘起！ “这是什么，怎么可能飘起来？！” 死了的女人，闭上了双眼。 男人惊骇大叫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引起外面路人的注意，而后有人尖叫一声，疯狂逃走，证明他目睹了喰种袭击人的画面。 黑发孩童坐在地上，白净的小脸不断滴着血，赫眼比血还艳丽。 “这也是……我过去的事情吗？” “对。” “我们的童年，为什么总是把美好的事物砸碎给我们看？” “大概，弱小是罪吧。” “那珍贵与罕见也是一种罪吧。” 他的说话声在男人眼中就像是自言自语，男人终于忍无可忍的在恐惧下出手。 没有一个喰种愿意放弃那诱人的香味！ 男人藏在身后的尾赫抬起，往前狠狠刺去，想要一击贯穿孩童，“虽然不喜欢共喰，但是吃一次也无所谓了，小鬼，要怪就怪你太香了吧！” 黑发孩童始终睁着渗人的赫眼，血流在脸上宛如流泪。 “我讨厌，讨厌这样的过去。” 善良的人变坏，好人得不到善终，亲人露出贪得无厌的嘴脸。 人类也好，喰种也好…… 全部在伤害他。 幼小的孩童身体表层忽然浮现出一层黑红的物质，包裹住全身，东西增长得极快，瞬间突破了两边围墙，男人发出惊恐的大喊：“什么怪物啊！” 半赫者，或者赫者也没有这么吓人啊！ 地面的浮尘被狂风扫开。 “呼——” 白发少年被这阵风吹开，用手臂挡住眼睛，勉强去看。 一条遮天避地的黑龙从二十区升起，几十平方公里的二十区，骇然不到黑龙一半的大小。漆黑雄伟的史诗级巨龙穿越云层，张开羽翼，向上飞去，毫不留恋地打破了梦的世界。 在巨大的龙瞳之中，一滴泪水滑落。 最后的一眼。 黑龙神看见了小小的屋子里，女子在阳台上辛苦折花的模样。 那人一直在折花，为家里赚钱。 纵然精神崩溃，压力击垮了心灵，她在折花的时候面带笑意，等待孩子放学回家，温柔的人即便身处于地狱之中也可以感觉到一丝幸福。 本来想毁灭这个梦的世界的和修研，心里空落落的，比哀嚎还要难过。 就这样吧。 离开这个八岁的“地狱”。 黑龙不再回首，飞离了这片狭窄的世界。 阳台上，女人感觉到天空失去阳光，抬头去看，“这是乌云吗？” 太阳被挡住的天空黑漆漆一片。 几分钟后，光明重现，她像是失去了什么，站在原地怔愣。 “研……” 她无意识地呢喃着孩子的名字。 提前挣脱梦的世界，现实中的和修研从似睡非睡的状态中醒了过来。 他没有说话，扑在月山习的怀里失声痛哭。 好痛。 这份记忆的回归……痛彻心扉。 短暂的幸福背后，是日积月累的疼痛和黑暗，压抑在他年幼的时期。 月山习熬夜等他醒来，精神过于紧张，导致双眼困得快要睁不开了。此时他猛地听到和修研的哭声，双手忙不停地抚摸对方的后背，发现效果不大后，手臂牢牢地箍紧和修研的腰身，把自己这辈子最想吃掉又最舍不得伤害的人抱在怀里安慰。 “不用忍着，哭出来就好……” 把心底的伤疤撕开，让里面的脓血挤出来，放心大胆的为过去而哭。 没有人会嘲笑你，和修研。 你或许有不幸福的过去，但是苦难成就了你，你是最幸福最强大的人。所有人只会看见成功者的笑容，不会去窥探成功者背后的辛酸和悲伤。 持续了一会儿后，和修研的哭声转小，孩童记忆带给他的脆弱情绪减缓。 自己可以哭，但是梦里的自己又能对谁哭呢？ 他不由悲从心来。 眼角微热，他的泪水被月山习吻走，对方离得极近，紫色的睫毛翘起，眼神温柔而仔细地看着他，似乎在感受他的泪水里的悲伤。 “你回到现实了，研，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 “……我明白。” 一开口，和修研的声音都是哑的，不难想象做梦的时候也哭了很久。 目光看去，月山习胸口的睡衣全湿了。 和修研不想去思考什么，闭上双眼，脑海里仍然是父亲和母亲的身影，前四年的幸福似乎散发着金色的光晕，笼罩住那之后灰色的回忆之上。 这是唯一剩下的温暖。 他感觉到无尽的累，挣脱梦境的后遗症。 月山习感觉衣服被和修研的手扯了扯，忽然失笑，学着父亲过去哄他的模样低头。 “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上来。” “……” 讶异只是一闪而逝，月山习手臂一撑，抱着和修研睡到床上。 他把和修研放在他的身上，对方的身体还不自觉地轻颤，让他感到被信任的满足。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对方只对他一个人哭。 唯有他能看到对方的脆弱。 不过这样对研就太残忍了，比起哭，还是笑容更加美丽。 月山习吻了吻他的眉心，那双漆黑的眼眸被泪水洗涤后更加清澈，是和修研独有的目光，也是金木研在失去记忆后完整的心灵。 纯粹，也美丽。 这份心灵会一点点从脆弱变得坚强，而他将见证所有变化。 “我是你枕边的短剑，多信任一点我吧。” “短剑？” 和修研的下颌抵在他的胸膛上，感觉到柔韧的胸肌，眼眸半阖，眼角哭得微红。 “那就借我一用，帮我赶走噩梦。” “Kein Problem.” 没问题，他不会让任何人再打扰你，晚安。 守护他的月山习嘴角弯起，觉得自己离骑士的位置又进了一步，终于同床共寝了。 作为骑士，当然要在床上守着人啊。 珍宝是他的。 第498章 心头宝 东京一区。 早上八点, CCG的大部分搜查官还没有上班。 丸手斋由于昨天通宵忙年底的事情，熬红了眼睛, 拿着年度报表准备去找总议长。 电梯一到顶层，他就感觉这边格外清冷和安静。 在很多人眼中总议长的办公室不亚于龙潭虎穴，要么进去挨骂, 要么进去战战兢兢地接受教导或者禀告事情。丸手斋深吸一口气，反复确定自己的报表不会惹怒和修常吉，之后脚步仍然轻了几分地走向办公室的门口。 宇井郡那小子说的“鬼常”，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称呼。 办公室的大门是半掩着的，没有完全关上，丸手斋挑了挑眉, 依稀听到了一些声音。 总议长或者秘书有这么粗心吗？ 紧接着, 他竖起耳朵, 听到了慈和得不可思议的说话声。 “研……不要难过……” 总议长的办公室里, 和修常吉坐在椅子上, 目光柔和, 抚摸着孙子的头发, 接受对方今天早上突如其来的示弱和对他的眷恋。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 总归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没有让他们继续冷战下去。 乍一听，丸手斋觉得自己幻听了。 这是总议长吗？ 是那个坐镇CCG和国际喰种对策局, 导致各个国家对策局的局长一脸便秘的老者吗？ 指望和修常吉温情，还不如指望和修吉时突然铁血起来！ 丸手斋被乱七八糟的思想冲击了一遍，脚步顿在门外, 迟迟不敢进去看一眼真相。而老者用宛如寻常老人家的嗓音，缓缓地说道：“我不会否认你的父母，他们对你做过的错事，只会证明他们对你的爱掺杂着私心，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美好。” 从和修研口中听说了八岁前的事情，和修常吉对孙子的父母的印象分又降低了不少。 一对不靠谱的夫妻！ 若非他们欺瞒了自己，研哪里会过得这么痛苦。 “爷爷，我之前总觉得过去会很幸福……所以……” 话还没有说完，和修研略显低落的声音突然拔高，“谁在外面！给我进来！” 丸手斋发现瞒不过，暗骂对方是什么听力，尴尬而不失礼貌地走了进去。 “是和修君啊，早。” 他的眼珠子一转，看见和修研半坐在地毯上，和服勾勒着纤长挺拔的身材，脚上穿着白足袋，洁白如他的皮肤。他的头靠在和修常吉的膝盖上，老者的手指穿过青年乌黑的短发，细细摩挲，气氛融洽得宛如昭和年代的一对祖孙。 那样绵长的古韵，还有代代传承下来的淡漠气质，莫名的令人自惭形秽。 丸手斋暗叹。 他算是明白和修政为何得不到支持了，不是对方上不了台面，而是对方一直在和修邸，却没有得到和修常吉的培养啊！ 只有得到和修常吉的言传身教，那份和修家的人的气质才会流传下来。 和修研无疑是那个幸运的人。 没有看丸手斋一眼，来找爷爷缓和关系的和修研站起身，拍了拍和服的衣摆。他正要从总议长办公室的暗门离开，和修常吉说道：“不用避让，丸手，你可以直接说。” 和修研听爷爷这么说就不走了，表情冷漠地盯着丸手斋。 丸手斋一噎。 不就是打扰了你们祖孙俩的谈话吗？ 没办法，他拿起报表，开始向总议长汇报今年的财政开支和CCG的年对策费。 刚听没多久，和修研就疑惑地插了一句话。 “年对策费一兆八千万日元？” “是的。” 丸手斋神色稳重，即使每次都为这个数字心惊肉跳也没有表现出来。 和修研大致知道德国GFG的年对策费，绝对没有这么高。 “为什么这么高？” “因为青铜树。”丸手斋适当地补充道，“这些年为了对付青铜树，还有修复库克利亚，CCG一直在提高对策费，大部分财政开支消耗在武器、医疗、战后补贴方面，不过财政方面的问题也不用我们太头疼，总议长会上报给内阁的。” 和修研一默。 他都打败过青铜树的首领独眼之枭，爷爷又怎么可能对付不了？ 这又是在玩什么把戏？ 他按捺住好奇，等丸手斋说完后面的话，“去年的年对策费高达两兆日元，对比去年，今年安稳了许多，总议长暂停了一些针对青铜树的抓捕项目。” 和修研和丸手斋一起望向和修常吉。 和修常吉不为所动地说道：“青铜树那边，我另有准备，休战只是暂时的。” 和修研若有所思。 假如以他家的立场来看，青铜树就是CCG的磨刀石，磨砺年轻一辈的搜查官。 至于费用方面，正好可以用来做科研。 这些丸手斋几年来想不通的事情，在和修研看来一目了然，身处的层次和眼界不同，目光自然不会只停留在青铜树与CCG的仇恨上。 仇恨能值什么价？ 值价的是那些从战火和血腥中成长起来的搜查官。 何况，自古以来减少内部矛盾的最好方法就是制造外部矛盾，青铜树就是这个靶子。 丸手斋汇报完后，和修常吉就让他走了，离开的路上，丸手斋刻意放慢了脚步，果然听到了和修常吉在教导和修研。 那些谆谆教导放在总议长身上，简直是他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CCG的下一任接班人，看来已经确立了。 丸手斋心底闪过一丝怅然若失，和修家代代执掌CCG，从不给外人机会，就算他待在和修吉时身边努力熬资历，刷功勋，也永远不可能触及到那近在咫尺的局长之位。 和修。 这个姓氏真是让人郁闷啊。 没有忽略丸手斋变得沉重的脚步声，和修常吉大致明白对方的小心思，以他在CCG说一不二的地位，居高临下的时候就能看出很多部下的态度。他不排斥有上进心的人，但是野心放在不该有的地方就是这个人的错了。 和修常吉的衣袖合拢，用肃穆刻板的姿态问道：“研，你该回和修邸了。” 这一天，他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他的孙子就不该待在平民居住的地方，与那些普通人认识。 在他的椅子旁，同样穿着黑色和服的和修研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掠过异样的情绪，“我知道爷爷希望我回家，只是我觉得在外面生活，正好可以锻炼自己的独立能力。” 和修常吉一针见血道：“你以为爷爷会信这个借口？” 和修研从椅子后抱住爷爷的身体，闷声道：“您就当我在外面散心吧，我记起那些事情就好难受……好好的童年变成一团糟。” 和修常吉拍了拍他的手臂，“都这么大了，不要和孩子一样。” 以为撒娇就能不回家吗？ 和修研感受到他一如既往的亲近，眼中微微湿润，“我知道爷爷对我好，前几天是研做的不对，让爷爷伤心了。”这份感情是货真价实对比出来的结果，他的父母尽到了抚养他的责任，却没有给予他完全的爱与温柔。 唯有爷爷，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他。 他是对方的心头宝。 “爷爷……我要是从小在您身边长大就好了……是不是这样就不会……”就不会，让另一个自己崩溃，接受那份扭曲到极致的教育。 和修研为那样的过去痛苦，母亲扇他的巴掌给了他极大的心理阴影。 “爷爷也希望如此，然而谁的人生都不是一帆风顺。”和修常吉听出他的彷徨，眼眸下垂，注视着孙子放在他肩头的手。青年细腻白皙的肤色充满了年轻人的活力，不像是他的双手已经皮肤干枯，狰狞的青筋在手背上展露。 岁月赋予他阅历，而和修研缺少的就是这份阅历。 这正是他不放心的地方。 “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你若是沉浸在小时候，仍然看不见乌云背后的阳光，要么变强改变一切，要么一直做被伤害的人。” 是啊。 弱小的人能够保护什么？又能拯救谁？等来的仅仅是被杀死和掠夺。 和修研思考着爷爷的话，想到自己又感到一阵苦涩。 他拥有武力上的力量，却缺少心灵上百折不挠的坚韧和强大。自己遇到的挫折太少，没有体会过尊严被践踏的愤怒，没有体会过死亡的恐惧，他所走的道路被铲平了障碍，前方又有爷爷牵引着他，让他看不见道路两旁和背后累累的尸骨与黑暗。 “爷爷，今后……请不要再保护我了。” “研下定决心了？” “嗯，在不动用和修家权势和喰种力量的前提下，我想自己在CCG站稳脚。” 【成长的过程，其实就是世界观不断崩塌重建的过程。】 和修研冷不丁地想到这句话，歪了歪头，蹭到了老者整整齐齐垂在肩头的白发。 下一秒，他就瞧见爷爷板着脸呵斥他不要弄乱头发。 和修研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一笑，如同乌云散去，清早遍布大地的晨曦洒入偌大的办公室。 “研最喜欢爷爷了。” 老者绷着的脸色一顿，没有回过头，呼吸沉稳绵长。 他只觉得这个早晨比以往都舒心三分。 如果孙子愿意回和修邸就更好了，即使没有，也多少没有想象中的失望。 九点后，和修研通过爷爷和叔叔的私人电梯回到S2班，身上的和服只被几个搜查官看见了，而看见他打扮的搜查官在惊艳了刹那后，脸色全部如吃了芥末般哭丧着脸。 因为和修研与和修常吉相似了几分。 要是有年纪大的老一辈搜查官，定然能从记忆深处挖出当年和修常吉的模样。 也是如此，祖孙一脉相承。 等到和修政敲开门，见到和修研的时候，和修研已经换回了办公室里备用的西装，手上执着笔，轻轻一转，抬起头说了一句：“政，下个月记得参加我的生日宴。” 和修政讽刺地说道：“你觉得我适合去吗？” 和修研明白他被赶出和修邸的心结，说道：“当然适合，你是叔叔的孩子，叔叔肯定希望见到你，而爷爷那边你也不用介怀，我既然同意了，爷爷不会说什么的。” 和修政内心阴郁，“那么其他人怎么看我。” 和修研无辜道：“难道你要介意其他人的看法？我怎么不知道和修家的人这么脆弱？” 和修政想把手上的资料砸他脸上，“……不去。” 他就是不喜欢被人嘲笑！ 和修研用笔支着下巴，想了想，恶趣味地说道：“这样吧，如果你愿意参加我的生日宴，我穿『龙神祭』那天的和服给你看。” 和修政震惊。 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条件？ 可是凡是参加过『龙神祭』的分家人都说过，和修研那天以黑龙神的身份出席，和服华美，祭典上所有人的光彩都不如和修研一个人。 这些传闻和流言对于没参加祭典的和修政来说，不亚于天天隔靴搔痒。 他是真的幻想过黑龙神状态的和修研。 眼角一点妆，唇色艳美，面容端庄秀丽的黑龙神，以神灵的姿态站在所有人面前。 这样的幻想犹如男性对小说里的美女，会产生朦胧的期待。 发怔中的和修政在犹豫动摇的刹那，又听到和修研声线柔和地说道：“对了，记得带你的妻子来，我还没见过伊予呢。” 瞬间，一盆冷水把他浇得透心凉。 这根本不是什么诱惑，而是一个会被抓住小辫子的陷阱啊！ “不去！” “啧，你是不是想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没有！” “别心虚不承认，有胆子就让我见你的妻子嘛。” “既然没其他事情了，我先走了……” 在和修研的偷笑和取乐下，和修政生硬地告退，坚决不服从上司的命令。 男人可以三心二意，但绝对不能被妻子发现！ 否则他家要炸了！ 第499章 羽赫阴影 办公室里, 和修研埋头查阅CCG的优秀人才，并且发出相应的邀请。 在晚上被月山习安抚之后, 他又在早上得到了爷爷的关心，上班期间再打趣几句和修政，他的心情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不是他没心没肺, 这个世界不会离了自己就无法运转，他能在亲近的人面前露出真实情绪，回到职场里就要收敛起全部的情绪。 他代表和修家的本家人，一举一动都要接受所有人的审视。 假如说CCG是一座由和修家砌成的城堡，那么它的每一块基石都有老化的可能。想要维持城墙内的安全和城堡堡主绝对的统治权，需要付出每一代城堡守卫者的生命和堡主的心血, 和修研接触CCG和GFG越久, 就越能感觉到国际形势的复杂。 对付喰种的组织, 也逐渐成为控制人类社会权力的组织。 那些人的勾心斗角绝不比政客们差。 一不留神, 和修研的注意力从S2班的工作, 转到了喰种对策局的各种麻烦上, 越发心疼爷爷这么大的年纪, 居然还要应对那些恨不得从和修家咬出一口肉的人类。 “算了, 爷爷既然没说过, 就不会让我插手。”和修研低喃一声，在写好了明为邀请实为撬墙角的名单后, 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写另外一份名单。 这份名单便是他的生日宴邀请对象。 其一是和修政，其二就是有马贵将，后者他还没有去通知。 在CCG里值得他邀请的人没多少, 毕竟和修分家的人很少在CCG任职，而那些半人类也没有资格接触和修家的核心聚会。 “和修家会邀请社会名流，还有其他大家族的人来见证……月山家肯定能来，三井家也会来，除了这几家熟悉的之外，别的都由爷爷那边发邀请帖。” 和修研的手指点了点下巴，心想爷爷是让他邀请有潜力的吧。 于是，他又写下两个名字。 宇井郡。 铃屋什造。 在第三个名字落笔前，他犹豫刹那，还是写上了那个人：永近英良。 就当作对童年时唯一会对他笑的同龄人的回报吧。 这三个人，两个和有马贵将有关，另一个和丸手斋有关。和修研和丸手斋同在本部，交流起来并不难，对方也卖他的面子，而另一个人…… “叮铃铃。” 和修研的座机响起。 他迅速接起电话，用职业性的声音说道：“这里是S2班，我是和修研。” 对方说道：“我有一份S3班的晋升文件在档案部，麻烦帮我拿一下，就是上面注明了『白日庭』成员的那个，顺便你可以过来做次训练。” 有马贵将？ 和修研一听他的话，微笑道：“你自己来拿。” 有马贵将下一句话直接戳中了他的软肋，“局长允许你从『白日庭』挑选成员。” 和修研咬牙：“我知道了。” 铃屋什造要不到，但是庭成员也不想错过。 在和修常吉对他的教育里，他对庭成员的印象十分简洁明了：好用，速成，炮灰。 从本部到二十四区需要开车半个小时左右，和修研见到待在分部的有马贵将后，从他的手上迅速挑走了几个年龄在十七八岁的庭成员。 有马贵将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分配？” 和修研说道：“精英搜查班里放一个，或者组成三人小队，正好可以提高任务完成率。” 庭成员前期的实力是超过普通搜查官的。 有马贵将看向另一张被和修研忽略的纸张，上面是二十五岁以上的成年男性的名单。 “这边的不要吗？” “年龄太大了，后续处理起来麻烦。” 和修研随口一句，突然止住，看向有马贵将淡漠如常的神色，“当然，我没有含沙射影的意思，二十五岁以上的庭成员还是交给你吧，我不擅长应对年龄比我大的人，再加上他们对CCG有功，放到S2班对他们不太好。” S2班迫切需要的是驱逐喰种、保护人类的功勋，完成高难度的任务！ 而二十五岁以上的庭成员已经步入了老年期，战斗技巧或许成熟了，但是身体素质未必有十七八岁的少年来得好。 有马贵将收回名单，“明白。” 和修研心底咯噔一下，总感觉又被对方记了一笔。 等等。 他真没讽刺贵将的意思啊！ 之后的训练场上，师徒之间的格斗训练再次开始，和修研虽然一直没有真正从有马贵将手上出师，但是抗打击和反抗的能力却一次比一次强。 从最初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到现在打得有声有色，进步之大，他都要落下眼泪。 全是他的血汗凝聚成的战斗经验…… “还是老样子啊。” 有马贵将没有给人很认真的样子，抬手格挡后，肌肉与骨骼发出闷响。 “喜欢钻研战斗的套路，容易被人看破，加以回击。” 一边说着话，白发男人看穿了对方动作衔接之间的问题，指导对方的同时，给予对方一记不算多重的回击，打退对方近身缠斗的想法。 和修研的皮鞋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站稳后，面容带笑。 “这么轻的力道，可无法对我造成伤害。” 看来是他多虑了。 贵将怎么可能为了其他半人类，对他这个名义上的徒弟做什么打击报复行为。 有马贵将的训练课程结束一轮后，双方毫发无伤。 “是你皮太厚了。” “……这不是什么好夸奖，但我也收下了。” 和修研不指望他能对自己说一句好话，他们上辈子肯定是仇人，不是什么师徒。 训练场很大，设施豪华，饮料柜子就放在旁边供他们饮用。有马贵将在整理接下来要用的库因克武器的时候，和修研已经走过去取了两瓶水，蹲下身的有马贵将忽然听到有人甩了一个东西给他的风声，没有抬头，反手接住一瓶矿泉水。 他把矿泉水放下，淡淡地说道：“多谢，训练之中不适合立刻喝水。” 和修研回头，“你怕我身体会吃不消吗？” 这一定是最大的玩笑了。 有马贵将实事求是地说道：“容易出胃酸。” 和修研：“……” 你是指把我打出胃酸吗？ 在反驳之前，他看到了闪烁着寒光，充满艺术感的SSS级枭，背后的汗毛竖立。 “你想干什么……”和修研后退几步，喉头动了动，“贵将，我不接受超出和修家安排范围的训练，用这个威力太大，万一把训练场打穿了怎么办？” 为什么自己看见这把武器就觉得毛骨悚然？ 枭是取自SSS级喰种的赫包，他连独眼之枭都打败过，怎么会怕区区武器？ 有马贵将温和地说道：“没什么，不会动用它的能力来对付你。”说着话，他看着和修研，等待对方喝完水后回来继续训练。 和修研呆住，“你让我空手？” 他可以空手接和修政的库因克长刀，不代表他接得了专门对付喰种的SSS级库因克武器啊！ 有马贵将平静地说道：“过来吧。” 和修研的目光闪烁，划过一丝恼火，可是拉不下面子说自己打不过对方。 一点点，他挪到了有马贵将的三米外，十分戒备。 有马贵将把他的动作收入眼底，淡笑道：“离那么远做什么，过来。” 和修研僵住，再靠近真的会壮烈牺牲的。 “……” 有马贵将淡定地看了他半晌，见对方快要炸起来了，便拿起自己手提箱里的保养好的枭走过去，造型奇特宛如标枪的羽赫枭在空气中散发着危险气息。 在和修研的愕然下，有马贵将把枭的手柄放入了他的手掌之中，武器沉甸甸的。 一如和修研的心情。 “我要教你的是使用SSS级羽赫的技巧。” “学会它。” “然后，你就可以掌控CCG内部存储的所有羽赫库因克武器了。” 和修研不为人知的弱点之一：不擅长使用羽赫。 可是没有几个人知道，和修研为何会厌恶羽赫，排斥羽赫带来的高效远程攻击，毕竟不使用羽赫，和修研仍然是战斗力超群的特等搜查官。这种连和修常吉都下意识忽略的“小事”，却被有马贵将注意到了，并且制定了相应的解决方案。 让对方来用当年伤害过他的枭。 “贵将……” 握住枭的时候，和修研的手指在发抖，仿佛被勾起了身体恐惧的本能。 不对啊。 他是龙，怎么会害怕区区武器？ 有马贵将不让他的手松开，扣住他的胳膊，教导他用正确的方法使用武器，“羽赫是极为注重技巧的一种武器，如果使用得好，可以造成大范围杀伤力和小范围轰炸。” 和修研被他的手扣得发疼，机械性地拿起武器。 有马贵将垂眸，注视着银白色的枭，在他眼中，那是一种美丽而不屑于牢笼的生物。 “愚笨的人，将羽赫当作热武器来使用，不在乎近身格斗上武器的运用技巧，我建议你把它当作一种冷兵器，冷兵器更符合你的习惯。枭是多重攻击型的武器，它的羽毛分离出来的时候犹如利箭，你要做到万箭齐发的时候，依然能够命中目标。” “这也是我教你的——最后一堂课。” 手松开。 有马贵将对他冰冷地说道：“克服对它的恐惧，以及，对我的恐惧。” 和修研的瞳孔急剧收缩，仿佛看见了羽赫化作鸟儿飞扬，划破天际，曜日之下，银白的羽毛折射着金属般冷酷的光泽。 那些羽毛围绕着他，轻盈飘来，想要将他刺穿。 【要出师了呢。】 精神世界的另一个白发少年从他后面出现，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叙述现实。 【开心吗？】 【你厌恶的，恐惧的男人认可你了。】 没有…… 他只感觉到这个男人想要放开手，把他从悬崖上推下去，不再保护他了。 眼前的鸟，是枭，还是有马贵将？ 第500章 治疗机会 最后, 和修研脸色煞白，在对方的要求下开启了一次羽赫枭的攻击技能。 银白色的鸟羽飘离了枭, 梦幻柔美。 对准墙壁，万箭齐发！ 不到片刻，训练场专门用来测试库因克武器的墙壁变得坑坑洼洼, 墙壁像是被无数利刃切割了一遍，不难想象这样的攻击若是落到人身上，那个人会死得有多惨。 SSS级羽赫，足以切断喰种的身躯！ 他遍体生寒，朦胧晦涩的一段记忆从脑海里浮现出来。 似乎自己……曾经……被那么折磨过…… 那时眼前全是血。 血色之后的世界，是白色死神屹立在那里, 手持武器, 镜片下的双眸无悲无喜。 对方手上的武器就是这把枭！ 【禁止通行。】 一句淡薄的话语, 从记忆的尽头传来。 和修研的手一颤, 沉重的武器从手中滑落, 在掉在地下之前被身边的人接住。他已经无暇顾及训练场的事情, 抱住嗡嗡作响的头部, 感觉时空在眼前旋转, 思维被扭曲, 从室内的场景来到了荒凉的外界，不远处是一条火车的铁轨。 他自己从一个少女的怀里挣扎着爬出来, 浑身是伤，残破得如同快要散架的木偶。 在他开口的刹那，气管出现被割裂的疼痛。 疼到令人发疯！ 和修研想要捂住喉咙咳嗽, 但是陷入记忆中的他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站在不远处，而自己血流成河，耳边传来神代利世的哽咽声。 这是哪一天？ 什么时候，他竟然被贵将打成了这副模样？ 【金木君……】 神代利世如此呼唤着他，与他一起坐在脏兮兮的地上，裙子染血。 两人都狼狈得要命。 当和修研看见那把枭对准自己后，比之前还要强烈的恐惧感淹没了他，就是这把武器！就是这个人用这把武器把他几乎五马分尸！！！ 霎那间，他的灵魂都在恐惧和疼痛中尖啸，绝望如潮水般涌来！ 他从未体会过这样的绝望。 比父亲死亡，母亲家暴还要来得绝望，仿佛一点希望也没有，即将步入深渊。 这个男人的强大，断绝了他的……前路…… 和修研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走出训练场的，又是怎么在头部隐隐作痛的情况下下，被有马贵将拽着手臂拖到了二十四区搜查指挥的办公室的。 当他从那段残酷的记忆里醒来时，他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手上多出一杯温热的咖啡。 和修研终于知晓自己为何抵触羽赫到这种地步了。 压根是被贵将打出来的！ 当初是对方奉命抓自己，而叔叔也不是完全无辜的不知情者，叔叔在他战败后，把RC抑制剂注射入了他的体内，然后不顾他的疼痛和反抗带走了他。 他，原来这么不愿意回和修家。 和修研张了张口，喉咙干哑，想要问的事情有很多，可是在看清楚有马贵将风轻云淡的模样后，满肚子的怨气消失一空，心中的怒火也渐渐熄灭。 自己又能怪谁？ 叔叔参与了抓他的事情，爷爷给他做了洗脑的手术。 “……” 至此，和修研合上眼眸，不断地想着爷爷今天早晨劝慰自己时的慈祥与温情。 办公室里就剩下他一个人颤抖的呼吸声。 另一人的声音轻不可闻。 过了好一会儿，他幽幽地说道：“你这么刺激我，不怕爷爷怪罪你吗？” 有马贵将的手上捧着一本《万叶集》，专心阅读，只分给他一点注意力，“这是你迟早要知道的事情，总议长遮遮掩掩也没有用。” 和修研端起马克杯，慢慢喝着咖啡。 咖啡凉了，但余温多少能够温暖他宛如置身于寒冬中的心情。 喝完后，他站起身准备告辞，有马贵将平静地说道：“你已经出师了，有空就过来适应羽赫，我也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了，战斗经验需要你自己一点点积累。” 战斗技巧，库因克的使用技巧，搜查官抓捕喰种的窍门等等，他能教的都教了。 不提其他方面，有马贵将的确是对和修研倾注了全部的心血，没有藏私，用几年的时间把失忆后的和修研重新培养到了特等搜查官的地步。CCG的人要是知道这件事，定然会对和修研羡慕嫉妒恨，无法想象两个人私底下会水火不容。 和修研的神情低落。 在自己最受打击的时候，居然说自己出师了。 一不留神，他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就我这样……连羽赫都惧怕，也算出师吗？” 有马贵将翻书的手停下，不咸不淡地说道：“你还想怎样？把你教到这种地步，接下来全靠你自己了，难不成还想我手把手教你怎么打败我？” 你怎么不上天？ 和修研感觉他想这么说自己，脸色恼怒，“我又不比你弱！” 有马贵将不置可否。 化龙后是很强，可是化龙前的实力……就那样。 和修研是怎么把和修政气得跑掉的，有马贵将就是怎么把和修研气跑的。不过和修研在走之前还是加重了脚步，想摔门前放轻了力道，手搭在门把手上。 “贵将。” 他这么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背后椅子上的有马贵将放下书，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目光望向和修研的位置。 和修研没能看到他眼中的笑意，在感受到他们之间的师徒情后，为难地说道：“注意检查身体，家里有能够治疗你的药物。” 泄露了一丝消息后，他立刻离开了二十四区。 和修家是有了能够治疗半人类的药物没错，但是为了统治权，爷爷是绝对不会告诉半人类这件事的，半人类自己也不会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唯有为和修家立下汗马功劳的有马贵将有机会得到治疗。 办公室里，洁白的墙壁与白色的瓷砖形成完美的搭配，有马贵将身处于这间办公室里，白衬衫和白发，整个人仿佛要融入干净的背景里。 他的“白”是那种没有生命，接近无机质的雪白，带着一丝非人的美丽。 半人类，本就是人类与喰种的后代。 有马贵将的指尖触碰眼部，不易觉察地浅笑，“倒是懂得关心老师了？” 在和修研不断吸收他的技巧和经验的情况下，对方的潜力被最大程度地开发出来，这一次的格斗训练，也被对方觉察到了他的某些“不对劲”。 他侧重右边的防御，胜过左边。 会出现这样异常的情况只能说明一件事——他的右边有缺陷。 这样的情况只有顶尖的格斗高手，或者与自己长期接触的对象才能感觉到。 “不过，我又岂会逃避死亡。” 有马贵将看向书，眼眸宛如淡色的烟，视线落在数不尽哀愁与叹息的《万叶集》上。 【传闻，“假合之身易灭，泡沫之命难驻。”】 【所以千圣已去，百贤不留。况乎凡愚微者，何能逃避。】 还不够啊。 离让这个世界得到洗牌，重新制定新的秩序的那天依旧如此远。 所有计划可以开始了…… 远方，高槻泉在收到有马贵将的一则通讯后，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她把手机放到旁边，看着手上付诸心血的手稿，爱惜无比地阅读上面的文字，喃道：“以后恐怕不能写书了，这就当作是我最后一本小说了……” 作家是她最喜欢的一个身份，能够接触这个人类社会，畅游在思想与幻想的世界。 但是她的身份提前被和修家发现了。 “早知道会有这一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高槻泉不喜欢后悔，做好应对的准备后就放下那一缕柔软的眷恋，全心全意投入自己的目标之中，“这样我也能放开手，去为我的后辈铺好一条路，与有马一起为下一任独眼之王铸好王座了。” 高槻泉的绿眸充斥着疯狂和坚定，仿佛千万人也无法阻止她的决心。 金木研必须苏醒！ 等了这么久，她就是要一个拥有和修研记忆的金木研！ 每一代独眼之王都出自和修家，这不是什么巧合的事情，而是和修家的人才能看清楚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外人皆是当局者迷。 “让我想想……该怎么做比较好。” 高槻泉的手指敲了敲桌子，半晌，露出一个甜美可人的笑容。 她缺一份送给金木君的生日礼物呢。 在十二月二十日到来之前，和修研参与了周末的CCG高层聚会，与所有特等搜查官见了一面，又在叔叔和爷爷的期待下确立了自己的继承人身份。 不管过去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人的目光总要看向现在和未来。 他姓和修。 金木，只是过去留给他的一个人类身份。 和修研在每个人的敬酒下，微笑着掩去心中的涩然。他曾想过自己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所以他那么喜欢当人类，但现实告诉他——他从小得到的痛苦多过幸福，披着人类的壳子只能压抑和扭曲自我，根本没有办法让自己生存下去。 选择爷爷，选择和修家，是他的感情寄托和理智指出的一条路。 他不愿意活在阴影下当一个自欺欺人的人类啊。 看着同样笑着与部下饮酒的和修吉时，与面无表情坐在上首俯瞰全局的和修常吉，和修研多少能体会到心底会心一笑的感觉。 在人类社会，他是异类。 在和修家，他至少有着能够接受他的亲人。 宴会结束之后，和修研扶着“喝高”的叔叔去厕所，捂住鼻子，看着对方吐得稀里哗啦。 “叔叔，你没必要逞强啊！” 完全不能喝酒，还灌下了几斤白酒的和修吉时撑着手臂，脸颊发白地说道：“这是必须适应的事情，那群家伙就是喜欢灌酒，我完全无法拒绝。” 和修研拍了拍他的后背，让自家叔叔接着吐。 “辛苦你了，叔叔。” “呕！” 和修吉时控制不住的继续呕吐，喰种强大的胃此时脆弱得像个小姑娘。 人类的食物，有毒啊！ 和修研送走晕乎乎的叔叔和滴酒不沾的爷爷，自己则揉了揉额角，感觉被灌的酒还没有消化掉，只能站在门口吹一会儿风。 在四周没有人后，和修研才被偷偷开车过来的相原培荣接走。 让相原培荣在一群特等搜查官的眼皮底下来，对方也压力非常大，只能小心翼翼的。 在车上，和修研身上的酒气也很浓，按住脸颊，脸颊都在发烫。 “培荣，你喝过酒吗？” “啊，喝过……” “什么味道啊？” “难以形容，研大人，我不知道人类喝下是什么味道，但是我喝了一口就想吐。” 相原培荣老老实实地说出自己的体会。 和修研莞尔，而后说道：“下个月的生日宴，记得来参加。” 相原培荣：“好的！” 和修研靠在柔软的坐垫上，兴头一来，话就比较多，身体也十分慵懒，“下次别这么紧张，没人能拆穿你的喰种身份。” 到了金木宅，相原培荣担忧地问道：“研大人，要我扶您进去吗？” 和修研推开门，“不用了。” 他像是解决了一件烦心事，眉目洒脱，干净柔和。 “你要是进去，有人会吃醋的。” 食指抵唇，和修研狡猾地笑了一声，令相原培荣在茫然，明悟，震惊之后乖乖地闭上嘴。 怪不得研大人这段时间不回和修邸！ 这才是真相！ 第501章 酒后详谈 金木宅内。 照顾喝了酒的人从来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尤其是和修研的玩心重。 回到能称之为半个家的地方，他就各种使唤月山习, 一会儿要擦脸，一会儿要喝咖啡，等真的给他端来水盆和咖啡后, 对方就在沙发上开始耍赖。 月山习甩下毛巾，咬牙切齿道：“和修研！” 他在家向来不干活，在被“调教”期间可谓是又下厨又做家务。 他应聘的职位不是仆人啊！ 然而下一刻，和修研从靠垫里抬起头，脸色绯红，不复冷淡, 笑容天真烂漫, 月山习的心一个颤抖, 又掉入了对方故意设下的陷阱里。 “月山……我头晕。” 和修研在对待自己人的时候, 偶尔会流露出一丝可爱的感觉。 那是他一贯撒娇的方法。 百试百灵。 上到CCG总议长和修常吉, 下到和修邸贴身照顾他的仆人, 没有一个人能逃得过那种反差萌。况且和修研本身不是什么面瘫爱好者, 有的时候, 适当的笑容和感情表达有益身心健康, 只是能让他这么做的对象太少了。 月山习看见他的表情后，再次恨自己心软地捡起水盆里的毛巾。 “不要躲, 我给你擦脸。” 刚给瘫在沙发上的人擦完脸，月山习还没松口气，脖颈一勒, 突然被对方拽住了衣领，“研，等下……别拉我衣领，我就这一件能穿出去见人的衬衫了！” 话虽如此，月山习已经靠到了沙发上，手肘支撑在和修研的头边。 有福利不享受，枉为美食家。 月山习低下头，含住和修研因为喝过酒而红润的唇瓣，软得就像棉花糖一样。酒味有点苦涩，可是在清甜如甘露的口舌之间恰到好处，就像是……人类的茶？ 奇妙的滋味。 心思一荡漾，月山习就深入去品尝。 “唔。” 和修研被他舔到喉咙处，不舒服地抓住月山习的头发，让对方不许过分。 月山习换了个地方，却被对方抓住机会，反客为主地深吻。一时间两个人在沙发上热情地接起吻，身体交缠，月山习的手顺着和修研的腰，拉开压在腰带里的衬衫，手没入衣服下，手心感觉到温润发热的皮肤，瞬间让人心跳加速。 这个吻结束后，和修研松开了他的衣领，往后一仰，四肢舒展地躺在沙发上休息。 月山习不太满足地舔着牙齿，舌头还带着被咬过的麻痒感。 “不继续吗？” “……参加宴会好累，不和你玩了。” 和修研关键时候就忽略了自己身为龙的体力，脸上笑意连连。 仿佛在说—— 有本事你就推了我啊。 月山习恨得牙痒痒的，却深刻地明白不论是金木研还是和修研，他敢那么做，下场估计就是被踹下去，然后接下来一个月都别想同床共寝。 他干脆陪和修研靠在沙发上，两人挤一挤，位置还是有的。 “今天心情很好吗？” “嗯，我专门见了那些特等搜查官，感觉一个个年龄都好大……” 和修研吐槽了一句那些前辈的年龄，头脑清醒了许多。CCG青黄不接的苗头在高层之中最明显，三十岁以下的特等搜查官竟然只有他和宇井郡。 月山习对CCG内部的权力划分还是很敏感的，开玩笑道：“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和修研心不在焉道：“对啊，外面的喰种巴不得CCG弱下来。” 月山习问道：“和修家打算怎么办？” 和修研被他戳到关键点，沉思了一会儿，答道：“最重要的还是平衡吧。” 月山习头一次听说和修家内部的想法是平衡，惊异了一秒。 “你想想啊，喰种要是死光了，CCG怎么办？”和修研说得很直白，也很残酷，“说到底二者相互依存，没有喰种就没有CCG，没有CCG，喰种也迟早要灭族。” 月山习皱起眉头，“你说错了吧，没有CCG，死的是人类啊。” 和修研闻言，笑个不停。 “你笑什么？”月山习感觉到了不对劲，但他的想法也是所有喰种的想法。 和修研低声道：“你当人类的科技是假的吗？” 月山习冷静地分析道：“人类的热武器是很强，不过没有足够的库因克材料，那些武器也就是普通武器，无法对我们造成致命伤害，子弹也无法打穿皮肤。” 最重要的是核弹对他们效果有限。 核弹恐怖的是爆炸后的核辐射，真正的杀伤力反而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 可是，喰种不怕核辐射。 “科技是会发展的，近百年更是爆炸式发展……”和修研缓了口气，“人类的智慧不可小觑，这是爷爷亲口告诉我的秘密，若不是和修家垄断了全世界对喰种的决定性研究，控制住了高端人才，人类恐怕早已大规模制造出RC导弹，或者去研究RC核弹了。” RC核弹？ 研究这种东西的人类是多恨喰种啊！ 月山习不敢想象那种未来，冷汗津津道：“我们生活在人类社会，总不能一起杀掉吧。” 和修研说道：“你们又通不过RC检测门，和人类分开，喰种就完蛋了。” 他坏心眼地补了一刀。 “忘了说了，RC检测门是我家造的，我家的人都可以通过。” 这就是和修家统治国际喰种对策局的好处，喰种对策法由他们制定，武器由他们研究，检测门也是由他们卖出去的，要是其他人敢私自研究并销售……呵呵。 和修家对这种人最为憎恨。 喰种对策法里有一条就是私自走私库因克钢，研究喰种的相关物品，以帮助喰种的嫌疑者罪名逮捕，不给任何辩驳的机会。 关押时间？ 爱关多久就关多久，犯人是否认识喰种，那还不是和修家一句话的事情吗？ 月山习消化完他的话后，目光一阵呆滞。 闹了半天，和修家怎么好像成了喰种的保护伞？这是不是哪里错了？ 月山习顾不上颠覆常识带来的震撼，见和修研愿意说，赶紧问道：“照你这么说，人类不断发展下去，喰种的未来在哪里？” 和修研瞥他，“告诉你，你能保证月山家安分守己吗？” 月山习认真地说道：“只要是对的，能让喰种不会被这个世界淘汰。” 这是他能代替父亲保证的。 和修研笑着捏了一把他的脸，“不告诉你，还不是时候。” 和修家内部的核心机密，怎么可能被他轻飘飘的几句话说出来，他之所以告诉月山习这么多，也是希望月山家不要发疯破坏和修家的计划。 其实在和修家有三种公认的发展方向。 一，把人类转化为喰种，防止人类赶尽杀绝。 二，把喰种转化为人类，解决身份问题，让和修家能够独善其身。 三，找到能替代人肉的新食物。 他爷爷主张的是第二种，同时在研究第一种和第三种。不过爷爷要的不是变成脆弱的人类，而是想要不断发掘和修家血脉中流传下来的人类基因，让和修家的族人能够进化为“新人类”，未来不再受到社会的敌视。 即，拥有喰种的战斗力和恢复力的人。 最符合爷爷想法的“新人类”就是独眼喰种，然而独眼喰种的诞生率低到让人绝望。 在族群生存和繁衍的问题压迫下，原本的旖旎气氛被毁了个干干净净，月山习郁闷地瞅着打哈欠的和修研，心想自己一个没心没肺的喰种想这么多做什么。 天塌下来，有那些喰种里的革命分子顶着呢。 只是这么一来……就算是他，也没有办法违心地劝研离开家族。 月山习对他说道：“咖啡别喝了，困了就上楼睡觉吧。” 和修研发出鼻音：“嗯。” 两人一起上了楼，在和修研准备弯腰脱鞋子的时候，月山习极有骑士精神的单膝跪下，主动帮他脱了皮鞋和袜子。 和修研挑眉看他，是谁刚才一副不想干仆人的活的样子？ 月山习笑吟吟道：“脱衣服和鞋子还是愿意的。” 和修研早就被和修家养懒了，直接张开双臂，“那你来吧，我要那件黑色的睡衣。” 月山习在心底捂住鼻子。 幸福来得太突然，完全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啊！ 替和修研换上两件套的睡衣后，月山习也当着对方的面，脱光衣服换上睡袍，对自己的身材有着一种堪称自恋的自信心。他心满意足地钻进被窝里和他一起睡觉，同居最大的乐趣就是抱着自己的心上人，可以一直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啊！ 和修研闭上眼，产生浓浓的睡意后说道：“下个月二十号是我的生日宴，你记得回家准备，月山家也会收到邀请帖。” 月山习并不奇怪，兴致勃勃道：“你生日是在和修邸过吗？” 和修研慢吞吞地说道：“对，听培荣说……为了应对下个月参加生日宴的人太多的问题，我家大门口安装了最新版的RC检测门，在开启检测的时候不会有任何灯光和声音，还兼有扫描人体的功能，你家自己看着办吧。” 月山习：“……” 卧槽，这恶意十足的东西在开宴会的时候不关上吗！ 他要投诉啊！ 在把月山习镇住后，和修研翘了翘嘴角，“怎么样，还敢来吗？” 和修家的大门可不好进。 月山习眼睛不眨一下地说道：“我翻墙进去。” 和修研噎住。 你信不信墙后面就是V组织成员或者喰种仆人啊？ “算了吧，你敢翻墙进去，我生日宴就见不到你了。”和修研从不低估自家的实力，要是有喰种敢明晃晃地跑进去，下场就是被抓去解剖和审讯了。 “我带你进去，你记得接我的电话。” “好啊。” 月山习抱着他，心头暖洋洋的，记起当年金木也放他通过了RC检测门。 开后门的感觉真好。 一夜无梦，和修研睡得安心又香甜，在他的抗拒下，精神世界的梦境难以连接上他。白发少年化作一道幻影，面无表情地站在床前，眼前是闪瞎他狗眼的两个人。 还要不要恢复记忆了？！ 看着和修研没有痛苦，全然放松的容颜，白发少年沉吟半晌，放弃了让他做梦的想法。 暂时让他再开心一段时间吧，八岁后的记忆不用太着急。 反正——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在消失之前，白发少年一脚踩在月山习的头上，回到和修研的体内。 月山习在睡梦中感觉到鬼压床，打了个寒颤。 怎么感觉亲爱的在踩他？ 无意识的困惑一闪而逝，月山习再次沉浸在梦中，这次他梦到了两个金木，一个是和服外表的黑发青年，一个是作战服外表的白发少年，不同年龄段对应着不同的气质，唯独不变的是两人都在对他微笑，仿佛阴暗的彼岸花世界都亮了起来。 月山习感觉人生圆满了。 一个是青涩俊秀的金木研，一个是成年后外表高冷禁欲的和修研啊！ 大清早，和修研被身边人的动静吵醒，目光朦胧地看去。 然后他嘴角一抽。 因为他看见月山习蹑手蹑脚，仿佛做贼心虚般跑向浴室，早上五六点竟然开始洗澡。 月山习，你这是什么骚操作？ 第502章 回家的研 生日宴的前一天, 和修研丢给月山习一套崭新的V组织成员专用制服。 黑色帽子，黑色大衣, 加上衬衫长裤。 月山习秒懂他的意思，眼睛一转，露出笑容,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扮演V嘛。 为了防止爷爷发现参加宴会的月山习是喰种，和修研思考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还是冒名顶替一个V组织成员来得方便。衣服是他今天上班的时候，命令某个V组织的手下交给他的，封口费就是安排对方去旅游一个星期，在旅游结束前不许回来露面。 对此, 双方都很满意。 要知道V组织成员的工作是很累的, 死亡率也超高, 能在年底休息一个星期简直妙不可言。 虽然有些对不起家主大人, 但谁让自己的直属上司是研大人呢。 V组织成员内心感谢上司的大方, 不打算探究对方拿衣服去干什么了, 用着统一的阴沉面瘫脸点了点头, 脚步欢快地离开了CCG。 在滥用职权方面, 和修研可以说和过去的金木研一般无二。 有权力不用, 这不是傻吗。 流着和修家血脉的和修研，无师自通了如何钻自家空子, 以及躲过和修家防御的方法。要是让和修常吉知道这件事情，大概会在欣慰之余气得说不出话来。 每一代和修家的准继承人都有段奇怪的叛逆期，大到如那伽拉桀那般差点挑翻了CCG与和修家, 小到和修研这样偷偷摸摸养情人。再不济还有几十年前，和修吉时为了逃避父亲的要求，宁愿从分家挑孩子也不肯结第二次婚。 哪怕是和修常吉自己，也在成为总议长之前，咳，有了私生子身份的旧多二福。 和修吉雨同样被气得没办法。 用一句话来形容，能被选为继承人的家伙没一盏省油的灯。 约定好明天见面的地点和时间后，和修研就把黏在自己身边，企图明天再走的月山习半夜扫地出门了。月山习脸上挂着一个滑稽的面具，提着袋子和自己这些天的私人物品，无奈地看着紧闭的大门，“我这么出去，不会被其他人发现吗？” 这面具是和修研前几天从商场的娃娃机里抓出来的战利品，正好用来挡脸。 月山习觉得丑，但是和修研喜欢。 “还没走啊。” 大门唰的一下又打开，和修研端着泡好的咖啡探出头。 他的黑发略显湿润，在耳边服服帖帖的没有翘起，衬托得整张脸清秀俊美。因为刚洗完澡不久，身上还穿着松散的衬衫，再加上刚才没人，他就脱掉了西装裤，下半身只穿了一条四角短裤，白色的衬衫遮住短裤，让他仿佛只穿了一件衬衫就出来了。 月山习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对方的大腿，鼻子发热，感觉和修研的套路太深了。 衬衫和赤裸的双腿，完美的诱惑啊！ 偏偏在他走的这天才这么穿！ 越是高冷的人，在私底下没有约束的时候，展露出来的暧昧越刺激。 和修研单手搁在门上，施加力道，阻止了月山习试图拉开门的手，“我已经让V的人给我滚远一些了，培荣也在附近帮我盯梢，趁着夜色，你给我赶紧走。” 月山习只好妥协。 美好的“阶下囚”生活没了，他和研都要面对现实，先解决家里的问题。 一个字，忍。 忍到研上位，成为总议长就没有什么阻碍了。 在一步三回头地离去之前，月山习还想说一些情话，然而和修研突然眉头一拧，问道：“厨房清洗了吗？你房间的床和衣柜有没有整理？脏衣服呢……等等，你跑什么？！” 这一连串的询问下，月山习冷汗直流，拔腿就跑，撤退速度一流。 和修研：“嘁。” 同居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结果和他一样懒。 果然，男人的甜言蜜语最靠不住，还没自家乖巧的仆人好使唤。 望向对面某处的屋顶，他喝完咖啡，朝那边笑道：“培荣，进来帮我收拾房间。” 相原培荣听到他的声音，以喰种敏捷的身手几个连跳，从观望四周的高空中跳下楼，回到和修研面前。下一秒，他冷着的严肃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成西红柿。 砰的一下。 似乎有烟从少年头顶上飘出。 相原培荣结结巴巴道：“研、研大人……您怎么穿成这样？” 和修研斜睨他，恢复了在和修家的霸道，“又不是让你看的，闭上眼。” 相原培荣听话地闭上眼，表情有点想哭。 和修研瞧见他可怜的样子，心底发笑，又穿过他的背影去看夜晚的远处，暗道：“回去了也好，这样我就能回和修邸准备生日宴的事情了。” 当天夜晚，和修研带着仆人回和修邸，给了自家爷爷一个小惊喜。 “研？” 在花园里散步的和修常吉，面露喜色，终于看见孙子抛弃外面的生活回家了。 当初被『产子者』打得破破烂烂的花园，早已恢复了原貌，还新增了一些从国外运回来的珍稀花卉，纵然是寒冷的冬天也盛开着花朵。 不远处，古典的园林环境之中，和修研伸手折下了挡住他看爷爷的视线的枝条。 古典的园林式风景，和服青年身处其中，衣袖柔美，家纹在身，兼之他身材纤瘦，恰到好处的体现出日本人追求的那种风雅之美。 他的笑容也多出一份融入花园的意境。 温柔，宁静。 和修研是在和修邸长大的，这片土地养育了他，胜过那梦中的故乡。 “爷爷，我回来了。” 在和修研离家出走一个多月后的今天，宛如雷区般沉闷的和修邸，总算迎来了自己鬼气森森的老主人眉目舒展，心情好转的那一天。 深夜巡逻的仆人们看见这一幕后，喜极而泣，纷纷用衣袖擦眼睛。 苦难的日子，熬过来了。 和修邸内宅的二楼书房，和修吉时听到声音后就看向窗外，随后露出一丝笑意，明白研真的像父亲预计的那样在生日前回家了。 血脉亲情，在历经考验后才会越发牢固。 他的情绪一放松，身边再次传来柔软体贴的女性声音：“吉时大人。” 和修吉时胃疼。 拒绝了女人这么多年，他算是被侄子拖下水了，身边被塞来一个怎么说都不肯走的『产子者』。他不会和无法违抗父亲命令的女人生气，但是他的好脾气大概在和修家流传太广，导致无论他怎么板下脸呵斥，『产子者』都不怕他，每天定时为他暖床。 说到底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床上全是女人的体香算什么事啊！ “研回来了，你是留在书房还是和我出去见他？”和修吉时放下烦恼，与这个多少和他有些肌肤之亲的女人说道。 伊丙鹤听到他这么说后，顿时惊喜道：“我听吉时大人的。” 和修吉时无奈道：“那就一起出去吧。” 果不其然，和修吉时带着那个一直住在他书房，充当暖床仆人的伊丙鹤一出来，和修研就正好撞上了他们，意味深长地笑道：“叔叔，晚上好。” 和修吉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淡定道：“晚上好，研，还有……父亲。” 和修常吉看了一眼自己儿子和那个女人，没说什么地应了一声。 “去休息吧。” 最好早点给他生个喰种孙子。 和修吉时听懂了父亲的潜台词，忍着眼角的抽搐，目送两人去了三楼。 这日子没法过了！ 您都有研这个孙子了，怎么还是不肯放过他这个儿子！ 伊丙鹤不知道和修吉时内心的崩溃，但大致猜到了这位吉时大人不热衷男女之情。她压下本性中任性热辣的一面，用和修吉时能接受的柔顺态度说道：“吉时大人，就寝时间快到了，您要不要在书房看一会儿书，我去给您暖床。” 和修吉时挥了挥手，认命地说道：“去吧。” 不这么做，伊丙鹤第二天就会受罚，他不愿意牵连到本来是要服侍和修研的女人。 唉，研要是不那么调皮就好了。 和修研在三楼陪爷爷聊了一会儿天，时间过得很快，不到一会儿就十点了。他停止说话，把这段时间的生活经历交代了之后，家里的就寝时间也到了。 “爷爷晚安！” 和修研不顾和修常吉的老脸，把爷爷从椅子上搀扶起来，送去卧室。 和修常吉没用力挣脱，口中不悦地说道：“爷爷没这么老！不需要你扶。” 和修研笑道：“让我孝敬爷爷一次呀。” 说完，他飞快的从爷爷的卧室里溜出去，像是每个不喜欢被家长追着骂的孩子。 离自己的房间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他忽然一笑，“利世也在啊。” 龙的感知力让他在脑海里就能勾画出一墙之隔的地方，喰种身上大致的轮廓和活动轨迹，RC细胞在他眼中就是热感应一般的红色。 房间的隔音效果太好，神代利世还没发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这真是太好了。 和修研直接来了个突袭检查，打开门，走进房间里。 从小客厅到卧室，他的房间就是个标准的豪华套房，单独配备了浴室、卫生间、琴房、书房等地方，不会和外面的走廊相连，是他自己的私人地盘。 神代利世就这么翘着白嫩的长腿，趴在和修研的床上摆弄自己的化妆品。 她的纤纤十指上，全是亮晶晶的星空美甲。 从她把和修研的房间里弄得全是各种奢侈品上来看，不难想象她最近过得有多滋润。毕竟名义上她是和修研的女人，和修研本人不在家，和修常吉又懒得理她，在没有人针对她的情况下，她一个人霸占了和修研的房间，乐不思蜀。 和修研站在床边，慢慢坐下，一点动静也没发出，“最近过得很开心嘛，利世。” 神代利世猛然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一个熟悉的青年坐在那里，黑发黑眸，眸中波澜不惊地注视着她。 她脸一僵后，很快恢复了正常，“是你啊，怎么突然回家了？” 和修研微笑道：“见到我开心吗？” 神代利世努力睁大紫色的美眸，用假笑证明自己的话，“当然开心啊。” 事实证明，好日子到头了…… 和修研抬手摸了摸她的一头长发，像是在抚摸自己养的可爱宠物。 “那就好。” 随后，他指了指自己凌乱的床，“喏，给我整理好床单被褥，搞定之后自己睡沙发去。” 神代利世累感不爱。 自己一个在外面有不少追求者的美女！竟然被无视到这种地步！ “和修研，我是你堂姐。” “要么睡沙发，要么去外面睡，二选一吧。” “……” 神代利世抱着枕头，脸色铁青地爬下床，然后没等她去整理床，她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化妆品被和修研丢去了垃圾桶。 “别在我房间里玩这些气味重的东西，你脸上的粉底颗粒，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日！ 你这个不懂女人的臭男人！ 第503章 深渊之下 今年的冬天, 完全没有下雪的征兆。 和修研在自己生日的当天上午，仍然与其他搜查官一样来上班, 只是在分配任务给S2班的各个搜查官时，他特意选择了最轻松的那种，免去众人的奔波劳累。 与其说他是S2班的班长, 不如说他是S2班的搜查指挥，负责各项任务的完成指标和绩效，若是出现人员伤亡，他也要负首要责任。而S2班的做出的成绩，全部与他在CCG的名声挂钩，成绩越好, 他得到的认可就越多。 可以说, 这是他上位前最后的历练, 由一名特等搜查官向CCG领导转变。 前来交接任务的一名S2班成员, 也是今年喰种搜查官养成学院的首席毕业生。 少年的脸上还带着尚未褪去的单纯, 见任务就这么一点, 愣了愣, 好奇道：“和修班长, 今天的任务就这些吗？感觉简单得不可思议啊。” 这名二等搜查官敢这么问, 也和和修研在S2班的脾气比较平易近人有关。 虽然外界传言和修研冷漠如冰，不愧是白色死神的弟子, 但是在S2班内部的人看来，自己的这位班长出声良好，职业素养也一流, 从来不会盛气凌人地命令他人，而且还为新组成的S2班抢到了不亚于其他班的资源。 例如和修政准特等，本来该与新班长不合的人竟然让人大跌眼镜地选择当副班长，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安心辅佐和修研接手S2班的人脉和权力。 刚柔并济，有大将之风，这才是内部人对和修研的评价。 和修研停下笔，好笑地反问道：“不好吗？让你们完成任务后，有时间在本部吹着空调写年底的工作总结，或者你想申请去外面出外勤？” “……没……没有！” 对方的表情尴尬了一秒，恨不得打自己巴掌，谁想冬天裹着大衣出去找喰种的踪迹啊！ 在CCG里有一句老鸟们公认的话：越往前冲，死亡率越高。 S2班最近为了完成累积的任务已经算拼命三郎了，不打算变成CCG的头号敢死队。 “不用多想，今天是我二十三岁的生日，算是给大家放个假了。” 和修研没有再逗他，自己的年轻是融入团体的优势，只是地位的不同，对方要是过于认真的话，会导致他随口一句话就造成不该有的误会。 穿着白色制服的少年放松下来，随后一惊，“和修班长居然二十三了！” 和修研挑眉：“怎么，很老吗？” 少年疯狂摇头，“不、不，感觉您比实际年龄看上去还年轻！” 和修研属于脸嫩的类型，五官不够硬朗，唇上也没有胡须，要是不端着上位者的气势，换上休闲款的衣服恐怕就能伪装少年了。 一个二十三岁的人能坐在S2班班长的位置上，这是其他人不敢想象的事情。 CCG成立至今，只有两人打破了严格的晋升制度。 好不容易从上司那里得到离开的允许，少年如惊慌的小兔子般跑掉了。 门外，差点被撞上的和修政后退一步，不屑地看向那人，暗道：都和他说了，不要加学校毕业的新人进来，结果让一群菜鸟混入了S2班。 少年一看到他的目光，内心想哭，连忙在鞠躬道歉后远离这片“危险地带”。 妈呀，和修政副班长还是这么冷酷。 进入和修研的办公室后，和修政把写了自己名字的任务单拿起，皱起眉，又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后，那些不好听的话就没有说出口。 和修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礼盒，放到橡木质地的办公桌上。 “给你的。” 说完，他就干净利落地要走了。 和修研才不给他跑路的机会，眼神一亮，“站住。” 和修政背对着和修研，捏着任务单的手指发紧，“请别为难我。” 和修研的声音不疾不徐：“政，不用把事情想得太严重。” 不去看对方，和修研拿起礼盒闻了闻，猜出了礼物，“这个大小和重量，上面有树叶的清香，还洒了香水……是植物标本还是书签？” “……书签。” “正好我看书缺一张书签，谢谢。” “……” 和修政对他的一丝介怀稍稍放下，但是仍然不愿去生日宴。 可是接下来，和修研说出了劲爆的消息：“你确定不去吗？你要是参加我的生日宴，我是不会容许外面那些鼠目寸光的家伙笑话你的，叔叔也想和你重修于好……对了，还有一个消息没告诉你，叔叔身边被爷爷塞了一个女人，也许将来你会有弟弟呢。” 和修政呆滞，自己的父亲已经五十多岁了，还要老树开花吗？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是自己要是不去参加生日宴，将来就会被完全排除在本家之外，永远只能顶着一个前和修家准继承人的身份生活。 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和修研继续刺激这个冥顽不灵的男人，“你要是不去，所有人都会以为你怕了我，你要一辈子活在我的阴影下吗？” “谁怕你了！” 被戳中自尊心，极其要强的和修政怒而回头。 和修研的双手抵在下巴上，戏谑地看着他，“我等着你挑战我啊。” 折服一个人，未必要把对方的脊梁打断，也可以堂堂正正地接受对方的挑战，在一次两次的、无数次的胜利累积下达成最终目的。 在一个月的心理斗争后，和修政选择收下了对方交给他的“挑战书”。 “不就是生日宴吗？我看有几个人敢笑我！” 他内心狂骂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怒气冲冲地走出办公室。 和修研放下手，长吁一口气：“真是个硬骨头，终于完成叔叔的交代了。”他不清楚自己失忆前和修邸发生的事情，不过他从那些换了一批的仆人口中得知——政是被赶出和修邸的。 这件事是政的心结，心结不解开，政估计一辈子都不愿意为他效力。 想到晚上即将开始的生日宴，和修研垂下眼帘。 “要承担起责任了呢。” 邀请帖全部发出去了，自己身为和修家正统继承人的事情会广为人知。 从今往后，他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和修”之名。 明明是早就想通的事情，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在下定决心后心头一空，感觉到一阵无法形容的茫然，仿佛他做出了一个不该有的决定。 和修研望向一旁，被擦拭得纤尘不染的落地窗倒映着外面的世界。 芸芸众生，谁甘愿真正平庸？ 他是和修家需要的继承人，被爷爷和叔叔寄托着希望，月山习也愿意为了他的未来隐忍不发，只要想到那些人对自己的期待，他就觉得自己仍然可以走下去。 他闭上眼，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么怪异扭曲。 【被人需要着。】 【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幸福吗？】 若有若无的话回荡在他的心中，滋生出的暖流注入空着的心田。 在和修研的背后，幻影一样存在的白发少年贴得极近，黑灰色的眼眸显得有些空灵。他看着和修研的一举一动，将对方如释重负的浅笑收入眼底。 最后，他在对方耳边淡漠地说道。 【别后悔。】 这个世界没有第二次重来的奇迹，选择了就要走下去。 “不会。” 和修研突然睁开眼，眼眸弯弯，看见了那个宛如光线折射出的白发少年。 “如果我后悔了，那就让我这个人格为和修家陪葬吧。” 他轻轻吻着白发少年的左眼。 “我们是Ghoul啊。” 人类的世界容不下他们，父母无法养大残缺的他们，所以他们备受折磨。 喰种，意为食尸鬼。 在日本神话中是捡尸体吃的鬼怪，而在国外，食尸鬼的定义更为邪恶，那是以他人的苦难为乐的人，亦是对凶残之事兴趣浓厚的人。 听他这么说，白发少年的左眼浮现出猩红，目光显得有些悲凉。 【对啊，我是喰种。】 精神世界中的彼岸花海，在这刹那被幽冥的风吹得瑟瑟作响，宛如鬼魂在哭嚎。 被风压弯的花枝下，白骨皑皑，血肉腐烂。 片刻后。 风停。 彼岸花的花海之中，裂开一道漆黑的深渊裂缝，有“冥河”在潺潺流动。 和修研突然按住头，“疼……” 白发少年感觉到精神世界的异动，骤然消失。 再次出现，他来到了自己在和修研的精神世界构筑出的彼岸花海。深渊的裂缝让他想到了希腊神话里的塔尔塔罗斯，然而那诡异的气息，又像极了克苏鲁神话中的不详恐怖。 白发少年在短暂的迟疑后，跨步迈入深渊之中，探寻和修研精神异常的源头。 他用手和赫子勾住崎岖的岩壁，经历了不知多久的下坠后—— 赫眼看到了那条完全黑暗的冥河。 冥河冲刷了不知道多久，把深渊裂缝的底层弄得光滑无比，白发少年只能停留在距离冥河几十米之上的地方，身体吊在半空中，仔细去看下方的情况。 这里是极其深的精神世界，远超那个能一眼看得到底的大海神社世界。 单以和修研的阅历，完全不足以产生这般深邃的心境。 白发少年的脸色沉重下来。 【是本体吗？】 这么一想后，他看向冥河的时候就发现那灰蒙蒙的色彩消失，漆黑的冥河内部触目心惊，多出一个被锁链束缚，身体接近半消融的“人”。 那个“人”的年龄与和修研一般无二。 祂躺在冥河的河床上，身体残缺，黑发漆黑而没有光泽，被泥土埋着，污秽肮脏。 而祂那扭曲的，漠然的……厌世的目光穿透冥河对上他。 似乎在笑。 白发少年浑身不可遏制地发冷。 对方隔着距离，嘴唇一张一合，没有发出声音的话语传递到了他的心里。 【你要……来当……我下一个人格吗？】 第504章 精神交流 白发少年失神。 没有伸手却在呼唤的残缺之人, 就像是深渊之下的怪物。 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和恐怖感围绕着祂，非人非鬼, 纵然依稀可以看见祂的容颜与和修研一模一样，都极为俊秀，却无法形容祂给人的感觉。 白发少年的手忽然失去了抓住岩壁的力气, 身体酥软，掉了下去。 不对！ 自己是来探查和修研思维扭曲的根源，没打算主动面对那个怪异的主人格啊！ 扑通一声，他来不及自救地掉入冥河之中，无数记忆的画面从眼前划过，那是他作为赫包的精神意识所保留的前世记忆。 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 父母双亡, 后来寄宿在姨妈家……十八岁时碰到了暴食者, 最后成为了一个人造的独眼喰种, 死在了有马贵将手上。 这一生的经过, 在几秒内全部闪现。 白发少年的意识一阵模糊, 手被冥河底部的祂抓住, 一点点往下拖去。 随着两人越来越靠近—— 残缺的那个人逐渐变得完整起来, 目光逐渐多出光彩, 惨白如尸体的身体开始朝正常人的状态转变。到了最后，白发少年的形体几乎彻底溃散, 他的力量和记忆全部化作了对方的营养，在污秽的河床里无法动弹的“人”发出一声喟叹。 祂死寂的眼眸微微阖上，感受这份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格感情。 那份丰富的感情是祂所欠缺和渴望的。 而这个人—— 也没有活下来的意志。 冥河里由黑暗、扭曲、邪恶等等元素构筑在一起形成的主人格有些失望。祂是最初主宰这具身体的人, 但也是对这个世界最失望的人。一直厌世又隐隐渴望希望的祂，总是分裂出不同的人格，企图有一个人格能够代替祂感知外面的世界，让祂能够在黑暗之中得到少许温暖和光明，找到一个可以使他活下去的理由。 没有关系。 这次失败了，还可以有下次，甚至下下次。 祂想要一个能活在外面，坚守住“人类”身份而不崩溃的人格，比如之前穿越到自己身体内的人，平行时空同体人格之一，对方是祂见过的最有趣的人。 可惜不在了。 祂的眼中露出一丝伤感。 还好他在分裂人格上比较熟练，即使白发的人格死去，祂也可以根据对方的记忆和性格，捏造出一个误以为自己“复活”的新人格，就像是之前分裂出其他人格那样…… 总有一个办法能让祂安排的事情……继续下去…… 【成为我的一部分吧。】 主人格看向这道变得虚幻的赫包意识，嘴角无意识地咧开一个恐怖的微笑。 开吃的念头一出现，主人格的胸口部位倏然一疼！ 一只手贯穿了祂的心脏！ 由上至下，白发少年的手掌握住了祂跳动的心脏，死死地限制住祂的行为。 沉浸在冥河之中的主人格歪了歪头，看向胸口的手掌，又迟钝地看向目光清醒过来的白发少年，祂对身上的剧烈疼痛没有一丝反应，麻木而好奇。 祂的嘴唇在冥河中吐露出细小的气泡，模糊不清地说道。 【你是怎么……能动的？】 对方不过是一个赫包意识，根本不可能反抗祂。 在精神世界，祂占据主场优势，哪怕是和修研在精神深处见到祂也会迷失神智。 在冥河的水流冲刷下的两人，一人抓住另一人的手腕，而另一个人的手贯穿对方的胸膛，保持着一个诡异而危险的姿势。 半晌，白发少年复杂地盯着想要吸收自己的家伙，无力地说道：【你杀我之前，能不能感受一下我的本体到底有没有活着？】 早就知道这个世界的水很深，他万万没料到一个消失几年的主人格还能出现。对方不是他那种由人类改造成喰种的人造独眼，而是货真价实的天生独眼，如果可以，他并不想与这个从里到外透着古怪可怖气息的人交恶。 不管是哪个世界，金木研都是金木研。 他们已经遍体鳞伤，承受着这个世界的恶意，又怎么会去伤害彼此。 闻言，主人格鲜红的赫眼缓缓移动，在淤泥里侧脸去瞧四周。 【不在呀。】 当年被和修家洗脑的时候，祂体内的所有人格都淹没在洪水里，就连祂自己也消融了大半，在和修研的精神世界深处沉睡了三年半。 白发少年的手一挣，扭断手骨，从对方的手掌中滑出来。 不待主人格重新逮住他，他在冥河里游动，来到河底，指了指对方身下的地方。 主人格：【？】 白发少年没办法，把沉睡几年后思维迟钝的主人格推开。 没了祂的遮挡，被河床完全埋没的地方，有一丝白发从淤泥里露出少许。 原来—— 有人被埋在更下面的地方。 主人格看着发丝好一会儿，眨了眨眼，怪不得自己找不到他。 白发少年说道：【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我来到冥河时就感应到了他的存在，只是他损伤得比你还严重，还好你过去把精神世界的掌控权送给了他，让他没有在洪水之中彻底消失，只有等和修研完全恢复记忆，他才有希望真正苏醒。】 主人格浑身赤裸地坐在河底，安静地听他讲话，手脚处的锁链将身躯束缚在冥河之中。 白发少年见他如此可怜，之前险些被吞噬的怒气消散。 他努力心平气和道：【你打算怎么办？】 在几个人格里，过去最强的定然是主人格，可是随着和修研的诞生，他也不确定在精神世界的领域谁更强。谁让和修研是人格补全后的新生人格，有着绝对的优势，又通过人格的统一和精神的稳定完成了化龙的疯狂举动。 主人格垂头，困意上涌道：【继续睡。】 白发少年：【……】 主人格又说道：【反正不用我掌控身体，我只要等他苏醒就可以了。】 白发少年迟疑道：【你不希望和修研代替你活下去吗？】 主人格随便找了一处没骨头渣滓的淤泥一躺，漠然地说道：【对我来说……哪个人格掌控身体没有多大的区别，只要对方能完成我的心愿就可以了。】 祂的赫眼望着冥河之上，深渊裂缝更上面的彼岸花世界。 以及那更远的——大海神社世界。 每个人格做过的事情、心里的负能量，最终都会反馈到他这里。他们使得清澈的冥河累积了大量淤泥，河水变得黑暗浑浊，散发着淡淡的恶臭。 【我要的不过是成为一个完整的生命，拥有健全的感情，而不是一种非人非喰的残缺物，你能明白吗？我想当一个人类，不用进食，不用杀戮。】 【……我明白。】 白发少年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和修研会触动精神世界的底层。 因为主人格深深地厌恶着身为独眼喰种的自己。 独眼喰种看似选择了两边的世界，实际上两边都舍弃了。有时必须舍弃一边，才能守护重要的东西，他在壁虎的折磨下选择了当喰种，和修研选择了给他一个家的和修家，而主人格选择了一直以来养育他的人类。 看似不同的选择，实际上的相似之处，经历过梦中和修家的白发少年最清楚不过。 【其实我们选择的都是他人希望的道路。】 父母希望他们当人类，和修常吉希望他们当喰种，他们都是被动地选择了别人为他们铺好的道路，也享受着被人需要的幸福感。 主人格的赫眼鲜红滴血，漆黑的右眼弯起一个细小的弧度。 【我们都是自私的，利己主义者啊。】 自私？ 他怎么可能是对方说的那种人！ 白发少年的身体一震，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主人格闭上眼睛说道：【你再不离开，干脆变成我的养分好了……你快要消散了。】 没时间谈论下去，白发少年看见手指越发透明，快速游出了冥河。然后他在主人格·旱鸭子的仰望下，通过弹射出的赫子，让自己回到了岩壁之上。 这么多年的“深居简出”，主人格一直没学会的就是游泳。他会被和修家那么容易折腾得消失不见，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不会游泳，所以冲刷精神世界的是他最惧怕的大洪水，大洪水消失后，他被困住的地方仍然是有水的冥河里。 毕竟，人的心底最恐惧的东西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回到了上层的彼岸花世界，白发少年一出现就被在那里苦等的永近英良找到。 【你刚才去哪里了？】 永近英良想到几分钟前世界濒临崩溃，担忧地说道。 白发少年低落道：【去了精神世界的深处，见到了这具身体的主人格。】 永近英良：【啊？是那个天生独眼的金木吗？】 白发少年点了点头，紧接着不安地问道：【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吗？】 永近英良大笑出声。 【金木，自私能让你幸福就好了！其他的根本不用在意啦！】 若是这个世界不能让温柔的人活下来，就让温柔的人自私一些好了，多为自己着想，也许就算会死亡，终究是幸福地死去。 白发少年听到他这么说，错愕之后，沉默下来。 自己还是哪里有问题吧…… 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努力维持正常，怎么就越来越偏离正常人了呢？ 外界，和修研的头疼停止。 “又失去了几秒钟的意识，这头疼的问题必须解决。” 和修研在办公室一边揉着额头，一边思考止痛药对自己有没有效果，实在不行，让家里帮自己研究有止痛效果的药物？他对干扰器的恶感加重，要不是那个放在头部的东西，自己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头疼啊。 先过完生日，明天再找爷爷谈一谈吧。 他这么计划好自己未来两天要做的事情，心情愉快地去拆和修政送他的礼物，看见书签后，顺手夹在了自己放在办公室抽屉的小说里。 CCG外，在一区范围内执勤的铃屋什造逛着旁边的店铺，挑选东西。 他的搜查班成员苦着脸问道：“铃屋先生要买什么？” 铃屋什造捏着一个布做的晴天娃娃，开心道：“买生日礼物啊，有马先生让我晚上跟他一起去和修邸，参加生日宴。” 对方立刻一脸恍然，是那个人的生日啊。 而后，铃屋什造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永近，你和我一起出发吗？” 在本部内同样收到了邀请帖的永近英良笑着婉拒道：“丸手先生这边还有不少事情，我没有办法和你一样提前下班啊。” 生日宴是晚上七点开始，CCG六点下班，时间来得及。 铃屋什造也不遗憾，“那你说我买什么？” 永近英良斟酌道：“买你喜欢的……或者对方会需要的东西好了，不用太贵重。” 铃屋什造立刻蹦起，去另一家甜点店，“我去买蛋糕！” 永近英良了然：“你开心就好。” 说了半天，铃屋君还是没放弃甜食啊，唯一幸运的是金木没有长蛀牙的风险？ 这么想想，金木真是令人羡慕呢。 第505章 路遇高槻 月山家的祖宅内, 月山观母打开窗户准备透一透气，结果就看见自己儿子穿得一身黑, 在走之前还特意叫掘千绘过来给他拍照。 这一次，掘千绘也特别给面子，照相机咔嚓咔嚓拍个不停。 “月山君, 你这身打扮风格很独特哦！” “Natürlich.（那当然。）” 闪光灯围绕着月山习，令月山习的心情指数直线上升，而几名女仆在旁边帮忙摆桌子和花瓶，闻言笑了起来，一起营造出中世纪欧洲贵族家庭的感觉。 自家少爷出门一趟回来后，她们都能感觉到对方被重新注入了精神和活力。 这是一件好事。 虽然她们也想不明白, 习少爷是怎么重新勾搭上的和修研, 这种事情放在其他喰种家庭里, 估计要被严厉隔离开来, 但是家主大人的思想实在开放, 为了习少爷哪怕是和修家都能硬着头皮接受。 不了解和修家真相的女仆们, 内心感慨了起来。 “这是V的衣服吗？”听不懂德语的掘千绘按照自己的意思理解, 拍好了写真后, 注意力集中在月山习那身充满神秘气息的打扮上。 月山习坐下, 十分悠闲的又喝了口咖啡，“你不是在调查V吗, 连这点都不清楚？” 掘千绘捧着照相机说道：“嗯，是调查了，然后被通缉了。” 月山习小小的被呛了一下。 他认识的所有人类里, 永近英良也比不上掘千绘的疯狂。只是掘千绘比精神世界的尤娜的做法谨慎多了，她从不留下明显的线索，否则得到的就不是简单的通缉令，而是和修家对调查V组织之人的严厉打击和报复。 月山习和掘千绘解释完衣服的来源，耳边就传来父亲的声音。 “习君，小心迟到。” “不会的。” 他抬头对父亲挥了挥手，黑色的帽子下露出紫色的短发，他的五官天生就偏向欧式，鼻梁高挺，嘴唇微薄，又兼有日本人谦和柔美的面相。 可以说，他俊美但不显刻薄和傲慢。 “我和研约好下午六点半见面，现在还有时间，您就在家里休息好了，这次我代替您参加生日宴，和修家也不会说什么的。” 已经二十五岁的月山习，在年龄上有足够的资格代表月山家参加重要宴会。 即使外界评价月山习有点不务正业，玩世不恭的样子。 其他人再怎么酸溜溜也没有用，他是月山家唯一的继承人，是血统最纯正的月山大少爷，地位之稳固犹在和修研之上。他父亲向来宠着他，让他在外面自己找喜欢的东西玩乐，只要不超过底线，他永远不用担心自己和迹部景吾那样被逼着学这个学那个，这也是他一直嘲笑对方不懂得及时享乐的原因。 在月山家，亲情超过金钱和势力，喰种在意的不会是那种外物。 月山观母笑道：“早去早回。” 月山习郁闷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父亲，您应该祝福我早去晚回。” “咳咳！”月山观母直接咳嗽起来。 女仆们忍不住，同样笑得花枝乱颤，觉得习少爷的目标太露骨了。 掘千绘被月山家轻松的气氛感染，心道：自己在外面被人类追捕，反而在月山家，她能得到公平的待遇，这世界还真是奇怪呢。 不过—— “月山伯父，月山君说得大概是晚上的约会，而不是开房的问题。” “……” 瞬间，所有想歪的人尴尬了。 月山习翻了个不优雅的白眼，口中说道：“还是小老鼠懂我，好了，我现在就走啦，松前，麻烦你送我去一区的一个地方。” 他往外走去，单手插在口袋里，黑色古板的大衣愣是被穿出时尚感。 他对研，可不仅仅是想上床那么简单。 自己要的是对方全部的身心。 一区被V组织放弃监控的金木宅，月山习让松前开车到附近，自己避开路上的摄像头，步行至自己前些天与和修研同居的地方。 六点二十。 他提前十分钟到了目的地，却发现和修研已经到了。 对方坐在沙发上，支着脸颊，面前开着电视机，浑身冷淡平和的气质，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即将被和修家隆重介绍给整个上流社会。 月山习的心脏不争气地紧缩一下。 因为和修研穿的不是工作的西装，也不是衣柜里放过的日常款休闲服，而是一套他从未见过的……刺绣华美精致的黑色龙纹和服！ 绝对张扬的外表！ 那是今晚要力压全场，凌驾于所有天之骄子之上的“和修”！ 紧接着，月山习的心底蔓延开无尽的喜悦，这个人蜕变得越是耀眼，他越是想要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眼光没有错。是他从无数人之中选择了尚未经过雕琢的金木研，之后才一步步见证了对方的成长，对方的痛苦，明白对方那难得可贵的温柔。 金木，绝不像迹部景吾说的那么普通。 真正普通的人，早就死在了那些人生的磨难之中，而不会被淬炼出光芒。 “研……” 月山习穿着V组织那身黑漆漆的服饰，装模作样地学那些人，单膝跪下，执起和修研的手，深情款款地说道：“今晚的你真好看，下次我也给你订做这种衣服吧。” 和修研好笑地看向他，故意说道：“我平时就不好看了吗？” 月山习用掌心温暖他不够热的手指，细细摩挲，“你一直都很好看啊，只是以前不怎么打扮自己，弄得还有人觉得你长得很一般。” 他说的家伙就是那个迹部景吾！ 哪怕对方后来承认金木研还不错，然而那态度……啧，完全是勉为其难。 “谁啊？”和修研惊讶道。 要知道他在和修家，谁都承认他不愧是和修血脉，大部分和修族人年轻的时候都貌美如花，这绝对是外界对他们最真挚的看法。 月山习卖了个关子，“先不告诉你，生日宴上肯定可以见到。” 忽然，月山习注意到和修研的眼角有东西。 “咦，你化了眼妆？” 他拔高声音的询问，显得莫名兴奋。 和修研不自在地扭过脸，男性化妆这种事情被月山突然指出来，他自己也多少感觉怪怪的。这次他的眼角不是猩红艳丽的眼妆，而是一抹淡金色，内敛，刻意不突出化妆的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并不明显。 唯有偶尔光线的折射，使他流露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尊贵。 典型的日式手法。 最被称之为邪教的化妆术就是化了妆，看上去也像没有化妆一样自然美丽。 仿佛是命运的恶意，他之前提前下班回家时，利世收到了爷爷的命令，笑着跑过来给他化妆，他不太乐意，利世还搬出爷爷的话来压他。 和修研眼尖地发现月山习仿佛被他的眼妆勾出了兴趣，迅速打断了他的思绪。 “时间不多了，我们走吧！” 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银白色面具，他把面具扣到月山习脸上。 月山习：“欸？” 和修研扶正面具的位置，指尖细心地挑开夹在里面的紫发，“和修家也有不少紫色头发的人，你只要把脸遮住就可以跟在我身边了。” 月山习的注意力被他的手指拉走，手指也被精心修整过，指甲圆润干净。 啊啊啊！ 这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好看的金木啊！ 他果断拿出手机，学习掘千绘：“可以拍照留念吗？” 其实金木本来就有这么好看，只是对方总是不爱打扮自己啊！ 和修研调戏人时向来脸不红心不跳，但是被人拿手机准备拍照的感觉截然不同——他能看见对方眼中的自己，仿佛自己就是月山习心中最美好的事物。 他这样放在人类社会堪称罪恶的存在，竟能被外人完全接受。 “就一张吧……不许流传出去。” 和修研的声音放轻，手指戳中月山习的脸颊，在对方拍照前迅速说道：“不许由下往上拍，你会把我的脸拍圆的！” 月山习站起身，拍了拍裤腿，随即眼神发亮道：“能摆个专门给我看的姿势吗？” 和修研瞪他一眼，暗骂对方得寸进尺！ 然而在月山习的死缠烂打下，他还是犹豫地伸出手，用左手捂住左眼，指缝微微张开，想象电视上的明星，在手机的镜头前慢慢挑起嘴角。 恶魔的半张脸被遮住，留下的是人类在柔光下微笑的表情。 若仔细去看—— 似乎左手的指缝里隐藏着黑暗与不祥。 独眼喰种的魅力，在于人性与喰性的完美融合与转变，是上帝创造的奇迹。 月山习留住了这一刹那的微笑，沉溺于其中。 手指按下，闪光灯亮起。 刺眼的光出现，瞬间令和修研正常的瞳孔变成了竖瞳，一闪而逝，闭上眼睛。 “你离得这么近，开什么闪光灯！” “抱歉！忘了关！” 月山习连忙收回手机去看，上面又变成凶巴巴的表情了。 悲伤，他温柔的研又没了。 相聚的时间没持续太久，六点半时，两人一前一后出门，月山习脸上戴着银白色面具，头上是遮住半张脸的黑色礼帽，落后和修研一步之远。 接送和修研的车在附近，按照和修研的命令没有靠近。 等到月山习上了车，他正式见到了总是跟在和修研身边的相原培荣。 相原培荣也特意看向了他。 目光之中，满是惊异，仿佛在说：这个人就是研大人的男人啊。 月山习虚荣心暴涨，脸上保持着矜持的微笑，坐到了和修研身边。谁说他没有虚荣心，美食家最喜欢的就是被人仰望和羡慕，以前在学校里的时候金木太低调了，又伪装成人类，导致他没有办法把追到金木的喜悦分享出去。 他浑然忘记脸上有面具的事实，别人看不见他的得意，只能误以为他比较阴沉。 和修研倒是看出了月山习的心情，抿唇笑了笑。 “开车吧，送我回和修邸。” 生日宴是七点开始，但是在六点半之前，大部分人都会到齐。 此时，CCG不加班的搜查官们也下班了，铃屋什造的下班卡是他班里的成员替他打的，其他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追究那位准特等的毛病。 永近英良耽搁了点时间，完美解决了今天的工作后，梳了梳头发，照照镜子，确定自己的形象不会丢人后，开开心心地告别丸手斋。 “丸手先生，我去和修邸啦。” “切，去吧，你这个样子我才多少能看出你还是个小屁孩。” 丸手斋没太在意地摆了摆手。 永近英良走之前问道：“丸手先生不去吗？” 丸手斋拉着领带，有点疲惫地道：“我和局长一起走，你不打算跟我同路吗？” 永近英良摇头，“我又和局长不熟。” 和修吉时即使看上去温和无比，那也不是一个二等搜查官能轻易接近的。 带上生日宴的邀请帖，永近英良下班后走出CCG本部的大楼，飞快的往自己预定了生日礼物的地方跑去，地点也在一区，所以他正好能顺路拿到。 他去的地方毫无疑问是书店。 金木研喜欢看书，和修研也喜欢看书，但他需要小心的是避开“雷区”。 书店里，永近英良喘着气说道：“老板，我订的那个限量版的德文故事集到了吗？” 老板笑呵呵的把书递给他，“到了，你中午就该来一趟。” 永近英良说道：“太好了！” 老板提前给他包装好了，省去了他一些时间，他只好赶紧道谢，付完钱飞快地出门。虽说和修邸和CCG本部皆在一区，但一区的范围同样不小，他得加快速度才能确保在七点前赶过去，而他脑海里不由想到与局长一起走的丸手先生。 他们开车去……时间恐怕不够吧？ 那么，直升飞机？！ 永近英良不由自主地抬起脑袋，羡慕地看着头顶上飞过的高端驾驶工具。 啊，果然是土豪家族呢。 思维活跃的金发少年在路上走路极快，怀里抱着礼盒，脸上的笑容止不住地出现。今天是他最好的朋友的生日，对方失忆后还邀请了他，要是在CCG里想办法继续加深感情，他们应该可以重新成为朋友。 离和修邸不远的地方，永近英良的眼前忽然滑过了一片米色的裙角，有一个人从他身后走来，超过了他的步行速度，令他看见了一抹娇小玲珑的背影。 冬天还有穿裙子的女生吗？ 不怕冷吗？ 他为了赶路，没有放慢脚步，忽略了直觉对他的提醒。 几步之后，他正好来到一个拐角。 拐角处，永近英良看见了一个绿发的“女孩”正冲着自己笑，鼻梁上架着眼镜。 “你走得太快啦，让我跟着你好累啊。” “高槻老师……” 永近英良的脸色突然变了，变成了无可奈何的苦笑。 麻烦了。 随后，高槻泉的手极其自然地牵住了永近英良，“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她白嫩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腕，像是一对好朋友或者是情侣。 永近英良没有反抗，叹道：“能让我参加生日宴吗？” 高槻泉俏皮道：“不能。” 她从永近英良口袋里拿出了生日宴的邀请帖，丢到了地上，不在意它沾上灰尘。 永近英良不舍，嘴唇张了张，忍痛走了。 两人离去。 与此同时，这个路段发生了一起喰种袭击搜查官的恶性事故，事故之中，路边的监控摄像头被毁，搜查官下落不明，原地留下了满是血迹的残肢断臂。 第506章 见到利世 在和修研跨入和修邸前, 负责监视宾客的仆人已经接到了小主人回来的通知，手忙脚乱的在满是监控屏幕的地方关掉RC检测门。 不是他们畏惧过头, 而是新型RC检测门具备扫描人体的功能，作为和修家的仆人，他们没资格看见和修研的身体数据。 常人眼中看似高大上的和修邸大门, 在喰种眼中不亚于宛如蓄势待发的凶兽，它镇住了整个日本的势力，张开口可以吞噬任何妄图闯入和修邸的人！ 小看和修家，就是轻视自己的生命！ 月山习的目光飞快地掠过大门，垂下头，不敢过于放肆地去看附近的环境。 他不是第一次来和修邸, 当初和修政的婚宴, 和修家就邀请过他们家, 那个时候他与父亲进入和修邸时, 最多感慨一句和修邸的环境不错。 如今想来, 根本是那一次的宴会不够正式, 和修家没动真格。 要是往阴暗里想, 那些上流社会里蹦跶得比较厉害的喰种富豪早就被和修家盯上了, 只是和修家准备养肥了再宰, 所以对那些人视若无睹，也不安装什么检测装置。今时不同往日, 和修研的生日宴相当于继承仪式，是和修家要对外宣布继承人的日子，根本容不得那些喰种在这么重要的宴会里蹦跶！ 他充当V成员随从, 跟着和修研经过和修邸的大门。和修研停下，他就停下，隐隐感觉到了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监控视线，其中定然有隐藏在其中的RC检测门。 和修研走在前面，目不斜视，压低声音说道：“没事。” RC检测门开启时候的磁场消失了。 它的工作原理比较简单，就是用来探测RC细胞模式，每个人类与喰种体内都有RC细胞，区别在于人类的Rc值一般在200到500左右，喰种的Rc值基本在1000以上。 偶尔，人类之中有一些RC增生患者，他们的体外会生长出犹如赫子的畸形东西，谁也说不清楚喰种与人类是否有相同的起源。 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 人类里从未有过基因突变成喰种的存在。 在来往递交邀请帖的宾客眼中，和服打扮的和修研就像是突兀的一员，他不穿西装，不带笑容，双手藏于袖摆之下，随着行走露出一截手腕，风雅与从容并存。他的身上不沾半分现代社会争权夺利的气息，就像是古老的浮世绘里走出的青年。 金钱于他无用，权力于他唾手可得，他不需要争就能得到一切。 和修家竭尽全力培养的人，从起点上就和其他人不在一条线上，那些人为之努力了一辈子的东西，在和修研看来可能还不及路边的花草值得欣赏。 代价便是金木研的记忆。 月山习望着和修研冷漠的背影，眼神不知不觉地变得专注而复杂。 金木啊…… 你要是恢复记忆，是会幸福还是痛苦呢？ 佩戴着银白色面具的“V成员”陪在和修研身边，路过了通往外宅的路，前往了更里面的内宅，那边是除了仆人与和修家的人以外，禁止入内的地方。 “景吾，第二次来和修家的感觉怎么样？” 事业蒸蒸日上的迹部家主环视四周，看见那些仆人们说话轻声细语，礼貌恭顺，放在外面一个个都是精英般的精神面貌。 他不由暗赞一声，和修家培养仆人的手段真厉害。 在父亲身边，迹部景吾难得心不在焉了一回，目光时不时地看向刚才路过的人。 迹部律人回头发现儿子分心，了然道：“你是在看和修研吗？” 迹部景吾欲言又止，表情古怪。 迹部律人误解了，叹道：“这也是你那个学弟的际遇，虽然有点遗憾习君的事情，但是这些东西是忍足家和月山家无法给他的。” 迹部景吾放弃了去看内宅那边，摇了摇头，“本大爷没羡慕什么，您想多了。” 迹部律人：“……” 那你为什么一脸奇怪的表情？ 迹部景吾暗道：那是因为我看见了一个比和修研更眼熟的人啊！ 不需要发挥洞察力，以他与某人二十年的交情发誓，刚才跟在和修研身后的紫发男人绝对是月山习！别以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本大爷就认不出来！ 想到对方伪装得像模像样地跟着和修研，他一阵无语。 这又是搞什么鬼啊。 突然，迹部景吾听到父亲惊异道：“藤原家来了……” 迹部景吾诧异地看去，果然看见了最近闭门不见客，极力遮掩家丑的藤原家来了人。 为首的是一名孱弱美丽的和服少女，面敷薄粉，嘴唇涂抹口脂，遮掩苍白的气色。她竟然梳了日本妇人的发型，带着自家的人来参加和修研的生日宴。 藤原结弦！ 藤原家本家大小姐，据说她的孩子是下一任藤原家继承人！ “怎么会是她？” 迹部景吾的眉头一挑，感觉这个女人比想象中坚强。 对于她的遭遇，他深表同情，但是也仅限于局外者的立场，藤原家那些污糟的事情传入耳中时，他都觉得有些难以想象，不明白藤原结弦是怎么撑下来的。 当他看到藤原家带的几个人的表情后，敏锐地发觉了那些人对藤原结弦的不屑。 真是令人恶心的态度。 藤原家这么下去，千年来流传下来的风骨就要被毁掉了。 迹部律人说道：“要去问好吗？” 几个大家族里，迹部家对藤原家的态度一直比较客气。在其他家族望而却步的时候，迹部家要是对藤原家伸出友好之手，无疑是雪中送炭。 迹部景吾穿着白色西装，红色衬衣，站在所有参加宴会的宾客之中也极为闪耀。他极早接触了家业，毕业后逐渐开始执掌迹部家，身上累积着与其他同龄人不一样的气势，即使是他的父亲也不会干涉他的事情。 “不去。” 他干净利落地回绝了父亲。 比起去拉身处于污泥之中的人，他更认同靠自己的双手爬出污泥的人。 且看这个女人是哪一种。 和修邸的内宅里，和修研怕走楼梯撞见爷爷和叔叔，少有地走了一次通往三楼房间的电梯。他们家有电梯不奇怪，没有才奇怪，平时仆人拿工具去打扫房间的时候自然是乘坐电梯，以防工具和灰尘弄脏楼梯上的地毯。 和修研在进入内宅范围后一个字也没跟月山习说，月山习的神经绷紧，呼吸放轻，与和修研一起通过隐蔽一些的方式进入楼上。 在电梯门开启前的刹那，和修研的心底有些虚，定了定神。 最怕的事情莫过于开门就见到爷爷，这会爷爷肯定回和修邸了，就是不知道是在房间里休息，还是去了楼下或者外宅见宾客。 幸好，他没那么倒霉。 和修研的眼中闪过庆幸，飞快地拉月山习进自己的房间，房门一关，大功告成。 “等下脱掉外套，再去外宅就可以了。” “研，可是监控视频和RC检测门的记录没有我怎么办？” “我有办法。” 对于月山习的疑问，他早就想好了办法，比起故意逃脱检测，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开始就接受和修家的专业检查，洗刷喰种的嫌疑。 在月山习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和修研忽然把手按住了他的身上。 另一只手放在半空中。 忽然，赫子从他的掌心中钻出，如同橡皮泥般扭转变形，最后一个外表与月山习一模一样的人形赫子怪物出现在他们面前。 和修研说道：“像不像？” 不待一脸卧槽的月山习说话，他恶趣味地命令那个没有自我意识的赫子怪物转个身，摆出几个造型，风骚起来基本上和本体没什么区别。 “月山习二号版。” “……” 月山习被这魔幻的一幕刷新了认知，愣了好一会儿。 和修研以为他会问自己怎么做出来的，结果月山习绕着自己模样的赫子怪物走了一圈，啧啧称奇后说道：“我还是这么好看呢。” 赫眼状态下，面无表情的“月山习”有着一种异样的冷酷感，宛如人形雕像。 和修研黑线，你要不要脸啊。 月山习惊愕之后就坦然了，赫子变化无穷，研能拥有改造赫子的能力不稀奇，像“无脸”就拥有赫子分身的特殊能力。他迟疑地指了指赫子怪物的眼睛，“但他是赫眼状态，骗不过去吧。” 和修研收回了这个临时创造的赫子怪物，“这是二号版，一号版已经解决掉了眼睛的问题，它会拿着月山家的邀请帖进入和修邸。” 月山习托着下巴，思索道：“这么做，RC检测门没反应吗？” 和修研答道：“你忘了我、和修家的人都能通过RC检测门吗？” 他往房间内部走去，边走边说道：“来，还有一个人给你介绍一下。” 月山习产生了不妙的预感，“谁？” 房门打开，在他房间里“作威作福”的神代利世猛地扭过头，对上了月山习的视线，两个人齐刷刷露出了扭曲的表情。 “……” “……” 电光火石间，杀气暴涨。 和修研站在门口，拉着门把手，仿佛没感觉到地说道：“时间不多，你们聊聊。” 看，他多么好心地给他们创造见面的机会啊。 “利，世，小，姐。” 月山习冷笑一声，大步跨入，神代利世的脸色难得纠结，后退几步，不是她不敢释放赫子，而是和修研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冰冷地警告她：不许动手。 “麻烦你给我解释一下，金木是怎么被抓回和修家的？” 完蛋。 和修研就在旁边听着呢。 神代利世眼前一黑，这笔快要被忘记的烂账居然被债主翻出来了。 债主·月山习怨气冲天地扼住她的脖颈，愤怒地质问道：“三年半前，你突然失踪，紧接着金木也被抓，你敢说这件事情是巧合吗？” 出卖金木研身世的人绝对是神代利世！ “神代利世！金木对你怎么样，你竟然这么回报他？！” “你害得他被洗脑，失去记忆！你怎么有脸待在他身边，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你知道我在外面等了多久，怎么也见不到他时有多着急吗？” 月山习快要气炸了。 神代利世沉默了一会，脖子微抬，之后在对方加重力气时挥开他的手。 “怪我咯？” 她大笑起来，艳光四射，妩媚动人。 看向和修研那仿佛无动于衷的样子，她说道：“当和修研不好吗？他成为了和修家的继承人，有了主宰自己命运的能力，可以活得像一个人。” 神代利世又指向自己，“而我呢，我在和修家连人权都没有！我就是个配种的母猪！我唯一的希望就是金木君，可是金木君选择和你在一起，你能让我怎么办？放弃？我每天只能绝望地等待和修家的抓捕！” 激烈高昂的声线渐渐平静下来。 她冰冷地说道：“我不否认我坑了金木君，但你要明白，是金木君自愿来救我的，我对不起的仅仅是金木君一人，而不是你这个外人。” 记忆中，冷着脸却温柔内敛的少年随着时间褪去色彩，令她心中一痛。 和修常吉那个王八蛋！ 暗骂和修家的洗脑行为，神代利世对和修研问出一句话。 “和修研，你恨我吗？” 第507章 万众瞩目 “我为什么要恨你。”和修研的目光陌生又平静, 淡淡地说道：“我对你，本就不熟悉, 也不存在喜欢和仇恨。” 这是神代利世想要的答案。 然而得到时，她脸上的表情消失，忽然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一个对自己连恨意都不存在的男人, 又怎么可能是她想要的金木君？ 她愿意与金木君结合，是因为那个少年是唯一不在乎她喰种身份，不在乎她隐瞒了多少事情，真心实意待她的人。数年前那次把她逼疯的人体实验，是金木君在精神世界给了她救赎，带她走出了地下研究所。 他给了她一份短暂的自由, 又让她认识了古董咖啡厅的人, 教会了她付出信任。所以她才会动了心思——假如和修家由金木君掌权, 未来能不能有所改变？ 现实给了她迎头一击, 她非但没有解开枷锁, 还葬送了帮助自己的金木君。 她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坏女人。 神代利世的紫眸忽然呆愣起来, 失去与美食家争吵的力气。她转过头, 面朝卧室对着花园的窗户, 仿佛外面的景色比里面的人更有吸引力。 月山习见她如此, 讽刺道：“利世小姐，你比我先认识金木,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金木选择与我在一起也不选择你？” 这个问题别说是神代利世，和修研也侧目, 打量起两个人。 论美貌，两人平分秋色，男女各有风姿，而且都是紫发紫眸；论力量，有和修家血脉的神代利世与月山习的差距不大；而且神代利世是女性，能够孕育后代，自然比身为男性的月山习更具优势。 和修研产生了一丝疑惑，单凭第一印象，自己对利世更有好感。 漂亮的女人，天生就吸引男人。 “因为……” 月山习看向和修研，和修研被他含笑的紫眸凝视，下意识地翘起嘴角，矜持高傲，冷漠的面容却不再充满地位带来的居高临下之感。 第一次，他感觉到对方爱着他的过去，也爱着他的现在与未来。 能打破距离的是感情。 和修研预感到他会说出让自己喜欢的话。 对方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悠扬悦耳，打破了房间里的压抑气氛。 “我可以付出我所有的爱意。” 月山习把握住这次机会，按住胸口，展现出绅士告白的风度，“我愿意和你一起活下去，哪怕你把我关在身边，我也如此渴望触碰你。” 渴望着笼子外世界的神代利世，怎比得上心甘情愿收敛羽翼的他。 “亲爱的，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为了你。 再追无数次也不后悔。 美食家对美食的偏执胜过一切，但偏执到了极致就是爱啊。 神代利世强装的冷静破碎，眼睁睁地看着和修研笑了起来，无比的愉快，眼角勾勒的金痕宛如碎金洒落。 黑龙神之美，在此刻尽显。 那是超过了世俗限定，打破常规，平添几分神性的魅力。 “好啊。” 从来不违背爷爷意愿的和修研走向月山习，再一次选择了紫发的男人。 对方弯下腰，气息拂面，与月山习平视。 “你要当我的『笼中鸟』吗？” 比喻受困而丧失自由之人的词语，在这一刻有了别样的意义。 “求之不得。” 月山习这般回答他。 正式的生日宴在和修邸的外宅举办，包括和修常吉、和修吉时在内，他们已经离开内宅去宾客那边了。高傲归高傲，不能连待客的礼节都没有，和修家一直以第一家族的标准要求自己，绝不会给上流社会的人留下不佳印象。 白发披肩的傲慢老者站在正中央，无人敢质疑他的冷漠。不需要他接近他人，附近便有人络绎不绝地上前，一般是年纪偏大的人带着后辈来向和修家的家主问好。 “和修家主。” 迹部律人也带着自己的儿子上前，见一见和修常吉。 和修常吉投来目光，迹部律人他比较熟悉，迹部景吾就过于年轻和陌生。稍稍说了两句话充当社交往来，他便冷淡地看向下一个人，对所有家族的人一视同仁。 这种态度让心底暗自紧张的人松口气。 一视同仁总比区别对待好，和修家主在这点上做的足够大气。 即使是年轻气盛的迹部景吾也不会生气，反而觉得这名老者傲得理所当然，日本第一家族的家主要是没有这样镇住所有人的气场，怎么可能一直坐在国际喰种对策局的总议长之位上，驱逐所有喰种而不遭到反噬。 在场唯一不被一视同仁的就是藤原家，藤原结弦过去的时候，和修常吉直接无视了她。 藤原结弦没有难堪，平静地行礼，“和修家主。” 之后，她带着人回到人群之中，四周也没有一个人敢公开议论他们，最多窃窃私语。在这个权力至上的社会里，藤原家再闹家丑，只要一日没倒，他们家就是除了和修家以外最有权柄的大家族，无人敢欺！ 私底下，迹部律人问儿子什么感受。 迹部景吾若有所思：“本大爷倒是怜悯月山习了。” 迹部律人对他的话无言以对，儿子的心思完全不放在重点上啊。 “景吾，习君在大门口那边。” 怎么可能！ 那个家伙不是跟着和修研去内宅了吗？怎么会从大门进来？ 迹部景吾心头划过这句话，猛地看向一身黑西装走来的月山习，对方递交邀请帖进来后，目光没有放到他们这边来，而是不言不语地走到角落里。 看清楚月山习的紫眸后，他突然被强烈的违和感笼罩。 那双眼睛，死气沉沉的，毫无灵动之感。 受到打击了？ 迹部景吾有点想不通，莫非和修家要在生日宴上宣布订婚的事情？ 藤原家、迹部家、三井家来了，代表月山家的月山习也来了，四个大家族全部到齐，奇异的是他们这次分别站在不同的地方，互不干扰，让其他家族的人心里揣测起来。 三井尚香打扮得光彩照人，挽着父亲的胳膊充当女伴。 本来这次她不适合来，来的应该是她的哥哥三井雅树，但是她父亲考虑到联姻的事情就带她来了。和修常吉见到她时多少问了她几句话，三井尚香受宠若惊之余，头皮发麻，发现月山习也在这场规模盛大的生日宴上。 没过多久，月山习沉默地离开了生日宴的地方，似乎想在开始前出去透透气。 三井尚香的愧疚感暴涨。 月山学长，她真的没有想过撬你的墙角啊！ 在外宅附近的一处死角，非和修家的人察觉不到的地方，假的“月山习”一走过来就瞬间融化成赫子，钻入和修研的衣袖之下。 真的月山习立刻脱掉V组织成员的大衣和帽子，露出里面的黑西装。 再把面具一摘，总算可以在和修邸正常做人了。 替换成功！ 不是月山习非要穿得这么朴素，而是外面不方便换裤子，V组织成员又是一身黑，他只能放弃往日大红大紫的打扮，当一次低调的宾客。 这些衣服被和修研接过，眼神在月山习身上打了个转，闪过一抹满意。 不得不说，单一的颜色最显气质。 没自觉地吐槽了月山习喜欢花俏的衣服的习惯，和修研围观完他的换装表演，伸手再次分化出一个赫子分身。因为有衣服需要处理，他没有变出多余的衣服，赫子分身伪装成之前的V组织成员，套上月山习脱下的衣服，站在和修研身后。 和修研轻声道：“稍后见。” 月山习望着他优雅的身影，这次心里不再是只能看见后背的遗憾，而是满满的动力。 他心道：稍后见就稍后见，和修常吉也阻止不了我！ 另一边，相原培荣负责帮和修研处理多余的衣服，抹去后续的隐患。解决完这些之后，相原培荣提醒道：“研大人，家主大人催您过去。” 耽搁了一些时间的和修研正要抬步去找爷爷，突然停下，靠近相原培荣。 “我身上有没有其他人的气息？” “……” 相原培荣红着脸闻了闻，摇头表明没有感觉到。 和修研比较信得过他的话，愉快地去找爷爷了，至于和修邸内宅倍受打击的利世……她又不用参加他的生日宴，留在自己房间里随便她了。 生日宴的大家族圈子之外，照例有一个CCG搜查官的小圈子。 能参加生日宴的搜查官要么是特等搜查官，要么就是为CCG立下过大功，或者是被特等搜查官带进来的同伴和亲人。 被拘在有马贵将身边，宛如没长大的“大男孩”铃屋什造手抵在额头上，四处张望后，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淡淡的蛋糕味让他十分高兴。 好闻，肯定好吃！ 可惜生日宴没开始前，只能吃小点心和饮品。 忽然，铃屋什造的眼底闪过精光，本能地扑向门口那边，“金木来了！” 有马贵将以肉眼难见的速度瞬间抓住他的衣领，把他前倾逃跑的身体逮了回来。这一举动立刻让其他特等搜查官笑出声，丸手斋还拍了拍篠原幸纪的肩膀，“你该感谢有马的，他帮你管教了你家的小孩。” 篠原幸纪挠了挠头，铃屋还想跳槽呢，就这么还跑得了吗？ 打着红色领结，身穿灰色西装的田中丸望元看了半天没看到和修研出现，打趣铃屋什造：“铃屋Boy，你怎么感觉到他来了？” 铃屋什造如今是准特等搜查官，实力不亚于特等搜查官，早就被他们视作接班的后辈。这些人说来说去也都是善意的言语，不会和他闹僵。 只不过期望太高，导致CCG里敢管铃屋什造的就剩下有马贵将一人。 铃屋什造已经习惯被他抓起，脚尖勉强点地。 “我听到他的脚步声啦，那种嗑噔磕噔的声音肯定是他，永近猜他今天会穿和服呢……有马先生！你再这么拎着我，我就跟你不客气了！” 有马贵将松开手，让他落地，那风轻云淡的样子让人完全不清楚他一瞬间爆发的腕力有多强，才能把如同利箭般冲出去的铃屋什造抓住。 安浦清子一副成熟御姐的姿态，手上想点一根女士烟，不过又放下了。 在生日宴抽烟，估计要被总议长记一笔。 灰崎深目阴沉地笑了一声，倒不是嘲讽，“没想到安浦课长会穿晚礼服来。” 安浦清子斜睨他，“喏，总议长就在上头看着呢。” 在他孙子生日宴上穿制服，这不是挑战鬼常他老人家的神经吗？ 在场这些特等搜查官里，就一个人没参与他们的讨论，黑磐岩正在和自己的儿子黑磐武臣说话，严肃的脸上多出慈和的笑容。 灰崎深目看向黑磐岩：“居然带儿子来了。” 黑磐家的人在身体素质方面不容小觑，以黑磐岩为代表，父子俩都拥有超越正常人类的肌肉力量，甚至能够空手扭断喰种的脖颈。 安浦清子答道：“带儿子总比我们这些连儿子都没有的好吧。” 这句话扎心了。 有结婚无子的，有丧偶不再娶的，还有一直单身的同僚们纷纷丢眼刀子。 安浦清子在CCG算是大佬级的人物，浑然不惧，调笑道：“有马，宇井，你们年龄比我们小，别学这些前辈，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 有马贵将无视她的话。 宇井郡妹妹头下的脸上毫无波动，说道：“以工作为主。” 两人面无表情时简直一脉相承。 铃屋什造爆料道：“宇井这家伙天天和伊丙入一起坐地铁，吃烤肉！” “哇哦！” 众人起哄的声音出现，还有人说怪不得零番队的伊丙入会被调去S1班，根本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嘛，这年头的后辈追求女孩子都玩职场规则。 宇井郡的脸色一黑，哪里经得住这些老油条们的玩笑，立刻瞪向铃屋什造。 MMP！ 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先给他抖了出来！ 站在餐桌旁的粉色短发的伊丙入回过头，嘴里咬着叉子，“谁在喊我的名字？” 很显然，宇井郡带的人就是上等搜查官级别的伊丙入。 这简直是不打自招。 有马贵将淡定地审视两人，这令熟悉他的宇井郡浑身汗毛直立，哭笑不得地说道：“有马先生，我发誓我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带走入的。” 有马贵将不置可否：“那是什么原因？” 从他手上要走的S3班成员里，当上宇井郡搭档的只有庭出生的伊丙入。 宇井郡噎住。 在他被逼问出更多事情前，他喊道：“和修研来了！” 伴随着他转移众人注意力的话语，CCG的搜查官们都看向了门口，连带着附近的宾客也感觉到了他们的视线，产生了连锁效应，好奇地望向门口的方向。 和修常吉同样听到了宇井郡的声音，不动声色地结束与其他人的对话。 之后，他冰冷肃穆的脸色缓缓柔和下来。 这是和修常吉极其满意时才会有的模样，通常只有和修研能经常得到这样的待遇。 最后一个走入生日宴的是和修研。 他在仆人的弯腰行礼，众人的瞩目之中，来到这场为自己举办的宴会里。没有去看其他人一秒，他目标明确，笔直地走向了和修常吉的方向。 只见他和服绣龙，在衣摆下若隐若现，宛如游云惊龙。 若是寻常人穿这样醒目的服装，定然会被那条龙压下气势，使自己变得张狂起来，可是他非但没有那种感觉，还让本该华美至极的和服变得优雅平和起来。 他本身冷漠自信的气质，胜过了外物的点缀。 即便是龙。 也不过是人绣上去的东西罢了。 从门口到和修常吉身前的这段路上，宾客们全都无意识地退让，留下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和修研朝和修常吉走来，不疾不徐，却有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老一辈的人猛然想起了和修常吉继承家主之位那天的仪式。 那是绝对的强势，绝对的自信，无人可以争锋！ 足以镇压一个时代的风云！ 而今天。 他们老了，和修常吉老了，新的继承人出现在所有人眼前，登上高峰。 和修家不同于其他靠权谋上位的家族，在这个家族里，自信通常代表实力，每一代家主都拥有外人无法想象的狠辣和武力！在这样的家族统治下，其他家族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臣服，或者是另求发展，数百年来没有任何人或者组织能够动摇和修家的地位。 像这样盘踞在日本顶峰的大家族，枝繁叶茂，暗手数不胜数，想一想就让人浑身毛骨悚然。甚至有人认为，和修家永远不会被外界的人摧毁，只会亡于内乱。 本该走向衰落期的和修家，出乎预料的又诞生了一位出色的继承人吗？ 真是令人羡慕啊。 “爷爷。” “让您久等了。” 和修研来到和修常吉面前，没有其他家族后辈对家主的毕恭毕敬，有的仅仅是一个孙子对自己爷爷的在乎和温柔。 和修常吉只道：“好。” 随后，老者环视所有人，负手而立，那睥睨众生的风采依稀可见当年，“没有久等，今天是你的生日宴，所有人都是你的客人。” 和修研微笑，“是。” 一个简单的字，证明了他与和修常吉一样，把自身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所有曾经接触过金木研，但不太熟的搜查官脸色微妙。 酒宴或者工作上不是没有与和修研交流过，问题是那个时候的和修研有着接近和修吉时的内敛，导致他们没有看到过对方张扬高傲的一面。 这是失忆后的金木研？ 骗鬼啊，失忆有这种效果，他们都想对自己的后辈来一发了！ 第508章 永近的心 夜晚, 东京的某个地方。 在一个摆放着各种时钟的废弃房间里，滴答滴答的声音不断, 秒针的转动，推动着细长的分针，时间一分一秒地走到晚上七点半。 永近英良坐在一张椅子上, 双手被反剪在椅背后，身上被绑了几圈结实的麻绳，一副标准的“肉票”模样。他的头顶上，摇摇欲坠的灯泡上满是灰尘，没有通电，蜘蛛网遍布角落, 仅靠外界都市的霓虹灯照亮室内。 这样如同电影的场景, 使得诡异的气氛油然而生。 永近英良用余光去看窗户, 判断出地点仍然是东京, 再根据腹内的饥饿感和其他线索, 他确定自己昏迷的时间最多一个小时, 应该是时钟上显示的七点半。 时间, 地点, 被绑架的原因……他大致都能猜到, 今天是他大意了。 说到底在CCG做文职工作，过于安逸的环境使他警惕性下降了。 永近英良反省完自己的所作所为, 目光重新放到距离他最近的时钟上，眼神慢慢想沉静下来，与平常活泼开朗的样子判若两人。 或许只有最熟悉他的金木研知道, 永近英良才是最擅长伪装的人。 一个能够洗刷掉嫌疑，在不触动和修家底线的前提下加入CCG的人，怎么可能以常理论之。永近英良从一个毫无背景的在校大学生，用一年时间成为CCG本部对策Ⅱ课课长丸手斋身边的大红人，嫉妒他的大有人在，却没有一个人敢说他的闲话。 一来是他的情商高，懂得为人处世，二来是他认识的人全是高等搜查官！ 上到白色死神有马贵将，准特等搜查官铃屋什造，S1班班长宇井郡，下到不怎么和其他人打交道的零番队成员全部是他人际关系网里的一员。 更别提他依靠自己的头脑，直接得到了丸手斋的赏识，对方亲自将他从有马贵将手上调了过去，准备培养成自己的得力助手！ 将来成为对策Ⅱ课课长的接班人也说不定！ 永近英良的职位不高，但认识的人多到让其他搜查官冷汗津津，比黑磐武臣这样正牌的搜查官二代都要可怕几分。 没有人为他铺路，他却自己走出了一条畅通无阻的路，未来前途光明！ 不过未来再光明，也改变不了他现在就是个小小的二等搜查官的事实，失踪一个小时多，也没有CCG本部的人来救他。 房间唯一的门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在刺耳的摩擦声下，一个浑身书卷气的绿发“少女”走进这间废弃的房间，那甜美的容貌让人怎么也无法将她与绑匪联系到一起。 一个美貌与才华都不缺的鬼才作家，谁能想象她会干这种事情。 “青年，耐心不错嘛。” 高槻泉停步在永近英良身前，微微一笑。 “高槻老师。”永近英良精神一振，发现她的容颜与几年前初次见面时毫无变化，再加上头发短了，气质倒是成熟了许多。 高槻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被自己忽略的家伙。 “看来你知道的确实比较多。” 从有马那里，她才知道金木研的软肋既不是神代利世，也不是月山习，而是这个一直大大咧咧，与金木研是童年玩伴的永近英良。 出乎预料，又在预料之中。 坚持当人类的金木研，自然更亲近作为人类，且不惧怕他的朋友。 房间很空旷，没有什么杂物，她直接坐在了一个座钟的上面，托起香腮，笑眯眯地看着永近英良说道：“呐，告诉我你知道多少事情。” 永近英良腼腆地说道：“没有多少事情啊。” 高槻泉脱去鞋子，用赤裸的脚尖拨动座钟的时针，宛如撩拨人类的猫咪。 “如果到十二点，仍然没人来救你，你就死在这里好了。” “……” 永近英良的眼神已死。 面对威胁自己的高槻泉，他光棍地选择了妥协，“我只是从你割伤月山学长舌头那天开始怀疑你是独眼之枭，后来我加入CCG，翻阅档案，觉得你可能和有马先生有一些联系，毕竟你们之间有过好几次战斗，还令有马先生升职了。” 偷偷瞧了一眼她的脸色，他补充道：“每次你居然都活下来了。” 高槻泉的嘴角抽了抽。 活着怎么了！ 你瞧不起独眼喰种吗，她也没弱到逃都逃不掉的地步啊！ 永近英良说道：“金木告诉过我，以有马先生的实力若是不放水，他在对方手上撑不到五分钟，假设你的实力是金木的两到三倍，那也最多活过一刻钟。” 所以说，有马先生放水放成瀑布了啊！ 可惜在CCG内部没人发现这个事实，都觉得有马先生的体力有限，不擅长追杀，独眼之枭又是速度最快、爆发力最强的羽赫，逃跑能力一流。 高槻泉从他的分析里，听到自己和有马的关系破绽竟然在对战上，心情复杂。 这年头打假架不容易啊。 自我怜惜了一秒后，她问道：“你说的这些事情，金木君知道吗？” 永近英良摇头，“不知道，我没告诉过任何人。” 高槻泉的眼睛一眯，“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有这些猜测却不告诉他？” 永近英良笑了，“因为你们都在帮他啊。” 房间里陡然寂静到可怕。 “不提有马先生对金木的教导，单是你就一直在引导金木。”永近英良想到金木五年级时就在看高槻泉的《致卡夫卡》，“金木很喜欢你，高槻老师，你的作品大概让他产生了共鸣，也令他学会了怎么在人类社会里隐藏自己。” 《致卡夫卡》的主角变成毒虫，被人嫌弃厌恶，终日躲在下水道里吃腐烂的食物。这样的经历足以让年纪尚小，但不懂得保护自己的金木研害怕。 永近英良褐色的眼眸里温润一片，那是在回忆过去的经历。 “你所有的作品，他都读了，你隐藏在作品里的思想和告诫，我想他也都看得到，你们同为独眼喰种，没有谁比你更明白他的处境了。” “高槻老师，你屡次在大学期间接近他，恐怕也是从有马先生那里得知了金木的身份，后来你对月山学长干那种事情，金木肯定怀疑过你，但他即使怀疑你是独眼之枭，也会阻止自己猜测下去……那个人总是温柔到不愿意伤害别人，宁愿伤害自己。” 在这番话下，高槻泉嗤笑：“不愿伤害别人？那是软弱，不是温柔！” 永近英良耸了耸肩，不去反驳，“金木维持人类的生活已经很艰难了，高槻老师和有马先生不停地推动金木使用喰种的力量，是为了让他变强，达到某个目标吧。” 高槻泉的表情冷了下来，“你知道的可不是一般的多。” 永近英良笑道：“恰巧，我支持你们哦。” 高槻泉怔住。 “人类有怎样的劣根性，我一清二楚。”作为人类的永近英良冷静地说道，“金木虽然有独善其身的念头，但是他的弱点太多了，我又是人类，无法保证他能安全地活下去，何况我了解到独眼喰种必须进食，这么下去金木迟早会崩溃的。” 他的眼底流露出无法压制的怜悯与悲哀。 “人类也好，喰种也好，除了食物和力量之外没什么不同，当金木意识到他吃的喰种也是‘人’的一种的时候，他一定不会再吃下去。” “他太温柔了，不适合这个残酷的世界，到时候什么都不吃，只吃人类的食物，金木除了死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他必须变强，以至于能够克服这些心理障碍。” “而你们——” “就是推动他活下去的帮手。” 不管是独眼之枭、有马贵将，还是和修家，在永近英良的眼中全是有用的“棋子”，只要“棋子”能够令金木研蜕变成国王，他自己也甘愿成为牺牲品。 “他走的路越远，地位越高，结成的利益同盟就越多——” 倘若是王的话，会有无数人希望金木活下去，帮助金木活下去，被人们需要的金木将得到谅解和供奉，不用再为食物而痛苦。 永近英良的笑容灿烂而阳光，瞳孔中迸发出强烈的光彩。 那是期待和祝福。 他梦寐以求的结果不外乎如此。 高槻泉沉默下来，思索后说道：“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永近英良动了动被绑住的手，在椅子上开心地说道：“因为我喜欢他啊！” 那样温柔的人，怎么能不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若不能。 他宁愿毁掉这个世界的规则，让世界能够容纳下金木，让黑白界限模糊，让一切的一切因为金木的存在而存在。 高槻泉：“……” 呵，这回还真特么的没有抓错人。 她跳下座钟，如幽灵般跨越几步之远的距离，轻盈地点地。 她与永近英良对视。 高槻泉笑容的弧度扩大，“哎呀，永近君，你说几点钟才会有人来救你？我刚才的话可不是假的，超过十二点没有人来救你，我就把你丢下这栋楼。” 永近英良傻笑：“越晚越好吧。” 高槻泉戏谑道：“哦，为什么？” 永近英良控制着自己的眼睛不滑下，否则就要看见高槻泉高耸的酥胸了。 “今天是生日宴啊，我希望他能过一个好的生日。” “但他是和修研。” “唉，你一定不知道我认识多少个金木了，他从十岁开始就喜欢上分裂人格，我每一次和他重新做朋友，经验十分丰富。” “……” “再说啦，每个金木都是金木啊。” 永近英良的偏执又何尝比其他人低，他是人类之中最难得的探秘者，也是最不把人类和喰种的界限放在眼里的人。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金木研和永近英良之间不变的友谊，温暖的何止是金木研一人。 得友如此，永近英良觉得很幸福。 第509章 失踪消息 生日宴开始后, 气氛仍然十分沉寂，没有那种热闹的感觉。 这里是和修家宴请上流社会的地方, 在外面玩得再疯的年轻人这次在自家长辈的警告下，一个个都乖巧地低声说话，脸上露出客气的笑容, 摇身一变成为优雅的公子哥。在这些人里，唯一称得上“普通人”的只有工薪阶层的CCG搜查官。 听着那些人聊经济，聊政治，穿着黑色晚礼服的安浦清子翻了个白眼，平时工作的时候接触这些政府的人就头疼，结果参加生日宴还要听到这些。 她拿起一杯红酒, 身姿摇曳地走了, “我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喝酒。” 安浦清子想要安静的想法注定破灭。 只见脱了搜查官制服, 一身晚礼服打扮的安浦清子宛如宴会上的丽人。她上班期间扎起来的深蓝色长发放了下来, 嘴角一颗小痣, 性感而迷人, 在走路的时候, 浑圆翘起的臀部引得那些阅女无数的富家子弟眼前一亮。 在他们心中可没什么对特等搜查官的尊重, 有的不过是对美女的欲望。 很快, 就有西装革履的男人借着好奇CCG的名义去勾搭她。 推掉一次喝酒，又被劝着再喝几口, 备受骚扰的安浦清子心底冷笑，真当她是什么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会被一点上流社会的景色晃花眼吗？ “你不是好奇我平时的工作内容吗？” 安浦清子对第三个不好赶走的男人笑吟吟道, “我就是每天赶赴现场，看着那些碎肉，处理一下善后的问题，或者打爆喰种的脑袋。” 男人的脸色一僵。 安浦清子愉快道：“你知道我的武器有多重吗？大概几十斤吧，每天提着箱子走，碰到战斗的时候必须在几秒钟内拿出武器，手上都磨出了一些老茧。” 她晃了晃自己的手指，老茧的厚度让人触目心惊。 “我可不是什么文职人员，你也可以把我当作战士吧，我们CCG每个身居高位的搜查官，杀过的喰都种数以百计。” “真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女性呢，” 对方非但没被她吓跑，还着迷地看着她，显然对女战士的兴趣更大。 安浦清子暗自皱眉。 在宴会上就没几个身份低的男人，对面就是一个她不方便直接得罪的政府官员，要是真被他缠上了，自己在CCG本部的工作都会受到干扰。 “安浦，你们在聊什么？” 一道淡漠的声音忽然介入了他们的对话之中。 “在和一位政府官员谈论CCG的工作。”安浦清子眼神闪了闪，笑着望向和修研走来的方向，随即被对方不同以往的古典气质惊艳了一秒。 以和服姿态穿梭在生日宴里的和修研，仿佛就是下一个和修常吉。 然而他有着极好的外表，容颜端正秀美，和服风雅，纵然谁都能猜出他可能有着表里不一的个性，也会被那份美好的表象蒙蔽。 人对美好事物的向往，源自于本能。 “和修君。” 那名政府官员瞧见他与安浦清子的关系好，立刻尴尬地选择了退出。 没过多久，身边再无男人靠近的安浦清子笑了一声，对和修研说道：“哟，这是英雄救美吗？你是怎么一出来就把他吓跑的？” 和修研并不意外地说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宴，你是我的同事，我怎么可能让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家伙破坏你的心情。” 话语顿了顿，他淡淡地说道：“他大概是觉得你被和修家潜规则了吧。” 安浦清子无语。 和修研掩去一丝笑意，“要知道几个特等搜查官里就你一位女性，你又常年待在本部，对外的名声没有分部的搜查指挥响亮。最重要的是你还那么漂亮，经常接触我叔叔，叔叔又丧偶多年，那些玩政治的人自然心思污了一些。” 安浦清子喝了一口酒压惊，眼波流转，与和修研一样笑得意味深长，“怀疑我和局长？和修局长要是有那个心思，总议长恐怕早就安排我和他相亲了。” 和修研被她的爆料呛了一下。 不愧是一直单身的女特等，什么阵势没见过，顺带取笑了一把局长。 解决了安浦清子这边的麻烦，和修研的脚步一转，走向了有马贵将那边。对于宣布他出师的这个男人，他过去想要报复对方的念头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纠结的心情。 他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的人，贵将训练他时下手是非常狠没错，但是他的确从对方身上学到了很多宝贵的东西。他过去那么讨厌对方，是因为贵将不把他放在眼里，把他虐得体无完肤，甚至还拿库因克武器放火烧他。 这个人难不成是真的把他当成弟子？ 不是因为他看自己不顺眼而下狠手，对方只是想要在人生走向尽头前，竭尽全力的把一切能够留下来的东西全部交给他。 想到有马贵将以走向死亡的心情教导他，和修研对他的感官就更复杂了几分。 好在家里通过『龙』的细胞研究出了药物，虽说不能对外公布，给所有半人类使用这样珍贵的药物，但是却足以提供给劳苦功高的CCG死神。 在有马贵将淡灰色的眼眸注视下，和修研释怀道：“贵将，生日快乐。” 有马贵将轻轻颔首。 这一举动，也代表过往的恩怨一笔勾销。 今天不止是和修研的生日，还是有马贵将的生日。他们不是同一个时代出生的人，彼此相差十岁，却有缘成为师徒，在年底的同一天生日。 铃屋什造听到他的话，眼睛转了转，先跑去和修研那边，塞了一包糖果到对方衣袖下的手里，再蹦蹦跳跳地来到有马贵将面前，在对方不为所动的冷漠目光下，厚着脸皮把第二包本来留给自己吃的糖果塞给对方。 “有马先生，给你！” “……” 有马贵将哪里看不出对方的想法，但仍然接过，并且道谢了。 铃屋什造不由心底嘀咕，不拿武器的有马先生果然脾气好多了，要是平时训练的时候不把他打到求饶才会停止，他哪里会见到有马先生就想躲啊。 铃屋什造环视一周，发现永近英良还是没来，正要对和修研说这件事。但下一秒他就干瞪眼了，对方走去了上流社会那边的圈子里。 那边，和修吉时也在与那些人说话，被人各种恭维。 见侄子来了，和修吉时唤道：“研，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家主。” 和修研应了一声，目光看向四周，在找一个人。 生日宴开始了这么久，他唯一失望的是没有看到永近英良。 发现月山习对自己举杯示意，和修研笑了笑，快步走入这个圈子，找到了正常接触月山习的方法。 “叔叔，我来了。” 没办法，这个香水味最浓的圈子，他必须去接触一次。 和修吉时第一个介绍的自然是迹部律人，三言两语说出关键：“这位是迹部财团的社长，迹部家的家主，他身边的是其独子，迹部景吾。” 家主的独子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就是继承人了。 和修研捕捉到叔叔说的关键词，结合自身对日本家族的认知，给出定位。他看向这个自带华丽气场的青年，对方灰蓝色的眸子锐气而骄傲，倒是让他记起了另一个情报——迹部景吾与月山习从小认识，两家交好。 很好，估计又是一个与喰种有合作关系，知情不报的人类家族。 和修研噙着一抹笑意，内心记了一笔。 根据喰种对策法，藏匿喰种或使之隐避的行为会被予以跟藏匿人类罪犯同等程度的重罚。要是他对爷爷泄露了月山习是喰种的事情，月山家和迹部家两个大家族都逃不掉，CCG可以直接抄家抓人，家产充公，最后化作纯净的资产转入和修家。 很可惜的是他与月山习的关系，令他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月山家和迹部家在资产上更胜三井家一筹，而三井财团今年公布的资产总额为36兆日元左右，可以换算成3368亿美金。即便三井财团成员众多，三井家本身无法得到全部的份额，但打个折扣后也颇为令人心动。 心算完两个家族的价值后，一直不缺钱的和修研都要感慨一句。 上千亿美金啊。 不过一想到自家CCG也是个可怕的吞金大户，他就淡定了。CCG今年的年对策费1兆8000万日元，去年更是达到了2兆日元，相当于186亿美金。 CCG每年都在给日本政府放血。 对了，日本政府年财政支出是多少来着，好像还背负着一笔巨额国债…… 在和修研琢磨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的时候，被介绍给和修研认识的迹部景吾同样心情复杂，他简直想要把脑海里对金木研的印象挖出来对比。 这是金木研？ 这是侑士那个高中时期弱气，大学时期腼腆的弟弟金木研？ 有一句话叫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按理来说士别三年，迹部景吾也不是不能接受一个人变化很大，但是这种变化不是外物上的改变！ 一个人的气场，三年也不可能改变得这么彻头彻尾！ 曾经最让他震惊的是游乐园那次，金木研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所有人面前，击杀妄图逃离游乐园的喰种。那次展现给他看的是搜查官的勇气和实力，而这次……和修研展现的就是一个顶尖家族继承人的修养，和与众人谈笑风生的从容。 迹部景吾自付，自己走到今天，让其他人承认用了十多年的时间。 而对方用了多久？ 三年半？不，仅仅是一次登场和继承人身份的宣传。 月山习带着欣赏意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怎么样，和修君很出色吧。” 在场两个非人类都下意识地侧耳倾听。 和修吉时：咦，月山家的继承人好像很欣赏研呢。 和修研：迹部景吾认识我？ 迹部景吾被人戳穿想法，也不窘迫自己过去看低了金木研，坦率地说道：“三年不见，确实成长到了让本大爷惊讶的地步，变得很优秀了呢。” 和修研的嘴角一弯，又迅速拉平，当作没有听见他们之间的小声交流。 也不知为何，他感觉被他们夸赞比被其他人夸赞更令他喜悦。 和修吉时感同身受，研的优秀是他这些年亲眼所见的事实。他不点破另外两人认识金木研的事情，笑着望向侄子，“研，那边是月山家的继承人，你可以去和他打招呼，他的父亲今天因病没来，由他的儿子代替他来了。” 和修研暗笑，“好的。” 就这样，和修研与月山习装作互不相识地交谈起来。 在月山习身边，迹部景吾瞥着装模作样的两人，感觉被甜齁了嗓子眼，拿起一杯香槟就走到旁边去，不当电灯泡了。 另一边，喝着酒与同僚聊天的丸手斋，与去窗户边透气的安浦清子，两人的手机同时震动了起来。 丸手斋一脸不耐烦地拿出手机，都说了今晚没重要的事情别找他。 安浦清子则从手提包里找出手机，慢悠悠地去看，不怎么担心会有什么问题。 今天可是和修家继承人的生日宴。 没几个喰种敢找死……吧？ 安浦清子猛然瞪大眼睛，看着手机上发来的信息：“课长，今日下午六点半，在一区距离CCG本部不到五百米的地方，发生了一起喰种袭击搜查官事件，已牺牲一人，失踪一人，现场有一名搜查官被分尸！” 丸手斋那边得到的消息就更详细了，他留守在CCG上夜班的部下直接打电话联系他，声音焦急万分，因为失踪的人是同部门的永近英良！ “课长，不好了！永近二等下落不明！” “你给我说清楚！” “永近二等的生日宴邀请帖遗落在街道上，并未参加生日宴，恰巧在街道附近有喰种袭击搜查官，另外一名搜查官已经身亡，我们怎么也联系不上永近二等！” 联系不上人，这才是CCG本部的人不敢打扰自己上司的原因，他们已经跑了一趟搜查官宿舍和其他地方，实在急得没办法了才去找上司求救。 丸手斋听完全过程后，整个人都要气炸了，“该死的，现在都九点了！你该早点告诉我！” 他转过身，对上安浦清子凝重的视线。 “清子，我先回本部一趟。” “嗯，你去吧，有紧急事情可以喊我，一区的治安是我们两人的责任。” 两位课长在简短的交流后就要分开，铃屋什造突然拦住了丸手斋，非要问出事情的缘由，“丸手先生，刚才电话里在说什么？永近失踪了？” 丸手斋想到他是永近英良的朋友，感觉为难，“暂不确定，永近在一区附近失踪，只是……这附近刚好有一起喰种因为仇恨，袭击一名搜查官的事件发生，我不能确定永近有没有卷入这件事情里，现场正在做血液检测，需要进一步查证。” CCG在某些方面和警署差不多，失踪不代表遇害，两者给予的调查深入程度不同。 即便是丸手斋，也要走一定的程序才能去找永近英良。 铃屋什造的瞳孔锁紧，脸色变得极其可怕，“走程序太慢了，直接去找啊！把一区附近可能知道这种事情的喰种抓起来拷问！” 丸手斋冷漠道：“你好歹是准特等搜查官了，该知道CCG内部的行动方案。喰种对策法第13条第1项，喰种搜查官必须将居民的安全置于首位，第13条第2项，禁止对‘喰种’造成不必要的伤害，我们不可能做你说得那种事情。” 铃屋什造窒息。 丸手斋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声音一缓，“当然，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只要局长和总议长同意，CCG可以全力搜救永近。” 铃屋什造二话不说，拔腿跑去生日宴人群最集中的地方。 生日宴快要结束了，在生日宴上，所有被仆人推出来的蛋糕再也无法吸引他，他只知道永近英良出事了，最有可能出动CCG力量救对方的就一个人！ “和修研！” 他第一次高喊了对方现在的名字。 和修研在众人之中回过头，漆黑的眸子在璀璨的灯光下，不带一丝情绪。 对于铃屋什造，他是怀有好感的，要不然对方敢当众这么没大没小地喊他，不用爷爷和叔叔出面，他就会让仆人把这个家伙赶出去。 和修研疑惑道：“什么事情？” 铃屋什造挤开那些碍事的大叔，纤细的身体爆发出极大的力量。 “永近英良失踪了！疑似被喰种袭击，拖得越晚越对他不利！” 他的红瞳里燃烧着一团怒火，精致的小脸发白，快步走来，那种危险的气息骇得其他人后退一步，不敢阻拦他去见和修研。 “你救不救他？” 一字一顿的话语如惊雷般落下。 和修研的瞳孔犹如吞噬了光线般漆黑，直视着铃屋什造。 “你说……谁出事了……” 第510章 舍身相救 半个小时后。 丸手斋与铃屋什造已经离去许久。 在生日宴接近尾声时, 和修研顾不上爷爷警告的眼神，歉意的提前离场了。 一脱离宾客的视线, 他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阻拦他的V组织成员都瞠目结舌，来不及伸出手就感觉眼前一花，人影消失。和修研从和修邸的后门离开, 空气壁障被他破开，爆豆子般的声音连番响起，这一系列破开音障的行为，令四周的空气激荡起阵阵波浪般的涟漪。 他躲开人群和监控，从附近的电线杆上一跃而下，赶到事故发生的地点。 CCG的搜查官正在保护现场, 用警戒线隔开血腥的现场。深夜围观的人少, 但不保证不会有好奇心过重的市民跑来看热闹, 破坏喰种留下的痕迹。 看见同僚惨死, 在场负责收尸的搜查官都面色愤怒。 忽然, 他们感觉到有人靠近, 回头就看见了打扮不同往日的和修研。 “和修特等？” 一个老牌的上等搜查官咂舌。 只见在CCG本部淡漠内敛的新任特等搜查官仿佛匆忙赶来, 黑发在耳边凌乱几分, 流露出一丝焦急的气息。他往这边走来, 脚步急促，却在着手整理仪表, 宛如从宴会上临时离开的王公贵族，一举一动展露出世家大族的教养。 怪不得人人都说，和服是最需要底蕴和气质的服饰, 和修特等在本部工作的时候没这种不好接近的感觉，但是一身和服时就让人不敢靠近了。 “这里就是永近英良失踪的地点吗？” 和修研没有心情去计较那些人的好奇，边问边往血腥味最浓的地方走去。 他会问话，仅仅是发泄心底强烈的不安。 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意志催促他快点过去，他已经给了丸手斋不走程序的特权，即使是叔叔也不会反驳他的意见，只是他这么做会间接令爷爷不悦。 可是…… 他只要一想到永近英良出事，心脏就抽痛起来。 为什么偏偏是他失踪？ 换成任何一个人，他都不可能违背爷爷的命令，提前离开和修邸的生日宴。 和修研强忍着不安，路过拐角，喰种袭击搜查官的事故现场撞入眼帘。 如坠冰窟！ 他的双眸睁得极大，瞳孔不自然地收缩，倒映着一片惨烈的画面。大量的血水像是泼墨般溅落在墙壁和地面上，变成肮脏的红褐色，被打破的脑壳，流出的脑浆，还有内脏、大肠、断裂的肢体被撕裂得到处都是。 这些全是喰种做的，根据这些，他甚至可以在脑海里模拟出当时的场景。 先打碎装有库因克武器的手提箱，再撕裂脆弱的人类身体，喰种像是报复一样恶意地大笑，手掌刺破人类的腹部，抽出大肠给对方看。 比起刀枪不入的喰种，失去武器的人类弱小得不堪一击，自然难逃一死。 而当时，永近英良就在附近。 按照喰种蔑视人类，一言不合就杀人的习惯，杀死目击者完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永近英良…… 永近…… 英…… 这个简单的字眼，重重地敲击在心头。 和修研脸上的血色尽褪，苍白一片，对方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活下来吗？ 他的同类，那些食人的喰种根本不会放过一个二等搜查官。 那么，这里的血有他的吗？ 尚未得到本部的情报，只能单凭现场情况去猜测，和修研想到的都是十死无生的可能。一个憎恨人类搜查官的喰种，怎么可能心慈手软。 在朦胧的血色之中，和修研恍惚间闻到了一缕，混杂在这里面的熟悉气味。 那一刹那，他想到了梦里第一个向自己打招呼的金发男孩。 【好像总是一个人在读书呢……】 【也不是不好……我才刚刚搬过来住，所以呢……】 挂着鼻涕，脸上傻兮兮的男孩坐在他的课桌对面，目光炯炯有神，假如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那么永近英良小小的窗口里看的人就是他。 天真无邪的面容，还有那能刺痛眼睛的灿烂笑容。 【你啊，能不能当我的朋友？】 第一个伸出友谊之手，第一个在本部躲在门外不敢见他……第一个出现一面，便让他感觉冥冥之中仿佛上辈子也认识，怎么也无法忘记的人。 和修研猛然蹲下身，用干净的手去触碰那滩污血，抓住碎肉，再把温度已经冷却，满是冰凉之感的血放到面前。 他的掌心变成血色，昂贵的和服衣角也沾上了地上的灰尘。 恍若未觉，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道：“味道，只要没有其他人的味道就好……” 大脑里的一根弦崩断。 和修研的表情空白，再次清晰地闻到了里面不容错认的第二个人的味道。 永——近——英——良—— 这种温暖到让人落泪的血腥味，来自于那个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尖锐的哀鸣响彻心扉。 他的头部瞬间剧痛无比，双膝跪下，几乎要暴走的感觉充斥在大脑里。 旁边的搜查官立刻跑过来搀扶他，“和修特等？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目前血样检测的结果还不清楚，出事的搜查官是佐藤二等，永近二等的消息还不明确……” 对方的声音已经无法传入和修研的耳中，他在撕裂大脑般的疼痛下，眼前失去色彩，耳朵里全是嗡嗡作响的噪音。 干扰器试图击碎他对永近英良的记忆，双方抗争起来，不死不休。 和修研的手捂住左眼。 有不知道是泪水还是血水的东西流了出来。 凄厉怨憎。 围绕在他耳边的听不清的声音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有一抹模糊如尸骨的洁白身影缓缓走来，安静代替了这个没有人性的世界。 “再抠下去，眼球就没了。” 有马贵将按住和修研的手，察觉到对方的手指在痉挛。 他身穿白色西装，体格修长，挡住了其他搜查官看向和修研的视线，一点点把和修研从这样混乱失态的状态引导出来。 “大脑……我的大脑……” 和修研产生了幻觉，仿佛耳鼻和眼眶都流出了血，而他的大脑内在沸腾，似乎要融化干扰器与粘稠浑浊的脑浆。 世界化作熔炉，他被一个人牵住手，对方的手指冰冷有力，带着他穿梭在脑浆所保存的破碎记忆之中。 到处都是裂缝，到处都是恶意，无处可逃。 唯有漫无目的地蹒跚前进。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里有一部分脱离出去，对方抱着自己，在心灵的最深处失声痛哭，那些善意与温柔变成悲哀的大喊，声声贯穿大脑。 【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 和修研痛苦而茫然。 那满手的血腥味告诉他：他有一个重要的人，受到了伤害，遭遇死亡威胁。 要，救那个人。 他从有马贵将遮挡的阴影下抬起头，赫眼宛如恶魔般出现。 在这对师徒所在的地方不远处，一个红色兜帽的小女孩坐在巨大的广告牌上，双脚在半空中晃来晃去，白色的绷带缠满了她的全身，遮掩了她的容颜。 在面部的两个空洞之中，她的双瞳注视着那边的闹剧。 然后，她像是恶作剧得逞一样捂嘴偷笑：“不枉我抽了一点永近英良的血，那汉堡肉味道的血洒在那里的效果真好。” 和修邸的内宅里，生日宴还在继续，十点才会结束。 不过当生日宴的主人离去后，即使和修家的家主与和修吉时的脸色不太对，众人还是下意识地放松了许多。今天最主要的是来了解一下和修家下一任继承人的性格，要是不好相处，他们得趁早做好准备，结果这位继承人竟然这么在乎同僚的生死。 一个懂得保护同伴的人，总比无情的人值得信任几分。 宾客之中，迹部景吾看向月山习，若无其事地问道：“好像发生了严重的事情，你说和修研会不会……”被刺激得恢复记忆？ 话未说完，他就被月山习瞪了。 迹部景吾及时止住话，被酒精放松下来的神经重新绷紧。 现场不适合交谈。 月山习看他不再说下去，暗道：我可没告诉他和修家到处都是耳目灵敏的喰种。安全起见，他走到了另一边去看和修邸外面的景色，不敢透露任何事情给迹部景吾。 信任是有底线的。 把秘密全盘托出这种事情，即便是月山家也做不到。 望着外面，月山习的脸上浮现出不为人知的冷漠，这里既是研的居住之地，研的家，又是束缚着研不能自由支配婚姻权的牢笼。 永近英良出事，未尝不是破局的办法。 在他们这些认识金木的人之中，只有永近英良最适合当开启记忆的钥匙。 他不能。 利世不能。 因为他们都没有永近英良来得重要。 月山习呼出一口郁气，嫉妒永近英良又能怎么办，人类有人类的优势，还好比他重要的永近英良无法如同他那样走进和修研的心底。 金木研永远不愿意在永近英良面前露出黑暗的姿态。 这是划开来的一条界限。 就像是掘千绘听说他讨厌永近英良后，曾经告诉过他的一句话：“永近君是陪伴金木君前半生的至交好友，你是陪伴金木君后半生的人，你有什么好嫉妒他的。” 这么一想，月山习浑身舒爽。 但他不知道掘千绘还有另一句话没有说完——反正你也抢不过，还不如乖乖认命。 外宅二楼的房间里，和修常吉临时去接了一个电话后，露出怒容，显然被有马贵将说的事情激怒了，“胡闹！竟然在外面露出赫眼！” 隐藏身份，不在人前暴露喰种特征是他们的行为准则。 和修研险些违反了这一条。 “让他回来！” “总议长，永近二等危在旦夕，在结果出来后再让他回去吧。” “永近英良？贵将，你跟我说过这个人不会影响研，我才会允许他考入CCG，否则的话，他怎么可能成为一名二等搜查官。” “……抱歉。” “没有下次！贵将，不要让我再对你感到失望。” “是。” “还有什么事情？” “没有。” 得到这句答复，和修常吉就挂了有马贵将的电话。 有贵将跟在研身边从旁协助，他相信没有什么大问题，而永近英良回来后是死是活，才是他现在要考虑的一件事情。 和修常吉彻底动了杀心。 一个能够令研做出反常行为，为了对方甚至可以违逆他的人，这样的人不该存在！ “V，查出永近英良的下落了吗？” 他转过身，看向门外守着的V组织成员冷声说道。 门外的V组织成员禀报家主大人：“袭击搜查官的是13区‘骷髅面具’组织的喰种，但不排除有其他喰种插手这件事情的可能。” 和修常吉目光幽冷，“骷髅面具？让他们干脆变成骷髅吧。” 日本不缺一个小打小闹的喰种组织！ 正巧，CCG还有几位准特等搜查官需要功勋，正好再增加一位特等搜查官。 在CCG本部的全力排查，以及和修家发动暗地里的人脉帮忙下，永近英良的下落被进一步缩小在一区的一小块地方。不提在本部大发雷霆的丸手斋，铃屋什造一个晚上就抓了三四个出来游荡的喰种，逼问哪里适合藏人。 只要没出一区，CCG就有把握找到人。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就是今晚搜救行动的最终目的！ 和修研在摆脱浑浑噩噩的状态后，也加入了搜救队伍。他冷静下来后，将喰种的五感发挥到极致，使得他能够夜间视物，嗅觉、听觉等方面灵敏得远超人类。 有马贵将就那么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偶尔打几个电话，零番队的人把手提箱给他拎了过来，他也询问了零番队那边的情况。 可以说，他是为了给和修研收拾烂摊子来的。 和修研的精神极度焦躁，面色反而不显，只是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浑身阴冷的杀气可以把数米之外路过的喰种吓跑。 一则消息从和修家那边传了过来。 “找到了。” 听着有马贵将在身后说的话，和修研的心漏跳一拍。 目的地是一栋无人居住的废弃楼房，位于一区的边界，因为地价的昂贵，一直没有与想要拆迁的开发商达成协议。 永近英良看着外面的天空，感慨一句：“灯光把天都染出颜色了呢。” 人类的科技啊，这几十年完全是爆炸式的发展啊。 他此时并非坐在室内的椅子上，而是被吊在窗台上，享受了一回高空悬吊的滋味。他的脚下是十多层楼高的高空，踩不到地面的空荡感，和头顶上，绑着双手的细绳都让人无法产生一丁点的安全感。 东京的夜晚，在永近英良的眼前清晰地展露，他可以看见附近微亮的路灯，可以看见市中心那边璀璨绚丽的灯光，最后还能感觉到今晚喧嚣的风。 吹得脸凉飕飕的。 永近英良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郁闷道：“好冷，没穿冬衣。” 他是下班后直奔书店与和修邸的，搜查官冬天厚厚的制服放在了CCG本部，打算明天早上再穿，现在身上那些衣物自然不够在风中御寒。 原本以为可以去和修邸蹭一顿大餐，外加温暖的空调，现实却是骨感的。 这要让他挂到什么时候啊！ 永近英良深刻的明白女人就是小心眼这句话了，只是说多了一些话，刺激到了高槻老师，高槻老师就那么不近人情的把他吊起来了。 几个小时下来，他感觉手腕处血液流通不畅，全身发麻。 他努力眺望远方的东京塔。 除了节假日，东京塔一般是太阳下山后亮灯，晚上十点熄灯。前不久，作为“灯塔”存在的东京地标性建筑物就熄了灯，再也看不清轮廓。 这证明时间过了晚上十点，离十二点也不远了。 想到一个可能，永近英良的面皮抽搐，“我再也不得罪女人了。” 这么久没人找到他，高槻老师估计是想给他个教训啊！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永近英良听着房间里时钟的滴答声，闭着眼等待十二点的到来。 他的大脑里胡思乱想着一些小故事，传说灰姑娘到十二点会被打回原形，留下一只水晶鞋，王子苦苦寻找而不得其人。 不知道自己到了十二点，是不是变成一张肉饼了。 要不要试试喊“救命”？ 唉，算了，不进一步让高槻老师看热闹了，他也是要一点面子的嘛。 午夜十二点，在东京银座的中心地带，和光百货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伴随着营业时间的整点到来，屋顶的钟塔里响起了钟声。 同一时间，永近英良的冷汗落下，感觉到勒紧的绳子有松开的迹象。 要命！ 他试图抓住绳子。 这挽救了他大概几分钟的时间，可惜用绳子绑他的人仿佛在跟他开玩笑，在肉眼看不见的上方某处，机关启动，机械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和修研在夜幕下奔跑，赶赴有人举报看见一个人被吊在半空中摇摇欲坠的地点。 他的身体仿佛有一半已经不属于他，心脏在胸膛里急速跳动，他熟练地绕过大街小巷，跳过那些障碍物，在最短时间内找到了最近的路线。 远远的，他就看到了让他肝胆俱裂的画面。 和修研以最快的速度攀墙而上，不敢走楼梯，怕耽搁救人的时间。因为CCG的搜查官都在赶来的路上，他不能暴露独眼喰种的力量，只能发挥出一个人类能拥有的身体素质的极限，以这样的方式一点点接近被悬吊在高空中的永近英良。 永近英良看清楚他后，嘴角一咧，笑得颇为无奈和开心。 “金木，小心点！” 话是这么说着，他头顶上的绳子断裂，心底一沉，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让他就像是一个大型垃圾一样被抛下楼。 距离他只有不到一层楼的和修研已经失声大喊。 那道惊恐的声音，划破了夜晚的天空。 “英！！！！！！！” 脑海里没有任何想法，和修研直接扑了过去，身体悬空，抱住了朝外坠落的永近英良。 两人身边再无任何能抓到的墙壁和护栏！ 在抱住对方的刹那，和修研也跟着坠下十多层的高楼！ 和服飞扬。 头朝下，他紧紧地抱着永近英良，仓皇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 救到了呢…… 下坠的速度惊人，眨眼间就要摔在马路上。 一道巨大的赫子陡然贯穿了两栋楼，横跨在接近地面的地方！赫子化作巨大的手，五指一抓，捞住了那两个坠落下来的人！ SSS级鳞赫库因克——胡乱！ 有马贵将从旁边走出来，灰尘扬起，他手持的库因克武器顷刻间发挥出恐怖的威力。 “真是乱来。” 他冷淡地说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说和修研还是另一个人独眼喰种。 CCG的搜救车辆伴随着警笛声，纷纷赶来。 高楼阴影的背后，宛如小红帽的女孩在踮起脚尖离去前，说出一段自言自语的话：“礼物的珍贵性因人而异，你觉得他廉价，他就一文不值，你觉得他珍贵，他就胜过世间所有东西……” “这份抱在怀中的生日礼物怎么样，我可爱的后辈？” 嘻嘻。 今晚看了一场不错的节目。 第511章 藤原臣服 两个小时前, 生日宴在结束前发生了戏剧化的一幕。 在和修常吉当众宣布和修研是唯一继承人后，藤原结弦走出来, 身姿款款，和服衬托得她宛如平安时代的娇弱贵女。 千年前，藤原家本家的女孩, 必为天皇之后，或者是高官正妻。 千年后，几经沉浮的藤原家不复往日光辉，只能在史书中窥见那一缕风光。即便如此，作为能在日本历史上压和修家一筹的家族，他们如今就算臣服于和修家, 本家的女孩仍然可以成为和修家主母的人选。 沉淀于血统里的高傲塑造了他们, 也毁了他们。 到了藤原结弦这一代, 她成为了家族的牺牲品, 不仅丧失了与和修家联姻的资格, 还让最后血脉纯正的藤原氏背负上了肮脏的名声。 藤原结弦不记得自己在家里哭了多久, 挣扎了多久, 她从小就没有见过父母, 被家族的长老寄养于神社之中苦修。她以为自己长大后能嫁给家族选出的良配, 在长老们的支持下，她定然可以拥有一段美好的生活。 残酷的现实打碎了她隐隐的期待, 让她一度陷入地狱般的境地。 流着“怪物”之血的藤原家，人已非人，天生高于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和头脑让藤原家的人发展极快, 对外沾沾自喜地摆出高傲的姿态。 他们自傲着基因的优秀，又痛恨着寿命的短暂，试图延长寿命，有更多的时间享乐。却不知……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好事。 当她眼泪流尽后，才看透了家族这一代子弟的真面目。 她明白长老们的痛苦，明白那些兄长们的贪婪，更明白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不想成为下一代家主的生育工具，她就要站出来找出一条活路！ “结弦，代表藤原家……愿嫁给和修分家的人。” 说出这句话后，黑发的少女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勇气，单薄的身体向前伏去，对冷眼注视她的和修常吉行了一个磕头大礼！ 此举一出，四周的宾客哗然。 “她在说什么？” “嫁给分家人，别开玩笑了，她是藤原本家的大小姐啊！” “对啊，这也低嫁太多。” “干出这种事情，以后藤原家本家的女孩怎么嫁人？” “藤原家怎么让她出来说这种话，我要是藤原家的人，早就把她关在神社里，一辈子别嫁人了，这放出来就是丢自家的人。” “我看藤原家……啧，名声全毁了。” 不提这些家族的人，藤原家的一行人都脸色大变，没有料到藤原结弦敢这么请求和修常吉，而且是在和修研不在的情况下说的话！ 她哪来的胆子？ 难不成认为嫁出去了，比待在自己家里更好？ 显然，藤原家的人忘记了前段时间是怎么折磨藤原结弦的，令藤原结弦险些发疯，以死相逼才有了来参加生日宴的资格。 不管怎么说，在日本，一个人从出生起就定下了三六九等！藤原结弦出自一流的大家族，藤原本家的头衔让她配得上任何一个家族的继承人，乃至于年纪偏大的家主，就算她失去了纯洁之身也不可能嫁给任何一个家族分家的人！ 因为，那是对整个维持正统，支持本家血统为尊的规则的挑衅！ 在这些人暗骂藤原结弦不懂规矩时，齐齐望向了和修常吉。这位老者的决定，才是最终的决定，谁也无法违背对方的意愿。 一位家世不错，与和修政算得上狐朋狗友的家族子弟捅了捅他的胳膊。 “你家老头会怎么说？” 和修政目光深邃，目不斜视地答道：“爷爷会怎么说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的话要是被爷爷听到，你的下场不会很好。” 对方立刻干笑了几声，仗着距离远，不惧怕地说道：“这个距离，还有其他人在说话，哪有这么容易听到我的声音——”他的话再次放轻了三分，有点心虚道：“你们家的人，耳目有这么灵敏吗？” 和修政皮笑肉不笑，“呵呵。” 这还用问吗？ 他们家基本上没有值得抗衡的敌手，几十年前的初代独眼之王也是他们家的人叛逃出去的，可以说能对付他们的只有自己人。和修常吉年轻的时候杀得喰种闻风丧胆，不动用喰种力量也是特等搜查官以上的高水平，要是把他当作年老体衰的老头，敢表现出来的人尸骨都凉了。 这次宴会，和修政死活没有带伊予过来，也幸好没带她过来，不然等下万一爷爷大动干戈，他怕会吓到一直努力讨爷爷喜欢的伊予。 环境从嘈杂变得安静下来，不知是屈服于和修常吉眼中的冷意，还是藤原结弦不为外物动摇，匍匐在地上的坚定身影。 不过这次哪怕是和修政也预估错误了。 半晌，和修常吉不仅没有动怒，苍老的面容上还多出莫名的笑意。 “嫁入分家？” “不用了，藤原侄女，你的诚意我看到了，但是你要知道你的机会不多，第一次被你自己拒绝了，第二次就是你最后的机会。” “……” 藤原结弦的身体颤了颤，想要说的话到了嗓子眼，终究说不出来。 嫁人，只是逃避藤原家。 和修常吉有理由见死不救，因为她能给对方带来的利益不够。 她的睫毛敛去对藤原家的怨恨，和对和修家主的恐惧。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全是藤原家妄想摆脱和修家导致的，她的血脉只是一个导火索。 “我……我……”她的声音在众人听来颤音不断。 藤原家的一个男人走出来，厉喝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藤原结弦，给我回来！” “我愿意，与和修分家的人联姻，结两家之好……”藤原结弦银牙一咬，眼眶发红，顶住家族那边的压力，不顾一切地喊了出来。 “藤原家愿意世世代代臣服于和修家！” 只要帮她。 只要让她脱离苦海，卖了藤原家这个腐朽的家族又算的了什么！ 她要让那些争夺继承权的人知道，她宁愿砸了最宝贵的东西，也不会让他们得逞！她藤原结弦不是一个工具，而是活生生的人啊！ 血脉肮脏后，谁也无法清白，何不同流合污！ 要死，大家一起死吧！ 藤原结弦玉石俱焚的话，彻底为藤原家残存的荣光画上句号。 今后不会再有藤原家与和修家比肩的流言，只会说，原来藤原家是和修家的家臣啊，这么多年来，和修家不愧是日本第一的大家族。 和修邸内宅内外，上到威严的和修常吉，下到卑躬屈膝的仆人，嘴角都勾起了一丝奇异的弧度，那是对征服了人类家族发自内心的愉悦。 几百年来，和修家从迁徙到日本开始的征程，终于有了一个里程碑式的结束。 他们是日本的地下之王。 纵观世界历史，哪个家族可以达到和修家的地步！ 和修常吉感觉今晚胸口烧着的一股怒火消失，孙子那边的事情可以稍后算账，藤原结弦给出的“承诺”带给他无与伦比的成就感。 藤原家不承认又如何？不承认也得承认！ 和修家学习人类，模仿人类，混入人类之中生活了这么多年，即使是从小受到这种教育的和修常吉也分外不爽。若不是因为人类是世界的主流，基数太多，喰种早就占领了整个世界。和修家占得先机，在人类那边成立驱逐喰种的组织前，率先创立喰种对策院，这是祖辈的智慧，而不是和修常吉的智慧，他身为守业者，自然也有建功立业的想法。 他成功了，在孙子的生日宴上让过去能够制衡和修家的藤原家屈服了。 日本再无能威胁到和修家的家族。 和修常吉觉得自己的人生差不多圆满了，只待孙子结婚生子，他就可以没有任何顾虑地卸下重担，享受一下被吉时破灭过的天伦之乐了。 年迈的国际喰种对策局总议长，此刻的心态接近一位真正的老者。 他的巅峰已过，却再无遗憾。 在生日宴结束了十多分钟后，参加生日宴的人才陆陆续续地离去，手上还提了一份和修家赠送的礼品，各个心事重重，准备回去后再商议一下今晚发生的事情。 其中，迹部景吾也感觉压力很大，没了藤原家做缓冲，他们就要直面和修家了。 忽然，他看见月山习一脸轻松时大为不爽。 “你就不为月山家考虑考虑吗？” 他们已经出了和修邸的范围，车辆停靠在附近，倒是能够正常交流了。 月山习说道：“研的爷爷厉害，我为什么要紧张。” 迹部景吾腹诽：对方好歹是总议长，喰种的死对头，你就不怕被抽筋扒皮吗？ 想到和修研同意了自己的追求，月山习眉飞色舞，简称：心态飘了。 “你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喊他爷爷？” 迹部景吾：“……” 迹部律人：“……” 下辈子吧，你这辈子只会被和修常吉做成喰种标本。 第512章 下跪请求【第二更】 迹部家的父子俩上车后, 这辆豪华加长版轿车绝尘而去，不再理会月山习。月山习耸了耸肩, 人类比喰种更在意眼前的利益，由于自身的脆弱，对涉及自身安危的事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缺乏喰种的冒险精神。 他在没爱上金木研之前，照样敢得罪CCG，岂会为了和修常吉一人后退。 强者只会让他敬畏，不会让他惧怕。 “唉，晚上的约会没了……” 月山习抛了抛手中的手机，忽而握住手机, 去看收到的邮件。掘千绘发来情报, 说永近英良没有丧命, 只是被喰种绑架了。 他惋惜地喃道：“没死啊。” 算了。 看在永近英良在精神世界帮过他的份上, 以后忍着点吧, 大不了把他当成掘千绘那样的小老鼠对待, 人类之中总有几个让他提不起食欲的家伙。 月山习沿着路边继续往前走, 一辆轿车靠近他, 按了按喇叭。 车窗放下。 松前在车内对月山习说道：“习少爷, 该回家了。” 月山习弯下腰，问道：“研呢？” 今天这么大的事情, 在CCG有人的月山家不可能不知道。 松前答道：“研少爷在四处找永近君。” 月山习郁闷了。 松前对他的反应了然于心，笑道：“这让我想到了掘小姐和您呢。” 月山习惊奇：“小老鼠和我？” 松前说道：“您失踪的那段时间，掘小姐一直在到处找您, 翻遍了您可能去的地方，这大概就是朋友之间的感情吧。” 月山习拉开车门，坐到后座上，“你以前不是劝我杀了掘吗？” “那是您高中时候的事情了。”松前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当时怕人类影响您太重，使您的人身安全遭到威胁，这么多年过去，我也理解了掘小姐这样的人类女性的想法了，所以不会再阻碍您接触人类了。” 月山习哼笑一声，感觉到了家里人态度转变上的乐趣。 “我就说嘛，人类还是很有意思的。” “您说的是。” “接下来……送我去研那边看一看，不用靠近，有马贵将肯定在旁边。” “是。” 主仆之间的对话结束，车辆远离和修邸，这个夜晚还很长。 在三井家的车内。 三井尚香见父亲表情沉闷，罕见地点了一根烟抽，不禁纳闷道：“不就是和修家没提订婚的事情，爸爸至于这么苦大仇深吗？” 三井昭雄无奈地叹道：“变化太快，和修家恐怕还会吊着我们一段时间。” 三井尚香用一个词形容和修研，“奇货可居。” 不难想象今天之后，她的小伙伴在那些女孩的圈子里有多受欢迎了。和修研的颜值只是加分项，家世与财力才是让人趋之若鹜的地方。 三井昭雄没忍住，反手敲了敲女儿的脑袋瓜。 “不许这么说一个男人。” “……嗷！” 在父亲面前毫无形象地装可爱的三井尚香，逗得三井昭雄笑了出来。 罢了，联姻的事情看缘分吧。 十二点后，高楼下的马路上围着一圈人，搜查官们奔赴高楼里检查机关和喰种的踪迹，而永近英良裹着毛毯坐在路边，双手直哆嗦，捧着一杯从便利店买来的热咖啡。 他的手腕勒青了一圈，伤及血管和神经，即使想装作不在意也办不到，隐隐的哆嗦就暴露了他身体情况。和修研看见他那副模样后，二话不说地夺走了对方手中的咖啡杯，省得永近英良还要艰难地喝咖啡。 永近英良眼巴巴地看着他，身体冷，热咖啡喝着舒服。 和修研抿着唇，半蹲下身，左手压住右手宽大的衣袖，沾染着几分血水的手掌牢牢地握着咖啡杯，亲自喂他喝下暖身的饮品。 永近英良被灌入口中的咖啡吓到，猛烈咳嗽。 “等……咳咳！等下！” 和修研当然不懂得服侍人。 隔了几秒，在发现他不适应后，和修研的眉头挑了挑，调整角度，减少咖啡倒入的量，让永近英良能够小口咽下。 永近英良一时间受宠若惊，硬着头皮迅速喝完了这杯咖啡。 周围的目光有点扎人。 CCG搜查官的目光夹杂着好奇和羡慕，而隐藏在暗处的V组织成员，则是用见了鬼的目光看向永近英良，不知道该怎么回去禀报家主大人。 研大人可是为了这个人，舍身跳楼相救啊！ 听到这个消息的家主大人绝对不会嘉赏他们，只会怒发冲冠地剁了他们。 V组织成员不寒而栗。 之后，和修研捉过永近英良的手腕，看见上面刺眼的青紫色勒痕时，目光闪了闪，隐约的冷意划过眼底。他没有问永近英良是谁抓了对方，因为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家伙，现在只需要照顾好一个晚上担惊受怕的永近英良。 这么长的时间，一个人被吊在高楼上，肯定很绝望吧…… 和修研单方面地想到，低头仔细地揉捏对方手腕上的勒痕，使用的还是有马贵将教过他的，疏通经脉的小技巧。 永近英良被和修研轻轻一捏，疼得内心龇牙咧嘴，眼泪直飙。 他求救似地望向有马贵将。 有马贵将无视对方，对和修研说道：“研，你该回和修邸了，总议长在等你。” 和修研给永近英良活血按摩完手腕后，才回答了有马贵将。 “我马上回去。” 然而在他回去之前—— “贵将，我不太放心英的安危，今天让他待在你那边过夜。” “我拒绝。” “不许拒绝，这是我的请求。” “……” “如果你答应，现在就可以带他走，不用回和修邸。” “好。” 有马贵将突然就答应了。 比起收留一个遭人恨的永近英良，他更不想面对总议长的训话套餐。 能避开一天是一天。 在某些方面比任何人都讨厌麻烦的有马贵将，见证完了和修研救永近英良的全过程后，毫不犹豫地带着永近英良走了。 永近英良没有反对，明白在有马先生身边是最安全的。 “金木！那我先走啦！” “嗯，好好休养，明天不必上班，我给你请假。” “欸！太好了。” “再见。” 和修研望着时不时回头朝他挥手的永近英良，心中一笑，随即被阴影重新笼罩，明白回家之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当他承认对方喊他“金木”时，他就面临着和爷爷的分歧。 爷爷要他舍弃过去，只当和修研，但是他在生日这天不仅违背爷爷的意愿提前离开了生日宴，而且为了永近英良，他还不顾暴露自身秘密的风险去跳楼救人，这一切都被V组织成员和CCG搜查官目睹了，根本没有办法隐藏。 永近英良成为了他的“弱点”。 以爷爷的性格，绝对不会容忍这样的人存在。 和修研无法去想象那样的未来，一想到永近英良没死在别的喰种手上，反而可能死在爷爷手上，他就没有办法呼吸，心头沉甸甸的。 他的头还在疼。 不停的疼，提醒着他脑内干扰器压制情绪的作用。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他必须恢复记忆，逃避已经解决不了他所面临的麻烦了，假如他拉开与永近英良的距离，爷爷只会趁机下手，除掉这个隐患。 “回去吧。” 仿佛随口说了一句话，和修研在其他搜查官疑惑的目光下转身离去。 V组织成员不着痕迹地退下。 凌晨，和修邸内外灯火通明，花园亮得宛如白昼，像是宴会尚未结束一样。这些无不说明了其主人没有休息，等候着和修研回家解释情况。 和修家回到家后没多久，内宅附近的仆人就听到了久违的争执声。 仆人们缩了缩脑袋。 和修邸又要陷入新一轮冷战的气氛中吗？ 说话的两人赫然是和修研与和修常吉，这对关系亲厚的爷孙再次为记忆的事情争吵起来，其中偶尔插有和修吉时试图相劝的声音。 “爷爷，我今天一定要取出干扰器，您安排医生给我做手术吧。” “胡言乱语！” “我没有，这是我想通了的结果。” “什么结果，根本是外人在影响你！研，我说过等你成家立业后，我会把家主之位交给你，也会把干扰器取出来，你为什么就等不了？” “我不想……再体会今天差点失去重要之人的心情。” “重要？他比爷爷重要吗？” “爷爷，您这么说是无理取闹，您是我的亲人，他是我的朋友啊！” “你不需要那种朋友，你只需要和修家的人！” “爷爷！” “研，父亲，你们冷静一些！记忆的问题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研，你不是在慢慢恢复记忆吗？也不需要取出干扰器啊。” “叔叔，你先别插嘴，我想要恢复全部的记忆，我不想再做一个茫然的人。” “研，你冥顽不灵，给我上楼去！” “爷爷，您不同意的话，我就自己想办法挖出干扰器。” “你敢！” “爷爷，求您了。” 和修研破天荒的对老者跪下，本性中对家人无可奈何的柔软性格，让他没有办法与和修常吉一直对呛下去。 童年到少年时期的记忆有多黑暗，他通过父母的情报大致了解过，十岁后，他被浅岗家收养，受尽冷暴力，一个人忍受着饥饿和寂寞，身边只有永近英良一个朋友。 恢复这段黑暗的记忆，他亦需要亲人给予他勇气。 “你——！” 和修常吉气结，差点拂袖离去。 “研，我知道你很在意那个朋友——”在和修常吉不说话后，和修吉时代替父亲用怀柔的方式安抚言辞激烈的侄子，“叔叔向你保证，只要你远离他，你爷爷绝对不会做出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我们多疼你，你自己也知道。” 和修研不愿退让，坚持道：“那就取出干扰器。” 和修吉时叹道：“你这么做，只会激怒我们，不会有任何意义。” 和修研摇头，“我若是不恢复记忆……我就永远是个残缺的人，没有过去，谈何未来？我不愿成为一个抛弃过去的人。”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断断续续，气息不稳。 但是在场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这点，和修常吉又在气头上，眼神阴郁得可怕。 “研，你威逼我也没有用，我不会同意的。” 第513章 去除干扰【第三更】 这个从一片纯白中诞生的人格, 是和修常吉一点点养大的，他无论如何也不允许有干扰器摘除后, 记忆冲刷人格，导致和修研的人格崩溃的可能。 一丁点可能也不许有！ 和修常吉恨透了敢教唆和修研恢复记忆的人，若不是旧多二福是他的私生子, 换一个人，他已经把对方千刀万剐后丟去喂狗了。 为了制止和修研继续任性，和修常吉转身上楼，展现出不近人情的冷漠。 在他抛下和修研后不到几秒钟，背后传来一声惊呼。 “研，你怎么了！” 那是他的儿子和修吉时的声音。 和修常吉心软了一分, 想回头去看, 又想到研拿下跪来逼迫他的事情, 狠下心肠又往楼梯上走了几步。 “父亲！” “研嘴里流血了, 您快过来看看啊！” 和修吉时慌张的话语, 直接令尚未走远的和修常吉背影一滞。 和修常吉不再双手背在身后, 维持冷漠高傲的姿态, 回头看见和修研倒地后, 他立刻来到了和修研面前, 对外面的仆人喊道：“让医生过来！” 和修研满脸痛楚，拉住和修常吉的衣袖, “爷爷……” 他狠狠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头，让血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独眼喰种受伤后的血香，令外面的仆人捂着鼻子飞快地离开, 不敢停留，生怕是和修常吉打伤了和修研，导致家庭矛盾进一步升级。 和修常吉被他弄得心烦意乱，“研，我跟你说了，干扰器不能摘掉。” 又是不能！ 爷爷明明那么疼爱他，却不肯退让半步！ 和修研每时每刻的情绪都处于极端，大脑头痛欲裂，完全不需要伪装了。 干扰器在压制他过于激动的情绪，但是七情六欲是一个完整的人格本身就具备的东西，任何后天的压制都是在剥削他作为独立人格的权利，使得他在挣脱束缚与被束缚之间痛苦不堪。 和修常吉不知道这一点，想把和修研从地上扶起来，结果和修研的身体剧烈颤抖，蜷缩成一团，竟然用在母体中自我保护的姿态抵御痛苦。 “好痛……爷爷……我的头好痛……” 隐约之中，有『龙』歇斯底里的吼声混杂在他的声音之中。 和修研的身体表面，逐渐浮现出黑红色的狰狞赫子，惊得和修吉时后退一步，脱离赫子成型的范围。唯有和修常吉没有离开，将他死死地抱在自己的怀里，不让其彻底失控，变成一条失去理智后疯狂的『龙』。 “研，爷爷在这里，医生马上就会过来看你。” 听到医生这个词，和修研的身体仍然在抗拒，腰部如猎豹般挣扎，又被和修常吉完全掌控在怀里，哪怕是疯狂的状态也不敢伤到对方一下。 “头……脑浆……好热，要烧起来了，脑浆在流动流动流动……” 和修常吉的脸色铁青。 这个干扰器怎么会造成这样的痛苦？当初那个医生不是这么告诉他的！ 可惜后悔也为时已晚，那个医生早就死了。 和修常吉不得已地哄着和修研：“你没有流出什么脑浆，唉，你痛糊涂了，等下家里给你准备好吃的宵夜，白色的肉粥，用最新鲜的脑浆。” 这番话非但没有安慰到和修研，还让和修研进一步出现暴走的迹象。 【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吵啊。】 【我要恢复记忆不要干扰器我要我要记忆爷爷朋友朋友朋友……】 【……】 三种不同类型的话交织在和修研的脑海里，有在痛苦中尖叫哀嚎的，有在混乱疯狂中大喊的，还有一个漠不关心嫌吵闹的。 精神世界的深渊裂缝底部，冥河的浪花不断拍打在岩石上。 主人格浑身赤裸如囚徒般坐在淤泥之中，而后，感觉到河床的翻滚和震动，他用手慢吞吞的往有一缕白发的地方挖去。 挖着挖着，他的双手插入淤泥深处，抱住了一个满头白发的头颅。 【别嚎了。】 主人格说道，用力想把头颅挖出来。 可是在脱离淤泥的霎那，冥河暴动，河底的暗流席卷而来，冲开了主人格的手。 头颅重新掉回被掩藏的地方。 主人格发出“咦”的一声，面孔死寂而麻木地望向外面的世界。 和修常吉在医生的帮助下，给和修研注射了大剂量的RC抑制剂，稍加缓解和修研的疼痛后，他精疲力尽地坐在床边说道：“研，你非要这么逼爷爷吗？” 和修常吉注意到和修研左眼下的血泪，沉重地闭上了眼。 一定是金木研的人格苏醒了。 会对他如此哀嚎挣扎，流出血泪也不肯哭泣的人，只有最初的那个少年。 “……你啊，为什么就不听话啊。” 老者干枯的手指上，指甲血肉模糊，被之前和修研的激烈挣扎弄伤了。他就这么抚摸着安静下来的和修研，整理对方被汗水浸透的黑发，对方的面色苍白，陷入昏迷之中，头部枕在枕头上没有一丝动静。 静得竟令老者感到不安和后怕。 和修吉时从门外走来，“父亲，研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和修常吉的手指收拢，拔出了孙子黑发中的几根发白的发丝。 那是极为刺眼的色彩。 使用能打断和修研化龙过程的大剂量RC抑制剂，不可能没有代价，普通RC抑制剂的作用是把喰种的RC细胞活性降到最低，虚弱得不如一个人类，而对付独眼喰种，便是把和修研弄回人类状态，损伤身体，所以在药效褪去之前没有办法恢复长出来的几根白发。 “医生检查了研的RC值，稳定保持在一万以内，等有所回升后就能醒来。” “唉。” 听到父亲的话后，和修吉时不由叹息。 侄子的生日刚过，怎么转眼间就搞成了这个样子？ 和修常吉说道：“你去休息吧，白天你去CCG，这里让我看着就行了。” 和修吉时不同意父亲的说法，“父亲，您才该休息了。” 他看了一眼父亲手上的伤口，嘶了一声。 父亲多少年没受过伤了。 和修常吉的眼睛一瞪，和修吉时就不敢顶嘴了，放弃和他争夺看守权。 和修吉时走后，出门就碰到了跑过来询问情况的神代利世，似乎刚才的事情把神代利世也吓到了，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她也面色惊惧。 “没什么大事，研正在父亲那里休息，别打扰他。” “哦……” 神代利世对他的话将信将疑。 和修常吉在和修邸的卧室，大概除了和修吉时小时候可能上床睡过外，就只有失忆后的和修研在这里待过的时间最长了。 和修常吉看着睡着的和修研，忍不住想到了最初懵懂的他。 没有对世界的认知，没有过去的牵绊，像是新生的孩子般被他牵着手，走出和修邸的房间去看外面的世界。 他不后悔把研培养成独立的性格，亲情可以是约束对方的方法，却绝不可以是阻碍对方成长的绊脚石。研能够为了自己的自由权，向他声讨干扰器的事情，这说明对方已经有意识地想要向长辈证明自己的能力，不甘心待在保护他的笼子里了。 这个笼子说到底不是为了关他而存在的。 其他人是笼子里的被支配者，唯有研，他的孙子和修研是拥有主宰笼子资格的人。 支配者不愿被支配。 和修常吉在这个凌晨想了太多太多，有关于和修研的心理，有关于和修研的未来……在大量且纷杂的思绪之中，无独有偶地出现了对金木研的回忆。 对金木研，他是恨其不争的。 那个黑发少年太优秀了，以独眼喰种的身份成为了一名CCG搜查官，没有得到过任何长期培训，一个人在外单打独斗就练成了一身格斗术，在喰种世界打下赫赫声名。要是他的人生之中能够被和修家介入，和修家能让他走得更高更快更稳！ 可是对方不愿接受和修家，反抗，宁死不屈，爬也要爬出和修家的大门！ 和修常吉何时见过这样冥顽不灵的人！ 好吧，上一个冥顽不灵的人就是那伽拉桀，明明是和修家的独眼，却非要与家族对着干，葬送了本来唾手可得的继承人位置。 和修常吉一度怀疑那伽拉桀脑子有坑，自家的矛盾关起门来解决不行吗？非要跑到外面拉出一帮子喰种，大张旗鼓地打击CCG，报复和修家。这么一弄，令他的父亲和修吉雨对那伽拉桀的容忍度降到最低，最后成立了V组织把那伽拉桀赶到了地底。 正是那伽拉桀带来的教训，导致和修常吉一见到视死如归，还敢绝食的金木研，第一个想法就是打断赫子，抓回去好好调教一遍。 调教的结果是失败的。 独眼喰种要是有这么容易掰正三观，就不会总是闹出各种幺蛾子了。 和修常吉深深地感到力不从心，这种滋味在那伽拉桀还活着的时候也不曾有过，那伽拉桀有他父亲那个老狐狸对付，用不着他操心，而和修研是他真真切切寄予厚望的继承人啊。 偏偏躺在床上的和修研呼吸虚弱，让他打不得，骂不得，束手无策。 在这场无声的战斗中占据优势的人，却在昏迷后显得可怜兮兮的，一点刚才的癫狂都没有显露出来，反而像是他这个爷爷欺负了孙子。 和修常吉去看自己的手指甲，已经恢复了，连最后的证据也没了。 真是个不省心的孩子。 要是研将来有后代，曾孙女可以放养，但是曾孙子必须养在他身边，最好养得服从管教，到时候就不用担心哪里又长歪了。 把跑偏的思绪拉回来后，和修常吉用掌心触碰和修研的额头，发现温度降下去了，稍稍松了口气。要知道之前注射RC抑制剂的时候，他是强行把研按在地上，针头扎进了对方的赫眼眼角膜内，那个时候惨叫的声音格外凄厉。 经过喰种医生的检查和判断，他的孙子是被干扰器伤到了大脑，引发精神失常，想要解决只有两个办法：暂停恢复记忆，或者取出干扰器。 原本这一天预计在十年后才会发生，有着平稳的过渡，和修研也不会提前知道自己大脑里有一个干扰器。然而这次的事情，导致和修研受到的刺激太大，想要摆脱干扰器的想法与干扰器本身对立，相互作用，直到暴走失控。 大脑是人类和喰种最脆弱的地方，即使和修研能够化龙也不例外。 龙，不是神。 和修常吉清醒地认知到这一点，声音沙哑地说道。 “如你所愿吧。” 这一天早上，坐镇CCG本部的总议长没有去上班，和修邸全面戒严，临危受命的喰种医生进入和修邸外宅地下的研究所，开始进行一个隐秘的手术。 一个小时后，手术成功。 医生取出了一个边缘软化，温度高得惊人，用库因克钢打造的干扰器。 和修研戴着氧气罩在手术台上沉睡，在他的精神世界之中，冥河停止了汹涌的水流冲击，以及内部旋转的漩涡，主人格在暗无天日的冥河里再度睁开眼，头晕脑胀之下，看到了对他而言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画面。 河水的淤泥之中，有一个人从“埋尸之地”艰难地推开淤泥，爬了出来。 白发少年的脖颈之下，完好无损。 他看向主人格。 【……你竟然还活着？】 【你不也是。】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某种意义上说明了主人格的生命力。 同理，白发少年也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两个人扭曲得有的一拼。 此时在两个人会面之外的地方，和修研正经历着一场温柔的梦，治疗着精神上的伤害。这场梦是赫包意识给他的，梦里不是什么童年的惨痛回忆，而是一段他从小就被和修家抱走抚养，在和修常吉膝下长大的美好记忆。 这个家庭里有曾爷爷，爷爷，叔叔，还有在外面生活的父母。 他靠在爷爷的膝盖上，看着年轻的爷爷为他讲述外面的故事，心神沉溺其中。 要是一开始，他就出生在和修家…… 那该多好啊。 第514章 手术之后 和修研整整昏迷了三天, 从手术台上被和修常吉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些自认为没问题的医生面如死灰，不敢说什么“病人”需要留待观察的话。他们已经非常小心不伤及大脑, 但是摘除的过程之中肯定会碰到一点“不该碰”的地方，万一是他们导致研大人没有醒过来的，自杀谢罪都是最轻的下场。 据说隔壁的东方国家有一种叫做株连九族的惩罚方式…… 还好他们是一个家族的, 最多株连全家。 但是完全开心不起来好吗！ 在他们留在和修邸求神拜佛期间，和修常吉坐在房间里看着研，手掌托着孙子的后颈，让他刚刚做完手术的头颅能够不受压迫。 因为RC抑制剂的缘故，这次恢复伤口的速度缓慢许多，和修研的双眸紧闭, 脸上有一种元气大伤后的虚弱和苍白, 可是嘴角隐隐有笑纹, 单纯而幸福。他在和修常吉的手上静静地睡着, 像是要把这辈子没有休息够的时间弥补回来。 发现孙子在笑, 即使是和修常吉也感到惊诧, 而后是不可名状的感怀。 正是这一丝感怀让他没有迁怒做手术的医生。 最开始, 和修研身上的单纯最为明显, 稚子就像是一张空白的纸, 白得纯粹又可爱，同时没有一般人被娇生惯养后的无理取闹。从这点不难看出, 失忆后的和修研在他面前展现出了真实的性格，那些对亲情的极端眷恋都是渴望的表现。 想要被人爱着，想要被人需要, 想要证明自己对其他人的价值！ 这些都是金木研未曾说出口的愿望。 卑微至极。 生活在外面的金木研从未拥有过和修研的幸福，他所经历的是人情淡薄的社会，以爱为名的折磨，给他留下了刻骨铭心的伤痛。 爱之深，伤之切。 事到如今，和修常吉如何不知道自己对待金木研的方式错了。 一开始就不能强硬！ 是他拉不下脸，只看见了金木研想要逃离和修邸的急切心情，没有看到对方眼中的悲哀。他的所作所为正好应合了亲人的伤害，一次又一次，金木研才会拒绝面对他，宁愿暴露出多重人格的情况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倘若他可以缓和脾气，不去逼迫金木研进食，徐徐图之的话……未尝不可以让自幼失去双亲，一直寄人篱下的金木研对他产生感情。 “研，你睡了三天……快醒来吧。” 不管醒来的是谁，和修常吉决定都把他当作疼爱了几年的孙子对待。 这次绝对不能把事情搞砸了。 现实中身边是和修常吉，使得身处于梦境之中的和修研闻到了更加真实的气息，那是爷爷的味道，宛如静室里弥散的松香，可以让人安静下来。 年仅四岁的和修研睡在爷爷的膝盖上，小小的身体被黑纹付羽织的衣袖遮住，他缩在爷爷带给他的小世界里，忘却了梦里爷爷较为年轻的外表，满脑子都是白发苍苍的爷爷满目慈和，淡漠又刻板的模样。 这个四岁，他没有被父亲挖去赫包，没有经历那场噩梦。 父亲仍然死在了这一年。 梦里他出生后就生活在和修家，和修常吉没有把他交给仆人看管，而是带在身边亲自教养，没时间的时候就把他放到和修吉雨那里。 和修研认识了和修吉雨，一个比爷爷更温润平和的老者。他的曾爷爷总是乐呵呵地看着他，让仆人拿来玩具给他摆在床上随便他玩，或者给他讲故事，或者在他困了的时候，轻吟和歌哄他入睡，仿佛自己的曾孙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除了爷爷和曾爷爷，他还见到了没有长法令纹的叔叔。 叔叔青年时期的发型和后来没什么区别，留着斜分的刘海，较长的刘海贴在耳边，只是头发顺直，没了中年后微卷的感觉。 这貌似是和修家的标准发型。 他听曾爷爷说，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父子俩很像。 偶尔，他会感觉到曾爷爷充满怀念的目光，念出一个他怎么也听不清的名字。 不过和修研动下脑筋就知道曾爷爷在念什么了，能让对方产生联想的只有另一个和修家的独眼，那个在家族的机密档案之中，曾经记载过的名字。 『和修怜』 初代独眼之王，取自印度蛇神之称的那伽拉桀的真名。 和修研不知道过去发生过什么事情，梦能给他的消息太少，他不愿去思考太复杂的问题，珍惜着梦里来之不易的童年生活。 一直到八岁，他衣食无忧，生活幸福，而且他有两个爷爷，亲爷爷和修律时不时找上门“砸场子”，要求和修常吉把自己还给他，还请了曾爷爷主持公道。和修律的下场可想而知，两兄弟内讧，他第一次心疼起没有办法抢过爷爷的亲爷爷，只是在两人之间，嗯……他仍然选择对他宠爱至极的和修常吉。 曾爷爷事后问他，为什么会更喜欢和修常吉。 和修研玩着九连环，圆圆的黑瞳晶莹剔透，在阳光下就像是一块琥珀。 “因为爷爷最需要研了，没了研，爷爷会伤心的。” “律也会伤心的。” “可是他是因为我是独眼喰种，又是他的孙子才这么喜欢我。” “哦？” “虽然爷爷也一样……但还是有一点不同，爷爷因为我是独眼喰种，所以最在乎我，久而久之，我就成为他最重要的人了。” 可是他对和修律的意义没有这么重要，亲爷爷的心中还有其他人，独眼喰种的身份只是能让人引以为豪的血统，不是什么必不可少的东西。 非要说重要性—— 那估计是和争夺继承权有关了。 和修研把九连环解开，放到曾爷爷的手上，一本正经道：“曾爷爷，您就别看热闹了，他们都是我重要的亲人，我只是选择了最爱我的人。” 和修吉雨逗他道：“曾爷爷也喜欢你，可是你最喜欢常吉。” 和修研眨巴眨巴眼睛，不说话。 和修吉雨抚摸着他的小脑袋，在满室柔和的阳光下，宛如一幅温馨的家庭画面。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只要坚持本心就好，选择谁都是你的权利。你也别太纵容常吉了，小心他以后背着你干坏事，我这个儿子最擅长玩手段，你的心不够狠，不是他的对手。” “我没有……” “没有吗？那么你这次是怎么回事。” “……” 和修研的眼神呆住。 “你要记住。”和修吉雨朝他俯下身，白发干枯得毫无光泽，和服笼罩住瘦弱到经不起风吹的身体，垂垂老矣，生命走到了人生的末端。然而他的目光犹如划破天空的闪电，蕴含着无坚不摧的意志。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发明了库因克武器的和修吉雨的性格内敛温润，与和修吉时有几分相似，但是他掀起的杀戮比历代家主都要令人惊悚。 他这么告诉和修研。 “和修家的家主，没有一个人被别人完全掌控住。” “就算是常吉也不行！” “你要有自己的意志，自己的判断，常吉和你所处的时代不同，他的法子不能套用到你的身上，和修家的未来在你的手中。” “你是变革者，是创新者……传闻独眼喰种只诞生在需要改革的时代，这个死气沉沉的家族要怎么焕发生机，全看你怎么选择了。我的父亲……我的爷爷，还有祖先，他们都做到了力所能及的地步，无愧于这个家族……” 太久没有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和修吉雨喘了几口气，见他认真听完，不由露出一抹注视着后辈的慈爱笑意。 “研，好孩子……” 他轻轻拍了拍和修研的双手。 “可惜我无法看着你长大，看不到你成为和修研吉的那一天。” “曾爷爷……” 和修研的眼睛里突然溢出泪水，感觉到了对方犹如风中残烛的生命，这位在现实中无缘一见的老者终究挣脱不了喰种寿命的限制。 强如和修家的历代家主，没有独眼的血脉就不可能成为『龙』。 这一天，兴致来了的和修吉雨拉着全家人一起相聚，在和修邸的内宅里团圆，其中包括了一个能让仆人大跌眼镜，又不敢怠慢的人类女性。 那是和修研的母亲，和修律的儿媳妇。 在儿子去世后，和修律留在日本与和修常吉斗来斗去，经常来看孙子，间接避免了现实中的那场祸事。别的不说，在日本境内还没有几个喰种敢围杀和修家的人。 和修研感受着对面的母亲软弱而专注的目光，那些恐惧和阴影散去，花了很长时间不愿面对的事情，在这一刹那莫名的释怀了。 一家人，没有隔夜仇。 母亲爱着他，只是爱到了绝望崩溃的地步而已。 坐在和修常吉身边特地放了小垫子的椅子上，和修研低着头揉了揉脸，在曾爷爷和所有人的注视下对不敢说话的母亲露齿一笑。 虽然他没有喊“妈妈”，但是那种显露出的亲近已经说明了一切。 女人的嘴唇微抖，欣喜的神色不加掩饰。 和修常吉顿时冷哼一声。 随即，和修律对和修常吉怒目相视，仿佛在说：“你哼什么哼，那是我的孙子！” 可惜和修律压制不住和修常吉，和修常吉照样把和修研的视线转移开来，用手揉着和修研的短发，问他要吃什么东西。 和修研甜甜地说道：“汉堡肉。” 唰的一下，和修常吉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和修吉雨笑着看着众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抬手喊来仆人，“给我的曾孙子来一份汉堡肉，让人类厨师做，别弄什么特殊的调料。” 忽然，坐在和修研对面的女人站起身，紧张地抓着裙角说道。 “我来做吧，我……我擅长做汉堡肉。” “好。” 和修吉雨同意了。 有了父亲的插手，和修常吉只能生闷气，却没有反驳对方。 和修研如愿以偿地吃到了母亲做的汉堡肉，肉汁香气四溢，蕴含着满满的爱。小小年纪他就展现出大胃王的本质，吃完母亲特地为孩童做的小分量汉堡肉后，他的盘子被撤掉，重新摆上了餐具，于是他举着小叉子去戳家里的“西餐”。 和修吉雨今天特别爱说话，一会儿问这个肉对应的是什么味道，一会儿问营养汤和人类的排骨汤比起来哪个味道好。 和修研一一回答，充当人类与喰种之间的味觉桥梁。 和修吉雨十分满足，吃了这么多年的『嫩菜』，没有一个喰种可以告诉他，他吃的东西在人类嘴里是什么味道。 不仅是和修常吉、和修律、和修吉时，哪怕是站在旁边的仆人都在竖起耳朵听。 这可是不外传的秘密！ 当天晚上，和修吉雨就在家中的窗户边，坐在他最爱的椅子上溘然长逝。 和修研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个时代的落幕，心中震撼而悲伤。也许人活一世，成为曾爷爷那样的人，经历这样波澜壮阔的人生才算得上圆满吧。 所有的苦难，都是铸造自身辉煌的基石。 而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罢了。 想到曾爷爷告诉过他的话，和修研还是红了眼眶，和修常吉怕他哭出事情来，连忙带他出去，然而和修研就是憋着没掉眼泪。 “研……你要哭就哭吧。” “不要。” “你今天是怎么了？” “爷爷，曾爷爷今天告诉我，让我不要被人掌控。” “……” 和修常吉的表情微妙，立刻猜到了父亲的含沙射影。 临终前还要黑他一把啊，父亲！ 和修研拉了拉爷爷的衣角，和修常吉便勉为其难地蹲下身，照顾他的身高。 和修研软软地说道：“可是爷爷不会害我吧。” 和修常吉毫不犹豫道：“当然。” 和修研伸手抱住爷爷的脖子，脸埋在对方的颈侧，和修常吉忽然感觉到了对方之前没有流下来的眼泪，湿湿的水迹沾在他的皮肤上。 “爷爷，不要再用干扰器这种东西了……研真的很怕疼。” “……好。” 和修常吉沉稳地应道。 和修研破涕为笑，对和修常吉说出极为小声的一句话。 和修常吉震惊的微微睁大眼睛。 『您是我的爷爷，也是我的养育者……您带我看到这个世界，我愿意回报您一个想要的世界，还有，我爱您。』 第515章 另一个英 彼岸花的世界里, 有一个人凝视着梦境走向破碎。 他的力量有限。 八岁，是他在月山先生的精神世界生活过的年龄, 即使他想让和修研待更加的时间也办不到，精神世界正在大幅度消耗他身上携带的力量。 何况梦是用来治疗精神伤害的地方，不是用来逃避现实的方法。 永近英良从他身后走出来, 好奇地说道：【我记得你是经历了一个有和修泉的梦吧，怎么和修研经历的是没有姐姐的梦？】 白发少年说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永近英良笑了，与他勾肩搭背地嬉笑道：【我认识的金木可很少报复人啊。】 白发少年低声说道：【……唯独不可以动你。】 不能伤害英！ 早在外面现实世界的永近英良失踪的时候，他就问过了身边的英，到底是谁绑架了永近英良。英一开始左顾右盼没说话，他就干脆报出一个个人名问过去, 手掌还扣住对方的手腕, 在对方尴尬的表情下充当人形测谎仪。 他骗不过英, 但真计较起来, 英也休想骗过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报到“独眼之枭”的时候, 白发少年就知道是她了, 唯有兼具“高槻老师”身份的独眼之枭会让英支支吾吾, 不愿说出来伤害他。 得知这个答案时, 他一点也不意外。 满心呵呵。 高槻老师是独眼喰种, 又是他喜欢的作家，在这个不一样的平行世界还经常接触他, 自然有渠道得知永近英良是“他”最重要的人。 外面的世界，有太多想刺激“金木研”醒来的人。 永近英良感觉到脚底的轻微震动，明白精神世界的深处产生了变故。往好处想, 独眼之枭抓另一个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往坏处想……从今往后，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大麻烦出现了，那就是和修研与金木研之间的对立。 永近英良问道：【金木，干扰器没了，你打算怎么办？】 白发少年，也就是赫包残存的精神意识对上好友的目光，宁静而清澈。 曾经瞳孔中浑浊的冷酷消失，只剩下最初的温柔。 【我的使命，结束了。】 帮助月山先生成为半赫者后，他本该沉睡到意识消散，然而月山先生在现实中遭受了极大打击，让他动了一些恻隐之心，决定多陪对方几年。 直到现在，差不多是他的极限了。 永近英良得到预料之中的回答，摇了摇手指，【不是哦。】 他对白发少年得意一笑。 【这不是所谓的使命，是你内心选择的道路啊！】 【你是兔子吗？什么‘死亡’啊，‘想消失’啊之类的话，你以前总是唠叨个没完没了，你只是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吧。】 永近英良拉住想后退的他，脑门一磕，撞到白发少年的额头。 嘭！ 虽然脑门红了一块，但是永近英良乐天派地笑了起来。 【这一次不是什么死不死的事情，我就在你身边啊，无法一起活下去，那就一起承担这个结局吧，我觉得很开心啊……超级令人期待的未来。】 【……】 白发少年瞅了瞅他，期待？英是不怕他的本体发疯吗？ 【对啦！】永近英良像是下定了决心，眼中的犹豫不见，忽然对他开口，【其实我有一个猜测，你当年可能没有……】 话未说完，在他的身后传来彼岸花丛被人经过的窸窣声。 另一道虚弱但微颤的声音响起。 【英。】 这个简单的字眼，仿佛贯穿了前世今生。 背对着来者的永近英良表情变了变，从郑重化作了怔然，然后纠结地说道：【金木，我回过头是不是又会看见一个你？】 白发少年淡定道：【是的。】 永近英良深吸一口气，瞬间转身，大笑喊道：【金木！】 下一秒。 永近英良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眼前的金木研表情恍惚，脸颊上是干涸的淤泥，皮肤干裂，白发也变得脏兮兮的，像是在泥地里被埋了许久。他的身体削瘦，在衣服破烂不堪的情况下，突起的肋骨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双肩似乎承担着巨大的压力，颤抖不停。 消失了三年多的时间，金木研仍然处于少年状态，犹如被岁月暂停了时光。 两辈子，这个人都没有度过自己的成年日。 【金木！】 永近英良得到身边小伙伴的默许，二话不说就跑过去想要抱住另一个金木。 然而—— 金木研如同受到刺激般咻的一下跑掉了。 永近英良：【……】 白发少年握拳抵唇，咳嗽一声，这表现和自己在精神世界见到英时差不多。 怂得淋漓尽致。 从精神世界的上层又跑回了底层，金木研气喘吁吁，心有余悸地问主人格：【为什么我会在上面看见少年时期的英？】 主人格毫无波动地说道：【月山习的赫包带进来的。】 金木研勉强理清楚了前因后果，月山习吃过他的赫包，自己失忆后又吃了月山习的赫包，导致上辈子死了的英有机会出现在他面前。 【等等，那月山习的精神意识呢？】 他发觉了忽略的地方。 在彼岸花的世界，他见到了自己的赫包意识和英，唯独没看见某个痴汉。 主人格垂着脑袋拨弄身上的锁链，慢吞吞道：【这个是重点吗？】 金木研恼火道：【别含含糊糊了！】 好不容易从“尸骨无存”的状态恢复过来，他目前最需要的就是情报，偏偏比他醒的时间早的主人格一句话也没提醒他，任由他跑过去被英撞见。 这要不是故意的，谁信啊！ 主人格的眼神飘了飘，原本漠然的死鱼眼仿佛多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心虚。 【你的赫包意识为了控制精神世界……把他镇压下去了。】 【然后呢？】 【然后，我把他，吃了。】 【……】 得到这句话，金木研脑袋一懵，完全忘记了自己与主人格之间的实力差距，一拳头直接打中主人格的眼眶，气愤的把人掀翻在地。 主人格后知后觉地感觉眼部一疼。 紧接着，黑发青年僵死的表情松动，难得加快了一点语速：【他让我吃的。】 金木研的面孔抽搐。 好端端的吃掉月山习的赫包意识做什么！ 主人格手脚上的锁链无风自动，漂浮起来挡住金木研的袭击，他禁止了对方的暴力行为后，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的话变得流畅了一些。 【是月山习看见我后很激动地扑了过来，你也是刚醒来的，应该感觉到很虚弱吧……我因为太虚弱了，发现他的存在后就饿了。】 【你要不要这么饥不择食啊！】 【嗯。】 主人格不客气地承认了。 金木研被他的“嗯”气得不轻，还未恢复好的大脑阵阵晕眩。 不难想象，眼前的主人格没有穿衣服，身体暴露在精神世界里，手脚处又都是锁链，一副受困的样子。月山习要是瞧见了主人格，肯定会产生一些谁都懂的兴奋。 那个笨蛋！ 他有哪个人格是好欺负的吗！ 好吧，好像还真的有，但是这不包括主人格啊！ 主人格盘腿坐着，神色恹恹，【你要知道的事情，外面那个赫包意识知道的比我多。】 金木研犹豫片刻，咬咬牙，再次去了彼岸花的世界，他想试试能不能在英看不见的地方，联系上自己的赫包意识。 冥河之中只剩下主人格一个人的孤单身影。 主人格的手指擦过嘴角，喃道：【味道还不错……】 传说中的神户牛肉味。 终于尝到了。 那个他前几天故意放过来的男人，未必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他也是“金木研”，所以本身就注定了要为“金木研”而死的赫包意识才会笑容疯狂，满眼爱意地抱着身体残缺的他，让他吃掉自己，只为了他能够恢复更多的力量。 他不是优柔寡断的白发金木研，吃掉一个喰种对他来说毫无压力。 这算是他为对方提前解决掉一个隐患。 主人格动了动身体，躺在冥河的河底，【反正也让你看光了，死得不冤吧。】 月山习的赫包意识临死前还想进一步接触，但他一口咬碎了对方的喉咙，让那硬起来的部位直接萎掉了。 啧，他这辈子还没被一个男人占过便宜呢。 放下对食物的思考，主人格把手掌放到脸上，遮盖住大半俊秀的面容。 另一半的面容，扭曲阴郁。 【那几个死了的……再分裂出来吧，精神世界太安静了。】 安静，不好。 他喜欢有活力一点的环境。 从深渊裂缝底部的冥河世界，金木研重新回到彼岸花的世界，然而他发现天空变得昏黄，大范围的彼岸花开始枯萎，那仿佛被鲜血染成的颜色褪去，处处昭显出不祥。 这个世界要消失了？！ 他瞬间就惊了，快速向花海中央的地带奔跑而去。 在花海的中央，永近英良一如既往地拔着地上的彼岸花玩，想了想，为自己的行为发笑，【这次不用拔了，彼岸花也可以消失了。】 在永近英良身前，白发少年已经提前一步消失，对方把所有残余的力量都注入了永近英良的身体里，让永近英良能够多存在一会儿，不用和他一样早早消亡。 永近英良不禁支着脑袋，郁闷地自言自语：【为什么非要我多活一会儿，明明一起消失不是更好吗？】 唉，都是金木怕他死的心结在作祟。 他扭过头，看见了赶来的金木研，愉快地挥了挥手。 【金木，来这里呀！】 【……英。】 金木研无措了一刹那，脚步停下，走到这个最让他不敢面对的人面前。 他能够分辨出两个世界的永近英良的不同。 眼前喜欢戴耳机听音乐，或者英语单词的少年，才是他最熟悉的那个永近英良。而在这个平行时空之中，永近英良只是刚开始和高中一样戴耳机，后来就没怎么用过了，穿衣的品味也被月山家的仆人狠狠地调教了一遍。 简而言之，这个黄色卫衣，绿色裤子，红色袜子的少年肯定是上辈子的英啊！ 【金木，我也快走啦。】永近英良比划出他们两的身高差距，欣慰地发现对方依旧比他矮了1Cm，【外面发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你得有心理准备啊。】 金木研满腔的疑问，在永近英良爽朗的笑声下抛之脑后。 没有什么比英的存在更令人动容了。 金木研苦涩道：【你也要……走了啊……】 永近英良的脚摩擦着地面，装作不紧张，【赫包里的力量用光了，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最好快点哦，拖拖拉拉的话，我就没有办法了。】 金木研强笑一声，【对不起。】 永近英良听到对不起就胃疼，这又是一个把他当心魔的金木。 没有时间开解这个金木，永近英良想像以前那般去拍金木研的肩膀，对方却突然抓住他的手，难以启齿地说道：【我身上脏……】 永近英良叹了一口气，用力勒住金木研的脖子，不在乎对方身上的淤泥。 【脏什么啊，你是我见过的最干净的人了。】 能够一个人承受变成喰种的痛苦，能够坚持不吃人的准则，即使在无可奈何的饥饿下，金木研也只猎杀罪孽深重的喰种。 哪怕是世间最正义的人，也未必能够像金木研那样坚守底线。 【金木，既然你只想对我说这种话，那么临走之前，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一个大秘密！】 永近英良靠近他，仿佛要和他说悄悄话，声音却故意放得很大，震耳欲聋。 他在此时，用尽全部的力量去打碎对方的心魔。 【金木，我没有死的可能性很大！你这个大白痴！竟然把我抛下来一个人求死！你等着瞧！看另一个世界的我会不会把你拖出来揍一顿！】 吼完这一嗓子，永近英良心满意足地看见了金木研的呆滞表情。 这才是他要看到的画面嘛。 别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活着才有希望啊。 刚才自己的小伙伴要消失前，他也这么和他吼了一嗓子，惊天动地，成功把对方吓得双眸通红，眼泪刷刷流个不停地抱着他哭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最大的成就感不是混入过CCG，成为丸手斋的搜查官助理，而是让小伙伴十万个懵逼脸。 瞧，你的肥松……呸，是你的英永远都不是你能想象的！ 永近英良得意完了后，身体渐渐出现消散的迹象。 金木研没有时间深究这个秘密，凡是对方说的，他都下意识信了。听到英说自己根本没有死，他的内心混乱如麻，莫大的狂喜和悲伤混合冲撞在胸膛里，让他想要拉住英，可是对方的手已经开始变得透明。 【英，不要消失！】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还等着去找另一个金木呢。】 【我……】 【哎呀，我记起还差一件事情没有做。】 永近英良一脸恍然，正了正表情，惹得神智混乱的金木研也随之安静下来。 彼岸花的世界随着他们的交谈，天空坍塌，整个世界缩小到就剩下勉强能够站立的地方。在虚空的下方是滚滚河流，冥河之中的主人格也抬头望着他们。 脚踩彼岸花，头顶着末日般的场景，金发少年笑嘻嘻地说出告别的话。 【最后，不许死，你只能开开心心活到老死，知道了吗？兔子寂寞可是会死掉的。】 没有你的世界，他千般算计又有什么用啊，笨蛋金木。 那些人类、喰种的事情—— 根本无所谓啦。 轰隆一声，彼岸花的世界消失了，所有不该存在于精神世界的人都走了。 金木研从高空中跌入冥河里，发了狂地喊道：【英！！！】 主人格在旁边刚想说什么，突然目光一凝，看见了站在冥河尽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意识的和修研。 俊秀高雅的身穿和服之人，睁着漂亮的赫眼，好奇地注视着他们。 见主人格盯着自己，他嘴角一弯。 【你们好。】 不，一点都不好，谢谢。 主人格冷漠地收回目光，继续自己分裂人格的大业。 不到一会儿，两个孩童和一个黑发少年从冥河里钻了出来，艰难地爬上岸。 精神世界又变回了老样子…… 嗯，就是多了一个人格，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516章 六个人格 精神世界在碎了一层后, 把底部完全暴露出来。 三途川化作黑色的冥河奔流不息，河流里夹杂着大量凋零的彼岸花, 淡淡的臭味被彼岸花幽冷的清香驱除，留下让生者迷惘的引魂气息。 这一切，仿佛在向世人诉说着死后的世界。 和修研顺着冥河, 踏水而行，模模糊糊的往一个方向走去。他从那场舍不得清醒的美梦中醒来，意识还带着一丝混沌，不明白自己从何而来，也不明白自己要前往何处，漫无边际地行走。 然后, 他见到了冥河深处的人。 在看见的一霎那, 和修研脑海中的迷雾被破除。 这种奇妙的感觉宛如遇见真理的学者, 目睹美神维纳斯的画家, 又像是步履蹒跚的旅人在历经几年的旅程后, 终于看见了回家的方向标。 豁然开朗！ 和修研听得到体内虚幻的血流在急促流动, 心脏强有力地鼓动。 他不再是没有过去的人—— 过去回来了。 随后, 他对着那边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笑了。 【你们好。】 初次见面呢, 我的其他人格。 直到头顶上的轰隆声停止, 精神世界暂时就剩下深渊冥河这个世界，有一些隐藏更深的精神世界分别藏在每个人格的心底。 冥河河畔上已经站着几个人, 两个十岁大的孩童左看看右看看，感觉在冥河里的三个大哥哥都不好惹，他们果断缩到了黑发少年后面。而黑发少年浑身滴着水, 狼狈不已，鼻子发痒地打喷嚏，【为什么我醒来还是在水里？】 这水也太脏了吧！ 他询问的对象是主人格，可是主人格又陷入了发呆的贤者状态。 白发幼金从他身后探出脑袋，看向主人格，【他怎么光溜溜地坐在这里呀？】 一般情况下，无聊的主人格都是缩到精神世界深处去睡觉。 可惜他的问题无人回答。 白发幼金只好撇了撇嘴，再去打量自己这些人里唯一陌生的人。 和修研长得与主人格一般无二，青年的体型，面容上却带着几分笑意。要不是他穿得整整齐齐的，白发幼金就要把对方当作主人格新鲜出炉的人格分身了。 【你是谁？】 清脆稚气的声音一出现，勾起了和修研在梦里的回忆。 【我是和修研。】和修研认真地看了几眼那两个孩童，眼中多出对他们的宽容，说道：【你是什么时候被分裂出来的？】 【记不清楚了，我只知道我的记忆停留在十二岁。】 白发幼金歪了歪头，一只手揪着黑发少年的衣角，一只手牵着另一个黑发幼金，两个孩童在黑发少年背后就像是在玩老鹰抓小鸡。 感觉到和修研也在问自己，黑发幼金胆怯地说道：【我是……十岁。】 十二岁和十岁？ 那就是父母双亡后的年龄了。 和修研的眼神暗了暗，明白这两个年幼的人格是怎么回事了。 他的精神世界共有五个人格，其余三个人格之中有两个少年，一个青年，按照外表来看，青年的那个地位最高，坐在冥河河底发呆。 没等他逐一问另外三人的年龄，金木研倏然盯住和修研，瞳孔收缩，一抹骇人的猩红浮现在眼底，就像是戾气与愤怒交织在一起的色彩。 【你说……你叫什么？】 【和修研。】 和修研轻声说出名字，这是爷爷赋予他的姓，父母赋予他的名。 同时，这是他存在至此的根本。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和修研已经决定贯彻信念，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正如他在梦里向爷爷承诺的那样，他日自己成为和修家的家主，一定会想办法掌控住想要脱离自家的CCG，不会允许CCG把喰种全部剿灭。 和修之王。 这是他一定会达到，并且实现的目标！ 【你连“金木”的姓氏都舍弃了？】 金木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无法想象新生的人格会完全站在和修家那边。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几个人格之间就出现了鲜明的立场问题。 两个基本没有战斗力的孩童，与不敢插嘴的黑发少年站在一起。 厌世的主人格单独站一个阵营。 金木研与和修研之间的冲突与矛盾，所有人格都看在眼里，等待接下来的结果。 白发幼金悄声问旁边的小伙伴，【这该怎么办啊？】 黑发幼金哭腔道：【不知道。】 他们都是“金木研”，但是第一次出现了不叫“金木研”的人格。 相比两个孩童，十八岁的黑发少年反而没想太多，干笑着说道：【其实就是换了个家庭……只不过这次连姓氏都改了。】 黑发少年简直想叹气，自己经历了浅岗家，忍足家，没想到未来的自己还会经历一个和修家。对于一直以人类身份立足的他而言，换什么家庭没什么区别，只是他多少有些舍不得待他极好的忍足家，还有忍足侑士这位哥哥。 改姓不稀奇，当初他在忍足家住了一年后，忍足侑士也试探过他，问他愿不愿意改一个姓氏，跟他一起姓“忍足”。 他那个时候拒绝了。 高中之后，他就不缺乏独立生存的能力了，并不想把自己的姓氏改掉。 “金木”的姓氏是父母的馈赠，他虽然羡慕忍足家和和美美的生活，却也明白自己仍然是一个外人，他心中的家永远是那个二十区的房子，房子里有很多的书，他能够坐在书架下，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黑发少年在转换寄养家庭方面看得很开，这算是他与另外几个人格不同的地方。 这些家庭再多，“家”只有一个。 不过，黑发少年由衷地觉得最大的问题不是这个，主人格对身体的掌控权最强，但不喜欢使用身体，作为次人格的他把身体给了更懂得生存的金木研，金木研又因为突如其来的洗脑事件沉睡了好几年，身体的掌控权到了新生的健全人格手上。 总而言之——他们总共有六个人格，身体只有一个。 这怎么解决？ 黑发少年暗中祈祷千万别打起来，人格内讧什么的，想想就头皮发麻。 金木研冷冷地看了和修研半晌，从他那眼熟的和服，再到那笑吟吟的表情，他按捺住怒气没有直接发作，而是对着主人格质问起来。 【怎么回事？】 一眨眼的功夫，这个人就分裂出了三个人格！ 【太安静了，无聊。】 主人格非常直白地回答了他的疑问。 金木研眼前一黑，枉他以为主人格不爱搞事，原来对方只在精神世界里搞事。 一句话突然插入了其中。 【你们，谁是最初的金木研？】 和修研从气场上就排除了两个孩童和那个弱鸡黑发少年，将主人格的人选，定在了白发少年与黑发青年之间，目光来回探寻。 主人格指着金木研：【他。】 金木研也毫不犹豫地指着对方：【他！】 和修研：【……】 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 倒是黑发少年充当了一回和事佬，打了个圆场，防止主人格与金木研产生纷争，【其实我们每个人格都经历了一段现实中的生活。】 和修研若有所思，【所以，不存在主人格？】 黑发少年摇头：【主人格还是有的，就是那个人——】他指着在冥河里坐着，外表和年龄最接近和修研的黑发青年，【主人格不爱出去，十岁之后就生活在精神世界里，但他可以看到外界。】 和修研看出黑发青年有些难以沟通，随即望向一直排斥他的白发少年。 对方反而是他最熟悉的。 前段时间他吞噬了月山习的赫包，便看到了白发少年的精神意识，只是很明显……这个金木研才是真正的独眼蜈蚣。 【他呢？】 他指着金木研问道。 黑发少年一脸纠结，老实说道：【他的来历有点复杂，恐怕只有主人格清楚，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第二个主人格了。】 和修研最后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黑发少年愣住，环望四周的其他人，最后凭心答道：【你是最完整的人格。】 洗脑不是没有效果的，把其他人洗掉了，最后融合出了一个最完整的人格。 这个人就是“和修研”。 和修研再次对上黑发青年冷漠的目光，微笑着说道：【你好像不喜欢我？】 主人格说道：【你吃了我三分之一。】 和修研笑得十分含蓄。 对于后来居上的他来说，能够吞噬主人格也是一种强大的证明。 主人格又说道：【你还吃光了他们，以及他的六分之五。】声音波澜不惊地阐述完和修研的诞生情况后，他在和修研僵住的脸色下说道：【然后，你消化不良了。】 性格善变，精神不稳定，只对家人和认可的人好。 这些是部分“金木研”的特质。 唯一不属于他们特质的是——和修研对外界没有感情的人极其残忍。 以多重人格为养分，供养出来的和修研本该有“人类”与“喰种”两重性格，然而主人格过于阴沉黑暗，血统里喰种的暴虐属性占了上风，导致和修研自从诞生后就以喰种的本能为主要性格，没有人类的仁慈与善良。 偏偏多重人格之中有能够与主人格的意志抗争的人。 ——白发的金木研。 他的友情、亲情、爱情也融入其中，让和修研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原先的决定，做了很多违反自己性格的事情。 人格与人格之间互相影响的尤为严重，在和修研身上更是重灾区。 不可否认，和修研是在这样矛盾的状况下逐渐成长，从一个毫无三观可言的独眼喰种，变成了一个懂得伪装成正常人的特等搜查官。 坚定了自身立场的和修研，历经三年成为了独立的人格。 就算是主人格，也不能抹杀对方的存在。 因为彼此是平等的。 和修研听完主人格的话，沉吟后从衣袖下抬手，合掌一拍，【既然你也承认了我的存在，那么不如我们开一个会议吧。】 第517章 人格会议 五个人格, 包括金木研都望向了和修研。 金木研皱了皱眉，说道：【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 为了英还有月山学长这些人, 他不可能放弃争夺身体的掌控权，何况他这边有主人格帮忙，两人联手, 和修研未必可以一直占据身体。 和修研感觉得到对方的不善，可是他对白发少年的好感度最高，说起来，对方才是他爷爷最亏欠的那个人。 【不要把气氛弄得这么紧张，我们该讨论一个必然的问题了。】 【什么？】 【我们这么多人，月山习怎么分。】 【啊？！】 金木研被他的神来一笔弄得震惊当场, 苍白的脸颊涨出绯红, 眼中对和修研的警惕和敌意全部变成了：“我们之中怎么会有这么开放的人！” 主人格淡定道：【我退出。】 黑发少年脸色发红, 扭头说道：【我也退出。】 两个孩童懵懂无比, 其中白发幼金小声道：【我们可以投票吗？】 和修研斩钉截铁：【不可以！】 别开玩笑了, 小孩子怎么能介入这种大人的事情里。 一轮下来, 退出者两人, 被剥夺资格者两人, 在月山习这个男人的问题上, 能够参与“竞争”的只有金木研与和修研。 金木研风中凌乱。 为什么要为这种事情开如此严肃的人格会议？ 和修研反问：【你要放弃吗？】 金木研冷着脸不想说话，和修研朝他走来, 突然抱住了少年的他。 满手都是皮肤下的骨头。 薄薄的肌理，苍白而充满爆发力，仅在骨骼上覆盖了一层, 身材削瘦得可怕。 和修研忽然感觉到心酸，要是没有爷爷一意孤行的行为，也就不会产生自己，更不会让原本在外面生活的金木研沉睡数年。 他的体内融入最多的……就是这个人啊。 【我们之间不该有敌意的。】 和修研这么告诉他，眼神真挚，【没有什么无法解决的矛盾，我是你，你也是我，我们的不同选择和相同的选择，都是人生中十字路口的一个转折。】 金木研的后腰被他的手掌摩挲，身体险些站不住。 他强行支撑住身体，越发感觉见了鬼，这个和修研怎么和想象的不一样。 【你给我放手！】 【不放，呐……我跟你说，我没和月山习做过哦。】 和修研与他窃窃私语，一记直球打出，听得金木研的耳根通红，附近出现了“哇”的一声。金木研诧异地回头看去，发现竟然是那两个小不点在发出惊叹声。 金木研黑线。 这个世界的启蒙教育太早了吧，他小时候才听不懂这种话！ 金木研实在对他厚着脸皮的自来熟感到不适应，推开了和修研，和修研踩着木屐踉跄后退，摊开手，一副自己无害的模样。金木研压根不信他无害，一个在和修家长大，并且承认自己叫“和修研”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纯良的家伙！ 要知道，月山习装模作样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一并说了吧！】 【好啊。】 和修研见他选择摊牌，也就不拿月山习当缓和关系的话题了。 【我可以把身体交给你，直到你回来。】 【你……愿意？】 【但我有一个要求，不许伤害和修家的人，我想让你亲身体会在和修家的生活。】 【……】 【愿不愿意？】 【……】 和修研极其大方的行为让金木研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这身体得来的也太轻松了吧，他还以为要先打一次才能决定身体的掌控权。 再三犹豫下，他还是同意了。 能够和平解决，这不是一件坏事……有什么问题回来再说吧。 和修研好心地说道：【提醒你一句，想要安全离开和修邸，你首先要把爷爷糊弄过去，千万别暴露自己是“金木研”这件事情。】 金木研点了点头，愤怒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不是喜欢迁怒的人。 这场洗脑的事件核心，既不是他也不是和修研，而是和修常吉！ 【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没了。】 和修研暗道：祝你和爷爷解开心结，顺便在和修邸好好修养一段时间。 这件事情没解决之前，他都不适合回去。 居心不良的和修研就这么笑眯眯地送走了金木研，期待对方把爷爷吓一跳，谁让爷爷干了坏事，苦主终于要找上门了。 金木研在走去冥河尽头之前，犹豫地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动静的和修研。 对方宛如长大后的他，可是双眸之中含着笑意，和服翩翩，站在漆黑的冥河之上也没有任何突兀的地方。 和修研的脚下，似乎倒映着什么抽象而游动的事物，冰山一角的虚影便庞大到不敢想象的地步。 金木研的眼神微凝，不再说什么的走了。 冥河的尽头—— 是人间。 人间即地狱，地狱即人间。 喰种死后会不会堕入地狱，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死的时候没有见过地狱，大概也不存在什么能够审判人罪孽的事物吧。 和修邸的三楼房间里。 时隔多年，再次以这具身体苏醒的金木研体会着活着的滋味。 身体的每一丝每一毫，让他有一种恍若如世的感觉。 他睡了太久…… 不知道那些人还好吗？ 迫切的心情围绕在胸口，催促着他，让他去见那些等了自己那么久的人。 金木研的眼帘缓缓睁开，没有想象中刺入瞳孔的阳光，眼睛微眯。他感觉自己的鼻尖抵着东西，呼吸有些闷，后颈被托着，头部没有枕在枕头上。 蕴绕耳鼻的，是沉而有力的心跳与松香。 是谁？ 金木研想到这个可怕的问题，不祥的阴影让表情木了一下。 紧接着，他的心脏受到极大刺激，眼睛看见的不是被褥，而是和服的黑色布料。一位年过八旬的老者合衣躺在他的身边，呼吸平稳，看不出有没有睡着，对方的手托着他的后颈，使得他的头能够靠在对方的怀里。 抱着他的人居然是和修常吉？！ 短短几秒钟，金木研就心态炸裂，不可抑制地想要逃走了。 “研？” 他只混乱了一会儿，苍老的声音就从头顶传来。 金木研感觉到老者醒来，对方的手掌贴到他的后脑勺，这种致命的位置上。他的手脚比石头还要僵硬，老者在轻轻抚摸他的头部，似乎在检查他头部的伤口。 “没事了，爷爷给你去除了干扰器。” 到这个时候，金木研才听出对方声音里浓浓的疲惫。 和修常吉一夜未眠。 即使是喰种，到了年老的时候也会精力不济，体能大幅度下滑，几天不休息都精神抖擞的事情只有喰种年轻的时候可以做到。 看着怀里没说话的孙子，和修常吉忽略了那一丝违和感，关心地问道。 “还头疼吗？” 半晌，手术后昏迷三天的黑发青年动了动头，抬眸去看他。 对方的嘴唇微抿，瞳孔的虹膜从纯黑变得淡了一些，有灰蒙蒙的浅色从里面透出来，宛如夜晚到黎明之间混沌未明的时间。 永恒的长夜固然扣人心弦，然而没有黎明，便像是不完整的世界。 和修常吉心头闪过一丝疑惑。 他听到自己的孙子低声说道：“我想再休息一会……” 和修常吉放下心，起身去门外吩咐仆人准备营养汤，顺便告诉周末在家的吉时，研已经醒了，让医生带仪器过来检查研的身体状况。 而他背后的房间里，躺在床上的金木研已经迅速爬起来，思考怎么出去。 “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那一句“爷爷”，他死都喊不出来！ 精神世界，冥河还是老样子，但是冥河的河畔却被和修研改造成了一处能闲坐的地方。他招呼那两个小的，又很友好地对待那位弱气的黑发少年，丝毫没有在外界冷漠疏离的样子，毕竟在场的全是自己最亲密的存在。 没有人会厌恶另一个自己，天然的亲近感，可以抹消他们之间的陌生。 尤其是他们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白发幼金很快就与他熟悉起来，甚至胆大妄为地爬到了他的腿上，同样作为喰种人格，他一点也不畏惧和修研身上隐晦的危险气息。 【你在和修家生活吗？和修家的人坏不坏，会不会虐待我们？】 【不会，爷爷很好的。】 和修研从他的话中感觉到一丝无奈，为什么每个人都好像觉得和修家是龙潭虎穴？ 最危险的难道不是他们自己吗？ 白发幼金扯了扯黑发幼金，黑发的孩童就呐呐地开口：【我还是不说了……上次好像就是我们不小心害得大哥哥被洗脑了。】 白发幼金不客气道：【是和修家的人承受力太差！】 多重人格算什么，独眼喰种就不许有多重人格吗？ 随即，白发幼金问的一句话暴露了他的渴望：【在和修家能吃饱肚子吗？】 这个孩童表现得稚气又冷漠，犹如缩小版的和修研，他身上穿着的吊带裤和白衬衫，领口打着一个漂亮的领结，这让他看上去犹如生活优渥的上流社会子弟。谁能想象他生活在外界的时候，父母双亡，孤苦伶仃地寄养在姨妈家。 精神世界里映照的，皆是他们内心深处的执念。 正如白发幼金的精神世界是一个高空中的秋千，独自从高处俯视地面，而黑发幼金的精神世界是孤独的动物园，自己一个人坐在跷跷板上玩耍。 他们的童年，幸福得过于短暂。 和修研抱着这个小时候的自己，觉得比任何见过的小孩都可爱。 不愧是自己。 【在和修家不会缺少食物的，每天三餐，想吃什么都有，只是人类的食物得少吃一点，不仅没有营养，还不容易消化，会减少食欲。】 【可是汉堡肉好吃呀！】 白发幼金答非所问，还拉着黑发幼金点头，两人都特别爱吃妈妈做的汉堡肉。 和修研了解到他们的口味后，饶有兴趣地看向坐在这里唯一没吭声的黑发少年。 【你喜欢吃什么？】 【啊，我？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汉堡就可以了。】 黑发少年腼腆地挠了挠脸颊，印象最深的是母亲做的汉堡肉，但是他最爱的却是与英一起去外面汉堡店吃的汉堡。 一杯可乐，一份汉堡，仿佛就是美好的一天。 聊起爱吃的东西，大家都来了一些兴趣，和修研也说出了自己喜欢吃的人类食物，和黑发少年一样，是汉堡。 【就差你了。】 而后，和修研转头去看冥河里没有上岸的主人格。 主人格的表情死气沉沉。 在精神世界里，说谎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彼此之间能够清楚地感知到对方的真心假意，要是连自己都骗，那只能说活得太失败了。 【喰种……】 隔了片刻，主人格冷淡地回答了。 十几岁那年，他吃过大量的喰种，那是迄今为止最满足的一餐。 而最好吃的莫过于月山习。 和修研得到他的答案，勾起唇，【和我差不多呢，还是有点小小的区别。】 气氛顿时一冷。 在场的人，谁都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 唯独白发幼金没心没肺地晃着腿，【虽然没吃过新鲜的那种，但是不能吃呀，主人格绝对不会让我们碰那种东西的，否则会直接切断嗅觉神经。】 和修研揉了揉他的白发，【我请你吃怎么样？】 在旁边，黑发少年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想要撤退了。 这是人类该谈的话题吗！ 白发幼金如同没感觉到可怕之处，小脸上绽放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不行呢。】 【大哥哥，我们主动去吃就不能当人类了。】 身为独眼喰种的他们，却是以人类为生活下去的目标。 和修研的一颗心沉了下去。 事情比他预料的还要麻烦，原以为可以找到几个认同他的人格，未料一个幼金人格就拒绝了他的生活方式。 主人格的声音随后出现，一样的声线，流露出的则是厌倦的意味。 【你让他出去是什么意思？】 【看得到外面的你……应该明白我的想法吧。】 和修研不答反问。 主人格稍作思考，点了点头。 和修研把腿上的白发幼金当洋娃娃般抱着，对方的身体软软的，格外好摸，他轻笑道：【我们来打个赌吧，看他再过多久会回来找我们。】 主人格闭上眼，【他马上就要回来了。】 和修研看不到外界，闻言沉默片刻，十分开心，又十分无奈。 【看来等不到他喊“爷爷”的那个时候。】 现实之中—— 金木研面对仆人端来的营养汤，罕见的不是像几年前那样爆发，或者摔掉这个汤碗。他漂亮清澈的双眸里空洞一片，失去了情绪色彩，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营养汤上漂浮的细碎肉花，以及那股闻之美味的气息。 从和修常吉的吩咐和仆人习以为常的神色上来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不是第一次—— 代表“他”已经吃过了很多很多次。 哪怕只是单纯的闻着，他也能感觉得到身体对营养汤并不排斥。 和修常吉见他一直看着却不吃，不由责怪站在床边端碗的仆人，“研不想吃，你就先把碗放下，别站在这里发傻！” 仆人灰溜溜地离开。 和修常吉拿起仆人刚放下的汤碗，坐在床边，舀起一勺子，递到孙子的唇边。 “研，你都这么大了，还要我喂吗？” 有些无奈于自己宠和修研宠过头，让自己的威信扫地，他还是做着一个爷爷该做的事情，“是你平常喜欢吃的口味，你吃一口试试看。” 金木研的嘴唇发抖。 和修常吉终于无法忽视那种强烈的违和感，眉头多出一道沟壑。 他脸上的异样只出现了刹那就消失了。 和修常吉突然收回了勺子，将营养汤倒进了垃圾桶里，“不想吃就不想吃吧，你呀，在家里挑三拣四惯了，厨师都不知道该给你做什么东西了。” 叹了一口气后，老者温和地说道：“想吃人类的食物对吗？我稍后就让他们给你做汉堡。” 突如其来的转变，用峰回路转来形容也不为过。 金木研的手指神经质地攥紧。 他知道。 自己可能被怀疑了。 不行，不能这样，他得想办法伪装成和修研……他被发现就极有可能被关起来，和修常吉不会允许他跑出和修邸，就如同三年前那样，上次是洗脑，下次又会是什么呢？ 压下心里的负担，金木研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只是胃口不好。” 他的眸光明亮而充满神采，笑容柔和。 一瞬间，他就像是那个在家里受尽宠爱和修研，眉宇之间的抑郁不复存在，洒脱从容，连刚才的沉默都是精神不济的错觉。 他看向垃圾桶，而后嫌弃地转移视线，摸了摸下巴，“那味道吃腻了。” 真是恶心的东西。 金木研在心底冰冷地想道。 精神世界里的主人格睁开眼缝，忽然产生了看下去的兴趣。 和修研见状，问道：【发展到哪一步了？】 主人格难得想了一会儿，生动地形容道：【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和修研：【听上去很有趣，能共享视觉吗？】 主人格：【不能。】 和修研：【……】 说了半天，就只许你一个人看热闹。 第518章 相认 医生们在旁边忙碌起来, 金木研冷眼旁观着那些检测仪器，身上是一件单薄的白色睡衣, 他们也不会要求他脱光，只是让他在检测的时候褪去一部分。 各种眼花缭乱的检查，在持续了一个小时后才结束。 金木研若无其事地瞥过桌子上的检测报告。 一名医生感觉到他对这个有兴趣, 顺手把检测报告递给了他，“研大人，您的各项数值十分接近您的正常状态，术后恢复很好，再静养一段时间就没问题了。”为了防止自己说大话，他迅速增添一句：“千万不要情绪波动过大。” 在和修邸待过的医生都明白, 比起身体状况, 和修研的精神状态才是他们担惊受怕的重点, 谁也没真的治疗过一位失忆的独眼喰种。 金木研不是学医的, 看不懂上面大部分专业术语, 但是RC值这一项他看懂了。 上面的数值大到让他默然。 重生前, 他的RC值也没有破万, 据说破万就是赫者级别, 半赫者在五千以上。而且RC值不是凭空得来的东西, 想要增加自身的力量，共喰是必不可免的事情。 一将功成万骨枯。 他在心中讽刺了自己一句, 曾经为了追逐力量，他加入过青铜树。当自己追逐的力量变得唾手可得时，竟然半点喜悦的感觉也没有。 因为, 他到现在也没有保护他人的能力。 他的亲朋好友都被隔离开了。 金木研不再去看检测报告，抱膝坐在床上，眼神冷漠，没有说话的欲望。他的耳边是那些医生搬运仪器，蹑手蹑脚离开的声音。 不难看出，和修研在和修邸也不怎么亲近其他人。 又过了片刻，另一个人走了进来，气息很熟悉，“研，身体好了一点吗？” 金木研注视着窗外景色的目光，微微移动，用眼角的余光看向来者。 CCG局长，和修吉时。 三年多没见的和修局长，面容比过去细微的多了一些皱纹，五十多岁的男人仍然处于体能的巅峰期，温和有礼，在CCG中下层的名声很好。 金木研一开口，发现嗓音干哑。 “我想见有马贵将。” 能够让他见到的人，必然是深受和修家信任的对象。 他冒着风险的一次要求，出乎预料的没有遭到拒绝，对方笑着说道：“怎么突然想见他了？也对，他前几天跟着你去救人，晚上都没怎么休息好，你见到他的时候可要礼貌一些，别再使唤他做什么他不乐意的事情了。” 金木研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使唤……有马先生？ “……” 金木研选择闭嘴，安静地看着和修吉时把娱乐用的笔记本电脑和书籍带过来，摆了满满的一桌子。 和修吉时也发现自己拿多了，尴尬一秒，父亲看到估计要责怪他。 “你哪些不要，我拿掉一些。” 他询问金木研，金木研摇头，伸手去拿笔记本电脑和其中几本书。其实他现在一本书也看不下去，留下笔记本电脑就可以了。 很快，和修吉时安慰了他几句，发现对方精神不佳就准备出去了。 唉，侄子不理自己。 和修吉时心里没底地怀疑：是不是记忆恢复了，导致研记起了当初把他抱走的人是自己？早知如此，他就不这么做这种拉人仇恨的事情了。 关上门前，他担忧地问道：“研，一个人待着会不会太无聊？在贵将来之前，需要我或者利世陪你吗？父亲刚才出去了，没一两个小时不会回来。” 金木研听到“利世”这个名字，眼皮跳了跳。 利世小姐在这里？ 他蓦然展开一个浅笑，对和修吉时亲近起来，“利世在哪里？” 和修吉时没感觉到出卖了某人，只觉得侄子这么一笑，背后怎么有一股凉气从脊椎尾部攀沿而上，“就在三楼，你房间里待着。” 和修吉时迟疑道：“要我喊她吗？” 金木研摇了摇头，和修吉时也不再多说，轻轻为他关上门。 在同一层楼的右侧，神代利世把和修研的房间翻了一遍，捧着一本《无名之王》看了起来，这是她这段时间唯一的乐趣了。 再次翻完了一遍，神代利世不得不感慨高槻老师真厉害，看着这本书，她仿佛看到了金木君那段凄惨的过去。她有理由觉得高槻老师是采访了金木君，最后才写出了这篇没有在外界出版发售的《无名之王》。 放下书，她发现时间还没到中午，肚子已经提前饿了。 神代利世穿上鞋子，悄悄出门，周日不是一个好的出门时间，但是在楼上打电话的话，家里的仆人也只会毕恭毕敬地回答：午饭时间还没到。 至于饭前的小点心？ 拜托，她可是食量巨大的暴食者，哪里够塞牙缝！ 她舔了舔红润的嘴角，吃饭这种事情，当然要去厨房里偷吃有趣啊！ 路过和修常吉的房间时，神代利世没敢进去，万一那死老头在和修研那里，她跑过去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饱餐一顿后，神代利世慢悠悠地上楼回去，琢磨着该怎么逃离和修家。 指望和修研已经没有用了。 想到那家伙与月山习走到一起，她就一阵怨念。 然而等上班日，和修常吉与和修吉时都不在家也没用，和修邸内宅的仆人不少，在无限量的食物供应下，各个都是半赫者或赫者。哪怕是神代利世自己，共喰次数有限，体质也在朝半赫者转变，只是速度稍微慢了一些。 大概是为了防止她逃跑，她的口味已经被摸清楚，和修邸绝对不会轻易提供她喰种类的食物，只给她吃填饱肚子的『嫩菜』。 说实话，还不如在白日庭里待的好。 神代利世推开房门，百般无聊地想去刷博客，她的手机和电脑被做了限制，无法与外界进行联络，但是刷一刷特定的网页和博客还是可以的。 “咦？” 一进卧室的门，神代利世就看到了窗户前站着的人。 穿着白色睡衣的熟人就站在那里，赤着脚，午日的阳光正好，皮肤蒙上了莹润的光泽，神色清冷，当真是一名黑发白肤的俊秀青年。 若不是有这样好的皮貌，加上又是她的堂弟，她也不会把对方视作交往的好人选。 可惜好白菜被月山习那头猪抢走了！ 神代利世无奈地说道：“和修研，你怎么在这里？” “利世小姐。” 冷不丁的，那人轻声唤道。 神代利世的眼眸睁大，满眼狐疑，睫毛却轻微地颤抖起来。 这个久违的称呼…… 她的手僵在了门把手上面，浑身的血液冲去心脏，几年来被禁足的记忆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少女时期，她所经历的那些叛逆和冒险的事情！ 与壁虎厮杀，躲避青铜树，东大五月祭，围堵白色死神…… 唯有这些事情能够证明，自己不是什么和修家用来生育下一代的『产子者』，而是喰种世界任性妄为的暴食者！ 她是神代利世！ 不是没有姓氏，没有自由的女人啊！ 对方的眼神溢出笑意，肯定了她的猜测，“是我。” 是我。 金木研。 他用自己的态度，证明了自己不是恢复记忆的和修研，而是从一开始就抗拒和修家，不愿意成为笼中鸟的金木研。 神代利世关上门，不再犹豫地扑了过去，抱住了大病初愈一般的黑发青年。 她的泪光在眼角出现。 “金木君！” 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对这个人说了。 一晃三年，所有人都改变了，只有这个人不会在岁月中改变。 她终于等到了这个人。 金木研为神代利世的激动怔忪一秒，随后安静地笑了，故人仍在，就足够了。 二十四区，有马公寓。 收到和修邸的来电，有马贵将单手接听局长的电话，另一只手翻阅着永近英良送他的书籍，直到听见找他叙旧的局长说道：“研想见你，贵将今天有空吗？” 有马贵将的手停下，这一页正好是小说的结局。 【END.】 每一个故事都会迎来结局，是好是坏，无人知晓，都是未知的乐趣。 而他要等的这一天快来了。 从衣架上拿起外套，有马贵将平静地说道：“我这就去，局长。” 恢复记忆了吗？ 研。 在有马贵将出门后不久，高槻泉也从其他情报网上得知他去了一区的和修邸。有马贵将很多事情不会透露给她，全要靠她自己猜，她也喜欢这种猜谜的感觉。 “哈哈哈，我就说有效果嘛！” 翔英社内，高槻泉翘着腿在跟多多良打电话，一点也没有自己身份暴露的自觉。 怕个蛋蛋。 她被V追杀也不是一两天了。 在高槻泉对面，盐也瞬二一脸苦笑：“高槻老师，您和您朋友的聊天可以结束吗？我们该谈一谈您下本书的问题了，您不是说已经写完了吗？” 高槻泉掐断通话，美眸望向跟了自己十多年的出版编辑。 “盐也，我没打算出版。” 她的最后一本书的手稿没有给对方看过，出于某种在她身上快要绝迹的仁慈。 盐也瞬二的表情更苦了。 出版社有一个堪称摇钱树的高槻老师是一件好事，但催稿实在太痛苦了！ “这些小事先别提啦。”高槻泉见她的良心编辑一脸苦大仇深，马上转移话题，一副八卦的样子问道，“最近交女朋友了吗？” 盐也瞬二绝望道：“没有，以及……您该写稿了啊！” 高槻泉无辜脸，“我只是关心一下你的私生活，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难道不明白我是一个多么温柔可爱的少女吗？” 不！完全没有！ 高槻老师，您已经奔三了！ 盐也瞬二内心崩溃的吐槽，硬是憋着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高槻泉一脸失望，“本来还想着你去交个女朋友，顺道结婚生子，放个年假度蜜月什么的……看来是我想多了，你就是个嫁不出去的男人，唉……这年头优质的男人太少，好女人的眼光都放得太高，偏偏那些男人不是性冷淡就是去搞基了。” 盐也瞬二：“……” 扎心了，高槻老师。 高槻泉像是把日常的烦恼一股脑说了出来，“其余不是这些毛病的男人，那更惨了，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坏处，内心藏污纳垢，看着就觉得污糟。” 盐也瞬二木着脸道：“高槻老师，您这是想结婚吗？” 高槻泉笑着否认，手上转动着笔杆，“没有啊，我可是个标准的单身主义者，能让我看得上的男人……特么的全部有问题。” 盐也瞬二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蠢蠢欲动，想要问是哪些男人。 然而高槻泉轻描淡写地略过了这件事，随即说道：“盐也，今年给自己放个假吧，该享受的时光不要浪费，出版社这边眼红你的人还是挺多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下一本书，暂时就当作休息吧。” 盐也瞬二困惑地看着大发慈悲让他休假的高槻老师，突然之间，他从微笑的短发女子身上，似乎看到了极为美好的刹那。 就像是雨过天晴后的彩虹，清晰明丽，雨水洗过了天空。 “高槻老师……” “嗯？” “我不在的时候，您一个人好好休息，不要熬夜了。” “这种事情，我也说不准啦。” 高槻泉正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却看见盐也瞬二认真到呆板的脸色。 想了想，她笑道：“我尽量吧。” 人类之中，偶尔还是有几个有趣的人嘛。 第519章 发懵的研 和修邸内, 紧张的不止是金木研，还有重新振作起来的神代利世。 “你说你已经和老头见过了, 他有什么反应？” 这间房间的安全系数很高，神代利世把房门全部锁上，量那些仆人也不敢破门而入, 她坐到沙发上与尚未适应和修家的金木研谈话。 金木研的脸色冷漠，“我不清楚有没有骗过去，局长说他出去了。” 神代利世一听有这番变故，支着脸颊说道：“如果是和修吉时，他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整个和修家估计就和修吉时还算良善。” 金木研说道：“利世小姐是在自黑吗？” 神代利世背靠沙发放松下身体。 “自黑什么, 你别忘了你现在也是和修家的人。” 随口一说后, 她就后悔了, 因为金木研的目光有些黯淡, 宛如沾了灰的黑珍珠, 双眸自从苏醒后就一直没有泛起过喜悦。 如何能喜悦？ 一觉醒来, 发现自己生活在和修家, 并未摆脱他人的控制。 甚至—— 他在和修家的泥潭里陷得极深。 “金木君, 好啦, 我不说这些。”神代利世不愿让他难过，又问出一件严肃的事情, “你有没有这几年的记忆？如果没有，你能骗下去的可能性很低。” 金木研摇头道：“我没有和修研的记忆。” 他没有生活在和修家的记忆，记忆停留在被关押在和修邸外宅的地下研究所的时候。对他而言, 他只是从被关押的状态转换成另一种被囚禁的状态，身体的突然长大，陌生的环境，都带给他极度不安的感觉。 “金木君，你还是老样子呢。” 神代利世的眼中满是笑意，这点从她见到金木研开始就没变过。 其实金木研的行为作风，相处久了的人都能猜得出来，因为对方的底线实在是太明确了——坚持人类身份，且不做滥杀无辜之事。 这算是污浊混乱的世界里唯一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了。 金木研以为利世小姐会照常讽刺一句自己有捷径不走，非要走一条艰难的道路，然而对方明媚的笑容宽慰了他，原来利世小姐也开始认同自己的想法了。 为善者，坚守底线。 神代利世询问道：“我相信你有后续的计划，能告诉我吗？” 金木研的眼神隐去阴翳，温柔下来，徐徐说道：“在和修家见到你是一个意外，我的目标是见到有马先生，只有他才有可能帮我出去。” 神代利世的表情像吃了人类食物一样扭曲，“他？” 金木研的心情与她相差无几，却淡定多了，“对，我那几年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休也不知道每天想干什么的老师。” 说来也可笑，亲手把他抓回和修家的人，又是他能逃出和修家的求助对象。 他们还真是“师徒情深”啊。 神代利世虽然清楚金木研不做没准备的事情，但是对有马贵将不抱什么希望，她问金木研为什么不堂而皇之地走出门，金木研用悲伤的目光看她，“我出去了，几天不回，然后让和修家继续全力抓捕我吗？” 神代利世戳着手指，“可是你本来就要跑啊，带上我一起跑呗。” 金木研仍然拒绝了这个提议。 他跑得掉，那些与他相关的人又如何跑得掉。 “利世小姐，英和月山学长还好吗？” “永近君前几天受了点小刺激，应该还好，月山习……他不来刺激我就好了，金木君根本不用在乎他的死活，他绝对活得好好的！” “利世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风趣呢。” “呵呵。” 回应他的是神代利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充分证明她被恶心到了。 下午一点左右，和修邸来了一位客人。 在家主大人的房间里找不到研大人，仆人便去敲了利世小姐的房门，得到了研大人也在这里的信息。 “研大人，有马先生来了。” “我……” 正要说“我去见他”的金木研被神代利世拉住，神代利世亮了亮嗓子，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来了就来了，让他过来见我们。” 金木研吃惊地看向她。 神代利世的目光晶亮，能利用和修研的特权的时候不用，简直是浪费！ 金木君，你一定不知道你现在可以欺负有马贵将啊！ 不出所料，有马贵将进入内宅来见他们了，神代利世与金木研站在窗帘旁，从三楼的窗户看向底下跟随仆人而来的白发男人。 他们不加掩饰的目光令有马贵将动了动眼皮，抬眸看了一眼。 金木研习惯性的头皮发凉。 神代利世非但不怕，还从身后抱住金木研，开心的朝楼下的有马贵将挥了挥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关系很好呢。 有马贵将：“……” 金木研啼笑皆非，利世小姐，看来随着时间增长的不止是年龄，还有你的胆量啊。 连神代利世都不怕了，金木研便放下了多余的想法。 三楼的主人就两位，一位是和修常吉，一位是和修研，众多的房间就归两人使用。在一间极为奢壕的待客室里，金木研见到了没有穿制服的有马贵将，对方仍然提着万年不变的手提箱，走在和修邸里的表情冷淡如常。 仆人引着有马贵将进来后，感觉到研大人不需要他留下，他便十分知趣的在金木研漠然的目光下退出待客室。 没了仆人，神代利世也不打算介入这场谈话，“我去门外帮你守着。” 省得和修吉时过来的时候，没人能阻拦。 待客室顿时陷入奇异的冷清气氛中，金木研坐在神代利世非推着他坐的主座上，背后的墙壁上是国际喰种对策局的巨大徽章。徽章上，展翅昂首的白鸽宛若和平的象征，却因为居高临下的睥睨，给人一种不可一世的傲慢之感。 待客室没有第二个座位。 唯一的座位，象征着和修家掌权者的地位。 除了历代的和修家主，只有和修家确立的下一任继承人可以坐上去！ 看到对方的座位，有马贵将的目光垂下，站在待客室的中央，右手手臂抬起，手掌握拳，抵在左胸口心脏的位置上，流露出一丝不苟的冷酷感。 他对自己昔日的弟子行礼了。 那是面见和修家主的礼节，一举一动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只有这个时候，外人眼中高不可攀的白色死神才会低下头，放下那从未对人诉说过的尊严，证明自己是一位忠于和修家的分家之人。 “……” 目睹这一幕后，金木研的表情空白，失去了语言能力。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那是强大到恐怖的有马先生啊，就算在CCG任职，对待局长的态度也接近于平等，怎么会行这种弯腰的礼节啊！ 精神世界里，被有马贵将百年难得一见的行礼吓到的何止一人。 主人格都双眸一亮，黑漆漆的瞳孔里写满了兴趣。 和修研大吃一惊：【这家伙……】 主人格知道和修研了解的内幕更多，问道：【他没有对你行过礼吗？】 和修研叹气：【贵将可不是什么会轻易臣服的人，目前为止，我只见过他给爷爷行礼，听说在白日庭的时候，爷爷当过他一段时间的老师。】 打赌赢了主人格后，他就与对方共享起身体的视觉，能够看见外面发生的事情。 对于有马贵将的行为，和修研狐疑万分。 信他会臣服，还不如信自己突然魅力无限暴涨，让贵将一见钟情了呢。 可惜他能看见外界，却无法与金木研沟通，满腔的提醒说不出来，他对密切关注外界的主人格说道：【我们再来打一个赌吧。】 主人格：【不要，没兴趣。】 和修研不给他拒绝的余地，【你赢了，我就不再吃『嫩菜』怎么样？】 主人格顿时同意了。 …… 在和修邸外宅的地下研究所内。 对外宣称离开了的和修常吉就在这里，他花了十分钟看完孙子的检测报告，与医生聊了聊，又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取出金木研被封存的档案，阅读对方的人生经历。 老者揉了揉眉心，对这些枯燥的内容看得很投入。 事关孙子的心理问题，他不得不操这个心去研究，然而这些资料……他越看越反感，厌恶那些扭曲了孙子的三观的人。 可是没有办法，他得让适应了人类生活的金木研接受这个喰种家族。 “研在做什么？” 他对外面的仆人问道。 仆人给家主大人准备好一杯对方甚少喝过的咖啡，压低声音说道：“似乎是吉时大人喊了有马先生来和修邸，研大人正在内宅的待客室见他。” 和修常吉沉吟，“贵将啊。” 要说谁让他看不透，贵将算一个。 说对方无欲无求，对方又好似走在既定的路线上，根本不受外人控制。说对方是有利益方面的私心……这就可笑了，CCG里每个人都可能为利益动容，唯独贵将不可能，因为对方是怀着从容的心态迎接死亡的。 算了，以贵将的为人，根本没什么值得对方出卖和修家的。 和修常吉说道：“开启监控，把待客室的画面传过来。” 在和修家凡是谈论机密的地方都藏有监控，平时不会开启，但是有必要的时候，和修常吉不介意通过针孔摄像头去看清楚一个人有没有异心。 而后—— 看见贵将行礼的画面时，和修常吉倍感欣慰。 即使是他，看见有马贵将对他年轻的孙子行礼，都觉得这是一种给面子的行为。 “不过就算这样……稍后还是得找贵将谈一谈。” 上次永近英良的事情，他敢肯定有马贵将有包庇对方的念头，不然金木研与永近英良是好友，且愿意为对方出生入死的事情早就该禀报上来了。 人有私心不奇怪，但他要保证贵将的私心不会影响大局！ 有马贵将在向和修常吉表明自己的态度后，站直身体，身上的气质恢复成在CCG里那种不卑不亢的状态。 见金木研半天都没说话，震惊地看着自己。 有马贵将微不可察地扫过他背后的白鸽徽章，心中了然，在和修邸谈话绝对是一件冒风险的事情，好在摄像头是对着他，而不是对着对方。 “今天找我，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有马先生……” 金木研一说出口，有马贵将就明白自己面前的人是金木研了。 “如你所见。”金木研像是看出了他的猜测，苦涩地说道，“我苏醒了，恢复了记忆，但是我不想留在和修家。” 有马贵将冷淡地说道：“你找我也没有用。” 对方当初一股脑地跳进陷阱里，就别指望能够爬出来了。 “不，我只能找你了。”金木研不为所动，没有想过会轻易得到对方的帮助，“我没有和修研的记忆，留在和修家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安全感，我在这里只会被逼疯……你如果还想要一个完整的弟子，请别袖手旁观。” 有马贵将对他犀利的言辞感到新奇，但只说自己能说的话。 “你要得到总议长的同意。” “他？” 金木研的心底浮现出一缕被洗脑的心理阴影，从牙缝里挤出自己的话：“他不可能放我走，我也不可能跟他妥协！” 有马贵将平淡地说道：“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金木研怔住。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到？ 可是刚才有马贵将行礼的画面出现在他的眼前，连这种事情都发生了，是不是还有可能……发生更加离奇的事情？ 在另一边，和修常吉呢喃着这句话：“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是他不敢尝试吗？ 不是！ 是他的时间太少，所以急切到做出清除记忆的事情，要是换作年轻时候的自己，他会有足够多的耐心去软化金木研。 “看来我真的老了。”和修常吉叹息，“还不如贵将看得透。” 他明白了。 自己要做的是帮助和修研融合其他人格，减少人格之间的矛盾，使得任何一个人格都能称呼他一声“爷爷”。 研，爷爷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老者从放满资料的桌子后站起身，压住衣袖，仪态高傲却淡漠地离开了这里。 与此同时，有马贵将结束了与金木研的谈话。 没什么好说的。 金木研缺少在和修家的记忆，人格尚未融合，令他想要退休的想法再次延迟。而对方能不能出去，关键不在自己身上，而是看总议长对金木研的看法了。 离开和修邸的内宅后，有马贵将有意识地加快脚步要出去。 然而—— 不远处，外宅通往内宅的道路上，迎面走来了一位严肃的白发老者。 “贵将。” 一声简单的呼唤，昭示着有马贵将接下来的命运。 第520章 我是人类 夜晚, 金木研仍然没有下楼吃饭，而是让仆人端上来。 他坐在自己的房间里, 翻看着书架上的书籍，偶尔听着利世小姐讲述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在暂时无法离开之前，他需要了解“和修研”的性格和经历的事情, 确保自己能够在与和修常吉的对话中保全自己。 忽然，坐在窗口的神代利世腰部挺直，回头说道：“喏，和修常吉回来了。” 金木研看完高槻老师写给自己的《无名之王》后，手指一紧，明白等下要面对一个麻烦——他得拒绝和修常吉的照顾。 在和修常吉上楼后, 不出所料的没有在房间里看见孙子, 而后走向另一个房间。 老者在门外唤道：“研。” 听着对方亲密的称呼, 金木研浑身不自在, 偏偏神代利世在旁边看热闹, 还替他去开了这个门, 防止和修常吉等待太久。 和修常吉进来之后, 便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孙子。 “精神好一些了吗？” 金木研冷静地说道：“好了很多, 我明天就可以回去上班了。” “不用急, 在家里休息几天，没人会说你什么的。”和修常吉扫了一眼房间内的环境, 看见卧室的房门未关，床上有没铺整齐的凌乱痕迹后眼神一利。 这个利世，在外面生活没人管教, 回了家族还这么不懂礼数！ 神代利世莫名的鼻子发痒，感觉被人骂了。 紧接着，和修常吉问起今晚要不要到他的房间里休息的时候，金木研婉拒了这件事情，理由很简单——他身体恢复了，可以一个人休息。 和修常吉皱眉的举动让金木研心底一个咯噔。 “一个人休息？” 他咀嚼着这句话，转头问道：“利世，你没有和研一起睡吗？” 神代利世俏丽一笑，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当然是和他一起睡啦，您不多给我们一点时间，我怎么为他生下孩子。” 金木研：“……” 和修常吉习以为常道：“好，你们今天睡一起吧。” 为了防止利世弄虚作假，他的眼神剜过紫发女子，沉声说道：“明天我会让仆人检查你的身体，别在和修家待了这么久，一事无成。” 神代利世：“……” 糟糕，这次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神代利世送走了和修常吉，回来的时候被金木研杀人般的目光吓到。 “利世小姐，麻烦你给我解释一下。” “咳，其实事情很简单，不用放杀气啊……” “说！” “我成为你的女人了。” 她光棍地用一句话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内心笑开花。 金木研呆住。 “这……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都脱光了和你睡过了，你有几块腹肌，我一清二楚，我们两个就在那张床上‘坦诚相见’了。” 她的手指一翘，指向卧室那边，床的大小足够两个成年男女滚床单。 “金木君，你最喜欢吻我的胸哟。” 她没说假话，和修研吻过她的胸，明显是比较喜欢那里。 金木研沉默。 再沉默。 仿佛要在沙发上坐一辈子。 神代利世见他一直不说话，稍稍有点心虚地说道：“怎么了？你不愿相信吗？” 金木研缓缓地开口：“如果我们睡过……我的津液是什么味道？” 神代利世目光放空。 我擦，这个问题有点考验人啊！ 甜的？ 但没准还要问什么甜度啊！该死的美食家，这个人肯定对金木说过！ “你不喜欢吻人。”神代利世果断用这个借口，“失忆后，你的性格变了很多，喜欢安静，喜欢干净，很少触碰其他人。” 金木研发现自己的五感确实超乎寻常，所以认可了她的说辞。 “那我换一个问题，我第一次和你做了多久？” “……” 神代利世拨弄着手指，脸颊微红，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不好意思回答。 “好像一个小时？” “……” “哎呀，我记不清楚了，大概半个小时？” “呵呵。” 回应她的，是金木研看傻逼的目光，真当他是一个完全没常识的人吗？ 神代利世恼羞成怒：“你凭什么否认！” 金木研冷笑道：“利世小姐，你再鬼话连篇，我以后一个字也不信你了！” 神代利世想抓狂。 电影和小说里的人类不都一次十多分钟吗！换成体力好的和修研，一个小时完全不是问题啊，是你自己低估了自己好吗！ “金木君，你又没做过的印象！” “谁说我没做过。” “你要是做过就不会那么禁欲……等等！你说你做过？！” 神代利世反应过来，瞠目结舌地看着心目中一直保守无比的金木研。 金木研不会和她说自己的私事，点到为止，淡然地说道：“利世小姐，细节就不用探讨了，你要是再敢往我身上扣黑锅，月山学长要是想教训你，我不会阻拦。” 神代利世喃道：“你不再是我心目中的金木君了……” 金木研只是斜睨她，不说话。 真把自己当成好忽悠的傻白甜了吗？他是失忆醒来，不是被降低智商。 不过从神代利世精彩的表情上看出了真相，他倒是暗地里松口气，幸好没有发生对方说的事情，否则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月山学长解释了。 在他看来，男欢女爱的事情应该和月山学长给他纾解的那次差不多。 反正没有半个小时那么夸张。 在金木研打算在沙发上睡一晚上的时候，神代利世牙关咬紧，笑吟吟地走了过来，“金木君，我们一起睡床上吧，不然第二天不好交差。” 金木研躺下，枕在手臂上，“我拒绝。” 他身边的沙发一沉，神代利世坐在旁边，“我跟你睡沙发！” 金木研用微妙的目光看了她片刻，“你确定？” 神代利世重重点头。 以前是无所谓，现在是不睡了金木研，她心里就有一团火在烧啊！ 金木研的左眼悄无声息地变成赫眼，血光流转，给人惊艳的感觉同时，又带来无与伦比的危险感，“可以啊，正好我饿了。” 他的喉咙微动，散发着饥饿的气息，证明他所言不假。 神代利世：“……” 今天一定是日了狗了。 这个晚上，神代利世在卧室生闷气，金木研在卧室外的小客厅里闭目思索接下来的事情。随着夜色渐深，到了十点的时候，他的生物钟就自动让他陷入了睡眠。 沙发上屈着腿睡着的青年，黑发如墨，在暖光下皮肤白得接近半透明。 忽然，“他”的眼睫颤了颤，凌晨四五点的时候睁了开来。 黑灰色的瞳孔由浅色转深，虹膜变成纯黑，像是没有瑕疵的黑曜石。这种唯有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才有的纯净瞳色，在青年的身上没有违和感，明亮清澈，却少了之前与神代利世斗嘴时嘲讽力十足的冷漠感。 “他”醒了。 黑发青年起身，穿好拖鞋，一身睡衣的悄然离开了房间。 十分钟后，他回来躺下，继续睡。 这一次没有再出现什么半夜起床的意外。 二楼，和修吉时倏然被仆人的敲门声惊醒，疑惑地说道：“什么事情？” 仆人低声禀报：“吉时大人，厨房的食物遭到窃取。” 这种事情往轻里说，是内部有人肚子饿了偷吃东西，往严重里说就是有人私自盗窃和修家的东西，而且没有被监控发现！ 和修吉时从床上正要起来，他的被褥下伸出一双洁白的玉手，环绕住他的腰。伊丙鹤贴在他的胸膛上，亲昵而困倦地说道：“吉时大人，这么晚还要出去吗？” 伊丙鹤在被窝里香肩裸露，内衣早就被不着痕迹地脱了下来，只要和修吉时不小心碰到她的身体，就会有温软一片的触感。 靠得这么近，是个单身的男人都会有反应。 和修吉时强行压下火气，尴尬地想要推开她：“你睡到旁边去，我要出去一趟。”他只是怜悯这个女人一直住在书房，又为他打理衣食住行，有些心软，便同意对方在暖床后可以睡在旁边，只是不能打扰他休息。 结果可想而知—— “好的，吉时大人，鹤等您回来。” 伊丙鹤用脸颊蹭了一下他结实的胸膛，再撩了把火后才挪到旁边去。 和修吉时起床后，几乎落荒而逃。 不得不说，和修常吉给和修研挑选的女人，除了神代利世之外，全是被培养妥当的『产子者』。她们当个妻子或许不合格，但是当个床伴绝对讨男人喜欢。 和修吉时这么急着出去，立刻被仆人瞧了个正着，心底暗笑。 吉时大人还是老样子呢。 在和修邸，和修常吉想让儿子传宗接代的念头，是个仆人都能感觉得到。 和修吉时连夜查看监控，最后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他嘴角抽了抽，“这种速度和残影，跑到厨房去找吃的……” 家里能做到的人不多吧。 不，准确来说就一个人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研的肚子有这么饿吗？”和修吉时纳闷地想道，“一日三餐，对了，早上好像没吃东西，午餐和晚餐是送去楼上吃的，那倒有可能饿了。” 放下对家里监控系统出漏洞的担忧，和修吉时没让仆人追究下去，温和地说道：“这件事情就当作没发生过，白天也不用对我父亲提起，下次要是再丢了食物，你们也不用找我，直接端上宵夜给研送过去。” “是研大人啊……”仆人们恍然，哭笑不得的明白了原因。 第二天早上，金木研醒的时候感觉到饥饿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不该有的饱腹感。 他的眉头一拧，快要打成死结。 【谁用了身体？】 在现实之中，他无法进入精神世界去询问主人格，只能在心中质问这句话。 很快就有偷偷去吃宵夜的人回答了。 【是我，我只吃了喰种肉，保证没有吃多余的东西。】 金木研陡然感觉到精神一暖，仿佛有羊水般的热流包裹住自己，烫得脸颊发烧。狭窄的身体里有第二个无形的存在挤了进来，紧紧地抱住了自己，心灵交融，对方的意识没有一丁点延迟的与自己进行沟通。 【我们太饿了，对身体不好。】 【……】 金木研措不及防，耳尖抖了一下。 人格之间接近重叠，对方接近撒娇的话语宛如吐息在耳边，半个身体相互融合，成为了不分彼此的一个人。 【你离我远一点！！！】 一些幻觉产生，强烈得超过他当初与神代利世之间的共鸣。 眼前仿佛有和修邸的花园，龙的画册等等画面闪过，那是失忆后——他的记忆。 闪现最多的还是和修常吉，那个让他痛恨又愤怒的老者。 金木研头痛欲裂，猛然动用主人格交给他的权限，停止了恢复记忆！他把和修研赶出去，精神世界的冥河尽头，突然之间出现了一道墙堵住了出入口。 和修研的身影浮现，困惑地说道：【为什么不恢复记忆？】 自己在和修家生活的记忆，主人格接受了一部分，金木研一点也没有。 他戳了戳阻碍他的墙，手指很轻易的就戳出一个洞，作为『龙』，他的实力在几个人格里是最强的，但是在精神世界却没有达到碾压性的地步。 【能告诉我原因吗？】 【我不需要。】 【……有这么难以接受吗？】 【你不懂我的坚持，也不知道我的底线，所以你不是我！】 【抱歉，我确实不理解，但我也是你。】 为了让对方接纳自己，和修研试图解开矛盾：【我们一出生就是独眼喰种，人吃五谷杂粮，我们也要吃需要的食物……如果你真的无法接受我的生活方式，我可以减少吃『嫩菜』的次数，保证最低限度的营养就行了。】 金木研固执地说道：【你不懂。】 他是人！ 他是人！ 他是人！ 这个世界和他的过去不同，但他本身不是什么天生的独眼喰种！ 以人类之身被移植了喰种内脏，死后重生的他，向往的、渴望的、乃至于用生命追逐的东西就是那最简单的人类身份啊！ 【人？】 和修研愣住。 倘若金木研是完全的人类人格，为什么对方能使用喰种的力量，还可以代替主人格承受住这具身体的饥饿感。 精神世界里一直很少发言的主人格，代替金木研说道。 【他是人类，不是独眼喰种。】 给予了和修研上去吃顿饭的机会，却不允许对方吃『嫩菜』的主人格，是最清楚这个白发少年的来历的——对方是另一个世界“人类”的金木研。 怕大家无法理解，主人格歪了歪头，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是吞噬生命的喰种，他是吞噬喰种的人类。】 其他人格目瞪口呆。 等下，好像后者比前者更凶残啊！ 主人格无辜道：【对啊，我一直觉得他当人类当得比我还要合格呢。】 和修研若有所思，一脸“我明白了”的表情看向外界。 现实之中，金木研受到一万吨伤害。 谁是吞噬喰种的人类啊！你们就不能单纯用前·人类来定论他吗！ 昔日的SS级独眼蜈蚣在心底摇摇欲坠地坚守底线。 最后，和修研给出了一击必杀技：【我尊重你的坚持，但是你的赫包意识在消散前，给我构筑了一个特殊的梦境……】 【什么梦？】 【梦里，我一出生就生活在和修家，远离父母，过得很幸福。】 【……】 金木研听得出这不是谎言，顿时哑口无言。 自己的赫包意识……居然是这么想的吗？怎么会这样？！ 和修研压低声音，温柔撩人：【金木，你不渴望这样的生活吗？当我们站在最高处时，我们可以保护所有重要的人。】 保护……所有人…… 英，月山学长，古董，还有被困在和修家的利世小姐…… 金木研闭上眼，不愿再听下去，这些都是在蛊惑他去接受和修家。 【如果我接受了这些，那我还是我吗？】 【当然是。】 和修研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他。 隔了一会儿后，和修研才在怀中白发幼金的甜笑下，摸了摸对方嫩嫩的脸颊，轻声说出一句话。 【只是你再也不能自称为“人”。】 身为人，怎么能吃喰种？身为喰种，又怎么能不吃人呢。 这逻辑从一开始就是矛盾的。 除非，有这个思想的人根本不想活下去，以“死”的心态过扭曲的生活。和修研看向神色恹恹的主人格，觉得这口黑锅应该扣在这个家伙身上。 无形之中，主人格躺枪了一次。 其实只吃喰种不吃人的事情，是两个人一致扭曲发展的方向。 然而这一次—— 他们之中出了一个爱吃『嫩菜』的叛徒啊！ 第521章 出门修养 一听到不能再成为“人”, 金木研的大脑就清醒过来。 开什么玩笑！ 自己要是不坚持“人”的底线，他与英约定好的事情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英是以死亡为代价才把他从黑暗之中拉出去的啊！ 不过……精神世界里的英说对方很可能没死？ 金木研一阵混乱。 稍稍回忆了一秒上辈子最悲伤的事情，他觉得嘴里明明是英的汉堡味啊。 难不成自己只啃了几口，没有伤及性命？ 懵。 那为什么英一副死翘翘的模样？ 大清早思考人生阴影的金木研, 最后被从卧室里跑出来的神代利世拉走了视线——因为利世小姐只穿了一件睡裙，白嫩的皮肤在裙子下，隐隐能看见没有穿胸衣。 金木研想要深深地叹口气。 利世小姐，他是男的啊，请不要把他当成什么小男孩！ “又不是没看过。”神代利世不客气地说道，“金木君, 和修常吉肯定会说到做到, 派人来检查我的身体, 你要不要干脆在床上随便抱着我滚一下？” 金木研：“……能别这么开放吗？” 神代利世双手合十, 摆出求人的姿态, “不这么做, 骗不过啊！” 金木研：“我拒绝。” 神代利世瞪着他, 紫眸俏丽, 金木研不为所动, 生命和节操是一样重要的事物。 神代利世泄气：“好吧，我懂你, 你又是为了那个该死的月山习。” 金木研若无其事道：“月山学长近期和你见过面？” 神代利世点头，“他假扮V组织成员参加你的生日宴，和修研带他进入过房间, 见到我后就气炸了。”提起美食家的时候，她可是一点精神也没有，“金木君，你要是不解决那个死老头，你这辈子也别想和月山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金木研的嘴唇抿紧，一丝冷然划过眼中。 承诺过的事情，他不想改变，更不想面对困难就退让。 “就这样吧，我今天会想办法出去，利世小姐也准备一下……我能带你，就尽量带你一起出去，你记得告诉我该称呼那些人什么。” “没问题。” 神代利世了然，又矜持地回去换衣服。 过了足足半个小时后，金木研才看见换好衣服，化好妆，戴着红色镜框的装饰眼镜，一副职场精英打扮的知性女子款款走了出来。 “金木君，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换个衣服耗费的时间太久了……” “这是女人的特权！” 神代利世振振有词，顺带抹黑一把月山习：“况且某个人还经常洒香水，做发型，涂护肤产品，你就没发现他出门前也需要耗费很多时间吗？” 金木研突然两眼茫然，“喰种也要护肤？” 神代利世鄙视：“不要把喰种不当地球生物啊，我们缺水，皮肤也会干燥的。” 金木研觉得自己对喰种的了解好像还是不够。 以及。 月山学长，你出门前好像的确喜欢耽搁很久，原来是干这种事情吗？ 在月山家等消息的某人，揉了揉发痒的鼻子，猜测自己是不是对今天这一款香水过敏，导致自己有一种打喷嚏的冲动。 月山习来不及对自己家族度过审查的事情喜悦，逮着掘千绘问情报。 “金木最近有没有去CCG？” “没有。” “永近英良呢？” “他在有马贵将那边住了一两天，之后好像危险解除了，他就回CCG上班了。” “有没有查出是谁绑架了他？” “据说是十三区的‘骷髅面具’组织，反正也只是据说。” “啧。” 仔细一想，月山习就明白里面猫腻很大了。 抓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永近英良，为什么偏偏就那个人没有死掉？ 恐怕是为了不刺激金木吧。 “月山君，有没有和修君的照片？” “你要这个干什么。” “卖钱啊。” “不卖，你可以走了。” 月山习翻脸无情，下达逐客令。 掘千绘丝毫没被他的冷脸吓退，举起照相机就给他来了一个镜头特写，咔嚓一声，拍下目光喷火的画面。 “不要生气嘛，其实是卖给古董他们的，那些人很在意金木君。” “就算是他们也不行。” 金木是他一个人的，照片也是他的珍藏品！ “果然又小心眼了。” “没有。” “那就小心眼了。” “小老鼠，你是不是皮痒了，我怎么可能让金木的照片流传出去，万一那些人嘴巴不严，或者是被某些有怪癖的家伙收藏，吃亏的是我好吗！” “忍足家也想要，真的不给？” “……” “你大舅哥哦。” “给……” 为了和谐的亲眷关系，月山习咬牙切齿地掏出手机，发照片给忍足侑士。 掘千绘在内心比划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然后，她踮起脚尖去看月山习的手机屏幕，却看见了和修研瞪对方的凶戾表情。 再然后—— “噗。” 你就这点能耐，月山君。 月山习发完邮件，拎着掘千绘的衣领往仆人手上一丢，“送她回去。” 仆人笑道：“是。掘小姐……请走这边。” 掘千绘赚完中介费，替忍足侑士要到照片，雀跃地背着小包离开了月山家的祖宅。 一区，工作日的和修邸极为安静，内宅里就少数几人在餐桌旁用餐。 金木研坐在距离和修常吉最近的左手边，身上是一件再正经不过的黑西装，而非与和修常吉一样的黑色和服。 神代利世坐在他的身边，偶尔掀起眼帘去打量和修常吉的脸色。 ——毫无变化。 就像是一座冷肃的石像，从目光到眉眼，完全是几百年的大家族传承下来的刻板与规矩，用餐的时候几乎不会与其他人说话。 相比和修常吉，和修吉时就软和多了，时不时笑着看向她和金木君。 似乎在说—— 侄子，你好像也逃不过啊。 神代利世暗自撇嘴，和修吉时在高兴什么，难不成以为和修研像他一样对男欢女爱避之唯恐不及？要是换作没有与月山习勾搭上的和修研，她敢保证和修研最终不会拒绝和修常吉塞来的女人，要知道对方前段时间都差点订婚了。 吃早餐的过程中，金木研浑然没注意到和修吉时的眼神。 他忍住没有去看其他人的餐盘，垂眸而坐，把忽略大法用到极致，只从餐盘里挑出自己能吃的东西。他尽量把这里当作古董咖啡厅或者是月山家，唯有这样，他才在闻到『嫩菜』的味道时才不会反胃。 他无法去想，自己也吃过这种东西…… 并且经常吃到…… 和修吉时顶多把他的举动当成挑食，无奈地摇了摇头。 自己要是敢像研这样，父亲会说他的。 “我要回CCG。” 用餐结束后，金木研在和修常吉出门前，说出自己要去CCG的话。 神代利世紧张地等待结果。 只要金木君能出去，对方就会带上她，到时候在路上把她一丢，她就可以愉快地出门找董香，直到金木君必须把她带回去的那天到来了。 究竟可不可以呢？ 啊，烦死了……在和修家迟早被逼得抑郁！ “你要去上班？” 和修常吉刚从座位上起身，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在金木研身上，却没有像以往那样直接同意，令要拎起西装外套出门的和修吉时也停下了脚步。 这种小事有必要议论吗？ 和修吉时顺口道：“父亲，研，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关键时候，和修常吉发现自己儿子就是拖后腿的猪队友，半点也不会看他脸色。 要是研可以去CCG，他哪里会不同意。 问题是又失忆的孙子能够适应CCG的工作和人际关系吗？ 和修常吉问道：“研，你的身体好了吗？” 金木研：“好了。” 他有些不适应这种爷孙之间的问话，语句精简，努力省略掉主语。 而后，和修常吉慢慢展开眉头，温和地说道。 “身体好了，精神劲头却没有以前好，你这样可承受不了高强度的工作，这样吧，你要是不想在家里休息，去贵船神社怎么样？” “贵船神社——？” 金木研用很平常的语气疑惑道。 和修常吉比他更淡然，主动说道：“对，我已经命人将京都府的贵船神社略作改造，你可以去那边修养一阵子，CCG的工作暂时放下也没关系。” 金木研权衡着两个选择，没有注意到神代利世突然便秘的脸色。 因为此时，有一位没怎么见过面的女仆走到她身边，低声请她出去一趟，说是要检查她的身体是否良好。 特么的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还不是要检查她有没有和金木君睡了！ …… 【为什么我又输了。】 本就厌倦人生的主人格，在此刻发出生无可恋的感慨。 与他对赌的和修研暗笑，还好爷爷心软了一回，不然之前金木研找有马贵将商谈怎么离开和修家的事情肯定会惹得爷爷大发雷霆，把情况弄得一发不可收拾。 主人格皱着眉说道：【我就不该和你赌。】 和修研得到了赌注，发出愉快的笑声，【其实你不是不该和我赌，而是你，不该去赌一个你不去深入了解的人啊。】 和修常吉要是寻常的固执老头，怎么可能让有马贵将这样的人臣服。 明辨是非，知贤善用。 这是和修家主的基本功课。 和修研与主人格赌的就是和修常吉会不会放金木研出门！ 拥有和修家内部情报的和修研，以及擅长观察的主人格，从有马贵将的行为与和修常吉之前反常的不在家的情况上，已经发觉金木研暴露了。 明明知道金木研不是和修研，和修常吉却故作不知情，在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与金木研亲切地交流，哪怕金木研要求回自己房间休息也不在意。最令主人格吃惊的是今天早上，金木研表示想要回CCG，和修常吉虽然没有同意，但却愿意放开手，让对方去外面小住几天放松心情。 离开和修邸，去京都府的贵船神社？ 金木研听到贵船神社这个名字就深感不解，自己和神社能有什么关系？ 在这个时候，金木研的脑海里响起和修研清亮的声线：【去吧，贵船神社内都是自己人，你想什么时候出门都没有关系。】 金木研的表情不变，同时在心中问道。 【我和贵船神社有什么关系？】 【大概是……神灵与神灵的仆人这样的关系吧，环境很适合静养。】 和修研回答得很委婉。 他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去贵船神社了，不知道爷爷把贵船神社改造成了什么样子，那里的红色鸟居，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和修研听见金木研同意了去贵船神社，期待起接下来的事情。 主人格泼了盆凉水：【他只是找个地方躲人而已。】 和修研无所谓道：【没关系，有好的开端就可以了。】 昨天爷爷这么晚回来，百分百是堵住了贵将，开启了对方没逃过的训话套餐。 可怜贵将了。 爷爷的话痨连他都有些扛不住啊。 有了和修研的介绍，金木研对贵船神社就没那么陌生了，同意了去那里，不过他在去之前要求带神代利世一起去。 和修常吉欣慰地说道：“可以，没想到你们感情还不错。” 金木研的眼神一飘，难不成以前关系很差？ “时间有些晚了，你让培荣送你去贵船神社吧。”和修常吉看了一眼家里的座钟，上面的分针指向了一个较晚的时间。 而后，神代利世跟着女仆回来，脸色怏怏不乐，一屁股坐到金木研身边。 和修常吉听到女仆的禀报，眉头竖起。 【真没用！】 这哪里是什么独眼蜈蚣传闻中的女朋友，分明就没有达到那种程度！ 神代利世一感觉到和修常吉的怒意，立马对金木研撒娇，把电视剧里那些争宠的女人的姿态表现得淋漓尽致：“我也想去，带我一起去嘛。” 金木研被她的举动弄得头皮发麻。 利世小姐哪里有这种小女人的一面？要是有，那些死在利世小姐手上的男性同胞大概可以稍微死得瞑目了。 金木研看向和修常吉，和修常吉温和得让他有些不可思议。 “研的要求只要合理，爷爷都不会拒绝。” 已经准备去上班的总议长抬起手，按在了座位上的金木研的头顶，轻轻揉了揉孙子的黑发，“不管你取出干扰器后记起了什么，你都是我的孙子。” 金木研浑身不自在。 老者的掌心干燥温暖，蕴含其中的力量又带给人无言的安全感。 “研，今天还没和爷爷道别呢。” “……” “是记起了什么爷爷做过的错事，在和爷爷生气吗？” “……您要迟到了……” “没什么，家里有直升飞机，可以直飞CCG本部楼顶的停机坪。” “……” 贫穷限制了金木研的想象力。 和修常吉满怀期待地注视着孙子，遭到金木研的沉默对待，这一次孙子的人格是谁毋庸置疑，他只能遗憾自己最乖巧的那个孙子没能出现。 他正要迈出步伐离开，选择直升飞机为交通工具的时候—— 和修邸内宅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轻轻的一声。 “爷爷。” 宛如清风拂面，又好似大地回春。 神代利世不可思议地瞪着说话的金木研，对方有这么容易就败下来吗？ 自然是没有的。 说话的那个人，左眼微弯，似笑非笑，却给人一种冷漠下埋藏的温柔之感，这不是抵触和修常吉的金木研该有的神色。 下一秒，金木研的表情产生变化，虽然也是笑意，却流露出虚假冷酷之感。 只临时上线了不到几秒钟的和修研，被金木研踢了下去。 【不许喊他爷爷！】 该死的，他总是被自己人坑啊！ 【已经喊了哦，爷爷很开心地走了，你看，我这是帮你洗刷嫌疑呢。】 【……滚！】 【金木，你对利世都没有对我这么凶。】 【因为你还没利世小姐安分！】 【咦，利世很安分吗？金木，你这么说良心会不会痛？】 【……】 肯定比你好，和修研！ 不提喊了“爷爷”后，心情糟糕的金木研，且说上了直升飞机后神采奕奕的和修常吉，正坐在座位上听跟随他上飞机的仆人禀报事情。 “研大人昨晚去厨房拿了食物，食物分别是喰种的内脏，皮肤……” 和修吉时听到他这么说，不悦地说道：“等下，我不是说不用禀报吗？研又不是窃取家里东西的人，他只是去吃个宵夜。” 和修常吉：“你闭嘴！是我要求仆人记录研的每一个异常举动的。” 喝止了儿子后，他对仆人说道：“你继续。” 仆人得到家主的允许，声音不变地叙述了研大人昨天到今天的行为举止。 和修常吉的手指敲了敲扶手，问道：“食用的食物年龄偏大还是偏小？” 仆人困惑一秒，回忆道：“好像……是比较小的，可以用来做甜点的那一类。” 和修常吉突兀地笑了。 “这就对了。” 是他养大的那个孙子，只有研喜欢吃这类食物，不爱吃老一些的。 研的人格尚在。 直升飞机上，老者阖目，对家里的情况如释重负了一些。 接下来……好好教育吧，让“他”也能够正常吃东西，总不能让身体垮掉，好不容易才养回来的啊…… 想到孙子掉了一斤肉的体重，老者有点心痛。 要十倍百倍才能补回去啊！ 第522章 见老熟人 京都府, 贵船神社。 下了飞机后，相原培荣开车来到这里, 名义上是护送和修研，实际上是打点一些事情，谁也不放心研大人一个人住在外面。 抵达目的地后, 相原培荣却被对方拒绝了陪同前往。 “我和利世去就可以了。” “……” 一直跟随在和修研身后的少年，瞬间露出可怜的表情，坐在驾驶室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像一只被主人丢弃在原地的大狗。 金木研对相原培荣不熟悉，连这个名字都是从神代利世口中得知的，自然不会与对方过多接触。 哪怕他的脑海之中有人在说“培荣很乖, 会保守秘密”也没有用。 很乖？ 和修家的人, 一个靠谱的都没有！ 对这个隐藏在人类高层, 又精通算计的和修家, 金木研内心说不出的复杂和失望。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么, 只知道这样的家族不是他想要的“家”, 更不是一个能让他放下戒备的休息之地。 直到脱离了和修家的看守, 金木研总算有了一点能够喘息的感觉。 那里, 压抑着他不能暴露本性。 “利世, 你要走就走吧，记得别把无关紧要的人牵扯进来。”下车去贵船神社的一小段路上, 金木研就把神代利世顺手丢了。 神代利世得到放风的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一口金木研的脸颊。 “啵！” “看你装模作样还真有趣，拜拜啦！” 留下一个口红印, 神代利世拔腿就跑，高跟鞋在地面踩出雀跃的声音。 金木研擦着脸颊一阵无语。 一扭头，金木研下意识地去看车上还未离开的相原培荣，从对方的眼中，他莫名地感觉到了少年的惊叹，仿佛在说“研大人果然是男女通吃啊”。 金木研果断离开对方的视线范围，大步流星地走向贵船神社。 刚一进入神社大门，他就惊住了。 红色的鸟居屹立在连通神社门口与内部的路上，献灯亮起，以前他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的白衣绯袴的巫女以跪礼的形式对着门口参拜。 她们未发一言，却齐齐看向了一身西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金木研。 “拜见……黑龙神大人。” 一道道清脆悦耳的女声打破了寂静。 金木研呼吸一滞。 吹过的一阵清风之中，有奇异的味道在告诉他：这些人全是喰种。 今年的京都府，无雪，天晴，正值年末，贵船神社迎来了它改造以来，被奉为神灵祭拜的“黑龙神”。 神社的喰种巫女，都是和修常吉提前为和修研准备好的仆人。 和修之势，非普通人可以想象。 在这样的势力包围下，金木研再怎么拒绝，也与寻常平民之间划开了距离。即使他想要忘记自己已经姓了“和修”，但是自己身上穿的衣物，早上吃的食物，以及贵船神社大张旗鼓迎接他的行为都钉死了他的身份。 这些人不会记得他是“金木研”，只知道他是“和修研”。 何其可悲。 金木研的眸光黯下，刚想转身就走，身后领头的巫女就忐忑地说道：“研大人，您若不进来，家主大人会责罚我们所有人的……” 金木研：“……” 听到这种话，他只好往鸟居深处走去，路的尽头有白衣神官为他引路，告知他的居住之地在何处。 为了让他能够一个人进来，贵船神社封闭了神社，禁止游客浏览。 巫女们纷纷放下紧绷的神经，笑颜若花。 她们跟上和修研，落后几步，宛如一群冬季的蝴蝶围绕着黑发青年，偶尔吐露话语，为对方介绍着贵船神社如今变成了什么样。 少女的芬芳与香甜，在喰种的嗅觉之中清晰可闻。 金木研只能加快脚步，防止自己被勾出早上没吃饱饭的饥饿感。 这具身体太容易饿了。 在他快要靠近神社的祭拜场所时，一位巫女笑道：“研大人，黑龙神的雕像放在与高龙神一样的位置上，神道也承认了这尊雕像，往后贵船神社只祭拜三位龙神以及摆放在隔壁的结缘神。” 闻言，金木研也对她们一直叽叽喳喳说着的“黑龙神”感到好奇。 神官带路，没过多久他就看见了黑龙神的雕像。 一条龙？ 还真的是一条黑龙？！ 金木研脸都要僵硬了，自己竟然取名黑龙神，怎么会有这么骚包的人啊！ 在精神世界与几个人格聊天的和修研有所感应。 【金木，我是龙啊。】 【龙——？】 【对呀，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条龙了，只有独眼喰种可以进化为龙。】 【龙是独眼喰种进化的？】 【嗯。】 和修研的眼神闪闪发光，宛如神话里见到金银珠宝的龙。 【为了成为龙，我可是吃了不少苦头，耗费了和修家近百年的积累，现在就算是贵将也打不过我们了。】 金木研的心底一冷，泛起无法形容的恐怖感。 这样的感觉—— 第一次出现的那天，是他见到好似黑山羊之卵的主人格的时候。 【你到底……做了什么？】 【没有什么。】 和修研轻描淡写的略过，同时接收到主人格警告的目光，而后说道：【那是只有我能接受，但是你无法接受的事情，以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与主人格聊上了：【我们来继续说哪道菜好吃吧。】 主人格：【……】 一点也不想在精神世界和你讨论这种事情。 关于『龙』的事情，不了了之，金木研身边的巫女也忌讳莫深，只是说道：“研大人还是去问家主大人比较好。” 很显然这是和修家的机密。 除此之外，出门修养的好处也体现了出来，金木研在贵船神社虽然同样感到一丝别扭和陌生，但是身边不会有人打扰他，精神很快放松下来。巫女们似乎都知道他喜欢安静，在古色古香的住所里为他准备了大量书籍。 书，是他唯一能够获得心灵安慰的东西。 金木研看向外面寂静而充满神社风格的建筑物，盘算着什么时候出去。 再等等好了。 这一等，金木研没等到太阳下山，自己出门去找寻故人，而是等到了一个提前下班来见他的“老熟人”。 神社的墙壁外翻进来一个戴细框眼镜的西装男人。 对方左右环视后，用最快的速度避开家里的人，然后穿过重重建筑，根据贵船神社几百年很少变过的地址，找到了最适合金木研居住的住所。 在神社的回廊上，看书的金木研听到一阵古怪的鸟叫声。 “啾啾。” “？？？” 这是鸟的声音吗？ 金木研嘴角一抽，感觉被人侮辱了智商，这气味都要飘到鼻子下了。 “出来。” 把书本放在腿上，他毫不客气地说道。 过了片刻，他的对面就坐下一个人，态度严谨，气如山岳。 “研，你今天没来上班。” “……哦。” 金木研有点难以直视和修政。 说对方正经，这家伙总能刷新他的三观，说不正经……这家伙又一直维持着某种风度，只要不爆衫或者脱衣，其实比较好相处。 三年过去了，依旧散发着变态的气息。 “任务被S3班抢走了。” 和修政说出自己的来意，语气平平，却流露出极为深刻的不满。 “什么任务？”金木研知道自己成为了特等搜查官，被调去当S2班的班长，但是更多的细节，他在和修邸的时候没有查出来。 没想到和修政似乎又混到他身边来了。 “驱逐十三区的‘骷髅面具’。”和修政说道，“这是个大任务，S3班名下的铃屋班接了，接下来要是不去插一手，什么功勋也得不到。” 金木研对此不了解，可不妨碍他问另一件事情。 “你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 “父亲说的。” 乘坐了将近四个小时飞机，一路跟过来的和修政丝毫不提自己的疲惫。 在他的眼中，全是对被抢了功勋的怒火。 道理来说，驱逐“骷髅面具”组织的主要原因是那起搜查官遭到残杀的案件，然而更深层的原因却是永近英良被抓，导致和修研不要命地去救人的事情。 CCG本部为此事大动干戈，连丸手斋也极为愤怒。 若不是和修研不在，驱逐“骷髅面具”组织的任务应该是交到S2班的手上，而非生日宴那天晚上，从旁协助救人的有马贵将的手上。 和修政理智又直白地说道：“我需要这份功勋。” 金木研从他的话里得到了一些情报，不动声色地避开对方火辣辣的目光。 “功勋很多吗？” “如果不出意外，足够一名准特等晋升为特等。” 原来如此。 金木研明白过来，不是被抢功勋导致和修政跑来找他，而是对方卡在准特等搜查官的位置上数年，面对千载难逢的晋升机会忍不住来找他。 “那你加油。” 说了一句话，金木研就没有下言了。 和修政盯着他：“不是你说要和S3班竞争，把有马赶下台吗？我知道你和铃屋什造的关系不错，可他是有马的人，只要他一天没有跳槽成功，我们就不能看着S3班又多出一名特等搜查官！” 金木研的表情险些没绷住。 赶有马下台？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可怕的话题，并且教唆他做什么可怕的事情吗！ “研，家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爷爷和父亲没道理不让你插手这个任务……”和修政越想越奇怪，却没有猜到和修常吉想要隔离和修研与永近英良。 谁和你这么亲密了，还喊他名字！ 金木研腹诽对方自来熟的行为，开口说道：“我在这里修养，暂时回不了CCG。” 和修政注意了几秒他的脸色，发现对方确实有一点气血不足的迹象。 “你身体不舒服？” “嗯。” “那就多吃一点，早点回来上班。” “……” “还有，铃屋什造跑去了你的办公室，你的抽屉里全是糖，需要我给你处理掉吗？” “不用。” “那太遗憾了，我已经处理掉了。” “……” “在他没加入S2班前，我不喜欢看见他，有点不对头也请你包容。” “呵呵。” 和修政，你敢动铃屋君给他的东西！ 金木研对和修政没好气道：“你可以走了。” 和修政摇头，“有另一件事情拜托你，既然这个任务抢不到，我只能争取第二个任务，德国GFG那边有意向合作，驱逐一个国际走私的喰种组织，我在GFG那边的名声不太好，需要你出面才能让我成为CCG指定的特派员。” 金木研面无表情：“我考虑一下。” 和修政见无法打动他，而且对方也不用晋升特等，心中犹豫片刻。 “你要是帮我，我就答应你一件事情……” “？” “你不在的时候，所有不要紧的文职的工作我都帮你做完，也替你出外勤。” “哦？” “如果还不够，我下班后的时间也归你安排！” 和修政拿出赴死的决心。 然而金木研只想拿书糊他一脸，说得好像他们有什么奇怪的感情一样！ 谁在乎你下班后干什么啊！ 第523章 望家却步 直到和修政黯然离去, 金木研也未看见周围有任何一个人来打扰自己。 他就像是独立于其他人之外，翻页的动作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 目光放空，侧耳倾听附近的流水声，以及神官路过的声音。 所有人都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神社到了下午五点时便点亮了所有献灯，古老的贵船神社在天空暗下来后宛如蒙上了一层红色的轻纱。即使换作三年后的现在，经历了各种离奇事情的金木研，也无法相信一个偌大的神社会突然变成他的修养之地。 他在失忆后醒来，仿佛被这个时代剥离出去，找不到一丝归属感。 和修政是他的属下？ 和修常吉、和修吉时是他的亲人？ 利世小姐是和修家分配给自己的『产子者』？ 半晌, 坐在木质回廊之中, 面容与身体陷入黄昏笼罩的阴影里的黑发青年靠在木柱上, 轻轻吐出一口气, 自言自语道：“壁虎曾经告诉过我, 这世上所有的不利状况, 都是当事者能力不足导致的。” 他还是……太弱了。 如果再强一点, 能强过和修常吉和整个和修家, 他是不是就不会被抓, 是不是可以保留“金木研”的人类身份，也不用回归家族？ 可是现实已经否决了这个可能性。 比起后悔, 他要做的是生存下去，减少亲朋好友受到伤害的可能性。 白天的结束，意味着夜晚属于喰种活动的时间到来。 金木研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自己要去哪里, 堂而皇之地走出了贵船神社，搭上前往东京的新干线。 一个人的旅途平静而短暂，坐在新干线上无人理会，普通人不会知晓他姓“和修”，也不会认识他这张没有在媒体上出现过的脸。在这段回归东京的路程之中，金木研没有联系精神世界的人格，其他人格也仿佛与外界失去了联系，彼此之间保持了距离。 从很早以前开始，金木研就学会了不依赖任何人，但凡有危险的行动，他都不会要求同伴陪同，而是选择自己一个人独行。 他不后悔自己会死，只后悔别人因他而死。 十五区，杉并区。 忍足家在一个距离二十区不算远，向来稳定并且适合居住的区域。金木研一路走来没有碰到认识的人，隔着一段距离就被身体唤起了熟悉感，眺望到了那片富人区里，忍足家白色的独立楼房。 忍足家不是一个喜欢张扬的家族，家族成员为人低调，大部分都是医生行业的精英，组成了一个以经营医院为主的医学世家。 若无意外，原本国文系的金木研在毕业后也可能去医院实习。 忍足家的人不会过于宠溺孩子，可是金木研该有的待遇，忍足家一个不落的都给他了，保证他衣食无忧，平平安安。 金木研的眼角微微湿润。 这一世，他再次走上危险的道路，最愧疚的就是毫不知情的忍足家了。 距离家门不到百米，以他的目力甚至能看清楚阳台上的盆栽，记起自己为它们修剪过枝叶，周末的时候还帮忙浇过水。或许这不是当初的那些，然而时隔这么久，忍足家的一花一草都能勾起他的回忆。 相比之下，浅岗家与和修家只能带给他冰冷的感觉。 血浓于水？ 不，那化开的同源血水里是满满的凉薄。 路灯照射在金木研身上，为他的脚边拉开了一道斜影，他仰着头去看那栋曾经温暖过自己的楼房，始终没有勇气上前一步。 这一步，可能会害死他们。 家破人亡的惨剧，他在游走黑暗的时期看到了太多太多。 “就这样吧……” 金木研笑得有些释怀和温柔。 比起一直连累忍足家，想方设法掩盖自身的异常，还不如让忍足家以为自己被更好的人家收养，拥有了大富大贵的人生。 他想要走，脚步一时间挪不开，不由自主地选择了静伫。 迷惘不安的心灵渐渐沉淀下去。 他需要一件让自己静下来的事情，此后才能认真思考自己的出路，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能够庇佑他的温室花园了。 忽然，天空上绽放出一朵朵烟花，细小而璀璨，砰的一声炸开。 此时已经过了十二点。 金木研目不转睛地看着凌晨的烟花。 能够短暂照亮天空的烟花，也在他的瞳孔中倒映出微弱的光芒。 藏在口袋里的手机接连震动，他拿出来一看，全是关于“圣诞节”的祝贺，其中有一条信息竟然是全德文的内容。 【老师，圣诞节快乐，时差没有记错吧！】 备注为“贝丝”的人语气熟稔，似乎身处于国外，在信息里喊自己老师。 金木研虽然不认识她，但是能够在这个时候得到祝福，多少让他记住了这个人的存在。 紧接其后的就是几条来自和修家的信息，被他快速浏览了一遍。 从称呼上就能看出亲近与否，除了和修常吉与和修吉时称呼他为“研”，大部分人对他的称呼都是“研大人”，或者是“和修君”，在通讯录里敢直接写“金木”的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铃屋什造。 有一条内容夹杂在其中显得有些隐蔽，然而那日文混搭德文的特殊习惯，让他第一眼就目光亮起，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亲爱的和修君，Frohe Weihnachten！（圣诞快乐！）】 这番语气伪装得像模像样。 金木研脸色溢出笑意，“月山学长，到哪里都有你啊。” 失忆后的他可是生活在和修家，不难想象，对方要到他这个手机号的难度有多高，而且还得憋住发信息聊天的冲动。 他的食指轻点几下，群回了一句“圣诞快乐”。 也许无法单独与对方说话，但是这句话，却是为了回复对方而发的。 ——你的心意，我明白。 在圣诞节这种约会的好日子，月山习仍然待在家里，用手支着脑袋看手机，时不时刷新一下网页看看娱乐新闻。 而后，手机的滴滴声让他的动作一顿，飞快地点开信息。 【圣诞快乐。】 映入眼帘的字迹让月山习的嘴角挑起。 随后，他的嘴角又撇了下来，想到自己与对方之间隔着一个鬼气森森的和修常吉，那个在上流社会以古板刻薄闻名的总议长可不会允许他们交往。 月山习内心忧郁：“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同意啊！” 唯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深刻感觉到性别上的巨大劣势。 要是有黑科技能造孩子就好了啊！ 怀着杂七杂八的念头，月山习眉飞色舞地拨打自家研究所的电话，下达了关于某些内容上的研究命令。 对此，得到自家大少爷发神经的要求的研究员都一脸黑线。 观母大人，习少爷又异想天开了怎么办？ 与此同时，忍足侑士被朋友的夺命连环催打碎了窝在家里的念头，他揉了揉自己的蓝发，从床头柜上拿起平光眼镜戴上，对手机那头的友人说道：“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非要开什么圣诞Play，我也真服了你们。” 向日岳人较高的声线立刻响起，“谁年纪大了！” 忍足侑士笑道：“好吧，你是天生的娃娃脸，永远十八岁，青春永驻。” 向日岳人：“……” “还有谁到了？”忍足侑士在他炸毛前，赶紧转移话题，向日岳人不忿地说道，“当然是我们这些冰帝的人啦，你以为我会邀请别人吗？” 忍足侑士好奇道：“小景会到吗？他可是按时睡觉的人。” 向日岳人在手机里拍着胸口保证，“肯定会到，我让慈郎去喊他了。” 忍足侑士不禁吐槽：你就不怕慈郎半夜太困，赖在了小景家里，然后顺理成章的忘掉这件事情吗？ 不管怎么样，他们这些朋友们还是熬夜相聚了。 在出门后不久，忍足侑士下意识地望向某个方向，单纯为了好看而戴的平光眼镜后，眸子稍稍眯起，有种像狐狸一样狭长的感觉。 那边……刚才有人吗？ 即使很赶时间，他仍然随着本心往路灯的方向走去，四处打量。 而后，忍足侑士观察完地面，伸出手扶了扶路灯，触手间察觉到路灯的柱子表面上，还有一些未散去的余温。 是什么人会在这里待这么久，站在路灯下，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忍足侑士心底一个咯噔。 明明知道不可能，他仍然忍不住冲着旁边喊道：“研？是不是你？” 没有任何缘由，他就是觉得是自己的弟弟！ 沿着对方最有可能离开的路线，忍足侑士拔腿去找人，把与朋友相聚的时间给抛之脑后，还顺便用手机通知迹部景吾：我过一会儿再到。 当他一离开，一道身影从人类难以躲藏的地方跳下。 金木研看了几眼忍足侑士离去的方向，欲言又止，正打算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忍足家的二楼阳台上不知何时有一位女性站在那里，温柔地注视着这边。 金木研石化。 自己躲开了忍足哥，没躲开忍足伯母啊啊啊！ “噗——” 忍足和美一个没忍住，掩唇笑了出来。 凌晨这个时间点，她本来都要休息了，谁都没有想到能恰巧看见这一幕。 远远的，女子的笑声柔和，伴随一句话飘来：“研君，想要回家看看，随时欢迎啊。” 金木研再也没控制住，落荒而逃。 天空下起细雪，今年冬日的第一场雪仿佛在庆祝这场亲人之间的久别重逢。 第524章 雪中谈话 逃离了忍足家, 他回到这一世最熟悉的二十四区。 头顶上的雪越来越大了。 六菱形的雪粒在眼前落下，沾上睫毛, 在他眨动的时候又掉了下去。 金木研无意识地走在东京大学附近，沿着当初上学的路线慢悠悠地闲逛。他的本意是找个安静的酒吧或者咖啡厅坐一个晚上，然而凌晨庆祝圣诞节的人群把热闹带给了周围, 渲染出浓烈的节日气氛。 在这些年轻的男男女女之间，他惊觉自己身上一点朝气都没有。 黑发，黑西装，黑领带…… 他一身与节日格格不入的严肃打扮，纯粹的黑，走在圣诞节喜庆的红绿之间, 雪花在他的肩头积累出薄薄的一层, 却像是旅途的风霜。 金木研走过了自己与英最爱吃的汉堡店, BIG GIRl在凌晨已经关闭店门, 无法看见自己在大一苏醒那天, 望见的女仆小姐与美味的汉堡。他又穿过了一条马路, 在一个红色的垃圾桶前微微侧目, 记起了自己曾经从月山学长的手上救下了利世小姐, 还把昏迷的利世小姐塞入了垃圾桶里面。 一排排整齐崭新的路灯, 更是让他陷入了回忆里。 曾几何时，他顶着暮色, 把头发染成别的颜色，遮遮掩掩地行走在二十四区与其他区的道路上，只有路灯能够让他感觉自己回到了人类社会里。 白天, 他在学校里上课，晚上，他游刃有余地处理喰种那边的事情。 眨眼间，他从十八岁变成了二十三岁。 身高变了，体重变了，连姓氏都变了，唯独渴望回到人群里的心没有变过。 他想当一个能够沐浴在阳光下，不用遮掩笑容的人。 与英一起…… 回来。 金木研的眸光泛起点点暖意，英说他没有死，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不过没有什么……像英这样的人，死后肯定不会下地狱。 可是这个世界有地狱和天堂吗？ 他不知道。 若说喰种被世界抛弃，那么人类又何尝得到了世界的保护，所有人都在一边失去，一边生存，苟延残喘在这个错误扭曲的世界里。 最后，金木研来到了他最早居住的复式公寓外。 公寓的窗户口亮着灯。 新的租客已经住了进去，大概又是与他这般想要离校近一点的学生。 公寓与其他房子不同，房屋产权的年限很短，会买公寓的人除了贪图眼前这点便宜的人外，大概就是单纯的把公寓当成一个落脚地的人吧。 比如有马先生…… 金木研想到这里，脚步慢慢挪开，走向另一处地方避雪。 没有携带任何身份证明，也不愿见朋友的他，可喜可贺的连带来的一点现金也用完了。在正式变成一个三无人员之后，他反而放开了一些身心的约束，找了个地方坐下，屈起腿，安静地欣赏起今年的第一场雪。 夜晚朦胧的视线反而给予雪充满艺术感的美，如雪般透明的是童年，是死亡，还有一切与苍白相关的冰冷事物。 眼眸渐渐半阖，金木研在寒冷的雪夜里产生了一丝难得的倦意。 他想睡了。 背靠花园的公共长椅，他就想这么度过一夜。 什么和修家的继承人啊……什么独眼蜈蚣之类的事情，他全部不想去思考了，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自己为什么要活得这么累。 “起来。” 一句冷淡的话语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金木研感觉自己一定是幻听了，于是继续无视地眯了一会儿眼。 下一刻，他的眼前被阴影笼罩，鼻尖闻到冰寒的气息。 比雪还冷呢。 金木研意兴阑珊的往上看去，果不其然是自己惊扰到了一个不能惹的人。 “我只是回这边看一看，有马先生不用理会我。” “……” 有马贵将没说话，目光却像是看透了对方。 身材高挑的男人在雪夜里就是一幅美景，他冷眼旁观着金木研坐在椅子上的举动，雪融化在他的白发里，几乎看不出什么差别。 突然，金木研产生了说话的兴趣，“有马先生，你有没有后悔……早知道会这样，干脆把我做成库因克武器算了。” 这种话题，也只有金木研敢跟对方聊起来了。 “没有。” 回答他的是沉稳的话语。 金木研的目光好奇，略带质疑，把“不明白”在眼底写得清清楚楚。 “比起会损毁的库因克武器，你的存在更为稀有。”有马贵将的眼镜下，那双隐藏在后面的淡灰色眸子宛如冰雪。如果说金木研在这个夜晚像是行尸走肉，那么有马贵将就是模糊了生死界限的人。 “我从未想过杀你，金木研。” “真的吗？” 金木研没有一丝怨恨，单纯地阐述一个事实：“可是你每次下狠手时，一不留神就会弄死我，我有的时候还真的挺怕你的，有马先生。”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有马贵将冷然道，“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我看在你有潜力的份上才屡次饶你一命，弱者服从强者，这个道理你平时是完全忘记了吧，关键时候就喜欢逞匹夫之勇。” 金木研低下头，不在乎地笑道：“大概吧。” 喜欢逞强。 这是他不打算改变的习惯了。 风雪之中，这对在花园里谈话的师徒气质极为相似，皆是这个世界上行走在自己道路上，脚底两边都是悬崖峭壁的孤独之人。 但有一点是不同的—— 金木研有一颗柔软的心，缺乏如有马贵将那般强硬的冷酷。 有马贵将注视着自己的弟子，用淡漠到极致的声音询问对方。 “为什么你就学不会和我一样掠夺生命？” “那并不快乐。” “快乐很重要吗？” “那是……唯一能够让我像正常人那样活下去的事物，就像看书，我会感觉到快乐，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而守住自己的底线也会让我感觉到快乐，仿佛自己还是一个人类，不会被心灵之中汹涌的黑暗吞噬。” “拿脆弱得不堪一击的东西支撑自己，欺骗自己，毫无意义。” “有马先生，所以我不是你啊。” 金木研没有半点羞愧，坦然承认了自己的问题，“我能做到的就这些了，你满意或者不满意，都不可能改变我这个人。” 这句话倒是让有马贵将的嘴角翘起，仿佛在笑他的天真。 “你不是早就改变了吗？” “……” “和修家三年的生活，改变的难道是另一个独眼喰种不成？” “……” “你不过是被困在名为‘人类’的定义里，自遮双目，不肯去看这个世界的真实一眼罢了，莫非你那蠢蠢欲动的饥饿感全是错觉？” “……我不愿成为那样的人，屈服欲望的人是野兽。” “那就掌控它。” “你这是强人所难啊，有马先生。” 金木研在聊天中刚放松下来，脸上尤带笑意，有马贵将的冷睨就浇灭了他心头的一点温暖，用一句话让他的表情彻底死掉。 “我就没想过有你这种弟子，竟然要我教你第三遍。” 怪我咯。 金木研面无表情地想道：又不是我想要失忆的。 有马贵将瞧了一眼金木研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没兴趣在雪中待太久，往回公寓的路上走去，“过来，不要在外面丢人现眼。” 金木研原本不想动弹，但看着这个男人走在前面的背影，忽然眼睛一酸，有一种被人庇护在身后的感觉。 他只要不动，风雪第一个吹击的就是有马贵将。 那人，无数年来从未软弱过。 不知怎么的，他就慢慢跟了上去，试图拉短彼此之间的差距，像对方那样一往无前地走完自己的人生。 办得到吗？ 办不到吧，但总归是想要试一试。 反正—— 再糟糕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他那毁得一塌糊涂的生活，只有对方可以给出合适的建议，帮他在毁灭的废墟上重塑一个新的框架。 “有马先生，你收留我没有关系吗？” “不收留你才有关系。” 让金木研在公寓附近露天睡一个晚上？ 有马贵将不愿自己白天的工作时间，变成在本部的训话时间。 和修邸内，同样没有入睡的和修常吉收到这个消息后，目光幽远，思考起孙子是不是喜欢那边的公寓，要不然把贵将的公寓一起买下来送给对方？ 想到贵将没有第二处东京的住处，他摇了摇头。 算了。 让贵将替他照顾研好了。 放下种种忧虑，工作一天的和修常吉正要上床就寝，忽然目光扫过了书架上的几本龙的画册，眼中闪过一抹慈爱和凝重之色。 “这件事情……可是个大麻烦啊。” 要是『降龙仪』期间的事情暴露的话，和修邸的房顶估计要被人掀掉了。 提前想个方法预防一下吧。 第525章 骷髅面具 “英遭到了袭击？！” 金木研在有马贵将的公寓里还没有坐几分钟, 被突然得知的消息惊得跳了起来。 “那是前几天的事情了，永近君已经回归了CCG, 本部那边，铃屋君带领的搜查班正在调查‘骷髅面具’这个组织。”对他的反应感到有趣，有马贵将慢条斯理地说道, “比起他们，你现在是休假状态，你想做什么？” 金木研的脸色可怖。 猩红霎那间覆盖了左眼，血丝从眼白处蔓延，扭曲了他的目光。很快，他迅速掩去了那一缕凶戾的杀机, 温柔一笑, 双眸弯弯。 那是一种久违的, 浮夸而虚假的笑容。 像是纸上涂鸦的笑脸。 几秒后, 端坐在有马贵将面前的黑发青年平静地说道：“当然是帮忙了。” 杀人, 他干不出来, 杀喰却做得熟能生巧了。 有马贵将对他的变脸视若无睹, 起身去给自己倒一杯热水。半人类的身体素质虽然高于人类, 但是要真像金木研那样生活, 他早就该进医院修养了。 “那就自己去想办法，我不会给你任何帮助。” “我明白……” 金木研倒头就睡, 占据了客厅的一张长沙发。 有马贵将的脚步一顿，走去关掉客厅灯，心道：你别的没学会, 倒是学会了喰种随地而安的本事。 早上，沙发上留下余温，睡在这里一夜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CCG本部，铃屋什造一大清早就碰到了有马贵将。 “有马先生，早啊！” 他笑嘻嘻的与对方打招呼，丝毫没有穿拖鞋上班见到上司的自觉性。 有马贵将对衣着的容忍度比较大，权当作没看见，反正不影响对方的战斗力，“铃屋君，日安，稍后请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铃屋什造下意识的就要跑了。 有马贵将冷静地看着他，“是关于金木研的事情。” 铃屋什造立刻不想逃了，开心道：“早说嘛，我当然会去。” 在铃屋什造背后，他的搜查班成员充当壁画地站在那里，内心已经疯狂吐槽起了铃屋先生见到有马先生的举动。 今年才加入铃屋班的阿原半兵卫疑惑道：“铃屋先生很怕有马先生吗？” 在他看来，铃屋什造绝对是一位非常有气魄的搜查官前辈。 怎么现在…… 他的同伴委婉道：“习惯就好，毕竟铃屋先生这些年也过得很苦。” 说出这句话的人脑门一疼，被一颗水果硬糖打了个正着。 铃屋什造不满地回头，“我还在这里呢，敢开我的玩笑，你是不是想要被我丢去训练室里训练一天啊？” 此时有马贵将已经离开了大厅，铃屋什造果断修理自己的属下。 阿原半兵卫保持着淡然的笑容，不论铃屋什造做什么，他自带美化滤镜，当铃屋什造泪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说“出大清早好困，你们还不给我赶快去收集情报”的时候，阿原半兵卫马上上前一步，说道：“前辈，我昨天晚上打探到了一些线索，今天可以去监控视频拍到过的地铁站。” 铃屋什造：“欸？” 死鱼眼瞬间瞪圆成可爱的猫眼。 听他说完具体的线索后，铃屋什造不再在大厅逗留，往搜查班所在的办公室走去，打算在出外勤前开个会，“原来是这种小杂碎啊，我还以为要调查很久呢，看来出乎意料的是个年轻的喰种啊。” 就是不知道，这些远在十三区的喰种为什么要绑架永近英良。 里面还有其他问题吗…… 半个小时后，铃屋什造把“骷髅面具”的资料整理出来，首领的外表也有了大致的轮廓。他把调查的任务分配出去，让他们去调更多相关的监控，尽量把驱逐喰种前的工作做到圆满，减少风险。 紧接着，他就去找有马先生了。 有马贵将在百忙之中抽空告诉他，“S2班也会参与这个任务。” 铃屋什造误以为是和修政，撇了撇嘴，不放在心上。 “宇井经常跟我提到他，说他是条追着功勋跑的野狗，他要是敢打我的任务主意，我会让他明白得罪我的下场。” “不是他。” “那就更不用担心啦……等等，有马先生，你说的是谁？” 铃屋什造心中猛然升起不妙的预感。 夭寿啊！ 千万别是那个人！ 可惜他的念头被有马贵将轻而易举地粉碎了，“是你认识的金木研，他说想要帮你，今天早上就已经去找骷髅面具了。” 铃屋什造炸毛，“我有要事，需要告退了！有马先生！” 他飞一般地冲了出去，对尚未来得及出门的搜查班成员喊道。 “集合！我和你们一起去十三区！” 阿原半兵卫连忙跟上，手中提着铃屋什造的手提箱，在后面问道：“前辈，为什么这么急，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吗？” 铃屋什造头也不回地说道：“再不去就要被抢人头啦！” 那家伙可是抢人头的大魔王，可恶！ 十三区，地铁站。 一辆地铁驶过，乘客陆续离开站台，金木研站在其中，他一身黑西装，面色冷漠，单手插在口袋里慢慢往某个方向走去。 突然，他的鼻子闻了闻，嗅到了一丝气味。 他的嘴角勾起。 在出站台后不久，一个提着公文包，仿佛要急着去开会的男人拦住一辆的士车，他正要进去的时候，放在车门外的手突然被人拉住。 对方力气极大的一拽。 男人的身体往后一个踉跄，恼火而诧异地扭头看去。 “你是谁？” “一个……找你问路的人。” 在他的面前，突然多出一张巴掌大的证件，一时间他被证件吸引走了目光，对方的拇指挡住了证件的照片，只留下下方的两排字迹。 【有马贵将】 【特等搜查官】 一瞬间，的士车外被拦住的男人就脸色微变。 的士车的司机不悦地说道：“先生，你到底要不要上车啊？” 男人满头大汗地说道：“不、不用了。” 他没有胆子当着阻拦他的人的面上的士车，在看清楚金木研的外表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狐疑，紧张地说道：“这位搜查官先生，你找我什么事啊？” 手持有马贵将的搜查证的金木研微笑，“只是找你问个话而已。” 破绽真大。 随便一个喰种见到有马先生就是这种反应吗？ 金木研宛如和他在地铁站相逢的老朋友，拉着他往旁边走，在监控摄像头看不见的死角问道：“十三区，骷髅面具的据点在哪里？” 男人的脸色尴尬：“这什么面具的……我没听说过啊。” 金木研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过来一会儿。 金木研的目光往下滑去，男人也下意识看去，却发现自己的双脚早就在打颤，膝盖抖得和癫痫发作的人有的一拼。 男人：“……” 一切尽在不言中。 男人简直想要打自己一巴掌，装什么装，简直是不打自招。 等金木研撬开对方的口，把据点地址套出来后，他就抛下哭爹喊娘的男人走了，令差点以为自己要进监狱的喰种满脸茫然。 这年头的搜查官有这么仁慈吗？ 手持特等搜查官的证件，金木研一路上畅通无阻，调动警署，顺便让他们拦截人群和车辆，然后他单独一人进入骷髅面具的据点。 与此同时，有马贵将在口袋里没摸到自己的证件。 “……” 有马贵将沉默了。 他的证件一直放在风衣外套里，下班后外套就放在客厅的衣架上。 在他的办公桌前，平子丈疑惑道：“有马先生？” 分部要组织一场敲地鼠的行动，自然要由有马贵将带领，但是对方自从站起来，手放入口袋后就短暂的没动作了。 有马贵将面不改色的重新坐回去，说道：“今天你去吧。” 平子丈答道：“好。” 虽然安全性没有有马先生参与来得高，但是他的实力也不弱于特等搜查官，保护新人，组织一场敲地鼠的行动绰绰有余。 平子丈用关心的目光看了一眼有马贵将，一脸我明白地走了。 有马贵将：“？” 你到底明白了什么，丈。 为他关上办公室门的平子丈小声说道：“有马先生，您忘记带药的话，可以发信息给我，我会在回来的路上给您买好。” 有马贵将：“……不用，谢谢。” 待老实本分的平子丈离开后，有马贵将直接拨通某人的号码。 “把我的证件还回来。” “稍等，有马先生，我这边在忙呢。” 伴随着金木研的笑声，噗嗤的血液飞溅的声音洒开，惊恐的尖叫与逃窜的动静响亮得有马贵将都听得一清二楚。 有马贵将不为所动，“你给我尽快回来，别拿着我的证件到处闹事。” 金木研简短地答应道：“好。” 他干净利落地挂了这通电话。 “是你安排人绑架了英吗？我也许该感谢你，没有让他出事……” 结束了与有马先生的对话后，黑发青年踩着遍地的尸骨与血腥，缓步走来，在他对面是实力最强，所以活下来的骷髅面具的首领。 喰种首领的双眼满是憎恨，苟延残喘地说道：“你为了一个人类伤害同类？” 金木研惊讶，“同类？” 能够徒手撕裂喰种，力气大到可以扭断喰种脖颈的“人类”笑了起来。 “谁和你们是同类啊！” 别开玩笑了，他就是死也不会再当喰种。 见过了世间的光明，他怎么能堕入黑暗，成为被食欲主宰灵魂的怪物！就算他前方的道路再泥泞坎坷，他也要爬出去完成与英的约定！ 羽赫朝他袭来，作为喰种首领最后的抵抗和挣扎。 金木研一脚踢飞旁边垃圾桶，羽赫全部扎在了金属打造的垃圾桶上，少数穿透过来的羽赫直接被他伸手拍开。 这些脆弱的羽赫，连破坏他皮肤都办不到。 “女孩？” 过了片刻，看见倒地的喰种跌落面具，金木研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迟疑。 这个“骷髅面具”组织的首领，赫然是一个刘海上别着发卡的短发女孩，此时对方的嘴角不断流血，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力地躺在地上。 “不过算了……”他喃语，眼中的黑暗尽显，宛如在精神世界里残忍笑起来的主人格，“是谁都不行。” 无论是谁都不允许伤害英。 他不可以，和修研不可以，哪怕是这个扭曲的世界也不可以！ 鲜血彪飞。 一排血珠溅落在金木研的脸颊上，缓缓滑落。 他没有任何异样的淡定地转过身，看向赶来十三区暗敷路的铃屋班一行人。 铃屋什造的表情变得极为纠结。 “又被抢了……” 要是换做别人，例如和修政，铃屋什造现在就会一刀子甩过去，让对方明白抢人功勋如杀人父母一般严重。 然而对方是金木研。 铃屋什造纳闷地瞪着他，“你不是去休假了吗？” 金木研轻声说道：“我从有马先生那里听说英的事情，就来了。” 随后，他从口袋里掏出几颗路边商店买的糖果。 沾着血的手握着糖果，五指张开，湿润的血液几乎浸透了糖果纸，把白色的奶糖弄成了血腥的糖果。 “给你带的礼物。” “……” 这一幕在铃屋班的其他人眼里，完全是不亚于恐怖片的画面。 可是这在铃屋什造眼中就是另一种意义。 铃屋什造怔了怔，盯着糖果发呆，而后欢呼着跑过去。 金木研没有躲避，冷漠如冰的面容柔和下来，目光变得真实起来。铃屋什造一把抱住了金木研，压根不在乎对方身上的血腥味。 “回来就好啦！糖果什么的不重要！” 口中说着这种话，铃屋什造却马上松开手，从对方手上抢过了糖果，三下五除二撕开糖果纸，把糖果抛入嘴里嚼了嚼。 “好甜呐。” 他露出甜美如少女的笑容，眼中的阴翳散去，血空万里无云。 金木，玲也很高兴呢！ 第526章 重逢 十三区, 暗敷路。 在一片狼藉，宛如凶杀现场的地方, 铃屋什造双手放在后脑勺，满脸笑容地跟着金木研往前走去，顺带了解一番骷髅面具的情况。 他的搜查班成员被他丢在了后面, 去做和警署打交道的工作。 金木研偶尔看向身边不再蹦蹦跳跳的人，思绪一闪而逝。 哪怕是铃屋君—— 也学会了冷静，安静下来了呢。 短暂的走神一下后，他的面前就出现了铃屋什造好奇的大眼睛，对方还用手指圈出一个甜甜圈的造型，放在眼前观察金木研。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铃屋君好像长大了。” 金木研实话实说, 却让铃屋什造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什么嘛, 你居然想这种老气的问题, 我当然长大了呀！” 下一秒, 铃屋什造感觉头发被人拨动, 像是被温柔的风吹拂。 许久没被人这么对待, 而且还是这么亲近的举动, 即便是与金木研关系好的铃屋什造头皮都微微发麻, 有一种措不及防的感觉。 金木研捏了一根他的黑发，不解地说道：“怎么还是黑的？” 铃屋什造：“……” 你还记得拉着他去染发的事情啊。 “我才要问你的头发怎么黑了。”铃屋什造躲开他的手, 不悦地说道，“不许拔我的头发，这不是染发啊！” 金木研歉意道：“抱歉。” 铃屋什造走到他前面, 蹲下身去翻看骷髅面具首领的尸体。 “没什么啦，咦，这是个女孩子呢？” 他随即恶趣味地问金木研：“你以前不是不杀老弱病残那类喰种吗？”作为金木研当年唯一的搭档，他当然清楚金木研的风格。 金木研神色不变，“人总是会变的。” 忽然，他的心中一顿，感觉自己的话应和了有马先生的话。 不过这样的改变，他不排斥。 只有这么做才能保护英的话……他愿意当这样的恶人。 “嗯。”铃屋什造发出一声鼻音，像是明白了他的想法，而后手指勾着手机在金木研的眼皮底下晃了晃，宛如小恶魔般说道：“我通知永近了哟，他马上就到，还特意回信息让我看住你。” 金木研的眉头一拧，“你……” 这家伙竟然能在他面前偷偷联系上英！ “你不在的这些年，永近帮了我很多哦。”铃屋什造踮起脚尖，灵活地转个圈，避开了金木研试图去抢他手机的手，“所以啦，我得告诉他，他那个失忆了好几年的朋友一醒来就在为他杀死喰种哦。” 金木研咬牙：“这种事情没必要告诉他！” 铃屋什造捂住耳朵，“我没听见。” 金木研一想到英在赶来的路上，心情忐忑，对铃屋什造这个小混蛋就有点气恼了，“你就没想过我能不能见他吗？” 铃屋什造笑道：“有什么事情比见朋友更重要吗？” 金木研一默，内心回答了这个问题。 【没有。】 哪怕有再多的隐患，再多的危险，他也想要见到自己的朋友。 将心比心之下，英也是如此吧。 在一区的地铁站，永近英良及时赶上了这一班地铁，喘着气去拉领带，在其他人有些惊奇的目光下把西装外套脱了下来，在西装内只有一件简单的衬衣，搭配他这张娃娃脸，几年的变化痕迹消失一空。 他看着地铁的乘车图，心底数着倒计时地等着抵达十三区。 谁让在东京，出行最快的交通方式是地铁。 “快点。” “再快点，万一他溜了怎么办。” “那个笨蛋！” 永近英良的脑海里急得团团转，毫不怀疑金木不敢见他，毕竟以对方的脑回路来看，对方目前肯定因为和修家的事情负罪感满满，又怕和修家盯上自己。 他很想拽着金木的领子告诉对方—— “你不要想那么多啊！” 比起那些问题，他在意的只有金木本身是否安好。 除此之外，压根不重要！ 忽然，永近英良摸着下巴，沉思起来：“我过会是和他说‘好久不见’呢，还是说‘你还是老样子’？” 不行，前者有点刺激人，还是后者吧。 心情忐忑的永近英良，理所当然地忘记了月山习的存在。 月山习是谁？他不知道。 这么多年过去，金木就算醒来也可能发生了改变，与其让对方记起男朋友的存在，还不如期待一下金木移情别恋，喜欢上漂亮的小姐姐，然后顺利的与小姐姐结婚生子，完成人生大和谐的事情，想想就令人愉快。 永近英良脸上挂起阳光到发黑的笑容。 “永近君在想什么呢？” 一句呆板又略显好奇的话出现在他身边，打破了他的幻想。 永近英良的表情凝固，脖子发出嘎吱声地扭动，往旁边看去。 不知何时，他身边多出一个矮小的红发女孩。 对方举着照相机对着他。 “咔嚓——” “多谢永近君提供了一张完美的照片，这么生动活泼的表情，月山君或者金木君看到后应该会开心吧。” 不，他不开心啊！！！ 永近英良疯狂地吐槽她的行为，却最终败倒在对方无辜的眼神下。 他如同蔫了吧唧的茄子，有气无力地说道：“掘学姐，你为什么在这趟地铁上……算了，当我白问。” 掘千绘点了点头，一副你果然很聪明的样子。 因为经常在CCG本部附近踩点，所以她对永近英良上班时间出来的事情很好奇，明白其中肯定有问题，她就拿出追踪喰种的手段跟上来了。 她问道：“有独家消息吗？” 永近英良叹道：“……如果有，你能不泄露出去吗？” 掘千绘很好商量地说道：“你得给封口费呀。” 永近英良悲哀地想到自己的钱包，那些钱肯定不够对方不告诉月山习。 完蛋。 自己的克星居然是情报贩子！ 抵达十三区后，永近英良和掘千绘约法三章。 “不许打扰我见金木，等我见完金木再告诉月山学长，还有……你别靠得太近，掘学姐，你别忘了你现在被CCG通缉啊！” 他简直要给她跪了，掘学姐这么玩，也不怕将来进监狱。 掘千绘举手发誓：“好的。” 随后，她就闪到了一边去，没有让地铁站的监控拍到她的身影。 同时，月山家里出现这么一幕。 “Oh！！！” 月山习把刚整理好，准备留给和修研驱逐的餐厅客人名单一丢，在纷纷散落的白纸下，他激动地看着刚收到的信息，“金木醒了？！” 松前面带笑意的在旁边整理这些纸张，小短裙包臀，充满利落简约的风格。 “习少爷，恭喜，晚上吃什么？” “开血酒庆祝！” “好的，我会通知厨房，习少爷要出门吗？我安排司机送您。” “现在！立刻！马上！” 月山习打了个响指，喜笑颜开，果然小老鼠才是他最好的帮手啊！ “滴”的一声，一大笔钱就汇了过去。 这笔钱的数量大到让掘千绘咂舌，暗道：月山君不愧是个情绪主义者，这是把一个月餐厅赚到的钱全砸进来了吧。 月山习从楼上往下狂奔而去，满心都是：“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金木啊啊啊——” 再没有第二个人，会让他朝思暮想到发狂了！ 他要见这个人，拥抱这个人，告诉他自己三年来的等待和期盼，他必须让金木明白，自己才是对方最重要的人！ 远方，金木研打了个喷嚏。 铃屋什造问道：“你这几天怎么不回CCG，难不成在外面流浪？” “没有。”金木研微笑，“有马先生收留了我，他真是一个好人。” 铃屋什造噎住。 这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怎么怪怪的。 “你怎么不来找我。”铃屋什造岔开有马贵将的话题，“我也是有宿舍的人啊，一个人住，不会麻烦到篠原大叔头上。” 金木研摇头，“不必。” 下一句，铃屋什造的小刀想戳他的腰。 “?去你那里住，我一个晚上恐怕都要给你整理房间，甚至要给你洗衣服……请饶了我吧，我随便住哪里都可以。” “……” 所谓朋友，就是关键时候让你扎心的！ 铃屋什造阴着脸看他，所有美好的回忆都是打了滤镜，真实的金木研从来不是什么跟你客气的人，对方只会告诉你——你三天没换衣服，该洗了。 几句话的时间，两人的关系又回到了当年，没有了别扭交流的感觉。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 “我对CCG的情况不熟悉，这个驱逐‘骷髅面具’的任务归S3班，我暂时不方便暴露苏醒的情况，可能会回京都府的贵船神社居住。” “贵船神社？” “嗯，那是和修家给我的疗养地。” “那我下次去看你喽！” “好。” 金木研不怕铃屋什造出事，对方深受CCG器重，背后又有老牌的特等搜查官篠原幸纪支持，只要不作死，就算是和修常吉也不会动他。 “铃屋前辈，前辈！” 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铃屋什造的搜查班成员正在喊他过去。 铃屋什造嘀咕道：“知道啦。” 他在金木研安静温和的目光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马上我也是特等啦，等我写申请调到你的S2班去！” 到了特等搜查官的级别，他就有权利摆脱有马贵将的“统治”了。 金木研含笑，突然感觉到手腕一凉，有冰冷坚硬的物品被塞入袖子里。 这是一把可以随身携带的库因克小刀。 他下意识的往铃屋什造的方向望去，发现对方已经跑开，而且还在那些尸体上补了几刀，让现场看上去就像是遭到了对方的屠杀一样。 金木研满心复杂。 曾经需要他照顾的铃屋君，如今能反过来给他处理后续问题了。 要知道在CCG，就算是能扭断喰种骨头的黑磐特等，也是经过了长久的训练和天生肌肉组织发达才有了这般强大的实力，这种情况放在体格削瘦的自己身上，无疑会让人质疑和议论。 铃屋什造不希望他还未回归CCG，就先听到那些流言蜚语，毕竟他今天驱逐喰种，一件库因克武器也没有带。 金木研闻着现场的血腥味，亢奋的情绪变得低落，往街道的另一头走去。 他的瞳孔突然缩小。 街道的尽头，一个金色头发的大男孩在朝他挥手。 “金木！我在这边！” 爽朗的呼唤声，就像是破开乌云的阳光。 金木研自从苏醒来就透着几分清冷厌世的目光，瞬间冰雪消融，浮现的是要溢出心扉的喜悦，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 他往永近英良的位置跑去，浑然忘记之前想躲对方的事情。 “英！” 时光荏苒，岁月如歌。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所有人还活着，更令他感到幸福了。 第527章 香味引路 “喂, 找本大爷什么事？” “借你家玫瑰园一用，我要用花瓣铺满整条街！” “……” 在这番对话之外的十三区, 一家月山家名下的婚庆店面“恰逢”开张，原本的活动全被取消，店面附近拉上横幅, 临时进行轰炸式宣传。 没过多久，天空中有大型飞艇驶过，浪漫的花瓣洒满街道！ 不计代价！ 不计数量！ 玫瑰铺天盖地地洒下！ 顶级玫瑰的芬芳飘散在空气中，沁人心脾，那些周二还在街上的行人纷纷抬头去看天空，结伴的少女们发出惊呼声, 一个个露出惊喜的表情。 “这是哪家店这么舍得做广告, 好多玫瑰花瓣啊！太香了！” 没有哪个女性能够拒绝玫瑰所代表的意义。 『我爱你。』 在古希腊神话中, 玫瑰集爱与美于一身, 既是美神的化身, 又溶进了爱神的血液。到了现代, 每逢情人节更是大受欢迎, 只要有示爱的场景, 没有玫瑰就仿佛缺少了什么一样可惜。 通常情况下, 玫瑰的数量代表爱的浓烈程度。 “这是有多少朵啊……” 被风吹开的花瓣数不胜数，让街道上的人着实享受了一把玫瑰阳光浴, 不论在做什么事情，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飞艇上，好奇着主办方是谁。 哪怕是暗敷路上, 那些隐藏在警戒线后的血腥场景，也被飘来的几朵花瓣增添了一丝异样的美丽，宛如猩红的葬礼。 CCG的搜查官们看了几眼就收回目光，对那些广告商没什么兴趣。 “加快速度收拾现场，不能阻碍交通。” “是，已经配合警署进行了。” 在这些人之中，唯有铃屋什造揉了揉鼻子，红色的眼睛转了转，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微微弯起，露出了轻松愉快的表情。 一直关注着他的阿原半兵卫说道：“前辈今天的心情很好啊。” 铃屋什造看向这个一米九的部下，没心没肺道：“我是心情不错，你今天不晕血了？” 阿原半兵卫说道：“嗯。” “那就好，今天的报告交给你啦。”铃屋什造抬起脚，看了看拖鞋上沾到的血，随后在地上蹭了蹭。他暗自嘀咕道：“没想到有马先生也会看我的笑话……故意说是金木，却误导我以为是和修研。” 阿原半兵卫没听清楚他的话，疑惑地问道：“前辈在说什么？” 铃屋什造摆了摆手，“没有啦。” 金木苏醒的消息，暂时不方便泄露出去。 眼角瞥见天空中洒花瓣的飞艇，他双手放在身后，踮着脚尖，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本当に美しい。（真是美丽呢。）” 这样的场景……要是再加上金木，他都想要画出来了。 距离暗敷路很近的地方，永近英良在与金木研说话，分别许久的两人相聚，总是有着说不完的话。只不过一向是永近英良说得多，金木研负责回答，嘴角翘起，偶尔对某些敏感的问题一笔带过。 “金木，我感觉你变狡猾了好多！” “这是你的错觉。” 忽然，洋洋洒洒的花瓣也引起了金木研的注意，不禁眺望飞艇的方向，更巧的是飞艇正好经过这边。 那些从天而落的玫瑰花瓣令他大吃一惊。 永近英良“哇”了一声，立刻对金木研挤眉弄眼。 “金木，玫瑰哦！” 金木研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很快又松开，眼中划过一丝惊异和动容。 “不是……” 不是什么？ 永近英良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糊涂了。 金木研拉住英的胳膊，把他往另一条路带去，那条路是飞艇刚才行驶过的地方，没有商业街那边吸引人。 他们越走地方越偏。 金木研甩掉那些跟踪自己的人，与英一起往僻静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想要单独谈话。 “金木，你走得太快了，用不着这么急啊。”永近英良口中说着话，目光却写满新奇，猜测着月山习是用什么办法勾走金木的。 金木研没有脸红，今时不同往日，他也不是那种被人一打趣就害羞的人了。 “英要不要在这边等一下我？” “……等下！你先把怎么走到这边来的原因告诉我！” 永近英良指着对面的一座高楼，毫不怀疑某人就在上面等着金木。 金木研莞尔，“是花香。” 永近英良不解道：“玫瑰花香？可是另一个方向的玫瑰更多吧。” 金木研伸手接住一片风中吹来的花瓣，温柔道：“不是玫瑰，是夹杂在里面的蔷薇花香，这是两种不同的花，蔷薇的花香要比玫瑰淡许多，两种花都是一年只开一次，而日本目前有实力在冬季拿出这么多花的企业不多。” 永近英良的嘴角抽搐，环望一周，完全无法分辨出玫瑰与蔷薇的区别。 术业有专攻，他对这种文艺范的事情不懂。 有着超乎寻常的嗅觉的金木研，在浓郁的玫瑰花香之中闻到了蔷薇的气味，这一缕气味才是令他动容的原因。 这是另一个人喜欢的蔷薇。 有人说气味是最容易让人记住的东西，也最容易勾起回忆。 金木研并不是很喜欢玫瑰，他曾在学校期间这么告诉过月山习，月山习便不再送玫瑰，改作热情地邀他去欣赏月山家的蔷薇园。 月山习喜欢蔷薇，迹部景吾喜欢玫瑰。 这两人在性格上有着鲜明的区别，活得各自恣意飞扬。 在他去救利世小姐的那一天，他本来要前往月山家庆祝叶的生日，同时去欣赏一年盛开一次的蔷薇园。可惜他最终错过了那番盛景，无缘一见能够让月山习和叶，乃至于迹部景吾都翘首以盼的蔷薇园。 蔷薇的色彩在记忆中变淡，褪色，但是那缕香味从未在回忆里消失。 甜甜的花香。 只要一靠近去闻，香味就弥漫四周。 金木研喃道：“玫瑰应该是迹部哥家的，蔷薇是月山学长家的……” 仅仅是这么想着，浓浓的怀念就溢满了心头。 他想见他们。 尤其是等了他三年多的月山学长…… 永近英良扶额，看出金木不好意思让他在这里等，“你去吧。” 金木研飞快道：“我马上就回来！” 他白天基本在和修家的眼皮底下活动，没有办法接触喰种那边的人，即使是月山学长也无法正大光明地靠近他，只能通过这种方法打散人群，告诉他——自己在蔷薇花指引的方向。 当所有人追逐玫瑰的浓郁芬芳时，一定有人能闻到其中淡雅的蔷薇。 『有人热恋着你。』 不是玫瑰那种有保质期的爱情，而是永远不放弃的热情，仿佛要燃烧完自己才罢休，用飞蛾扑火方能形容的感情。 这是属于月山习的浪漫。 金木研乘坐写字楼内的电梯，一路往上，没有碰到一个人。 当他最终来到楼顶的时候，地上的场景一览无遗，包括飞艇洒过花瓣后，整条商业街沉浸在热闹气氛中的画面映入眼帘。 在这些事物之外，最突出的是楼顶上的直升飞机。 金木研本能地笑了一声。 要多心急，才会连轿车都不坐，干脆乘坐直升飞机跑过来找他。 “月山学长。” 他往直升飞机走去，有些奇怪对方怎么不下来见他。 但味道是不会错的—— 那股如同月山学长性格一样的蔷薇香味，几乎是以热烈的形式吸引着他。 金木研伸向舱门的手刚触及，面前关闭的直升飞机就猛地打开了门，另一只修长的手从里面狠狠地拉住他，把他拉了上去。 他没有意外的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 满满的蔷薇味道扑面而来。 月山习再也按捺不住激动，抱住人后，直接关闭舱门，隔离了外界。 怀里的黑发青年出乎意外的没有挣扎，只是扭了扭脸，避开对方香水最浓郁的颈侧，温顺柔和到让人喜极而泣的地步。 “金木！” 一瞬间，月山习感动到眼泪都要掉下来，没有白等这么久！ 自己要的就是金木的温柔啊！ “你还记得吗？最开始是我去高楼上找你，然后终于找到你，利世那个臭女人还趁机敲诈了我一次……” 月山习诉说着自己的喜悦，言语不是任何提前预演过的话。这次，不再是他一个劲的主动追寻，而是金木来见自己了啊！ 金木研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 自己若是为了预防危险，不去主动见这个人才是残忍。 他们在一起，本身就代表了危险和非议，要是为了这些就放弃见面，一意孤行地保护对方，这根本是一件本末倒置的事情。 想通这些，金木研捧起对方的脸颊笑道：“嗯，这次是我来见你了。” 扬起笑容的黑发青年残留着少年的影子，青涩柔和，纯粹美好。 月山习被他熟悉的笑颜晃了神。 什么是天使？ 唯有地狱中的魔鬼放下屠刀，在阳光下舒展羽翼，温柔微笑的时候吧。 “好久不见，月山学长。” 扬起笑容的金木研，就是《圣经》中的天使。 月山习的心脏扑通直跳。 只见眼前的脸放大，金木研看到月山习小心翼翼地低下头，用唇触碰他的嘴角，之后是嘴唇，轻轻地蹭了几下，宛如对待珍贵易碎的物品。 金木研失笑：“我不会突然消失，没必要这样。” 说出这句话后，他就后悔了。 因为月山习仿佛得到了允许，紫眸闪烁着亮丽的光彩，目光能够吞下他整个人。又仿佛是美食家拿起餐刀，对他磨刀霍霍，但舍不得吃下去。 那样极端的爱意，混合着恋慕和欣喜，让金木研心软了一次。 完全没办法拒绝啊。 月山习试探性地用舌尖舔了舔他的唇瓣，描绘形状，而后一口咬住，含在了嘴里，能够咬碎猎物的犬牙放慢动作，不敢弄伤对方。 “唔——” 金木研被他压在了椅子上，温柔又不失激烈地吻了起来。 直升飞机内的温度都升高了不少。 一区，CCG本部。 和修常吉在办公之中，问了一句等候在旁的V组织成员：“研去哪里了？” V组织成员恭敬地回答：“研大人在十三区，上午摧毁了‘骷髅面具’组织，杀死了其首领，目前正在与永近英良接触，不愿被我们的人跟上。” 和修常吉闻言，心道：“又是那个永近英良。” 或许，这个能影响孙子的人会是一个突破口。 虽然很想杀了永近英良，但是考虑到金木研的倔脾气，和修常吉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同时对V组织成员吩咐道：“等他回去后，告诉他除夕回和修邸过年，三贺日的时候，分家会来拜访本家，他不能不在家。” V组织成员：“是。” 在临走之前，V组织成员迟疑了一下，还是没说出十三区的异常。 那个玫瑰花的广告活动，应该是巧合吧。 不论是他还是和修邸的仆人都知道，研大人最讨厌气味浓烈的东西，像玫瑰花的花香这类气味，最容易引起对方打喷嚏。 精神世界里。 主人格看完外界的事情，回头问道：“怎么样。”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偏偏和修研明白，并且心情有些复杂。 “三心二意的混蛋。” 见到这一幕，他哪里会不清楚啊。 月山习爱的是金木研，对他只是爱屋及乌，可就算是那一点爱屋及乌的爱意……也强烈到让他的目光无法移开。 假如是金木研，他所面对的，体会的，又是怎样疯狂的爱意？ 和修研的喃语被白发的幼金听到。 “什么三心二意的混蛋？”孩童拉着他，好奇地说道，“是不是那个喜欢我们的男人啊，他好像在我们出事前一直在追我们。” 和修研：“……” 等下，你说在追求我们？ 白发幼金天真无邪地说道：“主人格说过，那就是个大痴汉。” 不论哪个人格，月山习都不会拒绝，而且还会接纳他们，这个紫发喰种的爱充满了占有欲和偏执，意外的打动了他们这些人格。 “和修哥哥，你就是我们呀，他爱的也是我们呀。” 人类的。 喰种的。 哪怕是模糊了界限，宛如黑山羊之卵的主人格……所有“金木研”眼中的黑暗与光明，全部都是月山习喜爱的地方。 月山习奉行的原则是：我喜欢的，我都想要。 和修研笑着摸幼金的脑袋，心里冷冷地想着该怎么找月山习算账。 脚踩两条船，算你厉害！ 突然，主人格说道：“我不看了，先睡一会儿。” 被切断的感官转移到了和修研身上。 和修研在愕然下，嘴唇一麻，有一种被吮吸热吻后的感觉，外界发生在这具身体上的感觉，清晰无比地传递到了和修研身上。 和修研诡异地看向装睡的主人格。 而后，他联系上金木研，在关键时候给对方提供场外支援。 【我记忆里有不少教科书级别的电影，要看吗？】 【……】 【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告诉你，月山习追求过我，还为我下厨做过『嫩菜』，麻烦你解决一下这个脚踩两条船的家伙。】 【……】 金木研死死地按住月山习的手，不让他解自己的西装裤，然后用膝盖顶了他一脚，月山习吃痛一声，可怜兮兮地看着金木研。 “金木……” “我失忆期间，你对我做过什么事情？” “没有啊。” “没有？” 金木研的呼吸微喘，眼神逐渐可怕起来，锋利得能够让月山习的小心脏咯噔一下，回忆起了某些不太好的事情。 “听说，你给我做过『嫩菜』？” 他拽住月山习的衣领，缓缓的从放平的椅子上坐直身体，身上的西装纽扣被打开，衬衣凌乱，给人禁欲与纵欲之间的奇妙美感。 糟糕。 月山习暗道不妙，误以为金木回忆起了那段同居的经历，眼睛不敢眨一下地说道：“金木不是喜欢吃『嫩菜』吗？” 金木研沉默三秒。 “我不喜欢，永远不要给我吃这种东西……” 月山习明白对方的心结，劝道：“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啊。” “我宁愿虚弱到死，也不要靠这种东西活下来。”金木研再一次否决了『嫩菜』这种食物，眼中深刻的厌恶和抵触显而易见。 月山习的手指摩挲他的额角，对方的赫眼在情绪激烈的时候露了出来。 他只是笑着哄对方，然后仿佛无意间说道。 “那么，在你眼中吃这种食物的『我』，又是什么东西呢？” “……” “金木，我很想知道你的答案。” 月山习的紫眸凝视着金木研。 吃人的是怪物，那么在你眼中，不在意人类生死且追求美食的我究竟是什么？ 第528章 三贺日 金木研怔然。 他微微睁大的黑灰色眸子, 就像是面对不解问题的孩童，清澈又残酷地倒映着黑白之间混沌的中间线。 那是几乎要刺穿心扉的茫然。 月山习一时间有些不忍, 但是强行按捺住。 这是金木必须回答的问题！ 他们在一起，并不是什么人类与喰种的结合，而是独眼喰种与喰种, 金木不能永远以“人类”的身份逃避他们之间的矛盾。 “月山先生……”金木研下意识吐露的称呼出现，又很快收回，进入冰冷理智的状态，“我能理解喰种为了生存，不得不吃人类的现状，有人曾告诉我, 比起吃过人类食物的我, 一开始就无法选择的他们岂不是更痛苦？” 在他最初为变成喰种而痛苦的时候, 雾岛董香用接近落泪的愤怒表情看着他, 仿佛在看一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 他很幸福吗？ 并不。 他只是芸芸众生中普通的一员, 但是雾岛董香居然羡慕他, 因为他品尝过当人类的滋味, 能够明白那些食物是什么味道。 “你对我说过的话, 我也记得。”金木研望向直升飞机窗外, 从未想过这个狭窄的环境反而成了他们谈论心事的地方，“我们是平等的肉食者, 倒不如说人类夺取的生命更多，而你，只杀一种。” 月山习听着他说自己说过的话, 目光柔和了下来。 这世上最缺的就是理解自己的人。 金木研一边想一边说道：“喰种为了生存杀人，我能接受，每个人都拥有生存的权利，可是我不接受为此之外的事情作恶。” 证明着半个喰种身份的赫眼镶嵌在他的瞳孔之中。 那黑红交织的色彩，宛如绮丽的世界。 月山习深深的为之着迷，对方的思想，对方的目光，无不在描述一个特殊的心灵，那是一个挣扎在人类与喰种之间，却从未堕落的灵魂。 “月山学长……” “我约束自己，也希望……你能为我约束自己，请不要让我们走到矛盾的对立面，我不会对你动手，但我不保证我能平静面对你。” 完整地诉说了自己的想法，金木研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确实是一个利己主义者。 自己的人做了坏事，他能容忍，其他人，他无法容忍，甚至想要摧毁。他的亲朋好友就这么多，月山学长又是陪伴他一生的人，他无法做到为了那些不相干的陌生人伤害月山学长。 这样的自己……真是糟糕透顶了。 自我厌弃的金木研闭了闭眼，赫眼消散，无奈地说道：“如果你不喜欢这样的我，哪怕你离开，我也不会怪你。” 没有冷漠高傲的强者思想，也没有强烈的独占欲，人类的金木研一直都是尊重他人胜过自己的温柔之人。 金木研以为月山习会恼火，甚至不想被约束，也做好了自己要跟对方冷战一段时间的心理准备。未料月山习半蹲下身，抱着他的腰，神色郑重，身体隐隐颤抖，就像是隐忍着激动一样。 “我很高兴，你能对我说这些话，你怎么会觉得我会离开你？Mr.金木，我从来不是什么喜欢作恶的肤浅之辈，只是这个世界能挑动我情绪的事物太少，枯燥而无味，年少的我才从那些事情里寻找快乐……” 月山习面不改色地洗白自己，那种愉快的笑意止不住的从眼中流露出来。 “你要是愿意一直留在我身边，我就是最快乐的人了。” 他抬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金木研。 “可以吗？” 回应他的是金木研微笑的表情，仿佛在说“我不是早就答应过了。” 月山习觉得这一刹那，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他最喜欢的人，回应了他。 不行，今天晚上不能喝血酒庆祝，干脆找迹部景吾喝香槟好了，难喝没什么，反正喝着就会开心起来了！ 月山习抱紧金木研，闷闷地说道：“金木，戒指没了。” 金木研看了看手上空无一物的地方，和对方摘去耳钉的耳垂，挑了挑眉，“没什么，我稍后想办法把戒指找回来。” 月山习喜上眉梢。 金木研的手抚上这个男人棱角越发深刻的五官，没想到几年不见，饿瘦了一些的月山学长好像更好看了一点。 “最近没开喰种餐厅吧？” “……没……当然没有……” “那就好。” 至于到底有没有，金木研觉得信一半就可以了，省得说出来伤人。 他捏了一把月山习的脸颊，感觉还是有点肉。 月山习龇牙。 “金木，你……”话未说完，月山习看到了金木研眼底的真实情绪，那是长时间没有见面，骤然间物是人非的陌生和试图熟悉的努力。 月山习的喉头哽咽。 金木啊。 我怎么舍得你一个人迷茫前行，偶尔停下来的时候，可以依靠一下我啊。 他回握对方的手，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下带着手抚摸自己的眉眼。 “我有没有变好看？”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恋啊。” 该有的吐槽还是有的，金木研评价完他后，用指尖描绘着他盛极一时的容颜，把二十五岁的月山习记在心里。 “月山学长一直都很好看，看来我可以买掘学姐拍的写真了。” “真的吗？！” “嗯，从模特进化成明星了。” “……” 敢情以前是身材能看，现在才是脸能看吗！ 月山习不满的一口咬住他的手指，感觉有点硌牙。 骨头好硬…… 两个小时后，楼底下的永近英良等到蹲在地上数杂草的时候，金木研才从直升飞机上下来，告别了之前黏着他不让走的月山习。 要说有哪点不好，那么肯定是谈恋爱太耗费时间了。 金木研厚着脸皮找到永近英良。 “英……” “你终于下来了。” 永近英良拍了拍裤子，从地上站起，有气无力地说道。 金木研被他打量得不自在，咳嗽一声，颇有解释就是掩饰的感觉，“我就是和他聊了一会儿，没干其他事情。” 永近英良无语。 金木研见他孤苦伶仃有点可怜，顺口问道：“英有交女朋友吗？” 永近英良双手捧住脸颊，“为什么要问这种让人害羞的问题。” 金木研惊奇，“是有吗？” “没有。”永近英良变脸极快，眼角挂泪，“可爱的女孩子不喜欢CCG搜查官这种危险工作的男孩子，如果找内部的女搜查官……好多女汉子啊。” 金木研想到安浦清子和真户晓，心有戚戚。 英好像都打不过。 “走吧，该回去了。”永近英良捶了他肩头一拳，勾肩搭背地说道，“最糟糕的事情都经历完了，接下来的生活总得过下去。” 金木研喃道：“也对。” 还没走几步，他的鼻子突然有点发痒。 “哈秋！” 一个响亮的喷嚏出现。 这还没结束，金木研捂住鼻子，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永近英良没良心的在旁边哈哈大笑，指着他说道：“让你们玩浪漫，自己鼻子能不能承受住，心里也没一点底吗？” 你知不知道单身狗最讨厌被撒狗粮了啊！你还敢喂他吃一大口！ 在CCG本部放假前，铃屋什造凭借驱逐“骷髅面具”组织的功勋，荣升特等搜查官，成为了继和修研之后最年轻的特等搜查官。 一时间，铃屋什造的风头盖过了其他人。 对此，和修政气得几天吃不下饭，想要去贵船神社找和修研，又得知和修研这几天不在贵船神社。 十二月二十九日，CCG正式放假。 当天，有马贵将把借住三天的金木研踢出公寓，“总议长让你回去。” 为了让金木研回去，V都把命令传达到他这里来了。 ?金木研沉默，虽然不乐意回和修邸，但是连有马先生都身不由己，他一个连“金木研”的身份都被注销了的人，在外界也无法正常活动。 “多谢这段时间的收留。” 他朝有马贵将鞠躬，感谢对方几日来的包吃包住。 有马贵将没说什么，在他走之前，转身把一个黑色手提箱丢了出去。 金木研没看清楚就接住了手提箱，紧接着手一抖，差点松开。 是SSS级羽赫“枭”！ 这把库因克武器，简直是他生命无法承受之痛！ 有马贵将在回公寓前，冷漠地留下一句话：“空着手，像什么CCG的搜查官。” “嘭”的一声，大门关上，闲人勿入。 金木研：“……” 他们果然是塑料师徒情吧！ 金木研记忆中的上一个除夕，他是在忍足家度过的，月山观母还带着月山习上门拜访，留给忍足家深刻而复杂的印象。 金木研还未走出有马公寓几十米远，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在他面前停下。 车窗缓缓落下。 相原培荣腆着脸问道：“研大人，要回去吗？” 他原以为会再次遭到拒绝，然而这一次金木研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室的位置上，“走吧。” 相原培荣犹豫道：“请问利世小姐……” 家主大人的意思是把两人都带回去。 金木研拿出手机，对一个号码发了条信息，联系在外面浪的神代利世。 二十区，在改名为“RE”的咖啡厅里，神代利世靠在沙发上玩手机，收到金木研的信息后，她的表情微变，对在整理吧台的雾岛董香喊道。 “董香，我要回去一趟。” “这么快？” 雾岛董香停下动作，刘海没遮住的半张脸清丽温柔，脾气比从前好很多。 神代利世晃了晃手机，“没办法，某人也要回家了。” 这个年，估计要过得郁闷。 雾岛董香闻言，丢开抹布，“那我就提前祝你们早生贵子。” 神代利世噗嗤笑道：“别跟我说这种冷笑话，我是不指望他了，没一个男人靠谱，我还是等着他什么时候上位，给我自由吧。” 她把手机塞口袋里，对咖啡厅内恋慕她的视线视若无睹，走了出去。 以前她还有勾引男孩子饱餐一顿的念头，现在——？ 不用董香阻止，和修家就会剁了他们啊！ 人生最郁闷的事情就是看上的人是基佬，喜欢自己的人是变态，而她在金木研没有下一代之前，孩子都被对方预订了。 这日了狗的生活啊。 在街道上，风情万种的紫发女子勾起唇，微风吹起她的长裙，让她在冬季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群里宛如一道明媚的风景线。 她回首看向驶来的轿车。 “好慢啊。” 抱怨一声，她在其他男人心碎的目光下，上了这辆低调却奢侈的豪车。 这辆车驶向一区的和修邸。 一百零八下的敲钟后，十二月三十一日的除夕到来。 坐在和修邸内宅的大厅里，和修常吉，和修吉时，金木研，还有神代利世就在这个晚上遵从日本的传统风俗，为新的一年守夜。 餐桌上摆满了除夕夜的食物，电视也播放着除夕的节目表演。 神代利世看得津津有味，嘴里吃着零食，金木研支着脸颊，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电视，身上的和服穿得他浑身不自在。 忽然，鼻尖嗅到一丝糯米的甜味。 金木研抬眸，看见同样穿和服的和修吉时给自己递来一份和果子。 和修吉时温和道：“吃吗？” 金木研默默接过，在咬了一口后，舌尖泛起微苦的杏仁味。 “？” 和果子里面是苦的馅吗？ 精神世界里，和修研忽然笑了起来，笑得金木研有点莫名其妙。 【金木，好吃吗？】 【不好吃。】 【没关系，多吃一点，机会难得，爷爷和叔叔也不是每次都愿意这么干，毕竟事后会扫到一点台风尾的冷气。】 【……】 总感觉，你在说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简而言之，金木研在和修邸勉为其难地度过了一次除夕夜。 三贺日的第一天，发生了一件让金木研惊愕的事情。和修常吉竟然让他去拜访故居，将一天的时间交给他去见过去的亲朋好友。 “你也大了，见一见过去的亲友没什么。” 在元旦清晨，只浅尝了一口屠苏酒和青鱼子的和服老者，这么对自己成年的孙子说道，仿佛没有看见对方眼中的困惑。 “只是，你要明白——” 关键的话来了。 金木研心中一冷，等着对方说一些残酷至极的家庭教育。 从利世小姐与和修研身上，他不难发现和修家比外界更可怕的价值观，在这个家族里没有什么人权，有的仅仅是血脉带来的地位。 和修常吉好笑地看着他，目光泛着罕见的暖意，像是包容着对方的任性。 “晚上记得回来。” 别总在外面，家里并不比外面差。 没有说出口的话，以另一种形式传递到金木研的心中，掀起波澜。 金木研的呼吸一滞。 和修吉时都为父亲的宽容惊讶了一秒，而后笑道：“研，还不快点去，一天的时间可不多，玩够了就回来，晚上家里还有聚会呢。” “对了。” 他对金木研举起手上没喝完的屠苏酒。 “记得在贵船神社给我求一支签，元旦的第一支签据说很灵，我看看有没有大吉，有的话今年就多给他们放几天假好了。” CCG局长难得开了个玩笑，随后放下酒杯，再也不喝这种难喝至极的酒。 金木研没有吭声，转身离去。 和修吉时纳闷道：“回家后的研怎么安静了好多？” 和修常吉放下筷子，对人类的食物停留在节日寓意的层面上，这也是他在和修研回归家族后，增加的一点传统。 “他是金木研。” 他一开口，惊得走下楼梯的神代利世差点没站稳。 和修常吉没在意神代利世，从容淡漠地说道：“吉时，按照老样子对待他就可以了，研目前抵触我们，不可能表现得和以前一样亲近。” 和修吉时闭上因为吃惊而张大的嘴巴，心道：父亲，您早说啊！ 隔了一会儿，和修常吉看向神代利世。 神代利世忐忑。 老者果然说出了她最害怕听到的话：“利世，听你以前说过，金木研是你的男朋友？” 神代利世的眼神已死。 老者看见她的表情后，冷笑一声，“既然如此，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敢骗他，你就是做不到也得给他尝试！ 第529章 探望亲友 上午, 金木研去看二十区的老房子，本来以为打扫需要花费时间, 没想到不管是地面还是墙壁都毫无灰尘，有人定时打扫了这里。 金木研看向陪自己来的相原培荣，对方正在给自己的鞋子戴上鞋套。 忽然, 他心里有了答案。 假如是和修家请的家政，对方不会懂得自己珍惜什么，而这里的书明显被人仔细打理过，霉味很淡，书架残缺的地方也被人修补了一遍，常年没有得到保养的木质书架牢固得仿佛能够再坚持二十年。 在离开的时候, 金木研对手持钥匙帮他关门的相原培荣低声说了一句。 “谢谢。” 有人在他失忆期间, 帮他打扫这个家。 相原培荣被这声感谢弄得脸色发红, 惭愧地说道：“没有什么, 我也很高兴能帮研大人打扫这里, 毕竟这里是研大人的家……而且, 我发现在我来之前, 经常有人替研大人整理房间。” “肯定是英。”金木研走在下楼的楼梯上, “他总是知道我在乎什么。” 相原培荣不认识永近英良, 两眼茫然，紧跟在他身后, “那个人是研大人过去的朋友吗？” 金木研微不可察的“嗯”了一声。 “是最好的朋友。” 不知为何，他觉得相原培荣没有什么危险性，也愿意和对方说几句话。 到了楼下停车的地方, 相原培荣小跑几步替他开车门。 “研大人，接下来去哪里？” “……忍足家。” 既然和修家愿意让他去见，他又何必忍着不去见自己的亲人。 金木研对如今的局面很心烦，一方面是对和修常吉的不信任，另一方面则是明白和修常吉没必要和自己说谎。和修家已经得到了他，自然不需要对忍足家有什么不人道的毁灭想法，这样只会把他推向对立面。 有马先生让他去选择今后的道路，但他完全看不到第二条可以走的路。 摆在他面前的—— 是一条堂而皇之，又暗藏黑暗的“正道”。 金木研的手指握紧，藏在和服衣袖下的指骨发白。他移开望向窗外的视线，想到月山学长对他的质问，又想到有马先生交给他的手提箱，那种夹在人类与喰种之间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 要么变强改变一切，要么一直做被伤害的人。 终究，无法回到过去。 金木研在车上阖上双眼，自己的这场重生，宛如在甜点里藏着的毒药。从他是天生独眼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失去了选择的余地。 人类也好，喰种也好…… 他都是异类。 相原培荣全神贯注地开车前往十五区的忍足家，等红灯之际，眼角才偷偷地看向坐在旁边的和服青年。 研大人，看上去很累呢。 出生在冬季的研大人，不言不语的时候就像是冰雪雕琢的人。可是外表和内在是不一样的，会对他道谢的人，绝不是冷心冷情之辈。 他为自己发散的思维笑了笑，踩下油门，朝目的地行驶而去。 十点左右，金木研就到了忍足家。 敲门的时候，为他开门的小林女仆愣了足足半分钟，眼中恍然，然后惊喜万分的朝楼上喊道：“研少爷回家了！” 这一声大喊，惊动了全家人。 忍足侑士以年轻人的体能优势，第一个冲出来看清楚楼下的人。 “研！” 这回看见的人是真的！ 不到片刻，元旦在家的忍足侑士，以及身穿居家服的忍足和美，还有忍足瑛士就全部到客厅里满脸笑容地围观回来的金木研，看得金木研有点手足无措，表面上强行镇定地说道：“恭贺新年。” 说这句话应该没错吧？ 金木研内心不安，不由自主地回忆网络上拜访亲人的节日恭贺语。 好在他变得木讷的时候，相原培荣为他救场了一把。 “这是从国外带来的礼品。” 相原培荣从车的后备箱里搬来一堆礼品，交给忍足家的女仆，代表和修家有意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缓和两家僵硬的关系。 忍足侑士狐疑了一秒，“研，这是你买的吗？” 金木研张了张嘴，咽下否定，在这样的日子里不好说那些话。 “嗯。” 一瞬间，忍足侑士就笑得很高兴。 “回家就行了，不用带这些东西，妈妈上次就说你太腼腆，我原本还不信，看来我还没有妈妈清楚你的性格。” 他把金木研往沙发边拉去，胳膊死死地禁锢住对方。 “研，上次为什么躲我？” “……” 金木研明白再小声的话，相原培荣也很容易听见，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相原培荣倒是很有自觉性地说道：“研大人，我去车子里等您。” 他推脱了忍足和美的挽留，往门外走去，在走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研大人声音很轻地说道：“因为不敢见你们。” 相原培荣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心酸，不敢偷听，加快脚步跑了。 坐在沙发一头的忍足侑士，在怅然几秒后，猛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和修研会不敢见他们？ 不对！ 他激动地按住对方的肩膀，“研，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金木研笑着点头，“哥哥。” 简单的一声，宛如弟弟对兄长的最好交代。 忍足侑士抱住了他这辈子唯一的弟弟，虽然他们之间的血缘不算亲厚，但是亲情这种东西，相处的时间一长就很容易诞生，哪怕他们是不同姓氏的人，仍然是曾经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的家人。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太好了。” 断裂的亲情与羁绊，在几年后还可以重新续接上，不用成为陌生人。 中午，金木研就让相原培荣先回去，自己在忍足家吃了一顿饭。饭后，永近英良接到消息跑了过来，身边还带着掘千绘，原因是掘千绘从月山习那里得知金木研要买她拍摄的写真集。 “一共十二套写真集，谢谢惠顾。” “……” 三年拍这么多？ 金木研瞠目，对此，掘千绘的解释是月山习想要把每年的变化留下来，好给失忆后的金木研看。 金木研身上没有带现金，相原培荣也走了，他就拿出一张随身携带的卡。 “我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你试试看。” 这是相原培荣临走前塞给他的，说是他忘了带的卡。 掘千绘的眼睛里扑闪着光。 永近英良先一步夺过金木研手上的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乐不可支道：“全球限量，无上限消费的黑卡！” 他对掘千绘说道：“掘学姐，宰土豪的机会到了！” 掘千绘从背包里掏出刷卡机。 “来！” 金木研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掘千绘宰了他一刀，还没来得及拿回卡，忍足侑士充满新奇地拿起一本掘千绘卖给金木研的写真集。 “这是什么？” 翻开一看，忍足侑士的眼角剧烈抽搐。 写真集上不是什么美女，而是月山习那个和小景有得一拼的自恋狂。 全、全部都是月山习的照片！ 忍足侑士古怪的表情，令金木研用最快的速度拿回了写真集，脸色尴尬，目光威胁地看向掘千绘，“掘学姐，没有什么奇怪的照片吧？” 掘千绘举着刷卡机发誓：“没有，最多裸上半身。” 金木研没好气道：“让他穿整齐再拍！” 掘千绘笑道：“好。” 永近英良听着他们的对话，已经在旁边笑翻天，抖着一本今年的写真集说道：“月山学长饿得骨瘦如柴的照片……你居然都拍了。” 掘千绘淡定道：“骨感也是一种美，月山君不论怎样都很好看。” 永近英良立刻把手上这本写真集翻给金木研看。 金木研睁大眼睛。 写真集上，月山习双颊消瘦，眼窝凹陷，额骨突出，在大床上躺着就像是一具干尸，这是最少饿了一个月没有进食的模样。 若是其他人，定然美感全无，接近毁容，偏偏放在月山习身上，却有一种在生命的极限中气若游丝的病态美感。 “这是怎么回事？！” 月山学长怎么会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面对他的问题，掘千绘不着痕迹地瞥了瞥忍足侑士，回答道：“月山君有一段时间昏睡不醒，饿久了就变成这样了。” 忍足侑士的笑意收敛，眉头夹紧，“他身体不好？” 掘千绘又拿出一本写真集，上面是吃饱喝足后容光焕发的月山习。 “放心，身体很好。” “……” 忍足侑士觉得自己白担心了。 金木研扶额，喰种的生命力相当顽强，他一点也不担心月山习会把自己饿死，担心的是月山习为什么会昏迷一个月。 他盯着掘千绘，掘千绘吐出两个字：“店长。” 金木研一凝。 店长——？店长是赫者级别的喰种，看在他的面子上肯定不会收拾月山习，那么就是月山习吞噬了店长的赫包，在进化期间昏迷不醒！ 把不该透露的消息当作补偿告知了，掘千绘就功成身退。 永近英良也没留多久，兴高采烈地说道：“金木，你们多聊聊，我去神社求签，今天可是求签的最佳时机，我就不打扰你们啦！” 金木研没能拉住他，只能看着他与掘学姐一前一后溜走。 忍足侑士拍着金木研的肩膀，“别依依不舍了，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 金木研低下头，“是啊。” 英这个家伙，在这一天不愿意打扰他与亲人相聚。 忍足侑士的一句话打破了金木研的感伤，“这些东西，你怎么处理？” 他指了指桌子上堆起的一沓写真集。 金木研头疼道：“放在你这里吧……” 带回家的话，金木研怕月山学长活不到他对和修家摊牌的那一天。 忍足侑士不清楚很多内幕，可是在这方面很了然，“现在你恢复记忆了，结婚方面的事情怎么办？和修家应该不会同意你找男朋友吧。” 金木研的嘴角弧度下滑，“那又怎么样。” 他对和修家不经意间的冷漠与讥讽流露出来，吓了忍足侑士一跳。 忍足侑士担忧：“研？” 金木研恢复笑容，“没事的，不用担心。” 为了这些在乎自己的人，他一定会想办法解决和修家的问题。 不行的话—— 那就，掀桌子吧。 第530章 爷孙谈话 三贺日是参拜神社的好日子。 忍足家决定去附近最出名的神社, 十三区的明治神宫。 和每年的情况一样，历年参拜明治神宫的人非常多, 位列东京第一，排队等候甚至会等到下午或者晚上。在忍足家抵达后，金木研用手机联系了一次相原培荣, 得到了可以不用排队的答复。 金木研问他需要什么凭证，相原培荣耿直地答道：“不用凭证，神道方面归藤原家掌控，研大人直接去就好了，我会负责联系明治神宫的人。” 藤原家？ 对这些家族不甚了解的金木研暗自思索。 几分钟后，在忍足侑士探寻的目光下, 金木研放下手机。 “大概……不用等了。” 过了一会儿, 在密密麻麻的人群最前面, 一位神官闻讯赶来, 带忍足家一行人走另一条僻静无人的小路去神宫参拜。 到了明治神宫, 自然少不了抽签测运的事情, 明治神宫的“大御心”可谓是众多神社里最为别出心裁的一种抽签方式, 里面没有吉凶之说, 在新年的时候可以让人放下心, 签皆是和歌，以道德劝人为主。 忍足侑士看着签上优美的和歌, 表情很放松，来明治神宫就不是来找虐的。 随后，他看向弟弟, 正要开口却突然怔住。 在身边的金木研目光微垂，同样注视着手上的签，这种举动在四周随处可见，却没有一个人如金木研这样吸引着他人的目光。 忍足侑士无法用语言形容，只觉得对方这身和服打扮，真的非常适合神社的环境，宛如那些气质空灵的神官与巫女，却比他们更高一层。即使自己是对方的哥哥，忍足侑士都有一刹那不敢去打扰对方。 非要说的话，他就像是看见了气场全开的迹部景吾，无形中的隔阂和距离。 人与人之间有太多不同。 没想到他会在研的身上体会到这种滋味。 忍足侑士推了推平光眼镜，打破距离地笑着走过去，“研看到什么了？” 管他呢，这是他的弟弟。 即使变成天之骄子，褪去平凡，维系他们关系的亲情不会改变。 听到哥哥的声音，金木研的手指一翻，把签翻回正面，念出一句短小的和歌：“像那碧绿广袤的天空一样，彼此也要有宽大的心胸。” 忍足侑士微微享受，“读得很有韵味啊。” 金木研不解，自己是随口念的。 “你这是和歌的正确念法，腔调很古老，一般人没学过不会知道。”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掩去了眼底的欣慰，与其说这是学习的结果，还不如说只要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下，自然而然的会得到言传身教。 任何一个出身古老家族的人，他们念和歌的韵味是其他人学不来的。 风雅。 已随着家族历史与教育流入骨髓。 “……”金木研静默。 在常人无法窥见的深渊底层，从他念出第一个字开始，和修研就与他一同念着和歌，倒背如流，古老的腔调从他们的嘴里说出，宛如一幅美丽的诗书画卷缓缓在桌子上铺开。 和修研最初记忆全无的时候，他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盯着窗外发呆，而他的爷爷发现他无聊后，有空便会坐在他的身边，教导他看某些不外传的和歌，蕴含历史价值的手书真迹就那么随意地放在床头。 他的耳边，听着爷爷念的和歌，他的双眸，倒映着和修邸的大花园。 岁月静好。 很多事情早已随着时间记录下来。 和修研怀念地睁开眼，含笑看着外界与他一样被影响的金木研。 这是和修家赋予他们的风雅。 “背面写了什么？”忍足侑士注意到金木研走神，猜到对方是记起了在和修家学和歌的事情，很小心不刺激到刚恢复记忆的对方。 金木研低声道：“……是对这首和歌的解释。” 不外乎要放宽心胸，用良好的心态去面对人生，如同那放轻的天空一样。 忍足侑士笑道：“不错的签嘛。” 金木研笑得有些苍白。 他求的是未来，而签竟然让他放宽心态去面对和修家？！ 自己的心没那么大！ 忍足侑士听到了外面的一些动静，转头望去，他的父母正从另一边走来，笑着说道：“将来侑士结婚，也在明治神宫举行好了。” 忍足侑士的脸色无奈，“妈妈！” 忍足和美说道：“这么觉得的可不止我，你爸爸也同意了，侑士。” 忍足瑛士欣然颔首。 忍足侑士这才明白，外面的动静是在举行神前式婚礼。 “研的话，倒是不用我来操心。”忍足和美顺势把话题绕到了另一个孩子身上，十分关心金木研的情况，“你和月山君怎么样了？” 金木研回答：“还好。” 忍足瑛士多瞧了他一眼，心想：以后可未必能好下去。 关于人生大事的讨论到此为止，忍足家都不愿提及和修家的事情，就算和修家待金木研一千个一万个好，也改变不了对方抢走了金木研的事实。 出了明治神宫，忍足侑士算是体验了每年一次的人山人海。 他对步履从容，半点汗水也没有的金木研问道：“什么时候回去？” 金木研说道：“晚上。” 忍足侑士告别父母，果断把他拉走，“走！还有时间，我带你去玩！” 在金木研来到这里前不久，永近英良坐在明治神宫的台阶上，盯着手上的黄色“大御心”发呆，而掘千绘走过来看了看他的签。 “是好签吧。” “嗯……也许，只是多少有点烦恼。” 永近英良揉乱自己的金发，把纸条塞入了口袋里。 【岩石上的松树。】 【即使身处在风吹雨打的世间，也勿为人心所动。】 【就像是把根扎下在岩石上的松树一样。】 这是他给自己求的签，巧合的是他之后给金木求的也是同样的一支签，永近英良不禁有一种今年风雨欲来的感觉。 不妙啊…… 风雨过后总能见彩虹，但能不能挺过风雨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一逛，金木研直到晚上九点半才回去。 原本他以为会有电话催他，但是手机始终保持安静，直到天黑，他被相原培荣送回和修邸，他也没有听到一句说他慢了的话。 眼前的和修邸，所有的灯光为他照明，没有一盏灯熄灭。 金木研匆匆回到内宅，发现大厅无人，心下一松，说不出自己是希望看见人，还是不希望有人在这里等他。 他在静悄悄的环境下上楼，路过三楼的一个房间时，被唤住。 “研。” 金木研止住脚步。 和修常吉没有从房内走出来，只留了一条门缝，能够听见外面声音的他，对自己的孙子说道：“进来，我有事要和你说。” 金木研迟疑一秒，推门而入。 房间里，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老者看向他，开门见山道：“明天分家的人会来，我对那些年轻人不怎么了解，需要你在他们之中挑选一个合适的男性，作为与藤原家的藤原结弦联姻的对象。” 金木研对这种家族事务很不感兴趣，碍于明面上的身份没有说话。 他盘算着该怎么把明天混过去。 和修常吉半阖的眼眸一抬，“研，我知道你对联姻方面的事情有抵触心理，但这是家族常态，没有盘根错节的联姻关系，上流社会就会是散沙一片，那些顺应时代而兴盛起来的新生家族就容易取代老牌家族。” 【与我何关。】 金木研在心底冷漠地想道。 “过来。”第二句过来，和修常吉却是要金木研走到他跟前。 金木研不得已走上前的时候，他的身影衬托着椅子上的老者越发骨瘦如柴。和修常吉的外表并未因为喰种的身份而年轻多少，喰种也遵从着生老病死的原则，无法逃脱寿命上的限制。 和修常吉握住孙子白皙的手，轻轻捏紧。 金木研唰的一下瞳孔收紧，因为对方用很随和的态度问道：“是不喜欢后代，还是不喜欢女人？” 和修常吉没有错过他的惊讶，心中一叹，为家族最近奇葩的情况。 果然是近亲结婚带来的后遗症吗？ “假如是不喜欢女人，我也不会责怪你。”和修常吉很早就想谈一谈这些问题了，奈何当时在和修研身上并不明显，“利世一直骗我说她是你的女朋友，你们两个真心相爱，我也就想着撮合你们试试，这些天看来……你们俩估计不太可能了，但我想听一下你的真心话。” 金木研轻描淡写道：“我对利世不是爱情，只是亲情罢了。” 和修常吉指出一个关键点：“可她现在已经是你的女人，与你也经常睡在一起，你能忍受她将来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吗？” 金木研答道：“我不在意。” 想到利世小姐拿他当幌子，违背本性地讨好他，他不由多说了一句。 “能让她自由选择结婚对象吗？” 和修常吉目光平静，犹如看待一个善良的孩子，“我明白你的态度，不过没有『产子者』与外人结婚的先例，利世是纯净的喰种血脉，继承的人类基因少之又少，她会是最优秀的母体，可以把和修本家的鳞赫传承下去。” 金木研冷淡道：“我只是对女性没兴趣。” 为了月山学长将来不炸，他昧着良心谎报了自己的性取向。 和修常吉看了他半晌，说道：“你以前和我说话，不会这么不耐烦。” 金木研语塞。 和修常吉说道：“和服都乱了，是回家太急了吗？” 老者伸出手替金木研抚平和服的褶皱，而后问道：“厨房给你留了宵夜，饿了就用房间里的座机喊仆人送上楼，不要在外面吃太多人类的食物，你的身体还处于成长期，吃多了会长不高的。” 长不高这一点，可以说戳中了金木研的死穴。 金木研的脸色发黑。 和修常吉如同没看见他的表情，开了个小玩笑：“下次去贵船神社吧，让忍足家的人见识一下黑龙神的存在，总不能自家神社不去，跑到别人家的神社里抽签，那样的签再灵也会变得不灵的。” 本来就在为签而郁闷的金木研，顿时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借口。 去别人的神社不灵啊！ 聊了一段时间后，金木研有点没办法直视这位老者，就算明白对方是在打温情牌，亲情也是他永远无法抗拒的东西。 “我可以去睡了吗？” “可以，去吧，利世在床上等你。” “……” 金木研出门前的背影僵硬，看得和修常吉一阵好笑。 稍后，独自一人的和修常吉收敛表情，若有所思地想道：“对女人没兴趣，看来还是得启动去年的计划……” 只要有孩子，人应该就能成熟了吧。 另一边的房间里，神代利世坐在床上，习以为常地看着金木研一回来便抱着枕头要去沙发上睡觉。 她欲言又止，“金木君……” 金木研回头看向他，“有什么事情吗？利世小姐。” 神代利世问道：“老头对你还好吗？” 金木研不想聊这个话题：“如果是关于和修常吉的事情，我暂时不想谈，明天上午还有事情，我们早点休息吧。” 神代利世撩过耳边的紫发，躺下休息，笑着说道：“那你加油吧。” 她记起白天听到真相后，和修常吉对自己说的话。 【你希望金木研留在这个家里吗？】 【……】 当然是……不希望。 她在对金木君死心后，巴不得死老头的算盘落空，一无所有。但是换一个角度去想，对金木君来说，离开这个家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金木研无法当一个碌碌而为的普通人。 他是一个“和修”。 第531章 美丽世界 三贺日第二天, 分家的人来到和修邸拜访本家。 这是和修邸一年内最热闹的时候，也象征着本家无可动摇的地位。 在三楼的窗户前, 作传统和服打扮的金木研拉上窗帘，隐去身形，黑灰色的眸子闭上, 再次睁开的时候，纯粹的黑瞳代替了之前的眸色。 神代利世刚给自己化好妆，回头就吓了一跳。 “金木君？” 有着黑发黑眼，宛如公卿贵族的青年拿起眉笔，轻柔的在神代利世细长的眉宇上添了一笔，话语不轻不重地说道：“是我, 利世。” 神代利世的背后多出一层冷汗。 理论上金木研的很多行为比和修研冷酷, 杀过的喰种极多, 但是她更怕的是这个和修常吉培养的和修研。 因为他对她没有任何感情。 不被包容, 也不被喜欢, 神代利世识相地干笑一声道：“是和修君啊。” 金木君, 你精分前能不能打声招呼！ “他感觉应付不过来, 让我出面解决那些分家的人。”和修研好脾气地解释了自己出现的原因, 而后往外走去, 轻巧地给门上了锁。 “你就留在这里，别出去给我找麻烦了。” “……” 神代利世捏断了自己的口红。 该死的和修研, 一出来就把她关在房间里，她有这么会惹事吗！ 当和修研来到楼下，与和修吉时碰面时, 和修吉时立刻发现了侄子的不同。和修研笑着抱住和修吉时的胳膊，“叔叔，分家今年都来了哪些人？贵将和二福会来吗？我还期待见到那些熟人呢。” 和修吉时困惑道：“研？” 和修研打趣对方：“叔叔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 和修吉时喜出望外，明白侄子的人格还存在，没有彻底变成金木研。 “贵将的话，可能来了就会走，你想逮住他……咳，碰到他，比较难。”和修吉时一边回答他的问题，一边招呼仆人，让仆人把早上的拜访名单拿过来。 “二福呢？” “你怎么还惦记着二福，他应该不会来了。” “唉，真遗憾。” “看在叔叔的面子上，别和他过不去了，他只是个半人类。” 和修吉时无奈地屈起手指，敲了敲侄子的额头，家庭内部矛盾能少就少，别弄得家丑传得到处都是。 和修研低笑道：“正因为他是半人类，我才手下留情了啊。” 不然得罪他，绝不是囚禁那么简单的事。 有了和修研的出现，和修吉时原本头疼的问题迎刃而解，他不需要暗示金木研一些“本该知道却不知道”的事情，和修研会以和修家继承人的身份完美地接待那些分家的人，对每个人背后的事情知之甚详。 他是和修常吉最杰出的继承人。 而他的脑海里，同样藏着许多和修家的机密，稍微漏出指缝一点，就会让外面的世界掀起惊涛骇浪。 和修吉时最担心的就是金木研有了这些记忆，万一对和修家不利怎么办。 不过看父亲的态度，和修吉时也就暂时选择静观其变了。 和修邸的外宅内。 有马贵将一到这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拥簇在众人之中的和修研对他笑了笑，那种平等以待，完全没有徒弟对老师的尊敬的目光，让他当即意识到了这个人是谁。 和修研。 他觉得最需要收拾一顿，但是被总议长百般阻拦的家伙。 有马贵将心底一叹。 溺爱就是麻烦，和修研会变成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百分之一百是总议长纵容出来的结果。这个世界上只有被爱的人才有权利任性，而不是像金木研那样谨小慎微，学会收敛自己的锋芒。 但又不得不说，和修研的个性很适合稳固和修家的权威。 笼中的『龙』。 能够打破鸟笼，亦能够毁灭所有人。 有马贵将用最短的时间想完怎么面对和修研，答案是无视。省得对方又来找自己麻烦，他还得顾忌着总议长是不是盯着自己。 他没有耽搁时间，把拜访和修邸的礼品一交，脚步拐向和修吉时所在的地方，想询问总议长在哪里。他过年来和修邸最大的目的，就是遵照礼节见一见自己尊敬的总议长，之后回公寓休息。 “你问父亲啊，父亲好像不在内宅，我也不清楚他的行踪。” 和修吉时摇了摇头，自己从早上开始就没见到父亲。 有马贵将看向和修研那边。 “他呢？” “研——？你可以去问问看。” 和修吉时没有帮他去问，而是用一种看部下热闹的目光，温和地注视着不愿和徒弟对话的有马贵将。 有马贵将说道：“局长，本部安排我们放假前体检抽血……” 和修吉时的目光飘忽。 有马贵将为了让他意识到自己不是他们的饭后甜点，加重语气说道：“我想抽血次数是不是有点多？” 和修吉时面不改色道：“这是所有特等的体检，你也不能例外，贵将，你放心，以后的次数没有那么多。” 有马贵将：“……” 你们还想要几次？ 有马贵将身上的冰寒气息扩散开来，冻得和修吉时打了个寒颤。和修吉时找个机会撤离，“贵将，我替你去问研，父亲去哪里了。” 很快，和修研就回答了和修吉时：“我也不清楚爷爷的行踪，但爷爷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他亮了亮自己的手机，微笑着说道，“我跟爷爷说了，我很想念他，爷爷说他马上就回来。” 和修吉时无语，侄子一出马，父亲就会放下其他事情回来。 “叔叔，这些人暂时交给你了。”见过了培荣的父母，和修研对其他分家的人就失去了兴趣，把任务交给了叔叔，“我想和贵将聊一聊。” 和修吉时其实很在意他的心理状况，但他毕竟不是心理医生，只能让研先去和贵将聊一会儿，再让父亲来看研的情况。 “早去早回。” “知道了，叔叔去见政吧，他正对我摆臭脸呢。” “呃……” 和修吉时一扭头，就看见了浑身冷漠和不爽的和修政，料到是CCG最近升了铃屋什造为特等搜查官导致的。 和修研走到有马贵将身边，没有找茬的意思，“跟我去楼上吧。” 有马贵将同意了。 外宅的二楼有专门供人看外景的阳台，两人透过露天的玻璃台可以看见和修邸外停靠的车辆，还有内部在冬季都繁花似锦的大花园。 和修研坐在椅子上，手随意搭靠在扶手上，目光看向外面的一花一草。 这是他习惯的景色。 很快，他收回视线去看邀请来的有马贵将，“贵将，你和其他人一样，希望看见的人是金木研，而不是我吧。” 有马贵将没有回答这句会刺伤人的话。 毫无意义。 因为出现的是和修研，所以即使谈论金木研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其实不说我也知道。”和修研抬起手指，自己出来一天的代价，还是他把月山习的戒指的下落告诉了对方，“我既不关心半人类的死活，也不在乎人类和喰种之间的矛盾，我拒绝了那些人，那些人自然也拒绝了我。” 他的目光倏然一冷，笔直地看着有马贵将。 “可是我不后悔。” “我的立场是和修家，外人于我没有一丁点价值。” “包括你，有马贵将，你要是敢为了和修家以外的事情欺瞒我和爷爷，让和修家蒙受不明不白的损失，我会让你明白代价的！” 从金木研对有马贵将不正常的信任开始，和修研就有些怀疑有马贵将的立场。对方若是真的全心全意帮和修家，那么有马贵将应该帮他苏醒，而不是帮金木研稳定人格，让对方进一步排斥和修家。 弟子，对死神而言真的有这么重要？ 何况他也是对方的弟子。 有马贵将蓦然笑了，轻而易举地打破了他营造出的气氛。 “说得挺不错的嘛。” 和修研回以浅笑，完全没有几秒钟前威胁对方的感觉，“毕竟是你教导的弟子啊，我总要学到一些你的气场。” 话虽如此，那种争锋相对的危险感再次回来了。 有马贵将坐到他对面，笔直的西装在坐下时勾勒出极具压迫感的身型。 “你也就这点比金木研好很多。” “……你在夸我？” 和修研一副很开心的模样，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贵将，你每次夸我都没有什么好事，能否把你的后半句一起说完。” 有马贵将对相处了三年的弟子知之甚详，对方何尝不是如此。 “就是太傲了。” 白色死神平静微笑，眸光如同望不见底的冰渊。 “在雏鸟的时候就拥有超乎自己想象的力量，总议长为你保驾护航，让你失去了在外面历经磨难的机会。” 和修研被对方的手指托起下巴，双眼吃惊，正好染上清晨的阳光。 可惜，阳光也射不进眼底。 有马贵将端详着他，漫不经心地评价道：“你的这双眼睛，连人类和喰种都不屑于看，这样的你，能够看到的世界太狭窄了。” 和修研出乎寻常的安静地对视着他。 “你又想让我看到什么？” “整个世界。” “……” “黑暗也好，光明也好，跨过前人的里程碑，去看一眼真实的世界。” “那里……有什么值得我看的呢？” “外面的世界很美。” 仅仅是一句话，和修研的表情就变了，明白了对方言行不一的原因。 有马贵将为和修家付出了一生，却喜欢上了外面的世界。 在生命的最后，这个人没有背叛和修家，只是希望守护这个和平的世界，同时让一直生活在和修家的和修研明白外面的世界很美，值得他们保护，比那些一成不变的事物更值得追逐。 和修研挥开他的手，托着脸颊说道：“这种事情得等我成为家主后才可以追求，何况……和修家的家主总不能不为和修家着想，反而为世界着想？我们和修家的人可没有什么奉献精神。”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变小了一些，有些郁郁寡欢。 “你们一个个喜欢外面的世界，唯独我喜欢家里……”和修研的目光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迷惘，奇怪地问道，“和修家不好吗？” 爷爷和叔叔对贵将都特别好。 有马贵将说道：“好与不好，问别人是没有用的。” 他人厌恶憎恨之物，换一个人或许就是心头至宝，根本无法衡量。 他不恨和修家。 只是，有些厌倦了这样的人生。 没有失神太久，和修研的眼神恢复理智，“金木不喜欢和修家，这是我与他最大的分歧，但我们是同一个人，总有一天会融合的。” “到时候或许是他占主导，亦或者是我占主导，你期待谁呢？” 他站起来，手撑着桌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有马贵将。 “你。” 有马贵将淡淡地答道。 完全没有期待过的答案，突然让和修研的心脏漏跳一拍。 和修研惊诧地看着这位名义上的老师。 “我？” 这个人选择他？！ “人类是无法活下去的，要么他改变想法，要么你改变他的想法，身为独眼喰种的‘你’……才是这个世界需要的人。” “你干脆说鸡蛋放两个篮子里好了，白让我高兴了。” 和修研嫌弃地看他，谈话以来第一次真切地笑了起来，“不管怎么样，你这个回答还是让我心情很好，除了爷爷和叔叔以外，总算还有一个人能够看见我的身影，明白我和金木研之间的差别。” 他离开座位，手背在身后，脚步轻盈愉快，发出哒哒的木屐声。 在出门前，他回头看向对方。 “我会是和修之王。” “你希望我看见的世界，我会在未来慢慢去看，如果它真的那么美丽，为它改变一点原则也没有问题。” “但有一点——” “那个世界，要比你更好看哦，贵将。” 笑着调戏了对方一句的和修研，迅速消失在二楼的阳台上，他已经看见楼底下有爷爷回来的身影了。 有马贵将坐在位置上，容颜冷漠，俊美但不可靠近。 他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这个家伙……一段时间不见，皮又痒了。 第532章 过年期间 “研。” 和修常吉一踏入和修邸, 目光就无视了所有人，紧紧地盯着和修研。 和修研回以温柔灿烂的笑容。 自己拥有的世界或许在贵将看来很小, 宛如捧在掌心中的水晶球，但最重要的几个人活着，他就很幸福了。 这个家, 就是他存在于世的根本。 和修常吉的神色和蔼下来，暗色眼瞳散去沉积的戾气，那种年迈者对后辈的慈祥，就算是最看不懂眼色的人都能够感觉得到。 被和修吉时拉着聊天的和修政不耐烦，转头就看见了这一幕。 和修政突然愣了愣。 在这样鲜明的态度下，他一下子明白了自己为何融入不了和修家, 而和修研为什么能得到和修常吉的喜爱。 最能打动老头的不止是血统, 还有一颗纯粹的心。 没有一个长辈会不喜欢这样的和修研, 乖巧懂事, 在膝下承欢, 不在乎权利, 不在乎利益, 眼中全是对亲人的孺慕。 和修常吉不会再亲自培养第二个人！ 所以, 不会有人超过和修研在对方心中的地位！ “父亲一回来就急着找研呢。”和修吉时笑眯眯地说道, “政，有没有感觉你爷爷没以前那么严厉刻板了？” 和修政斜睨自己这位父亲, 腹诽道：您也被忽略了啊。 和修吉时对儿子心底的念头一清二楚，并未计较，“父亲的感情一向内敛, 能看见他放下家主的面具，变成一位真正的长辈也是很难得的。”他轻推了一把死活不肯上前的和修政，“去跟你爷爷打声招呼，别站在这里发呆。” 和修政一个踉跄，不得不去面对和修常吉陡然变得冷漠的视线。 谁乐意被区别对待啊！ 他内心恼火，却只能硬着头皮躬身称呼：“爷爷。” 和修政发誓，要是和修常吉在这么多分家人面前打他脸，说他不配喊对方为爷爷，他这辈子就再也不踏入和修邸一步！ “嗯。”和修常吉意外的没有否认他的称呼，只是应了一声，然而就这一声，也足以让其他竖起耳朵的分家人吃惊了。 和修研冲和修政眨了眨眼，暗笑：爷爷绝对是给他和叔叔面子了。 如今的和修政可不是什么边缘人物，一来是他的S2班副班长，二来是和修吉时没有放弃与和修政的父子亲情，和修常吉就算为了他们两人考虑，也不会在这种重要的日子给和修政难堪。 而有的事情只要一开始接受了，后面就会妥协。 爷爷认同政了。 不过想要明确表达出来，还需要政进一步展现自己的能力。 抛下有些受宠若惊的和修政，和修研上前一步，亲昵到超过平常地扶住和修常吉，对爷爷说道：“政在和叔叔聊天呢，我扶爷爷去休息吧。” 和修常吉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直接带走了和修研。他急着回来就是为了见到和修研，确定面前的人不是金木研伪装给他看的假象后，他自然没兴趣留在外宅被这么多分家的人看着说话。 外宅内分量最重的两个人离去，和修吉时就负责继续接待的任务。 他的眼角瞥到一抹白色，看向从楼上慢吞吞下来的有马贵将，“贵将，你可来晚了一步，父亲去内宅了。” 有马贵将说道：“没关系，我见到总议长就可以了。” 之后，他选择了告退。 有马贵将淡灰色的眸子就像是烟的色泽，清冷至极，当他注视一个人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尘世之外的感觉。和修吉时不止一次扼腕贵将并非喰种，假如贵将是喰种，也就不会有这种让他都为之叹息的目光了。 和修吉时对他一直很宽容，关心道：“去吧，过年好好休息。” 有马贵将点头。 在他走后，和修政也想走，可是他父亲凉凉地说道：“政，你好不容易来看父亲一趟，待了总共不到一个小时就想走？” 和修政无奈，“父亲，你每天上班都能看见我。” 和修吉时当作没听到，笑道：“伊予呢，带你妻子来见我啊。” 和修政释怀道：“下次吧。” 自己不带伊予来，是怕对方承受不了爷爷的冷漠，他是个男人，虽然无法给身为女性的妻子一份爱情，但不代表他没有身为丈夫的担当。 在靠近门口那边，相原培荣同样在跟父母说话，脸上泛起红晕，很开心研大人今天在父母面前夸赞自己。 他们一家人都是喰种，纯正的分家人，很受本家器重。 年长的相原先生看着自己稚嫩的孩子，好笑地说道：“还说自己长大了，连一点夸赞都承受不起，我看研大人把你带在身边也很辛苦吧。” 相原培荣急忙道：“才没有，我很努力的在帮研大人呢！” “那就好。” 相原先生说了一句，而后想到几条小道消息，眉心皱起，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他的妻子立刻领悟了他的意思，拉着儿子问道：“培荣，研大人有没有向你提及藤原小姐的事情？” 相原培荣对藤原结弦好感度很低，不明所以地答道：“没有。” 顿时，他就疑惑地发现父母放松下来。 他们一家安全了，取而代之的就是其他分家人的头疼，但凡有点自尊心的男人都不想娶藤原结弦那个遭到和修常吉厌弃的女人。 更别说那还是个人类！ 天天在家里演碟中谍，戏中戏，只要不是戏精都会憔悴。 看着他们一个个暗自嘀咕，和修政站在已婚男人的立场上鄙视了这些人一遍，不就是娶一个人类女性吗？你们再痛苦有他痛苦？他当初可是被和修常吉下了死命令，活生生从德国被逼回来结婚的。 耳边，他父亲还在扰人清闲地说道：“你和伊予之间没闹矛盾吧，要我说夫妻之间要相互退让，这样才可以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 神烦！ 和修政觉得父亲一定是单身太久，导致对方总是关心他的家庭！ “父亲，您和那个『产子者』怎么样了？” “……” 一句话，熄灭了和修吉时的聊天欲。 附近听到了只字片语的人纷纷低头偷笑，心想：老树开花吗？貌似当年家主大人在这个年纪时，也差不多有了旧多二福。 被众人以这种方式想起的旧多二福，此时正坐在冷冷清清的白日庭，气闷地想道：“我傻了才去和修邸找不自在。” 自从体会过和修研的玩人方式后，他就想对这个人绕道走！ 他又不是政那个喜欢自虐的基佬！ 白日庭对外宣称是以收养孤儿为主的培训基地，在这里待着的除了没毕业的学生，超过十六岁的白日庭成员基本都跑了出去，过年也不乐意回来。即使是V组织，里面的成员也选择用自己的方式过年了，不喜欢留在没什么人情味的白日庭。 说来可笑，人情味这种东西……哪怕是喰种也会喜欢。 旧多二福托腮发呆，脑海里竟然一闪而逝热闹的喰种餐厅，也许只有喰种的世界，才可以完全容纳他这种异类。 “怪不得我和MM会成为朋友，算了，以后得小心别被他插两刀。” 为了独眼蜈蚣，美食家肯定不介意背叛他。 这就是美食的诱惑。 嗯……和修研的气味确实非常好，不是喰种完全体会不到。要是给他机会，他也想把对方的内脏掏出来闻一闻里面的味道。 旧多二福放飞完思绪，把手机打开，上面是最新集合的地点和时间。 “小丑啊。” 放任了这么久，他也该收网取得果实了。 抓起放在旁边的小丑面具，旧多二福与芥子先生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了白日庭，走出白日庭的人变成了喰种“宗太”。 与此同时，和修研把多重人格的事情向爷爷交代了一遍。 在和修邸内宅的三楼，和修常吉的表情沉重，那种心情就像是好不容易雨过天晴，结果事后又是一场暴风雨一样糟心。 “研，爷爷在这件事情上确实做错了。” “爷爷终于承认了。” “……咳，前几天掌控身体的是金木研对吧，我看得出他很不乐意留在和修家，其他人格对和修家是什么态度？” “拒绝『嫩菜』。” 说到这里，和修研有些无可奈何。 不吃『嫩菜』是几个人格的底线，要是没有这个问题，他相信另外几个人格和他一样向往亲情，不至于强烈排斥和修家。 和修常吉知道孙子被他养得和以前不同，但在这件事上立场坚定。 “你需要进食，不能被他们改变。” “嗯，可是我没有其他办法，不吃『嫩菜』就会虚弱，而且变成『龙』之后，我的食量大增，爷爷……您有办法吗？” “这点……我会想办法的。” “那就靠爷爷了。” 和修研眉眼弯弯，丝毫不提自己在精神世界受到排挤的事情。 这是他的问题，他会用自己的能力去解决。 “你可以出来多久？无法一直控制身体吗？” 这是和修常吉最关心的问题，和修研知道主人格肯定听得到外界的声音，委婉地告知爷爷：“其实我的实力是最强的，只是我还是想和平解决这个问题。” 人格冲突的下场，即使是和修研也不想见到，那简直是在毁灭自己。 杀死自己？ 他办不到，更做不到。 和修研希望得到其他人格的认同，完美解决自己的精神隐患。 第533章 母体 和修研帮爷爷捶了捶肩膀, 笑着泄露道：“爷爷，金木去明治神宫抽签时, 用您教我的方法念了和歌，我想他也被我的记忆影响到了。” 那是他最美好的回忆，在爷爷身边听着和歌。 和修常吉柔和了眉眼, “和歌啊，其实是你曾爷爷教我的，而我又教给了你和吉时，政在这方面也学了一点，但是毫无长进。” 前半句是怀念，后半句就是挑刺了。 和修研劝道：“您就别再刺激政了, 小心叔叔伤心。” 和修常吉冷哼一声, 不再挖苦某个敢对自家人下手的家伙。 “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呢, 让他再锻炼一百年也打不过我。” “呵, 他要是把这种多余的心思放在工作上, 也不会到现在都升不了特等！只知道怪我不给他机会, 却不看看铃屋什造的能力, 他要是有铃屋什造单枪匹马挑战喰种, 保护属下的心思, 也不会名声这么差！” 想到和修政在德国的那些破事，和修常吉气不打一处来。 和修研在爷爷背后忍笑耸了耸肩。 “爷爷, 他说没机会，您就给他一次机会呗。”为了防止和修政的怨念突破天际，和修研为对方开口请求了一句, “铃屋君升任特等固然有实力和功勋的缘故，但是更多的是为了培养出第二个死神的继承人，您不能因此看低了政，政的实力早就不弱于其他特等搜查官了。” 和修常吉硬邦邦道：“让他憋着！” 不过和修常吉对和修政再不满，也只是口头说几句而已，和修家的自己人都不给机会的话，他就不是那个利益为上的总议长了。 他不愿浪费时间聊和修政的事，转移话题到一件重要的事情上。 “研，你再给我一些东西。” “啊？” “我看看能不能给你培育出一个独眼的孩子。” “这种事情……不是拼概率的吗？” 和修研再孤陋寡闻都知道独眼喰种的诞生率低到令人发指，狐疑地看着爷爷。 “而且我的孩子，才不想在实验室里出生呢。”和修研不乐意，和修常吉用比往常生气还阴郁的目光看孙子，“金木研跟我说他不喜欢女人。” 他肯定胡说！ 和修研差点脱口而出。 和修常吉不清楚孙子真实的性取向，“研，你已经二十三岁了，有些事情必须提早做准备，我这边也不是百分百的成功率，只能说试试看。” 和修研一边思考爷爷的话，一边内心Call主人格。 【主人格，金木应该听不到吧，我就问问你——我们的性取向是什么？】 【没这种东西。】 【Ok，我明白了。】 头一回明白真相，和修研的牙缝里吸了一口冷气。 真是个丧心病狂的答案。 主人格还补充了一句：【其实金木研的标准性取向应该是女，因为我创造人类人格的时候，都是按照普通人的爱好来定义的。】 和修研黑线，所以金木是为了月山习硬生生改变了性取向？ 不不，没准金木也没有性取向。 【主人格，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嗯。】 【咦？第一次看见你明确地支持某件事情呢。】 回过神，和修研为了自己未来不绝后，他与主人格达成默契的协议后，同意了爷爷的要求。 “爷爷，不许太过分，就算是半人类也是我的孩子。” “……好吧。” 和修常吉一脸可靠地应道。 在主人格与和修研对话期间，精神世界里修养的金木研总算不是一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削瘦模样。他坐在那张刻骨铭心的刑椅上，低着头沉睡，白发变得干净柔软，身上破损的衣物换成了一件黑色上衣和白色短裤，露出的手指和脚趾赫然是漆黑的色彩。 金木研忽然停止了浅眠，开口道：【你们在聊什么？】 主人格说道：【无关紧要的小事。】 金木研心头闪过一丝异样，仔细看对方，感觉不像是骗自己，【那你把视野共享给我，外面和修分家的接待还没有结束吗？】 主人格眼睛不眨一下地说道：【你恐怕不会乐意看。】 金木研：【为什么？】 主人格幽幽道：【和修常吉让他去体检。】 金木研：【不就是体检吗？】 主人格：【体检有一项是检查精液，你确定要看过程吗？】 金木研：【……】 那种辣眼睛的事情，他才没有兴趣去看！ 当金木研晚上回归身体的时候，睁开眼就看见睡在旁边，宛如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的神代利世。 神代利世为他暖完床，面无表情地抱着枕头下去。 “我今天睡沙发。” “……利世小姐？” “某个人告诉我，假如我再占据你的床，害你睡沙发，他就把我的化妆品、护肤品、首饰盒等等全部丢去垃圾桶！” 扭过头，神代利世的表情扭曲而愤怒。 金木研无言以对。 真不知道在他醒来前，和修研与神代利世之间发生了怎样的交锋，不然以利世小姐的脾气，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把床让出来。 在这个深夜，和修常吉并不在和修邸，而是去了任何人都不知道的一个地方。 在一处秘密的研究所内，仪器折射着绿莹莹的光，滴滴的响声不断，不时有几个研究员记录着仪器上的数据，按动按钮，添加营养液。 这些管道供给的营养液全部通往了一个地方。 一个巨大的，表面玻璃材质，类似金木研被清洗记忆后待过的营养箱。 研究所的负责人站立于营养箱前，一丝不苟地汇报给亲自前来的家主大人：“目前看来，从研大人身上提取出的超级细胞，已经完美地融合进了实验体的身体里，排斥度很低，可以增加最少一年的活性。” 和修常吉沉声道：“只有一年？” 负责人的表情微妙，默不作声地等家主大人自己想通。 其实能有一年已经是奇迹了。 若非研大人进化到『龙』级，和修家哪里可以得到这种极为特殊的超级细胞，那连癌症都可以治愈的细胞足以让世界震惊。 “罢了，以‘她’为案例实验吧，一年之后销毁。” 和修常吉明白自己奢求了，不过他不是一年前逮不住独眼之枭的自己，即便这具实验体损坏，他仍然可以把目标放在“正牌”上面。 和服老者交代完了事情，负责人就安静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他染上暮气的眼瞳倒映着水波。 营养箱里，一具只有半截，遭到腰斩的女性身躯漂浮在RC营养液内，腰部以上被仪器接通，维持着最低的生命体征。 “她”裸露的腰肢极为纤细，宛如未成熟的小女孩。 因为失血过多，皮肤苍白，腰部以下的双腿在水波之中多出异样的美感，小巧的脚趾头微微蜷缩，惹人怜爱，让人无法想象到其中蕴含的杀伤力。 即便是这样。 “她”在另一种意义上还活着。 这种不可思议的生命力，得赖于喰种强大的基因，尤其是达到赫者级别的喰种，体内充沛的RC细胞可以让他们自动修复赫包、赫子和身躯，只要不是爆头级别的致命伤势，他们都可以通过进食存活下来。 对于人类而言，这是极佳的研究对象，对于喰种而言，这是绝无仅有的补品，吃下去后进化到赫者的概率极高！ 可是对于从来不缺赫包，也不缺少赫者的和修家而言—— “她”就是最好的母体！ 胜过神代利世，胜过所谓纯血的女性大喰！ 以单纯的概率而论，独眼喰种与喰种的后代，是喰种的概率最高，而独眼喰种与独眼喰种的强强结合，下一代仍旧是独眼的概率前所未有的高！ 和修常吉不认为自己的想法很疯狂，反正他也不用独眼之枭当他的孙媳妇，正好对方留下了半截身体给自己孙子，他就顺手拿来研究了。 “子宫完好，这就足够了……” 在和修家主看来，这一切完美进行，很好，很正常。 原本的备用方案，在自己孙子不喜欢女人的情况下提上日程，要是授精顺利，年底就可以把孩子当作生日礼物送给研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研究所里上至负责人下至普通的研究员都膝盖跪地，三观尽碎。就算是最疯狂的喰种也不会看着一具连脸和胸都没有的半截身体，脑补对方能怀孕生出下一代吧！ 只能说，家主大人不愧是家主大人，能想常人不能想之事。 顺便——为研大人默哀一秒。 研大人一定不会想知道自己孩子的母亲是这种恐怖片的造型，下下任继承人也不会想知道自己的母亲长这个样子。 为了他们的人身安全，独眼之枭，你必须为这件事情背上黑锅！ 大半夜的，在自己家中思索行动计划的高槻泉鼻尖一痒，揉了揉，发现可能是房间里的垃圾没倒，导致味道太浓，她哀叹一声。 “这些琐事怎么这么多！” 青铜树那边要安排，出版社在催稿，过年期间又需要被采访，她在几个电影播放后被捧上了恐怖悬疑小说的神坛，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要在电视塔搞事，但是为了还在和修家苦苦煎熬的金木研，她忍住了那种爆料的冲动。 爆料一时爽，事后肯定火葬场。 她要揭秘和修家的身份，得在金木研回到他们的立场后才可以。 “虽然不怕死，也不在乎高槻泉的身份，但是一点也不想被后辈追杀啊。”高槻泉郁闷地戳了戳自己的计划书，“去年唯一成功的事情，好像就是赚了一波稿费和后续的影视改编费？” 搞什么啊，她的本职真的不是写小说的啊！ 青铜树就是个无底洞，这些填进去的钱还不够砸出一个响呢！ 事后。 研究所里的人手不自觉地发抖，询问身边的负责人。 “怎么授精啊？” 从下面弄不太好啊，独眼之枭应该没经历过性事，这具半截的身体到底是研大人未来孩子的“母亲”…… 他已经不敢想象将来研大人知道了真相，回过头来宰了他的可能性有多大了。 “你蠢不蠢啊，从上面直接塞子宫。” “……！！！” 研究员集体懵逼脸。 负责人扶额，十分嫌弃他们的智商：“反正上下都通，腰都只有半截，你们从上面找一条管子直接插到子宫里就可以了。” 历经了家主大人的摧残后，研究所的负责人已经进一步丧心病狂了。 他推了推金丝边的眼镜框。 “挑一个好点的日子开始实验，争取一发击中，完成家主大人的交代。” “……” 这个实验结束后，他们真的能活着走出去吗？ 四周围着负责人的研究员一脸怀疑人生，其中一个人默默用录音笔记录下了对方的话，保证以后责任全部归对方。 一切为了安全着想，天塌下来，负责人顶上吧。 接下来的事情—— 他们跪着也得做完，祈祷没有差错。 第534章 废弃装置 三贺日的第三天, 和修研依旧上线了一会儿。 他接过金木研没有完成的任务，只思考了五分钟便有了主意。他的手指夹着纸条, 往相原培荣的手上递去，说道：“和久奈，和原, 和栗，石崎，萱野，从这五个分家里挑一个年轻人吧。” 相原培荣一听这些姓氏，刚开始有点懵，而后明白过来。 这是在给藤原小姐找丈夫！ 其中“和”字打头的姓氏, 几乎都与和修家有点关系, 属于明面上的分家势力, 类似于许多带“藤”字的姓氏, 大多数是藤原家分出的支脉。而“石崎”和“萱野”属于暗地里的势力之一, 血统更为纯粹, 但外人从不知道他们与和修家的关系。 看出培荣拿不定主意, 和修研问道：“你应该认识这一代的分家人吧。” 相原培荣羞愧道：“可是、可是大部分人好像不愿意。” 和修研横了他一眼, 要不要这么耿直。 “笨呐, 直接抽签。” 让培荣把符合条件的年轻人的名单列举出来，和修研捏出了十个左右的小纸条, 只有一个小纸条里画了个笑脸。 他坦言道：“告诉他们，需要一个人与藤原家联姻，谁抽到画有图案的纸条, 谁就过来见我。” 相原培荣震惊：这抽签不就是找个人坑吗？ 和修研用一个纸团弹中培荣的脑门，“闭嘴，给我去办事，他们不乐意的话，你就给我嫁过去！” 相原培荣立刻识相了，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解决了麻烦，和修研就坐在了休息的座位上，等着一些从国外赶回来的分家人来见他，他此时的地位已经相当于下一任家主了。 【这么做……没问题吗？】 突然，和修研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回过头，视网膜的范围内出现了一道暗色的虚影。 房间似乎有一角变成了精神世界的投影，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金木研坐在他背后的刑椅上，双脚赤裸踩地，黑色的指甲盖宛如蜈蚣的壳。 和修研发现他一直是少年的模样，五官没有完全长开，嘴唇上似乎还有淡淡的绒毛，保留着一丝青涩的感觉。雪白的发丝，雪白的皮肤，黑灰色的眼眸泛着冰雪般的冷冽，在某种意义上对方比他更像贵将的弟子。 对方不喜而困惑地看着他。 和修研明白他为什么不喜欢自己，按照主人格的说法，金木研拥有最正常的人类三观，很多事情的看法与喰种格格不入。 不过，这一次和喰种倒是没有多少关系。 纯属金木研不愿看见一个陌生女孩的终身大事，被这么儿戏地决定。 和修研说道：“很冷漠的决定吗？三井家你认识吧，若不是月山习这个意外，三井尚香就要和我联姻了，这是他们家推动的结果。” 金木研的眼底出现一抹难过。 三井……也难以逃过这样被当作货物般出售的事情吗？ “其实是你想的太严重了。”和修研趁着还没有人来，自言自语道，“联姻这种事情在大家族看来与喝茶吃饭没什么区别，是人生中必然要经历的一环，你不能指望每个人都可以得到真爱，大家族讲得更多的是门当户对……” “大部分人享受了家族的好处，便不可能追求什么真爱。”他对金木研难得俏皮地眨了一下左眼，“除了你我。” 因为力量。 又因为被宠爱的权利。 和修家的『龙』一旦为某件事下定决心，和修常吉也要退让。 他想让金木研明白，他们真的不是什么傀儡，没有哪个傀儡可以继承和修家，可以在数之不尽的资源下成长到这种地步。 金木研的目光复杂，“你敢对他说出月山学长的事情吗？” 这个“他”，指的就是他不愿意与和修研当面提及的和修常吉。 和修研一点不心虚地说道：“如果你不怕他死，我是敢和爷爷说出这件事情的……咳，还是等我们成为总议长之后再公布吧，这叫战略性隐瞒。” 他得到的是金木研鄙视的目光。 什么鬼宠爱啊！ 你这个战略性隐瞒，和当年月山先生的战略性咀嚼一样不靠谱！ 和修研摊手，“给我一点时间吧。” 爷爷已经在研究如何为他培育下一代了，希望能够成功。 “研大人，分家的人来了。” 门外传来仆人很小心的敲门声，及时打断了两个人格陷入尴尬气氛的聊天。和修研坐正身体，不再扭头去看金木研，顺便把说话转为内心交谈，【要不要换你上？我告诉你他们的姓名和身份。】 【不用，你继续吧。】 金木研盯着他的背影，眉心蹙起，就像是在看某个无解的难题。 若是和修研对他很排斥，他也不会陷入这样被动的状态，问题是新人格和修研一直对他释放出善意，试图让他接纳对方。 谁又能真心厌恶自己呢？ 像他这样满身罪孽的人，不也被……宽恕了吗？ 刑椅上的白发少年目光微微空茫，记起了自己上辈子的那些事情。 他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满手血腥，用强硬和冷酷的一面保护自己。然而这并不是他的初衷，他只是希望做一个不被他人伤害……一个能够用双手来保护他人的人罢了。 若能做到该有多好…… 最后，他仍然碌碌无为，一无所成。 古董出事了，在意他的月山先生为他伤心欲绝，对他极好的英和店长生死不明……他谁也没有保护住。 这辈子同样如此，他出事后连累了身边的人。 金木研慢慢捂住脸，弓着背，从指缝中暴露出压抑已久的情绪。 【这一切，怎样才能结束。】 他的眼前划过当年的利世小姐的身影，对方的那番话一直震耳欲聋，把他讽刺挖苦得遍体鳞伤。 “事到如今才说这么明显的事实干嘛。” “总是这样不断责怪自己……只是一直责怪自己，也无法改变什么，你并不打算改变……” “这全都是你的错吗？当然不是，会变成这样是谁的错……偶然？意外？运气？才没有什么运气存在，那只不过是状况与状况的组合。制造出这种情况的又是谁呢？到底是谁？就是你啊。” 紫发少女那笑着戳他心窝子的模样，记忆犹新。 世上根本没有运气，所谓的运气不过是状况与状况的组合，更可悲的是事情往往不会由坏变好，只会变得更坏，直到习惯为止。 人类，是最容易适应的动物了。 金木研的指缝合上，用黑暗驱散开利世小姐那张一点都不可爱的脸。 精神世界的深处。 那道横跨几十公里的深渊裂谷，冥河混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缓缓流淌着，污秽而肮脏。 金木研一路走来，望着在冥河内似乎适应了的主人格。 他停步于对方跟前。 主人格用一种了然却厌倦的目光抬头，果然自己不藏入黑暗之中就会被其他人格找到，从而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拉出来谈话。 金木研的嘴唇动了动，话语传入彼此的心里。 【我们，能谈一谈吗？】 【谈什么？】 【关于和修家，关于我们想要的未来……】 【这种东西……】 【我想知道你的底线是什么？】 【底线？】 主人格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眼角都弯了，在河水中对他招了招手。 金木研疑惑地低下头看他。 主人格的手从冥河的河水里伸出，抓住金木研的胳膊，把他的身体猛的一拽。金木研脸朝下，顿时被冥河呛了一口，恼怒地看着主人格。 下一秒，他听到主人格的声音。 【所有叫“金木研”的人，骨子里就坏掉了。】 坏掉了？ 他居然说坏掉了！ 金木研眼中写满了不认同，怒视着对方，进而注意到主人格那黑暗朦胧的神色，他的脑海里拉响了警报。 主人格冰冷的指尖轻点他的鼻尖，宛如宠溺，又像是温柔的逗弄。 【你也是，坏孩子啊。】 底线这种东西，根本不存在，就算是有也是用来打破的。 不过妈妈喜欢好孩子—— 所以，他们都愿意做一个好孩子。 金木研冷冽地回视他，坚定自己的意志：【我不是你这种放弃善恶的人！】 主人格无声地说道：【哦，加油。】 金木研心累。 为什么一个个自己放弃治疗，还要用歪理拉他下水啊！ 度过最忙碌的三贺日后，金木研算是明白自己失忆后在和修家的地位了。他竟然被和修常吉当作唯一的继承人培养，对方完全忘记了自己不是他直系孙子的事实，跨过了和修吉时与和修政，立他为下一任家主。 在和修家，年轻人尤其崇拜和修研，各个称呼他为“研大人”，而在老一辈的和修家的人眼中，他似乎也变成了一个不可冒犯的角色？ 金木研虽然对实力有点信心，却还是感觉哪里不对劲。 这三年，他的实力暴涨了那么多吗？ 在他对自己的情况充满迷惑之时，他最头痛的却不是这个问题，而是自己这具非常容易饥饿的身体。因为这几天吃的东西太少，过于饥饿，他只能在和修常吉的眼皮底下，吃了一些喰种肉当早餐。 和修常吉在新的一天早上没有动身去CCG本部，而是让和修吉时先走，然后单独对他说道：“研，要陪爷爷去一趟库克利亚吗？” 金木研问道：“库克利亚？” 和修常吉平静地说道：“嗯，废弃装置要启动了，我想带你去看看。” 金木研刚进食完，还不算餍足的胃部陡然一阵反胃。 他的脸色难看下来。 喰种废弃装置……据说那是在库克利亚最底层，专门杀死囚犯的东西啊。 “……我可以不去吗？” “你不是喜欢吃喰种吗？正好给你挑选食物。” 和修常吉用让金木研不安的慈和口吻，一字一顿地说道。 金木研觉得这一桌子饭菜，一点也不想吃进去了，而餐厅附近听见这些话的喰种仆人们也身体一抖，不自觉地低下头。 研大人喜欢吃喰种？ 夭寿啊，难道是最近改变了口味？！ 和修常吉这一次的态度比以往都温和，但是那不容拒绝的意思流露出来，令金木研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他去了库克利亚。 之后，整整一个上午，和修常吉都带着孙子留了二十三区的库克利亚监狱。 废弃装置启动之后，那触目惊心的画面让金木研的身体发颤，摇摇欲坠，双眼就像是看见了一场无法诉说的噩梦。 这是他一生中遇到的最恐怖的事情。 他的手腕被和修常吉死死地抓住，老者手背上的经脉毕露，苍老的手掌却能够用无法撼动的力量禁锢住金木研想要逃离的身体。 监狱长灰崎深目不解地看向总议长。 这么残酷的场景，就算是资深的审问官也很难接受，所以一般是他一个人输入开启密码，向本部发出申请后才会启动。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继承上一任的职责，成为库克利亚监狱长的原因之一。 “总议长……” 灰崎深目觉得和修研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和修常吉侧头，看着金木研惨白的脸色，过了一会儿，他抬手抚摸孙子的脸颊，用和服宽大的衣袖遮住了对方的视线。 “研。” 这一刻，金木研已无力挣扎。 他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被和修常吉半揽在怀里，在黑纹付羽织光滑柔软的布料下，他仿佛得到了短暂的安宁。 他在黑暗之中，头脑混乱，细不可闻地说出了一句话。 和修常吉没有听清楚，“什么？” “……停……下……” “……” 和修常吉抚摸他的手一顿，“这种装置开启后就不可能停下，喰种死后，榨出的液体是库克利亚的囚犯们的食物之一。” 金木研闭着眼，泪水溢出眼角，几乎是嘶哑地喊道。 “停下来！” “我求您停下来啊啊啊啊啊！！！” 不要再让他看这些年幼的孩子，年轻的女性，或是衰老的老人被放入废弃装置里垂死挣扎也无力回天的模样了啊！ 那些划破耳膜的尖叫声！你们听不见吗！！！ 第535章 以毒攻毒 当废弃装置工作完毕后, 仿佛有巨大的齿轮停止了嗡鸣，缓缓收回。 灰崎深目得到总议长示意的眼神, 悄无声息地退下。 接下来—— 自然是要安排部下把得到的RC溶液重新分配，制作成库克利亚犯人的食物。 库克利亚成立至今有半个世纪了，早就自成体系, 内部会对关押的犯人进行再次“培养”和“利用”，CCG会把从喰种身上得到的东西改造成对人类有利的东西，所以不管是政府机关还是社会都是默许的。 走在回总控制室的阶梯上，灰崎深目不自觉地笑了一声。 和修特等，这次可真是惨了。 希望看了这样人间地狱的画面，不会给CCG的继承人造成不必要的负面影响, 导致拨给库克利亚的经费减少吧。 “和修家的家风, 某种意义上才……造就了历代的总议长啊。” 他的脑海里闪过和修吉时, 不得不说, 局长大人的画风完全不一样。 难怪这些年不服局长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感慨完这种只能私下里说一说的事情, 灰崎深目体贴地关掉总议长那边的监控, 留给总议长安抚和修研的时间。 “啊, 哈……” 在上百米高空的观看位置, 金木研的呼吸急促, 耳朵捕捉到结束的声音后，他挣脱和修常吉的怀抱, 上前几步，抓住栏杆，身体不停地冒着冷汗, 以极其危险的姿势俯身去看下方的情况。 废弃装置正在下沉，即将回到地底深处，冰冷的金属钢板左右放出，封闭了废弃装置的位置。 没有尸体。 没有惨叫。 数十个进去的喰种，什么都没有留下，除了那被回收的“食物”。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RC溶液的味道。 金木研的眼前昏眩，大脑空白，竟然无法再记起那些人临死前的表情，所有的记忆变成了混乱浑浊的光影。他的膝盖一软，险些向前栽倒，和修常吉在旁边及时拉住了他的身体，没有让孙子从高空跌落下去。 金木研的目光涣散，感觉到自己的脸被老者抬起，对方在唤他的名字，可是耳朵像是浸入水中一般听得不真切，心口更是像压着岩石那样压抑。 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想要离开……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研，已经结束了。” 和修常吉用手擦拭他额头的冷汗，却发现孙子的情况不对劲。 这是接近人类“过度呼吸症”的表现。 很难想象，独眼喰种也会有这种因为过度焦急惊慌，心跳加速过度，心悸，出汗，导致肌肉抽挛，神经发麻的特殊表现。 因为金木研当过一段时间的人类，很多心理上的问题反映到肉体上，会导致肉体也受到欺骗，产生了人类的反应。 和修常吉思考片刻，放下隐忧，温和地说出了一句话。 “可以回家了。” 这句话透过朦胧的壁障，传入了金木研的脑海里。 回家？ 可以回家了吗。 “回家”这个词似乎有着特殊的魔力，让金木研快要崩溃的精神得到了一些温暖，像是毒品一样让他止住了痛苦。 之后，金木研宛如放弃了意志的人偶，麻木的被和修常吉握着手，精神混沌而茫然的被拉出库克利亚。再之后，他上了回家的直升飞机，外界的阳光似乎能驱散库克利亚地底的冰寒，发抖的手指也被和修常吉放入衣袖里捂暖了。 和修邸，看到家主大人带着研大人中午回来的仆人们刚要行礼，结果被制止了。 和修常吉皱着眉，打了个手势喝退了他们。 仆人们慢一拍看清楚研大人不正常的模样，双眸无神，脸上毫无血色，身体基本上靠家主大人牵着才机械性地走了回来。 这是怎么了——？ 和修常吉直接把金木研送去了房间，神代利世从卧室里出来，一脸惊异地看着搀扶金木研回来的和修常吉，得到对方凌厉的目光。 “利世，你负责照顾他，出了什么事情直接通知我。” “呃，是。” 神代利世应下后，小跑过来，想要帮忙扶金木君到床上休息。 原本魂不守舍的黑发青年一脱离和修常吉的掌心，涣散的目光回了一点神，隐隐的恐惧浮现在眼底。在神代利世要触碰到他的一刹那，他猛地推开了她，踉跄地走进卧室，把自己一个人反锁在了卧室内。 神代利世：“……” 和修常吉没做评价，冷淡地说道：“在外面守着，有问题再喊我。” 老者转身离开，不再刺激自己的孙子。 卧室内。 金木研回到内心深处觉得安全的地方，跪倒在地上，又厚又软的地毯护住了他的膝盖，没有让他摔倒在地面上。 他拉着窗帘，犹如抓着浮萍，撕拉一声，窗帘支撑不住他的撕扯力道，破碎了。 “呕——” 回想到今天的事情，金木研控制不住的干呕起来。 今天的早餐，以前的食物……还有在和修家喝过的RC溶液，和修研和自己吃过的那些东西，他全部想要呕吐出来！ 然而他吐出的只有水和胃液，胃疼到抽搐，也吐不出任何食物残渣。 这具身体贪婪地吸收了所有的营养。 他又怎么可能让时光倒流。 金木研仍然着魔似的逼自己呕吐，吐不出来就扣舌头，按压胃部，用尽各种办法的让恶心的感觉翻涌上来。他靠在窗户旁的墙壁上，指甲无意识的把窗帘进一步划破，甚至在墙壁上留下锋锐的划痕。 他的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吼，仿佛回到了上辈子不停吞噬喰种，被无穷无尽的恶念与血腥味包围的感觉里。 他不想吃了啊！ 可是，他为什么还在吃？还在吃！ 这样的饥饿和疯狂，为什么永远伴随着他，哪个世界也无法摆脱！ 他不吃的话就会饿，饿了就会失去理智，他不能吃身边的人，所以他选择去猎杀那些作恶的喰种，那些喰种也想吃了他，所以被他吃了……也不能怪他吧哈哈哈。为什么他们会求饶呢，为什么要哭呢，这些吃着人肉长大的喰种，竟然在死亡的那一刻像人类那样脆弱。 往日被他忽略，不，应该说是被他强行遗忘的事情浮上脑海。 他没有做错啊，他保护了人类，只杀喰种…… 可是为什么他身边的人，万丈先生、雏实都用担忧的目光看他，而为他提供猎杀名单的月山先生笑吟吟地注视着他，像是在欣赏他的挣扎。 谁挣扎了？ 他吗？ 他何时眼睛染上了痛苦和癫狂，像是被绑在绞刑架上的人。 神代利世用钥匙开了门，进来就看见了跪在地上拼命干呕的金木研。 她掩住鼻子，说道：“你疯了吗？” 绕过金木研所在的地方，她去桌子上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对方，“给你。”金木研没有看她一眼，浑浑噩噩地回忆库克利亚的场景。 忽然，他的脸上一凉。 凉开水泼在了他的头上，水珠顺着脸颊滑入苍白发干的嘴唇里。 “这副样子，难看死了。” 神代利世不咸不淡地说道，收回水杯，放到了桌子上。 发丝黏在脸颊上，金木研的目光死寂，缓缓地看向神代利世。 那是极其可怖的目光。 神代利世一点也不怕他，用其他人不敢说的口吻说道：“早就想这么做了，没想到你还真给了我这样的机会，金木君，我知道你和那老头去了库克利亚，但是你有必要这么怕废弃装置吗？那东西永远不会用在你身上。” 然后，她像是明白了什么，夸张地笑了起来。 “难不成你被吓到了。” “金木君，为了杀嘉纳医生，你连青铜树进攻库克利亚的事情都敢谋算，这样的你，居然会被库克利亚犯人的下场刺激到？” 笑容一收，神代利世冷漠地告诉金木研：“你在同情他们？以一个人类的身份，还是一个喰种的身份？” “……这很重要吗？” 金木研的喉咙发痛，嘶哑地说道。 神代利世盯着他那张冷厉的面孔，明明那么狼狈，嘴角残留着胃液，眼眸还沾着泪水，一旦冷下脸，那种爆发性的气势却可以让人胆战心惊。 她没有婉转，吐出答案：“嗯，这决定着金木君是疯了还是傻了。” 作为人类，同情喰种无疑是疯子。 作为喰种，同情喰种无疑是怜悯心过剩的傻子。 “滚。” 金木研冰冷地回答。 一时过了嘴瘾的神代利世来不及懵住，就被赫子轰了出去。伴随着一阵“咚”的声音，楼下的仆人及时躲开，而后默默地看着客厅里砸出的一个坑，心想今天又要请人来维修地面了。 下次向家主大人提一下，地板下埋库因克钢比较牢固。 三楼，隔壁的房间里，和修常吉放下手上心理辅导类的书籍，揉了揉太阳穴，对外面的动静心知肚明。 算了，孙子还有力气砸人就不错了。 “先打碎他固执己见的饮食观念，让他明白喰种和人类没有什么不同。”和修常吉思考，“接下来——要让他接受现实了。” 他拿起座机，拨打厨房的电话，“今天照常准备喰种肉。” 你要吃。 和修家就尽情的给你吃喰种。 冷酷的念头一闪而逝，和修常吉在主厨的应答下，忽然记起金木研那充满恐惧和绝望的目光，那是研被他抚养在身边后从未有过的神色。 绝望？只要你接受和修家，和修家何至于给你这样的感受。 真是让人头疼。 “多准备一份人类的食物。” 和修常吉留下这句多出来的吩咐，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回归安静，只剩下老者翻书的声音，偶尔他会关注一下外面的动静，确保自己的孙子不会出大事。 午饭期间，金木研没有下楼。 仆人送上去。 到了晚上，金木研同样没有出来，神代利世一个人吃光了两份，对香喷喷的汉堡炸鸡垂涎欲滴，可惜她吃不了人类的食物。她坐在小客厅里翘着腿看小说，对青筋直冒的仆人说：“他绝食了。” 仆人目瞪口呆，马上跑去通知家主大人。 “不好了，家主大人！研大人不吃任何食物，利世小姐说研大人绝食了！” 和修家传承至今，还没出现哪位少爷绝食的事情啊！ 嘭的一声，房间的门被从里面推开。 和修常吉冷着脸走出来，看不出喜怒地说道：“不吃饭？人类的食物呢？” 仆人欲哭无泪，“也不吃……” 今天厨房还特意弄了汉堡，他记得研大人很喜欢吃啊。 发生了这种事情，他以为家主大人会照常惩戒他们，或者让他们去哄研大人，毕竟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家主大人宠研大人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结果。 他觉得自己幻听了。 和修常吉转身回房，说道：“让他饿着，饿到他吃为止！” 第536章 解决之法 一连三天, 金木研都没有出过房间一步。 和修邸的天空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虽然家主大人没有说什么，但是在这里生活的仆人都感觉到莫名的紧张。 似乎有无形的硝烟弥漫, 而制造出这种气氛的就是家主大人和研大人。 三楼, 和修研的房间。 神代利世从最开始的气闷，到中间的不安, 再到最后破罐子破摔只花了这些时间。她现在整天睡在沙发上，把自己的窝挪到小客厅, 没事干的时候就隔着房门和里面的金木研单方面交流。 “金木君, 你再不出来, 饭菜继续归我喽。” “金木君……你不吃东西，小心饿肚子。” “金木君，今天从汉堡换成外国菜了, 闻上去比『嫩菜』还香呢。” “已经第三天了，你能不能吱一声啊。” “老头晚上来了，问我你有什么反应，我说你什么反应都没有, 估计还在迷茫地思考人生，话说你思考出结果了吗？” “金木君，我算是服了你, 晚安。” 她关上灯，躺在其实不算难受的沙发上，而眼角的余光注意着卧室的门缝，总觉得里面会透露出少许微光。 其实这都是错觉。 和修家安装的房门绝对不会留条缝。 神代利世无声地叹了口气, 对方要不是金木君，她才懒得管这么多，而对方的心结，她明白，却无法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去说服对方。 她是喰种啊，天生就接受了这个身份，根本无需纠结。 “金木君，无法舍弃两方中的任何一方，那不是温柔，不过是软弱罢了。 ” 轻轻说出这番话后，神代利世就不理会金木研了，闭眼就睡。 梦里。 她对着幼年时期的二福流口水，而后画面一转，变成了最早在高槻老师签售会上看见的黑发少年，气味香甜得让她侧目。 全是好吃的。 神代利世一边沉迷美梦，一边产生了浓浓的饥饿感。 第四天，面对家中不对劲的变化，和修吉时终于忍不住询问一二。 “发生什么事了？” “研大人……绝食了。” “……” 这种事情早说啊，瞒着他干什么？！ 从仆人那里了解了大致的经过，和修吉时大吃一惊，库克利亚的废弃装置是用来干什么的，他一清二楚，可即便是他，也没打算亲眼去看废弃装置是如何处置喰种的，那样除了增添噩梦不会有其他效果。 父亲竟然带研去看这种场景！ 和修吉时坐不住，拎着外套就跑上楼去找父亲。 和修常吉本来就不想儿子插手，见到吉时找上来，他只能说道：“金木研一直只吃喰种肉，但不是因为他喜欢吃，而是他不想吃人肉而已。” 和修吉时直截了当：“这和您带他去看废弃装置无关吧。” 想到金木研刚苏醒不久，对陌生环境不适应，还要背负“和修研”的身份生活，他就忍不住对这个侄子多了几分同情心。 和修常吉不悦道：“怎么没关系？拿你生锈的脑子好好想一想，我会去做没意义的事情吗？” 和修吉时一噎，不敢说出口地想道：您老人家清除金木研记忆的事情，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除了让研这个人格喜欢您之外，金木研这个人格对和修家没有半点感情，极其讨厌您啊。 “总而言之，他一直吃喰种肉对他没好处。”和修常吉没有绕圈子地说道，“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后，他不会再心安理得地吃喰种肉了。” 和修吉时震惊了，“可是他绝食了啊！” 这比只吃喰种肉还过分吧！ “……”和修常吉移开视线，隔了几秒钟说道，“他迟早会饿的。” 只要提供足够的食物，喰种的求生本能不会让他失望。 “父亲，您这么干，想过研能不能接受吗？”和修吉时扶额，不知道该怎么对偏离常人想法的父亲说，与父亲对和修研的宠爱不同，父亲希望金木研接纳这个家的方式，简直跟上辈子是仇人一样！ 和修常吉放下书，“好了！能不能不是由你决定的，你可以出去了！” 和修吉时只好出去，关上门前不忘说道。 “父亲，您别太强硬了。” 这一老一少要是吵起来，他真的不知道该帮理还是帮亲了。 回应他的是父亲犀利的眼刀子。 一分钟后，和修吉时去了和修研的房间，为他开门的是神代利世。他还没有问侄子的情况，眼前的紫发女子就指了指卧室，“在那边一直没出来，钥匙也无法开门了，感觉被东西堵住了。” 和修吉时的眼中闪过一抹担忧，走上前敲了敲卧室的门。 “研，我是叔叔，你还好吗？” 无人回答。 卧室里犹如没有人一样，因为侄子的房间用的是特殊的隔音材料，他甚至无法隔着房门去听对方的呼吸声。 和修吉时看向神代利世，神代利世在心底翻白眼，这是和修常吉干出来的好事，她哪里有办法解决金木君的心结。 “金木君刚回来的时候在干呕，后来拒绝吃任何东西。” “……这么严重吗？” “你们再逼下去，金木君估计就要疯了。” 神代利世拨弄着指甲上的指甲贴，撕来撕去，迷恋上那种奇异的爽感。 和修吉时不满她的态度，“利世，你就没劝劝研吗？” 神代利世无语。 要是劝有用，金木君就不是善良到可悲的金木君了。 “吉时叔叔，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掠夺他人的生命，当金木君意识到喰种不能吃的时候，你们又能指望他吃什么呢。” 神代利世勾起似笑似嘲的弧度。 “他要饿死了。” 那种失去许久的共鸣，再一次以饥饿的方式回到了她的体内。 他饿了。 所以，她饿了。 在近在咫尺的卧室里，金木研背对着房门坐在地毯上，头埋在膝盖上，漆黑的发丝洒落在西装裤上，对外界发生的事情置之不理。 卧室的窗帘都被拉上了，只有一角被撕破所以洒入了阳光。 安静，孤独。 就像是童年时，母亲不在家，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度过无人的时光。 他坐在黑暗之中，把自己封锁在安全的小世界里，脚边零散地放着几本书，全是和修研的卧室里的睡前读物。 此时此刻，他与主人格仿佛没有区别。 连那沉浸在黑暗里，不愿面对外面的世界的态度都一模一样。 他们本就该是一人。 当明白这一点的时候，金木研没有任何得到理解的感觉。他不愿被主人格以这样的方式认同，那似乎在践踏他最后的坚持，于是他从连续数日的内心拷问之中抬起头，手指去触碰放在落日余晖下的书籍。 忽然，他的手指又是一颤。 “人为什么要活着？为了生存。既然你被安排到了这个世界上，你就必须遵守生存法则。” 书籍在地上敞开的那一页，恰巧写着关于人类生存方面的哲学。 那是他不愿面对，却必须面对的东西。 “生存就是掠夺，就是伤害他人。”金木研抚平书籍翘起的边角，目光死气沉沉，看不见任何能让他释怀的希望，“我吃的喰种亦是生命，就算是不希望伤害人类的董香，与热爱美食的月山学长也不喜欢共喰……” 喰种普遍不爱吃同类。 他记得自己上辈子被骗入喰种餐厅，独眼喰种的身份被揭露，在所有客人眼底下接受评头论足的时候，其中有一位女士就这么说道。 “我不太想吃同类啊。” 在仅为了满足食欲的情况下，伤害同类是少之又少的事情。 金木研的瞳孔黯淡无光，若无意外，那位女士后来也被他杀掉了。因为喰种餐厅的客人恶意玩弄人类，所以他杀起来毫不手软。 何为恶？ 在人类眼中，喰种出生即为原罪，活着就是恶吧。 “我算什么……” “一个把自己当作人类的喰种吗？” 为什么事到如今，他仍然恐惧着那条划分人类与喰种的界限，怎么也不愿意再一次跨越过去，承认自己是一个吞噬他人生命的喰种 那太悲哀了。 几乎看不见光明的绝望地狱。 他的胃轻微地抽搐，牙齿咬紧，无意识地露出赫眼。 “我该怎么办，再让我吃喰种……我办不到，可是我不能吃人，吃了人的话，往后还有什么立场再反抗和修家……” 他不要和那些人同流合污，成为一个彻头彻底的怪物，他不是为了这样而活下去的，那样的活法，他宁可当年死在有马贵将手上。 “英……月山学长……” “妈妈……” 含糊其辞的话语被喉咙的吞咽掩去。 金木研极力忍耐，赫眼在黑暗中猩红一片，越发恐怖，也越发麻木。 隐隐有『龙』的竖瞳一闪而逝。 冷酷非人。 CCG本部，以“修养”为理由，和修研的请假时间被延长了一个月。 铃屋什造跑去S2班又没找到金木研，看着皮笑肉不笑的和修政，他把申请书重新塞回口袋里，果断不理会对方。 自己是要来S2班帮金木的，又不是来成为和修政的下属的。 “金木怎么还不回来上班？” 他换了个楼层，活蹦乱跳地去找篠原幸纪询问。 篠原幸纪摸着前额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局长说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好，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铃屋什造一脸不信。 上次杀喰种的时候，金木的精神好着呢。 “别去找总议长了。”篠原幸纪拉住了想跑的铃屋，“总议长最近的心情不太好，你去问也不会有答案，还不如耐心等等，请假总有期限的。” 即使是和修研也不能一直请假下去，这不符合CCG内部的规矩。 铃屋什造说道：“我能去和修邸看他吗？” 篠原幸纪拍着成为特等的铃屋，“可以啊，前提是局长邀请你。” 铃屋什造黑线，这和没说一样。 他走出篠原大叔的办公室，双手抵在脑后，在一区的本部里闲逛。望着来来往往的搜查官同事，他脑海里想到金木不愿意暴露自己恢复记忆的事情，该不会是金木的苏醒暴露了？ “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抽出申请表，看着调往S2班的申请内容，这一次上面写了有马贵将的签名。 自己马上就能脱离苦海了。 金木，你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进入贤者状态的金木小天使# 和修研：根本不是贤者状态啊…… 神代利世：明明是快疯了的状态。 和修常吉：我的孙子没这么脆弱。 和修吉时：父亲，您老人家最没资格说这句话，逼疯了算谁啊。 和修常吉：…… 和修研：总感觉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和修常吉：唉。 和修研：爷爷，怎么办？ 和修常吉：只要愿意吃第一口就好了……一切有了开端就行。 和修研：万一继续绝食？ 和修常吉：不可能。 和修常吉：喰种可以死于各种方式，但还没有一个是死于绝食的。 第537章 黑色眼泪 一周后。 卧室内多出压抑的喘气声。 在一次比一次强烈的饥饿感下, 金木研狠狠地咬紧下唇，眼前时不时出现幻觉, 手脚冰凉，他预感到自己离失去理智的临界点不远了。 血的味道流入口中。 香甜，满足。 绞痛到发狂的胃稍稍得到了缓解。 他忽然一怔, 脸上浮现出刹那恍惚，而后是似哭似笑的扭曲。 可以的。 月山先生说过，他受伤严重，濒临饿死的时候，就是靠吃了自己的肉活下来的，并且还宣称自己的肉的味道出乎预料的好吃。 无法吃人类, 无法吃喰种, 普通食物又无法满足他的饥饿。 他唯一能填饱肚子的方法—— 纵然是饮鸩止渴, 也要尝试一次能否解决。 金木研手臂抬起, 放在自己的眼前, 闭上眼, 咬下第一口。 被养得敏感的身体, 泛起熟悉的痛苦。 “到了这种地步, 我怎么可能会害怕痛苦, 如果吃自己能够活下来……就算变成荒谬的衔尾蛇又如何……” 【不要！】 精神世界里响起一道惊骇的尖叫。 已经来不及阻止。 『龙』的超级再生能力，瞬间恢复了伤口, 同时蕴含着丰富的RC细胞的血肉进入胃部，填补了胃部对血肉的渴望。 这一切，完美地实现了自给自足的可怕情况。 金木研突兀地笑了。 他笑得极其悲哀和畅快, 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就像是深夜游荡在人间的妖魔。 “我的身体变得更加怪物了呢。” 找到方法了。 想当一个人，为什么就这么难，藏在他体内的究竟是什么…… 早上七点。 仆人又一次送餐上楼，不抱希望的把早餐放在桌子上。 神代利世坐直身体，准备开动。 突然，金木研的房门被推开，他慢慢走出来，神色苍白，坐在小客厅里无视神代利世，不言不语地吃起和修家为他准备的人类食物。 神代利世吃惊一秒，笑了起来，“你这是想通了什么吗？” 下一刻。 她的笑脸僵在脸上，猛地扭头，看向金木研之前待的卧室。 在那边，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 “你流血了？！” 这样的气味，神代利世闻过一次就毕生难忘，那是独眼喰种美味至极的血液。 金木研漠然地说道：“只是一点血而已。” 他没有异样的继续吃着人类的早餐，唇色却发白，宛如大病初愈。 神代利世以为他是饿成那样的，打量了几眼，确定对方完好无损，可能是经历饥饿折磨的时候弄伤了自己。 “这个……吃吗？” 神代利世迟疑地指向另一个盘子里的食物。 金木研的动作停下。 他仿佛许多年没见过喰种肉一般，静静地看着那散发着诱惑气味的食物。 神代利世觉得他肯定饿了，促狭地说道：“想吃就吃吧。” 金木研微笑。 “不用了。” 他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神代利世的呼吸一滞，无法用言语形容这个笑容。 宛如皮肤的神经全部坏死，却由于其特殊的意志，将脸部肌肉呈现出“笑”的模样。 那双曾经会流露出温柔的黑灰色眼瞳，残留着死寂和疯狂。 她回避了这个表情，手指颤栗。 “不吃就不吃吧，反正你爱吃人类的食物，我让厨房多送来一点……” 神代利世找借口撤离了房间。 房间里，金木研收敛了笑容，表情冰冷地撕开手上的面包，塞入口中，而后像是完成一个机械性的动作般咀嚼。 过了一会儿，他捂住嘴唇。 涌起的反胃感几乎让他把人类食物吐了出来。 把这种排斥感克制住后，金木研看向桌子上的其他餐盘，神代利世吃的是『嫩菜』，而摆在离他近的地方的是喰种肉。 他的拳头握紧，脸色白得更加厉害。 “没有关系的……” 自己能撑住。 金木研正要起身出去，门冷不丁的被人打开，从外面走来了周一早上还未去上班的和修常吉。 和修常吉进来后，只看了一眼桌子，再看向他。 “你吃了什么？” “……” 金木研讥讽地回望他，人类的食物，摆在他面前也没有看见吗？ 和修常吉深吸一口气，忍下满心疑虑和凝重。 “研，告诉爷爷——你到底吃了什么？我不相信你不饿。” “让你失望了，我谁都没吃。” 不说长句还好，一开口，金木研说话的声音就像是几天没喝水的人，干哑得厉害，似乎有刀子磨在他的喉咙里。 和修常吉往他面前走来，金木研无动于衷的冷冷地看着他。 爷孙二人，宛如仇人。 和修常吉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隔阂。 “研。” 被呼唤的对象，目光没有以往的明亮，仿佛有灰覆盖了原本的眼瞳。总是会对和修常吉展露笑颜的容颜仿佛被冰霜覆盖，冷冽得没有一丝温情，似乎三年来在和修家成长的经历都被抹去了。 和修常吉不信。 一个会在失忆后喜欢喊着他“爷爷”，发自内心依赖他的人，怎么会完全摒弃亲情，站在他的对立面敌视他。他认为本质是不会变的，金木研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绝情。 金木研在和修常吉的视线下面色漠然，想要分散注意力，让自己记住对方是怎么逼迫他接受罪恶的。 但是喰种优秀的视力让他也注意到了老者脸上的沟壑，还有干枯的眼睑，那是与寻常老人没有什么区别的年迈模样。 他，比三年前还老了。 CCG的总议长用三年时间培养出和修研，打破他不食人的底线，毁了他重生以来小心翼翼守护的幸福。 金木研眼眸干涩，下意识地眨了一下。 莫名。 一滴黑色的泪水流下。 他的左眼之中，眼眶里赫然溢出黑色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流在苍白的脸颊上，宛如这些天来没有说出口的痛苦和挣扎。 金木研困惑而愤怒地看着手指上触碰到的泪水。 这是什么？ 他怎么可能会哭！ 而他的对面，和修常吉出乎预料的沉默下来，定定地看着他。 金木研无法忍受这样的情况，停止擦拭，扭头就走向自己的卧室。 和修常吉站在他背后，声音苍老地说道。 “站住。” 金木研没有听。 和修常吉只感觉额头的神经突突直跳，活了这么久，除了金木研再无人能把他气到这种地步，“你再敢走一步，我就——” 这句话还没说完，金木研就像是被激怒般回过头。 “你还想怎么样！” 他的视线一黑。 强撑着无恙的身体落入一个怀抱里。 和修常吉抱住他，没有让他逃离自己的视线。他一点点拉开孙子的衣袖，看着上面仿佛没有问题的光洁手臂。 可是，研的肌肤应该是有健康色泽的柔软肌肤，而不是这样苍白难看的，看不出是活人的肤色。 他一辈子见过形形色色的人，遇到过各种离奇的事。 唯独这一次，他惊讶又感到悲哀。 “你吃了自己。” 家族记载之中，唯有身体极度虚弱，影响到寿命的时候，喰种的身体才会出现流下黑色泪水的征兆。 一般在出现这种征兆之前，喰种就会凭本能猎食。 从未有过绝食而死的喰种。 和修常吉心底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所有的计划落空，明白了父亲当年对待那伽拉桀那种满心无力的感觉。 “研，你在恨爷爷吗？” “……” 金木研在被发现的时候身体僵硬得可怕。 “选择取死之道来报复我？”和修常吉的话语苍凉，手指触及金木研颈侧虚弱的脉搏，“我想你真的成功了，我这辈子就没有体会过这么糟糕的感觉，你让我觉得自己仿佛把最重要的东西失手弄碎了。” 他低下头，目光一如既往的深邃，但多出了一抹沉重的悔意。 “我和你说‘对不起’，有用吗？” “金木研。” 金木研的双眼睁大，大脑嗡鸣，从未想过会从对方口中听到这种话。 示弱？ 道歉？ 抱着他的这个人是谁…… 那个最初把他关在和修邸，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在地上试图爬出大门的老者，怎么可能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道歉？ “我……” 呼吸再次混乱，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头部剧烈的疼痛。 金木研闻到了他身上亲人般的气味，好温暖……就像是妈妈留给他的印象……还有那股强大的赫子气息，他强行压制的食欲蠢蠢欲动，脑海里似乎有一条龙在张开獠牙。 他在对方怀里，恍惚地看向和修常吉。 好饿。 和修常吉的身体绷紧，预感到了什么，任由孙子靠近他的脸颊，像是亲吻他一般地微微张开口，牙齿贴上他的脸颊。 他没有放开金木研的身体。 老者怜悯而平静地看着孙子舔咬他血肉的模样，纵然面部的神经疼到抽搐，皮肤被撕裂，也改变不了总议长的决心。 “走开！” 金木研的意识涣散一秒后，陡然清醒大喊。 他难以置信自己如此轻易就失控了，明明吞噬了自己的血肉，怎么还会对他人的血肉产生饥饿感。 他用仅剩的力气推开和修常吉，和修常吉后退几步，撞到桌子边缘，捂住流血的半张脸，桌子上的花瓶滚落，餐盘与食物砸在了地上。 和修常吉的和服衣袖被血液润湿。 血香蔓延。 金木研的眼瞳颤抖不停，左眼化作进食状态下的赫眼。 他的眼前开始出现大片墨点般的血污，遮住视线，似乎要蒙蔽他的认知，让他再也看不清现实的景象。 不行！ 不能再失去理智！ 他贴在墙壁上，与和修常吉保持距离，痛苦地克制食欲。 “你饿了……” 和修常吉皱紧眉头，了然地看着金木研的一举一动，这次去看废弃装置的行为，真的把研逼到了极限。 他的本意是破而后立，而不是让研的精神进一步崩溃。 一旦将龙放出，可以毁掉整个东京！ 在这样的危机关头，和修常吉没有立刻做出紧急措施，而是以和修家家主的气场镇住金木研，反常地问自己的孙子：“除了食物与生活方式不同之外，人类与喰种有区别吗？” 【没有。】 金木研的头脑理智与混乱交织，答案却早已浮现。 古董咖啡厅的友情，月山家的亲情，这些都证明了他们与人类没什么区别，皆是拥有七情六欲的生灵。 和修常吉从他的不否认中得到答案，上前一步，跨入危险界限。 “那么，犯罪的喰种与犯罪的人类有区别吗？” “……” 金木研意识到他的意图，绝望地找不到反驳的地方，尖锐的疼痛迸发开来，宛如支离破碎的认知。 【仍然是没有。】 “你可以吃罪孽滔天的喰种，或者不认识的喰种，为什么就不愿意碰一口人类？难不成在你心里，人类的恶行就不是恶行吗？” 和修常吉以客观的立场说道。 连续两个问题抛出，把金木研内心的底线血淋淋地挖了出来。 他不吃人，是因为他曾经是人。 他想当人——所以他不吃同类，只吃心理上排斥的异类。 “不要再说了。” 金木研看着他被毁的脸颊，嘴唇蠕动，声音却虚弱到不堪一击。 如此软弱的自己。 做出的选择无不适得其反，重蹈覆辙，悲哀到面目可憎的自己……与当初在壁虎的手上受尽折磨后的自己，有什么区别。 和修常吉倏然笑了，从衣袖下拿出一张很早以前的照片。 那是一位女性的伤口的照片。 “研，你为了赶走利世，故意伪装成喰种……咬了那位作家身边的女助手，伪造喰种袭击人的事件。” “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一般人都不会想到吧。” 他说完这些后，目光锋锐得仿佛能够剖开金木研藏到角落里的心灵。 “你。” “吃过人类吧。” 金木研的喉咙堵住，彻底失去了声音。 极端排斥人肉的喰种，通常不是遭遇过心理阴影，就是把自身的善恶观凌驾于任何物质需求之上，犹如行走在世间的圣者。 很遗憾，和修常吉并不认为金木研有这种级别的意志力。 在没有人教导喰种的本能前，或者更早，在孩童肚子饿了后，跌跌撞撞地走在人类社会里寻找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的时候…… 他一定主动吃过人肉！ “我差点忘了。”和修常吉半阖眼眸，放下想要止血的手，没有去管自己脸上触目惊心的撕咬痕迹，“在你四岁前，你父亲给你喂过『嫩菜』，他有这方面的渠道，而你的母亲给你喂食过医院的死人肉，长大后的你很少有捕食痕迹，说明你可能还在吃死人肉。” 金木研垂着头，刘海掩盖了半张脸，让人看不清具体的神色。 浑身暴虐的气息停止在这一刻。 他的下巴处流满泪水。 和修常吉没有再阐述下去，质问到这一步已经抵达终点了。 他弯腰从桌子上尚且干净的餐盘里找出一块肉，走到金木研面前，放到对方的唇边，对上那双心如死灰的眸子。 “研，食物是从死刑犯里挑选的，每一个人都罪大恶极。” “吃吧。” “我让你回CCG，去过你想要的生活。” 这一刹那，有什么东西在金木研的灵魂里坏掉了。 他的瞳孔深处，因为赫包意识里的自己与永近英良的离去，而导致一起消散的彼岸花世界，似乎又有幽冷萋萋的彼岸花绽开。 狂风大作，冥河的河岸长出丛丛彼岸花，河面漂浮起彼岸花的花瓣。 和修研从身后抱住落泪的金木研。 他靠在金木研的肩头，赫眼睁开，满目的彼岸花也不及他的瞳孔鲜红。假如象征金木研的是彼岸花，那么象征他的就是吞噬万物的龙。 若有十八层地狱。 他们一起下去接受审判。 和修研看着他细软的白发，无端的心疼，但为了彼此的将来，轻柔地说道：【吃吧，活下去才有未来。】 幸福也好，不幸也好，人生没什么跨不过去的坎。 【我记起来了……】 金木研开口，眼底一片死寂。 他吃过很多人类，在壁虎折磨他的日子里，壁虎强迫他吃了很多很多肉来修复身体，那些肉不是喰种，而是他过去的同类。 不止如此。 最早他变成喰种的那一天，董香往他嘴里塞过肉，后来他为了战胜亚门钢太郎，也咬了那个人类搜查官一口。 最后，他还吃了英的血肉。 在很多年前，他就从人类蜕变成了一个喰种。 【我是喰种。】 金木研触碰和修研的赫眼，宛如看着镜子里成年的自己。 人类的金木研在被利世小姐带着踏入那条小巷子，腹部受到重创，眼睁睁地看着钢筋砸落的那一刻—— 已经死了。 第538章 回归CCG 三月初。 春季是CCG工作的高峰期, 本部忙得不可开交。 在坚持了两个月后，德国GFG正式求助国际喰种对策局, 联合驱逐一个盘踞在多个国家，依靠走私货物和毒品获取暴利的喰种组织。 各国喰种对策局派遣特等搜查官前往GFG，而与GFG交好的CCG则派遣了一名特等与一名准特等, 分别是S1班的班长宇井郡与S2班的副班长和修政。这两人一当搭档，简直是天雷勾动地火，见面就呵呵冷笑，令周围的人都擦了把冷汗。 谁让在四年前，和修政是上司，宇井郡是副手。 时光流转。 上下位颠倒, 风水轮流转。 【又是这条鬣狗。】 【嘁, 靠着有马的名声成为特等的家伙。】 宇井郡与和修政对视一眼, 两看相厌, 心底都冒出了不是什么好话的内容。 可是想到是谁写下的派遣名单, 他们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没有办法把不满捅到总议长的办公室去, 因为结局肯定是他们倒霉。 在经过几天的准备后, 他们俩保持虚假的友好状态, 上了去德国的飞机。 这一趟，和修政誓死要攒到成为特等的功勋。 在飞机上, 兜兜转转，名义上仍然是CCG局长儿子的和修政，对共患难的妻子倒是多了一些感情。他低头给伊予发了一条临别信息, 几秒不到，他的妻子就回了一条信息：【请不用担心我，照顾好身体，政。】 又是这样枯燥无味，让人没有办法开心也没有办法生气的回答。 和修政叹了口气，摩挲手机，看向另一个人给自己的消息。 出奇的竟然有两条。 他趁着飞机还没起飞，连忙点开去看邮件。 【和修研：不要和师兄吵架哦。】 【和修研：到了目的地给我回邮件，GFG局长的女儿是我的学生，你有麻烦可以找她帮忙，早点完成任务，S2班还有一堆等着你回来处理的工作。】 “呵。” 和修政无意识地笑了起来，然后想到自己为这次出差付出的代价，顿时头疼。 爷爷非常不乐意他去GFG出差，还是研让爷爷同意的。 而代价是—— 凡是S2班不重要的文职工作，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全部归他处理。 坐在前排，不愿意跟他同排座的宇井郡听到笑声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盯了和修政一眼，确定对方不是在算计什么，回过头，也看向自己的手机。 【和修研：师兄，帮我看着政，有问题就找我。】 宇井郡勾起唇。 【好。】 看来他的师弟在失忆后，没有被和修政哄骗，勉强算是一件好事了。 不知为何，好像师弟两个月前回来后亲近了他很多。 仿佛回到了过去呢…… 宇井郡调整座位，戴上眼罩，在座位上进入浅眠状态。好不容易可以出差一次，他必须珍惜不用处理S1班事情的机会，正好培养一下部下的独立能力。 至于和修政？ 他要是连准特等都收拾不了，就枉为有马先生的学生了。 CCG本部，S2班班长的办公室里，金木研垂首工作，手边的座机时不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毕竟S2班的内部机制还不完善，很多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他连门外和修吉时的路过都没有注意到，直到对方敲了敲门。 “研，有没有打扰你？” 手持文件敲门的和修吉时，笑着注视着在办公室里工作的侄子。 “没有。” 金木研把手上的材料申请龙飞凤舞地签上名，放下笔。 “局长，有事情吗？”他公事公办地说话，惹得和修吉时再三纠正道：“是叔叔，私底下就不要喊我局长了，那样太生分了。” 金木研一默。 血缘上，对方确实是他的叔叔。 “还没有适应吗？”和修吉时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把文件放下，本来这点小事派一个搜查官送过来就可以，只是他想见侄子就顺路来了S2班。 “虽然……”金木研看向桌子上的名片：S2班班长，和修研。 话有了开头，后面就好说了一些。 “隔了几年时间，很多人让我感到陌生，CCG本部在指挥方面的事情比出外勤多，但是工作方面大同小异，没有什么问题。” “你居然觉得没问题？” 和修吉时一乐，感慨着金木研非凡的工作能力，“要是每个准特等搜查官都像你这么有信心，CCG本部就不会只有这么几个特等搜查官了。” 失忆前，金木研是准特等搜查官。 面对他的夸赞，金木研淡淡地说道：“局长，你忘了我为有马先生工作过吗？” 和修吉时语塞。 好吧，金木研以前连特等会议都参加过。 “等下，你怎么又喊我局长？” “……” 叔侄俩一时间没了话题。 和修吉时只能干巴巴地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尴尬而不失友好地告退了。 一离开办公室，和修吉时感觉压力顿消，松了口气。 他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关上门的地方，心想：如今这个样子倒是精神了一些，没有刚回CCG时那种冷漠到麻木的感觉了。 金木研喃道：“叔叔吗……” 【叔叔就像妈妈一样……】 和修研的声音犹如在他耳边响起，金木研没有吃惊，继续专注于工作。 【家里没有年长的女性，叔叔给我的感觉很温暖，他对政、对我都付出了爱，把我当成他的亲人对待。】 金木研眼皮都不抬一下地说道。 【局长的妻子呢？】 【……很早就去世了，大概二十多年前吧。】 【人类？】 【嗯。】 像这样堪称和平的交流，在几个月前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无论金木研愿不愿意接纳和修家，他想要顺利回归CCG，又不暴露自己“不记得”的问题，他就必须得到和修研的帮助。 与和修常吉承诺的一样，除了晚上要回和修邸住之外，他白天的时间可以自由分配。选择回CCG，一方面是他想要接触过去的朋友和老师，一方面是想要有一份能发挥自己能力的工作，不用为了钱而找地方打工。 喰种搜查官。 这是他最初不愿意，最后也习惯了的工作。 同时习惯的还有—— “嘭！”大门被打开，铃屋什造从外面带着部下回来了。 当然，铃屋班的成员是没胆子跟着铃屋先生直奔特等的办公室的，乖巧地站在一门之隔的外面等待两位CCG大佬谈话结束。 “金木！” 铃屋什造扑了过去，双手大有要和金木研击掌的意思。 这是完成任务的兴奋神采。 金木研本能地丢开笔，站起身去栏他，防止对方扑过头，弄乱他的办公桌。 结果。 “？” 金木研的正视方向没有人，空空如也，手也没接到击掌。 办公室门口，几个人不忍直视地捂脸。 因为在办公桌上，铃屋什造趴着身体，双手扒入了对方的衣服口袋里，脚丫子在身后翘起，活像是一个抱着爸爸腰的淘气鬼。 金木研淡定地放下手。 “铃屋君。” “哈哈哈，找到了！今天是薄荷糖吗？好像很提神呢。” 铃屋什造是个自来熟的人，只要和你熟了，他就能把你的表情忽略。 说着说着，铃屋什造打了个哈欠，眼角有泪。 金木研问道：“你很困？” 铃屋什造把一颗薄荷糖丢入口中，“是啊，最近在长身体，经常打瞌睡。” 金木研微妙地看着他毫无变化的身高和体型。 营养补充到哪里去了？ 铃屋什造不会满足于一颗糖，而后又掏了掏金木研的口袋，手指灵巧地绕过钱包和钥匙之类的物品，寻找其他能带给他快乐的糖果。 咦？ 摸到一包——？ 铃屋什造掏出来一看，茫然地说道：“新型口香糖？” 他翻了翻，全是德文，没看懂。 金木研先是疑惑，自己没有买口香糖，后是去看铃屋什造手上的东西。 “冰火两重天？” 他喃了一声，念出了包装纸上的德文宣传词。 【和修研！！！】 精神世界瞬间出现了十二级地震！ 坐在冥河旁，和其他人格打牌的和修研捂住耳朵，耳膜差点震碎。 白发幼金拉了拉和修研的羽织，满脸好奇。 和修研温柔地低声说出外面的事情，白发幼金听到后笑个不停，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和修研弹了弹他的额头，这个小不点知道的事情还真多。 白发幼金转过头，把事情告诉其他人。 一个人乐不够，必须众乐乐。 不过比起他，黑发幼金就是一脸懵逼，根本没听懂笑点在哪里。 和修研对面坐着的黑发少年掩面，为外面的金木研感到尴尬，替对方问道：【为什么你要在口袋里放这种东西？】 【贝丝寄给我的恶作剧礼物。】和修研放下一张牌，彰显出成年人的从容不迫，【你也知道，我和金木交替出现，一般晚上出去吃顿饭，再与爷爷、叔叔交流一二，收到礼物后，我就放了一个到口袋里，总要给金木一点帮助嘛。】 黑发少年懵逼：【帮助？】 原谅他，十八岁前的人生没交过一个女朋友。 和修研奇怪地看他，【难道你们和男朋友上床，不给自己戴套？】 黑发少年：【……】 白发幼金天真无邪地给予暴击。 【因为他们都不擅长应付主动追自己的人，羞涩到一塌糊涂，感觉不管对象是男是女，这辈子就是被推倒的命啊。】 【你住嘴啊啊啊！】 黑发少年慌忙捂住孩童那张百无禁忌的嘴。 和修研的微笑挂不住了。 什么鬼，就凭月山习那个实力，他想推对方早就推了啊！ 而外界。 金木研的表情也凝固在脸上。 他不顾铃屋什造准备拿出手机进行翻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回那个小袋子，把口袋里所有的糖果找出来，一股脑给了铃屋什造。 “今天带的糖就这些了！” “我要那个。” 铃屋什造不上当地说道，红瞳里写满搞事的热情。 “那个不是我的东西。” 金木研不理他，把东西锁入抽屉里，而后从旁边的书架上抽出一份申报任务奖金的纸张，坐在沙发椅上开始填写起来。 铃屋什造含着糖果，张头探脑，“这次是多少奖金？” 金木研说道：“你以前都不关注这个，特等的钱应该够你开销了。” “奖金是要分给部下的。”铃屋什造笑嘻嘻地说道，“我是他们的搜查班班长，总得给他们争取到一些福利嘛。” 金木研的笔尖一顿，在白纸上留下个污点后，重新写了一张。 铃屋什造吐槽他的行为。 “强迫症。” “没有，这叫完美主义者。” “切。” 恢复记忆的金木研，一点都没有从前可爱了！ 在申报完驱逐S级喰种的奖金后，铃屋什造歪头和他聊道：“现在厉害一点的喰种越来越少出现了，完全没有以前那么简单呢。” 不，以前那是守着让你刷！ 金木研嘴角抽了抽，无力回想过去找喰种来刷功勋的行为。 出去前，铃屋什造对他说道：“下班后等我和永近君呀，难得和修政那个碍眼的家伙不在，你一定要请我吃一顿饭啊！” 金木研挑眉，“难道不是你请我？” 铃屋什造想了想，“果然还是让永近君请吧，就这么说定了！” 他带着部下风风火火地跑了。 金木研脸上的轻松之色渐渐消失，想到了留在本部工作的英。只要一日在CCG，英就是生活在和修常吉的眼皮底下，即使换份工作也未必安全。 唯一的好处是为了留下他，和修家会保护永近英良。 除此之外，他还想到了变着花样想偶遇他的月山习，对方月山家公子的身份可以混淆视听，但不排除和修家某天发现月山家是喰种家族，导致下定决心要毁灭月山家的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到时候他也没有把握保护对方。 离他近的喰种，都不安全。 这种无法掌控自己人生的感觉，一如既往的让人心情压抑。 “慢慢来吧。” 金木研抵着下巴，百般无聊地晃了晃指间夹着的钢笔。 血肉模糊的伤口从他的脑海里划过一刹那。 他抿起唇，只要回忆起那天早上发生的事情，牙缝里仿佛还残留着血的味道。这个血有自己的，有血亲的，还有那人类给予他的味道。 不过—— 首先要解决的是利世小姐的婚姻自主权，这样他就能免于对方的骚扰了。 保持距离，他还能念着利世小姐的好，要是天天见，他就只想打死利世小姐，教那个总是妄图爬到他头顶上的利世小姐做人。 和修邸。 神代利世停下翻书的手，眉头拧起，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什么情绪？” 刚才金木君好像闪过了强烈的情绪波动。 共鸣的日渐恢复，让她能够远程感知到一些金木研的情绪，却无法像过去那样清晰地体会到对方的感情。 当初甜蜜如蛋糕的幸福感，微弱到察觉不到的地步。 神代利世同情对方三秒，恍然大悟，“肯定是浮现了想打人的念头，最近金木君的情绪真阴暗，啧啧……不知道是哪个人又惹到了他。” 她完全没当回事地忽略，沉浸入百读不厌的小说世界里。 “高槻老师什么时候才能出新作呢……” 第539章 饭前餐点 下班后的聚餐, 选在了CCG本部附近的一家火锅店里。 有温暖的空气，单独的包厢, 还有热腾腾的火锅和刀光剑影的筷子争夺。 别看铃屋什造的个子矮，身体单薄，但谁让浓缩是精华, 他每天靠大量甜点和糖果补充热量不提，对肉类的需求量也是非常大的。 火锅点的是四人份的套餐，没有酒，三个人都是不爱喝酒的人。铃屋什造的筷子精准地夹向肉和一些甜滋滋的糯米丸子，蔬菜一概不碰。这导致了一个情况——永近英良还没来得及下筷子，烫熟了的肉类快要被对方一个人吃完了。 金木研见状, 喊来服务员加菜。 而后, 在第二轮夹肉的过程之中, 他就加入了“战局” 为了给好友夹到想吃的肉, 金木研毫不犹豫地怼上铃屋什造, 一边夹走刚熟的牛肉片, 一边把各种绿油油的青菜丢入铃屋什造的碗里。 “多补充营养。” “……” 铃屋什造整个人都震惊了。 金木, 你怎么可以为了永近就抛弃他这个搭档！ 亲爹变成后娘, 仿佛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铃屋什造撸起袖子和他抢了起来, 最开始是不甘心没能吃到肉，之后是感觉到抢夺的乐趣, 他感觉抢来的食物更好吃了！ 永近英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碗里，肉越来越多，冷汗直往下流。 金木, 放过他吧！ 他没有一个喰种级别的胃啊！ 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金木研从专注的夹菜里抽空看他，“英，不吃吗？” 这么一走神，他筷子刚夹到的肉就被铃屋什造仰起脑袋，嗷呜一声咽了下去。 金木研：“……” 你多大了，幼稚不幼稚！ 铃屋什造擦着嘴巴上的油水，完全不在乎地挑衅：有本事来战啊！ 面对两人的明争暗斗，永近英良笑开花，“算了，我努力吃吧，金木……你少夹一点啊，铃屋君真的是在长身体，他的工作比我辛苦多了。” 闻言，金木研就给铃屋什造夹了几块对方不爱夹的豆腐。 “豆腐入味，别光顾着吃肉。” “我要肥羊！” “等下给你放，先把火锅里的食物都吃掉，煮久了就不好吃了。” “好啊。” 铃屋什造顿时忘了刚才的不快乐。 三个人名义上是CCG的同僚，可是私底下的关系早就超过了明面的那些。金木研是十九岁那年被和修家带走的，在此之前，他是永近英良的童年玩伴，也是铃屋什造从CCG收养所出来后唯一的朋友。 在服务员送完菜后，包厢的门关上，铃屋什造没有顾忌地问道：“金木，你的名字是不是没有改回去的希望了？” 金木研看着他们吃，自己很少动筷子，“嗯……” “那你怎么考虑的，一直留在和修家吗？” 永近英良望向金木研，不愿问的事情，全部被铃屋什造说了出来。 金木研垂下目光。 对于自己的将来，他的眸子里一片沉郁。 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从迷惘里清醒过来，他当时接受了和修常吉的喂食，嘴里机械性地咀嚼着那对于喰种而言可口的食物。 那次，他感觉自己像失了魂一般，仿佛丢失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然而他明白自己没有选错。 和修常吉脸上的伤痕，就是前车之鉴，要是他固执地吃自己的血肉填饱肚子，那不过是望梅止渴的行为，迟早有一天他还是会失控。 因为饥饿，他上辈子伤害了英。 因为不愿吃人，他伤害了这辈子的血亲和修常吉。 这个世界用赤裸残酷的方法打醒了他，让他明白壁虎教他的那些仍然是对的，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他连软弱的资格都没有。只要一想到自己可能会丧失理智，为了那些底线和坚持害死身边重要的人，他就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何况。 他已非人，皮囊下只是一个怪物。 为了保护重要的人，就算承认自己是喰种，自己是一个怪物又何妨。 金木研的目光投向英，想通这一点后，视线又像是蜻蜓点水般掠过，垂眸微笑，表示自己在和修家的情况不用担心。 永近英良捕捉到他刹那的变化，“金木？” 金木研说道：“还有什么想问的，一并问了吧，憋在心里不好受。” 永近英良被他罕见的坦然惊得上下打量对方。 这还是爱遮遮掩掩的金木吗？ 金木研接受他的审视，目光之后的事物，自己永远不会让英知道。英喜欢对他遮掩一切自己不爱看到的事情，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铃屋什造托着下巴，左看看，右看看，感觉这两个人有什么秘密瞒着他。 随后，他对金木研举手。 “我有一个问题。” “你说。” “你是不是干掉了独眼蜈蚣？那个喰种我一直找不到。” “……” 坐在你面前的人，暂时没有自杀的念头。 金木研从沸腾的火锅里夹了一块肉，塞住了铃屋什造的嘴，“让英来问。” 永近英良忍笑忍得肚子疼，揉了揉吃饱的肚子。 “好吧，我问你和总议长相处得怎么样？” “不冷不热……” “咦，他不是很喜欢你的吗？” “他喜欢的是和修研，不是我，我又不是他听话懂事的孙子。” 金木研被他们刁钻的问题弄得没好脸色，白了他们两个一眼，“你们可以提一点让人心情好的问题吗？我的食欲都快被你们弄没了。” 永近英良与铃屋什造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道。 “你被总议长发现了？！” “废话。” 不发现，他能被和修常吉变着法子留在和修邸里吗？ 这让人郁闷的生活。 晚上八点多，金木研回到和修邸，在跨入内宅前就看见大厅里坐着和修常吉，他反射性地要让和修研上来应付。 【别怂啊。】 【谁怂了……是他板着脸。】 他还未走近，和修邸内穿着制服的仆人就伸手接过他的风衣外套和手提箱。 “研大人，东西交给我吧。” 金木研知道他们会放到自己的房间里，点了点头。 在仆人握住那沉重的“枭”的时候，金木研不改本性地说道：“谢谢。” 仆人偷偷看了一眼家主的脸色，不敢多说，笑了笑就离开了这对祖孙的视线范围。 和修邸的晚餐时间是七点半，偶尔延迟到八点，金木研本来以为今天可以拖掉晚餐的时间，没想到和修常吉还在等他。 金木研走入餐桌前的位置，发现和修吉时不在，“局长呢？” 往日都有局长来缓和他们之间的气氛。 和修常吉说道：“你叔叔在书房，马上下来。” 一分钟后，待在书房里的和修吉时就被催了下来，一起在一楼的餐厅里吃饭。 和修家的晚餐是典型的西餐分餐制，各吃各的，互不干扰。若是普通的西餐，上菜次序一般是面包、汤、各类菜式、布丁、咖啡或红茶，只是放在这个非比寻常的家庭里，他们的吃的通常是用特殊食材调配出来的『嫩菜』。 和修研这次没有出来，理由是让他尝一口美味的甜点。 摆在金木研面前的第一道菜，也就是开胃品，是他曾经看月山习吃过的血布丁。 冒着冷气，鲜血淋漓的布丁宛如一道恶作剧美食。 仆人轻声介绍：“是RH阴性血的女性。” 金木研还未说话，和修常吉就直截了当道：“没有问题，你可以直接吃。” 金木研：“……” 毫无食欲，谢谢。 他注意到和修常吉盯着自己，对方不笑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刻板的老头，目光天生就带着三分威严和蔑视，仿佛认为他不敢吃下这份食物。 金木研深吸一口气，用细勺舀起一小块布丁。 软软的。 只是用血制作的而已。 他强迫自己接受它的原材料，和猪血、鸭血区别不大的东西。 【味道会有点甜。】 【你吃过？】 【吃过呀，这种血型的食物在喰种世界很流行，每年都有喰种专门袭击这类人，CCG会根据他们的情况给予一定的保护。不过我更喜欢Rhnull血型，那种一个星期最多吃一次，家里的人会付重金去帮我订购喜欢吃的血液品种。】 【……付钱？】 【血液是可以买的，正规渠道，你情我愿。】 【……】 金木研再次被刷新三观，没有想过喰种家族会用光明正大的手段获取血液。 感受到他的惊奇，和修研轻笑着回答：【用血液来换取金钱，很多人都会这么做，甚至有人类自愿成为喰种富豪的血奴，供给血液，毕竟损失一些血液是不会死人的。】 话虽如此，金木研仍然要度过吃开胃品的这一关。 他把布丁放入口中。 甜味极浓，出乎预料的甜美口感占据了他的舌尖，滑嫩的像是今天刚吃过的豆腐。 但一想到这些东西是什么…… 金木研闭上眼，死死咬住牙关，忍耐那种让他不安的口感。 好恶心。 不能吐出来。 他联想到过去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却享受着“美食”的月山习，对方一直想要推荐那些自己喜欢吃的菜给他，却遭到他的屡次拒绝。 如果他能接受这些，是不是未来就能有共同语言了？总不能就对方一个人在努力适应他。 金木研咽下这口冰冷的布丁。 他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和修吉时担忧道：“研，不想吃就算了吧。” 和修常吉瞥了儿子一眼。 和修吉时一僵，坚持道：“研，食物方面的事情可以慢慢适应。” 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端了，何苦把人逼成这样。 金木研沉默地摇了摇头，一点点把布丁吃下肚子，就像是一个极其珍惜食物的人。他的牙齿在轻轻研磨，如同发颤，又如同在回味那股味道。 当前菜全部吃完，主菜上来后—— 金木研的脸色一白。 他以为自己能接受了，却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接受力。匆匆说了一句“我有点不舒服”，他快速回到房间里，在神代利世的视线下冲入卫生间。 “呕——” 他没能忍住，全部吐了出来。 这样的罪孽。 他根本没有办法无动于衷，生理上能够习惯，心理却极度抗拒那些食物。 在金木研不甘而无奈的视线下，眼前出现了幻影，一双手托起了他的脸颊，让他不要去看那些混杂着唾液和血的肮脏胃液。 和修研对上他的目光。 【尝尝就可以了，真要吃的话让我来吧。】 黑发的和服青年笑得清冽温柔，眉眼敛去冷漠，宛如穿过竹林里的那阵风，能够让人冷静下来，感受到这个昏暗无光的世界的美好之处。 【你不想接受的那些——】 【我来吧。】 他存在的意义，除了守护这个家，又多出了一些特殊的价值呢。 真令人感到高兴，你说是不是？ 金木。 我的半身。 第540章 心灵港湾 “爷爷, 我饿了。” 楼下的餐厅里，还未用完餐的和修常吉听到了孙子熟悉的声线。 老者缓缓笑了。 不过维持着家主的傲慢, 他不冷不热道：“那就来吃吧。” 重新回来的黑发青年，坐回了刚才的座位上，和修常吉的手指敲了敲桌子, 仆人送上了一份完整的主菜，随后退下，为内宅关上大门。 和修研见没有仆人在场，扬起的声调之中，透出亲昵和抱怨。 “爷爷，您不能趁我不在欺负金木啊。” “没有。” 和修常吉否认。 和修研扭头去问和修吉时：“叔叔, 爷爷是不是在故意刺激金木。” 和修吉时莞尔, “是啊, 你爷爷和金木完全不对盘, 天天较劲, 我从来没看过父亲和哪个人这么针尖对麦芒地相处过。” 准确来说, 能和国际喰种对策局总议长这么怼的人, 早就凉了。 也就金木研能让和修常吉三天两头冒火。 和修常吉不喜欢被人揭了老底, 气压略低, 和修吉时耸了耸肩，“父亲, 您骗研也没有用，真想要改变关系，您就先好好对待金木吧, 别弄得亲人跟仇人一样，明明两个月前还缓和了一些。” 和修常吉道黑着脸：“他现在连一声‘爷爷’都不肯喊。” 打破金木研底线的那几天，他倒是收获了一个安分下来的孙子，然而没过几天，那种刺头又冒了出来。 对方先是不乐意住他的偏卧，想要回去，这也就算了，因为血的问题，孙子的卧室重新整理了一遍，异味已经散去。之后，金木研又开始不愿下楼一起用餐，对他们避而不见，堂堂和修家的大少爷，竟然喜欢窝在房间里宅起来！ 好！就这些问题，他不是不能容忍！ 但是！ 金木研在家里，对他的称呼一直是“总议长”，或者干脆无视称呼。 和修常吉自认待他比浅岗家的人好无数倍，金木研连那个女人都愿意称呼姨妈，偏偏对他这个爷爷一概不认，选择性忽略血缘关系。 他有点火大，却也被激起了驯服对方，让金木研乖乖喊爷爷的念头。 人都留在家里了，还能跑哪里去！ 和修研看着爷爷眼中的火光，愕然道：“爷爷还真是拾起了斗志……” 和修常吉横了孙子一眼，“你少让我操点心就好。” 和修研笑着投降：“好。” 他心道：少年时期的自己果然不是温室里养的出来的脾气，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连手段老辣的爷爷都被气得不轻，这份能力简直让他叹为观止。 用完餐，他对爷爷说道：“金木有一个朋友后天生日，我晚上不回来了。” 和修常吉问道：“谁？” 和修研用泛泛之交的口吻说道：“月山家的那个，以前是学长。” 和修常吉感觉没什么问题，也见过几面，点头同意了。反而是旁边的和修吉时打趣了一句月山习的生日：“三月三日是女儿节，这生日也挺独特的。” 和修研支着下巴，微笑道：“是啊。” 某些账，可以算一算了。 回到房间后，和修研不需要发话，神代利世就怒气冲冲地说道：“你放心，不会和你抢床的，我已经睡了两个月的沙发，可以了吗？研大人！” 和修研摸了摸神代利世的头，“辛苦了。” 神代利世拍开他的手，当她是宠物啊，“你别蹬鼻子上脸！” 和修研笑道：“女人生气会变丑的。” 神代利世：“……” “唔，你这段时间营养补充的有点多，好像变大了。”目光划过某处美好的部位，他养了养眼后，留下一句不明觉厉的话，进入卧室里关门休息。 这说的是——胸？ 神代利世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面孔扭曲，把书砸到门上。 “你这个男女通吃的混蛋！” 接受了月山习的追求之后，还敢回过头来撩她！ 你的节操呢！ 卧室里，和修研解开领带，在镜子前把西装脱下，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只要别暴露出不正当关系，爷爷不会把你接触月山习的事情放在心上的。” 【能不能别照镜子说话……】 “这不是为了有说话的感觉吗？不然自言自语有点奇怪。” 和修研套上睡衣，是两件套的那种，穿上后意外的突显出清秀的感觉。 他本来就很年轻，脸嫩，西装会使他显得老成一些。 听到门口“咚”的一声，和修研侧目道：“利世越来越暴躁了。” 还敢砸他的门。 和修研没和神代利世计较，包容一个女人的小缺点是男人的必备修养。他把皮鞋放入鞋柜里，踩着舒适的拖鞋回到床边。一坐到床沿，他就看向身后，发现金木研的幻影出现在现实之中，抱膝坐在床上，安静地望着窗外遥远的地方。 窗外是黑夜，和修邸的花园里只有仆人在巡逻。 而远方—— 是自由与过去。 “你看着外面，会让我伤心的。” 和修研的声音拉回了金木研的视线，金木研奇怪道：【伤心？】 “我明明也算是一个美人啊。” 和修研的双手撑着床，背对着金木研，却转头看对方。 对方的脸比他稚气一些，但是差别不算大，同样是端正秀丽的五官，对方的眼睛比他要清澈冷冽一些，没有睁得很大，始终保持着一种疏离所有人的气质。 少年的鼻梁小巧高挺，嘴唇不薄不厚，恰到好处，偶尔会露出苍白而危险的冷笑。 他们就像是一体两面的存在。 如尖刀般锋锐，指的就是承认自己是喰种后的金木研。 【对着自己夸自己，这种事情没意思。】金木研无法理解他的思维，但不妨碍他明白对方是在夸自己长得好看，【我是在看外面的安保措施，如果想要从和修邸逃走，大概需要击退多少人，走什么路线比较安全。】 和修研思考道：“这个问题啊……我没想过呢。” 而后，他饶有兴趣的和金木研讨论起来，“如果爷爷在家，我们是没有办法跑掉的，如果只是叔叔在家，叔叔的实力不提也罢，我一个手刀就能劈晕他，仆人们在没有得到命令前不敢阻拦我，我想要跑出去轻而易举。” 金木研哑然。 “其实我离家出走过哦。”和修研跟他分享起自己的经历，“因为知道爷爷对我的头部动了手脚，我和爷爷闹翻了一次，气得爷爷七窍生烟。” 【那你怎么回来了……】而且没有半点怨言。 “不回来，我就没有办法给自己做开颅手术啊，爷爷答应帮我恢复记忆。” 【怎么会？】 “你的苏醒，就是最好的答案。” 【……】 金木研不信鬼常有这个好心，但是现实摆在眼前，不容他不信。 忽然，他感觉脚踝被人握住，想要抽出。 对方紧紧地握住。 和修研已经不再背对着他，而是半个身体靠在柔软的床上，好奇地看着他的脚。 “你的黑指甲是怎么回事？” 和修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以为只是单纯像淤血罢了，可是凑近一看，脚趾的颜色毫无光泽，黑沉沉的根本不像是正常色彩。 金木研放弃和他比力气，【淤血导致的，后来一直消不掉。】 和修研问道：“试过拔掉吗？” 金木研对他的问题感到惊讶，实话实说道：“没有，也没什么影响。”对于那段过去，金木研不愿多谈，轻描淡写地省略了淤血出现的原因，“你呢？在和修家没有受过半点伤吗？” 和修研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你觉得可能吗？” 金木研的目光一凝。 下一句，对方说出令人心生悲哀的话：“我们的老师都是有马贵将。” 金木研联想到自己的遭遇，误以为和修研也那么惨，欲言又止。 【你……】 “放心，他也因此被关进了地牢反省三天。” 【……】 会把和修研当作自己来同情，那是白浪费他的同情心！ 金木研唾弃完自己，不想他继续看自己的脚趾甲，分开他的手指。 刚挣脱了脚，他的手紧接着被对方抓住。 和修研沿着白发少年的指骨一节节捏了起来，力道很轻，像是怕捏碎还未成长起来的纤细手指，“手指也有淤血，是当年伤得太重了吗？” 金木研冷漠地回答：【外面的世界可比你想象的危险。】 和修·温室花朵·研露出让人背后发凉的笑意，亲了一口金木研的指尖。 “我倒是期待了。” 敢伤害他的人，下地狱去吧。 金木研闪电般甩开他的手，牙疼地说道：【你为什么学到了月山习的习惯！】 和修研不解地说道：“我以为……全世界调情的手段都一样啊。” 金木研：【……】 和修研的视线再次转向他单薄的衣服。 “而且你穿得好少，骨头都能看得出来，你冷不冷，要不要到我的被窝里来？” 【滚！】 月山学长这个污染源，居然带坏了另一个“他”！ 金木研被气得回了精神世界。 有暖光的卧室环境，变成了幽暗的冥河与彼岸花交织的世界，金木研还未站稳脚，便听到了两个孩童往他这边跑来的脚步声。 一黑一白不同发色的孩童扑入了他的怀里。 【大哥哥！】 【外面发生什么了，快来给我们讲故事！】 平时金木研不在的时候，由人类人格的黑金，与喰种人格的和修研来讲故事，而最近金木研经常回来避难，导致两个孩童黏上了金木研。 金木研抱起他们，对幼年模样的自己宽容到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他目光清澈而温柔，散去阴暗。 【好。】 冥河岸边的另一个黑发少年见到这一幕，脸上浮现出同样的笑容。 这里是他们的心灵港湾。 第541章 女儿节 清早, 金木研一身西装地下楼，再次没看到和修常吉的身影。 论早睡早起的作息, 整个和修家没人比对方更规律了。他这么想着，抬眸就看见和修吉时从二楼走出来，眼角带着睡意, 不停地打哈欠。 “哈欠……研，早。” 和修吉时路过金木研身边的时候，金木研明显闻到了一丝不属于他的味道。 金木研心头疑惑，却也知道二楼不止是和修吉时一人在住。 另一个和利世小姐同样身份的女性喰种吗？ “早。” 他与和修吉时相处时虽然通常是一人沉默，一人说话，但怎么也比与和修常吉相处好, 比如此时此刻, 他还是会回一句问好的。 早餐很清淡, 顾忌着金木研的口味, 仆人给他端了一杯放了方糖的咖啡。 金木研只喝了一杯咖啡, 搭配着面包解决了早餐, 那些肉粥什么的, 为了一天的工作情绪, 他并不打算在早上恶心自己。 出门前, 和修吉时没让他单独走，“一起走吧, 省得让培荣跑一趟。” 金木研很平静地点头。 他本身就不爱麻烦别人，能让相原培荣休息就更好了。 因为前段时间请假过多，每周六都需要加班, 要持续一个月才会结束。 和修吉时以为还要说几句，对方才会同意，见状笑道：“父亲很早就出去了，不然知道你和我一起去上班，肯定要吃味。” 金木研对他的形容词无动于衷，吃味？你说的一定不是和修常吉。 叔侄两人上了车，和修邸有专门开车接送的司机，只花了十分钟就抵达了CCG本部。下了车，和修吉时对金木研问道：“时间还早，要不要去顶楼坐一会儿？”他想帮自家拉不下脸的父亲缓和与金木研的关系。 金木研秒拒：“我在S2班还有事情没忙完。” 说完，他的电梯门开了，于是他快步走入普通搜查官乘坐的公用电梯。 和修吉时无奈地看着他坐电梯跑了，背后传来丸手斋大步流星走来的脚步声，打趣道：“局长，你站在这里是在等谁吗？” 和修吉时温和地说道：“没，一起上去吧。” 他正好和丸手斋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谈，便让对方一起进了私人电梯。 丸手斋看着私人电梯豪华的内部装饰，眉头动了动，“总议长应该在楼上吧。” 和修吉时说道：“没事，父亲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的。” 他还是可以动用很多特权的。 “局长。”丸手斋不想承认自己感到羡慕，转移话题道：“我看和修研这段时间对你和总议长似乎爱理不理的，是不是他恢复记忆了？” 和修吉时惊诧道：“连你都感觉到了？” 丸手斋一听他的话，心里有底了，“看来还真是这样。” “金木研与和修研还是有很明显的不同的，只是平时没往这边猜。”丸手斋一直是本部负责指挥的人，观察力不弱，“其实别看和修研脸上挂着笑容，金木研冷着脸，但是我们这些人都清楚，真正平易近人的反而是金木研，要是他们两个性格能够统一一下就再好不过……”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意识到假如那样的事情发生……会有多可怕。 一个人的性格再好，也是存在弱点的，毕竟生活方式决定了一个人的局限性。比如有马那小子看上去完美，但是孤僻的个性就注定了他很难当好一名局长。 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和修研，与从底层脱颖而出的金木研。 两者结合。 这个人将会有威慑国际喰种对策局的实力，以及从层层选拔和战斗中厮杀出来的意志力！那些原本存在的短板都将不复存在！ 下一任CCG局长……不，是下一任总议长！ 丸手斋的喉头被艰涩的东西哽住，和修家又要延续百年的统治权吗？ 和修吉时没注意到部下眼底的晦涩，心情很好地说道：“研是和修家的孩子，就算刚开始无法接受我们这些陌生人，慢慢来还是会接受的。” 金木研就是一块顽固不化的冰，和修家也能捂化来。 而且—— 他觉得父亲变得乐在其中了。 丸手斋说了一句越线的话，试探道：“那就提前恭喜局长要成为总议长了。” 和修吉时皱起眉，“这种话就别说了，让国际喰种对策局决定吧。” 电梯门打开，和修吉时率先走了出去。 丸手斋注视着对方的背影，只感觉到深深的疲惫和距离感。在CCG这种地方积累的负面情绪极大，他是靠自己的毅力熬到了这个位置，同时希望能够发挥自己的实力，让所有人认同自己，甚至为此付出了半辈子的努力和野心。 相比自己，和修吉时不需要思考太多，甚至不用争取，金钱、权势、地位就唾手可得。而他再怎么奋斗，在CCG成为对策Ⅱ课的课长就到顶了。 在日本，出生真的可以决定一切。 “丸手？” 和修吉时感觉到他的安静，疑惑地看向他，眼神仍然是当年的目光。 身居高位却不变本质。 这是和修吉时最难得可贵也最让人嫉妒的地方。 丸手斋露出一贯的沉稳神色，朝他走了过去，“没什么，想到一些琐事。” 在数十年前。 有一个年轻人恭谦有礼，向他这个新搭档自我介绍。 【我是和修时。】 一晃多年，很多人与事情都回不到过去了。 …… 三月三日，女儿节这一天，以内部福利著称的CCG本部当然不吝啬，和修吉时提早几天就交代下去后，本部给家里有孩子的搜查官都发了节日礼盒。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有礼物，只是细心的人会发现里面的东西不一样。 女孩是娃娃与桃花和果子。 男孩是各类和果子与红白色方糖。 最让铃屋什造开心的是篠原大叔来找他，把CCG发的礼物给了他。为了分享乐趣，他从宿舍跑到距离很近的CCG本部，在和修研的办公室里拆开礼盒。 他孩子气的盘坐在沙发上，礼盒里装满了和果子和红白色方糖，甜香扑面而来。 铃屋什造幸福到冒出小花。 “局长先生真是一个好人……” 他给和修吉时发了一张好人卡后，咔嚓咔嚓地吃起方糖来。 金木研扶额，“篠原大叔的那份居然是给你的……” 这是局长的恶趣味吧。 明明铃屋什造都成年了，可是在很多CCG高层眼里，铃屋什造仍然像是一个时刻可能会玩脱了的孩子，需要他们这些大人收拾烂摊子。 这样无声的偏宠，更是对孤儿身份的铃屋什造的一种认可。 “呐，金木没有吗？” 铃屋什造不知何时跑到他面前，探头在看有没有礼盒。 他立刻发现办公桌旁有一个糖果色的礼盒，表情变得贼兮兮的，看来不止他一个人得到CCG的“童年礼物”啊。 金木研托着脸颊，无聊地看着铃屋什造翻看他的礼盒。 “我还没打开来看。” “那我来开啦！” 铃屋什造把丝带一抽，轻松地打开了盒子，里面也有一叠包装精美的和果子，传来的香气却更好，明显不是普通货。 和果子旁边，安静地躺着两个打扮高贵的华服娃娃。 铃屋什造拿起娃娃一看，扭了扭娃娃的手臂，还能灵活转动，“这是天皇？皇后？” 金木研听到他的话后看向娃娃。 “……” 在女儿节收到人偶娃娃的他现在能理解月山习当年的心情了。 “谁送的？是局长给你买的吗？”铃屋什造扮了个鬼脸，“我记得金木打扮成女孩的时候非常好看，还在拍卖会上拍出了天价呢！” 金木研面无表情道：“我也记得某人穿黑丝袜时的美丽动人呢，玲。” 铃屋什造与金木研对视一眼，切了一声后扭过头。 没过多久，铃屋什造被别的事情喊走了，金木研从桌子上拿起这两个娃娃。 人偶娃娃的造价极其昂贵，尤其是他手上的这两个天皇、皇后的娃娃，它们是一组全套的娃娃里最重要的存在，通常摆在架子最高的地方。 孩童对好看的事物缺乏抵抗力。 童年时，他与母亲路过商店，也经常会为那些精致昂贵的娃娃停步。 金木研无意识地盯着它们发呆。 【人偶娃娃？】 和修研也看到了娃娃，忽然捂住嘴发出细碎的笑声。 【金木，肯定是爷爷送的。】 【……】 【爷爷总是希望给我一些我没有的东西，补偿我缺失的过去和童年，要不是买一组娃娃太显眼了，爷爷肯定会把所有娃娃都送给我们。】 【这是给女孩的。】 【性别不重要，只要我们喜欢就可以了。】 女儿节，其他孩子有的东西，和修家的孩子怎么可以没有。 这就是总议长对后辈的心态。 【别看爷爷好像是一个老古董……咳，其实我听叔叔说，叔叔小时候觉得十二单和服很漂亮，爷爷还把一套十二单和服当作女儿节的礼物送给了他，那套和服至今还在叔叔的收藏室放着呢，好奇他有没有穿过，噗。】 和修研在精神世界里伸出手，凭空拿出两个娃娃，就像是把外界的东西投影到内部。 他把娃娃递给身边坐着的孩童，两个孩童就一人一个的玩耍起来。 【我这个是天皇。】 【这个……好像是天皇的老婆？】 【嗯嗯！】 【衣服有好多层啊，会不会热？我第一次见到这种衣服呢。】 黑发幼金的脸上浮现出羞涩的笑容，腼腆地拿着皇后的娃娃摆弄，想要让这位身穿华服的皇后坐在地上，与旁边的天皇一起摆出威严的模样。 白发幼金用短小的手指轻轻一碰，人偶就跌倒了。 天皇压倒了皇后。 黑发幼金快要哭出来了，【……】 白发幼金马上把娃娃摆好，还特意调整了一个姿势，【看，现在好了！】 黑发幼金茫然脸。 因为眼前的皇后娃娃骑在了天皇的身上，感觉有点怪怪的。 外界，金木研仍然在与和修研交流，完全不知道精神世界里的两个孩童已经玩起了他手上的人偶娃娃。 【生日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金木研承认自己不懂上流社会的规则，他希望送月山习一件符合对方审美的礼物。 【送月山啊？他的家世不差，普通的东西应该不在乎。】 【嗯。】 【让我想想……我记得我有一些收藏品。】 和修研思考起来，这事关他们两个的品味和面子。 【中世纪的油画、古董、或者某些没有门路买不到的……钢琴？】 【No.】 【……你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只是不喜欢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金木研摇头，心底明白月山习就喜欢这类华而不实的东西，但是月山习既然不缺，他又何必去给月山家增添一些没有意义的摆件呢。 忽然，金木研在现实中开口道：“你会弹钢琴吧。” 和修研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金木研想到了和修研居住的房间，那里摆放着一架让他舍不得触碰的白色钢琴，黑白的琴键，在阳光下美到让他忘记了呼吸。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如今完好无损的双手。 “教我弹吧。” 弹一次能让月山学长高兴的音乐。 他不懂得那些高雅的艺术，可是比起其他人，他擅长学习，他愿意用多余的时间来学习一次原本在他心中毫无用处的钢琴。 和修研无法拒绝他，无奈地笑了，【还好不是让我来弹。】 金木研疑惑：“你不爱弹钢琴给别人听？” 【不是。】和修研幽幽地开口，【我只会弹一首祝他翻船快乐的歌。】 金木研的眼神一滞，而后若无其事道：“没关系，曲子你来选，只要我在加班的时间里临时学会就可以了。” 精神世界是一个学习和交流的好地方，包括练习钢琴。 之后，金木研切断了联系，专心工作。 和修研的手一抬，一架钢琴就出现在不远处，白色的钢琴与幽暗凄凉的世界，强烈的冲突感，完美地呈现出钢琴与感情共鸣的魅力。 钢琴出现后，白发幼金艳羡道：“好漂亮。” 和修研温柔道：【我教完金木后，再来教你，怎么样？】 白发幼金：【好啊！】 他顺便拉了拉内向的黑发幼金，【我学钢琴，你学小提琴，我们一起玩！】 黑发幼金呐呐道：【我拉不动啊。】 白发幼金无言以对。 把学小提琴的想法放弃，他建议道：【你的力气不够大，那我来弹给你听吧！】 黑发幼金终于喜笑颜开。 和修研对他们的安排没有意见，只是听到一人学钢琴一人学小提琴的想法时，微微走神，注意到这点的只有黑发少年与冥河里的主人格。 在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回忆里，月山习就对他说过小提琴伴奏的事情。 记忆中，紫发青年谈起音乐就十分高兴。 可是到现在—— 他仍然没有去学小提琴。 为一个男人而改变自己的乐器爱好和练习方向，这不是他喜欢做的事情，可是与他不同，从未学过乐器的金木研却愿意选择尝试。 是感情不够深吗？ 和修研在心中回答了自己：是他没有平等看待月山习。 书中的爱情，终究不适合他。 如此解开疑惑的和修研维持着唇边的浅笑，在金木研抽空回来的时候，仔细无比地教了对方一首钢琴曲。 金木研从他指缝中流泻的音乐听出了一些感情。 【这是什么？】 【D大调，卡农。】 一种旋律追逐着另一种旋律，不断重复，最后和弦的经典钢琴曲。 和修研一边手把手地教他记住琴键，一边倾听着金木研那初学者的音乐，偶尔看向远方的景色，他的侧颜仿佛多出梦一样的清冷。 他永远不会做追逐的人。 生活是如此，感情是如此……他在这方面与金木是不同的。 然而，为什么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第542章 恩怨未解 下午, 在二十四区的私人会所里。 那些专程为庆祝月山习生日而来的人已经散去，礼物留了下来, 正在被仆人们细心整理。掘千绘在走之前还自告奋勇道：“需要我留下来给你们拍张照片吗？” “掘，这次不用了。” 月山习笑容友好，却无情的把这盏电灯泡赶走了。 一起走的还有西装打扮, 气势强盛了不少的迹部景吾。对方直接不客气地斜睨他，“我们只是个挡箭牌，用完就可以走了，他是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留下来。” 月山习优雅地拿起一支蔷薇，执于唇前，“知道就可以了, 何必说出来伤感情。” 迹部景吾：“……” 你以为本大爷被你伤的还少吗！ 掘千绘看向手上的腕表：“和修君下班喽。” 月山习收敛的情绪顿时外露, 眼神焕发出光彩, 那是最肆意飞扬的表现。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激发他全身的热情, 让他表达爱意, 都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珍宝。 他扭头去看仆人, 仆人立刻会意道：“我去外面等候研少爷。” 月山习的心情值飙升。 迹部景吾推门就走, 顺口鄙视了他一句：“你这场恋爱到底要谈多久啊。” 月山习嗅着蔷薇的芬芳, 浪漫道：“一辈子都没问题！” 结婚都是其次的, 重要的是追到人了！ 迹部景吾与掘千绘走得最晚，而他们一离开, 私人会所里就只剩下月山家的仆人。为了不让和修研的身份在这里显得突兀，刚才他宴请的都是上流社会的朋友，小老鼠属于不请自来的人, 宴会一散就可以让他们滚蛋了。 月山习听着私人会所里的古典音乐，每个细胞都活跃起来，胜过他高中时靠自己的能力猎取到第一个“美食”时的心情。 “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 他的心被期待注满，不再被无聊和冷漠的情绪支配。 一个小时后。 金木研独自一人前来，手提箱都放在了CCG本部，没有带任何礼盒。 松前亲自为他开门，脸上的亲近发自内心。金木研看到她，记起这是照顾月山学长长大的女仆，“多谢，松前。” 松前礼仪完美地说道：“不客气，研少爷。” 听到这久违的称呼，金木研连反驳的想法都没了，心平气和，全当作这是礼貌。 还没从门口走进去几步，他的眼帘里就撞入了月山习的身影。 一个男人该有的成熟风度，月山习都拥有了。 那是二十岁出头的月山习所没有的，唯有经过了三年多的分别，精神上被磨砺过的月山习才具备的一种气质。 不知不觉，他竟然见证了月山学长的蜕变，那是他上辈子错过……不，或许是摆在眼前也不会去专门注意的事情。他承认自己过去有的时候比较残忍，对不在意的人就永远不会在意，对伤害过自己的人就一定会保留戒备。 好在这辈子，他没有忽略这个人。 月山学长也从在校的模样，变成了一个表面上像月山观母那样优雅绅士的男人。 注意到月山习眼中迸发的喜悦，他就知道绅士还可以写作Hentai。 “月山学长，恭喜。” 他干脆停下脚步，等对方走过来。 “金木。” 月山习没有打扮得很庄重，因为他知道金木更喜欢看见他私底下的模样。索性他就脱了外套，只换了一条休闲的领结，浑身洋溢着轻松愉悦地走了过来。 他知道金木是专程来庆祝自己的生日的。 “又老了一岁。” “……” 月山习膝盖中了一枪。 金木研咬了一下舌头，那句话是和修研在精神世界里说的，他不小心也说了出来。 这绝对不是他的心声！ 单看外貌，月山学长完全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之一。 “男人年龄越大，就如同美酒那样越香醇，我这个年龄可还没到男人的黄金期，不管是哪方面都有成长空间。”月山习给自己找了一个完美的理由，并且打了个响指，在金木研面前展示自己无可挑剔的华丽形象。 平心而论，他的确有着让人陶醉的资本。 金木研微笑着看着他，月山学长虽然有痴汉、变态、还有诱怪犯等负面标签，但是去掉一些会吓跑人的恶劣行为，对方作为“人”的那面极为优秀。在学校里，月山学长是与迹部景吾一样张扬的风云人物，在外面，美食家也有着自己的号召力，即使经常被董香说成“麻烦制造者”，却出奇的不会让人完全厌恶。 非要形容月山学长—— 偏执成狂的艺术家，勉强可以吧。 月山习被金木的笑打断夸赞自己的思路，不由问道：“金木？” 金木研玩笑道：“其实月山学长不用说，我也知道。” 他走向对方，面对面。 彼此呼吸极近。 月山习的睫毛不敢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整个人宛如一座雕像。 “不说话的月山美如画。” 金木研吻了对方的唇瓣，蜻蜓点水，稍纵即逝，“嘘，别说话，生日快乐。” 在这个不幸的世界，支撑他走下去的就这几个人了。 为此。 他愿意在淤泥里挣扎。 月山习的眼眸稍稍睁大，随即被温润至极的眸光覆盖了惊讶。唯有在金木研面前，他心甘情愿地变得安静，冷色调的紫色也多出了暖人心扉的感觉。 关上门，任性的停止营业的私人会所变成了两人的地盘。 松前在角落里看到两人的相处，放下担忧，转身去为他们准备食物和美酒。 这个时候，没人愿意打扰他们。 没过多久，那些音响里播放的古典音乐暂停，私人会所作为月山习一个人休闲放松的地方，自然不缺钢琴这种增添格调的乐器。 几声琴键按下的声音响起。 随后，钢琴音从试弹变得流畅起来，形成一首耳熟能详的《卡农》。 金木研坐在这架黑钢琴后，宛如黑暗中的王子，真正意义上的驾驭了钢琴独特的气质，不会被那种精心雕琢出来的古典乐器压下风采。 他的手指如欢快的精灵，不断变化位置地弹奏着这首钢琴曲。 这是他送给月山习的礼物。 月山习坐在旁边的高椅上，支着脸颊倾听着他的音乐，在《卡农》刚奏响的时候，他的脸上就闪过了一抹怀念，而后全身心地享受着金木为他弹奏的音乐。 或许生涩，或许是初学者，那又如何？ 音乐里的感情传达到了—— 他很满足。 突然，月山习在一次重复的旋律下站起身，在金木研疑惑且没有停止的弹奏下，他快速跑去旁边问仆人要一件乐器。 小提琴的琴盒被仆人找了出来。 很快，小提琴的乐声配合着钢琴，一点一点地扣紧旋律，优美浪漫。 月山习拉着小提琴，脚步一转，靠近钢琴后的金木研。 他沉浸在音乐之中。 金木研看着他跳舞步那样的姿态，好笑的没有说话，他敏锐地发现月山学长对《卡农》情有独钟，看来和修研选择这首乐曲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怎么知道他喜欢《卡农》？】 【他并不喜欢。】 【啊？】 【他只是觉得新手弹《卡农》比较简单，然后又能与小提琴搭配。】 【居然这么喜欢合奏啊……】 【嗯。】 孤独的美食家，只对渴望吃掉的珍馐弹奏钢琴。 合奏。 那是与爱人之间的乐趣。 二十一区，月山家。 月山观母已经不指望儿子晚上能回来一趟，白天见过了习君，他就明白对方打算怎么度过一年一次的生日了。 他对家里的人吩咐道：“今天的晚餐不用太丰盛，习君是不会回来吃生日大餐了。” 仆人应道：“是。” 一道不一样的声音喃道：“习大人晚上不回来吗？” 从外面走来匆匆回来的叶。 叶一直在德国和日本之间来回跑，为了磨练自己，她已经很少回月山家享受亲人的关心。这里面也有一部分是为了断了自己的念头，毕竟每次看见习大人单相思，她就会产生取而代之的想法，难以克制自己的思念爱慕之情。 月山家历代近亲结婚，她不否认自己童年的梦想是成为对方的妻子。 “家主大人。”叶见到月山观母后迅速低头行礼，把自己当作月山家的仆人，没有因为那些特殊待遇而改变自己的立场。 月山观母尊重她的想法，避重就轻道：“叶，习君宴请了朋友，晚上不会回来。” 叶纳闷地想道：“朋友？往年都不会这样，这次习大人连我都没有喊。” 没有想太多，叶从祖宅里出来，去欣赏数个月未见的蔷薇园。 然后。 她震惊地看见蔷薇大部分秃了！ “谁干的？！” 经过月山家几年来的悉心培养，蔷薇园一年四季都有花，不同花期的蔷薇在不同的地方栽培，此时蔷薇花就算没盛开，也有花苞，而不是只有叶子啊！ 叶找到看护蔷薇园的仆人，第一次怒不可遏地说道：“你怎么养花的啊！” 仆人无辜道：“习少爷命令我们摘的。” 叶的怒火被冷水浇灭，有气无力地说道：“为什么……一次性摘这么多？难不成强行催蔷薇开花？那样会毁了来年蔷薇花的品质。” 仆人小声道：“叶君，你不知道吗？研少爷恢复记忆了。” 叶沉默。 她不知道，所有关于和修研的事情，她统统不想知道。 指甲嵌入掌心里，叶面上无恙，强撑着那岌岌可危的骄傲，“今天习大人在外面过生日，是不是也是为了见他？” 仆人点头，“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不然习少爷才不会外出不归。” 叶从仆人那边了解到这几个月的事情，满心苦涩地回到蔷薇园。 看着集体蔫了的蔷薇，她就有一种心情也是如此的感觉。 “蔷薇，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一边是习大人最爱的人，一边是有着灭族之仇的和修家，她能够无视和修研，那是因为和修研失去了记忆，同为和修家的受害者。然而金木研恢复了记忆也没离开和修家，这岂不是表明金木研未来仍然是和修家的人？ 想到死去的父母与兄长，叶慢慢蹲下身，抱着手臂无声痛哭。 罗斯华尔德家族的仇…… 何时能报…… 第543章 家族余孽 深夜, 金木研从睡梦之中醒来。 他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是在私人会所, 没有回和修邸。 明天是周末，他完全可以安排自己的行程，不必与和修家的人打招呼。他看着胳膊搭在自己腰上的月山习, 对方因为喝了一些血酒，此时早早入眠，不过这个男人就算睡着了也不安分，半个身体几乎趴在他身上。 可能是感觉到他要起床，月山习的呼吸发生变化，似乎想要醒来。 金木研把他的手脚放妥当后, 侧着身看他, 手抚摸过对方的脸颊, 像是在安抚一个害怕他离去的人, 轻声说道：“继续睡吧, 我马上回来。” 他把一个枕头塞入月山习的怀里, 防止对方捞空人后惊醒。 金木研走出卧室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外面仍然是一片夜色, 私人会所的灯光幽暗, 走廊上开着夜灯，就连仆人也在他们休息后去睡了。 四周静谧到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不得不说, 这家私人会所就是为喜爱安静的人开的。迷离温柔的灯光与高档奢侈的装修，再加上保密措施和一流的隔音材料，就算有人在房间里唱歌破了嗓子, 外面的人也听不到，使得这个地方成为了富豪喝杯小酒放松的首选之地。 可惜，办理了这里会员卡的富豪们肯定不知道，这里服侍他们的人都不是人类。 月山家为喰种提供了不少就业的机会。 “出来吧。” 他挑了一个地方透气，恰巧是私人会所里独特的开放式酒吧花园。 没有人走出来。 花丛和树荫提供了许多幽暗的阴影。 金木研也不恼，刚起床的他头发有些凌乱，黑发贴着额头和脸颊，几根发丝外翘，让他没有白天那么不近人情，反而像是一个穿着睡衣的在校大学生。 他淡淡地说道：“刚才在门外看的人是你吧，叶。” 即使闭上眼，那种喰种潜入的痕迹，在几分钟内不会消失，对方的RC细胞如同热感应那样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RC细胞十分活跃。 是鳞赫。 他很容易就从熟人里找到了对应的人。 被点破了名字之后，藏在树后的人握紧拳头，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与经常跑去见他的月山习不同，金木研算是四年未见叶，乍一看对方五官英气，菱角分明，宛如一名混血儿男性的模样，他有些失笑。 “你今年也有二十岁了吧，还没换回女装？” “……既然你问了，我也不妨告诉你，这个社会男人比女人更具有优势，我想要重新建立我的家族，自然是作为男性更好。” 叶身上是执事装，身材利落，没有半点女性的特征。 她用自己的方式抹去了柔弱的一面，只当一个男性的玫瑰组织首领。 “我很遗憾，没能为你庆祝十七岁的生日。” 金木研的眼神柔和，自己被抓的那天就是叶的生日，哪怕他不清楚当时月山家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会影响叶过生日的心情。 他对自己失约的事情感到抱歉。 “我不遗憾。” 叶冷冰冰地堵了回去。 “研少爷，您当年为什么就没有死呢？拼死抵抗也好，这样我还能高看您一眼，而不是把您视作和修家的走狗。” “叶……” 金木研表情微变，没有料到对方居然仇视着自己。 “不用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习大人没有和您说过吗？”叶的双眼变成赫眼，在夜晚显得尤为不祥，“我是习大人的远房堂妹，也是罗斯华尔德家族最后的继承人，我的家人全部死在了十多年前GFG的剿灭下。” 金木研移开视线，“请节哀。” “节哀？我办不到。”叶讽刺地看着他，“组织这场剿灭，甚至因此立下大功而晋升的指挥官就是和修政！” 金木研的心头一沉。 这段灭族牵扯出来的深仇大恨，他也没有资格让对方放下。 但是—— 这样下去恐怕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发展。 “我曾经想要报仇，比如破坏和修政的婚礼，让他品尝到婚礼当天未婚妻丧命的苦果……家主大人和习大人阻止了我，理由是不希望我为此遇到危险。” 叶的笑容忽然温柔而甜蜜，随后如同哭泣的恶鬼般狰狞。 “是你！” “他们知道你是和修家的孩子！” “为了不伤害你，造成隔阂，他们宁愿让我放弃仇恨啊啊啊！” 抛弃了虚伪的敬称，叶的这一声大喊凄厉愤怒，自揭了心底几年的伤疤。 “罗斯华尔德家族是月山家的分家啊！我不怪他们的选择，是习大人太爱你了，家主大人为了习大人才这么做的，但是我恨和修家，恨之入骨，凭什么和修家派人剿灭了我的家族，我却不能报复他们！” “……” 金木研皱起眉。 月山习的爱，月山观母的包容，这些都加重了叶对他的仇恨。 看着自己脚下的影子，他隔了好半晌才开口：“我对你的遭遇感到同情，但是有些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月山家不仅仅是为了我才选择隐瞒……” 叶控制不住情绪地上前，“那你敢报复和修家吗？公开和修家是喰种家族的秘密，报复他们害你失去几年的记忆？！” 报复和修家？ 金木研的心头一震。 要是在绝食的事件发生前，他或许会产生这样玉石俱焚的阴暗念头，然而和修常吉用最直白的方式逼醒了他，给予了他正常活下去的方法。 面对这样被他气得要命，又疼爱着他的老者，他实在无法做出过激的行为。 离开可以，但他不会去伤害和修家。 “抱歉。” 金木研说出这句话后，便知道自己与叶很难和平共处了。 叶闭了闭眼，用最后的理智说道：“金木研，如果我揭露和修家是喰种家族呢？我可以帮你洗脱嫌疑，或者换个身份，你是独眼喰种，仪器检测不出你有喰种血统，天大地大，什么地方都可以生活。” 要是金木研同意，家主大人和习大人就不会责怪自己了吧。 【不行！】 一道声音陡然在金木研心底响起。 晚上庆祝生日的时候，和修研懒得看月山习眉飞色舞的样子，所以教完了两个孩童弹钢琴后，他也跟着金木研一起睡了，谁想到他居然听到有人在策反金木！ 【罗斯华尔德家族的余孽？这个家族怎么会是月山家的分家……】 和修研有一种被欺骗的恼怒。 罗斯华尔德家族是德国极为强盛的喰种家族，和修政为了剿灭他们，带领小队指挥战役，牺牲了大量搜查官才成功。和修政在GFG的名声会那么臭，绝大部分原因就是这场战役太惨烈了，和修政又不懂得安抚属下，导致其他人都认为他贪生怕死，利用属下的性命来换取功勋。 亏得月山习敢把月山家形容得多么无害，让他误以为月山家只是日本的家族，没想到根茎竟然都发展到了国外！ 【金木，不能让她离开，她会泄露和修家的秘密！】 【……】 金木研头疼，预料之中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叶，你先走吧。” 他准备让月山习去约束叶，这番话再谈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叶失望至极地看着他，就像是看错了人，“你还是那个为了保护喰种，可以与CCG敌对的独眼蜈蚣吗？” ——并没有这回事。 金木研无奈，救三井尚香的那次竟然被误解为保护喰种。 叶后退了几步，垂下头，气息不稳地说道：“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你，像你这样的孤儿，恐怕是把和修家当成了自己的家族……” 她难得的脆弱和悲伤，让金木研更加不忍了。 “这样吧。”叶恳求道，“帮我杀了和修政，我只要这个罪魁祸首死。” 她的眼中杀意和哀伤交织，就像是绝望中的一根救命稻草。 为此，她放弃了底线。 “他不是和修吉时的亲生儿子，一个养子而已，你与他的血缘估计偏到完全不算亲戚的地步，我想要他死，请你看在习大人的面子上帮我好吗？” 【做梦。】 “……” 【金木，叔叔把政当亲生儿子看待，而且他喜欢你，喜欢到无可自拔的地步。我离家出走的时候，爷爷冻结了我的卡，政还主动把工资卡交给了我。】 “……” 【金木，他是我们的亲人。】 “……” 金木研长久的沉默。 亲人，这个词是他最大的软肋，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伤痛。 在某种意义上，和修常吉确实将他改变了，让他承认了某些不愿意承认的事实。没有源自于血缘里的亲近，何来被血亲伤害的痛苦与愤怒，他会那么敌视和修常吉，最大的原因就是和修常吉伤害到了他。 金木研对叶摇了摇头，“这个条件，恕我仍然无法答应你，你与和修政的恩怨……自己解决吧，无论成功与否，我只能保证不插手。” 他回避了这件事，转身就要结束这场私底下的谈话。 “最后提醒你一句，我不认为你的实力超过了和修政，有些没有成功可能的谋划，放弃或许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金木研！！！” 叶的鳞赫暴怒地攻击向他。 金木研猛地回头，不悦地看见叶的攻击行为，在他出手前的一刹那，另一个人的赫子架住了叶的鳞赫，没有让这场矛盾进一步爆发。 甲赫与鳞赫之间发出沉重的撞击声。 稳稳地挡住了袭击。 “叶，停手！” 月山习的表情冷肃，喝止了被金木研刺激到的叶。 “习大人……” 叶呼吸急促地看了看他，又看向被对方保护在身后的金木研，身体微微颤抖。她不再说什么，化作一道黑影跳上墙壁，仓皇地逃离了私人会所的范围。 原地，月山习扶额，头疼的对金木研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她会来。” 金木研打了个哈欠，“回去睡吧。” 月山习一肚子话憋了回去，惊疑不定：“你不在乎吗？” 金木研往回走去，“她要是能做到毁灭和修家，我佩服她，只是希望她的所作所为不会连累到你，不然我今晚说的话都毫无意义。” 月山习也知道和修家的强大，叹了口气：“她已经有些偏执了。” 凭叶的能力，在毁灭和修家前就会被和修家毁灭。 这是以卵击石。 金木研不喜欢看他眉头紧锁，冷冽地说道：“如果你再在我面前提一个女孩子的事情，我就回和修邸休息了。” 月山习愣住。 几秒后，他紧跟上金木研，“金木，你吃醋了吗？” 金木研回头微笑，“闭嘴哦，小心我干掉你。” CCG成立至今，和修家积累的仇恨太多，他背负不过来，还是让他们自己找仇人解决吧。 况且，他与和修研之间需要谈一谈了。 第544章 花丛两人 当金木研再次来到精神世界时, 惊讶地发现天空中有些电闪雷鸣，待在岸边的白发幼金正在反过来逗和修研笑, 相处的极为融洽。 这种阴沉沉的世界也不差这么一点电光当风景了。 这么一想，金木研很平静地来到那些人对面，找到自己的刑椅坐下。不论他怎么讨厌壁虎, 有一点他必须感谢壁虎，是那个人让他明白该怎么当一个喰种的。在经历了那番变故后，再面对自己与和修研之间的矛盾时，他也不会再感到紧张无措了。 有些看似很困难的事情，只要坐下来谈一谈，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在生我的气？】 金木研难得主动说话, 双手抱起在旁边被白发幼金挤得快跌下椅子的黑发幼金。 年幼的孩童缩在他的怀里, 悄悄看着这两个大哥哥。 如果可以—— 他不希望大哥哥们吵架。 【……】 和修研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白发幼金的背部, 惹得这个喰种人格的孩童咯咯直笑, 头往他宽大的衣袖里钻, 好奇衣袖里有没有藏东西。 说来很奇怪, 与金木研最相似的白发幼金最亲近的是他, 而本该是人类人格的黑发幼金却更亲近气质冷冽的金木研。也许有一些更加深入, 更加本质的地方没有被他发现, 所以造成了这样彼此对立的状况。 【和修哥哥，衣服上的这个是什么呀？】 打破冷战气氛的是白发幼金, 小孩子对任何没见过的东西都感到新奇，包括和修研的黑纹付羽织上的花纹。 【是家纹。】 和修研的声音轻而好听，带着某种韵味。 金木研多看了一眼他衣服上的和修家的家纹, 在黑色的羽织上，白色的家纹刺绣非常明显，形如盛开的多瓣花，又似某一种绽开的鳞赫赫子。就是这般奇特的家纹，在日本流传了几百年，生生不息，繁衍昌盛。 说独眼是奇迹，和修家又何尝不是奇迹。 金木研说道：【你该对和修家有点信心，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样的家族不是外面那些喰种能毁灭的。】 一个达到顶尖层次的家族，它所拥有的话语权连黑白都能颠倒。 和修家的敌人从来不是喰种。 而是人类。 【这是我第一次听你夸和修家。】和修研的嘴角翘起，眼神里的锋锐隐去，【但是放走一个隐患这种事情……我没有办法认同。】 金木研不怕他反对，对方要是一声不吭地认同他，自己才要怀疑对方怎么了。 【哦，那你想怎么办？】 【金木，我来处理这件事情吧。】 【杀了叶？】 【库克利亚也许是一个好地方。】 【不，比起监狱，我觉得叶回到蔷薇园天天拉小提琴扰人清梦也不错。】 【……】 和修研用那种对方玩弄自己感情的目光看向他，嘴角都拉平了。 不开心。 这样的表情是个人都看得懂。 金木研往椅子上靠了靠，放松身体，让黑发幼金趴在自己的腹部，他明白这段时间是和修研在退让，容忍他们的分歧，不然他们之间的矛盾只会大到爆炸。 在他对面是青年体型的和修研，而他的旁边，是学生打扮的黑发少年。 金木研对满眼担忧的黑金安慰道。 【别担心。】 【嗯……你们好好谈，别动不动打打杀杀，我们生活在人类社会，还是以人类社会的规则为主吧，说实话，我真的不赞同随便处置一个人的生死。】 黑金的手指挠了挠脸颊，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金木研点头，随后重新看向和修研，对方也听到了黑金的想法，脸上的表情微微缓和，顾忌到了另一个人格的立场。 他们是同一个人，不同之处仅仅是各自的经历导致的性格差异。 【和修研，我有一个提议。】 【？】 【我想让她与和修政打一次，认清现实，以和修政特等搜查官级别的实力，输的概率不大，而叶输了的话，我会让她发誓不说出这个秘密。】 【她会守承诺吗？】 【不守承诺的人，我也不会再护着她。】 【好。】 和修研的回答干脆利落。 对于政的实力，他比金木研还要有信心，那可是本家培养过的人。 金木研为他的爽快犹疑了一秒，而后解释道：【叶是月山学长的亲人，我知道她不是什么阴暗恶毒之人，只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让她做出了不明智的举动……我保证不会因此帮她，希望你的立场和我一样。】 和修研低头看着怀里可爱的孩童，白发幼金对他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 天真到极致，也是残忍。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温柔之下是让人背后发凉的危险。 【我可以同意你的安排，不过我得告诉你，我的立场是和修家。】 【只此一次。】 【嗯。】 和修研与金木研互相看着对方，和修研那种带着上位者冷酷的笑容敛去，再次变回了私底下会开玩笑，也会说几句荤段子的年轻人。 金木研仍然紧盯着他，面无表情，黑灰色的眼瞳就像是灰蒙蒙的东京天空。 谁也不知道灰色散去之后是阳光还是更深的黑暗。 黑与白的界限—— 早已暧昧。 和修研欣赏地说道：【别这么看我，金木，即使我很喜欢你此时的样子。】 那让他明白了昔日的独眼蜈蚣是什么样的。 【你刚才……】 【嗯？】 【太像和修常吉了，你学谁不好非要学他。】 金木研扭过头，一脸嫌弃。 和修研半点也没当贬低，反而心花怒放的突然抱住金木研，把金木研按在怀里，与白发幼金一起揉搓。 这一大一小，板起脸后，简直能让人心都化了。 金木研瞪大眼睛。 【喂！】 【你就把我的怀抱当作爷爷的怀抱吧。】 【放开我！你、你……】 末尾消音。 金木研的冷漠态度绷不住了，如同被火烧的蚂蚱，惊得一下子撞翻了刑椅。 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这个和修家养大的家伙就是在调戏他！ 和修研先是放开了乐不可支的白发幼金，专心致志地对付金木研，跌倒在地上的金木研被和修研由上至下地困在怀里，两人的身下是翻倒的刑椅与彼岸花。 大片大片热烈的彼岸花，在冥河彼岸盛开，艳到奢靡。 金木研的白发与红色格外相配。 他倒在地上的时候，有一种天地都将他埋葬的感觉，凄凉而唯美，那些没过膝盖的彼岸花花枝在微风中摇曳，遮盖了大部分不美好的食物。 【金木。】 和修研的唇瓣红润，说话时隐隐可以看得见洁白的齿贝和舌尖。 成年后健康强大的形象在眼前一跃而出。 金木研的目光望着他和他背后的天空，电闪雷鸣已经消失，天空仍然阴沉得让人窒息，宛如永远见不到阳光的地方。 他感觉到了和修研身上的压迫感。 危险却意外的让人提不起一丝警惕。 和修研俯下身，在白发少年苍白无血的脸颊旁说道。 【你有没有体验过……把人一点点拆吃入腹，细嚼慢咽的过程？】 【有。】 【那样的好吃吗？】 【不好吃。】 金木研想到了利世小姐，精神世界的利世小姐就是那么消失在他的心中的。 他一点点把她吃掉了，她还夸他是好孩子。 不。 他其实是坏孩子。 吃人，吃喰，这种事情再重要也没有其他人重要，他变得自私了。 金木研不希望和修研变成他这样，但是对方在黑暗的那条路上走得太远，根本没有见过在光明与幸福下的正常生活，【就像是背负了另一个人的愿望和罪孽，从此漫步于黑暗之中，硬生生毁掉了自己所有的美好与纯白……】 【你的纯白，在何处？】 和修研疑惑，此地有黑暗，有猩红，唯独没有纯白。 【在你眼中。】 金木研的指尖点在和修研的眼角，那纯黑的眸子却被他说成了纯白。 【真希望我枯萎的花，能绽放在你的眼中。】 没有善恶之分的你—— 有朝一日，要是能够明白救人比杀人更美好，该多好。 和修研为他的话怔然，仿佛能看到对方形容的花，那是曾经开遍精神世界的白花，是血的颜色染红了金木研心中的纯白。 杀戮，即为恶。 突然间怦然心动的感觉，是因为他也想看到那些纯白到极致的花吗？ 是不是如同母亲日日夜夜折的白花那样—— 美到数十年难忘。 一岔神的时间，和修研就被金木研掀翻了，眼神略带孩童般纯粹的困惑，那是足以被形容为降临凡尘的天使那样的神色。 干什么？ 我们不是在聊天吗？ 金木研不理会他的困惑，拉住他的衣领，寒声说道。 【和修研，还有一件事情希望你明白，用你的精神意识给我记住。】 【？？？】 【不许一而再再而三地调戏我！】 下一秒。 一个拳头击中和修研的眼眶，剧痛泛起，眼冒金星，完成了亲密的肌肤接触。 【谁特么让你摸我后腰的！】 真当他不打自己人吗？除了英，他还没有谁不敢揍！ 早上六点。 按照正常作息，金木研还在睡觉，月山习很安心地抱着金木一起睡，中途又亲又蹭，享受着自家亲爱的身上的香甜味道。 突然他放在心上人腰腹上的手被甩开。 “嘭——” 嗷的一声，月山习措不及防的被人丢下了床，在地毯上滚了一圈。 他一脸没回归神的懵逼地看着床上坐起来，危险地看着他的“金木研”。和修研单手捂住眼眶，另一只手撑在床单上，就像是海棠美人刚睡醒一般的姿态。 “我们来算个账吧。” 正好。 金木睡了，月山习的生日也过完了，他可以与这个家伙好好“聊聊”了。 不打他一顿都对不起自己的遭遇！ 精神世界里。 金木研翻了个身，在花丛里继续睡，旁边冥河里还有同样睡得香甜的主人格。 两个小的孩童则缩在黑发少年的身边睡觉。 一派安详的早晨。 第545章 寻找外援 时隔数天, 再记起上周日发生的事情时，金木研忍不住低笑了好几声。 那天他从私人会所那里回来, 送他的人不是月山习，而是松前，因为月山习没脸出来。对方脸上青紫的肿痕消失了, 然而头发仍然犹如狗啃的一般乱七八糟，整个人仿佛被狂风暴雨摧残过一遍，惨淡到颜值都掉了一截。 睡觉的卧室被毁了。 不难想象在他睡着期间，这里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看着月山学长艰难地送行到门口，眼角含泪的模样，他有些奇怪自己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笑意。 左拥右抱？ 你想得那么美, 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金木研突如其来的发笑, 让中午来找他喝下午茶的和修吉时好奇了, 直言不讳道：“难得看你笑, 你这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 他们坐在局长办公室附近的休息室里, 面前是落地窗, 非常适合午休。 在桌子上, 金木研的手边是甜点和咖啡, 而和修吉时只要了一杯咖啡，作为喰种, 他不会在私人时间还伪装成人类。 那不叫聪明，叫自虐。 在性格方面，越是接触, 和修吉时就越发现金木研相当对他脾气。 他们之间反倒是亲近了不少，当个正常的上司和下属没问题，但是离让对方喊“叔叔”还差一些。 “没什么，记起有个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最后被打了。” “呃……” 和修吉时莫名想到了自己的儿子。 政有没有死心，他不清楚，可是这句话绝对适合形容政的情况。 “局长在尴尬什么？”金木研风轻云淡地说道，和修吉时立刻答道：“我在想『产子者』的事情，你不是想让利世得到婚姻自由吗？我也想让鹤回去。” 金木研稀奇地看着他，对方居然和自己一样反对这件事？ 和修吉时想打自己一巴掌。 怎么从一件尴尬的事情跳到另一件尴尬的事情上了。 “那位‘鹤’，也和利世小姐有着同样的身份吗？”金木研偶尔会恶趣味冒头，但是在正事上不会轻易开玩笑。他以为和修吉时是和修常吉的儿子，既然能丧偶多年未娶，应该是摆脱了传宗接代的要求才对。 和修吉时叹道：“是啊，本来她是父亲为你选的——”怨念一刹那，他恢复了局长该有的姿态，“我并不想娶妻生子，那样对我而言是个麻烦。” 金木研轻轻搅拌咖啡，又丢了一颗罐子里的方糖进去。 褐色的咖啡淹没了白色的方糖。 “局长也很任性呢。” 缺少合适的继承人，所以和修常吉把所有的希望放到了自己身上。 “这方面，我只能说能者居之。”和修吉时坦然道：“在和修家每往上一步，就要承担与之对应的责任，能力与责任是等同的，我不希望因为我的上位导致和修家衰弱，或者让稳定的局势变得再次如百年前那样风雨飘摇。” 当总议长是一件好事吗？未必，至少和修吉时是这么认为的。 “那利世小姐的自由……” “再接再厉吧，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就是艰苦抗争才得到了一段时间的自由。” “我知道了。” 金木研喝了口咖啡压惊。 利世小姐，不是我不帮你，而是连局长都没有成功啊。 两人在共度了一个下午茶的时光后，关系稍微拉近了一些，时间一到，金木研就站起身告辞，礼节上完美地拉开了距离。 和修吉时在椅子上看着他，“唉……我也不说你了，去工作吧。” 金木研说道：“局长，我走了。” 和修吉时回头去看落地窗外的东京景色，温和地应道：“嗯。” 真美。 看了多少年都不会觉得厌烦。 无数人奔向东京这个繁华的大都市，又葬身于此，当他们蓦然回首，去仔细看自己生活的这所城市，又有几个人会为这窗外的景色感到自豪呢？也许当他的侄子能够切身感受到他们维护的和平时，就能接受和修家为这一切付出的代价了。 这一天，会到来的。 日本境内的一处极为隐蔽的研究所。 在几个研究员匆忙地跑来跑去的脚步声中，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RC值超过人类界限了！”不到片刻，穿着白大褂的负责人就冲了出来，眼底乌青，疯狂查看数据，而后他的手微微颤抖地推了推金丝眼镜，说道：“记录下来，不能出错！” 随后，他推开门，拔腿跑去通知远在CCG本部的家主大人。 为了防止不必要的监听，他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 “总议长，成功了。” 成功了。 历时三个月，他们终于磕磕绊绊地完成了这场承载了太大压力的实验。 一区，CCG本部。 和修常吉的眼帘猛的一张，捏紧了座机的话筒，同时启动了防止监听的程序，“什么都不必说，我会亲自去看。” 半人类，喰种，或者……独眼喰种？ 这样赌命运般的事情，在他的印象中发生过一次，而后被他从脑海里抹去。 和修家的家规便是如此。 半人类，生下来就要被当作孤儿放弃。 一个家族只能有一个声音，喰种与半人类注定了是两个极端，从古至今，和修家内部的半人类可以统计出一个庞大的数字，但其中知道自己身世的人少之又少。和修家唯一给予他们的仁慈就是让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来历，作为一个“人类”生活。 和修常吉阖目，脑海里是悠久漫长的历史与背后的秘密。 “研……” 唯一能与他分担的就只有他的继承人了。 这一刻，得知研有了孩子，和修常吉真的很想抛下手上的工作，前往研究所一探究竟。然而自身的理智牢牢地压制住激动的心情，和修常吉重新坐稳位置，手指点在屏幕上，前方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一系列还未查看的资料。 “周末再去。” 他相信研究所的人不会让自己失望，否则的话……呵呵。 一则消息在显示屏的右上角亮起。 和修常吉点开一看，眉头皱紧又松开，“还算不错，是主战力，没有给CCG丢人。” 在下班前，CCG的内网更新了人员名单。 【特等搜查官】 【和修政】 同时，德国那边发生的事情被所有搜查官知晓了。GFG联合国际喰种对策局的精英，经过艰难的驱逐战后，成功剿灭了一个国际喰种走私组织。 来自CCG的和修政将其首领斩首，夺得头功。 晋升特等！ 在本部不怎么看好和修政的丸手斋嘶了一声，“这家伙还真拼命。” 谁都知道头功是特等的名额，不仅是准特等搜查官与上等搜查官会去争夺，就连已经是特等搜查官的人也不会放过，谁都希望在自己的履历上添上一笔精彩的战绩。能够在各国的精英包围中杀出重围，难度不亚于单挑一个SSS级喰种。 丸手斋走去资料室，和修政是他这个课名下的人，很多资料需要手动修改。 又多了一位特等。 加上和修研、宇井郡、法寺项介、铃屋什造，CCG本部居然很少有的拥有了十二位特等搜查官！丸手斋忽然感觉到无形的压力，这些后辈们可真是不容小觑。 跟在他后面的永近英良问道：“丸手先生，以后该怎么称呼和修政啊？” 丸手斋不解：“有什么问题吗？” 永近英良挠头，干笑着说道：“两个和修特等，其他人会喊错人的。” 丸手斋：“……” 好吧，这真的是一个问题。 德国的消息扩散得很快，不管是人类高层还是喰种的圈子都听到了一些风声。 叶放下手机，心里恨到滴血，“和修政……” 这个仇人马上就要回来了。 她不再分心，走到自己约人见面的目的地，前方是三个吊儿郎当的喰种青年，如同社会上混不下去的那种货色。 叶戴着墨镜，挡住一部分容貌，“我要见你们的干部。” 这三个喰种青年是得到有钱赚的信息才来见她的，闻言哈哈大笑道：“哈？就凭你，别开玩笑了，我们干部才没兴趣接什么外活。” 叶把手提箱打开，丢到地上，里面全是能够让人垂涎欲滴的美金。 嘲笑声戛然而止。 三个喰种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土豪。 叶冰冷地说道：“我要请干部出手，你们……还不够格。” 青铜树。 这是她要寻求的外援。 第546章 黑心组织 重金开道下, 青铜树组织的喰种都面面相觑。 他们窃窃私语。 “哪里来的暴发户？” “你说，要不要同意啊, 万一惹怒干部……” “没办法，自从Madam组织差点被一锅端后，没了那帮贵妇人出钱请我们干活, 我们这样的底层人员就很难赚钱了。” 金钱的魅力是无穷的，他们也需要生活，为此可以当作没听见那些令人不爽的话。 “喂！” 其中算个领头的喰种拉上披风的兜帽，对叶开口了。 叶冷静地等待他们的回答。 之所以态度高傲，是因为她不愿意被这几人看低，请这些小喽啰毫无意义, 一名手持武器的特等搜查官在喰种世界不亚于S级喰种, 甚至是SS级喰种！ 她需要的是精英, 是青铜树上头那些敢与CCG高层对着干的大喰！ “带你去见干部可以, 但是能不能请动就看你自己了。”喰种指了指地上的美金, 亮了亮嗓子, 毫不客气地说道, “这些就是我们的引路费。” 出乎预料, 这位雇主奇怪道：“我丢在这里, 自然就不会捡回去。” 三个喰种青年瞬间受到了一万吨伤害。 有钱了不起啊！ 在一区的青铜树据点，称得上半个大本营的地方, 多多良接了个电话后走回房间，把有人雇佣青铜树干部的事情告诉艾特。 艾特正在给自己缠绷带，半张脸俏丽, 头发还露在外面没有藏起来。 她看也没看多多良地说道。 “接了。” “……我还没说是什么。” 多多良是理智派的人，自然不会草率地同意。 “嘻嘻嘻，我知道啊。”艾特以手掩唇，宛如活泼的小女孩，那双眼眸暴露在外面，里面泛起疯狂而兴味的色彩，“是那个家伙，德国罗斯华尔德家族最后的血脉，她想要报复和修政，我一点也不奇怪。” 多多良一听，便明白她另有情报，比他知道的详细。 “既然你心里有数，让谁去？” “我是不会考虑你的，野吕不擅长交流，绚都小弟弟最近似乎很闲，还有那个在我们青铜树里混日子划水的家伙。” “绚都和尼克？” “足够了。” 艾特发现多多良的眼神不赞同，苦恼地说道：“不要太死脑筋嘛，你要是不放心，还可以加上瓶兄弟两人，这样就没问题了。” 多多良说道：“毕竟是一个‘和修’。” 这个姓氏的威慑力摆在那里。 他考虑到绚都一个人实力有限，尼克也不是干部，很容易出岔子。 “多多良，我该说你什么好呢。”艾特摇头叹气，“对方的要求是什么？” 多多良迟疑地回想道：“雇佣我们青铜树的成员拖住救援人员，让实力在S级以上的干部与他一起截杀回国的和修政……” 艾特调侃道：“是她，不是他。” 多多良面不改色地说下去：“她会提供路线与截杀时间，只要我们出人，每出动一名干部，佣金翻倍，最后，雇主希望给她争取完成最后一击的机会。” 艾特在绷带下微笑，“我们出人，她出力，你还担心什么？” 人可以随时跑路的啊，笨蛋。 多多良明悟过来，无语地看了她一会儿，青铜树的口碑还要不要了？ 艾特站起身，不在乎地伸个懒腰。 “这次长点记性，让人交定金，再也不干血本无归的事情了。” “……好。” 多多良与她分开前，眼角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丝没绑好的绷带，迅速收回视线。 “艾特，把你胸口的绷带弄整齐一些。” “知道啦，处男多多良。” 艾特推开窗户，风吹动她的绿色短发，背影就已极为迷人。 她踮起脚，回眸说道。 “我会跟过去看看的，以‘艾特’的身份，难得可以看见和修家与月山家对上的戏码……所以，记得让那个土豪出双倍的干部佣金哦。” “……” 艾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守财奴啊。 笨，有钱不赚。 青铜树的二把手与自家幕后老大沟通完毕后，达成默契。 因为宇井郡与和修政的糟糕关系，宇井郡很愉快地抛弃了对方，自己一个人先坐了早上回东京的头等舱航班，下午就回到了CCG本部述职。 虽然被抢了功勋，但是宇井郡也算是满载而归，GFG是CCG最忠实的盟友，对待他们这些CCG的搜查官十分友好。 从总议长的办公室出来后，时间已经超过六点。 宇井郡神清气爽，黑西装，笔直纤长的身材，走在众多搜查官里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以他的容貌和身份，在CCG受欢迎的程度不亚于和修研。 准确来说，受众不同。 他的那个师弟一直受到年长女性的宠爱，冷着脸都被当作腼腆，而他的年龄比金木研大不少，喜欢追在他后面冒星星眼的都是刚入职的小女生。 想着自己的搭档也下班了，宇井郡拿出手机还没拨通电话，就意外地看见了另一座电梯里出来的人。 “和修君？” 他用了在CCG不会犯错的称呼说道。 “宇井特等。” 金木研没想到会碰巧看见他，微微一笑，打了声招呼就要离开CCG本部。 在彼此擦肩而过的瞬间，宇井郡的呼吸一滞。 金木研低声说道。 “郡哥，恭喜。” 他没有停步，以友好而疏离的态度走出了大门，RC检测门对他没有任何反应，一如每一次他进入CCG时那样。 宇井郡站在电梯门口发傻，等到下一次电梯门打开时，他才拍了拍额头。 “我竟然被吓住了。” 这一声“郡哥”，好悬没有让他惊呼。 即使是当年没失忆的金木研，也没有对他这么称呼过，而与他没见过几次面的和修研就更不会如此了，最多是在邮件里用“师兄”这种亲近的称呼。 但这绝对是金木研无疑！ 唯有这份同门情谊为基础，经历时间的沉淀，对方才会这么唤他。 “也不是没人这么喊过我，怎么就是感觉特别开心呢。”宇井郡在其他搜查官尊敬而困惑的目光下，走到旁边托着下巴思考，没过多久，收到他消息的伊丙入就欢快的从电梯里跑了出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郡！吃饭庆祝！” 宇井郡板下脸：“我年龄比你大，别直呼名字。” 伊丙入直接把他往外拖去，力气不是一般的大，“你一个娃娃脸装什么老成，还要我喊郡哥不成？信不信走到外面其他人觉得你比我还小啊。” 宇井郡一个踉跄。 果然，师弟长大后是小天使，搭档却越长越没大没小！ 外面的花坛那边，永近英良蹲在花坛的瓷砖上，与从本部出来的金木研一起看着宇井郡、伊丙入的离去。永近英良贼笑道：“金木，伊丙小姐不仅是一位非常年轻的上等搜查官，而且是有马先生的迷妹哦。” 金木研本来不想八卦，但被挑起了胃口，“她暗恋有马先生？” 那师兄就惨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宇井郡比其他同龄人十分优秀，未满三十岁就成为了本部S1班的班长，在金木研没有出现前，一度被视作死神的接班人。 然而有马贵将是什么样的人？ 嗯，简单来说就是国际喰种对策局的一段神话，CCG有史以来的最强战力。 人类巅峰。 宇井郡一辈子也无法超越的里程碑式的人物。 【让英快说下去，居然是三角恋！】 精神世界的和修研也精神一振，得知了他不知道的八卦。 永近英良的目光中闪过精光，“据本侦探看，伊丙小姐是庭出生的人，肯定是在白日庭见过有马先生，小时候的憧憬嘛，人之常情，这样的念头就和父嫁的想法差不多……不过这样的感情注定了充满距离，有马先生不会喜欢一个没满二十岁的小女孩，宇井君和伊丙小姐在一起的概率很大。” 金木研满心槽点，说得好像有马先生会喜欢二十岁以上的女性。 【啧啧，没想到贵将的行情这么好，我下次继续建议爷爷给他安排相亲，看看有没有哪个女人能够攻略成功。】 【别……】 【为什么？】 【你能想象有马先生一脸温柔的样子吗……】 【不能。】 和修研放弃了，想想就感觉头皮发麻。贵将是爷爷教出来的人，完美的目标主义者，只看重结果不看重过程，温柔估计都是一种达成目的的手段。 听着金木与英之间轻松的聊天，和修研能够真切地体会到他的快乐。 简单平凡，却幸福。 他问其他醒着的人格：【你们都喜欢这个人吗？】 黑发少年笑道：【喜欢，英是我最好的朋友。】 白发幼金：【我最喜欢英了。】 黑发幼金的目光晶莹，眼巴巴地想看外面又看不到，【英是唯一接近我的人，也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们都喜欢他。】 在灰暗的童年时代，永近英良就是他们的一缕阳光。 穿透心扉，照亮了他们。 唯有在黑暗之中的主人格避而不见，分裂出其他人格代替自己生活在外面，不愿自身畸形而丑陋的一面暴露在阳光下。 和修研结合他们的话，思考自己与永近英良的关系。 【好像，他也是我唯一的朋友呢。】 梦境之中，现实之中，只有这个人不在乎他是人类还是喰种，一如既往地想要和他做朋友，伸出了友谊之手。 他的目光泛起淡淡的涟漪。 自己对人类没有多大的保护欲，充其量是搜查官的责任，如果是永近英良……他想，他或许对人类产生了一丝期待和好奇。 是不是还有很多人……能够接纳非人的存在？ 在回去的路上，金木研选择了与永近英良一起步行，就像是学生时代那样，互相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打趣着对方的丑事。 “滴。” 忽然，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响起。 永近英良的耳朵灵敏，特别有先见之明地说道：“快看看！” 金木研无奈地当着他的面打开手机，随即猛地关上，没让永近英良看清楚。 永近英良狐疑地看着他。 金木研干笑道：“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是工作上的事。” 永近英良明知道有鬼，却苦于没看清楚内容，郁闷地放过了金木。 金木研背着他松口气，把手机藏好。 该死的和修政！ 那条跨洋过海，从德国发来的邮件消息写着：【研，我明天回来，带了录像，要欣赏我战斗的英姿吗？】 ——不想，滚。 第547章 家族延续 周六。 周五晋升了一位特等的热闹过去, 和修邸不受影响，也没有为此举办什么庆功宴。要和修常吉容忍和修政还可以, 但是要他继续把和修政当孙子看待，并且要对那个一眼就看得见野心的人产生亲情就太难了。 和修常吉不排斥野心，前提是你得有在他面前窥视家主之位的实力。 和修政, 还不够格。 他不是没有培养过和修政，在和修政还生活在和修邸期间，所有资源优先对这个养孙倾斜。即使去了德国，和修政也仍然可以用人命铺出一条晋升的道路。可惜天资决定了未来，和修政固然成为了特等搜查官，但是他与其他分家的喰种一样, 潜力有限, 无法成长到满足和修常吉的最低要求。 历代想要上位的和修家继承人, 最少要有SSS+级的实力！ 整个和修家, 包括CCG, 最大的底牌既不是那些炮灰般的白日庭成员, 也不是作为清扫人培养的V组织成员, 而是执掌全局的家主本身！ 在金木研没有出现之前, 实力上符合条件的仅有马贵将一个人, 就连有马贵将也因为半人类的血统，被和修常吉排除在候选之外。 可想而知, 和修常吉对自己的继承人挑剔到了何种程度！ 等到拥有了金木研后，他解决了自己最大的烦恼，之后又开始有了新的烦恼——孙子不喜欢女人, 只能用人工授精的方式培育后代。 索性，研究所有成果了。 和修常吉如往常不忙碌时那样，工作日上完班后回到和修邸，周六上午睡到自然醒，七点半下楼，八点的时候与自己的家人一起享用早餐。 而能被他称之为家人的，唯有和修吉时与正在和他闹别扭的金木研。 “吉时，我出去一趟，家里交给你了。” 用过了早餐，和修常吉用纸巾擦拭下唇，高傲的同时，礼节完美，他就如同日本那些喜欢穿着和服，性格古板的老头一样，维持着自己喜欢的传统。 和修吉时诧异道：“周六还有事情吗？” 身为局长，他多少知道总议长那边的工作安排和行程计划。 “和修家的事。”和修常吉说道，又看了在旁边微笑的孙子一眼，嗯，仅看笑容就能知道这是他养大的孙子出来了，“研，吃饱了吗？” 和修研扶额：“爷爷，家里的早餐都是有固定的量的，您不必为了让我大清早填饱肚子，就让厨房为我准备三倍的分量啊。” 和修常吉淡然道：“吃饱就好。” 和修研撇嘴。 爷爷无视他的要求，过分，他也会为吃货感到一丝尴尬的啊。 在和修常吉出门前，和修研差点被他绕开了话题，“爷爷，您周六还是在家里休息吧，有些事情用不着劳烦您，让我和叔叔去办就可以了。” 和修常吉不为所动，“等我退休后再说。” 和修研无奈地看着爷爷，退休？按照爷爷的性格，还真没那么快实现。 看出孙子的关心，和修常吉补充了一句。 “你要是愿意结婚，我就放心了。” “爷爷……” 和修研的表情微妙，还没说完话，另一句话代替了刚才的言语。 金木研冷漠道：“我没兴趣当联姻的工具。” 和修常吉冷哼一声，“谁告诉你结婚就是当工具了，有本事就给我找个妻子回来，没本事就留在这里看家，别在外面玩得不亦乐乎，都不知道回来了。” “……” 金木研气恼，反口就回道：“我没答应你一辈子留在和修家吧！” 和修常吉从容道：“别忘了你姓什么。” 金木研不甘心地说道：“金木！” “你可以试试，看看有哪本证件可以改成这个姓氏，那个敢给你改的人，我保证他在任何地方都工作不下去。”和修常吉要是嘴毒起来，那是分分钟可以把CCG的搜查官吓哭的存在。即使是和修研也在人格切换后，瞠目结舌地看着爷爷火力全开的模样，稍稍有点理解本部的人嘀咕“鬼常”的原因了。 和修吉时的嘴角不停抽搐，耳边全是这对祖孙的互相挖苦讽刺。 父亲。 您还记得您是要善待金木研吗？ 和修常吉当然记得，只不过他发现自己留在金木研心中的印象太深刻，不管他怎么示好，金木研都避如蛇蝎，反倒是他用正常态度说话时，金木研才会在情绪波动下暴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连遮掩都显得那么稚嫩。 占据优势地打消了金木研的气焰后，和修常吉心情愉快地拂袖离去。 背后，金木研绷着脸站起身。 “我上楼了。” 他无视和修吉时的挽留，也无视和修研努力说好话挽救自家爷爷形象的行为。 因为都没有用。 和修常吉压根就和善良、温和、慈祥没有半点关系！ 这就是鬼常啊啊啊啊啊！！！ 回到房间，金木研没去看还在沙发上睡懒觉的利世小姐，把自己砸在了床上。 他极度抑郁地靠着枕头，想到和修常吉临走时的险恶表情。 【金木，政下午回来。】 和修研用一招转移了金木研的注意力。 【他？】 倏然，金木研的怒气一收，若有所思，他留在和修邸没有办法知晓叶的具体行动，但是他知道叶不会等待太久。 周六、周日这两天是个好时机，就是不知道叶打算怎么对付春风得意的和修政。 他得确保两人安然无恙。 【能否在不惊动和修家的前提下，得知他们的行踪？】 【有啊。】 和修研轻快地回答了他。 没有自我意识的赫子分身，这是用来监视某些人的最佳道具。 金木研翻身坐起，让和修研接管他的身体，亲眼见证了一具呆呆傻傻的赫子分身是如何诞生的全过程。 他也试着去使用这个能力，但是外部形象不过关，完全不如和修研的手艺。 “你是不是天天捏着玩……” “金木，你不能污蔑我，我不缺充气娃娃。” “……” 镜子里，黑发青年自言自语，有一半的脸露出了极其无语的表情。 不久之后。 和修家的直升飞机下降，来到研究所附近。 和修常吉乘坐的直升飞机在进入某个范围后，又改用其他途径前往了这所秘密培育子嗣的研究所。他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包括孙子，这个孩子会是他给研的生日惊喜，而那些不完美的地方，则会被他用其他方式修饰掉。 和修家的孩子，自然会得到最好的一切，以最好的方式长大。 和修常吉的脚步稳稳当当，冷静地前往目的地。 负责人知道他的到来，几分钟前就跟随在旁，一边讲解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边告诉总议长结果：“受精卵的RC值超过人类，是半人类的概率很低，是喰种的概率占九成九，目前刚怀孕三周……” “三周时间就可以检测出来了吗？” “大致能，不排除某些特殊情况，毕竟科技在发展，我们也在研究这方面的事情，不能让家族投入的资金白费了。” 负责人冷不丁地讨了个好。 科研就是个吸金大户，每个项目的负责人最头痛的就是怎么申请资金。 和修常吉斜睨他一眼，嘲讽道：“早干什么去了。” 现在才研究出来！ “家主大人……”负责人内心残念，觉得家主大人是把二十多年前的黑锅扣到他头上了。当初科技又没那么发达，要检测一个胎儿是否是喰种，至少要等胎儿完全成型，让他穿越也没办法帮家主大人判断私生子的血统啊！ 到了。 和修常吉的目光微不可察的一亮。 研究员都保持安静，停下了手中的事情，从门口到营养箱的这段距离，仪器绿莹莹的光在水波上折射，里面漂浮着一具半截的身躯。 娇小玲珑的女性哪怕只有下半身，也具备独眼喰种的完美特征。 “她”是血脉。 是力量，是潜能，也是延续和修家的母体。 和修常吉注视着“她”半晌，对方的腹部还没有变化，在他的眼中这具身躯没有半点丑陋，而是孕育着他孙子的孩子的优秀女人。 有了“她”，青铜树的独眼之枭就失去价值了。 不对。 唯一的价值就是在孩子出生前，独眼之枭不能死，最好隐藏起来。 想好了未来，和修常吉的手触碰营养箱的表面。 那冰冷的玻璃不止一次为他带来希望，让他对科研资金的大量投入不再反感。 “研的孩子呢……” 老者的笑容很浅，仿佛提前看见了孙子震惊到失去表情的模样。 爷爷就帮你这一次。 这样，不愿意结婚也没关系了。 第548章 截杀特等 下午。 一架飞机停落在CCG本部的顶部。 和修政对仪表略作整理, 脸部光滑，胡须早就被剃干净了。他有点遗憾, 自己没办法保持年轻时候的形象，不然走到哪里都会更加受欢迎。 完全忽略了自己在GFG人见人嫌的遭遇，他西装革履地拿着手提箱走下飞机, 准备享受一番成为特等搜查官之后的待遇。 “政大人，欢迎回来。” 在顶楼的停机坪上，已经有和修家的仆人恭敬地迎接他的回归。 周六总议长和局长都不在本部，但是该有的安排，和修常吉可以选择性忽略，和修吉时却不会忘记——这是他的孩子, 该有的东西也应该有。 和修政, 是分家人的同时也是半个本家人。 和修吉时无声的关心着他。 “嗯。” 和修政感觉领带束得有点紧, 咳嗽一声, 走在仆人的前面, 第一次感到隐隐的激动。 失去了继承人的光环, 他凭借自己的努力得到了承认。 这感觉不错。 周六值班的搜查官们看见了意气风发的和修政, 然后他们在称呼上纠结了, 到底是该喊对方和修特等, 还是和修先生？ 喊哪个都有问题啊，CCG有两个特等级别的“和修”！ 和修政见到连S2班的人都在结巴, 不知道该喊什么，顿时明悟过来。 “你们喊我副班长就可以了。” 反正他迟早会成为班长，暂时给研当一当副手也无所谓。 “那……其他人呢？” S2班的成员弱弱地问这位严肃值飙升的副班长。 “其他人？”和修政思考, 目露不屑，“你们管他们做什么，不是我的人，我没义务提醒他们喊错称呼的下场。” 要么得罪他，要么得罪和修研，二选一吧。 S2班的人内心庆幸。 还好他们是跟和修政一边的，就算喊错了，副班长和班长都不至于记仇。 “我明天准备了庆功宴，晚上记得到齐。” 和修政通知了一声自己的人，之后就去联络其他特等搜查官了。每个晋升特等的搜查官都会举办一次CCG内部的庆功宴，地点随他选，其他特等搜查官只要不是有要紧事务，肯定会来参加庆功宴。 当然，有马贵将例外，总议长也是看心情来决定去不去，年纪大了，吃不消那些酒宴的事情，老人家有这个特权。 只有局长兢兢业业地参加了所有部下的庆功宴。 想到自己的父亲，和修政不再像以前那样心高气傲，觉得对方实力和器量不足，无法服众。回到CCG后，他才知道和修吉时在CCG的人际关系极好，从未有过交恶的对象，哪怕是那些一路拼杀上来的特等搜查官，评价这位和修局长时也是夸赞居多。 他自认做不到父亲那种程度，实力又不如研，心态多少恢复了一点。 总议长的位置是没希望，但是他毋庸置疑会成为总议长和局长之下的第一人，没准父亲想要提前退休，他还有希望当一次局长？ 和修政局长？ 不对，是和修政吉局长。 和修政冷漠的脸上泛起笑容，往外走去，陷入做白日梦的状态…… 其他人见状，默默让开了路，感觉和修政回来之后，脾气虽然还是那样臭，但是好像也没以前那么让人讨厌了。 一个小时后，下午五点半，和修政离开了CCG。 与他一起走的有他提前下班的手下，说是要给他接风洗尘。他感觉时间还充裕，就决定先在外面交际一番再回去面对家里的伊予。 因为伊予喜欢亲自下厨，那手艺能毒死喰种。 相比起来，他宁可和这些搜查官同僚喝一点小酒，就当作是普通人喝中药了。 这些笑呵呵的搜查官不断恭维着和修政，一起上了一辆公务车去附近的酒店。和修政坐在这辆普通的公务车后座，虽然还没开始喝酒，听着这些让他心花怒放的话，脸上就已经开始有了喝酒一样微醺的红润，十分愉快。 “可惜研不来，他下午在和修邸休息也不来看我。” 一不留神，他就顺口说出了这些话。 “啊，班长周六是待在和修邸吗？我听说总议长和局长都居住在那里，距离本部很近，好像是在东京最有名的富人区里。” 一名二十岁出头的搜查官立刻八卦起来。 他与和修研的年龄相差不大，但是身份地位上天差地别，自然羡慕那位班长。 发现同僚没有听出他的怨念，和修政心虚，很快改口：“这种事情没什么好议论的，工作归工作，生活归生活，在CCG从来不看家世背景。” “那倒也是。” 其他搜查官都笑了起来，知道很多人有钱，但是照样很难晋升。 S2班可是精英班之一，他们能进来靠的是能力！ 和修政在心里摇了摇头，说是不靠家世背景，只能说那些普通搜查官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社会地位，和修家连开个后门的想法都没有。 在和修家面前，一切富豪不过是土鳖。 这些人的层次也就这样！ 这名与和修政聊了几句的年轻搜查官坐了回去，身体不再前倾。他渐渐不插话了，手放在口袋里，紧紧地握住手机，只听着这些人奉承着和修政。 他的眸光暗了暗。 有钱有权的人，总是容易成为精英，没钱没权的人就得自己挣扎。 目光转移，他看着摆放在和修政脚边的库因克手提箱，CCG的公务车虽然是六人座，但是人人带着手提箱，车内的空间自然减少了很多。 一模一样的银白色手提箱，不去看细节，非常容易混淆。 他一直有意无意地挡住自己手提箱，在上面还盖了一层文件，而他的手提箱恰巧与和修政的一模一样！相似到了用巧合来形容都古怪的地步。 在下车的时候，他第一个走了出来，绕过去帮和修政开门。 和修研对这名年轻人的好感度上升了一些。 “多谢。” “不客气。” 名为上野秀隆的搜查官受宠若惊道，就像是每个收到上司道谢的人。 在酒店门口，他跟在后面走进去，一个念头扎根在心底。 【为了那一百万美金。】 【按照联系我的人的说法，我只要做一件小事就可以了……】 想到家里患病的母亲和担惊受怕的弟弟妹妹，他下定了决心，得到这笔钱后，他就以愧疚的名义辞去喰种搜查官的工作，给他们一个安定的环境。 七点半，一群人都喝得醉醺醺的。 在出去结账后回来，和修政也浑身都是酒气，准备告辞了。 “我要走了，你们自己注意点。” 他正要去拿自己的手提箱，忽然上野秀隆打破了彼此不碰对方手提箱的潜规则，从餐桌下慌忙帮对方提出手提箱，站起身，脚步还踉跄了一下，另一只手拿起酒，“副班长，我真的特别佩服您，您这次实在太厉害了，打败了宇井特等，夺得头功……” 他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就像是和修政的崇拜者。 “您、您的手提箱。” 很讨厌他人触碰手提箱的和修政面色一顿，看见了对方黑发黑眼的特征，这样的发眸颜色在日本很常见，但是多少能让他的怒气降下去。 嘁，没有他自己家的人好看，色泽也不够纯正。 “嗯，明天值班别迟到。” 和修政提稳手提箱，出门的背影挺直，做出了一个上司该有的表率。 永不失态！ 没有什么美色能让他动摇了！ 他还没走多远，突然一通电话铃声响了，钢琴曲，很抒情。 本来在扶摇摇晃晃地扶那些前辈的上野秀隆，惊诧地发现在包厢门口还未离开的和修政，以谜一般的手速接听电话。 他连对方是怎么拿起手机的过程都没看到！ “研？” “我在酒店，快要走了……嗯，我准备回家呢。” 和修政的脚步踩起愉快的节奏，边走边聊，完美的无视了身后的人，活像是自己的妻子打来了电话，他正在汇报行程。 和修邸，三楼。 金木研把手机丢到一边，学着和修研教他的方法，手一招，一团黑色的赫子就以极快的速度从窗户外爬上三楼，回到了金木研的体内。 赫子分身把一部分监视信息也带了回来。 这是他们下达的命令：感知到和修政身边有超过三名喰种就回来禀报。 赫子分身缺少自我判断能力，无法准确分辨人，也无法记住对方的外表，但是它们对同类的感知极为灵敏，很容易分辨出哪些好吃，哪些不好吃。 金木研相信叶听到他对和修政的实力判断后，不会傻乎乎的一个人单挑，这样一来，要么是出动玫瑰组织的人，要么就是寻求外援，那些出现在和修政身边的喰种肯定不会是巧合，而是早有预谋的盯梢。 “我一个人单挑了那个首领，对方是尾赫，这种赫子的爆发力不怎么样……” 手机里，和修政仍然在自卖自夸德国那边的事情。 金木研翻身下床，找出外出的鞋子穿上，然后干净利落地挂了他的电话。 【那个笨蛋。】 和修研对他说道，声音里透出调笑的意味。 【不是笨蛋，是变态。】 金木研否认这种调侃，某人明明想跟他玩办公室潜规则啊！ 【好吧，看来政给你留下了太多负面印象。】和修研对叔叔的儿子也算是知根知底，爆衫在他看来是一种乐趣，在金木看来估计就是惊吓了。 【金木，是去救他吗？】 【不，我救的是叶，那家伙还真不需要我救。】 金木研没有穿黑西装，在和修研的建议下选了一件风衣，匆匆下楼。 在一区的不远处。 雾岛绚都不耐烦地说道：“尼克，你的电话煲打完了没有！” 他已经收到了小弟的联络，和修政单独走出了酒店。 “嗨！马上好！”尼克竖起兰花指，娇滴滴地说了一声，随后对手机里的人说道，“我要去工作了，这次的任务有点难，我恐怕晚上没时间与你一起去酒吧了，哎呀……你这声大姐叫得真动听，有空聊，下次见。” 他挂了宗太打给自己的电话，踩着小碎步跑去雾岛绚都那边。 “真不知道为什么派你和我来。” 雾岛绚都拉了拉脖子上的围巾，遮住自己的嘴唇和下巴。这是他万年不变的打扮，没有戴上面具前，他仅仅是一个桀骜不驯的少年。 尼克完全不介意他的讽刺，左顾右盼，“另外一名干部呢？” 雾岛绚都闷声道：“不知道。” 艾特的行踪，一直是青铜树内部的谜。 想到自己即将与尼克、艾特，还有那名雇主截杀一名特等，他浑身的血液流动速度加快，还未开始，就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和冲动。 在青铜树的据点里，艾特刚刚换好衣服，从窗户口跳下。她的小红裙扬起，裹着绷带的脚尖在几个落脚地弹跳，轻而易举地从高空来到了地面。 她没有停留，突破音速，如同一抹幽灵的影子直奔某个地方。 “嘻嘻嘻，来啦，来啦！” 别着急。 看热闹的人还没到齐呢。 在距离和修政五十米外的阴影之中，叶的脸上佩戴着半脸面具，宛如参加一场假面舞会的少爷，身上的服饰也整理得一丝不苟。 她看向手机上收到的消息，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只有必杀的决心。 “Verzeihung.（德语：请宽恕我。）” 叶执起西装胸口别着的蔷薇，仿佛在与习大人说话。 原谅她必须复仇。 为了家人，为了自己，她孤身前来，想要一次从噩梦之中解脱的机会。 这是属于罗斯华尔德家族的仇恨啊…… 被人跟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和修政走在路上，闭着眼，也能隔着空气闻到那些外面的喰种的恶臭味。不懂得收敛自己气息的喰种，在他的感知中就像是一个个探照灯般明显。 “知道和修家的人为什么晋升得都很快吗，就是因为有这些不自量力的人。” 他冷笑地想道。 没有让司机来接他，他干脆一个人走在街道上，准备来一场反杀。 这里是一区，没有组织敢大规模进攻。 如果只是一两个小虾米，他的自信心十足，刚在国外晋升为特等，他缺的就是在CCG立威的机会。 和修政脚步一拐，绕去了人少的地方，防止喰种袭击平民。 房屋顶上。 雾岛绚都冷酷地说道：“瞧不起我们吗？” 尼克和和气气道：“一位特等搜查官的自信嘛，意气风发的男人就像是迎风盛开的花，浑身散发着荷尔蒙，就等着招蜂惹蝶呢。” 雾岛绚都不理他的扭曲言论，往下一跃，“别发呆了，该拦截了。” 尼克紧随其后。 他在雾岛绚都的背后怪异地笑了一声。 和修政，没想到小丑还没碰上他，青铜树先碰上他了。 据宗太的八卦—— 这家伙喜欢金木研？ 看清楚那个傲然地站在无人之地等他们的男人，尼克用三秒钟扫视了对方全身，以非常灵敏的同类人的感觉确定了一件事。 这是个Gay。 和修政同时也看清楚了尼克那人妖的模样，浑身恶寒。 自己是喜欢男人没错，但绝不喜欢这种不男不女，扭扭捏捏，还化妆的人妖！ 他果断无视对方，把目光集中在戴着黑兔面具的雾岛绚都身上，报出对方的代号。 “SS级黑兔？” 真是一只矮小的兔子。 看懂了他居高临下的鄙视目光，雾岛绚都整个人的心情跌入冰点。 他用阴冷的语气说道：“和修政。” 在附近，青铜树的一些成员包围了通道，用特殊仪器阻断信号，不给对方求救的机会。他们的时间不多，想要不让外面的路人发觉异常，这场战斗不能持续太久，不然在一区会惊动近在咫尺的CCG本部。 浓郁的杀气在这条小路上散发开来。 认出了黑兔的身份后，和修政没有把这两人放在眼里，一个有点潜力的稚嫩喰种和一个人妖罢了，自己可是从血雨腥风中闯过来的搜查官。 他慢条斯理地放下手提箱，开启自己的箱子。 下一秒。 他深深的沉默了。 自己的S级库因克长刀呢？怎么变成了一把B级的垃圾武器？！ 好在喰种不怎么认识武器的级别，和修政镇定无比的把箱子里的武器拿出来，手持一把从来没用过的宽大砍刀，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 “Scheisse.（德译英：Fuck.）” 他学的是剑道，不是唐人街黑道那边的砍刀流啊。 对此。 听不懂德语的雾岛绚都直接冲了过去，没有在开战前和敌人再瞎比比的想法。 杀！ 也为了给被CCG抓走的父亲报仇！ 和修这个姓氏对喰种来说是威慑，更是鲜血淋漓的仇恨！ “呼——”红裙小女孩微吐出一口气，在隐蔽的角落注视着这边发生的战局，她找个地方坐下，双手托腮，绷带脸咧出了一个笑容。 及时赶到。 就差一桶爆米花啦。 “和修家的人真变态，拿大砍刀干什么，想分尸吗……好像宗太那厮喜欢用库因克锯子，果然和修家代代出疯子，这砍刀挥得真特么的像剑道。” 没有与和修政打过，但有他情报的艾特笑得抱着肚子，掏出手机拍视频。 她顺便发给了一个人。 【有马，你们和修家的人英姿飒爽啊。】 周六在公寓里的有马贵将，被迫看到了那辣眼睛的战斗画面：一个身高一米八的魁梧男子，手持大砍刀，西装下的胳膊肌肉鼓起，把这把只有新手会用的库因克武器舞得虎虎生威，横切、竖劈、刁钻的斩首等等举动，仿佛在上演电视剧里的黑帮斗殴。 有马贵将安静地关了视频，回复一句：【他的剑道不是我教的。】 艾特秒回：【谁？】 有马贵将忽然感到难为情，心想：应该是局长……吧？ 总议长以冷漠高傲的形象，完美地避开了这一口黑锅。在和修家，能够教导和修政剑道的只有和修吉时与白日庭的老师，白日庭那边肯定不是这种画风。 嗯，他保证。 对于CCG的搜查官而言，库因克武器就是他们能够正面应对喰种的必备之物，没有它，九成九的搜查官都会如同拔了牙的老虎般失去战斗力。 和修政暗暗着急，不是说B级武器就垃圾，而是B级武器防御力普遍弱，锋锐程度也不够，他根本就不习惯这把又宽又厚、砍不动喰种的武器！除了有马贵将那个家伙，谁能拿起一把B级武器就能如切菜一样收拾S级以上的喰种啊。 黑兔是羽赫。 远程攻击的血色赫子，必须近身交手才可以破解！ 在德国一战成名的和修政，在回到日本的第一天就陷入极为不利的境地，而四周的喰种虎视眈眈，各种放冷箭，根本没有慢慢战斗下去的意思。 这是一场围剿，也是一场——截杀！！！ 武器。 便是针对他的陷阱。 和修政在抵御羽赫的时候，有一丁点后悔，自己怎么就跑进这个陷阱里了。 他还想早点回家休息呢。 双手握紧，和修政的砍刀凌厉地破空劈下！ 水泥地被斩裂，挑起，变成水泥墙般抵挡羽赫，这样经典的手段早就写入了白日庭的教科书，凡是庭出生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应对花样百出的赫子。 “哇哦，有你的风采。” 艾特把自己的夸赞编辑成文字发给有马贵将。 这一招的发明者就是有马贵将，从此羽赫的喰种最讨厌的就是拿地面当墙的搜查官。 有马贵将：“……” 他目光不解地看着新视频，局长怎么就教出了一个热血派的儿子？ 和修政的外表和内在太不搭了吧。 就在和修政与雾岛绚都互相奈何不了对方，尼克划水，其余喰种无法正面插手的关键时刻，背后传来一声不可思议的枪响。 “嘭——” Q巴雷特子弹的超高速，在此刻爆发出来！ 和修政背后中枪！ 一小点血液从他的胸膛溅出，子弹穿透，带来的强劲力道令他往前倾了一下。大砍刀的防御出现破绽，他险些被雾岛绚都的羽赫五马分尸。 叶慢悠悠的从后面走出来，优雅而恶毒地说道。 “和修政，许久不见。” “有没有感到好奇，你是怎么被人背叛，出卖，最后沦落到这种地步的？” 十年前，德国罗斯华尔德家族的驱逐战，小女孩的公主裙上染上鲜血，绝望无助地看着父母兄长为了保护她，让她能够逃出去而牺牲了生命。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和修政！ 所以，她变成了叶·冯·罗斯华尔德，不再是罗斯华尔德家族无忧无虑的卡伦。 这场连CCG死神也关注一二的戏码，在叶的出现后，气氛达到了顶峰。 同一时刻。 金木研也来到了附近，收敛气息，没有出面，冷漠地见证着发展。 【和修政的实力达到了什么级别？】 【唔，这个不好说……我没见过他用喰种的力量。】 【你也不知道？】 【不过我多少能猜得到，好歹是和修家专门培养过的人，一般努力点就能达到那个级别。】 【说清楚一些。】 伴随着金木研的谨慎询问，和修研漫不经心地说出了答案。 【SSS级。】 一刹那，金木研的表情难以言喻。 当年他在东大殴打和修政的时候，对方拿出了多少实力？S级恐怕都没有吧，完全是抱头防打，这让他怎么能相信对方有SSS级啊！ 战斗尚未开始，结果已然注定。 那不是靠阴谋诡计能够打败的级别，一个国家也诞生不了几个SSS级喰种。 而在正前方—— “罗斯华尔德家族的余孽吗？” 与和修研一样的发言，从认出叶的和修政的口中说了出来。 他不再像过家家般对抗这些围剿他的喰种，而是爆发出强大的气势，眼中火焰熊熊，“就算是刀山火海，遍地陷阱，你又怎敢言我已输了！” 他往地面一挥手上的宽型大砍刀，几道被羽赫划出的裂痕出现在上面。 咔嚓几声。 大砍刀裂开，碎片掉落。 最后，一把线条优雅的长刀出现在了众多喰种面前。 雾岛绚都见到长刀成型后，面具之下，脸色骇然地说道：“居然利用我射出的羽赫，改变了自己库因克武器的形状！” 刚才的危机画面都是假的吗？！ 这样的实力……莫非就是特等？简直打破常识了好吗！ 第549章 谁生谁死 “先收拾你们这些杂鱼吧。” 和修政抬刀, 摆出剑道的起手式，目光锋锐, 镜片下的瞳孔隐隐发红。 那是猎杀者的眼神。 “小心！躲开！” 雾岛绚都的神经发出警报，肩部微抬，羽赫还没有射出, 他猛地想起“杂鱼”指的是哪些人，失声大喊道。 那些青铜树的中下层成员哪里有这般的警惕性，之前和修政把攻击重点放在雾岛绚都和尼克身上，后来又多出了一个他们的雇主，这些人就顺其自然的松懈下来，大有一种围观干部和雇主怎么截杀和修政的意思。 刀锋的白光闪过！ 唰唰几声, 旁边的喰种只感觉到脖颈一凉, 大脑茫然。 和修政反过头来对付他们的瞬间, 几个男性喰种的头就飞起, 身首分离, 兜帽被割断, 他们的脸上还保持着喰种对搜查官的仇视与嘲弄。 杀戮在眨眼之间展开！ 血水慢一步地喷洒出来, 大面积地溅射开来, 把没被斩首的喰种淋了个透。 侥幸没死的喰种随即反应过来, 面露惊恐地后退一步。 “和修政！我才是你的对手！” 雾岛绚都看到自己的手下死了，双眸的赫眼绽开, 猩红的血丝从瞳孔蔓延到眼睑，怒火高涨，他朝和修政的方向疯狂攻击！ 和修政不慌不忙地挡住他的攻击, 头脑快速地进行分析：“虽然是羽赫的喰种，但是加强了近身战的能力，补全了短板，难怪驱逐级别达到了SS级。” 仅仅是CCG评价的驱逐级别而已—— 单论实力，黑兔连赫者都不是，实在难以让他提起兴趣。 他没有忽略另一边的叶，在黑兔动手牵制他的时候，叶就补充了子弹，枪口对准他，时刻要在死角给他补一枪的样子。 和修政不悦，喰种学人类的战斗方式做什么？ 子弹造成的伤口很小，他很轻松就愈合了，然而他是人类身份的喰种搜查官，即使能够免疫子弹的杀伤力也不能暴露出来。 “真麻烦。” 和修政的舌头舔了一口唇角。 灭族怎么没灭干净，还留下一个罗斯华尔德家族直系的小家伙。 他的杀心升起。 尼克一直没怎么出力，在雾岛绚都冲上去后尤其如此。见到和修政的举动，他忍不住抛了一个“同道中人”的眼神给对方。 “你是不是和这个小姑娘有仇啊，她可是出了大笔的钱来雇佣我们。” 他有意无意地点明了雇佣关系。 这次，雾岛绚都没有让他闭嘴，毕竟无论截杀成功与否，他们都不希望被和修家直接追杀，最好是由雇主在前面当挡箭牌。 和修政果然听懂了尼克的话，讽刺地说道：“德国的罗斯华尔德家族灭族后，我确实听说有一个小女孩没找到，倒是没有想到她能联系上你们青铜树……” 仿佛怕叶不敢上前一样。 他用刀挑开雾岛绚都，说出了极其冷酷的话：“你长大后的模样，与你哥哥倒是很像呢。” 叶的大脑霎那空白，似乎时光倒退，自己又回到了灭族之日的那天。 她的兄长、完美得不亚于习大人的兄长…… 还有父亲，母亲…… 家里的仆人，城堡，那些属于她的幸福，全部、全部全部毁灭在和修政的手上！ 他们全部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叶发颤的身体变得冷硬，寒气从心头涌出，她的赫眼艳红，比雾岛绚都共喰的次数还要多，背后的赫子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妖魔。 数条鳞赫一经出现，立刻变成了恐怖的猎食武器！ 她的背部弓起。 鳞赫暴涨，将她护在中心，狂怒地攻击过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鳞赫的特殊性，注定了它拥有极强的攻击力。而赫子类型通常是靠血脉传递下去的，传承着鳞赫赫子的罗斯华尔德家族在没有灭族前，盘踞在德国上百年，历经战乱也未曾毁灭过。 “我——要——你——给——他们陪葬！！！” 赫子袭来，如怪物的獠牙张开。 杀意滔天！ 连雾岛绚都也被那股气息摄住，感受到了那份血海深仇带来的疯狂。 下意识的，他对帮忙的事情多尽了几分心。 堵住和修政的退路。 和修政看着一前一后的两个喰种，一个是羽赫，一个是鳞赫，他手持的长刀没有动，就像是在看一场闹剧般说道：“……鳞赫啊。” 他的嘴角上扬，那是在场的喰种很难理解的一种轻蔑笑容。 仿佛在说。 拿这种东西来对付他。 艾特也笑了，托腮道：“和修就是鳞赫呢。” 最强的鳞赫。 从中东到日本，和修家传承了至少千年，代代共喰，近亲结婚，那种血脉在漫长的时光中早已变成了一种强者的基因。 在这点上，没人能超越和修家。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多余，尼克也释放了赫子，三面围攻，而它的赫子在他背后悄悄摆了一个爱心，压根没有动用全力。他不打算与和修政死磕，那没有意思，但是他也不想让和修政毫发无伤地离开，所以就简单的拦住人好了。 SS级的青铜树干部雾岛绚都，实力不明、来青铜树当卧底的尼克，以及已经成为了半赫者的叶！ 他们无形中的联手，足以给特等搜查官造成致命伤害！ 和修政扭了扭脖子，骨头发出嘎吱声。 下一刻。 不知何时凌厉挥出的长刀，以闪电般的速度同时攻击三方！ 在无法匹敌的力道与速度之下。 斩击！ 鳞赫被斩断！ 羽赫被切碎！ 满地残骸，赫子全部落空，无一伤害到和修政！ 唯一没被砍到的是尼克的赫子，对方滑不溜秋地逃开。“咦？”和修政惊异了一下，但看清楚尼克对自己挤眉弄眼的模样后，他就面无表情地挪开视线，隐忍着反胃的冲动，在脑海中用自己见过的各种美人来洗眼。 “碍事。” 在此之前，和修政敲断了雾岛绚都的背脊，将他打飞了出去。 雾岛绚都吐出一口血，砸破了墙，在灰尘之中滚了一圈，失去了行动力。他的背部剧痛，最后趴在了一双白色绷带裹着的小脚丫面前。 “绚都君。” 他艰难地抬头，看到了艾特在兜帽下的双眼。 对方在笑。 那种眼神让他感到羞耻至极，“艾特！” 艾特无视他，望向和修政那边的交战，“呀，和修政动杀心了。” 叶继雾岛绚都之后，成为和修政的下一个攻击目标。和修政对她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想法，往叶的方向猛地突刺，速度极快，西装在风中猎猎作响，纵然强行打造出来的库因克长刀上满是裂痕，依旧是杀人的利器。 “让你见识一下和修家的力量吧，不自量力的罗斯华尔德家族余孽。” 叶的瞳孔放大。 眼前陡然出现了和修政的身影，没有喰种的气味，宛如人类。 叶的身体快大脑一步，试图做出抵抗。 她抬起手臂及时救了自己一命，坚韧的喰种骨骼使得B级库因克武器威力下降，她挡住了那会贯穿腹部的一击，手臂随着血水被斩飞！ 切开手臂后，和修政还不满足。 他握刀的手发紧，瞳孔冷厉，想要把这个人由下至上切成两半！ 杀戮。 这是他的本能。 叶与他交手，极力闪避长刀，她不断后退，皮鞋在地面上擦出划痕，那是她无法抵御和修政施加的力道的证明。 最终，避无可避。 叶浑身是伤，催生出自己没有伤及赫包的赫子，那些被斩断过半截的赫子不断地干扰和修政的攻击，为她争取机会。在报仇希望渺茫的情况下，她几乎是尖锐地喊道：“青铜树！我雇佣你们，你们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雇主的吗？” 而青铜树那边，尼克一脸怜悯地说道：“可怜的小姑娘。” 她难道以为青铜树的人会为她打生打死？ 一击！ 和修政的长刀突破防御，贯穿了叶的腹部，那是女性最柔软的腹部，长刀没有一丝怜悯心的一转，刀锋朝上，将要把她切成两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叶的惨叫声下，她放弃抵抗，双眼癫狂，想要与和修政同归于尽。 “我就是死——也要你身败名裂！！！” 她往前跨出一步，腹部的力量夹紧长刀，手枪对准和修政的额头。 近距离的枪口。 只要中了枪的和修政不死，就证明了对方是喰种。 青铜树——绝对不会放过他！ “你什么意思？” 和修政一惊，没有料到她还不死心用枪，莫非对方察觉到了什么？ 在叶准备鱼死网破公布和修政的喰种身份，让和修政无法再当搜查官的时候，一条巨型蜈蚣状的赫子从这条小路的地面上窜出，密密麻麻的百足，犹如活物一般抓住叶。蜈蚣赫子出现得极快，长度惊人，让所有人措手不及。它救下叶后就把她往高空远处狠狠地甩了过去，和修政的长刀落空，只有一连串的血珠滑落。 青铜树的成员看到那独特的赫子后，大吃一惊地认了出来。 “独眼蜈蚣？！” 消失了那么久的人竟然出现了！ 和修政本来还愤怒地想要追杀，结果听到了“独眼蜈蚣”的名头，表情一僵。 等下。 这个好像是自家人。 这么一个迟疑，已经距离很远的叶负伤逃走。 在他贴身的裤子口袋里，钢琴声再次传出，微微震动大腿。 “叮铃——”手机响了。 和修政擦了擦血，暂时没接电话，目露凶光地望向其他人。然后他震惊了，现场只剩下那些小喽啰，SS级黑兔和那个人妖模样的喰种全部跑了。 这还打个什么啊！ 他怒不可遏地发现自己的功勋没了，“你们青铜树的高层呢！” 那些青铜树的中下层人员鄙视地看着他，纷纷撤退，谁会在打不过的情况下还死磕，他们又不是什么有牺牲精神的雇佣兵。 和修政对那些杂鱼完全失去了战斗的欲望。 小路上，风凄凉地吹过。 他身上的热度才刚起就凉了，双肩垂下，无力地去接和修研的电话。 “研，刚才是谁？” “啊……一个SS级喰种嘛，我支持你去驱逐哦。” “……” 和修政被这个冷笑话弄得冷静下来。 利益得失在他心头闪过，让他不禁用谈判的口吻说道：“你要救她？” 在十几米外。 和修研接管了身体，含笑说道：“谁看见我救她了。” 和修政：“……” 放下手机，和修政顺着打电话的声音往某个方向走去，果不其然看见了和修研。 和修研对他打招呼道：“晚上过得开心吗？” 和修政一脸血。 那种可怕的赫子长度，对方站在原地都可以救人，还特么的SS级！ 你这是欺负人啊，研！ “你这么做，不怕爷爷知道吗？”和修政不得不提及和修常吉，研这次救的是罗斯华尔德家族的余孽，他们家族与德国的GFG一起瓜分过利益，那根本是血海深仇，这么救人完全是在打自己家的脸。 和修研把玩着手机，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和修政突然愣住。 他看见和修研的左眼在笑，那种残忍的，接近艳丽的风情。 “偶尔救一次人嘛。” 对方说着相反的话语，温柔动人。 “政。” 他招了招手，如同呼唤自己的人那样喊着和修政：“我去你家做客吧，这些事情就别在外面聊了，正好我想要见一见伊予。” 和修政一个激灵，见伊予？ 没错。 他抓住了研救人的把柄，但是研也一直握着他的把柄啊！ “研，我们去别的地方商议吧，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咖啡厅，我们可以坐下来聊聊。” “不，我就要去你家。” “这不太好……” “有什么不太好的，难不成心虚了？” 和修政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二话不说揪住和修政的领结，把他往前拖走。 “胡思乱想什么，只是单纯的做客。” 金木研就这么看着和修研拽走了和修政，简单利落，对付和修政手到擒来。偏偏遭到了这样的对待，和修政的脸上只有强笑，却没有怒火，仿佛在和修研面前怎么也没办法生气，那种战斗中冷酷的态度不翼而飞。 【他这么喜欢你？】 【金木，别装傻，他暗恋的对象是你。】 【……】 一不小心，金木研被自己的问题堵住，心塞地揉了一把怀里的黑发幼金。 黑发幼金顶着乱了的头发，可怜兮兮地问他。 【大哥哥怎么了？】 【为什么这辈子感觉烂桃花好多……还各个都是变态……】 金木研喃道，倍感辛酸。 没有与小时候的自己聊太多感情上的问题，他与和修研的视觉共通，望着外面不断变化的街道，心想：他帮忙堵住了和修政，叶应该能逃走了吧。 在一区的另一条街道上，叶捂住贯穿腹部的伤口，脚步不停地跑向自己在一区的安全屋。在赫子受损，失血过多后，她的恢复力下降，但是只要给她养伤的时间，这些伤口没几天就能彻底消失。 在她快要脱离危险地带，拐入四通八达的小巷的时候。 意外发生了。 她的皮鞋踩过一块略软的地面，还没反应过来，几滴血溅落在地面。她的身体被撑到了半空中，胸腹、大腿、膝盖全部被扭曲的赫子刺穿！ 宛如盛开的荆棘花。 血红色的赫子以螺旋向上的形态，直接重创了叶！ 夜幕之下，残忍而血腥的赫子以同类的血缔造出艺术品，可惜时间太晚，四周没有人路过这里，不然必定可以欣赏到这样扭曲的画面。 “分……离赫子……” 叶认出了这种赫子，嘴角流出更多的血，止也止不住。 她的手极力抓住“荆棘花”的顶端，想要摆脱它的尖刺，尖刺划伤了她的手，螺旋状的赫子仿佛把她的肠子也搅了个稀巴烂。 若她不反抗，她就会被分离赫子杀死在这里。 以这种痛到生不如死的方式！！！ “是谁……” 是谁在她逃走的路线上，设置了这样的陷阱啊！ 叶的血液流失速度加快，大脑昏眩，一闪而逝地想到了可能是谁，彻骨冰寒。 这不可能…… 金木研为了救她阻拦了和修政，还出动了蜈蚣赫子，那样的人……不可能为了和修家杀她吧？而且也没有理由在救了她后杀她。 “一定是青铜树……是青铜树那群违背约定的混账……” 分离赫子是使用赫子的一种特殊技巧，很少有人能够掌握，而掌握的人可以把自己的赫子分离出来，藏在某个地方，等到敌人靠近时一击必杀。 “不是哟。” 一句清脆的女声否认了她的话。 红色裙子的小女孩来到她的面前，抬头看着这朵美丽的“荆棘花”。她赞叹无比，想道：“后辈在国外进修的不错呢。” “想杀你的人就是金木君。” 艾特这么告诉叶，等到的却是叶的冷笑和坚持，“不会是他……是谁都不会是他……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他的身份的，但是他不是那样的人……” 叶不断挣扎，眼角滑落混着血的泪水。 那是无力反抗的痛苦。 “就算我死了……金木研和……大人会为我报仇的……” “天真。” 艾特在她面前噗嗤一笑，背着手，兜帽被风吹开了少许，出来时没有绑得太紧的白色绷带下飘出几根绿色的发丝。 “所以，你才会陷入这样的局面啊。” “可怜的小公主，就算你死了，也不会有任何人为你报仇。你的存在没有价值，甚至是碍眼的，而你喜欢的那个男人在你死后就会忘了你。” 一句一句诛心之言传入叶的耳中，叶的身体逐渐冰冷。 她不信艾特的话。 但是。 她眼角泪水不断流下，脸色惨白，因为有的东西比死亡还要可怕。 一分钟，两分钟……或者是五分钟？ 叶觉得自己的生命在走向尽头，而最后看着她死的人，笑嘻嘻地站在她面前，无动于衷，而她也咬紧牙关，第一次没有用金钱去打动对方。 没有用的。 这个人不需要钱，钱就变成了最没有用的东西。 “你为月山习克制仇恨，隐忍了四年。”艾特出乎预料的没有继续挖苦，而是平静地注视着她，“用肉体的痛苦作为交换而得到的……持续的，那虚假的亲情，你真的有放弃对月山习的爱吗？就算你堵住了心中的空洞，内心的空虚感仍然无法改变。” “叶，你有想过掠夺吗？把月山习真正抢过来，让月山家击败和修家，让月山家……成为下一个站在人类高层的大家族。” 艾特的话变得极具蛊惑性。 “我可以帮你。” 向和修家复仇，揭露和修家是喰种家族的秘密，让月山家一步登天。 “……” 叶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许久后才虚弱地说道。 “不……” “我……我……才不会这样……” 习大人和观母大人不需要这样的权势，毁灭了和修家，她仍然一无所有，只能带着仇恨下地狱去见父母。 何必，为了活下去而出卖自己岌岌可危的尊严…… “我宁愿死。” 对不起，习大人……无法回去见您了。 叶缓缓闭上眼。 艾特冷漠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在她的眼中，这仿佛不是人，而是一朵还未盛开就凋零的德国蔷薇，它用它的养分滋润了下方的荆棘花。 花开得越发艳丽夺目，扭曲的花，被扭曲的人。 艾特的笑脸突然僵在了脸上。 荆棘花枯萎。 红色的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黑色的东西，钻入地底，迅速消失不见。 叶跌落在地面，被摔得清醒了过来。 她浑身仍然虚弱得抬不起一根手指头，但是被刺穿的皮肤却全部愈合了，如同刚才发生的一幕是虚假的幻觉。 “我……？” 没死？ 那个分离赫子的存活时间到了吗？ 第550章 欢迎回来 和修政的家同样在一区的富人区，距离和修邸不远，即使被赶出了和修邸，和修吉时在金钱方面仍然不会亏待他，甚至多有补偿。 仅仅是东京的这处带花园的别墅，就已经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了。 和修研无甚感觉。 他从有记忆开始就住在和修邸，把私人飞机当成正常的交通工具，在他的印象里，只要是物质方面的需求，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金钱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数字，哪怕他想要日本的东京塔，第二天东京塔就能成为和修家的东西。 而他的态度，才是上流社会顶尖层次的贵公子该具备的修养。 荣辱不惊，不被金钱权势影响。 自身的决定胜过外物。 不过那份和修常吉言传身教下的冷淡气场，在来到和修政的家中后就不翼而飞了。和修研性格里的恶趣味全面爆发，他把挡在面前的和修政撇开，以友善的态度上前，面带笑意地说道：“是伊予吗？你好，我是和修研。” 收到丈夫回来的消息，正来到门口迎接的和修伊予愣住。 这个人是…… 再反应迟钝的贵妇人，对自己丈夫被剥夺了继承权的事情都会记得一清二楚，而导致这一切变化的原因，便是回归家族的和修研。 她慌乱不解地看向和修政，为什么对方会到自己的家里来做客？ 是敌是友？ 自己要不要按照正常方式接待？ 和修政看出妻子懵住了，叹了口气走进去：“把他当我的同辈人对待吧。” “伊予，我回来了，能让我休息一下吗？” “嗯……好，我给你准备了宵夜。” 和修伊予恢复了笑颜，去帮他拿手提箱，和修政摇了摇头，手提箱里的武器都变成废铜烂铁了，“这个手提箱就丢楼下吧，明天我还要带回CCG。” 和修伊予不会干涉他工作上的决定，回头就笑着对和修研说道。 “和修君，初次见面，我是政的妻子。” “嗯，冒昧打扰了。” 和修研换上室内的鞋子，在和修伊予的引领下走进客厅。 和修政看似是在沙发上坐下了，眼睛却不停地看向妻子那边，心情紧张三分，生怕研对他妻子爆料出一两句不能说的话。 结果，他完全没有想到伊予很快就接纳了和修研，两人居然相处得很融洽？ “和修君是喝咖啡还是茶？” “咖啡吧，叔叔还夸过伊予泡的咖啡，能给我来一杯吗？” “好，原来爸爸这么说过呀。” 和修伊予被哄得心情很好，兼之丈夫安然回来，觉得以前的事情可能都是误会。 至于继承权什么的——她真的不怎么在意，以她的家世背景，还有政自身的能力，就算没有继承权仍然是上流社会出众的人才。 和修伊予就像是被养在城堡里的花朵，受到悉心呵护，鲜活而美丽。她微卷的头发披散在胸前，身上的衣服也极为时尚，没有那种保守和老气的感觉，完美的将她这个年龄应有的女性魅力十二分地展现出来。 她体贴地去为两人准备饮品，亲力亲为，没有让仆人打扰两人的谈话。 和修政全程：“……” 听到和修研一口一个伊予的刷好感值，和修政的嘴角抽搐一下，要是他不说话，大概他家就要被和修研攻陷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擅长对付女性？” “没有啊。” 和修研的笑容没有刚才热情了，神色淡然下来。 若说刚才他是秀丽的青竹，给和修伊予一种看到亲戚家弟弟的感觉，那么现在他就是山顶悬崖边的孤松，天生就与其他人划开了界限。 “只是我通常比较讨年长女性的喜欢。” 很不巧，和修伊予大他两三岁，结婚后处于一种大姐姐般的年龄。 【……不要把妇女之友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金木研耻于承认这点。 上辈子的时候，他就被诗先生打趣，说他应该更受大姐姐级别的女性欢迎。 【难道你喜欢比你小的？唔，我觉得成熟女性很有魅力啊。】 打趣了一句金木后，和修研就把注意力抽回，饶有兴趣地打量政居住的地方，这还是他第一次去别人家做客。 “政，你平时就住这边吗？” “也不是，每天晚上回来，工作忙的时候中午在CCG休息。” 和修政对自己的家神色淡淡，不愿多谈，这场婚姻终究不是他喜欢的。 和修研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脚下的毛毯挺软的，干净整洁，四周也是欧式的家具，接近和修邸的装修风格。 【渣男。】 精神世界里，金木研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不算吧——？】 和修研眨了眨眼，看向被他审视得浑身不自在的和修政。 【其实政算是个好男人了，伊予的气色很好，在家里应该过得很开心，我听得出来，伊予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着自己的丈夫呢。】 【……】 【金木，换个角度想一想，我又不可能接受政，政出轨的可能性都被掐死在摇篮里了，真惨。】 【噗。】 这回金木研笑出声了，极为认同他的话。 几分钟后，茶几上多出两杯咖啡，和修伊予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和修政身边，身姿端正，温柔的与和修研说话，并没有注意到她丈夫的无力感。 和修研倒是看到了，眼底闪过一抹促狭，“伊予，政好像饿了，有宵夜吗？” 和修伊予立刻笑道：“有啊，我让仆人去拿了。” 和修政浑身僵硬。 No！！！ 他一点也不想吃伊予为他准备的宵夜！ 宵夜十分丰盛，称得上豪华晚餐的水准，对人类而言的美味，对和修政而言就是一道道外表精致的黑暗料理，吃进嘴里能够三天吃不下东西。 和修政的目光绝望，家里的仆人爱莫能助，心道：夫人非要亲自下厨，我们已经尽量增添了一些能吃的东西进去了，希望有用吧。 事实证明，嫩菜混合着人类的菜一起上，味道只会更加惨不忍睹。 和修政只吃了一口，脸上就蒙上一层死气。 “……” “啊，没想到还有我的份。” 与他对比，和修研脸上的表情就真切了许多，确实没料到对方还为他准备了宵夜。 和修伊予略带歉意道：“你第一次来，我还不清楚你喜欢吃什么，只能先照着政喜欢吃的菜来准备了……政？政，你怎么一直没说话？” 她忽然发现丈夫面如死灰，仿佛出差回来消耗了他绝大部分的精力。 “我有点累……” “政，是我弄得不好吃吗？” “很好吃……” 和修政的话答得十分妥当，让他的妻子喜笑颜开。 看出他的不对劲，和修研第一口吃得很少，也怕毒到自己。他算是吃过山珍海味的人，即便如此，在品尝到这种罕见的“混搭”风格的味道时，也愣了好一会儿。 这口感……略神奇。 和修政怕他吃坏肚子，欲言又止。 和修研放下餐具，惊喜地看着和修伊予，“味道挺好的。” 和修伊予仿佛找到了知音，“真的吗？” 和修研点头。 和修伊予瞬间充满了自信，觉得政不爱吃她做的东西，一定是口味上的偏差，这里的好几道菜都是她专门请教了家里的大厨做的。 平时不会强迫丈夫的和修伊予，声音放低了许多地请求和修政能够多吃一些。 “政，你尝尝，我精心为你准备的。” “嗯……好……” 和修政感觉掉进了一个大坑里。 是他忘了，研能够吃人类的食物，这种味道对人类而言大概真的很好吧。 【海参，羊肉，蜂蜜，虾，山药……】 突然，金木研念出了晚上的宵夜，语气诡异。 【有什么问题吗？】 和修研夹着一块山药放入口中，吃惯了西餐，偶尔吃一次日式的餐点也不错。 清脆的山药没有糯糯的感觉，弄得很不错。 【没问题。】 前一句打消了他的疑惑，后一句就被对方微笑着爆料了出来。 【只是壮阳而已。】 在某种意义上，金木研也是个充满恶趣味的。 突然，坐在和修政与和修伊予对面的黑发青年微微噎住，低咳了几声。 两人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 “抱歉，我在家里吃过晚餐，可能饱了。” 其实他在和修家已经用过晚餐，只是一时好奇，才吃了和修伊予做的宵夜。 和修伊予表示体谅：“没有关系，喝杯水吧。” 她突然发现不用她去吩咐，家里的仆人就已经为和修研端来了加了柠檬的水，态度恭敬，让她忽然觉得和修家的仆人被培养的真好。 “研大人。” 仆人小声唤道，引来和修研的视线，和修研接过了柠檬水。 估计是自己人。 说来也是，和修政单独居住在外，食物方面肯定要严格把控，没有自己家知根知底的仆人来帮忙遮掩，他与和修伊予没有办法和平生活到现在。 一眨眼的时间，用完宵夜，晚上十点都到了。 和修伊予知道他们有话要谈，大方的自己上楼休息了，“你们聊。” 用完宵夜的二人坐在餐桌后。 三秒后，和修政拔腿跑向离他最近的卫生间，去把吃下去的食物吐了出去。 和修研托腮看着他的奔跑速度：“多刺激几次就能突破音速了吧。” 他又对仆人问道：“平时就这样？” 仆人本不该出卖和修政的情报，然而面对研大人的好奇心，他为了防止政大人秋后算账，刻意压低声音说到。 “伊予夫人做的菜真的很可怕，政大人也不容易。” “嗯。” 和修研没良心的嘴角弯起。 仆人见他心情好，难免提醒道：“研大人，已经十点了，要司机送您回去吗？” 和修邸到了十点，一般是家主大人和吉时大人的休息时间。 恰巧，和修政从另一头走出来，仆人不再说下去，安静地退到旁边。和修政望了一眼那个仆人，对和修研说道：“去书房坐一会儿怎么样？” 和修研说道：“好啊。” 他跟着和修政上楼，见到了一个满是外文书的大书房。 这些书籍无疑吸引了他与金木研的视线，金木研的睡意也没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书架上的书籍，整整六排书籍，不少书是买都买不到的原装书籍。 “你喜欢哪本，我可以送给你。” 和修政一脱离家里那种气氛，在私人的书房里就恢复了往日的作风。 “我挑挑。” 和修研一点也没拒绝，寻找起自己想看的书。 和修政松口气，走到一旁的窗户前，把帘子拉上，省得被和修家的仆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说实话，在研没有来他家之前，他还没发现自己家里的人都有打小报告的可能性，而爷爷那边肯定不乐意他见研。 帘子拉上的声音让和修研看向他，“你这是想干什么？” 和修政义正言辞：“防止不必要的窥视。” 和修研“嗯”了一声，拿出一本著名哲学家所著的书籍翻开看，在书房柔和的灯光下，他半点困意也没有地看起书，“我还以为你是想做什么坏事呢。” 和修政的心头一跳。 就算不想做坏事，被人这么一说也会想入非非啊。 他把总是让他喉咙发干的领结取下，丢到一旁，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研，明天周末，你有的是时间看书，不如晚上留在这里过夜怎么样？” 他的手搭在了和修研的肩头。 随着这一句话，还有亲近的举动，书房里恒温的空气都仿佛躁动了一些。 和修研终于把视线从书上移开，用看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的目光看他，某人是因为升官太得意了吗，居然敢来勾搭他，“你不怕爷爷打断你的腿？” “……被打死也心甘情愿。” 和修政用自己这辈子最严肃的表情，干巴巴地说道。 你可以的，和修政。 金木研都被他不要命的精神震惊到了。 “说真的，你被爷爷打死，我一点也不奇怪。”和修研半点也不怕他，把书塞回书架，“别说这种冷笑话了，大半夜留下也无所谓，今天有人袭击你的事情到此为止，我会去处理那个替换你武器的人，你要生煎还是油炸？” 和修政忽略他其他话，眼睛亮起，“你愿意住下了？” 和修研把他的手拨开，以防精神世界里的金木研先一步炸了，“住客房而已，别告诉我你家连客房都没有。” 和修政得到他的允诺，又回到之前的话题。 “那个人和你什么关系？” “没关系。” “没关系你救她做什么？罗斯华尔德家族肯定有一部分财产转移到了她的手上，只要抓到她，后续和修家可以得到很多利益。” “别说这种无聊的话了，我不缺钱。” “功勋！” “她那种级别，我没兴趣。” 和修研用手掌挡住越靠越近的和修政，把他隔开，“你别得寸进尺。” 和修政说道：“我今天的战斗怎么样？” 和修研随口道：“挺帅的。” 和修政的脸上被那种柔和的，但是满足的笑意占据。 “你知道吗？伊予从来没对我说过这种话，我的战斗对她而言都是‘危险’、‘粗鲁’的，若非我学的是传统剑道，她恐怕连看我练习都不愿意。” 和一个不是志同道合，连相同兴趣都没有的女人在一起，纵然对方很美丽，很高雅，那也只是一个他眼中最无趣的花瓶。 唯一让他感到温馨的，是伊予陪他度过了最难堪的那段日子。 除此之外，没了。 晋升特等搜查官的喜悦，他可以与同僚分享，可以与部下分享，却永远无法与不了解CCG晋升过程有多艰难的伊予分享，对方只会认为“政升特等很正常啊”。 “我今天很开心，爷爷承认了我，我拥有了特等搜查官的身份，为了这一天……我不断训练自己，所有的磨难都是为了这一天的成功。” 和修政不知不觉地说了很多，或许人类的酒也令他醉了一些吧。 “恭喜。” 和修研轻声说道，就如金木研对宇井郡的道喜。 那些辛苦，都是值得的。 “研，那些事情我可以不计较，我想你心中也有底，当我大方一次吧。” 和修政得到这句话后，突然释怀了。 钱。 他也不缺。 功勋这方面，既然S2班的班长都不介意，他这个副班长就偷懒几天吧。 最后，他说出了一句自己最想得到的嘉奖。 “我……能抱你一次吗？” “……” 听了半天，最后听到这句话的和修研都要笑了，今晚笑得太多，实在是没有生气的余力。 【金木，你知道为什么有些人能取得成功吗？】 【？】 【因为坚持不懈既是毅力，也是一种能打动人的魅力，虽然政真的丑了一点，不符合我们的审美，但是把他当成一个男人来欣赏的话，还是可以的……】 和修研站在书架前没有动，心里一边说，一边看着和修政。 这个人大概是傻得有点可爱了。 他都是在逗他。 不知道吗？ 怎么会不知道，这种年龄的男人一清二楚，却因为是他所以心甘情愿。 “要抱就抱吧，别弄得我好像一点上司爱都没有。” 一瞬间，他就被男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亲人的味道，喰种的味道，还有淡淡的酒味与食物的味道交织在一起，没有什么暧昧的气息，就剩下一个男人快要溢出来的满足与喜悦。 和修研低声道。 “这次就当你喝醉酒了，否则你就等着被爷爷打死吧，政。” “哈哈哈。” 和修政的笑声从未有过这么轻松的时候。 就像是逝去的少年时期。 那个时候，他还意气风发，在德国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未来，只需要全心全意的努力，这个世界仿佛没有什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 研，你给予我的就是年少与恋爱的滋味啊。 如此纯粹的悸动。 以及—— 如此痛。 五分钟后，和修政的手指抖了抖，腹部被怀里的人正面打中一拳，呲着牙弯下腰。 和修研打趣道：“腹肌不错，继续锻炼吧。” 这一拳可不是他出的。 金木研已经忍无可忍到原地爆炸了。 抱一会儿可以，但是你足足抱了五分钟，你是想抱着他站着睡觉吗！ 待和修研出门去找客房的时候，留在书房里缓过劲来的和修政正在深刻反省：“这力度和角度……是没失忆时候的金木君啊……” 他的初恋回来了？ 深夜，在七区小丑聚集的酒吧里。 “你们是没有看见呐，和修政差点杀了那个女孩，要不是独眼蜈蚣的赫子相救，我亲爱的雇主就要惨死在新任特等搜查官的手上了。” 戴着面具的宗太与其他人都在打听今天的八卦，尼克笑着说出了发生的事情，而后涂抹指甲油的手指翘了翘，指向趴在旁边吧台上的宗太。 “宗太小哥，和修家的人都喜欢男的，不喜欢女的吗？” “不……这种谣言哪里来的？” 旧多二福概不承认，自己是个直男，绝对对利世痴心不悔！ “那太可惜了。”尼克一脸惋惜，“不然我觉得CCG局长也挺可爱的，宗太小哥，你看上去确实挺直男思维的，但是我觉得你好像是一个处……这是错觉吗？” 旧多二福扶了扶歪了的小丑面具，“我当然不是……” 小丑内部的人聊起来，完全是把八卦当正事，美其名曰：我们就是为了搞事。 为了避免引火烧身，他转移话题到聚会的活动上。 “今天玩什么？” 诱骗人类，挑拨杀人，还是去布局其他更有趣的游戏？ “不玩那些了！” 在小丑里有很高地位的伊鸟系璃一脸开心，把旁边本来是半夜来喝酒，却被迫听到这些小丑的情报的诗哥拉了过来。 “诗哥，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 “嗯？” 诗一脸不情愿，内心对这个提议有点心动。 伊鸟系璃戴着极其邪恶的面具，对所有人说道：“你们难道不想知道其他人的秘密吗？” 当然想。 于是，酒吧就玩起了这种人类社会里很流行的游戏。 旧多二福再次被尼克提及：“宗太小哥，输了的话，你就得告诉我第一次的全过程了，我对你刚才的心虚表现很好奇呢。” 旧多二福：“……” 伊鸟系璃爆发出夸张的笑声，“他绝对是个处，我用我多年的眼光保证！” 诗也不禁点头。 帆糸萝玛坐在诗的旁边，眼神染上等着看笑话的恶劣。 一时间，旧多二福竟然遭到了集体讨伐，大家都认定了他就是个处男。 旧多二福委屈道：“我说了我不是啊。” 伊鸟系璃左手拿着可怖的面具，右手举起血酒的瓶子，“我不信，输了还是喝酒吧，我最信酒后吐真言这种事情了！” 听到酒瓶子与桌子相碰的声音，旧多二福的背后一凉，有点不妙。 这些家伙……是想灌醉他来套话吧。 在小丑们醉生梦死，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被小丑当作调味剂八卦过的叶并没有那么轻松，她在濒死边缘活了过来，眼前的人却是青铜树的艾特。 只要艾特动一动手指头，就能把她杀了。 叶唯一庆幸的是艾特只是冷冷地盯了她一会，没有对她下杀手，而是抛下一句“你还想要复仇可以来找我”的话就走了。 复仇？ 叶在地面上足足躺了半个小时，才从血泊之中爬了起来。 她只有一只手，靠喝自己的血，恢复了一点力气，慢慢的、狼狈的往能保护自己的地方走去。雇佣了青铜树也没有杀成和修政，她引以为傲的鳞赫在对方的刀下脆弱不堪，要是这样都没有让她清醒过来，她也枉费了月山家这么多年的教导。 她打不过和修政。 更加，打不过和修家。 “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叶为自己死亡那刻的决定感到迷惘，为了月山家，她确实可以放下尝试过一次的复仇，然而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家破人亡的她，曾经以为可以与自己爱慕的人在一起，重新有个家。 可是习大人并不喜欢她。 她又有何脸面，待在那个不属于她的月山家里？ 还是离开吗？ 离得远远的，不用看见习大人，去德国那边找寻重新建立罗斯华尔德家族的机会？ 她的脚步踉跄，如同失去方向的鸟儿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 “叶！” 在安全屋的尽头。 有一个紫发青年在角落里等了许久，听到声音，欣喜地看着她。 他从灰扑扑的地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往叶的方向走来，就如同童年时候每一次捉迷藏，她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总有一个男孩能找到她。 对方就像是她失去的哥哥，会在她孤独的时候逗她开心，还会变出蔷薇，告诉她德国的蔷薇也是珍稀品种。 叶的双眼睁大，干了的泪水又有要流出来的冲动。 “习……习大人……” 叶错了。 居然害得您担心她。 月山习注意到她的衣服破破烂烂，手臂断了一条，腹部仿佛破了个洞，心里一紧。他快速走上前，解开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近距离一看，他却奇怪地发现叶身上的血腥味很浓，脸色也接近失血过多的表现，其他地方却找不到伤口。 “叶，你还好吗？” 他一开口，惊讶地发现自己自立自强，性格很独的堂妹哭着扑到他怀里。她不再像个固执的男孩，而是把压抑的女性那面释放了出来。 这一哭几乎是泪如雨下，哽咽不断。 仿佛要把一生的苦楚都哭出来，嚎啕悲哀，打破了自己划下的“仆人”界限。 “习大人……我……对不起……我对不起家主大人的教导……” “我输了……我输了……” 原本会丧命的她，居然是被金木研救了下来，而她还在几日前讽刺过金木研成为了和修家的走狗，忘记了昔日独眼蜈蚣的立场。 这样的转折，让她无法接受，也难堪绝望。 如此弱小的她—— 该怎么支撑起一个家族的分量，作为罗斯华尔德家族最后的继承人重建家族？ “除了复仇，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 “叶。” 月山习轻叹了口气，捧起她的脸，“冷静一些，Beruhig dich!” 叶双眼通红地停止哭泣。 月山习认真地说道：“还有我们呢。” 整个月山家都是你的后盾，你从来不是一个人啊，叶。 从得知和修政回国后，一直联系不上叶的月山习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他不断地问家中的女仆，还有那些加入玫瑰组织的人，那些人都若有若无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好在他抓住了一个口风弱的仆人逼问，花费一些时间得知了叶的落脚地。 这一切还好没有走向最糟糕的结果。 叶活着。 月山习看着叶在生死边缘走过后，有些崩溃的精神，忽然替他的父亲月山观母说道：“如果你愿意，姓‘月山’怎么样？父亲很乐意多出一个女儿。” 叶的身体一震，“习大人，我……我没有这个资格……” 月山习笑道：“父亲，你说呢？” 他望向另一边，月山观母往这边走来，明显是和月山习一样在附近等待叶。他的面容从阴影走到有灯光的地方，那双眼眸仍然慈和得能够包容一切。 “叶君，不……叶，月山家一直欢迎你回来。” “Wir sind ein Familienbetrieb.” ——我们是一家人。 流着相同血液的远方族人啊，无论彼此距离多远，我们都会互相帮助，共度患难。 第551章 特等聚会 在和修政家过夜，第二天早上，金木研在陌生环境下居然提前睡醒，一边无奈自己的适应能力变差了，一边打着哈欠走出来，想要出门透个气。 对面撞上来看他的和修政。 请问—— 早上六点，跑去客房看他是什么目的？ 金木研的目光顿时变冷，冷漠地盯着和修政，和修政的表情没有昨天那么高兴，反倒是由一种忧郁、忐忑、愧疚等等古怪的情绪组成。 金木研：“？”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想陪和修政烧脑，他把更了解这个变态的和修研踢了出来，和修研在精神世界试图骚扰主人格的时候，意识一晃，感觉自己出现在了外界。 “哦，政？有什么事。” “研，我想问你有没有睡好，那个，早餐吃什么？” “早餐随意吧。” 和修研摸了一下领结，金木打领结的方式和他不一样，勒得有点紧。 他无视和修政的欲言又止，往楼梯下走去，早上去别墅的花园里散了个步，随后，呼吸完新鲜空气的他就回到了客厅，看见了脸色红润的和修伊予。 比起生理方面比较迟钝的金木，他瞬间明白了。 和修研意味深长地瞥向和修政，周末有特等搜查官的聚会，所以他上午干脆也留在了对方家里，等到伊予离开的时候才说了一句。 “政，体力不错哦。” “……” 不知是不是金木研的错觉，他发现这句话一出，客厅里所有人都僵硬了一秒。 尴尬到空气都冻结了。 一秒后。 和修政若无其事地说道：“这是当然的事情。” 厚颜无耻。 在服侍二人的仆人内心槽点突破天际，但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端茶倒水，之后离开客厅，留下两位主人谈话的空间。 金木研回味过来，鄙夷地看着脸都不红一下的和修政。 【真不要脸。】 想到和修研似乎对和修政印象不错，他怕对方被哄骗，第一次提醒道。 【不要相信这种人的追求。】 【嗯。】 和修研的眼中闪过笑意，坐在沙发上低头看起手机，上午的时光很悠闲，爷爷的消息却不能不回复，否则周一就得去总议长办公室谈话了。 唔，得告诉爷爷，他对已婚男士没兴趣，完全不必担心。 真奇怪，是他表现得太纯良了，导致爷爷和金木都觉得他会被政哄骗？ 汇报完行程，和修研和爷爷用邮件聊了起来。 【爷爷，我下午参加特等聚会，您来吗？】 【吉时会去。】 【爷爷也来吧，政肯定希望看见您。】 【呵，他不会希望看见我的。】 CCG总议长一针见血地说出了和修政的心思，平时和修政就避着他走，庆功宴这种时候，和修政就更不乐意被他刻薄几句了。 和修研放下手机，和修政就问道：“爷爷下午会来吗？” 和修研说道：“不会。” 和修政如释重负。 虽然有点遗憾，但是比起遗憾，他觉得没有爷爷出场更好！ 没了和修常吉带来的压力，和修政的心思活络起来，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试探性地约和修研：“上午……是在这里，还是出门？” 和修研的双腿交叠，靠在沙发上看他，“你觉得呢？” 和修政一喜，“研……” 和修研直接断了他的念头，“去CCG啊，你是被围殴打傻了吗？” 和修政：“……” 说得好像把主犯放掉的人不是你一样！ 一个上午，和修研都在CCG本部处理事情，他直接动用V组织，把那个替换了和修政武器的搜查官的底细查了个底朝天。 “一等搜查官，上野秀隆？”和修研夹起照片，看了看，笑道：“感觉CCG的工作太危险，为了母亲和弟弟妹妹不想干了？” 黑衣黑帽的V组织成员单膝跪在他面前，长刀悬于腰侧，没有随意插口。 研大人要的不是他的回答。 “太感人了，为救患病母亲而放弃工作什么的，连辞职信都写好了。”和修研把照片丢到了地上，单手支着脸颊，倍感无聊地说道，“把他一家给我榨成汁，送给政当晚餐吧，以防万一，别让厨房告诉政，万一他不喜欢吃就不好了。” V组织成员见怪不怪地应道：“是，不过榨汁装置在库克利亚。” 和修研冷淡道：“别告诉我你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与喰种勾结，这样的人完全可以进库克利亚走一圈了。” V组织成员明白研大人的手段来自家主大人，暗叹一声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他便不再说什么，准备出去办好这件事。 “等下。” 身后的人忽然唤住他。 V组织成员疑惑地停下，等待研大人的下一条命令。 和修研坐在办公桌后，眸光忽明忽暗，冷漠得让V组织成员打了个寒颤。 “算了，老人和孩子不动吧。” “上野秀隆不能活着……制造成意外，因公殉职，他那来路不明的一百万美金收回去，当作你们V组织这次任务的奖金，给我做得漂亮一些。” 虽然惊讶上司改变主意，但是V组织成员还是问道：“榨汁呢？” 和修研横他一眼，“要喝你喝吧。” V组织成员闭上嘴。 自己是白日庭出来的人，又不是喰种，哪里喝得了这种东西。 当V组织成员走出去的时候，忍不住放松了一些，比起要他捏着鼻子去弄榨汁，他觉得研大人改变后的命令让人好受了一点。 门外，V组织成员看见和修政站在那里，目不斜视地离开。 和修政随后敲门进去。 “研，你不是说给我弄榨汁吗？” “你想喝？” “不想……但是我挺好奇你改变主意的原因，以前的你可不会改变。” 他说得义正言辞，心底猜测研恢复了金木研的记忆。 “没什么，只是不想弄得那么残忍。” 和修研的沙发椅一转，背对着他，去拿放在旁边的书，“你都不在乎那个叛徒的小命，我又怎么会在乎他的家人是生是死。” 和修政的眉头微锁，其实自己是比较支持斩草除根的。 仇恨这种东西——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忽然，他听到和修研淡然地说道：“白秋的书，你有兴趣吗？” 和修政接过研递来的书，“借给我看吗？我倒是很少看日本的诗集，总觉得日本的诗歌缺乏深度，有点无病呻吟的感觉。” 他翻开一页。 而后，他的脸色缓和，“不过，我会认真看的。” 第一页夹着张纸条。 【给V看，让他们灭口。】 他合上书籍，询问和修研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和修研思考，忽然露出趣味的表情：“人少了不热闹，我去把贵将一起拉过去吧。” 和修家的人，总得到场。 不久后，和修研回到精神世界，走在彼岸花的花丛之中。 白发少年的容貌似乎长大了少许，五官都挺立了一些。他听到和修研回来的脚步声，回首问道：“外面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和修研没有异样地说道：“处理好了。” 金木研“嗯”了一声。 “你在看什么？”和修研走过去，发现金木研的视线停留在冥河那边，冥河还是老样子，死气沉沉，仿佛是雾霾天与臭水河的结合版本。 “我在看，你到底杀了多少人。” “……” 忽然，和修研的眼神飘了飘，这种事情有必要追究吗？ 金木研看向他，微笑。 “主人格可是在帮你承担罪孽，适可而止哦，我可不会帮你承担太多。” “金木，我们不分彼此啊。” “No.” 金木研制止了和修研的拥抱，每次被那身酷似和修常吉的和服拥住的时候，他总有一种自己会被和修家包围，沉溺于那种黑暗式的温情之中的感觉。 他不再谈沉重的话题，提到稍后特等聚会的事情。 “下午的庆功宴，你去吧。” “金木不来？” “我的酒量并不好，那些特等前辈们可不会跟我客气什么。” “咦……” 突然，和修研也动摇了，自己貌似没怎么喝过酒，不知道进化后的身体能否摆脱酒精的限制，不然他也要醉趴下了。 白日庭。 在V组织高层的居住地，喝了一个晚上酒的旧多二福头痛欲裂。 他只记得自己昨天运气衰到极点，血酒一杯接一杯地下肚，那种酒对喰种的效果太强烈了，几乎是顶级烈酒的水平。他那个时候眼前重影极多，那些小丑组织的同伴们一个个露出诡异的笑容，一而再再而三地问他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他最开始是坚持说自己喜欢利世，夸赞利世又可爱又美丽，还惹得系璃翻白眼，说“你完全是中了那个暴食者的毒”了。 到后来，那些家伙问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后来——？ 旧多二福挺尸的状态陡然一变，弹坐起来，“我跟他们说了什么！” 他的声音颤抖，试图在破碎的记忆里寻找原话，生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东西。 和修家的事情没有说。 自己是和修常吉私生子的秘密也没有暴露。 对于涉及底线的秘密，他是咬死不会说的，那他暴露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回来之前，其他人都是在用怜悯的目光看他。 旧多二福揉着脸，遮住眼帘的黑发被拨去脑后，牙齿咬住嘴唇。 不对。 不对！ 包括尼克都在安慰他来着…… 一个昨天聊的关键话题闪过脑海，旧多二福突然呆滞：“和别人的第一次？” 他有第一次吗？没有，利世至今不同意和他交往。 自己最多亲过一次利世。 他唯一能回答的答案，就是在地牢里被人行刑的那一次，强电流贯穿全身的疼痛感，以及弱电流爬满全身后的酥麻，那次的性高潮是有史以来最强烈的，他既要强忍喰种的反应，又在暗地里嘲笑和修研都没有发觉他不再是半人类。 和修研的血味，无论隔了多久再回忆都清晰无比。 那种复杂的感情交织在心头，嫉妒又沾沾自喜，食欲与身体的反应被激发出来，最后在和修研的恶作剧下，自己被狠狠打脸。 旧多二福唰的一下捂脸。 “千万别说出了这件事情啊！”不然他的一世英名就毁了啊！ 过了片刻，手机一响，他立刻接了来自系璃的电话。 伊鸟系璃娇笑道：“宗太，酒醒了吗？” 旧多二福心理阴影面积扩大。 “不要不吭声，我知道你在听。”伊鸟系璃的手指一弹玻璃杯，咚的一声，“实在没考虑到你这么不能喝酒，下次这种游戏就不为难你了，尼克走之前让我通知你，你要是喜欢那种清秀纤细类型的男生，他可以帮你介绍几个哦。” 旧多二福：“……” 伊鸟系璃对着手机“啵”了一声，声音响亮而妩媚，“看在我们的宗太小弟被人玩弄得这么可怜的份上，我们小丑会努力帮你打败他的，哈哈哈哈哈——” 在她一连串不再掩饰的笑声下，旧多二福黑着脸挂了电话。 混蛋！ 他为什么会吐露“和修研”的名字啊！ 利世，他需要利世来洗眼，和修家真的不是历代出基佬的家族啊！ 把手机丢远，旧多二福冲了澡出门，很快就从V组织内部知晓了和修政昨天遇到青铜树的截杀，有CCG搜查官帮喰种替换了和修政的武器的事情。 “替换武器？亏他们想得出来。” 真把和修政逼狠了，那个家伙肯定不介意使用喰种力量杀了所有人。 “除此之外，没有了吗？” 旧多二福在尼克那边听到了更完整的情报，对于他们的所言表示怀疑，里面的关键人物——罗斯华尔德家族的“叶”到哪里去了。 V组织成员说道：“没有了，研大人命我们去处理叛徒。” 旧多二福挥手，“去吧。” 没走几步，旧多二福突然抓住他，“什么处理方法？灭口还是只杀搜查官？” V组织成员答道：“灭口。” 旧多二福又道：“什么灭口方法？” V组织成员迟疑道：“呃……一开始是说榨汁，后来是普通方法，伪装成意外来灭口。” 旧多二福忽然笑道：“这就有趣了。” 和修研应该取出了干扰器，并且恢复了一部分记忆，毕竟在CCG里他堂而皇之的与铃屋什造、永近英良交好，没道理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完全没有变化。 是金木研变了。 还是和修研只软化了这么一丁点，其余仍然是原本的个性？ 不，他更觉得和修研的精神出了问题。 “下午他在哪里？” “一区，特等聚会。” 听到这番回答，旧多二福若有所思，却眼尖地发现V组织成员吞吞吐吐的，似乎想要说什么。 “你有什么要说的？” “旧多先生，吉时大人让我们少跟您提研大人的事情，说以免您胡思乱想。” “……” 旧多二福的脸色木了一下。 和修研为了坑他，把自己暗恋他的黑锅死死地扣在他头上啊。 “滚吧。” 他喜欢的是女人！ 下午的特等聚会，十二名特等搜查官所在的地方，酒店的安保措施都可以不用做了，没有一个喰种可以在这些人面前全身而退。 在酒店的侍者眼中，这些聚会的人十分奇怪。 看上去各个像公务员，又有点像警署方面的人，但是气场却微妙的给人不同的感觉。其中有衬衫下遮不住肌肉的大汉、面容姣好似女孩的妹妹头青年、一个带着黑发少年，宛如家长出来的中年大叔，还有一个阴沉冷漠的锅盖头男人…… 有男有女，总体而言年长者居多。 这些仿佛不该汇聚在一起的人，却因为职务的原因，汇聚在同一个地方。 他们身上都有着其他人没有的，称得上“自信”的气场。 “有马，难得看到你啊，又是为你弟子来的？” 篠原幸纪还没走入包厢，跟铃屋什造在外面看喷泉，见到白发青年的到来，第一反应就是万年缺席的人总算来了。 有马贵将看向某人，道出实情：“他不停打电话催，我被他吵过来了。” 篠原幸纪一乐，觉得有马比以前有人情味多了。 在他身后，铃屋什造跑了过去，“金木！” 接住他的是和修研，和修研笑道：“铃屋君，我的口袋里没有糖果，明天给你带。” 铃屋什造的红眸盯着他，了然刹那，认出对方是和修研。 和修研摸了一把他柔软的黑发。 真软。 铃屋什造被他偷袭到头，后退一步，站直身体，“没有糖果就算了，居然又摸我头发，我告诉你，这是自然生长出来的黑发！” 绝对没有因为想念金木研，把自己的白发一直染成黑发好吗！ CCG那群人老是污蔑他！ “你得让我拔一根，我才能确定。”和修研逗他，铃屋什造不上当，“你爱信不信，和修政呢？那个家伙不是应该春风得意地跑出来吗？” 和修研说道：“政好像去找经理了，这是和修家名下的酒店。” 铃屋什造好奇道：“免费？” 和修研笑道：“我都来了，谁敢对我收钱啊。” 铃屋什造决定多吃一点犒劳自己，也不用给和修政那个家伙省钱了。 没有让人久等，和修政从电梯里出来，与经理谈好了包下整个酒店一层的事情，那些多余的客人可以全部请出去。 在这些特等搜查官汇聚一堂的时候，待在家中的上野秀隆面色惊恐，从床上猛地跳了下来，拿着和修政的库因克武器，握住手中仿佛能增加自己的勇气。 从背叛和修政开始，他就一直忐忑不安到现在，一方面觉得CCG是国家组织，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人，一方面又觉得和修家在CCG权大势大，可能不会轻易算了。然而他仍然侥幸地想：也许自己最倒霉也不过是被当作嫌疑人审问。 预料之中的事情发生了，他的家里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 可预料之外的是—— 他并不认得这些黑衣服的人，对方怎么看也不像是CCG的搜查官啊！ “你们是什么人？” “V。” 清扫人，V。 当这些人出面的时候，便是和修家对某些存在判下死刑的时候。 特等的聚会，自然是成年人的酒宴，这里最小的和修研都已经成年了，也就没有什么顾忌，大家各喝各的，老前辈又充满恶趣味地给后辈们灌酒。 “来来，铃屋Boy，是男人就要喝完啊！” “啊！慢一点！” “和修君，你们和修家的人应该很会喝酒才对，让我看看你这几年酒量增长了没有，来，我们干一杯！” “……” “郡，你代我喝。” “……有马先生，您不能把我当挡箭牌啊。” “你有意见吗？” “没。” 与外表不同，宇井郡这些年喝酒抽烟样样在行，替有马贵将挡了一些酒后，他几杯酒下肚，脸色都不变一下，但是挑衅的目光直接冲着和修政。 “和修政，敢不敢拼酒？” “哼。” 和修政的目光凛冽，有何不敢，手下败将！ 上首的座位，和修吉时好笑地看着两边，一边是自己好强的儿子，一边是没招架住那些劝酒而喝酒的侄子，他开始思考自己一个人能不能把两人按住。 有点难。 早知道他就把不愿出门的父亲喊出来了。 深感自己战斗力不足，和修吉时慢悠悠地喝酒，今天是政的庆功宴，主要攻击力还是集中在了政的身上，他这个局长就不掺合太多了。 和修研被火辣辣的味道刺激了舌头，难以咽下去。 这东西并不好喝。 他本来是打着灌醉有马贵将的主意来的，但是目前看来，他好像自己快撑不住了。 【金木，好难喝啊！】 【本来就不好喝。】 【我还是喜欢喝咖啡，为什么这些人那么喜欢喝酒？】 【不知道。】 金木研庆幸自己不用出去。 临时摆脱了这些突然战斗力十足的特等前辈，和修研去了一趟卫生间，用冰冷的水拍了拍脸颊，没有让自己被酒精腐蚀了理智。 人类状态下，他确实无法免疫酒精带来的效果。 “贵将？” 突然，他看见了镜子上折射的人。 背后有马贵将也出来休息了一会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把解酒药给了他。 和修研接过，直接咽下。 有马贵将说道：“喝不了就别喝，那些人只是在起哄。” 和修研的脸颊泛红，眨着失去杀伤力的眸子，不解地问道：“我为什么也会醉呢？” 有马贵将看了他半晌，“你以为你是什么。” 独眼喰种，也有一半是人。 和修研听懂了他的意思，笑了一声，“好吧，我不该逞强。” 他在洗漱台前站好，准备出去。 在快要出去的时候，有马贵将不疾不徐的声音在旁边出现：“V的人已经出动了，你说要不要顺藤摸瓜查下去？” 和修研的表情一敛，“没必要。” 有马贵将的手按了一下他的肩膀，“那就少一点动作吧。” 把自己的弟子抛在身后，有马贵将先出去一步。和修研不情不愿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主动给老师开门，送对方出去呢！ 【他在威胁我，金木。】 【没有……这是你的错觉，他威胁人从来只靠动手不靠动嘴。】 【……】 CCG死神，一直是人狠话不多的典范。 第552章 驱逐级别 这个周末，几件事情就像是石头砸进沉寂的水潭，掀起了不少波澜。 周一，独眼蜈蚣的资料再次被更新了。 【驱逐级别：SSS级赫者，代号：独眼蜈蚣。最新出现地点：一区。】 与单纯实力强的胡乱之母不同，每一个独眼喰种的出现总会让人浮想联翩，心头激荡，再度回忆起“独眼之王”的传说。他们天生就拥有强大的力量，喜欢独来独往，仿佛注定要给世界留下一抹鲜艳的色彩。 何为强者。 敢行他人不敢行之事，永远走在所有人最前面。 简而言之，CCG的头号大敌全是喰种世界的强者，独眼喰种位列前茅。 “研，怎么回事？” CCG顶楼，在宽敞大气的总议长办公室里，两天未见的白发老者面色威严，目光直视着自己一会儿工夫又闹出点事情的孙子。 金木研的视线一直盯着落地窗那边，就是不看他。 “不小心消息走漏了。” 感觉到办公室的气压降低，他才淡定的多说了一句：“反正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那些家伙不知道我是独眼蜈蚣。” 和修常吉无喜无怒，“这件事暂且不提，你为什么要去救政的敌人？” 金木研说道：“认识的人。” 冷漠的回答。 同时撇清其他关系，表明以后不会出手。 和修常吉对他的话将信将疑，据CCG的情报，传出独眼蜈蚣复出消息的是青铜树，而青铜树方面的流言是——截杀特等搜查官失败的时候，蜈蚣赫子一闪而逝，救走了险些丧命的喰种。至于是哪个喰种，什么来历，青铜树那边一句话都没有泄露，而和修政也在帮和修研隐瞒真相。 要说这里面没有问题，和修常吉一万个不信。 和修常吉看了他好一会儿，不再深究下去：“你现在是喰种搜查官，代表着和修家，下次不要这么莽撞。” 算是把这件事情轻轻放下了。 金木研虽然有把握是这样的结果，听到的时候还是轻吐出一口气。 无事一身轻，他不打算继续留在办公室里被说教了，“如果没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还有一件事。” 和修常吉冷不丁地开口，令金木研的脚步停下，诧异地看向背后的老者，不用再怕眼神暴露了什么。 “下次由你亲手驱逐独眼蜈蚣。” “……” “你当年被独眼蜈蚣打伤的事情，有损名誉，不该留下这个污点。” “……” 打他的人明明是有马先生！ 一瞬间，金木研的目光就打破了冷漠，迸发出火气，没忘记自己惨烈的遭遇。 和修常吉为他鲜活的眼神感到满意，有斗志才能与贵将一争高下，“就这样吧，我知道你最擅长玩扮演游戏，以前泄露CCG情报的事情就不和你计较了。” 金木研还没开口，就被对方噎了回去。 没过多久，黑发青年就面无表情地走了，关门的声音略重了一些。 和修常吉在办公室里不在意地说道：“少年脾气，做坏事都不敢看我一眼。” 他翻阅完金木研的晋升资料，找出那些圈起来的名字。 “兔子”。 “美食家”。 “无脸。” “黑兔”。 “独眼之枭”。 …… 忽然，和修常吉的笑意冰冷，“知道你身份的喰种恐怕不少啊，研。” 他很早以前就觉得金木研不对劲，晋升速度过快，碰到的高级别喰种太多，而且每个都是简单的驱逐而不是抓捕。当时他没多想，CCG需要年轻一代的优秀搜查官接替老搜查官，即使在对付喰种的时候心慈手软也可以容忍。 如今回忆那段过去，他就明白过来了，有谁能比喰种内部的人更容易找到喰种？不杀那些喰种，不是因为金木研心软，而是那些很可能是他认识的熟人。 “这么多漏网之鱼，V也该反省一下了。” “不过，在此之前——” 和修常吉拿出另一张计划书，目光深邃，“研究所那边提出的QS手术，把赫包嫁接到人类体内倒是可以尝试一下，正好转移一下喰种那边的视线。” 和修家最重要的三个计划：人类喰种化，喰种人类化，寻找替代食物。 其中第一项计划，他们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会有渴望得到喰种力量而自愿成为喰种的实验品，这样的人越多，人类与喰种的界限就越模糊，就算将来和修家因为某个人出意外暴露了，也可以说个别成员是做了这种手术才会变成喰种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人类。 “用一个搜查官的话来说，只要是正义的一方，无论手段多么卑鄙都可以被原谅。” CCG总议长凉薄地说道。 他苍老的手把计划书放下，上面已经签下了通过的决议。 回到S2班的办公室，金木研面临着一个部下太优秀的麻烦。他手持和修政与铃屋什造的资料，来回看两个人的战绩，在和修政晋升后，S2班就有了三名特等搜查官，而且各个待在本部，这是一件极其浪费资源的事情。 要知道随便哪个特等搜查官，放出去都是坐镇一个辖区的搜查指挥。 金木研觉得不论丢哪个出去，对喰种来说杀伤力都略大，铃屋什造没有任何杀喰的心理负担，和修政为了功勋连自己人都可以坑，过于“敬业”的结果，很可能就是整个辖区的喰种对他们闻风丧胆，搬家去其他区居住。 这样造成的混乱和变动更大。 “选谁呢？” 他头疼地看着两人的照片，照片上铃屋什造纯良可爱，和修政严肃靠谱。 一个比一个假。 犹豫片刻，他还是写下了偶尔爱偷懒的那个人的名字。 铃屋君，等下给你买糖啊。 下班前，铃屋什造冲到了他的办公室，“为什么不是和修政！” 铃屋什造对这种调职的事情并不陌生，能留在本部的特等搜查官有限，而分部急需厉害的搜查官坐镇，以防再次出现被喰种组织一锅端的事情。 几年前，十一区分部就被青铜树杀光过。 铃屋什造以为调走的会是和修政，所以十分放心，打算蜗居本部，偶尔偷偷懒，睡个觉，中午见一次篠原大叔，每天准时上班准时下班。 这样的生活多美好！ 和修政要是走了，本部就没有让人讨厌的了，全是自己人。 铃屋什造不满道：“金木，当搜查指挥很麻烦的，我不想天天被人投诉啊。” 金木研忍俊不禁，你也有被投诉的自觉啊。 “不要笑！” “好，我不笑……你在日本的时间比他长，而且二十区是篠原先生的辖区，二十四区是有马先生的辖区，三区现在是宇井师兄的辖区，基本上都是你的熟人，你选一个在他们附近的辖区，出了事情也方便联络。” 说着说着，金木研发现铃屋什造的确比和修政合适，人际关系网大，与其他分部之间的摩擦少，而和修政的人脉主要集中在本部的人身上。 他把二十四区的地图拿出来，画出急需特等坐镇的分部。 六区：台东区。群龙无首，乱糟糟的。 七区：墨田区。之前是由上等搜查官富良太志负责，但是最近有失控的迹象，请求本部协助，疑似小丑组织的活动地点。 十一区：大田区。自从被血洗过后，没有多少搜查官愿意去那个地方。 十三区：涉谷区。据说那里每天都会上演血肉横飞的杀戮。 看完这些，他忽然发现自己低估了喰种的活跃性，缺特等坐镇的地方挺多的。然而铃屋什造对当搜查指挥没兴趣，“那我宁愿去篠原大叔那边。” 金木研无奈：“铃屋君，本部不可能让你去另一个特等那边混日子。” “这个也不肯，那个也不肯，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留和修政在本部。”铃屋什造把桌子上的东西推开一部分，侧身坐上去，与对方聊天。他深深地觉得和修政对金木不怀好意，偏偏金木怎么跟没感觉到一样？ 金木研微笑：“因为我比较放心你啊。” 铃屋什造鄙视地回视他。 “我选你，自然是考虑到你更合适。”金木研把笔放到他面前，等他填写搜查指挥的申请，“和修政还是放在我眼皮底下看着比较好。” “来吧，铃屋君，签完了带你去吃东西。” “你哄小孩啊！” “噗。” 金木研笑了的下场，就是铃屋什造掏出毒蝎小刀捅他。 “铃屋君，你这次的反对意见怎么这么大？”他面不改色地说话，手上不断格挡铃屋什造的攻击。 铃屋什造不忿道：“今天才有独眼蜈蚣的消息，万一他就在一区怎么办？” 金木研的动作稍滞，差点被铃屋什造冲破防御削掉刘海。 “就因为这个原因？” “不然呢。” 铃屋什造的毒蝎小刀指着金木研的额头，停止不动，手腕已经被对方握住，“他让你失去记忆那么久，你不讨厌他吗？” 金木研古怪地看着他，说道：“多谢，我会自己对付的。” 铃屋什造瞪着他，又想抢人头！ 气氛僵持下来，金木研算是明白铃屋什造没几年前那么好哄了，但是他又不可能让铃屋什造守在本部，天天等着逮独眼蜈蚣啊！ “铃屋什造！” 门外，和修政怒声呵斥。 他是来找研的，一来就看见了铃屋什造对人动刀子的模样！ “切。” 铃屋什造收回毒蝎小刀，跳下办公桌，看向那个让人不爽的家伙，“和修政，要不要来打一场，输了的人调去其他区当搜查指挥？” 和修政立刻明白了矛盾原因，目光闪了闪。 留在本部的好处多于分部，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而且他才不想在外面几年都回不来不说，还要天天心力交瘁地处理安抚民众的工作。 于是，他直白地回答：“不打。” 铃屋什造的脸色一僵。 和修政把自己完成的工作交给金木研，一板一眼地说道：“我兼任对策Ⅱ课的指导工作，有指导其他人的责任，去分部的工作就交给铃屋君好了。” 不仅如此，他还假惺惺地说道：“我相信铃屋君能出色发挥自己的能力，给民众一个稳定安全的生活辖区。” 金木研：“……” 铃屋什造委屈地看向金木研，金木研想到一个能安抚对方的方法。 “抽签吧。” 他捏出两个小纸条，再在其中一个上面写字。 一分钟后。 和修政得意地离去，留下石化在原地的铃屋什造，金木研有点心疼被坑的他，喰种的嗅觉灵敏，和修政能够拿到写了字的纸条一点也不稀奇。 “铃屋君，你选一个喜欢的辖区，我帮你争取。” “……嗯。” “这个数字怎么样？” “……” 铃屋什造的瞳孔倒映着“十三区”的名字，渐渐泛起杀戮的色彩。 以暴制暴什么的，他最擅长了。 十三。 即为恶魔。 在二十区的篠原幸纪知道自家铃屋去了十三区当搜查指挥后，咂了咂舌，忧心忡忡地打电话询问本部的丸手斋，“会不会太高难度了。” 那边一直乱得厉害。 丸手斋嘴角抽搐：“你会不了解铃屋君？” 在本部期间，那小鬼就报废了他好几辆车子，有一次与宇井郡一起执行任务，对方开着摩托车载宇井郡，半途突然跳车去杀喰种，让宇井郡在后面翻车了。 这种捣蛋鬼还是去最混乱的地方祸害喰种吧！ 篠原幸纪马上就巴拉巴拉出一堆铃屋的优点，在他心中，铃屋是好孩子无疑，就算偶尔有一点缺点，那也是人之常情。 丸手斋听完他的一通废话，冷静地说道：“和修研调他去十三区这点，我是赞同的，黑磐以前是十三区搜查指挥，现在半退休，连特等会议也不参加了，十三区才空了出来，你不觉得十三这个数字和他有缘吗，这就是缘分啊，篠原。” 篠原幸纪：“啊？” 丸手斋不听他的洗脑，反而用神秘学糊了他一脸。 结束通话，丸手斋神清气爽的在家中剃胡子，嘀咕道：“有铃屋什造在十三区，那边可以安分一段时间了。” 总体来说，CCG本部的所有人都觉得铃屋什造适合十三区。 大概唯一不满意的—— 除了抽签失败的铃屋什造，就是十三区无法无天惯了的喰种了。 临行之前，金木研把甜品店扫荡一空，几乎能堆满铃屋什造在十三区分部的搜查指挥办公室，这才让铃屋什造喜笑颜开，带着自己搜查班的人跑去上任了。 和修政暗自庆祝铃屋什造的离开，没有他，自己才有更多的时间接触研啊！ 正了正脸色，他在三天后的中午去约人吃饭。 结果—— 中午，他愣愣地看见铃屋什造窝在和修研的办公室里，吃蛋糕吃得满嘴都是奶油，甚至摆出了午休就在这边的样子。 和修政内心掀桌，你不会滚去别的地方吗！ “政？” 中午困了的金木研去精神世界睡觉了，和修研在十指如飞地处理上午留下的工作，抽空看了一眼在外面发呆的和修政。 和修政勉强笑道：“你中午有空吗？” 和修研看了一眼旁边堆积的蛋糕，“估计没空了，我的午餐就是它们。” 和修政绝望。 沙发上，翘着腿的铃屋什造直接对准他的脸砸了一块蛋糕。 “……” 和修政没能挡住，蛋糕从脸上滑落。 他的表情瞬间犹如恶鬼。 铃屋什造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瞳孔红得晶莹剔透，仿佛在说“就知道你不怀好意，你想对金木下手，也得看他同不同意”。 两人的目光陷入厮杀状态，杀气暴涨。 和修研无视两人的日常性掐架，接到一个电话后走到外面的走廊去，假装没有听见他一走，铃屋什造就与和修政动刀子的声音。 偶尔锻炼，有助于实力提升。 在电梯附近，和修研看见了喊他出来的人，“英。” 永近英良把手上的袋子递给他，爽朗地说道：“我买了两份汉堡，一起吃吧。” 和修研一怔，微笑：“好啊。” 永近英良挠头问道：“会不会没营养？” 和修研带他走到旁边休息的对方，会议室里没有人，“没有关系，我也不是只吃家里的东西，外面的蛋糕、汉堡都挺好吃的。” 他回头对永近英良笑得秀气文静，尽显五官长开后的优势。 “而且对着英，感觉很有食欲。” “……” 永近英良觉得自己似乎听懂了什么，但是宁愿自己不懂。 他真的不是汉堡味啊！ S2班班长的办公室里，和修政与铃屋什造后知后觉地发现——人怎么不见了啊？！ 只能说，永近英良一出手就是胜利者。 在午休结束前，永近英良对和修研，同样是对金木说道：“三月二十四日就是东大这一届的毕业日，要一起去看毕业典礼吗？” 和修研的眼底划过一丝疑惑，为什么要单独提醒他这件事？ 他在心里询问金木。 金木研慢半拍地记起原因，毕业？这一届应该是董香和优一的毕业日吧。 【答应英吧，我想去看看。】 【好。】 和修研一边同意了永近英良的邀请，一边思考到底是哪一个熟人。 想了半天，他都没有猜到浅岗优一头上。 那个人。 早就被他当作了死人。 东京大学是金木研继上井大学之后，第二个母校，若说上井大学带给他褪色的旧时光的感觉，那么东京大学就给了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这里有英，有重生后认识的三井尚香，还有一些友善的学长，唯一带危险性的月山习都在学校里展现出体贴优雅的一面，没有给他的校园生活留下什么残暴血腥的不良印象，嗯，那些被他干掉的喰种就剔除在回忆之外了。 晚上在和修邸，金木研用手机与几个人联系，想到这些校友就忍不住想和他们见一面。 “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他们……” 【谁？】 “以前在学校认识的同学和学长，三井也是我的同学。” 【啊，我的相亲对象。】 “……这事就别提了。” 金木研在手机上删删减减，好不容易发了一条看上去没问题的邮件给月山习。 现在想聊天，还得顾忌手机会不会被监控了。 “不过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也要毕业了，还有我的一个表弟，虽然几年没见，但是去东京大学的话还是带一点礼物吧。” 【表弟？】 “浅岗优一，和我一样考入了东大呢。” 金木研没有一笑泯恩仇的精神，但对过去的事情看得很淡，不会斤斤计较。 精神世界一片死寂。 “和修研？” 金木研奇怪了一下，随即被月山习发给他的邮件吸引了注意力。 【金木，东大见。】 “东大见。” 他抿唇轻笑，觉得这场恋爱虽然谈得艰辛，但是他们双方都在坚持。 谁都不想放弃。 哪怕，最开始只是月山学长单方面的追求。 睡觉之前，他发了一条邮件给一墙之隔的利世小姐，算是给她一个惊喜，到时候带她一起去东京大学看毕业典礼。 而后，金木研就关灯睡觉了，脑海里构思着送什么礼物出去。 他无缘在东大毕业，但希望董香和优一能圆满结束。 董香的愿望貌似是和家人有关吧…… 半夜。 床上的黑发青年呼吸平稳，眼帘突然张开，赫眼在黑暗之中也看得一清二楚。 他从枕头旁拿到手机，趁着金木研的精神意识在睡觉，悄悄拨打相原培荣的电话：“培荣，帮我查一下，浅岗优一是死是活？” 活着就弄死吧。 死了一定要把尸体给毁尸灭迹啊！ 第553章 毕业礼物 在二十区的RE咖啡厅里，男性的客人们都在若有若无地看女服务员。 那是一位紫发垂落在耳际，半遮眼眸的美丽女子，在她认真工作的时候，那种温婉如大和抚子的气质流露出来，足以激起人的追求念头。 “董香，明天就要毕业了，实习工作找好了吗？” “嗯，我准备去医院实习。” 雾岛董香听到了那位和蔼的店长的声音，抬头笑了一刹那，那是心愿满足的表情。 任何人都可以从她的脸上看见“幸福”一词。 温柔到让其他人屏住呼吸。 曾经的雾岛董香冷淡暴躁，给人一种利落的女汉子的感觉，在学校里只有依子一个朋友。但是几年过去，历经了古董咖啡厅的消失，她明白了店长无法护住他们一辈子，而且店长年纪大了，她想要用自己的双手来保护这个家。 RE咖啡厅是新的开端，也是她对过去人生的反省。 未来。 就在她的努力之中。 “医院啊，看来可以提前祝福你了。”芳村功善望向她，白发一丝不苟地梳理在脑后，慈祥的面容上，皱纹加深了许多，却又让人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 雾岛董香用抹布擦手，清理完杯子后说道：“我周末会尽量回来的。” 另外一名服务员打扮的短发女子笑出声：“你还是好好实习吧，咖啡厅的工作交给我们就可以了，不要让我们真的觉得像是在养老啊。” “对啊，董香努力去实习吧。” 古间圆儿也在旁边笑，目光温和，如同注视着自己的家人般看着大家。 雾岛董香耸了耸肩，却不反驳这句话。 在这家看似平凡的咖啡厅里，芳村功善，入见佳耶，古间圆儿，再加上雾岛董香与还未出来溜达的神代利世，昔日古董咖啡厅的所有人就都到齐了。 他们搬家后，继续开咖啡厅过自己的日子。 在距离RE咖啡厅的不远处，有一个人蹲在屋顶上，眺望着那个温馨的咖啡厅。 他有着与雾岛董香同样的发眸颜色，五官依稀找得出姐弟的影子，刘海被别了起来，露出了一片光洁的额头，比起几年前显得成熟许多。 “老姐居然读到大学毕业了……” 初中时就自称去“社会实习”，实则跑去混青铜树的雾岛绚都嘀咕道。 他心底有些汗颜。 再瞧不起姐姐的选择，他都知道雾岛董香能结业有多不容易。 为了保护自己唯一的亲人，他放弃了安逸的生活，去寻找变强的机会，何尝不是明白在人类之中伪装自己有多辛苦。直到今天，他都不后悔自己的选择，读书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只有变得足够强大，或许他才有机会去找到父亲的下落。 “父亲一定没有死，如果能找到他，我再来见你吧。” “姐姐……” 雾岛绚都深深地看了一眼宁静的二十区，把面具戴回脸上，从屋顶上跳了下去。 他坚决不承认自己其实是怕被姐姐怒吼一顿。 离家出走的人都是这种心态。 回到一区的据点，雾岛绚都仍然保持着吊儿郎当的姿态，单手插在口袋里，身上是黑色的衣物，十分适合休闲与战斗。 “老大、绚都老大！有人写挑战书给你！” “哈？” 雾岛绚都刹住脚，危险地看向自己莽撞跑来的小弟。 挑战书被送到他的手上。 挑战书是放在信封里，用胶带密封了一遍，包装得很严密，怪不得他的小弟很郑重的样子。他拆开一看，上面写的不是别的内容，而是一句电脑打印的文字。 【你不来，我就去找你姐姐了。】 雾岛绚都的瞳孔一缩，戾气闪过，竟然有外人知晓他与董香的关系，而且敢拿他老姐的名义来威胁他？！ 以前的仇人？ 不过，RE咖啡厅有芳村功善那个老家伙，不至于保护不了老姐吧？ 他撕碎这张挑战书，狞笑道：“时间地点？” 小弟马上说道：“明天上午八点，二十四区靠近东京大学的地下世界入口处。” 雾岛绚都的脸色更黑了。 东大！ 这不是巧合，那个敌人连董香明天毕业的事情都知道！ 他不敢想象董香花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熬到毕业的那一天，却被一个不知名的喰种轻而易举地破坏了人类身份的下场。 十几年的心血付之东流，再无去医院实习的可能…… “可恶！” 在雾岛绚都坐立不安的时候，金木研正在CCG本部转着钢笔，感应着赫子分身有没有完成他交代的事情。 说实话，有了赫子分身后方便了很多，除了外表捏的没有和修研捏的好看，赫子分身的眼睛只能保持赫眼状态外，基本上就没有什么缺点了。只要隔开适当的距离，他就能远程操控赫子分身，令自己的身份不会暴露。 【金木，你让赫子分身去干什么了？】 “试试效果。” 金木研用这样的借口模糊地说道。 也不管和修研信不信，金木研兴味十足地反问：“你身边有没有女性手下？” 【没有……V里没有女性。】 “这就有点麻烦了。” 【？】 和修研眼神疑惑，感觉跟不上金木的思路了。 办公室里就剩下金木研一个人，他独自说道：“家人在一起，会很开心吧。” 和修研想到和修邸，答道：【是啊。】 金木研半阖眼眸，手指划过钢笔的笔身，陷入一种思索状态。 “呐，和修。” 这个称呼一出，和修研都吃惊了。 金木第一次喊他“和修”的姓氏，而不是全名，这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金木研柔和地说道：“能帮我，放出一个被关押的喰种吗？” 和修研欣喜的表情一滞，总算明白金木对他温柔就没好事了，这么温柔的语调——为的就是让他帮忙放出一个喰种？ 【什么级别的？】 “不高，SS级赫者，代号‘拾尸人’，应该不在库克利亚。” 【……】 和修研不吭声了。 金木研的心头估算着可能性，问道：“很麻烦吗？” 【金木，那是赫者啊。】和修研不得不告诉他，【每个赫者在CCG都是可再生资源，赫包可以用来制作强大的武器，关押的地点极为隐秘，就算是我也不清楚，要是我专门把人放了出来，第一个找我麻烦的就是CCG高层，而不是爷爷。】 金木研微微失望，没料到以和修研的身份都无法私底下释放喰种。 看来，和修家在CCG也不是一手遮天。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下一句话突然有了转折。 金木研凝神，却听到和修研笑着说道：【只要我们成为总议长就好了，总议长可以自由调动CCG、乃至于国际喰种对策局关押的喰种，到时候想怎么处理都看心情，随便找个借口再弄丢了喰种就可以了。】 金木研：“……” 发觉金木的脸色怪异，和修研为了总议长的光辉形象，若无其事地补充道：【声望还是很重要的，这种事情少干为妙。】 金木研询问：“和修常吉这么干过？” 【没有。】和修研好笑地说道，【你怎么会觉得爷爷有那么仁慈，无缘无故地释放喰种？那些失去消息的喰种，最大的可能就是上了我们家的餐盘。】 金木研叹气，算是明白总议长的权利有多大了。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在内网里搜索“拾尸人”，答案是查无此人。 要么被和修家吃了，要么就是隐藏了信息。 【金木，当总议长吧。】 【唯有无上的权利，说一不二的地位，才有可能救出你想要救的人。】 金木研听到和修研的分析，沉默下来。 金钱权利。 这些都是他曾经望之而不可及，连这方面的野心都没有的东西。 “你就确定你能成为总议长？” 【哈哈哈——】 回应他的是和修研难得开怀的笑声，在精神世界里对他说道。 【去年生日时，我就是爷爷宣布过的唯一继承人了，就算你不想当，整个上流社会都知道，你难道希望政当上继承人，离婚后继续追你吗？】 “……让他滚一边去。” 金木研冷着脸，为和修政的野心判下死刑。 东大毕业日在周六，校园内人来人往，樱花盛开，是每年除了五月祭之外最热闹的一天。二十四区的街道上多出不少身穿和服的人，他们有的是东大的学生，也有的是其他学校毕业日的学生，共同为告别母校而郑重地穿上和服。 早上八点不到，雾岛绚都就向多多良请假一天，直奔二十四区。 他左思右想了一个晚上，心里憋得极其不爽，只要那个约战的敌人敢出现，他就把对方揍到下辈子都不敢来见他为止。 咬牙切齿的雾岛绚都走在满是人流量的路上，距离地下世界最近的一个入口有几百米远，他没有防备四周，脸上更没有戴面具，摆出一副年轻人逛街的模样，不认为有哪个喰种敢明目张胆的在这里出手。 一个拐角，他刚踏过去，眼前陡然一黑。 卧槽啊！ 在连敌人都没有看清楚的情况下，他的脖颈剧痛，被打晕了过去。 金木研在十分之一秒都不到的时间内完成了打晕人，接住人的动作，然后以一副朋友的态度，揽着怀里昏厥过去的少年淡定地走了。 绑架成功。 在实力相差悬殊，又暗算的情况下，雾岛绚都在他手上就和人类差不多。 不论是精神世界的和修研，还是一两个跟在雾岛绚都后面的路人，满脸茫然而迷惑地看着金木研带朋友离开的举动。 是错觉吗？感觉中间好像省略了最少几十帧的画面。 【……你不是来买礼物的吗？】 和修研隔了好一会儿，才摆脱了亲眼目睹金木绑架少年的心灵冲击。 说好的三观呢！ 你不是最讨厌违法乱纪的事情吗！ 【对啊，礼物。】 金木研一边控制着雾岛绚都的昏迷时间，一边莫名地微笑，黑气流露。 那是能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容。 和修研与他共享视觉和听觉，但没有嗅觉上的共享，所以他并不清楚这名紫发黑衣的少年是喰种，而是微妙地感觉金木好像黑化了。 【你要带他去哪里？卖了吗？我可以提供贩卖人口的地址哦。】 【不是。】 金木研带雾岛绚都去了月山家名下的成衣店。 几分钟后。 “噗……金木哈哈哈……” 在旁边，月山习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一边擦拭眼角的泪水，一边不忍直视地去看成衣店内的场景。一个巨大的礼盒被摆在地毯上，礼盒里，一无所知的雾岛绚都被人换上和服，头戴紫色长卷发，胸口平坦，宛如熟睡的和服少女。 不得不说，雾岛家的血统不错，姐弟两个都是优质的“美人”。 换上女装的雾岛绚都漂亮得不逊于他姐姐。 “这个礼物足够惊喜了。” 金木研把盒子盖上，慢悠悠地说道：“离家出走多年的弟弟，以这样的方式回来庆祝姐姐的东大毕业日，接下来还可以陪姐姐度过一个美好的上午。” 月山习眨着紫眸，深刻地怀疑这是金木在报雾岛绚都泄露对方女装照的仇。 金木研对他说道：“接下来，交给你的人了。” 月山习以绅士的态度弯腰，优雅地应道：“No problem.（没问题。）” 保证送到。 让人把礼盒寄出去之后，金木研对雾岛绚都的怨念散去不少，比起打断雾岛绚都的骨头，让他长记性，他觉得让对方享受女装的黑历史更有趣。 “还有时间，我们去买礼物吧。” 月山习在给他倒咖啡，闻言不解地看向金木，买礼物？给谁？ 这一届不就雾岛董香一个熟人吗？ 金木研坐在沙发上，翻阅手机上的网页，查询礼物的同时说道：“你说是送钢笔好，还是送手表？我不希望买太昂贵的东西，心意到了就可以了。” 月山习走到他面前，在金木研的视线中落下影子，令对方从查阅中抬头。 “月山学长？” “都毕业这么久了，你还喊我学长，喊我名字就可以了。” 月山习把咖啡递给他。 “有点不习惯呢。” 金木研恢复平时温和的性格，没了那种鬼畜黑化的感觉。 月山习看他小口喝咖啡，心中一暖，好奇道：“金木，你是在给谁准备礼物？” 金木研随口道：“优一啊，你估计没怎么见过，我姨妈家的孩子。” 月山习一惊。 浅岗优一，这个人不是早就不见了吗？！ 然而看着金木兴趣十足地挑选礼物，为接下来的见面做准备的样子，月山习咽下了想要说出口的话，内心暗自皱眉，想到浅岗优一失踪的真实原因。 若是没有猜错，应该是和修家干的。 失踪未必等于死亡。 和修常吉想要留住金木，不会随意杀害金木的亲人，那样只会带来仇恨。 月山习略有遗憾：如果死了就更好了。 月山习坐到金木的身边，沙发下沉，小小的沙发正好适合两人一起坐。他半靠着金木，去看对方的手机屏幕，等待对方挑好礼物后让人送过来，“我不明白你怎么对姨妈家的孩子还保留关注，你不是不喜欢他们吗？” 金木研说道：“我不喜欢姨妈，但是优一那时候比我还小，我没道理怪他。” 他垂下的眸子里收敛着太多情绪。 “况且，是亲人。” 只是这一点，只是这血脉相连的这一点便让他能忽略缺点。 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就那么几个人与他维系着联系，不管是好的，坏的，包括和修家在内都是他最无法仇恨的对象。 那一缕对和修常吉的敌意，更多的变成了无法反抗对方的无奈和愁闷。 “不用担心我，他们无法伤害我。”金木研回过头安慰月山习，月山习再一次看到了对方珍贵的品质，并且体会到无法诉说的郁闷心情。 最能伤害到你的，都是你不愿意伤害的人啊！ “金木，只对我一个人温柔不行吗？” “别做梦了。” 金木研不习惯那种直白诉说感情的言语，侧过头，耳边却是月山习贴近的呼吸声。他的眼眸一睁，来不及阻止他，手机就被对方夺走，丢到了茶几上，身体被对方笑着抱在沙发上亲密说话。 月山习咬了一口金木的颈侧，牙印出现了几秒就消失了。 金木研根本不怕留下咬痕，拍了拍月山习的后背，示意他从自己身上起了。 这就是恢复力太好的弊端。 “金木，礼物随便挑一个就可以了，我们好几天才见一次面呢。” “我不是用手机和你聊过吗……” “就那么几句话！” “嘁。” “……” 你居然“嘁”了！！！ 月山习心底磨牙，以前还会害羞道歉，现在直接朝和修研进化了！ 金木研极力躲避他的恼怒报复，腰部怕痒，很容易让他整个人炸起来。他不断说道：“我要选礼物啊，时间不多……等下，别摸我胸口。” “你的第二个扣子归我。” “……啊。” “每次做梦都梦到你在东大毕业，我为那天等了好久啊。” 月山习与他的额头相抵，双眸注视着对方，用目光中的感情诉说那份心愿。 他们在学校中认识。 即使在一起后，始终没有得到一份完美的落幕。 原本若是没有和修家，在东大毕业后，他们就能够顺理成章得到对方家庭的认同，而和修家的出现，直接让他心心念念已久的事情破灭了。 难过吗？ 是有一些的。 但最伤心的是等待没有尽头，守候没有回应。 “好吧，是我错了。” 金木研对他人的感情敏感又迟钝，能分辨善恶，却无法判断感情的深厚程度。 他始终对自己缺乏一份自信。 无法相信有人能爱着他，不伤害他，能够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让你久等了。” 金木研终究没有错过月山习的爱意。 他亲吻对方的薄唇。 手上指甲一划，割断扣子，送到了月山习的掌心之中。 ——对不起，你给我的东西，我无法保管住，但是能给你的东西，我会努力给你，总有一天我能够不愧对你对我的感情。 ——亲爱的，我知道，永远别对我有负担。 …… 东京大学的物品保管处，雾岛董香在接到快递电话后来到这里。 “哪个家伙给我的礼物啊。” 她在脑海里排除几个熟悉的人，RE咖啡厅里的人没必要把礼物专门送到学校里，四方先生在外面活动，给她的毕业礼物是身上的这套精美和服。 所以，还会有谁呢？ 雾岛董香刚联想到神出鬼没的利世，忽然肩膀就被一拍，险些反手攻击出去。 “董香，你怎么在这个地方啊，让我找了半天。” 神代利世早就来到了东京大学，比金木研都先一步，她没兴趣去等慢吞吞、不知道去干什么的金木君，果断先找到董香。 她上下打量和服模样的董香，“今天打扮不错嘛。” 雾岛董香被她吓过后，白了她一眼，冷静下来道：“利世，你怎么不提前联系我。” 神代利世说道：“我早上才被金木君带出门，没时间去咖啡厅呢。” 她兴致勃勃地去看雾岛董香收到的礼物。 “谁的啊，这么大的礼盒。” “不知道……” 雾岛董香看着礼盒的长宽高，心脏的跳动速度微微加快。 总感觉有什么“惊喜”等着自己。 神代利世催促她，她只好上前去拆开礼盒，猜测是什么大件的装饰品。 礼盒一开。 雾岛董香傻了眼。 盒子里，有一个美丽的长卷发“少女”在睡觉，“她”蜷缩在礼盒里，皮肤白皙，和服华美，整个人精致得就像是一件精心雕琢的大型手办。 神代利世没认出是谁，疑惑道：“你妹妹？” 雾岛董香的心情格外诡异，身体颤抖，在隐忍着什么一样。 “不是妹妹。” 几秒后，在礼盒内的药物散开，空气流动后，与雾岛董香长相相似的“少女”缓缓的清醒过来，睁开一双迷惘警惕的紫眸。 雾岛绚都还未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在晕沉沉的情况下看清楚了人。 “老姐……？” 怎么会看见自家愚蠢的姐姐？ 对此，雾岛董香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明媚到能够闪瞎他的眼睛。 “哟，绚都。” 这么大一份礼物，真是非常好啊。 第554章 东大一行 东大的樱花林里，几个人穿梭其中，前往举行毕业典礼的礼堂。 不少男女在樱花树下谈情说爱，偶尔他们会被那些靓丽的身影吸引了视线，一旦目不转睛太久，男性同胞的腰部就会被身边的女孩狠狠一掐。 嘶—— 吃醋的女人真可怕。 还有，刚才路过的三个女孩真是太漂亮了！ 同样属于被夸赞的对象，雾岛绚都低着头，面色扭曲地跟着姐姐的脚步，“你别太过分了！说好的给我找一套男性的衣服！” “我是答应你了。”雾岛董香柔柔地说道，“但是你得陪我过完毕业典礼。” 雾岛绚都内心炸裂，低吼道：“你让我整整一天都穿成这样陪你？！” 雾岛董香揉了一把“妹妹”的头顶，这假发质量真好，刚才绚都使劲拽也没有掉下来几根头发，“不会让你等太久，最多一个上午。” 雾岛绚都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在雾岛董香旁边，作为朋友的神代利世笑个不停，深深的伤害了雾岛绚都的心灵。 “暴食者，你别以为青铜树不抓你了。” “哎呦，来啊，绚都小妹妹。” “……” 雾岛绚都额头的青筋直冒。 妈的，哪个神经病把他扮成女孩子送给他姐姐啊！ 咔嚓几声。 神代利世拿着手机对准他，手机的照相功能完美地记录下这一幕，成为了不可磨灭的黑历史。雾岛绚都在狂暴化之前，大脑陡然闪过一道灵光。 “肯定是金木研！” 能够在一瞬间制住自己，并且用女装来报复他的人！ “恭喜，答对了。” 神代利世凉凉地回答，在看见对方的第一眼，她就知道是谁大清早干的好事了。 但是有用吗？ 没用。 雾岛绚都绝望地发现自己可能报复不了对方。 艾特说了，有关金木研的事情不允许私自行动，否则视作背叛青铜树。 他摸了一把脸，发现脸上还有点油腻，疑似涂有化妆品之类的东西。他不敢再深思自己如今的外表，自暴自弃地跟雾岛董香去见那些同学，期待这个蠢女人能够放过他，反正他都被弄成了这幅摸样，别人想要认出他来恐怕也很难。 “绚都，我对外介绍你是我妹妹，你可别拆我的台。” 雾岛董香脸上全是笑意，可以想象接下来会有多少人刺探她妹妹的情报了。 “如果你不怕我干掉他们的话。” 雾岛绚都阴冷地抬眸。 “咚！” 他的脑门被一个爆栗敲中，险些眼冒金星，愣是没有还手之力。 雾岛董香露出温柔之下的暴力一面，捏着手骨，嘎吱作响，“我知道你这些年变强了很多，但是你别忘了，我可是你姐姐，你要是敢跟我对着干，我不介意现在就把你的照片发到青铜树那边去让大家欣赏。” “对了，现在喊一句‘姐姐’给我听。” 话音落下，她就笑眯眯地威胁自家弟弟，听到对方有气无力的一声“老姐”。 雾岛董香的脸皮抽了抽。 老姐你个鬼啊！ 她没有这么老吧，绚都！ 在神代利世陪雾岛姐弟，不对，是雾岛姐妹两个去参加毕业典礼的时候，金木研与月山习在另一边参观东大校园，甚至还去了一趟不知换了几任社长的美食社。 “藤田社长如今不知道怎么样了。” 金木研出来后，忍不住对月山习说起曾经对他十分友善的一位学长。 “他？好像还过得去吧。” 月山习支着下巴，回忆藤田川的家世，在日本姓氏里有“藤”这个字的家族，大部分是从藤原家流传出来的分支。 “藤原家虽然出了一些丑闻，但是本家与分家之间的联系很远，在不涉及某些事情的情况下，基本上不会被人提及。我记得他是藤田家看重的小辈，他们家经营着餐饮连锁、熟食加工这方面的产业，以后我可以带你去他名下的餐厅吃饭。” “听着就觉得很厉害。” 金木研对这些人毕业后的发展一无所知，听到了不由莞尔。 “金木，你这样就太谦虚了。”月山习边走边说，手指还从对方的肩头捻去了一片落叶，“谁的变化都没有你厉害，我亲爱的……和修家下一任继承人。” 金木研望着远方的宿舍区，“别这样打趣我，我现在听到这类事情就头疼。” 月山习在没人的时候牵住他的手，“还没习惯吗？” 两人往宿舍区走去。 “不是习不习惯的问题……而是远离了正常生活后，多少渴望过去的平静。” “想念我们同居的时候吗？” “没有。” “你总是在感情上口是心非，金木。” 其他人都去了礼堂那边看毕业典礼，他们却去了过去的地方回味校园生活。 上午十点。 毕业礼堂内站满了今年毕业的学生，金木研也拉着月山习去看董香的毕业典礼，这是他上辈子无缘看见的事情。 如今回想起来，他依稀记得董香的国文不太好，很多生僻字不认识，当初为了考入他所在的上井大学就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知道为了考东大，董香是不是熬夜熬到废寝忘食，把这辈子最大的努力全放在了学习上。 这样的奋斗，是他羡慕又想保护的。 因为对于身份不能曝光的喰种而言，能够上学读书，甚至一直读到大学毕业，这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艰苦过程。 “董香想要进医院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呢。” “这很难吗？” 月山习听到他的呢喃，疑惑地看向对方。 金木研嘴角一抽，没忘记月山观母是怎么打点月山习读书的流程的。月山家的仆人在对方少年时期的第二个兼职，就是混进学校里当月山习的老师或者同学，这么一路保驾护航下来，月山习是不可能感觉到读书的艰难的。 “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压力，你别忘了，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家世啊。” “我为我的出生引以为豪。” “所以呢。” “金木，我们若是能成为一家人就更好了。” 在人太多的地方，月山习干脆贴耳说话，把呼吸吐入金木的耳廓。 金木研捂住耳朵，扭头瞪他一眼。 即使站在角落里，月山习和金木研的外表也注定了引人瞩目，相比发色明艳，身材高挑匀称，宛如时尚模特的月山习，黑发黑眼的金木研在他的衬托下削瘦冷漠，整体的耀眼程度不如月山习，但是那份特等搜查官的气场摆在那里。 无可动摇，无可忽略。 他既是CCG最年轻的特等搜查官，也是和修家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假如说巍峨的山峰令人望而生畏，那么金木研就是距离山巅最近的人了。 只差一步。 他便是手握重权的和修之王。 一道迟疑的声音插入他们的聊天之中，不是特别年轻，但是莫名的让金木研觉得有些耳熟，“欸，那边是……金木同学吗？” 金木研往那边看去，对面是一个手持文件、神采奕奕的中年男人。 月山习问道：“你认识吗？” 金木研轻声说道：“我曾经的辅导员。” 他上前一步，去人群那边与对方见面，月山习落后半步为他挡去蜂拥的人群。 “没想到真的是金木同学，我差点以为认错人了。”辅导员发现没认错人，脸上笑意更浓，眼中多出不会让人生厌的好奇。他的年龄有三十多岁了，早已成家立业，几年过去，他的孩子都在幼稚园读书了。 在他带的几届学生里，唯有金木研最令他印象深刻，也神秘得很。 至少，没有哪个学生的请假次数超过对方了。 更不会有哪个学生，在没有毕业前就成为CCG的喰种搜查官，之后消失不见，档案封存，学校竟然强行删除了这个学生的留校记录，当作没有这个学生来处理。 他一开始以为金木研是犯了事，校方才抹去对方的痕迹，但是后来他从一位据说家世不凡的老教授那里了解到，东大也不愿意这么对待一名未毕业的学生，然而有另一个层面的力量逼迫学校做出决定，学校不得已放弃了这名学生。 当他问起原因的时候，老教授从整理的东西里抬起头，意味深长道：“等你下次再见到那位同学的时候，你就该称呼他的另一个姓氏了。” “什么姓氏？” “和修。” 凌驾于日本财团之上的是什么，大概唯有少数人知晓。 那就是——『和修』。 金木研完全没有“和修”的自觉，以学生的身份与昔日的辅导员聊了一会儿，他才从对方那里知道了自己在东大已经被除名。 这一点让他抿了抿唇，目光黯淡少许。 即使有心理准备，他也被这个残酷的现实打击到了一秒，别说离开和修家自力更生了，他连大学的学籍都被剥夺了。 和修研在精神世界安慰他。 【要不然……你对爷爷撒娇？爷爷肯定愿意为你恢复学籍。】 【呵呵。】 金木研回他一句凉飕飕的冷笑，自己可以对任何人妥协，唯独和修常吉不行！ 一想到对方赢了，他就心塞。 辅导员克制不住好奇，装作不经意地问到：“你还在CCG工作吗？” 金木研点头：“嗯，已经工作好几年了。” “那恭喜你了。”辅导员确定自己的这名学生安然无恙，衣着打扮也不差，放松地笑了起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比什么都好，多少人想要考入CCG还做不到呢，你也别太介怀了，东大仍然是你的母校，经常回来看看吧。” 金木研为他的话缓和了脸色，“谢谢，我这次是来看朋友毕业的。” 辅导员看向他身后，“这位是……月山君吧。” 他用了肯定的语气。 “你好。”月山习优雅地笑道，“没想到我的名声这么大，毕业后还有人认识。” 辅导员也乐意顺着他的话聊，说话格外风趣：“当然了，月山君可是东大的风云人物，在你和迹部君毕业后，东大这两年都因为你们而失去了变化啊。” 月山习无语。 失去变化的原因——没人投资了吗？ 金木研低笑了起来，“以后还会有新的人来投资的。” 辅导员回道：“借你吉言。” 没有在热闹拥挤的地方聊太久，金木研的衣袖被月山习轻轻一拉，金木研回过头，月山习不怀好意地唆使他去看某个地方，“雾岛小姐的身边，有一个不逊色的妹妹呢，不知道今天会被多少人要去电话号码。” 金木研面不改色道：“是啊。” 这衣服还是他给绚都挑的，绝对符合大众审美眼光。 随后，金木研向辅导员告辞，语气歉意而诚恳，一如当初谦虚腼腆的自己。他从来不会因为身份的转变而自傲，那些都是外物，抛开这些东西，他仍然是一个人类身份的搜查官而已，真正对自己不变的人，永远是这些看似寻常的人。 辅导员目送他与月山习的离去。 半晌，他身边的同事挤了过来，“怎么我喊你，你半天都不过来。” 辅导员笑道：“看见过去的学生了。” “学生而已，你带了这么多年，能让你念念不忘的人应该没几个吧。” “有点遗憾而已——” 辅导员的声音放轻，收回视线，“他当年昏倒在开学典礼上，错过了被众人知晓的机会，我本来以为在毕业典礼上可以看见他的身影，毕竟他真的很优秀，没想到再次见面，对方已经正式参加工作了。” 世事无常，说的就是这样吧。 不过优秀的人到任何一个地方，仍然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第555章 特殊变故 七区，白天的酒吧冷冷清清。 尼克从外面走来，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位置上，弯着背的宗太。 对方趴在吧台上，仿佛忘记了前段时间醉酒失言的事情，正在乐不可支地调戏着伊鸟系璃。伊鸟系璃发现在口头上竟然说不赢对方，毫不客气地拿了一杯酒，重重地放在他面前，“喜欢监禁Play的家伙，喝你的酒去吧！” 旧多二福瞬间失去色彩。 太过分了，竟然说不过他就挑这个地方打击报复！ 谁喜欢监禁Play啊！ 回想起被自己关押过的利世，他的脑回路一转，思考起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这种特殊癖好，可是不论怎么看，脱光了后，束缚住双手的利世都很可爱啊。 嗯……好苦恼啊，完全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变态。 伊鸟系璃见尼克来了，笑着招呼道：“来喝酒吗？这家伙大白天抽风，跑来找我聊天，我的客人都被这家伙赶走了。” 尼克的兰花指推了推墨镜，“肯定是有好事发生啊，对不对，宗太小弟。” 旧多二福从自己的想入非非里回过神。 “好事吗？” 他在滑稽的小丑面具下，露出一个他人看不见的诡谲浅笑。 “不算是好事，但绝对是一件有趣的事。” “说说看，什么有趣的事情？” 尼克一坐下，还没来得及问，这句话就被伊鸟系璃抢了过去。酒吧的老板娘经营着人来人往的场所，一部分是为了情报，还有一部分就是为了人群中的八卦了。 小丑，是一群爱看热闹的家伙。 旧多二福的指尖戳了戳酒里的冰块，伸出来，指尖沾着血水。 他避而不答，反问道：“萝玛在吗？” “在！”不知道从哪里就钻出一个菠萝头小女孩，吓了尼克一跳。对方的笑容天真可爱，哪怕是戴着的半截面具都诠释着“没有威胁性”这种感觉。 她却是小丑组织最初的创始人，一个把世间当做游乐场的SSS级危险人物。 “你想看到当年拦截过你，CCG最年轻的特等搜查官、和修家继承人绝望的表情吗？” “想啊，宗太有办法吗？” “帮我找一个不会牵扯到我们的人，送一份礼物给他。” “没问题。” 帆糸萝玛歪着脑袋看他，眼神已经亮了起来，泛起渗人的愉快光芒。 虽然不是独眼蜈蚣大人，但是金木研也不错…… 在旧多二福把随身带来的盒子交给她后，帆糸萝玛嗅了嗅味道，嘴角的弧度进一步扩大。她没有打开礼盒，蹦蹦跳跳的从门口离开，顺便留下一句：“其实我不仅想看到金木研的绝望，还想看到宗太你被金木研弄哭的表情哦。” 旧多二福托着下巴说道：“别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小心我挠你痒，萝玛。” 帆糸萝玛回头扮了个鬼脸，抱住礼盒，跑得飞快。 与此同时，在西欧的一个偏远地区。 没有国籍，没有户口，比黑户还黑户——指的就是浅岗一家。 和修家抹去了他们与日本的一切联系，不管用什么方法，他们都没有办法返回日本。更可怕的是和修家不允许他们用其他方式生活，只能做最低级的体力劳动，浅岗夫人的丈夫即使有金融投资方面的经验，也无法在大洋彼岸的国家有一份正经工作。 他们从来到这个陌生国家开始，一夕之间就成为了社会底层中的底层。 在绝望之中，唯一的希望就是他们的儿子。 和修家没有禁止他们用余留下来的一部分钱财，供应儿子去读书，仿佛在这场“惩罚”之中，只有浅岗优一一个人幸免于难。 浅岗夫人无数次在梦里尖叫，被那只艳红如恶魔的赫眼震慑。 这是她一辈子的梦魇。 “在叫什么！” 她一声惊恐不安的喊叫后，身边的丈夫怒气冲冲地甩了她一个巴掌，把她从神经兮兮的状态中唤醒。 每天高强度的体力劳动，使他的身体失去了中年发福的痕迹，一块块肌肉以难看而丑陋的形式堆积在他身上。他的面容衰老，眼窝下凹，就算回到了日本东京，也没有几个人能把他与那个上班族联系到一起。 与他相比，他的妻子衰老得更加厉害，头发掉了许多，曾经被精心打理过的长发只剩下枯燥如杂草般的东西。 他愤怒，绝望，却也接受了这个可悲的现实。 这就是报应。 他的妻子间接逼死妹妹，所以那个孩子报复他们，要他们五年后活活累死。 如今，离五年就剩下一年多的时间。 慢慢等死的感觉，可怕而煎熬，他是靠着儿子平安无事才支撑到现在的，而他的妻子……不是他想要嘲讽，而是妻子总是做着外甥能够放过他们的白日梦。 浅岗夫人精神恍惚地拉着他，没有感觉到脸颊的疼痛。 “为什么还没结束？” “你醒醒吧，稍后去给人做打扫工作的时候，别再打碎人家家里的东西了。” “我……” “我先起床了，你多睡一会儿，我等下喊你。” 丈夫起身，不去理会自己妻子的糟糕状态，这样的情况时常发生，他不是不爱妻子，问题是他心底也怨恨着妻子害他们走到如今的地步。 只要优一没事就行。 他日日夜夜劳动，干苦力活，为的就是让优一走出这种地狱般的生活。 “为什么还是没有信。” 男人苍老的手在门口不停翻找，儿子虽然也生活贫穷，但是和修家不限制对方打临时工，最多是不允许儿子把钱交给他们用。 一个星期没有收到儿子的消息，他的心底产生了不安。 “不会的，他们从来不为难优一。” 男人神经质地说道，而口中的他们便是和修家负责在这里监视他们的人。 这些人不会让他们夫妻二人死。 相比他们的境地，优一更像是被牵连的人。 狭窄的房间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仿佛无数指甲在玻璃上刮过，凄厉得犹如午夜的恶鬼，“啊啊啊啊啊！！！” 男人拔腿跑了回去。 然后。 他看见自己家里唯一能用的电视机上，不知道被谁打开，上面播放着血腥的画面。一个年轻人在学校附近被追杀，仓皇逃命，最后被斩断了头颅。 最可笑的是，这几天本该是学校的毕业日。 年轻人摆脱贫穷的生活，从此找到一份正常工作的机会就近在眼前…… “优一……” 男人的眼前发黑，眼泪不自觉地流出来，颤抖着喊道。 没了。 什么都没了。 忽然听到“噗嗤”一声，他僵硬地扭过头，看见妻子用一把刀捅进了心脏里。那是从未有过的果决和疯狂，仿佛没有半点疼痛，她的视线失去焦距，忽略了丈夫，看不见电视机上惨死的儿子，嘴里溢出血地疯癫地诅咒着。 “妹妹，你满意了吗，你死了，我也死了……哈哈哈……” “优一……我的儿子给你陪葬了……” “你也不会……上天堂的，你只会下地狱……你的儿子也不会比我好，怪物，他就是一个逼死我们的怪物！！！” 浅岗夫人在死的那一刻，彻底疯了。 不久后。 浅岗家最后的男人，慢慢关上门窗，保留自己的尊严，不让外面那些杂七杂八的人看见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男人抱着自己的妻子，点燃煤气，一起死了。 一无所有。 比地狱还可怕。 房子内部爆炸，气浪掀开，结束了这场名为“报复”的苦难生活。 日本东京，东大毕业日的人流散去，金木研却在学校的档案室里翻找浅岗优一的资料。 没有。 一切记录显示对方出国去了。 不止一名东大学生，在大学期间会选择出国，但很少有大一就走的人。 金木研不解道：“姨妈家送优一出国了吗？” 他走出去的时候，脸色犹疑，月山习装作不知情地问道：“看守档案室的人马上就回来了，找完资料了吗？” 金木研摇头：“我看见他出国的记录了，具体哪所大学不清楚。” 月山习看着他手中的礼物，“我们回去吧，看来钢笔是送不到他手上了。” 金木研微叹。 他把手中的礼物捏紧，与月山习一同出去。 月山习把玩着手机，念出刚收到的消息：“永近君让我转达你，三井小姐请我们一聚，就在东大旁边的酒店。” 金木研说道：“走吧。” 利世小姐就放养好了，到了时间再去找她吧。 还未走出校门不远，快要抵达酒店时，一个送快递的人突然拦住了他们，非要把一个礼盒当作快递塞给金木研：“这是有人加了钱，匿名给你的。”他对了对描述，“紫发男人身边的黑发……没错，就是你，刚才路过的人里就你最符合。” 金木研黑线，要不要这么随意。 他看着手上的礼盒，略沉，一股腐尸的味道从里面传来。 他心中一凛。 “谁给的？” “不知道，反正是个有钱人嘛，脸都被遮住了，看不清楚。” 快递员完全不想多聊，干完这一单还要继续下一单，他迅速离开了两人面前。 月山习也发觉不对头：“要打开吗？” 金木研托着礼盒快步走到没有人的角落里，让月山习帮他挡住别人的视线。紧接着，他在打开盒子前看见了上面粘着的纸条。 【一个喜欢你的人送给你的礼物，我帮忙转送给你啦。】 后面还画了一个笑脸，如同孩童的涂鸦。 金木研喃道：“喜欢我的人？” 今天刚送给董香一份特殊的礼物，没想到还会收到一份别人给自己的礼物。 风水轮流转吗—— 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怀着半信半疑的念头，他打开了礼盒的盖子，手指一抖，盖子掉落在地上。 “嘭。” 盖子扬起地上的一层灰，没了之前的干净。 月山习回头：“金木？” 他却看见金木研的脸色煞白，瞳孔不断收缩，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往下看去。 月山习“咦”了一声，惊诧地发现一个栩栩如生的头颅被放在盒子里，不对，按照这个腐朽的味道，是人类尸体的头颅没错。 他快步扶住浑身发颤的金木研，低头查看盒子里的东西。 这个头颅的主人是—— 浅岗优一。 第556章 人格对峙 几乎是同时，站在彼岸花岸边骚扰主人格的和修研就一僵。 【糟糕。】 外界视线传入了他的眼睛里。 在金木研双手的盒子里，浅岗优一失去生机的头颅，宣告着生命的终结。 这是他的血亲。 那双同样黑色的眼睛不会再睁开。 纵然为事情暴露而慌了一秒，和修研的脸上却不可遏制的浮现笑容，那种发自内心愉快的心情伴随笑容一起出现。再也不会有人为自己的孩子，犹如吸血虫般攀附在他的四周，也不会有人再以亲人的关系伤害着他。 害死妈妈的人的孩子…… 死了。 这种让他恶心想吐的血亲，他才不在乎。 “呵。” 忽然，和修研听到了笑声，险些误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笑了出来。 他猛然去看冥河里，透过扭曲的暗色水波，目光对上了另一只艳丽的赫眼。 蜷缩在冥河的黑暗深处的青年笑了。 嘴角咧开。 没有血色的唇角上挑。 明明眼神没有波动，冷漠而厌世，可那是一种接近疯狂的笑。 这个世界，再无一个人能够有这般扭曲如毒虫注视人间，否定人间，最后在人性与魔鬼之间挣扎，为曾经人类带给他的温暖而笑得如哭泣的人。 “优一……” “姨妈，姨夫……” 主人格轻轻的念道，恍若深爱着自己过去的亲人。 冥河的震动消失。 和修研只听出了刺骨的冰寒。 闭了闭眼，和修研睁开一只与他一样的赫眼，而他的赫眼没有那么多黑暗气息，唯有站在主人格的对面，他才能体会到金木说他非善非恶的原因。 没有谁比主人格更加黑暗了。 然而这样的人，竟然忍了姨妈家那么久，宁愿沉睡也不去看一眼外界。 能克制黑暗的—— 该是怎样的信念与善意。 和修研从他的身上看出了金木研的部分特质，不，对方就是金木研！只是相对比白发少年，对方早已看透世间大多数事情，独眼喰种天生就身体素质好，大脑发育快，他毫不怀疑对方拥有从出生起的所有记忆。 他突然就知道了转机在哪里，整个人冷静下来。 “你是认同我的吧。” 对方没有回答。 冥河将一切正常画面扭曲，而扭曲的更加扭曲。 “没关系。”和修研谅解他的排斥，蹲下身，手指侵入水中，去感受冥河的污浊与寒冷，指缝之中偶尔会滑过几片碎骨般的东西。 “你所遵守的承诺，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也知道，我们互不干扰。” “但是这件事情——” “你必须站在我这一边，承认这份属于我们的仇恨！” 在两个孩童的惊呼声下，从和修研手腕下伸出的赫子手抓住了冥河里的主人格，硬生生把一名浑身赤裸的黑发青年拽了上来。 锁链在晃动，窸窣，金属的碰撞声不断！ 和修研额头的冷汗滑落。 这一刹那，他竟然感觉到了不可思议的吃力，仿佛对方身后拖拽的不是什么锁链，而是一扇连接着地狱监狱的沉重大门。 这是什么东西！ 从冥河河底出来的主人格，简直像是塔尔塔罗斯地狱里的怪物！ 他咬牙坚持，就如同他坚持自己没有错一样。 永远不会忘记记录在纸张上的过去，以及在梦境世界里看到的事情。他的母亲或许软弱到可笑，那终究是他的母亲啊…… 谁都不允许欺凌！ 和修研与那份巨大的力道互相较劲，冥河的河面泛起漩涡，惊动了其他几个人格。黑发少年也走了过来，目光复杂地看着试图把主人格拖上来的和修研，而另外两个小孩已经不问缘由地去帮忙了。 半晌。 在和修研快要坚持不住，手腕断裂的时候，往水底慢慢下沉的人手指微动。 冰凉的手反握住了他。 这一握。 漩涡停止，沉重下坠的力道不复存在。 和修研被孤立在精神世界的无奈散去，眼神溢出温柔，无论如何，自己的选择发自内心，就算是世人眼中的错误，他也会希望自己得到认同。 除了爷爷和叔叔之外，主人格第一次认同了他。 【多谢……】 【……】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谢的。 精神世界的事情发生得太快，与外界的时间不同步，外界还停留在金木研注视着礼盒，脸色大变的时候。 月山习想要拿走这个刺激到金木的“礼物”，却被对方死死抱住。 金木研的指骨发白，盒子在他的手中变形。 “优一……是优一……” 小时候坐在客厅玩游戏的孩子，长大后步入大学，对他喊“哥哥”的少年，那些纷乱的画面从他的眼前闪过，汇聚成对方如今的模样。 活生生的人，转眼间变成了连尸骨都不全的头颅！ 是谁干的—— 和修常吉？和修研？还是敌人？ 是谁杀了他的亲人？！ 金木研的瞳孔充血，血丝开始攀爬，头撞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金木，这里是外面，我们回去再说。” 月山习抱住他的头部，转移视线，强行打断了他不可控制的喰种化。 在外人眼里可能是保护惊骇的人，但月山习知道，那不是害怕，而是愤怒，他不希望金木在外面因为这件事情而暴露了喰种的身份。 “月山学长……” 金木研的声音从冷漠变得不稳，夹杂狂暴和悲哀。 是承诺过不会伤害他亲朋好友的和修常吉，违背了这个诺言？还是说在他的那些敌人里，有谁把身处于国外的优一杀死，将头颅寄给了他？ 这一切，他需要一个答案。 他眼底的红色消失，黑灰色的眸子一片死寂，“请替我，跟三井桑说一声……我稍后去不了聚会，要回和修邸一趟。” 月山习无法陪他回去，不放心他独自离开：“你这样没问题吗？” 明眼人都能看出金木快气疯了。 “你先留在我身边，我帮你查查看怎么样？”月山习抚摸金木冰冷的脸颊，想要唤醒对方的理智，回和修家肯定是要出事，“金木，浅岗优一的死，我也很遗憾，永近君也在附近，我们不如找他一起分析事情。” 金木研低着头挣脱了他的怀抱，捡起地上的盖子，遮住礼盒。 “我没有问题。” “月山学长……不必打扰英和三井桑了，趁我现在还有理智，我想要找最有可能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问一问。” 他要找和修常吉当面质问。 【不用找爷爷。】 还未往前走一步，金木研的视野变成了昏黑的世界。 喧嚣变成寂静，头顶的阳光变成乌云，车水马龙的现代社会远离他而去，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宛如亡者才能抵达的幽冥世界。 和修研站在他的不远处，和服上披着黑纹付羽织，和修家的家纹隐隐可见。 他注视着抱着盒子的金木研。 【是我下令杀的。】 与其等金木去质问爷爷，令爷爷替他遮掩，他选择直接摊牌。 金木研没有表情。 这比过去的任何时候都可怖。 他的身体在轻微的迟滞下上前一步，在彻骨的冷意下把礼盒打开，双手托起那颗头颅。四周的人格都认识浅岗优一，哪怕是年幼的黑发幼金都惊呼出声：【优一！】 白发幼金咬了咬下唇，飞快地看了一眼头颅，那是他姨妈家的孩子。 他的眼底纠结。 又一个亲人，就这么死了啊。 在这些人格里，脸色变得最难看的是黑发少年。十八岁模样的学生在看见浅岗优一的头颅时，身体都晃了晃，不能接受自己的亲人遭到杀害。 金木研在他们的视线下，一字一顿地说道：【和修研，对于这条人命……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忏悔之心吗？】 和修研垂下眼帘，再次张开，脸上没有半点动容。 【没有。】 下一句话从他的唇齿之中吐出。 【死的活该。】 卸下那些人类的伪装，和修研就像是身穿华服的贵公子，目光直视金木研冷漠的表情，以前所未有的语气决定了一条人命。 若不是因为金木，他连这个人都不会记起来。 可当他记起来—— 这个人就注定该死。 “金木！” 现实之中，月山习一惊，看见说要回和修邸的金木研才走了一步，便倒了下来。 月山习只顾着抱住金木研，焦急万分地查探他的情况。 礼盒掉落在地上，盒子再次被打开。 一颗头颅露了出来。 “啊啊啊啊！！”街道上的行人无意中看到头颅，惊恐地发出尖叫声。 在路边有一个女孩从奶茶店探出半个身体，手上捧着一杯刚买的咖啡。她装作惊讶，嘴巴长成O字形，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边。 嘻嘻。 居然昏厥过去了。 这个人类尸体的头颅，刺激性这么大吗？ 帆糸萝玛摸出一直在震动的手机，打开耳机挂上，“么西么西？” 听到宗太问她看到了什么，她笑嘻嘻地答道：“啊，你说的绝望我没有看到，但是我看到他好可怜哦，白天在大街上昏了过去。” 酒吧里，旧多二福诧异：“昏过去了？” 和修研有这么脆弱？ 要是他没有记错，杀人的命令是对方亲口对V组织下达的吧。 “他身边有什么人吗？”旧多二福不再喝酒，略带苦恼地说道，“不能让他在外面出事啊，不然我也要被找麻烦。” 下一秒，旧多二福的手机就来了另外的未接电话。 旧多二福头疼地挂了萝玛的电话，接听V组织的来电，而后他更加诧异了。 “和修研当街昏迷，头颅掉落在外面，引起了人群混乱？” “算了，我去接他吧。” 嘀咕了几声，旧多二福觉得自己这个坏人当得不够称职，不仅要吓唬人，还得回去收拾烂摊子是怎么回事？ 真正的坏人，应该现在直接去杀人灭口吧？ 嗯。 可惜只能想一想而已。 第557章 投票决议 二十四区的大街上。 发生这种事情后，月山习根本没有办法带金木研离开，最多把他护在怀里，遮挡人群里某些人的拍照。在月山习的怀里，金木研的双目紧闭，手指本能地抓着月山习胸口的衬衫，仿佛这样能够给他带来一些支撑。 他的身体昏迷，精神意识进入人格对峙的世界。 “永近君！我这边出事了，你快点过来！” 月山习单手打电话找外援，不是他不想找自己人，而是永近英良就在附近，对方又有CCG搜查官的身份，正好能压住马上就过来的警署人员。 不到五分钟，永近英良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指定地点，还未靠近就看到了一群人。 他挤开这些看热闹的群众，二话不说抱起地上的头颅，用外套挡住浅岗优一的脸。月山习见他拿到了头颅，也快速撤退。然而他一要走，警署人员就走过来拦住他，不许事发现场第一个见到头颅的人离开这个地方。 月山习恼怒，刚要说出自己的身份，永近英良就上前交涉：“我是CCG本部的搜查官永近英良，这是我的证件……这个案件涉及某些危险人物，昏迷的人需要送去医院，不能耽搁，我可以为他们做出担保。” 永近英良的搜查证级别虽低，但忽悠普通的警署人员却足够了。 他扭头对月山习低声道：“快走，去三井桑那边，用金木的手机通知相原培荣。” 这个时候能信任的就只有金木说过的相原培荣，不能让月山习单独与和修家的其他人碰面，否则一闻气息，喰种的身份就暴露了。 月山习抱起金木研就往外跑，暗自磨牙，这些看热闹的人实在太麻烦了！ 酒店里。 三井尚香在门口等到月山习出现，立刻示意道：“这边！” 永近英良和她说了金木出了事，可是具体情况不知道，她只能在这边守着，一看到人就拉着月山习去自己订下的包厢。 月山习把金木研放到休息的椅子上，伸手去摸对方的手机。 “要密码啊……” 他看着密码思索，手机屏幕却忽然一亮，显示来电。 【爷爷。】 月山习一个激灵，这纯属喰种见到CCG总议长来电的条件反射。 和修家已经知道了？ 为金木研去拿湿毛巾回来的三井尚香回来，疑惑地看见月山习对她摆出“嘘”的手势，一副仿佛在谈大事的表情与人打电话。 结束通话后。 与其说是在对话，不如说是在禀报的月山习如释重负。 “是金木爷爷的电话，稍后会有人来接他。”他跟三井尚香解释了一声，而后夺过对方手上的毛巾，去为金木研擦拭脸颊，想让对方蹙起的眉尖舒展开。他有些心疼，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寄头颅来吓唬金木。 三井尚香黑线地看着他的行为，“稍后？稍后是多久？” 她坐在椅子上一边看他忙里忙外照顾金木研，一边瞅着金木研苍白的脸色，半个小时后，酒店门口就来了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青年。 对方拿着手机看地图，确认无误后，笑着对保安说道：“我来接人，麻烦你去通知一下包厢里的三井小姐。” 月山习拉上窗帘，对三井尚香问道：“有香水吗？” 三井尚香摇头。 自己出门前涂抹了一些，包里没有带。 月山习沉吟道：“外面那个人和金木的关系不太好，但他是和修家的人，我不方便见他，你先想办法拖住他，我去用金木的手机联系别人来接他。” 谁能放心宗太接走金木啊！ 三井尚香没有怀疑他的话，大家族内部纷争多，保不住就有哪个人看金木不爽。她出去负责拖住旧多二福时，月山习用金木研的手机试了好几次密码，最后嘴角抽搐地发现密码是最简单的——生日密码。 在金木研看来，能拿到他手机的人也不怕这个密码保护，相反，没那个能力的人也不可能拿到他的手机。 反正他手机里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 “是相原培荣吗？” 找到通讯录里的电话拨通，月山习就用最紧急的口吻把人喊过来，“研现在是昏迷状态，在二十四区的酒店里，有一个叫旧多二福的人要接走他，我对他不熟悉，觉得还是你过来接他比较安全。” 相原培荣在手机那头大喊：“我马上就到！千万不要让旧多先生接研大人！” 月山习趁机问道：“他和研有仇吗？” 相原培荣在往外跑，出于相信研大人的想法，告诉了对方：“旧多先生被研大人关押过一段时间，据说被打得很惨，最好别让他见到研大人。” 不过，就算他是赫者级别的喰种，想从一区到二十四区也要花费很多时间。 理由：堵车。 这是人类和喰种都头痛的事情之一。 酒店门口，被三井尚香堵住的旧多二福一副苦恼的表情，“三井小姐，我知道今天是你宴请和修君来参加同学聚会的，可是我的任务是来接他回去，麻烦你让一下吧。” 三井尚香听到他语气诚恳，不像是坏人，“抱歉，在和修君没有醒过来之前，我不方便让他见其他人，要不然你等一会儿，我让司机送你们一同回去。” 旧多二福叹气：“我看上去这么不可信吗？” 他看了一眼自己亮出来的搜查证，这是上等搜查官的证件没错啊。 “抱歉。” 三井尚香表情不变地说道。 旧多二福越过她的阻拦，目光去看楼上，隔着距离，却没有感觉到和修研的存在。 不对啊。 只要和修研没刻意压制RC细胞，自己应该能感应到赫子的存在的。 在酒店后门不处远，月山习抱着金木研绕了一圈，找到三井家的司机：“我经过了三井小姐的允许，急着把人送回去，麻烦你送我们去一区。”他怕三井尚香拦不住宗太，干脆釜底抽薪，带着人先跑了。 等到一区与相原培荣汇合就可以了！ 司机认识他，瞥见和修家的继承人昏迷在他怀里，顿时责任心爆棚。 “好的，我马上送去！” 于是，被女士阻拦住，旧多二福在酒店门口的脸都笑僵了。 他这次真的没有对和修研有恶意，要是有恶意，自己明目张胆出来，岂不是在踩和修家的颜面，为什么就没有人相信他的一颗“诚心”啊！ 在远离这些事端的精神世界，另一场纷争即将爆发。 金木研为了质问和修研，放弃了对身体的掌控，情绪愤怒到了一个临界值。他难以想象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和修研用着身体下令杀死浅岗优一。 【同样是血亲，你就是这么对待优一的吗？】 和修家是亲人，浅岗家同样是亲人。 【我为什么要在乎浅岗家。】和修研反问他：【姨妈不断借钱，逼迫妈妈过劳死，姨夫利用这笔钱摆脱了欠债，姨妈的儿子在这个家庭里长大，同样吸了妈妈的血，难不成在你眼中……只要有血缘的都是亲人吗？】 金木研眼神冰冷，怒不可遏道：【我是厌恶姨妈家没错，可优一是无辜的啊！】 浅岗优一没有做过任何过分的坏事，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和修研摇头：【我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人。】 他少有的对金木研展露出锋锐的一面。 【投票吧。】 【在浅岗家这件事上，让我们来看看，到底有几个人想要放过他们。】 争论是没有结果的，在多重人格的情况下，各自立场不一，他们想要得到一个“正确”的答案，便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少数服从多数！ 金木研的心底一沉，尤其是看见站在岸边被他忽略的主人格之后。 主人格用一如既往的倦怠的目光看着他。 眼神仿佛在说—— 你可能会输。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终于敢怼金木的和修小天使# 和修研：QAQ没有啊，没有想和你吵架！ 金木研：冷漠脸。 和修研：我只是没办法啊，杀人的事情曝光了，我只能找后援了。 金木研：谁是你的后援，主人格吗？ 和修研：嗯！【祸水东引→】@主人格 主人格：我才不想帮他。 金木研：哦？ 和修研：！！！ 主人格：我只站自己的立场。 和修研：松口气。 金木研：难道你觉得我是错的吗？ 主人格：这种事情就别问我了，我不想思考你们的脑回路。 金木研：…… 金木研：@白发幼金@黑发幼金@黑金，你们选谁？ 黑金：…… 白发幼金：…… 黑发幼金：…… 【系统提示：三只金木进入思考状态，zzZZZ。】 第558章 内心愿望 在决定开人格会议，投票决定结果的刹那，风暂停，世界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浓郁压抑的黑暗景色散去。 犹如画卷在眼前慢慢铺开，天空变蓝了，空气不再透着一股死气带来的寒凉，而是阳光与粉尘独有的味道，所有人回到了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这是一栋独立门户的二层洋房门口。 金木研的心头被阴翳覆盖，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手中弟弟的头颅微微抱紧。 那份腐朽与血腥味带给他坚持。 弑亲。 这种事情怎么能是对的。 即使此刻，他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产生了不安的预感。 “进来吧。” 站在金木研旁边的和修研看了一眼大门，没有在陌生地方的迷茫，很自然地去推开门。他没有来过浅岗家，能够构筑出这样的回忆的人自然是其他人格。 门口是换鞋子的玄关，还摆放了两个盆栽。 走在前面的人没有换鞋。 浅岗家一家三口的鞋子摆成一排，鞋架的最底层放着一双孤零零的拖鞋。 唯有走在最后的黑发幼金低下头，乖巧的在鞋架上找到自己的鞋子，小小的尺码，颜色很旧，不论过去多久都适合他的脚。 白发幼金发现后拽了他的手一把，视线略带不满。 黑发幼金的眼眶微红。 他呐呐地说道：“是妈妈买给我的鞋子。” 浅岗家不会给他置办什么新物品，一切能用的都是从老家拿来的，而那些在浅岗家看来不能用的东西，则由姨妈全部找了个机会卖掉了。 白发幼金一窒，看到他们已经去了客厅，急促道：“走啦！” 这些回忆—— 太讨人厌了。 客厅摆着的沙发足够所有人坐下，但是他们都是站着，只有主人格懒散地占据了一个角落，水珠不断从赤裸的身躯上滑落，最后给沙发晕染上湿掉的色彩。对于自己人，他连一丝羞耻心都奉欠，身体不过是外物，他若是愿意，完全可以变成毒虫的模样。 主人格，即暗金冷眼旁观着事态发展。 和修研环视一周，笑着说出扎心的话：“好像也不是很穷嘛。” 金木研沉默。 与其说浅岗家不穷，不如说有了钱后的浅岗家不穷。 黑发少年站在客厅最边缘，照顾着两个孩童人格，以防回忆导致他们精神崩溃。在很久以前，他会诞生的原因就是他们无法在浅岗家生活下去。 “有电视机，观赏盆栽，茶几上摆着游戏机……这个应该是优一小时候玩的吧。”和修研拿起一个在他看来脏兮兮的游戏机看了看，随后丢到地上，“如果这就是‘活不下去’的贫穷程度，我想德国那边的乞丐都想来日本生活了。” 他讽刺地看着这个浅岗家。 不断向妈妈借钱的姨妈，编织出各种自己没钱的理由，到头来浅岗家的富裕程度远超金木家，吸着金木家的血换取了幸福。 “会议在这里开，正好能够亲身体会一下亲戚家的‘温暖’。” “……” 除了懒得说话的暗金，其他人格的心情都一言难尽。 温暖？ 这一定是最可怕的冷笑话了。 和修研走向金木研，本就只有短短几步的距离又被拉近，金木研下意识地拒绝他的靠近，却感觉到和修研的手伸向他，“一直抱着不累吗？放到茶几上吧，我不会否认自己的行为，两个孩子迟早也不会害怕自己要面对的事情。” 金木研闻言看向两个幼金，他们都缩在黑发少年那边探头探脑。 他便松开抱住优一头颅的手。 和修研接过，放到茶几上，用身体挡住幼金的视线后，拿出手帕为金木研擦拭沾上一些污迹的手指。金木研的手指缩了缩，为他无关紧要的动作弄得不耐烦，各种激烈的心情回荡在胸腔里无法平息，“你还有心情做这种事情！” 和修研文雅从容地回答：“我们的手，只用来握笔或者握住武器。” 他突然贴近金木研的耳畔，轻不可闻地说道。 “来到这里就很难受吧……” “像哭了一样呢。” 在金木研做出反击前，和修研识相地后退一步，微笑着表示自己不是在挑衅对方。 “浅岗家……不，这样说太薄情了，怕你们不适应，我就称呼为‘姨妈家’吧。”从来没有在浅岗家生活过的和修研，谈论起这里的语气冷淡随意。 又一个刺扎进他们心头。 姨妈家。 从来到这里开始，和修研就占据着主动权，引导出他们的负面情绪。 偏偏金木研一个字也无法反驳。 “浅岗优一已经死了，这是事实。”和修研公开说道，“是我下的命令，寄头颅给我的那个家伙……我迟早会抓出来算账。我承认不希望金木知道这件事情，怕你心软放过他，才在九天前的夜晚临时做出了决定。” 不待金木研质问他，和修研语速极快地说出后面的话。 “还有姨妈和姨夫。” “他们——！” “他们全部被和修家放养在国外了，我只下令杀死浅岗优一，还没来得及对他们动手。金木，我不得不提一下你的就寝时间，十点以后睡觉很不健康，你不要再半夜看小说，我这几天没撑住就睡着了。” 和修研稍稍抱怨了一句自己失败的原因，让气氛没有之前那么僵硬压抑。 然而没人笑得出来。 是不是和修研要是撑住了熬夜，姨妈家就全死了？ 金木研几乎是黑着脸看他，双目夹杂着冰刀子，要不是主人格在这里，他恨不得在精神世界上演自相残杀。 “和修研！” “别生气，我很少直说的……欸？主人格？” 和修研的话音一变，脸上浮现出恼意，转头去看身后，只见主人格躺在沙发上，位置正好是在和修研的身后，他双腿交叠，一只脚不客气地踩在了和修研站立的身上，在和服宽松的布料下——那个部位正好是臀部。 “说重点。” 他厌倦沙哑地提醒这个家伙。 和修研冷静地甩开他的脚，克制住踹过去的念头。因为暗金的突兀举动，他刚才积累下来的气势付之东流，在这件事情上有错有对，他能争取的就是让自己“对”的那一面不断放大。 但暗金一点都不喜欢他玩手段。 【有话快说。】 这就是对方给予和修研的警告，不要再拖拖拉拉地刺激其他人格了。 和修研估算着几个人格的承受底线，脸色恢复淡漠。 “投票很简单。” “我们对浅岗家进行『投生』或者『投死』，死的人没办法活过来，而活着的人，我们可以决定死不死。我丑话说在前面，姨妈和姨夫看见过我的赫眼。” 一股残酷的气息随着话语而出。 想要安全稳定的生活，那就先考虑一下自己的问题吧！ 金木研被这些话里蕴含的杀机一惊，倏然开口：“凭什么由你决定投票的内容！” 这根本是不留活路了！ 和修研平静地说道：“就凭我能够改变爷爷的决定，没有我的命令，姨妈与姨夫只会被关在国外某个地方等死，他们怎么对待我们，我就怎么回报他们。”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柔和下来，宛如注视着自己的兄弟那样看着这些人格。 “我要他们和妈妈一样，活活累死。” “你们同意吗？” 客厅里一片寂静。 白发幼金瞪圆了眼睛，黑发幼金的身体抖个不停，像是小动物般躲在白发幼金身后，双眼惊恐地看着和修研。而看护两人的黑发少年脸色发白，眼神落在了头颅上，想到了那些谁都不想面对的童年回忆。 这样的报复，太过狠戾，又……仿佛十分“公平”。 可这不是法律所能容忍的。 黑发少年撑不住心理压力，率先说道：“我弃权，这种事情……就算姨妈家对我再冷漠也抚养了我，我、我无法接受……” “不能弃权！” 和修研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令黑发少年慌张了一秒，和修研从他稚气圆润的脸上看到了自己少年时期的影子，语气一转，“你可以等其他人做出决定后再决定，这事关我们共同的选择，如果弃权，我就视作你同意让他们活活累死。” 在黑发少年的目瞪口呆下，和修研摊手说道：“毕竟你们不选择，他们也会死。” 黑发少年顿时石化。 要么死缓，要么死刑，想要释放姨妈家，就必须得到超过一半人格的同意。 “别急着回答，好好想一想。” 和修研竖起手指，抵与唇前，像极了温柔而残忍的情人。 他在安抚对方冷静地去想一想。 随后，和修研看向金木研，目光平添几分笑意：“你选择什么，你先说吧。” 金木研怔怔的不说话。 亡者的头颅就摆在所有人的眼前，浅岗优一被人斩首而死，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睁得极大，残留着生前的绝望和痛苦。 他不知道优一经历了怎样的生活，但是他知道——仇恨已经无法化解。 姨妈有多厌恶就他，就有多疼爱自己的孩子。 姨妈和姨夫看过和修研的赫眼，即使最开始不了解喰种，只要下点功夫去调查，迟早会知道他们的左眼是喰种的眼睛。在丧子之痛的刺激下，两人会做出怎样不明智的举动，他不用去想都可以猜得到。 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不是无牵无挂的独眼蜈蚣，可以抛下人类的身份一走了之，他的身边有英，有月山学长，还有一直盯着他的和修家。 如何选择？ 无法选择。 不论哪条路都是“错”的…… 金木研的嘴唇死死地抿着，眼神空洞，害怕里面会吐出哭腔或者是可怕的话。 他以为自己可以质问和修研，到头来和修研反将他一军，对方没有单独提浅岗优一，只是把他归为浅岗家的一员，摆出问题，以浅岗家该生还是该死来询问所有人。 他的胸口被阵阵疼痛揪住，指缝中流出鲜血，掌心被指甲刺穿。 莫大的荒谬感涌上心头。 他不信自己坚持的东西是错误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和修研见状，迟疑道：“金木，你要是无法选择，就和他一样等下再说吧。” “不！” 金木研在他的话下反而做出决断。 他的眼神犹如被逼到绝路的孤狼，赫眼红得滴血，让人分不清是泪意湿润了眼角，还是煞气充盈了眼底。他盯着和修研说道：“你很得意吧，杀死浅岗优一，又能让我们为浅岗家的生死动摇，把决定的压力转嫁到其他人身上。” 和修研不置可否：“这都是你自己的想法。” “最大的问题不过是后患罢了。”金木研理清楚思绪，抓住了唯一的生机，“你有这个能力让浅岗家无法回国，自然有能力隐瞒浅岗优一的死亡，我不需要姨妈家的原谅，但是我可以让他们一辈子不知道这件事。” 和修研不喜欢他的假设，不乐意地说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凭什么啊！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金木研低吼道：“我再丧心病狂也不会杀亲人！” 和修研一噎。 “如果恩怨能够用杀人的方式化解——”金木研走上前，抓着和修研的衣领，把没有受过任何伤害所以任性的家伙拉得低下头，让对方明白他愤怒的原因，“和修家对我的所作所为，比浅岗家还要过分，我也要找他们报仇吗？是不是杀光了他们，我就可以彻底自由地回归人类社会了？” “和修研，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啊！你在毁了我的原则，杀害我的亲人！你在这么做之前有考虑过我的想法吗！！！” 和修研惊住，变成竖瞳的眼睛里，倒映着金木研浑身快要实质化的怒气。 他也看见了。 金木研快要发疯的悲痛。 “我……” 所有的理由堵在喉咙里，任他有千言万语去争辩也失去意义。 金木的心灵在哭泣。 从未有过完整的家庭，完整的亲情，金木研总是被自己的亲人伤害，父母、姨妈家、和修家，每一个伤害过他的人，他都没有想过报复，归根到底“血缘”胜过他心中的仇恨，“善意”压制住了他的恶念。 这样的话同样震慑住了心里动摇的白发幼金，感受到金木研身上席卷而来的杀气，白发幼金吞了吞唾沫，刚萌生的念头险些就被掐断了。 不过。 白发幼金去看浅岗优一的头颅，歪了歪头。 【真惨呐。】 不能杀亲人是原则。 可是他们的原则是怎么来的？是母亲给的，学校、社会给的？还是一出生就被某个名为“父亲”的人用言语限定住的？ “你怎么选。”白发幼金小声地问身边的小伙伴。 “我不知道……”黑发幼金已经快哭出来了，小脸憋红，不敢去看那个人头。 他记得优一，每次他回到满是窘迫和不自在的浅岗家，总能看见坐在客厅里打游戏的优一，对方的脸还没长开，胖胖的，偶尔会抬头看他一眼。 这是他回家时唯一能得到的目光。 不是姨妈对他的嫌恶，也不是姨夫和和气气下的无视，而是真正看到他这个人。 “你就是太善良了。”白发幼金与他心灵相通，嘀咕道，“优一是没有恶意，因为他根本没有需要对我们表露恶意的地方，他享受到的可是姨妈和姨夫全部的爱，踩在我们的悲伤之上的幸福，根本没有值得同情的地方。” 说完，他松开牵着黑发幼金的手，打破僵局地走向另一个地方。 暗金也把视线移向他。 “大哥哥们先不要争啦，让我做第一个投票的人吧。”白发幼金去的方向赫然是客厅旁的厨房，当着他们的面，他踮着脚把大冰箱打开，里面直接掉出了不少零食。 满冰箱的食物，全是浅岗家买给浅岗优一的零食，或者是生活物资。 “大人的世界，我不懂。” 他如此告诉金木研与和修研，包括暗金和黑发少年。 “可是我知道——” 白发幼金踩着脚下落着的零食，嘎吱作响，很好听，“这些我想要的东西，我寄养在浅岗家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他说着话的表情极为安静，赫眼镶嵌在孩童的瞳孔里，明亮有神。 “他们抢走了我的幸福。” 童话故事里，抢走他人幸福的人总是不得善终。 他觉得没有错。 “没有姨妈家，妈妈就不会死，不会疯狂，我曾经想过妈妈要是不管姨妈家该多好，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失去的东西无法回来。” “大哥哥。” “我想要他们死。” 心头遍体鳞伤的痛苦，从未磨灭过。 “如果死了能够把我的幸福还回来，我希望他们死一百遍、一千遍，直到妈妈能够复活，爸爸的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孩童仿佛还未知道生死的恐怖，却已经能够淡定地说出自己的决定。 喰种的人格。 天生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这是隐藏在克制与压抑之下，其他人无法说出口的念头，从他的嘴里轻而易举地说出。任谁也没有想到第一个做出决定的会是年仅十岁的白发幼金！ 金木研完全呆住。 这样……浑然天真的恶意，真实到可怕。 难不成在他小时候，也这么想过，憎恨着血脉相连的姨妈家？ “你真的没有想过吗？”和修研回握住对方的手腕，放开自己的衣领，轻声说道，“不去救他们就好了，不去管他们就好了，要是我们能够幸福……该多好。” 和修研记起梦境里母亲辛苦的背影，“妈妈，活得很累呢。” 一直到累死。 他们的母亲都维持着对外人软弱的善良。 “别说了！” “……好吧，你坚持你的意见。” 和修研无计可施，与他保持一点距离，而后看向另外几个人。 “还有谁吗？” “等下哦，大哥哥！” 白发幼金举手，得到允许之后，他恢复活泼的神采，对早已僵住的黑发幼金说道：“这个漂亮的大冰箱，记得吗？妈妈给姨妈买的。” 黑发幼金的脸色惨白。 和修研不解，但敏锐地发现另外几个人，包括主人格都呼吸一阵不稳。 白发幼金完全不介意伤到其他人，把冰箱完全打开，“对，就是这个冰箱，在各种借钱还债后，姨妈又向妈妈索要买冰箱的钱，说家里没有冰箱就无法生活，妈妈为了买下这个价格不菲的冰箱，累死在了家里。” 他扬着福音天使来到人间般的可爱笑容，说出让人悲伤的话。 “就这么……死了呢。” “呐，你不恨吗？”你们不恨吗？ 为了一个破冰箱，为了一个姨妈，毫无意义地死了。 “我说完了，大哥哥们自己看着办吧。”白发幼金嘭的一声用脚踹上冰箱的门，蹦蹦跳跳地回到客厅去，留下那些人无言以对的表情。 黑发幼金在抽泣中被白发幼金抱住，半点也看不出刚才是谁惹哭他的。 “我、我讨厌浅岗家。” 他在针尖掉落在地面上都能听得到的环境里说道。 “优一……很可怜，可是妈妈更可怜。”说着厌恶他人的话，黑发幼金的身体轻微瑟缩，“我不想再看到姨妈家了……” 两个孩子，加上和修研。 三票『投死』。 总共六个人格，这样一来已经半数决定让浅岗家死了。 金木研难以想象地看着那两个孩子。 和修研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点，斟酌着说道：“金木，你是不清楚妈妈死亡的原因吗？” 金木研的心底发寒。 “死亡的原因？” “对，妈妈不是单纯的过劳死，而是被姨妈逼死的，姨妈掌握了妈妈盗取医院人肉的秘密，误以为她是拿去贩卖，没有联想到我们的身上。” 和修研的话一说出口，连距离较远的黑发少年都震惊地瞪大眼睛。 “妈妈为了保住这个秘密，被姨妈胁迫，不断地借钱……最后耗尽爸爸留下的家财。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浅岗家吗？因为他们的每一丝笑容，换来的都是我们的不幸，我连知道他们的存在时都感到厌恶。” 两世不同的发展，展现出相同又不同的悲剧结局。 唯一不变的是丑陋的人心。 金木研失去了争辩的力气，姨妈的所作所为别说是其他人格，连他自己也是怨恨的，但优一是真的被牵连在里面的人啊。 他咬住唇，目光黯淡地望向最后没说话的主人格。 要完全输了吗…… 暗金冷漠道：“我不认同他。” 和修研被他的反水弄得措不及防，差点以为主人格放弃支持他了。 “但浅岗家的这件事情，他不算错。”主人格从沙发上走下来，踩着地毯，往墙壁之后更深的黑暗里走去，他的话作为人格会议的结局而落下。 “我就问你一句——” “你可曾感受到一丝复仇的解脱。” 他们都是为坚持做“人”而苦苦挣扎的喰种，然而内心是无法否认的东西。 ——金木研，恨浅岗夫人。 无辜之人，下辈子再来找他们复仇吧。 第559章 自我救赎 半个小时后。 和修研苏醒后发现自己躺在月山习的膝盖上，便若无其事地爬起来。 相原培荣已经把车子停靠在路边，距离和修邸不远。他在车子前座，忧心忡忡地看着和修研，见人醒了便惊喜道：“研大人的身体好一点了吗？需要回和修邸吗？” 和修研对他伸出手：“拨通V的电话给我。” 相原培荣在他的命令下照做，同时悄悄看了一眼当作没听到的月山习。 月山习望向窗外，和修家的事情是什么，他不知道。 嘟嘟几声后，电话接通。 和修研询问了V组织那边的一些事情，而后问道：“浅岗家怎么样了？” 过了一会儿，他被得到的消息弄得怔愣住。 已经死了？ 煤气爆炸，夫妻双双自杀身亡。 和修研耐心听完V组织的解释，在内心组织了一下语言后，轻吐出一口气，冷静地转告在精神世界里没有出来的金木研。 【金木，看来不用我们决定什么了。】 【……】 【他们死了。】 在浅岗优一死后，浅岗家以这样的形式终结。 一瞬间，和修研的心头像是有一滴泪水滑落，湿湿凉凉，说不出来的空茫。 隐患没了，他却伤到了金木。 这样的胜利有什么用，几个外人而已，弄得人格之间相互对立，争吵，他和金木缓和下来的关系再次濒临崩溃。 “研？” 月山习明显从他醒来后的反应里，分辨出了他是金木还是和修。 金木不会用那种上位者的命令口吻说话。 可他惊讶的是，原本令自己头皮微炸的和修研缓缓靠在他怀里，像一只收敛了爪子的大猫。他在打完电话后一言不发，仿佛在为浅岗家的死而难过。 月山习试着用手臂回抱住他，在相原培荣纠结的表情下安慰对方。 “浅岗家死有余辜。” “……” 是啊，这才是正确的态度。 和修研如此想到，也想这么告诉金木，但是心口一阵发堵。 有一种说不出的——想哭的感觉。 他要的结果不是这样的啊，他想得到金木的认同和理解，那么多人格都同意让浅岗家去死，浅岗优一也是浅岗家的一份子，没道理单独放过这个人啊！ 月山习见他精神状态不对，低头吻了吻他的脸颊和耳垂。 “马上就能到家了，别去想难过的事情。” “嗯……” 和修研在低落的时候，乖巧得简直不像是平时认识的那个人。 这样的态度一般只在和修常吉面前出现。 他接受了月山习的劝慰和拥抱，下车的时候，他在相原培荣的跟随下走向和修邸，快要离开视线范围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车里的月山习。 月山习的心头微跳。 那双一直对外界疏离淡漠的黑色眼瞳，似乎多出一些真实的融入感。 因为品尝到了苦楚吗…… 直到远去，月山习收回目光，心想：研和金木最大的区别就是被保护得太好，要是能够经历痛苦和磨砺，一定会绽放出更璀璨的光芒吧。 他笑了笑，烦恼地说道：“我可舍不得啊。” 悲伤固然美丽。 但是开心的笑容，胜过绝望的泪水呢。 精神世界里的“浅岗家”仍然存在，冰箱前一片狼藉，客厅的茶几上摆着浅岗优一的头颅，虚假的阳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营造出温馨的居家环境。这里就如同小小的一块拼图，悬挂在幽冥的角落里迟迟没有消散。 主人格与和修研走了后，两个年幼的孩子不愿在这里停留，相继离开。 金木研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埋头在膝盖上。 输了。 也输给了自己。 在得知母亲过劳死的真相后，他没有办法忘记自己内心的震惊和哑口无言。事实上他同样不喜欢浅岗家，这个家没有给他带来过多大的快乐，相反他在这里居住的时间很长，从童年到步入大学，他一直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姨妈在接过他的抚养权后，卖了他老家里父亲留下的书，是英帮他一点点从废品收购站里找回来的。除了最开始的几个月，他后来在浅岗家连一双吃饭的碗筷也没有，每天都是在吃便利店的面包，或者是用自己从厨房里悄悄找来的剩饭剩菜填饱肚子。即便如此，他仍然没有怨天尤人，学会感谢浅岗家还能给他一个容身之所。 “温柔的人只要这样就很幸福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耳边总是响起妈妈的话。他想要成为妈妈那样的人，纵然像社会里无关紧要的一只蚂蚁，也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结局。 他学习着妈妈不给别人添麻烦的习惯，模仿着早早去世的爸爸看书的爱好。 似乎这样，他就能够与他们在灵魂上更亲近一分。 不能仇恨。 不能嫉妒。 不能奢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因为就算他伸出手，得到的也不会是糖果。 他在很早之前就明白了，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甚至是贫穷人家的孩子，在爸爸去世后，他与妈妈相依为命，对方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他好。为了这样掺着疼痛和泪水的幸福，他一次又一次的忍耐下去，直到妈妈去世，换作浅岗家抚养他。 为他遮风挡雨的天空一时间仿佛塌了。 他来到新的环境。 精致温馨的二层洋房，舒适的沙发，还有崭新的家电家具，无一不说明着浅岗家比金木家优渥的生活环境。 “研君，欢迎来到我们家，以后你就住这里了。” “优一，这是你哥哥。” “你给我看的是……你的成绩单？” “和你那个去世的妈妈一样，把成绩单给我看是什么意思？觉得很有优越感，超过优一就要对我炫耀吗？” “……钱放在桌子上了。” “家长会？我没时间去，你自己和老师解释。” “别又站在厨房里发呆，盯着冰箱做什么。” “什么嘛，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一一汇报，这点还真像妹妹。” “十八岁后你就搬出去，我的义务已经尽到了。” “……” 无数次回应他的，是浅岗夫人厌恶冷漠的眼神和离开的背影。到最后，长发女子只负责通知，不会听他的回答，整个浅岗家就当没有他这个人。 就像是过家家一样，浅岗家给他的假象持续的时间比想象中还要短暂。 他的亲人抚养了他，又放弃了他。 他和那些被爱着的人不一样，只能孤零零地站在墙角。被爱着的人可以离家出走，选择自己的人生，因为不论何时何地——永远会有人来找他。 而不被爱着的人—— 走出家门，就会恐惧连回去都失去资格。 主人格问他有没有感到一丝复仇的解脱，他怎么可能没有。在壁虎逼迫他认清楚现实，在利世小姐不断地拷问他的精神的时候，他发了疯一样被过去的记忆折磨，只不过比起仇恨，他更渴望的是妈妈当年能够为他活下来。 不去管姨妈家，自私一点，为他活下来。 若能这样，他就可以放下一直以来的心结，还像过去那样克制自己。而不是像如今这样看不到希望，连亲人的生路都被“自己”亲手断绝。 这一次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真的……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没有办法欺骗自己还能幸福…… “对不起。” 在金木研埋头不语的时候，黑发少年已经来到他的跟前。 发现对方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他的眼中划过一丝不忍，双手穿过对方在膝盖上落下的细碎白发，如同触碰一个易碎品般触碰对方的面颊。 他抬起金木研的头。 金木研的脸上沾湿了泪水，没有表情，犹如雕像那样冷漠空白。 他们的容貌近似，但黑白分明，判若两人。 黑发少年半蹲下身的姿势，变成了双膝跪在地上，与他一样接触到地面的地毯。两人的视线平齐，一人流泪，一人内疚，他第二次对金木研道歉道：“对不起，我没能帮到你，还让你替我承受着这些不幸和苦难。” 金木研没有生机的瞳孔微动，从沉寂里看向十八岁模样的黑发少年。 这是人类的“他”。 单薄的身体，腼腆的温柔，还有着人类干净的气息。 要是没有自己，“他”应该能够与英一起度过无忧无虑的大学时光。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他生涩地回答对方。 黑发少年用眼神否认了他，温声细语地说道：“不要对‘自己’说这些话啊，我能感觉到你的痛苦，我们所有人都能感觉得到。” 他就像是阳光落在湖面上的一点碎光，不耀眼，不明显，目光直视金木研的时候，甚至还有一点阴云遮蔽下的微凉和脆弱。 曾经的金木研，不参加任何户外活动，不爱运动，只是一个书呆子。 是另一个世界的金木研到来，改变了他。 “看着自己一点点变得优秀，被那么多人喜欢，我真的很开心。”黑发少年抛开了对外人的腼腆，将埋藏在心里的想法都说出来，“原来我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啊，救下自己的同学，考入CCG，帮助那么多不被社会承认的人。” 金木研听着他说话，眼中有了一丝涟漪。他知道他说的是古董咖啡厅里的喰种，和拦住CCG死神后，从拍卖会上安全逃离的喰种。 “所以不要哭了啊。” 黑发少年的声音也变得低了下来，温柔得不可思议。 “你已经做到了我想都不敢想的地步，真的很厉害了，别再责怪自己，姨妈家的事情责任不在你身上，而是我们共同的罪孽。” 他把金木研的头放到自己的肩颈处，手贴着对方的后颈，犹如亲人。 “如果你觉得很难过，偶尔也可以依靠一下我们……” “还有，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黑发少年像是没看见对方再次流出的泪水，闭上眼，如同聆听自然那样，感受对方削瘦的身躯里的力量与支撑着这股力量的心灵。 他们是一样的。 一样的丑陋扭曲，一样的渴望被爱。 这个人却代替他承受着命运的折磨，代替弱小的他一次又一次的战斗。 “至今为止，谢谢你了。” 浅岗家的客厅里，黑发少年拥抱住来自另一个时空的白发人格。 他能感觉得到—— 那份流泪的心灵似乎得到了刹那的救赎。 这样太好了。 如果累了，就在这里休憩片刻吧，不会再有人来伤害你。 回归冥河底部的暗金抬首了一会儿，又保持闭目养神的姿态，他连人类最本能的呼吸都放弃了，在满是暗流与污秽河水的地方浅眠。 打扰他浅眠的是从另一边回来的黑发少年。 【主人格。】 不在意主人格的漠视态度，黑发少年说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他睡着了。】 暗金连一根眼睫毛都没动一下。 黑发少年双手合十，恳求道：【能不能给他一个好一点的环境？】 一直睡在浅岗家的沙发上实在称不上多好。 他有点怕他做噩梦。 暗金继被和修研骚扰后，没想到还会被最内向善良的一个人类人格骚扰。他们的对话，暗金全部都能听到，也很惊讶这样就平息了金木研的痛苦。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被影响，暗金微不可察的“嗯”了一声。 他改写了浅岗家的环境。 不到片刻，蜷缩在沙发上的金木研就躺在了老家的卧室里。 细节上的布置，他参考了金木研记忆中的画面，而不是忍足家的卧室。能够让对方彻底安心下来的地方——只有这里。 【是这里啊……】 黑发少年呢喃一声，没有意外，而是怜悯了几分。 连忍足家也无法让他安心吗。 【要是英在这里，肯定比我还会安慰他。】黑发少年放弃纠结，对主人格笑着说道，【你说他要是一睁开眼看见英，会不会吓一跳？】 在冥河里一直没有多大反应的暗金微微睁开眼缝，黑眸里没有光泽。 他安静到漠然地听着黑发少年絮絮叨叨。 然后。 在黑发少年没注意到的时候，他沉入更深处，淤泥覆盖了身躯，黑色的发丝与淤泥不分彼此，宛如冥河底部的一具无名尸体。 黑发少年突然卡住声音，无奈地看着“失踪”的主人格。 【又一个睡着了啊。】 难道他的话具备催眠的能力吗？ 他只好放弃和比自己还要孤僻的主人格聊天，回去看两个幼金，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看见白发幼金制造出一个秋千，正在把黑发幼金推上去玩。 黑发幼金委屈道：【我想和你玩跷跷板。】 白发幼金推秋千推得不亦乐乎，保证道：【等下陪你玩，先玩这个！】 黑发幼金只好同意了。 论自娱自乐的本事，恐怕没有几个人比得上金木研精彩的精神世界了。 外界，二十四区的警视厅。 永近英良花费了一些时间脱身，走出警视厅后，他带着被外套包裹住的头颅站在角落里，轻轻揭开衣服，去看这颗头颅的狰狞面孔。也不知道浅岗优一的头部被注射了什么药物，在死后也没有产生尸斑，停留在死后不久的模样。 他看了好一会儿，用手盖在亡者的眼帘，为浅岗优一合上眼眸。 “别仇恨了。” 闭目的头颅显得稍微“祥和”了一些。 在和修家派人来寻回头颅之前，永近英良为浅岗优一细心地抚平头发，揉开脸部僵硬的肌肉，让对方看上去死得不那么难看。 这一切，他做得郑重而自然。 做完这些后，永近英良就等到了来找他的旧多二福。 旧多二福一看到他就挑了挑眉，算是对永近英良有印象，这个金色头发的大男孩在CCG本部的人缘很好，似乎是和修研失忆前的好朋友。 “把头颅给我吧。” “喏。” 永近英良就像是知道他的职责那般，一点也没推卸地交给了他。 旧多二福心头古怪。 CCG的人见惯了死亡没错，可是能够如此镇定的把头颅捧在手上的人不多。 他疑虑地瞥了永近英良一眼，笑道：“你应该认识他吧。”他特意掂了掂手上的头颅，刚弄整齐的头发就有点凌乱了，半点尊重也没有的态度。 永近英良无奈道：“认识，能不能别这么对待他？” 旧多二福说道：“可以啊。” 一米七五的黑发青年天生带着笑容，看不见眼底的情绪。 “那我就带走了，永近君。” 旧多二福告别了永近英良，把头颅往临时买来的箱子里一装，准备回去应对即将席卷而来的暴风雨。 他没走几步，像是有一种预感般回头说道。 “也许我们还会见面。” 在背后。 永近英良抓了一把头发，目送他离开，自己一点也不想被这个人盯上啊。 “不过这一句话还是没有错的……” ——会再见面的。 试图跨越人类与喰种的界限之人，不止旧多二福一个人，他也希望多了解一下那个世界的真实，帮助金木得到想要的幸福。 解决完这些事情，永近英良一边等月山习的邮件，一边往三井小姐的方向走去，这些事情还需要解释。 “金木，浅岗家死了，你能从仇恨里解脱吗……” 他的一句呢喃飘散在空气中。 与他处于相反方向，要打车回去的旧多二福接到伊鸟系璃的电话，他漫不经心地问道：“有什么事吗？我建议你这几天别联系我。” “宗太，有一个人想要打听二十四区的事情。” “地下世界？” “嗯，很有意思呢，许久没人关心过二十四区地下世界的历史了。” “那个人是什么身份？” “不清楚，代号‘稻草人’。” “你看着办吧，那些历史又不是完全隐藏的事情，只是很多喰种忘了，你若是能卖个高价钱，我不介意给你添油加醋地补充一点细节。” “好啊，那个人还多问了一个问题，正好我不知道呢。” “什么问题？” 旧多二福停止了拦车的举动，很惊奇会有系璃无法回答的问题。 在酒吧里的伊鸟系璃耸了耸肩，说道：“鬼知道他为什么关心这个问题，他托人问我——‘发生那件大事的时候，东京一共死了多少人’。” 旧多二福的手指顿了顿，放在领口的领结上，“这真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啊。” 伊鸟系璃听他的口吻，笑道：“几十年前的事情，你知道具体数据吗？” 旧多二福轻松地说道：“我当然知道。” 这可是和修家的机密之一。 “你告诉他，死了很多很多，东京差点被血洗了一遍。” “……啊？” “系璃，有的情报可不是买一送一能够告诉你的，我只能说这些了。” 旧多二福挂断电话，上了车，对来接他的V组织成员笑道：“辛苦啦，你替我把这个箱子送去和修邸吧，交给家主大人就可以了。” 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烫手山芋的V组织成员接过了箱子。 “旧多先生，您要去和修邸吗？” “不，调头，送我去白日庭，我还有没处理完的事情。” 他傻了才去和修邸，就算可能躲不过风暴，最少前期的暴风雨还是能够避一避的。 一区，和修邸该在的人都在。 和修常吉坐在位置上，看着回家后无精打采的孙子，“出了什么事情？” 和修研冷冷地说道：“浅岗家全死了。” “我听V那边说了，这是你下的命令。”和修常吉没有主动说自己知道什么，而是把已知的事实摆在面前，等着由他的口说出原因。 和修研闻言就深吸一口气，快要被那个跨国邮寄头颅的家伙气死了。 “我要浅岗优一死，没说让浅岗家全死。” “有区别吗？” “爷爷！您别这么风轻云淡。” 他被这种语气戳中了痛点，不愉快地看向爷爷，反而被爷爷眼中的冷彻镇住。 呃，他当街昏迷……似乎也踩到爷爷的雷区了。 和修研压下杂乱的情绪，恢复优雅冷静的态度：“我让V毁尸灭迹，可是有人越过V，或者假传命令，导致有人把头颅寄到了我的面前，恰巧又是金木看到了，之后的事情就是您知道的那样……我和他在精神世界解决这个矛盾。” 杀了就杀了，送人头是想干什么！ “结果呢。” “解决的结果就是我出来了，金木的情绪不稳定，可能无法认同我。” 和修研对爷爷说了很多，唯独没有把精神世界的人格会议说出来，那是属于他的一种不好意思说出口的隐私。 “V的事情交给吉时和你处理，你管理不了V吗？研。”和修常吉的手动了动，轻点扶手，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插手这件事，“命令出错，代表有人不服从你，你若是要我帮忙，我只会把这件事情的知情人统统处理一遍。” 和修研的心神一凛，明白那么做，他就会在V里失去人心了。 爷爷不必担心V的看法，他却需要。 “我自己来吧。” 和修研为了自己未来上位的威信，放弃了让爷爷帮忙的打算。他目光闪烁，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我大概有怀疑的目标了。” V的三个高层，芥子，有马贵将，旧多二福，这三个人做手脚的嫌疑最大。 不管是不是，先从旧多二福开始查起！ 第560章 审问盘查 当天晚上，旧多二福就遭到了彻查。 他的库因克武器和随身物品被上缴，失去了一切和外界联络的工具，同时被禁足在白日庭。 这让以为自己又要被行刑的旧多二福惊讶了片刻，心底诡异地升起一丝猜错了的失望。随后他就想打自己一巴掌了，他又不是抖M，失望个什么啊！ 尚未见到和修研的面，旧多二福无法判断对方的决心，不过这明显比直接冲过来绑走他要手段高明一些。上一次的关押行为，不仅让V组织对这位研大人心里发慌，还因为和修吉时对他的宽容，导致审讯无疾而终。 如果再来几次这样的“冤枉”，不用他动手，V组织就会对和修研离心了。 V可不是和修分家那些人。 半人类注定了对独眼喰种没什么崇敬心理。 与其说半人类是能替换的炮灰，还不如说半人类是和修家制造独眼喰种失败后的残次品，作为残次品，又怎么可能会喜欢完美品的存在。 相反，和修研在CCG的表现，才能让V组织的半人类有一些好感。 最重要的——和修研是有马贵将的弟子。 有了有马贵将的教导，V组织的半人类多少觉得和修研不会像和修常吉那样残酷，哪怕这是自欺欺人的谎话，他们也愿意相信一次。 旧多二福在白日庭暗暗腹诽的时候，和修研在查看旧多二福的行踪记录，翻来覆去也没看到他的“异常”。对方一直在东京活动，往返白日庭，没有切实的证据指明旧多二福盗取浅岗优一的头颅寄送给他。 浅岗优一死于他下的命令。 浅岗夫妻则死于支撑不下去，煤气爆炸的“意外”。 和修研恼火，真要支撑不下去，怎么可能不早不晚就在浅岗优一死了之后呢？ 难不成他们可以越过V的封锁，查到这件事情？！ 从一开始，和修研就没打算一次性赶尽杀绝，姨妈家慢慢磨，也能把他们磨死，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多的是，何必让自己在金木那边留下不好的印象。而浅岗优一的死，则是他真的怕浅岗优一联系上金木，给和修家留下一个致命隐患。 金木恨不恨姨妈？ 恨的。 唯一不在迁怒范围里的只有浅岗优一一人。 和修研在做这件事情前，考虑的就是怎么把影响降到最低，他隐瞒自己杀人的举动，之后也打算制造出浅岗优一还活着的假象。纵然被拆穿，没关系，他只杀了浅岗优一，还留着浅岗夫妻还债，不至于把双方的关系推向决裂的边缘。 然而这些都被V组织搞砸了。 去国外处理浅岗优一的V组织成员表示，绝对是奉命办事，杀完了就毁尸灭迹。但是结果摆在面前，有内部的人拿到尸体的头颅，不远万里送来刺激他。 仿佛这一切的发展，都是一双无形的手推动出来的结果。 和修研丢开旧多二福的行踪记录，没兴趣去看对方每天几点钟吃饭，几点钟洗澡或者泡吧，他忽然看向客厅那边的紫发女子。 “利世。” 他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神代利世装作没听见地翻书，心里一个咯噔，觉得对方找自己没什么好事。 和修研把她当突破口地说道：“你应该了解二福吧。” 神代利世和旧多二福是青梅竹马，从很多事情上不难发现，旧多二福和他结的恩怨有一部分就是源于他抢了对方的女人。 神代利世笑道：“他？你不是比我更了解吗？你们还是叔侄呢。” 和修研沉吟片刻，冷不丁地提到一个人。 “神代叉荣。” “……” “利世，你要是能告诉我二福的一些小动作，我就把这个人调出V组织，这样你就不会有把柄在二福的手上了。” 他看过利世的资料，这个堂姐外逃后被喰种收养，父女两人关系不错。 神代叉荣还为利世反抗过V的抓捕。 “你们还真是出奇的像呢，不愧是和修家的男人。”神代利世若有若无地讽刺了他一句，这两个家伙都拿养父来威胁她，“就算你把叉荣调出来又怎么样，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待着，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改变。” 和修研的手指揉了揉眉心，看了几个小时的资料，心情烦躁，“你还想怎么样？以金木和你的关系做担保，我至少比二福靠谱一些吧。” 神代利世心想：你也没比二福靠谱多少。 “想打动我，拿出点诚意吧。” “你想怎样？” “今天这么好说话？很简单啊，让我睡你一次就好了。” 她转过身，笑吟吟的正对着卧室里的和修研，对方穿着睡衣的样子斯文而柔弱，在室内的灯光下温润了棱角，外表非常符合她的口味。 ——只要忽略衣服下的肌肉。 她故意朝对方舔了舔嘴角，红色边框的眼镜下，目光里暗示的意味十足。 要是换作别的男人，估计就“委曲求全”了。 “睡我？” 和修研没有生气，惋惜地看着她，仿佛一块上好的肉不能吃一样，“你是想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吗？要是你给我生了孩子，你以为我会放你走？” 神代利世愣住。 不是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就可以了吗？ “别做梦了，利世。”和修研好笑地戳破了她的幻想，“金木会不会容忍，我不清楚，但是你别指望我会容忍你未来和别的男人有一腿。” 他不带一丝杀气地总结道：“敢给我戴绿帽子的人，还不存在呢。” 神代利世：“……” 这日了狗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算了，先把人禁足吧。”和修研暂时放弃从她这边获取情报，思考起原因，“V里面肯定有人在阳奉阴违，不是二福就是其他人，难不成我的精神问题被人察觉了？利用这种方法来试探我是否会因为浅岗家的死而受到刺激？”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不妙了，他当街昏迷，足以被人发觉问题。 一个合格的家主—— 至少不能是人格相互矛盾的精神病患者。 和修研的神色不定，他是真心希望和金木、其他人格和平共处，那种共鸣般的亲密感让他能感觉到自己不是一个人。 独眼喰种注定了是孤独的，要是连自己都包容不了自己，也太可悲了。 “金木，只要不威胁到和修家……我都可以考虑退让啊……” 和修研的心底一叹。 他的生命由不同的阶段组成，爷爷对他的好，也有一部分是为了补偿金木吧。 门外传来仆人轻轻的敲门声，和修研没有动，神代利世去开了门。而后，神代利世端着一堆宵夜走了回来：“今天的宵夜有点丰盛啊。” 和修研发现宵夜都是自己爱吃的食物，微皱的眉头松开。 爷爷用这种方法关心他呢。 慢慢来吧，他不相信旧多二福完全无辜。 隔天，参与过这个任务的V组织成员，不管是国内国外的都回来了。浅岗优一的人头在和修常吉那里落了片刻，又回到了和修研的手上。 和修研看着被召集来的人，一排黑衣黑帽的V组织成员站在那里，等待他的审问。 他把头颅放到膝盖上，坐在座位上说道：“负责毁尸灭迹的人站出来。” V组织成员面面相觑。 稍后，有一个V组织的半人类僵硬地站了出来，低声说道。 “研大人，是我。” “说吧。” 和修研把浅岗优一的头颅提起，对准这个人，“告诉我，这是什么？” “是……头颅。” 这个半人类的脸色难看，双膝跪下，头低得帽子都要掉下来了。 其他V组织成员也噤声。 “知道就好，至少眼睛没瞎。”和修研的眼中冷冽得藏着刀，“我想我没命令过你们，把浅岗优一的头颅切了送给我吧？堂堂和修家重点培养的武力组织，负责处理一切黑暗中的事情的你们，居然会扭曲我的命令，阳奉阴违？” 他的座位背后，国际喰种对策局象征和平的白鸽徽章在墙壁上明亮威严。 “又是谁负责监视浅岗夫妻？” “……是属下，还有一部分分家的人，他们负责监视浅岗家的工作和生活，我等负责监视浅岗夫妻的一举一动，定期记录下来。” 第二个人、第三个人站出来，回答的声音都底气不足。 “当初是怎么命令你们的？” “……家主大人吩咐……一切按照您的要求，五年后活活累死浅岗夫妻，在五年没有到之前，不让浅岗夫妻死亡。” “事实是怎样的？” “……死了。” 越回答，他们就越感觉自己要狗带，没有半点可以狡辩的地方。 在来之前，他们甚至觉得自己完成了研大人的命令，只是中间出了一点岔子，反正研大人也讨厌浅岗家，死了估计还能解气。 在和修研一个个问完之后，他面前原本站立得如同军人的V组织成员全部跪了。 亲口了解完详情，和修研心平气和地说出自己的问话目的。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结果？” “……” 十多名V组织成员鸦雀无声。 就算并非知情者也明白，这些巧合不似“巧合”，一定有人插手了这件事。 “没一个人回答吗？”等了足足一刻钟，和修研心里火气泛起，“如果这件事情交给爷爷来处理是什么结果，你们应该心知肚明。” 有几个人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和修研的手指屈起，叩了叩头颅的颅骨，咚咚直响。 “觉得我很好骗吗？” “……” “给我抬起头来！看着我，回答我——能够命令你们的人就那么几个！是旧多二福，还是芥子！亦或者是有马贵将！” V组织成员服从命令已经是本能，反射性地看向和修研。 紧接着听到这些高层的名字，他们的心脏紧缩，恐慌的情绪蔓延开来。 不会吧。 这把火要烧到上面的人头上吗？ 白日庭里，芥子管理V组织的职务被卸下，遭到了与旧多二福不相上下的待遇。他找到旧多二福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二福，是你干的？” 旧多二福若无其事道：“不是我啊。” 芥子压根不信，冷笑着说道：“不是你，难道还是我或贵将不成？” 旧多二福望天。 芥子再一次感觉到教育的艰难，没办法地说道：“你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能不能小心一点，居然能把一件小事闹得这么大，你在白日庭是怎么学的！” 旧多二福暗道：“我也不知道他会昏过去啊。” 要是按照预想的事态发展，最多是和修研得到头颅，带回家里查这件事，而不是和修家上下都知道和修研被气得昏迷了一次。 前者会查V，但不会下狠手，后者是闹大了，导致V组织面临洗牌。 “事到如今，你想怎么办？” 芥子深吸一口气，先不和他计较，他觉得二福不该和小丑的人搅合太多，就是那些无法无天的喰种把二福带坏成这样的！ “还能怎么样。”旧多二福叹道，“大家一起分担吧，芥子先生比我好，应该能够适应和修研的电流套餐，而贵将先生就可怜了，希望和修研能念在师徒之情的份上，别在白日庭里上演师徒相残的戏码。” 芥子阴沉沉地盯着他。 旧多二福笑道：“芥子先生，开个玩笑嘛。” 芥子有一种血压在上升的错觉，说道：“你有其他方法就说出来。” “并没有什么很好的方法啊。”旧多二福拍了拍风衣，从靠在墙壁上等待审讯的模样恢复成正常的姿态。而这种情况下的“正常”，令芥子的表情也郑重起来。 旧多二福的笑意下透着冷漠，“和修研开始恢复记忆了。” 芥子心惊。 二福做过的很多事情，金木研都知道。 “我怀疑他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一部分是和修家培养出的性格，一部分是过去金木研的性格，两者冲突，导致他下令杀死浅岗优一后，无法面对自己的残忍。” 旧多二福说着自己的分析，走向门口的芥子，同时整理起自己的仪表。 “当他完全恢复记忆的那天，我就完了。” “二福……” “芥子先生，趁着他还没找我算账前，我得先下手为强啊。” “你杀得了他？” “不不，我没办法当屠龙勇士，还有另一种方法。” 在看着他长大的芥子面前，旧多二福亮了亮嗓子，轻咳后说出了一句让芥子眼睛瞪大，仿佛见了鬼的话。 “我找他认错去。” 最不可思议的方法，就是最好的方法。 周日的下午，有马贵将为V组织的麻烦来到和修邸后，看见了连他都惊讶的一幕。和修邸的仆人都脚步急促，慌张地避开内宅的范围，而在内宅里，和修常吉没有露面，反倒是和修吉时一脸复杂地站在和修研身边。 和修研的表情莫测。 在他们两人面前，旧多二福直直地跪在地上，目光没有看向任何人。 “……” 这又是做什么？ 有马贵将没有联想到旧多二福在认错，以为是查出了对方做手脚的事情。因为在一贯的情况下，旧多二福找金木研或者和修研麻烦都是一种常态了。 “局长。” 他先开口喊了和修吉时。 和修吉时见他来了后一喜，多少打破了僵局，“贵将，你来了正好，V组织那边先由你代为管理，芥子管理白日庭，你们两个交接一下。” 有马贵将扫了在场的另外两人一眼，“发生什么事情了？” 和修研冷哼一声，浑身低气压环绕，像极了发火状态下的和修常吉。 “让他跟你说吧，我上去见爷爷了。” 说完，和修研用目光剜了旧多二福一眼，旧多二福仿佛感觉到了他的怒不可遏，微微抬眸，双眼疑似空洞无神的重新低下头。 一副认错的模样。 和修研抛下叔叔和二福，上楼去和爷爷说明事情。 大厅里，和修吉时给了有马贵将一个等下解释的眼神，无可奈何地看着跪在那里的旧多二福，“二福，你这次真的过分了，我知道你和研之间有矛盾，可是你们都失去了过去的记忆，何不如重新开始言归于好。” 他实在是感到头痛。 一来二福为V组织工作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二来二福的心上人变成了研的女人，他难免对二福多了几分同情。 但这不是二福针对研搞小动作的理由啊！ 和修吉时问道：“万一父亲让研处置你，你怎么办？” 旧多二福说道：“那我就死。” 三楼的关门声“嘭”的响起，证明和修研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并且十分恼火。 有马贵将注视着事情的发展，从这些话里察觉到了真相。 旧多……主动承认了？ “不好意思让你看到这些，贵将。”和修吉时歉意地说道，有马贵将明白家丑不可外扬，不过和修家也不缺这一个家丑了，他主动说道：“我可以回避。” 和修吉时嘴角一抽，“你也不用回避了，V告诉了你事情经过吧，这些问题都是二福搞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气一气研。” 有马贵将说道：“事情到此为止吗？” “因为研要清洗V组织的人，二福这才跑来认错，要不然还会牵连到你和芥子。”和修吉时点头，同时恨其不争地去看二福，对方头也不抬地看着地面发呆。 有马贵将理清楚前因后果，平静地说道：“现在是等总议长处理旧多吗？” 和修吉时的脸色一滞，旧多二福的头更低了。 有马贵将把他们的反应收入眼底，觉得简直是一场差点牵连到他的闹剧。 “局长，我上楼去见总议长。” “嗯……好，你也帮我劝一劝父亲吧。” 对于局长的说法，有马贵将没有直接应下，而是在颔首后走了。 三楼。 他还没抬手敲门，就看见神代利世蹑手蹑脚地走来，似乎有偷听的嫌疑。 神代利世一见到有马贵将，立刻讪笑着后退。 “我就是路过。” 回去前，她多看了一眼楼下跪在那里的旧多二福，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和修常吉的房间里，和修研数落着旧多二福的各种恶劣行为，气不打一处来地坐在椅子上，“他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不就是一个利世吗？他非要和我过不去，也不想想利世喜不喜欢他，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 宁愿放弃V的高层身份，来争风吃醋？ 和修研快要被利世的魅力气笑了，和修家居然还能出这种痴情的人。 和修常吉听完他的一通抱怨，犹如午后等着休息的老者，淡漠地说道：“V里不需要这样不听话的棋子，你按照规矩解决就可以了。” 和修研一默。 棋子？爷爷就是这么看待自己的私生子的吗？ 他想到旧多二福的认错，收敛了一些怒气，“也没到这种地步……” 和修常吉瞥他：“你在顾忌什么。” 和修研走到他的身边，和坐在那里的爷爷说话：“爷爷，我是生气他的行为没错，他今天能坦白这件事情，我倒是没那么气了。” 和修常吉无视他的话，直截了当道：“不用担心吉时和我。” 和修研语塞。 这些话让他怎么讲得出来，难不成让他说，爷爷，这是您的私生子，我不想杀了他，免得伤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爷爷的白发，轻不可闻道：“处死也可以吗？” 和修常吉没有说话，仿佛默认了。 “贵将在外面，我去给他开门。”和修研看着爷爷半晌，忽然转移话题道，他放开手，去让另一个人进来减轻他的纠结。 让有马贵将进去后，和修研就出去透气了。 他回到大厅，看见二福依旧像罚跪般跪在那里，而叔叔没有离开，仿佛在等着他回来，眼神充满期盼，不愿听到那个可怕的答案。 和修研说道：“爷爷说交给我处置。” 和修吉时的心里一凉。 这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答案了，毕竟侄子对二福没什么好感。 和修研本来要说处置方法的，却意外地看见了旧多二福嘴角的弧度。 “你在笑什么。” “没有啊……等待研大人的审判呢。” 旧多二福的刘海遮住了眼睛，笑着回答了他。 这个反应…… 和修研的眼神眯了眯，被对方激起了一些不爽。他对和修吉时说道：“叔叔，你先上去吧，我和二福说几句话。” 和修吉时看着二人，叹着气上楼去了，不论怎样，他只能等待结果了。 “没其他人了，还要给我装模作样吗？” 在叔叔走后，和修研冷漠地讽刺着旧多二福，并不怎么相信对方是诚心诚意地道歉。他宁愿相信二福是怕逃不过审问，主动对他坦白从宽。 认错也许有。 可是道歉？他一个字都不信。 旧多二福完全不理会他的挖苦，像个石头般跪在那里。和修研跨过几步的距离，直接掰起旧多二福的下巴，不留情面地抹开了他过长的刘海。 旧多二福微笑着看着他。 和修研轻笑：“态度真轻松呢，还敢笑给我看。” 他的指尖狠狠地戳中旧多二福的眼角，也刺痛了对方的眼角。 “都哭了呢。” 这一刹那，仿佛把对方的自尊心都踩到了脚底下。 旧多二福的脸色陡变，蓬勃的恶意和愤怒从眼底迸发出来，几乎忘记了自己的目的，骂出世界上最恶毒的言语。 “你也会悲伤呢，被爷爷放弃的感觉……很痛苦吧。”和修研与他低语，仿佛听得到他的内心，“我是不在乎浅岗家的死活，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来挑衅我的底线，更惨的是和修家连一个救你的人都没有，只能看着我的心情决定你的死活。” 他注视着旧多二福那张肖似叔叔年轻时候，却更加妖孽的面孔。 “二福，你真可悲啊。”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被虐哭了旧多二福# 旧多二福：…… 【系统提示：旧多二福退出讨论组。】 和修研：啧啧，跑得真快。 金木研：…… 和修研：金木！~ 金木研：不想和你说话，离我远点。 和修研：OTZ 和修吉时：研，能不能不虐他啊。 和修研：虐二福的又不是我，是爷爷啊。 和修吉时：唉。 和修研：你放心，他算准了我不会杀他，毕竟他是为了救v的人，勉强有点家族感吧。 和修吉时：谢谢了。 和修研：别谢哦，其实我是看他哭了才开心的嘛。 和修吉时：…… 和修研：他也预感不到自己会哭吧，哪怕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和修研：哭得真美。 和修吉时：……二福表情都扭曲了吧。 和修研：咳咳。 第561章 阶下囚 和修邸的地牢里。 墙壁雪白，寂静冷清，比起监狱更像是医院的冰冷病房。 一天，两天，还是一周两周？ 地牢房间里有一张床和一对座椅，以及单独的卫生间，旧多二福坐在床上，手指玩着一副扑克，时间在毫无变化的环境下流逝模糊。 忽然，他的指间夹起一张扑克里的小王。 “到晚上了吧。” 比起那些代表春夏秋冬与国王皇后的扑克，一副牌里最特殊的只有大王和小王。大王代表太阳，小王代表月亮，也象征着世界的秩序和交替。 仿佛在印证他的话，地牢的走廊上，逐渐响起皮鞋踩在地面上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不是木屐。 意识到这一点，这段时间接受惩戒的旧多二福意识微微恍惚，而后手背抵着脸颊，手肘靠在膝盖上，就像是等待已久那般笑了起来。在来者一身西装地抵达地牢房间的大门时，玻璃窗已经忠实地倒映出来者的模样。 熟悉而陌生。 对方的容颜还是老样子，眸光折射着冷意，也蕴含着其他意味。 旧多二福缓缓面向他。 “我该叫你和修研、侄子，还是某个不被允许的称呼呢。” “独眼蜈蚣。” 嘴里说着询问的话，实际上已经把答案说出来了。 对于他认出自己的情况，来见他的金木研并未吃惊，或许他对旧多二福的过去了解很少，比不上利世小姐，但是在一定程度上，他知道的事情比任何人都多。 黑发青年面无表情地回答：“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呢，宗太。” 时隔两周，不！是彼此失忆后时隔四年的见面！ 昔日恨不得互相灭口的双方，在和修邸的地牢里相见，可谓是天意弄人。这一次与其说是独眼蜈蚣来见宗太，还不如说是金木研来见阶下囚身份的旧多二福。 “失忆的滋味怎么样？” “好极了。” 旧多二福的声调上扬，多出一些欢快，宛如变化多端的小丑。 他抬起手上的扑克。 这张黑色的小王遮住他的下半张脸。 “来见我是想知道什么吗？还是要把我这个卑微可怜的叔叔灭口？” “你若可怜，死在你手上的人就更可怜了。” “说的也是。” 旧多二福思考后，眼眸笑成月牙，没有一丝否认的想法。 “我来，只是为了看看你有多惨而已。”金木研没有被他挑动情绪，一别多年，他也不是那个行走在喰种世界里寻找过去的真相的人了。 旧多二福煞有其事地点头，“很惨呢。” 不仅被父亲放弃，被和修研审讯，还被自己当年看不起的独眼蜈蚣看笑话。 “如果我把你干的好事说出来，你会更惨吧。” “对。” “CCG开始执行一项名为QS的计划，为人类移植喰种的器官，这个计划与嘉纳医生有无关系，是不是你帮和修家弄出来的？” “这你就高估我了，我本身可不赞同将人类改造成喰种。” “你不赞同？” “人类啊，那可真是令人羡慕的血统，喰种若是拥有足够的人类基因就会变得很强，血统上的相对平衡甚至能造就独眼喰种，而人类本身不需要进食人肉，身体健康的人可以活一百年，舒舒服服的在法治社会里接受保护。” 旧多二福说着这些连芥子先生也不知道的话，不禁为参与QS计划的志愿者发笑。 “从排斥方成为被排斥方，他们真的明白‘怪物’的含义吗？” “……” 金木研的眼神阴沉。 经历过人体改造的自己比谁都清楚那份代价。 金木研问道：“既然如此，你没有把将人类改造成喰种的技术泄露出去？” 旧多二福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我还没恢复记忆呢，小侄子。” 金木研陷入思索。 他本来是在精神世界里沉睡，打算冷静一段时间，等负面情绪消散了再醒来。但是去CCG上班的和修研得知了QS计划，其中几个敏感词猛然把他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作为人类官方承认的国际组织，竟然要进行移植喰种器官的实验！ 这与他当初的遭遇何其相似！ 为了确定实情，他才在深夜等和修研睡着了，来和修邸的地牢里见这个家伙。 谁料，这件事情被旧多二福自己否认了。 不是他干的。 那会是谁……在拥有这种技术的嘉纳医生死后？ 旧多二福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你未免太小瞧和修家了，嘉纳明博就是从CCG辞职的研究员，这项实验在很早以前就在进行了，因为需要攻克的难关太多了，可能直到现在才有点成功率吧。” 金木研听到“成功率”时心中一紧，有成功就必然有失败。 眼前的这个人，与上辈子的自己、黑白姐妹一样是实验的成功品，他冰冷地说道：“也就是说，你的利用价值已经基本等于无了。” 旧多二福坦然道：“对，你想杀我可以随意，我已经是一个弃子了。” 金木研闭了闭眼，从心底深处仍然溢出一丝疲惫。 “浅岗家，是你杀的吗？” “不是。” “可是和修研告诉我……” “杀人的命令，乃至于浅岗家的结局早就注定了，那个命令甚至不能算是和修研下的，而是你刚失忆不久后，亲口说出的结果。” “呵，就算这样，也无法否认你从中作梗的事实。” “是啊。” 旧多二福不疾不徐的把所有经过交代了一遍，包括他是怎么瞒天过海，把尸体的头颅掉包出来，以及故意把浅岗优一死了的消息告诉浅岗夫妻的。 他是推动这个结果的看戏者，手上却没有沾染一丝血。 干净得恐怖。 旧多二福与和修研说的版本没有太多不同，只有一些语言倾向上的问题。金木研从他的口中得知了一些死亡的细节，比如浅岗优一毕业前夕的喜悦，又比如浅岗夫妻在国外是如何艰难生活的，以及煤气爆炸那一刻的解脱。 金木研目不转睛地看着旧多二福，黑灰色的眼瞳在炽白的灯光下，接近于无机质的冷灰色，他在认真倾听这些本该让人痛彻心扉的话。 这是他已故的亲人最后留下的痕迹。 不论对错，不论善恶。 安静倾听。 然后记住。 “就这些了，其他的在V的记录里都能找到。”旧多二福一口气说完后，懒洋洋地靠在枕头上，“如果不是和修研要清洗V，我估计会继续看热闹下去，没办法，我要为你当街昏迷的事情负责，不然贵将先生和芥子先生都要为难了。” 金木研失去表情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波澜。 “别把自己说得太高尚了，你只是为了活下来——通过我的反应，你知道我的记忆开始恢复了吧？觉得自己无法逃过一劫？” “随便你怎么想好了。” 旧多二福很大方，无所谓地伸出手，握住眼前的空气。 “我喜欢活着的滋味，拥有无限可能，我讨厌出生注定未来的说法，那仿佛否定了我整个人。他们都说半人类是炮灰，那我就把自己改造成喰种，用利世的器官替换了我衰老的器官，这样她就一辈子与我融为一体了。” “呐，你懂吗？” “随波逐流的你，先后被有马贵将、和修常吉操控的你……就像是笼子里的鸟，空有华贵的羽翼，却没有冲破枷锁飞上天空的勇气。” “你可知道世界有多大，世界有多有趣，不全力以赴地活一次，怎么能对得起我身上这流传千年的喰种血脉啊！” 被自己的话逗笑，旧多二福的笑声极其夸张和刺耳，手指颤抖。 他想要活下去啊！ 再痛苦，再悲哀，再滑稽……他也想要活下去！ 这样从出生起就存在的“诅咒”，让他每时每刻都想要摆脱，半人类也好，喰种也好，只要能够让他打破宿命，他什么都可以去忍受！ 活着，然后抵达高峰！ 把这个扭曲恶心的世界统统砸碎！ 旧多二福遮住半张脸的刘海缝隙里，瞳孔之中燃烧着地狱般的火焰，右眼鲜红，赫眼在这样的情况下显露出来。他如同电影里才有的疯子，亦或者是某些渴望改变命运的人的通病，唯有把信念贯彻到底的人，方可以笑得如此癫狂。 与旧多二福的反应相比，金木研的眼神了无生气，淡漠一片。 他们的理念注定了截然相反。 过了片刻，金木研迈动脚步，往回去的方向走去，那是一条冰冷而无人的道路，“想活着，你就一辈子待在这里吧……” 为了他想要守护的人——敢出去，我就杀了你。 到了外面就是和修家的外宅。 守夜的仆人对金木研行礼，金木研在回内宅之前，脚步微顿，想到下面被关押的旧多二福，“从明天开始，每天送一顿喰种吃的东西，我要他咽下喰种的食物作为惩罚，这件事情就不必告诉叔叔和爷爷了。” 仆人脸色震惊，很快应道：“是。” 这位旧多先生真惨。 金木研不在乎他人的看法，在夜幕下回房，房间里是睡在沙发上的神代利世。他看着这个曾经让他心动，本质上却是朵食人花的美丽女子。 他帮对方盖好替落的毯子，越过她，踏入卧室，轻轻关上门。 一夜无事。 那些过去的事情终究要过去。 浅岗优一的死引发的问题，如同砸入湖中的石头，激起了一些浪花后就消失了。和修研把他们还残留的尸骨接回了日本，落叶归根，派人把他们埋葬在二十区。在这件事情之后，V的三位高层就变成了两位，有马贵将暂时负责管理V，芥子负责白日庭，在V的内部全部审查完了才可以重新接管自己的人。 旧多二福的身影消失在了外界，只有少数人知道他被关押在和修邸。 白日庭里，芥子看着二福留给他的信件，眉头紧锁，好久才吐出了一口气。 他把信件放入粉碎机里。 一张纸纸张慢慢变成碎末，其中一张还未放入的纸张飘了出来，芥子弯腰从地上捡了起来，重新塞进了粉碎机里。 这张纸上的内容，赫然是——有马贵将的体检报告。 “贵将啊……” 芥子遗憾的叹息一声，不止一次想要联系对方，却被对方无声的拒绝了。 白日庭最出色的学生也是和修家手中最锋利的剑。 其他人去碰，只会被无情的割伤。 随着对喰种的研究加深，CCG首席研究员地行甲乙研究出了人类改造喰种的技术，或许这是人类必然的一关，地行甲乙与嘉纳明博都采用了“嫁接”的概念，用喰种的赫子与赫包移植到符合条件的人类身上，提高人类体内的RC细胞。 实验证明，RC超过人类的限定值，人造喰种就诞生了！ 而在和修家内部的研究机构里—— 通过『龙』的超级细胞，一项项足以震惊世界的科研项目获得成功。那些超前世界几十年前的科研成果因为无法解释理论来源而被封存，只选择性放出一部分对人类有益的部分。 例如：器官再生，器官移植，控制癌细胞和改善癌细胞等等。 最主打的还是RC领域的疾病，和修家对外公布了结果：找到了治疗Rc细胞过剩分泌症的方法，不过费用昂贵，不是一般家庭能够负担得起。 在东京的一家医院里。 一个黄头发的青年如同风一般的奔跑，差点撞到走廊上的护士和病人。 他气喘吁吁地推开了妹妹病房的门。 “遥！” 在这间单人病房里，有一个女孩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营养液顺着输液管进入病床上的女孩口中，那细细的管子就是维系她生命的唯一方法。 因为在她的右半张脸上，一个接近两米长的“异物”扭曲地长在那里。 如果有人见过喰种，就会明白像极了赫子的囊肿。 不知吟士顾不上擦额头的汗水，走到床边，看着自己已经意识模糊的妹妹。他的手轻轻握住对方，声音喜悦地说道：“有、有救了，遥，我会让你恢复正常的，这部分费用我一定会攒齐的，CCG那边承诺我完成实验后会给出足够的钱。” ROS，也称之为Rc细胞过剩分泌症。人类体内原本含有的微量的Rc细胞，因不明原因分泌过剩而导致的疾病就是ROS。 一百万到三百万人中只会有一人发病。 像这样获得消息而喜极而泣的家庭，不止是一处。虽然治疗的价格昂贵，但是购买其他药物来压制病情，何尝不是一笔极大的开销。 和修家给喰种带来绝望的同时，给人类带来的是希望。 一区，CCG本部。 金木研注视着笔记本上的新闻，露出了两个星期以来第一个笑容。 可随即想到QS计划，他的笑容就被冰封了一遍，把人类改造成喰种，这样的事情一旦成功，岂不是要给更多的野心家带来便利？在与旧多二福谈话的第二天早上，他就与和修常吉谈了一次，试图终止这种非人道的计划。 结果不尽如人意。 对方只有一句话：“想要我改变计划可以，拿出更可行的计划来。” 更可行的计划？ 他就算有，也不会给和修家。 金木研打开需要特殊权限才能登录的内网，关于QS的计划在上面写的清清楚楚，甚至还有参与报名的人员名单和身体信息。大部分参与实验的都是CCG官方收养的孤儿，或者是想钱想疯了的普通人。 密密麻麻的名单摆在他面前，能够报名的皆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这些人就不知道手术失败的后果吗？ 【知道的。】 精神世界里，一直被金木研冷战的对象悄悄开口。 金木研无视。 什么声音，他又没有幻觉，身体很健康。 和修研解释了几句QS计划的招人方法后，纳闷地发现自己被无视了，不过看着桌子上被金木处理完的工作，还有一个个流畅的“和修研”的签名，他心头的那点情绪就没有了，安安心心的把上午的时间当休息。 有金木在，他可以放心的头颅，再没有什么分担工作更清闲了。 等到了午休的时间，金木研先发消息约了月山习在附近的地方一起吃饭，而后拿起自己起草的计划书，当作有重要事情的上了电梯。 他再次去找和修常吉。 总议长办公室里，和修常吉看见他的出现，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研，有事情吗？” “我的计划书……” 金木研把自己想了一个上午的东西交给对方。 和修常吉翻阅了两页，大致明白了孙子的想法：把QS计划招募的人数限定在一个范围内，而成功的QS实验人员加入CCG，成为CCG的特殊搜查官。 准确来说，用这个方法来解决实验者的生活困境。 “可以。” 和修常吉同意了他的想法。 金木研的脸色好转，只要能减少人数，就能减少牺牲品，成功的人也有了工作，不用担心变成怪物之后被社会厌恶。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放松，对方的话音一转：“不过有一个单独的条件。” 金木研：“……” 和修常吉说道：“听说你昨晚吩咐了仆人事情。” 第562章 交换记忆 此时正值春季，总议长办公室里维持着恒温的舒适环境。 四周无人，亦或者说一个楼层都没有人，在金木研低着头不说话的时候，极端安静的环境里只有会议室里自行运转的仪器声较为明显。 独眼喰种的神经被强化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一方面是对战斗的细节捕捉能力增强，一方面敏感得犹如羞涩的小女孩。阵阵常人听不到的声音刺激着他的耳膜，浑身的血液也好，还是心跳震动鼓膜的律动都能听得到。 他的掌心出汗，隔了几米远，也能感觉到白发老者胸腔里沉稳的心跳。 对方的视线不像平时那样冷酷，眼睛是色素沉淀后的黑色，隐隐有着暗红的感觉，不似旧多二福那样红得明显。 当和修常吉这么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却奇异的有了亲人包容的味道，而桌子上那张写满了临时构思的计划书就变得无关紧要了。 整个和修家，只有和修吉时得到过这样的待遇。 如今多出了一人。 他在等金木研的回答。 如果旧多二福知道，一定会嫉妒到发疯。 越是如此，金木研越是无法去看对方，空气之中，他感觉氧气仿佛变得稀薄，几年来的养育之恩在皮肤下化作激颤的情愫，而那些发生过的是非则变成另类的压迫感，不断地提醒他——和修家做出了多少他不愿意看见的事情。 就像是这一次，他若是不主动改变，QS计划的志愿者都不会有好下场。 和修研视作平常。 CCG视作合理的研究和牺牲。 哪怕把这件事情放到社会上，舆论在和修家的操控下也会朝着“为人类的发展做出贡献”的方向发展，不会有人在实际行动上谴责CCG。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社会变得凉薄而病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金木研知道这是不对的。 大错特错！ 当你不救别人的时候，别人又怎么可能救你！人与人之间已经充满了隔阂，何况是人与喰种之间历史悠久的矛盾，总需要有人站出来维系双方的和平。 纵然，这份和平在历史的洪流下岌岌可危，遍布裂痕。 他不愿看着另一端走向毁灭。 这一刹那，他似乎明白了有马先生为什么不杀他，他可以做一个很好的搜查官，但他最大的价值反而是影响双方高层，为那一天的到来增加更多的缓冲。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活下来的价值。 共存。 何其艰难。 和修家的立场不是“喰种”也不是“人类”，正如和修研以前的无心之言：和修家的立场是和修家，所有阻碍和修家存活下去的都是敌人。在人类与喰种的胜负决定出来前，和修家不会轻易站任何一边，而是积累自身实力，等待收割胜利的果实。 想要动摇一个这样的庞然大物，想要他们为世界的“共存”寻找出路，那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继承和修家，改变和修家的决策。 金木研的喉咙发干，脸色发白，无数理由冲击着他的内心，那些大义凛然的、贪恋亲情的、甚至是利己自私的想法都有。 可是说不出口啊。 非要说的话——就是害怕再打碎自己的底线。 要是能够保持不变，他可以活得很好，只是压抑了一些罢了。一旦接受了和修家，他真的承担得了和修家千百年来的罪孽，还有来自和修常吉的期待吗？还有，主人格他们也是不希望成为和修家的人吧？ 【你随意。】 冷不丁的，一句话从精神深处的冥河里响起。 在这个特殊的时候，只有金木研与和修研能听得到主人格的话。 【你的选择，我不会干涉，如果这条道路能让你感到幸福，那就让我看看吧，你得到的是幸福还是不幸。】 【反正——】 【不会再有比过去更糟糕的情况了。】 这就是属于“金木研”的消极本质了，不会再有比过去更狼狈，也不会再有比过去更绝望的时光，连这些都可以撑下去，未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主人格活在“过去”，可是他想看一眼“未来”。 那代表希望。 金木研的内心挣扎，外人无从得知，和修常吉等得都快要放弃了。一直在CCG说一不二却始终对付不了孙子的白发老者，深深地怀疑金木研是不是用来克他的，就如那伽拉桀之于父亲那样，总有一个让你用尽手段也没用的人。 忽然，金木研的嘴唇蠕动，艰难地念出这个让他无地自容的词。 “爷……爷爷……” 和修常吉的眼神微变，被这个意外之喜砸中。 总算有一个好的开端了。 中午一点，CCG本部旁的咖啡厅里已经坐满了下班的搜查官。 在高强度的工作压力和死亡风险下，CCG的搜查官们也喜欢上了咖啡这种提神的饮品。他们经常自己点一杯又浓又苦的咖啡，然后坐在咖啡厅里翻阅“咖啡异常爱好者”的名单，勾画出那些人里有谁是喰种嫌疑犯。 今天咖啡厅的服务员疑惑地发现，这些午休时候十分疲倦的搜查官们，经常有意无意地去看角落里的那个位置，然后和同僚们窃窃私语。 毕竟，午休时候看到S2班班长的概率，就和看到S3班班长有马贵将的概率一样低。这些大名鼎鼎的特等搜查官们，通常在本部和分部都有自己的休息室，个人待遇好到了顶点，根本不用到外面来放松心情。 角落里，约会的两人才刚到齐。 月山习看着手机上的时间，颇为惊奇：“你今天意外的来迟了啊。” 而他对面。 金木研没说话，一来到咖啡厅就把菜单给了月山习，没有点餐的欲望，整个人一言不发地趴在了桌子上，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脸。 月山习：“？？？” 这是羞涩还是内向？他们不都交往了很久了吗？ 让服务员送来两杯意大利咖啡后，月山习就把兴趣放到了金木身上，能让对方有这样逃避人生的表现的事情可不多。 “是工作太忙了吗？” “……没有。” “那就是你和永近君或者铃屋君聊天，耽搁了时间？” “……不是。” “或者有人又纠缠你？” “……更不是。” 金木研从手臂下稍稍抬起头，眼角微红，因为眼睛被手臂压迫的原因而显得有些湿润，在月山习看来就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总而言之，表情特别丧。 月山习选择性忽略对方的实力，心痛无比，CCG真不是一个好地方！ “谁又找你麻烦了？”他的手指想要去触碰金木研的脸颊，被金木研及时拍下，在公共场合不要做这种暧昧的事情。 “没人。”金木研无力地说道。 月山习不信，所以金木研只好声音发飘的小声道。 “我今天去找……和修常吉了。” “找他？” “嗯。” 然后，就没有其他答案了。 金木研恨不得忘记今天的事情，再不济让主人格把他的记忆封住，也好过他记得自己说了“爷爷”之后，和修常吉那破天荒的大笑。更让他羞耻的是和修研放松下来后，也在打趣刚才那件事情。 【金木，你喊爷爷那句话简直像女生告白。】 【……】 【噗，おじいさん很难念吗？】 【……】 这个世界活着太艰难，已经不给他一条活路了。 金木研沉浸在难以言喻的绝望之中，主人格也不帮他，任由和修研的精神意识和他相连，仿佛在不开心他喊“爷爷”的结局。 问题是你不也同意了吗！ 月山习支着下巴看他的反应，笑道：“金木，咖啡来了，还吃点别的吗？” 金木研坐直身体，不再因为月山习挡住了他而当众颓废了。 “不了，没胃口。” “唉？金木该多吃点，脸上有点肉才好嘛。” “为什么那样好？” 金木研拿到咖啡，奇怪地看向他，对方在不对他表演颜艺的时候，面部表情优雅从容，用流畅的意大利语调情道：“亲起来软啊。” 金木研：“……” 换作几年前，这杯咖啡就到你脸上了。 午休的时间在短短的一个小时内结束，比任何约会的时间都短，可是那份在阳光下享受的慵懒心情却不是普通约会能带来的。 外面是CCG本部的高楼，咖啡厅里是白鸽们提着手提箱的身影，咖啡浓郁的苦香在空气中飘荡，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在古董咖啡厅里见面的时光。月山习虽然不能表现得太亲密，但是在桌子下，他还是可以用腿轻轻碰对方的膝盖，得到对方的瞥视。 这样的感觉简单又满足。 瞧瞧，那些白鸽的目光都在偷看这边，看的就是他的金木。 这样一个喰种根本不能正常接触到，又充满危险的特等搜查官，其他人最多看到表面，无法触及对方人类身份下的真实个性。 他是他的。 只有他可以抚摸他，亲吻他，得到他的心。 想到这一点，月山习心底那些无法直接在一起的失落都减轻了不少。 临别的时候，金木研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月山习本来要在位置上等他，却被对方路过的时候，手指擦过了耳际。月山习的眼神亮了亮，很快跟上去，卫生间的旁边就是一个安全通道。 门一开，一关。 金木研把他拉入了里面。 月山习不需要他提醒，直接背部抵住门，抱住金木的腰和他接吻。 啊啊啊啊啊！每天约会再多也不如这种福利啊！ 这才是他的“正餐”。 美味！ 月山习着迷地品尝着金木嘴唇里的味道，手掌顺着腰线下滑，在西装内紧贴着心上人的身体，手指微微下压，能够感受到衬衣下的后腰腰窝，那美好的触感，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贴得更紧一些。要知道工作期间的金木研完全是“和修特等”的打扮，黑西装加上强大的气场，走在外面都是没有人敢出言调侃的对象。 这样的一个人，同样会羞涩，恼怒，温柔下来后比樱花还动人。 “金木……” 真想每天一醒来都看着你啊。 金木研看着月山习那小刷子般的睫毛，轻扫过眼睑时有些痒，但是唇里美食家的舌头已经迫不及待地探了进来，挑剔的舌头却极为喜欢勾着他。 【金木，我把吻技知识打包给你，接收啊。】 【啊？】 【别让他占上风！】 【……好吧。】 骨子里是保守没错，不代表金木研就喜欢被月山习亲得发晕。 一小份记忆被他接收过来。 除了关键信息外，还有被和修研塞了一些应急知识——比如大量的特殊电影和书籍内容。金木研的大脑混乱了片刻，脸上的温度直线上升，他的眼前出现朦胧的幻觉，那些电影里的男主角与月山习的脸微微重合，然而月山习的美色更胜一筹。 月山习没错过金木有些朦胧的目光，喜上眉梢，扶着他的腰让他坐到自己屈起的腿上，一边接吻一边撩拨对方青涩的欲望。 看着那张脸上的冷漠渐渐融化，他的心也在欢愉颤抖。 上班是什么？ 可以迟到，不怕！ 精神世界里，在翘首以盼扳回一局的和修研的笑意僵住，绝望地看着外界。 【不是让你代入女主角啊！】 自己的半身被吻得腰软了，他怎么才能让对方强硬起来，在线等！ 五分钟后。 金木研推开勾引自己的月山习，想要防止进一步擦枪走火，月山习反手拉住了他，“金木……我们就是单纯接个吻，不会做什么的……” 金木研手力道极大的反过来按住了月山习。 月山习：“欸？！” 金木研的黑灰色眼眸睁大，闪过一抹惊异，显然超乎了自己的预料。 下一秒。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把月山习给壁咚了。 那双大长腿，也由于比他高的缘故，膝盖遭到了撞击，弯了下来。 【这样就行了。】 和修研也不管这个姿势多艰难，愉快的让月山习以差点跪下来的姿势和金木接吻。再加上肩膀被按住，下巴被掰起，有他的力道在，保证月山习没办法乱动。 金木研：“……” 他看见月山习一时没反应过来，男人满脸窘迫，嘴角弯了弯。 这不能怪他啊。 “还要吗？” “……亲爱的，你可以去上班了，要迟到了！” “啧。” 这个时候你就知道上班的事情了？ 下午，在CCG里工作的金木研被另一个自己缠着说话，从他开口喊和修常吉“爷爷”那时开始，和修研就对他好感度暴增，第一骚扰对象从主人格变成了他，也不再怕金木研会不会讨厌他，导致最后与和修家决裂。 他们都是和修家的孩子啊！ 爷爷倾注了多少心血在他身上，和修研一清二楚，如何忍心让对方失望。他爱着那个会因为他的一句“想念爷爷”就跨国来见他的爷爷，爱着会为了他而建立神社的和修家。 以血缘为纽带构筑的桥梁，在日复一日的呵护与宠爱中不会垮掉。 他希望金木能接受这份爱。 被亲人爱着的感觉，超过了一切，能够温暖灵魂。 【金木，下班和爷爷一起走吧。】 【不要，英会等我。】 【每天走路回家很奇怪啊，路上的人都看着……还是让培荣来送你吧。】 【一点都不奇怪。】 金木研停下笔，眼神没了之前约会时的柔和，幽冷地看着桌子表面的倒影。 “是什么给了你——我已经不记仇的错觉？” 【咦。】 原来金木还记仇啊。 和修研想到二福、政、利世，顿时委屈了，金木连这些家伙都可以不记仇了！ 想想他，除了失手翻船的这一次外，也没做什么啊。 金木研不等他岔开话题，说出心中思虑已久的话：“和修研，我们约法三章吧。”到这一天，他们想要和平共处就必须互相明白对方的底线。 “第一，不许动我的朋友和亲人。” “第二，你要用身体没什么，我们商量着交替，但不许背着我做坏事。” “第三，我要你在和修家的部分记忆。” 他说完这些，等待和修研回答，而和修研在沉思了一会儿后同意了。 并且，他也慎重地给了金木研三条约束。 【不得伤害和修家。】 【不能绝食。】 【我可以给你记忆，作为等价交换，你要把相对应的记忆给我。】 无怪和修研用了两条没多大意义的话来约束对方，他上次是真的被吓到了，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自己吃自己的画面了。 得到这三条回答，金木研怔了怔后，感受到了对方对他的担忧和关心。 “可以。” 他的心弦一松，这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 内讧的事情到此为止吧。 金木研放下了浅岗家的事情，和修研自然不会再去提，反倒是饶有兴趣地问他。 【金木，我有一件事情挺好奇的。】 “什么事？” 【你为什么对叔叔比对爷爷好啊，其实叔叔也是爷爷的帮凶呢。】 “……” 刚和解就敢提这话？ 金木研没好气的在办公室里说道：“叔叔长得友善，脾气又好不行吗！” 和修研震惊：【就这个原因？！】 金木，你是没见过爷爷脾气软和下来的样子啊！ 门口，传来和修吉时装模作样的咳嗽声。 “研。” 金木研僵住。 对亲近之人就忽略气息的坏毛病什么时候有的！ “我从父亲那边听说了一些事。”和修吉时推门进来，脸上一本正经说道，“没想到能正好听到你喊叔叔，也不枉我跑这一趟了。” 他看着金木研，说出来意：“父亲同意了你的安排，未来组成QS班，把手术成功的实验人员纳入S2班名下，可能要你多辛苦一点了。” 金木研掩饰尴尬，公事公办地说道：“我明白了，请局长放心。” “好好干，不用对我太严肃，私底下喊我叔叔就可以了。” 和修吉时心情愉快地走了。 他一走，金木研就累感不爱。 没脸见人了。 和修研说道：【事先提醒你，等你接受我的记忆，这种事情都是小意思，你绝对不能因为我曾经稍稍吃的多了一点就对我有意见。】他刚失忆的那个阶段，基本上是睡在爷爷的偏卧，还是爷爷亲手喂的粥，后期甚至吞噬过大量生灵化龙。 金木研不甘示弱地说道：【我也提醒你，我的记忆不是那么好接受的。】 和修研飞快地回忆金木研的成长记录。 他松口气，最艰难的童年已经快要熬过去了，他才不怕在浅岗家的日子。 【我不怕。】 【呵。】 和修研得到的是金木研意味深长的冷笑，但和修研也悄悄笑了，他们都希望趁此机会了解一下对方，顺便把过去用正常的方式一笔带过。 例如和修研的化龙之事，金木研高中到大学期间的离奇转变。 两人都有所隐瞒。 ——金木，我确实吃的“稍稍”有点多。 ——和修研，你会发现，还有一种生物叫做“壁虎”。 第563章 梦中温馨 在金木研选择尝试了解过去后，这两天晚上就成为了他们的做梦时间。 他拥有和修研不知道的九年记忆，和修研也拥有他不知道的三年半记忆，公平起见，他们用六个月交换两个月的比例传递记忆，保证双方不会藏私太多。 要知道，就算是同一个人也会有不想他人知道的隐私。 例如——金木研小时候暗恋谁。 早晨刚醒来，金木研的意识像是雾气那样升腾，缓缓的从失忆后的那段过去中抽离。他还未完全清醒，就听到和修研在问两个幼金，小时候暗恋隔壁班的哪个女同学。 “没有这回事！” 金木研黑线地反驳了过去。 精神世界里，和修研经历的是母亲去世后，寄居在浅岗家的日子。刚开始的四个月，浅岗家对他还算过得去，该尽的义务都尽到了，而他在学校里有了永近英良这个朋友，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看电视，听听英八卦四周的事情。 到第八个月的时候，金木研把自己最优秀的成绩交给姨妈看，和修研亲身体会着浅岗夫人眼神上的剧烈变化，以及那急转直下的生活质量。 从这一天开始，浅岗家就变成了冰冷而无温情的寄宿家庭。 和修研最大的体会：呵呵，果然没杀错。 “……” 对于和修研的心理活动，金木研不用猜也知道一些，自然无言以对。对方没体会过和修家之外的生活，当然不会知道一般孤儿生活的无奈。 一边起床，他一边换上衣服，“今天是你去上班，还是我？” 和修研精神不济地说道：【我继续睡一会儿。】 金木只需要梦两个月的内容，他需要梦六个月，而且得遭遇浅岗家的冷暴力。 唔……冷暴力也比真暴力好一些。 因为浅岗家的全灭，金木研之前一直对和修研的行为心里有根刺，甚至在人格会议上大发雷霆地怒斥对方。他如今选择接纳对方，不是因为对方有多讨人喜欢，而是想要更好地把握自己的人生，防止一不留神就掉到坑里去。 可是在记忆开头的那两个月，金木研就以第一视角的代入感看到了那段过去，也明白了浅岗家为什么会沦落到那种地步。 这个命令是和修研下的。 然而他们所有人格都有责任，没有一个人格是无辜的。 正因为失去了记忆，和修研才会做出那般可怕的选择。他最初没有道德观，没有善恶立场，懵懂而空白，是融合了五个人格后诞生的新人格。 从他的口中说出的话，是所有人格隐藏在心底的最本质的答案。 想要报复。 想要他们死…… 金木研洗漱完毕，目光从洗漱台的镜子上，落到精神世界里休息的和修研身上。 和修研略微感觉到他的视线，睫毛动了动，敏感得像只黑色的猫。 【有事吗……】 “没什么，你睡吧。” 金木研不愿再计较那件事，声音也平和了一些。 在金木研不包含敌意的哄睡下，和修研像是明白他变化的原因，嘴角有些翘起，梦呓般呢喃道：【金木，哄人睡觉应该再温柔一些。】 金木研对着镜子系好领结，淡淡地说道：“我可不是你爷爷。” 说完，他抛下还在睡懒觉的利世小姐下楼了。 早餐的时候，金木研全程忽略自己到底吃了什么鬼东西，只管面无表情地填饱肚子。好在和修家的厨师明白他的情况，给他准备的食物都是以“美观”为主，不会出现什么让人恶心反胃的脑花、眼球丁、内脏碎片之类的东西。 舌头的味蕾同样完美地欺骗着他的神经，只告诉他——这些都很好吃。 嗯，他“人类癖好”的胃部已经放弃治疗。 金木研悲哀地想道：自己吃了吐，吐了吃这么久，总算度过了初期的适应阶段。 一切都是为了不浪费食物啊！ “研，一起走吗？” 和修吉时见他吃完了东西，脸色也过得去，便提起去上班的事情。 因为上班时间一致，和修常吉偶尔也会与和修吉时坐同一辆车走，可以说这段路程就是和修家父子俩交流亲情的时间。 “嗯。” 金木研慢一拍回答，眼神不自觉地看了和修常吉一秒。 他迅速敛去异样。 和修常吉抬了抬眼皮，发现对方今天有点奇怪，准确来说，从昨天开始就有苗头了，对方经常走神，精神不振，气息也多出一丝萎靡的感觉。 和修吉时恰巧问到他：“父亲，一起吗？” 和修常吉说道：“走吧。” 顺便看看他孙子又是怎么回事。 去CCG的路上，金木研坐在车内看外面的风景，其实在表现财力方面，和修家一点也不张扬，就连这辆车也最多是让人感到厚重沉稳，外表是低调的加长商务车。不似迹部哥出行那样，前面、后面都需要有专车护送，一出来就是大排场的气势。 和修吉时坐在他的对面，两排座位调整成了面对面的形式。 CCG局长的膝盖上放着笔记本，上班前就开始查阅今天的大事小事，而在金木研身边，有“鬼常”之名的总议长双手合拢于衣袖中，淡定自如的在车上闭目养神。 金木研揉了揉额角，连续两天做梦梦到过去，又是代入感最强的那种方式，他的精神负担也很重，没办法如和修研那样一觉睡过去。 “晚上没休息吗？” 听到身边老者不紧不慢的问话，金木研扭头看去，发现对方没睁开眼。 这都能感觉到？ “……休息了，没睡好而已。”金木研就算没梦里的记忆，也知道和修常吉的生物钟规律到令人发指，熬夜绝对是对方不喜的事情。 和修常吉风轻云淡地说出让人噎住的话，“让利世晚上陪你。” 在他看来，精神压力大的男人有个女人陪着就好了。 金木研：“……” 三观不合，简直没办法聊了！ 在对面，和修吉时努力憋住不笑，围观父亲和侄子的对话一直都很有趣，尤其是苏醒后的金木研，几乎在各个方面都和父亲反着来。 和修常吉漠然地说道：“吉时，你这几天给我去书房睡。” 伊丙鹤最近住在书房。 和修吉时的脸色僵住，“父亲……”当着侄子面说这种事情不好吧！ 和修常吉冷哼一声。 一个两个都不喜欢碰女人，弄得他好像是在逼他们一样。 瞬间，金木研与和修吉时就变成了同阵营，默契的不再吭声，说什么都会被牵扯到终身大事方面，偏偏他们都不喜欢想这方面的问题。 到了CCG，下车的时候是司机开的门。 和修吉时最先出来，然后笑着对车内的金木研说道：“研，去扶父亲。” 晚他一步出来的金木研就压力山大了。 看着坐在那里八风不动，脾气又硬又臭的和修常吉，金木研的心情阴郁，有一万种理由觉得梦里和修常吉的慈和是假象。 那个会牵着他的手，慢慢引导他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老者，真的是这个人吗？！ “总议长……” 他的手想要去扶对方。 和修常吉没起身，如深潭般死沉而清醒的目光盯着他。 金木研深呼吸后说道：“爷爷，该下车了。” 和修常吉微不可察地借了他一点力，从车内出来，注意到金木研耳根的微红，明白对方脸皮薄，在几个人面前说“爷爷”太过尴尬。 不过，这有什么可尴尬的。 “研，下次别让我听到总议长的称呼，喊爷爷就可以了。”和修常吉日常挑剔了一下孙子的坏毛病，而后冷瞥和修吉时，“我还没老到需要人扶！” 向来保持威严的和修常吉脱离孙子的手臂后，刻板而沉稳地踏入CCG本部。 在后面，和修吉时对金木研小声道：“习惯就好，不要往心里去。” 金木研微妙道：“一直都是……这样吗？” 和修吉时拍了拍侄子的肩膀，托付重任：“其实也不是，你多亲近他就知道了，父亲这些年来一个人待着的时间多，身边不是部下就是族人，他唯一能正常交流的对象就是我们两个，脾气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 “吉时，过来！” 没走多远的老者呼唤自己的儿子。 “唉，好像被听到了……我先过去了。”和修吉时对金木研无奈一笑，快步赶了过去，在CCG这种地方，他就算是和修常吉的儿子也照样会被训。 金木研望着叔叔匆忙过去的身影，挑了挑眉，慢悠悠的往里面走去。 他在电梯口遇到身材窈窕的安浦清子。 “安浦课长。” “早，和修君。” 对策Ⅰ课课长回头看到是他，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嘴角一颗美人痣。 即使见惯了喰种世界貌美的女性，金木研也不得不承认，大清早的安浦清子容貌极为赏心悦目，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一朵繁华都市罕见的钢铁玫瑰。 “和总议长、局长一起来的吗？”走入电梯，安浦清子和他随口道，“你们家的人在准时这方面做得特别好，从不迟到，每天走得也很晚，不愧是CCG的典范。” 金木研听到“你们家”，心底既别扭又没办法说出来。 “还好吧。” “怎么了，和总议长的矛盾还没解决？” 安浦清子促狭地看他，对这个年轻得能当她儿子的青年平等以待。 “为什么这么说？” “前段时间的反应不是很明显吗？” 她内心很尊敬和修家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坐到这样重要的位置上，镇守本部，得到和修常吉与和修吉时的信任。 “你当初刚回CCG，每天午休都往楼顶跑，隔着门，我都能偶尔听到你喊‘爷爷’的声音，啧啧，你也别不好意思了，多亏了你陪总议长，总议长那段时间脸上都有笑容了，差点没把丸手和我吓一跳。” “……” “你要是能让总议长回到那种‘亲切’的状态，我们所有特等都会感谢你。” “安浦课长，我会如实转告给爷爷的……” “和修君，这就过分了。” “并不。” 出了电梯，和修研对满脸无语的安浦清子微笑，微微鞠躬。 “请走好。” 别说得她好像要死了一样啊，和修研！ 安浦清子算是开解人没成功，自己反倒栽了一个跟头。她懊恼地按住额头，觉得不应该插手和修家的家事，这一老一少都不是其他人能说得动的。 S2班的办公室，和修研见到了同样每天提前来的和修政。 “QS班是什么？新的搜查班吗？” 对方坐在沙发上等他，见他来了就疑惑地拿起文件递给他。 金木研没有去接，对文件内容心知肚明，“还早呢，估计一个月后才会有结果，那些QS手术成功的人将会加入CCG，成为一名喰种搜查官。” 和修政不屑道：“连考核都没有？这么随便招外面的人？” 金木研拉开椅子坐下，说出和修常吉告诉他的事情：“大部分人应该是CCG孤儿收容所的人，从小就接受了基础培训，如果手术成功，他们将拥有喰种的部分能力，同时CCG会抑制他们的RC值，使他们可以正常进食人类的食物。” 这些情报是和修政所不知道的。 和修政的表情阴沉，翻看文件上的补偿措施，“不用进食，又具备喰种的部分能力，这种实验都能成功啊……” 金木研为他的语气感到惊讶。 和修政把文件丢开，“这个世界未免太优待人类了。” 金木研说道：“你在不甘吗？” “怎么可能。”和修政流露出极其强烈的家族荣誉感，眼神犹如鹰隼那样锐利，无形之中有了和修常吉的几分影子，“我可是和修家的人，任何人都无法正面打败和修家，这些人不过是得到部分力量的畸形儿。” 金木研内心翻白眼，做实验的是和修家，瞧不起他们的又是和修家。 和修政靠近他所在的位置，压低了声音。 “研……这些人表现出来的特质有点像独眼喰种啊。” “很像吗？” “嗯，你不讨厌吗？” “不讨厌。” “……” 和修政气闷地瞪着金木研，为什么对方就没有被侮辱的感觉啊！ “实验本身的对错，我们都没有办法评价。”金木研轻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对和修政的警告，“但是对于那些人，我希望你客观一点对待，不是拥有喰种力量的人类就不是人类了，他们仍然是人类的一份子。” 和修政皱眉：“从他们身上，你这是感觉到了自己？” 金木研沉默片刻。 “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讨厌吗？” “？” “站在我面前撕我伤疤，还一脸很疑惑的样子问我。” “……” 和修政如临大敌，猛地后退半步，摆出公正廉洁的态度：“你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你放心，QS班一定会得到应有的待遇！” 金木研温和道：“那就麻烦你了。” 和修政面色郑重，暗骂自己刚才多言，“不麻烦！” 差点踩入雷区了。 在和修政匆忙离去后，金木研执着笔笑了一声：“忽然明白他为什么喜欢逗和修政了，偶尔看着也挺解闷的。” 他的目光扫过精神世界里熟睡于彼岸花中的和服青年。 “你倒是睡得香。” 浅岗家那几年的冷暴力，对方也不放在心上吧。 “我接下来几天怎么办……” 他的话轻轻咽下，眼中有些郁闷，记忆交换居然先坑到了自己！ 夜晚。 失忆后，第五个月的梦境到来。 依旧是淡淡的松香味，宁神静气，环绕在梦的世界里始终不散。 金木研是在一片柔软的被褥里微微睁开眼的，被子遮住了眼睛，如同蜷缩在一个安全而温暖的环境里。他开始接受新一轮的梦境记忆，身体自动从被子里爬起来，赤脚踩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往另一个房间走去。 他所在的房间是和修常吉的偏卧，旁边自然是老者自己休息的地方。 “停下！” 不止一次，金木研试图停住双足，可惜没用。 与其说他无法反抗梦的“剧情”，还不如说他无法反抗身体对某个人的依恋。 很快，他来到了和修常吉那里，早上五点就钻入了对方的被窝。 被窝里很暖和。 金木研感觉自己像是松鼠那样赖在对方怀里。 整整五个月，梦里的和修研对和修常吉都亲昵到了真正爷孙的程度，哪怕是一般的亲人，也很少有这样深厚的雏鸟情结。 白发披散在枕头上的老者没说话，手拉了拉被挤蹭开的被褥，之后搂住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少年，用自己的体温安抚这个像孩子一样的孙子。金木研从第一个月的窘迫，第二个月的自暴自弃，到第三个月的淡定完美证明了人的适应性。 如今都是第五个月了……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金木研没有再去干瞪眼，当作休息地闭上眼，没多久就跟着和修常吉一起睡了。 两个小时后。 和修常吉起床的动静惊醒了他，金木研的手指拉住了老者的衣角。 “研，爷爷要上班了。” 黑发少年的手指这才放开了衣角。 和修常吉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谆谆教导：“早上最晚九点就要起来，不要仆人不喊你，你就一直睡到中午，这样对你的生物钟没有好处。” 金木研听着他这些天总会有的话，没有厌烦，安静如梦中的自己那样看着他。 也许对他们而言。 看着亲人对自己说话就是一种温馨。 和修常吉不冷下脸的时候，白发白须，较为刻薄的面容也不再那么咄咄逼人。虽然不如普通老人那般慈祥，但是对比下来的反差感极为强烈。 “研，脸上好像胖了一点呢。” 和修常吉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手掌抚摸上金木研的脸。 “嗯，胖了三斤……” 金木研听到自己乖巧地回答，眼神已死。 “这就好。”和修常吉对还缩在他被窝里的孙子笑道，“你的身体太瘦了，体重哪里像是快成年的人，每天三餐记得吃，想吃什么就跟家里的仆人说。” 金木研的身体点头。 而后的时间，和修常吉换上了日常穿去CCG的羽织与和服。高高瘦瘦的老者背对着他，手腕一转，指尖将白发轻轻拨出领口的那一幕，几乎印刻在了他的瞳孔中。 那是一种无法准确地诉说出来的感觉。 只存于传世数百年的大家族，长辈言传身教下才能拥有的古典仪态。 “……” 金木研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明白和修研为什么喜欢穿和服了。 因为他也想变成这样的人。 纵然此时的和修常吉人到晚年，皮肤松垮，遍布老人斑，脸上与脖颈有着如树皮般的道道沟壑，但是那份沉淀下来的仪态不会因为外貌而改变。 这就是『和修』。 强大的力量，强大的意志，说一不二的权力。 常人神而往之。 和修常吉出门前看了一眼孙子，发现他在发愣，不由说道：“研，你要是睡不着，下楼和爷爷一起吃早餐吧。” 金木研以为和修研会开心地出去，结果自己的身体往被窝里缩得更深了。 一分钟不到。 他睡着了。 那种身体步入成长期，喜欢睡懒觉的习惯没办法改变。 和修常吉：“……” 和修常吉：“你这孩子……” 摇了摇头，白发老者出门去了，留下孙子在自己的卧室里睡觉。 金木研在松香味更浓的地方，睡得极为安心，分不清是和修研的记忆影响了他，还是自己也是如此依恋亲人的气息。 在梦境之中，他无意识地放纵自己沉浸其中，忘却了那些外界的烦恼。 这种味道……真的很好闻…… 爷爷…… 到了第六个月的时候，距离金木研二十岁的成年日不远了，和修常吉为他订做了如出一辙的纹付羽织袴，那是一身漆黑的和服，胸口是白色的羽织钮，两侧绣着家纹。因为来不及做出来，所以金木研先得到了一套相似的和服。 金木研拿到和服的第一反应就是一如既往的难穿。 羽织要塞入和服内，衣袖要有专门的放法，脚上还要穿足袋，而且这套日本的传统服饰真的太高档了，指尖滑过都能感受到布料的细腻舒适。 除了第一次穿和服的时候，平时都是由仆人为他穿戴的。 和修常吉走到他身边，明白他的想法：“喜欢吗？今天让吉时再帮你穿一次，给爷爷看看，两个月后的成年礼时就要你自己穿上了。” 成年礼？ 金木研为这个陌生而独特的词，眼睛发酸。 如他这般无父无母的孤儿，又怎么可能有成年礼这样特殊的节日。 金木研跟着和修吉时去了新卧室，新卧室里的装修异味已经尽数散去，不需要他再在和修常吉的偏卧里居住。他站在自己的卧室里，衣服褪下，双腿纤瘦，还未完全成长开的身躯就像是一株细竹，青涩而挺拔有力。 和修吉时温声细语的为他又讲解了一遍和服的穿法，再为他逐一穿戴，披上羽织。 “研，你名义上还挂在我名下，是我的孩子呢。” “啊？” “要开开心心成年啊。” 名义上的父亲，实际上的叔叔抚开他的眉心，如同长辈那般温柔地祝福他。 “你不知道——你皱着眉头吗？” “不要去缅怀过去的事情，不要让迷茫冲淡了未来的喜悦，你是和修家的孩子，你的未来在你的眼前，而不在你的过去。” 和修吉时为他系好羽织钮，拉他到镜子前。 “你看。” “研，你像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呢。” 镜子里，黑发青年就像是和修常吉尚未老去的时候，眼神中有着相似的一种东西。 那是——家族。 从少年到青年，眨眼间就完成了蜕变。 金木研的目光一颤，仿佛看到了一心想守护和修家的和修研，又仿佛看到了自己与和修研的融合，未来一直留在和修家的自己。 这个曾经束缚住他的可怕家族，也会成为他的“家”吗？ 第564章 成长经历 四月下旬。 金木研嗜睡的情况加重，有的时候连闹钟都喊不醒他。 想要在最短时间内了解几年来发生的事情，这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而且嗜睡总比一无所知好，他既然决定承担和修家的压力，保护身边的人，就不会再让和修研利用信息不平等的手段欺骗他。 梦里梦外，他进一步适应了“和修研”的身份，那份对和修家的叛逆也悄然收敛，利爪缩回，以蛰伏的方式去客观地看待这个家族。 又是一天清晨，黑发青年蜷缩在床上，卧室的窗帘缝隙里露出一缕碎金的阳光， 他的呼吸轻缓绵长，睫毛在眼睑上落下阴影，偶尔微颤，无论是谁看到他的睡颜都会感觉到他睡得很香甜，让人不忍心打扰他的美梦。 卧室外，神代利世纳闷地看着紧闭的门。 “这是睡迷糊了吗？” 已经八点半了，距离CCG搜查官们九点正式上班时间看似只差半个小时，然而实际上和修家的人都是八点就到CCG，利用一个小时的空余时间整理昨天留下的事务。 只有非常清闲的时候，和修家的人才会在吃完早餐，散个步然后再看一会儿报纸或者新闻后再去CCG上班。 今天显然不是这种情况。 神代利世走出门抓了一个仆人询问：“不用喊他上班吗？” 仆人老实说道：“家主大人说八点四十喊研大人，十分钟洗漱，之后用直升飞机送研大人去CCG上班。” 这是防止迟到的唯一方法。 神代利世想着还有十分钟，准备回去敲门，但是在她行动前，仆人制止了她：“利世小姐，家主大人还说了，等下研大人要是还想睡，今天的工作就请假。” 神代利世不解：“那他说了是什么原因吗？” 仆人说道：“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利世小姐。” 神代利世绕了一圈，在楼下吃了一顿早餐后上楼，她与在二楼生活的伊丙鹤互不干扰，直奔三楼和修研的房间。 她一到，卧室的门就打开了。 金木研从里面走出来，神色疲倦，如同一个晚上没有睡。 “金木君，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做梦。” 他回答了神代利世，然而对方一脸不信，指了指旁边的座钟：“马上要九点了，你再不洗漱，恐怕要迟到了。” 金木研一惊，在去洗漱前脚步忽然停下，他转头问神代利世。 “利世小姐，你知道『降龙仪』吗？” “那是什么？” 神代利世流露出货真价实的困惑。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一个特殊计划。”金木研的额头还在痛，连日来的梦境记忆充斥在脑海里，严重扰乱了他的时间观念，“今天是四月几号？等等，应该是四月二十五日，周三……我得先去上班，上班地点是CCG吧。” 神代利世用看疯子的目光看他，“不是CCG还能是哪里？” 金木研喃道：“GFG。” 神代利世难得叹了一口气，把发怔的黑发青年推向卫生间，“去洗漱。” 为什么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有点精神问题呢。 和修家的血统有毒啊。 CCG本部，和修常吉已经得知金木研赶来上班了，他不紧不慢地走出办公室，在楼顶的停机坪正好堵住了坐直升飞机来的金木研。 金木研走下飞机的时候还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脑海里乱成一片，不停地整理两份记忆，不让自己把日本CCG当成德国GFG。 在梦里，他已经经历了从和修家到德国的事情，因为单独驱逐了SSS级的独眼之枭立下功勋，成为了一名GFG的特等搜查官。这样相似的经历使他的代入感极强，有的时候甚至会忘了自己是在梦里，而把梦境当作一个磨练自己的地方。 当他看见白发老者出现时，下意识地说道：“爷爷，您怎么来了。” 和修常吉的眉头微挑：“来看你，研。” 今天居然带上敬称了…… 半个小时后。 金木研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发呆，然后如梦初醒般捏了捏自己的脸。 “我刚才做了什么？” 不仅主动喊和修常吉“爷爷”，还跟对方聊了天。 仿佛他们之间有了数年的亲情基础，不再是夹带敌意的关系，难以想象他居然会听和修常吉唠叨，而和修常吉竟然会逮着他说了半个小时。 他越想越乱，打开电脑想看内网，手放在键盘上，迟迟未能输入开机密码。 梦里的和修常吉与现实里的和修常吉区别不大—— 仅仅是岁月流逝。 老者的面容进一步苍老，生命的烛火黯淡了少许，但是那份对他的期待一直保留在眼底，等待着他成长的那一天。 “可我仍然不想当你希望的和修研啊……” 金木研闭上眼，强行摒弃杂念，开始新的一天的工作。 第一份喰种袭击人的资料—— 一个信贷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报案，说有喰种准备袭击他一家，请求CCG本部派出搜查官给予保护，并且抓捕那个喰种。 他再往下看S2班调查出来的详细情报。 “欸？” 金木研发出可疑的促音。 经过S2班名下一名上等搜查官带的搜查班调查，该高级管理人员涉嫌骗取客户的钱财进行投资，而被骗的客户里恰巧有一名喰种，喰种亏得血本无归，恨急之下威胁对方还钱，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喰种的身份。 总结：人类把喰种骗得倾家荡产，还反过来坑得喰种进监狱。 金木研滑动鼠标看任务报告，处理的结果就是喰种哭诉完对方的恶行，被搜查官毫无不留情地抓进了库克利亚。 他啼笑皆非地想道：“这是什么智商，简直丢喰种的脸。” 午休的时候，永近英良照常来S2班找他，铃屋什造则在十三区沉迷打喰种，中午暂时没空过来找自己的“饲主”要糖果。 金木研把这个任务的结果告诉英，却得到对方爽朗的大笑。 “金木，我给你一个内网的链接。” 永近英良以要说秘密的态度告诉他，金木研按照链接打开了一个文件，那个文件名不知道是哪个搜查官命名的，叫做：《一百种离奇的喰种案件》。 金木研看完后，三观都动摇了。 因为这根本是人类花式坑喰种的一百种方式！ 永近英良在旁边喝着可乐，不断给他科普CCG接到过的奇葩案件：“你别看喰种好像很厉害，他们对普通人放松警惕，被骗钱什么的还算好的，甚至有欠了一屁股债最后被逼得跳楼的，我第一次知道喰种跳楼也能死……” “你知道吗？”金色头发的小伙伴凑近他，窃窃私语，“像这类案件很多，不少人类识破了喰种身份，却假装不知道，最后坑了他们一把后再报警。” 喰种基本上有苦难言，想报复？先看看自己能不能逃得过CCG的抓捕。 在这个社会上，喰种是没有人权的。 “……难道就不能当作不知道吗？” “金木，喰种只要身份暴露，一切财产都得不到法律保障，没有一条法律会保护喰种，他们一辈子辛苦赚到的钱都要充公。” 永近英良一口气喝光可乐，把罐子丢入垃圾桶，通过这些案件不难想象人类坑喰种是多么划算的事情，而和修家又通过抄喰种的家赚了多少钱。 一笔笔皆是血腥。 然而就是这种血腥，保护了人类，维护了社会的秩序。 他看着不再说话的金木研，“金木，改变这个世界很难，你想帮哪边呢？”这句话点破了对方陷入的僵局，保护哪一边都会侵害另一边的利益。 “英，我其实也不知道……可是心底觉得不能什么都不做。”金木研坐在他的身边，两人一起没有形象地坐在落地窗前，俯瞰外面繁华的人类世界，“只是想要稍稍公平一点，没有那么多杀戮，人类和喰种可以和平共处。” 金木研诉说着自己朦胧的想法，对永近英良温柔而无奈地说道。 “或许很天真吧。” “……” 永近英良的褐色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并不天真。 相反，这是连想都觉得沉重的愿望，足以压垮任何一个付诸行动的人。 “金木，你知道吗？这么做的人只有两种结局。”永近英良竖起两根手指头，金木研好奇地看着他，不知道英能说出什么见解，“什么结局？” “疯子，或者是伟人。” “哦。” “噗——和你开玩笑啦，金木，你怎么看都没有当伟人的潜质，还是老老实实当逃避亿万家产的大少爷吧哈哈哈。” 永近英良笑翻在地，金木研默默看着他，面无表情地捏碎了手上的杯子。 永近英良：“呃。” 差点忘了小兔子的武力值能够碾压他了。 在永近英良打着上班的名义溜走后，金木研收拾起地上的垃圾，耳边响起和修研没什么精神的哈欠声，对方刚刚醒来就听到了这番对话。 【你居然想让人类和喰种和平共处？这个愿望很厉害哦。】 【连你也要笑我吗？】 【不是，如果人类能和喰种和平共处，对我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害处，只不过达成这一点太难了，谁不希望光明正大地活着呢。】 和修研从十八岁前的记忆里苏醒后，眼神中的柔和不再是虚假的伪装。 当一个人类的滋味，他确实体会到了。 不用和其他人保持距离，不用担心身份暴露牵连他人，一切顺从心意，这样美好的生活是人类的权利，也是独眼喰种难以拒绝的毒药。 【金木，下次带我去见见忍足家吧。】 【好。】 至少此时此刻，这还算是一场美梦，而不是残酷的现实。 下一秒，和修研一脸懵逼地出现在外界。 “轮到你工作了。” 金木研把他踹入现实，如释重负地找了个地方躺下，补充自己的睡眠。 他可没忘记和修研在德国调戏月山习的事情！ 第565章 人生餐具 一直到下班，也没有人知道和修研中途切换过人格。 他和金木研不一样的地方很多，相似的地方也很多，只要身为人群之中的“异类”，他们就注定了不能与其他人接触过深。这样一来，熟悉他的人最多感慨他性格多变，不熟悉他的人则一辈子都不可能触及真相。 这样的日子，和修研觉得也挺轻松的，说一句能够得罪所有搜查官的话，以他如今的实力待在CCG划水也没人能发现，完全可以当一个震慑喰种的吉祥物三号。 之所以是三号。 是因为爷爷是一号，贵将是二号，而叔叔是战五渣。 和修研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有爷爷调教，叔叔的实力仍然提升不上去？ 成为SSS级喰种很难吗？ 本部的办公室里，温和可亲的CCG局长打了个喷嚏，吹飞了几张纸。 在某种意义上，和修吉时已经从容不迫地放弃了奋斗，甘心当一个兢兢业业坐办公室的局长。就算自己有SSS级的实力又怎么样？还不是被父亲和侄子吊打。 出于这个不能说出口的想法，和修吉时对和修研从未有过半点傲气，宛如对待自己优秀的后辈，不似父亲那样端着架子说话。 他很有自知之明，没有和修血脉与家世的扶持，他连SS级估计都达不到，放在整个日本的喰种里也只能算中上之姿。一个人的潜力决定了他的未来，他既然不适合成为父亲的继承人，那就交给适合的人好了。 比起一出生就是半人类的二福，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想到二福，和修吉时又头疼了。 “研居然让仆人给他送『嫩菜』，万一吃坏肚子怎么办？” 半人类的寿命不长，和修家目前也只研究出了能延长半人类几年寿命的药物，想要根治寿命问题，除非让半人类彻底变成喰种，放弃人类的身份。 前者只对功臣开放，后者暂时连弄都不会去弄。 半人类就是炮灰。 即使是和修吉时也不会去改变白日庭的培养方案，没有半人类战斗在一线，牺牲的就是和修族人，所以他宁愿对半人类的死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起码，不知道自己身世的半人类还能做一个“自己是人”的美梦。 “叔叔，下班了！” 和修研连门都没敲，歪着身体探头进来。 “好。” 看着侄子的笑颜，和修吉时觉得工作一天的疲劳都没了，脸上泛起温和的笑意，守护和修家和CCG的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保护家人吗？ 要是政能够像研那样温柔地喊他，还会给他泡咖啡捶肩就好了。 此生无憾。 和修吉时脑补到儿子硬汉般的表情，顿时叹了一口气。 “叔叔要是想念政，我可以约他来和修邸吃饭。”和修研来到和修吉时身边，为他拿起外套，“别看政一脸不情愿，他比谁都渴望得到你们的承认，叔叔要透过表面看本质啊，一直尴尬下去也不是办法。” 和修吉时享受了一回侄子的服侍，穿上外套，稀奇道：“你竟然这么了解政？” 和修研冲他眨了眨眼睛，“毕竟我被他追求啊。” 和修吉时呛住。 “叔叔没在国外待过很长时间吧，国外很开放的，我也多少被耳濡目染了一些。”和修研有着日本人的内敛，但也有一些与时俱进的开放，“政最大的毛病就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也懒得和他计较，没成功的精神出轨不能算出轨。” 和修吉时哭笑不得：“你说的这些话，被父亲听到就不好了。” 和修研的手抱住他的胳膊，“我是来劝您放心的，不要总是为这件事情担忧，政和伊予过一辈子挺不错的。” 和修吉时被他这么一亲昵，哪里责怪得了对方。 “政要是有什么冒犯的举动，你尽管收拾吧，只要别太严重就行。” “好的，叔叔。” 和修研顺利得到和修政的“监管权”。 一不留神，和修吉时就在侄子的撒娇下，轻松的把儿子卖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政就不是一个省心的孩子，平时在CCG都和他这个父亲唱反调，和修吉时不想去猜对方私底下会干什么事。 交给研正好，希望政能够明白得不到的未必是适合自己的。 下班后，一家人也是一起回去。 和修常吉在车上问道：“最近几天嗜睡是怎么回事？” “我在和金木交换记忆。”和修研靠在和修常吉身边，手指还偷偷卷了卷爷爷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白发，“爷爷没发现金木最近的态度好多了吗？他天天都在您怀里睡哦，虽然是记忆里的事情，但是在体会上应该相差无几。” 和修常吉总算明白了连日来反常的原因，“他没有拒绝这份记忆吗？” 和修研正要愉快地说下去，身体一晃，在车子转弯时险些倒入和修常吉的怀里。 和修常吉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他的声音，再看的时候，发现坐在旁边保持一拳距离的就是金木研了。 “研，很难回答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的事实，您又为什么要问我呢。” 金木研冷淡地反问。 和修常吉没有像往常那样和他闹僵，伸出手说道：“过来。” 金木研：“？” 而后，金木研被和修常吉突然拽入了怀里，鼻子磕到对方胸膛下的肋骨。老者的手揉了揉他细软的黑发，“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这点你不知道吗？” 这是他一直以来想对金木研说的话。 “放开我！” “你在梦里不是天天睡我怀里吗，还不习惯？” “……” “吉时，你笑什么。” “呃……没有！父亲，我觉得研可能接受不了这么直接的话，您委婉一些，我想研就不会这么尴尬了。” 和修吉时用眼神冲父亲示意，被抱住的金木研已经浑身僵硬了。 可怜的侄子。 和修常吉低头看金木研，青年的黑发健康而有光泽，身躯纤长，侧着身体的时候还能看到过于狭窄的腰身。对方的脸埋在胸前，看不到表情，但是他能够抱住对方而不遭到反抗，意外的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成就感。 “研，我是你爷爷。” 别把对外人的刺，对准自己的亲人。 和修邸。 一个晚上和修研都在精神世界笑，没办法，金木对爷爷怂了的态度太好玩了。要不是自己清楚金木是在窘迫，他都要以为金木是在爷爷怀里咬牙切齿呢。 爷爷这一招太厉害了，压制住了金木的脾气。 【你笑够了没有。】 金木研恼火，对付不了和修常吉，不代表他对付不了和修研！ 和修研拭去眼角笑出来的湿润。 【我真的很高兴啊，金木能够接受爷爷，爷爷确实做错了一些事情，可是他也是唯一能够接纳我们独眼喰种血脉的亲人了。】 【……那是因为我们是独眼喰种。】 【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和修家近百年前出过一个独眼喰种，那个人和爷爷是同一个辈分，却从来没有得到过我们这样的待遇，更不要说继承和修家了。我能够生活得这么好，是因为爷爷对我的偏爱，没有这份感情，我也就和政一个待遇。】 【你说的独眼喰种是谁？】 【那伽拉桀，初代独眼之王。】 听到独眼之王的名号，在喰种世界生活过的金木研心头一震。 又是和修家的？！ 怕他还不够吃惊，和修研又说道：【还有独眼之枭，她是V组织叛逃者与人类的后代，同样算是和修家名下的独眼，不过身上没有一点和修血脉罢了。】 独眼之枭是什么待遇？ 天天被追杀，无休止的讨伐，面对白色死神的战斗就不下三次。 金木研感到压力的同时，对和修家的底蕴有了新的认知。 独眼……真的不是必须的。 只是他恰好有和修直系的血脉，和修吉时没有后代，和修常吉没有合适的继承人，种种巧合下，使得和修常吉把他这个侄孙视作亲孙子。 【金木，我们非常幸运的……被爷爷爱着啊。】 没有和修常吉，尚未成长起来的独眼喰种就是一块肥肉，人人都想要咬一口。就算独眼喰种活到了能够正面对抗有马贵将的地步，精神也会在外界的压力下不断扭曲，看看主人格那种糟糕透顶的情况就知道了。 和修研的话不无道理，但是金木研觉得他的情感倾向太强，话只能信三分。 金木研不愿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下去，【你昨天梦到了什么时候？】 和修研回忆：【十八岁。】 他们的记忆都快要补全了。 【我建议你不要再用代入式的方法去看，后面有些不太好的事情。】 【啊，我没这么脆弱。】 【随你。】 金木研的提醒被拒绝后，放下了心软，等着对方自己放弃。 这个晚上，分别是金木研十八岁的记忆，以及和修研二十二岁的记忆。准确来说，金木研十八岁之后的记忆是融合了两世不同的经历，编织出的一个“合理成长故事”，哪怕是给和修常吉看，对方一时半会都找不到问题所在。 这一切不含谎言。 金木研的成长，是伴随着痛苦与折磨的。 夜深人静，在安保措施极多的和修邸里，一声惨烈至极的尖叫划破所有人的耳膜。 和修邸内外的人都被惊动！ 第一个踹开卧室门的就是被吓醒的神代利世，睁开一双赫眼警惕地看着里面。 “金木君！！！” 然后，她看到了浑身发抖的黑发青年。 第566章 初遇壁虎 这些天来，和修研入梦的时间极长。 要说他沉迷于过去, 其实也不是, 否则他不会跳过八到十岁的经历, 只去体会十岁以后的生活。他在梦里追求的是一种心灵上的圆满，虽然他口头上说着不喜欢当人类, 但是人类的生活仍然令他感到新奇。 十八岁以前的金木研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老实本分，不管浅岗家如何冷待他, 他都沉默地忍受下来。和修研都能感觉到他的心口在疼, 仿佛天空的雾气堆积在心头, 挥之不去, 接近于慢性自杀的沉闷苦楚。 这样温柔到软弱的金木研让和修研一度不敢置信, 而后恍然明悟, 这段经历应该是精神世界里那个黑发少年的人格所经历的。 难怪，黑金是人类人格, 骨子里随了妈妈被欺负也不吭声的脾气。 唯一的几次“意外”是黑金饿到虚弱昏迷，而后刺激出了主人格的喰种本能, 主人格暗金出现，以最快的速度寻找食物。 有的是自杀的人类尸体，有的是袭击他的喰种，这些无一例外为他延续了生命。 紧接着, 抚养他的家庭从浅岗家变成了忍足家。 浅岗家以负担不起的理由放弃了他，找了个机会把他丢给了忍足家。 和修研冷眼旁观着姨妈的离去，换成另一个远房亲戚照顾他。他高中就读于忍足家附近, 没有去忍足侑士所在的冰帝，普普通通的长大，即使忍足家待他比浅岗家好上一百倍，他也能体会到一丝忧郁的隔阂。 血缘太远了。 忍足家给出的东西在他们看来一般，却在没有得到过良好生活的金木研看来太好了，好到了让他受宠若惊，胆怯而自卑。 和修研切身体会着梦中“自己”的情感，有些怜悯，又有些无奈。 忍足家是很好没错，但并没有达到会让正常人自卑的地步。何况金木研成绩极好，从小到大累积的偏差值高到能保送东大，这一点即便是忍足侑士自己都做不到，所以对方时常会调笑弟弟在学习上的出色。 “你只是得到的太少了……” 不止一次，和修研在忍足家给他的小卧室里，手指按住怦怦直跳的胸口，那里有着被他人给予亲情后的悸动与满足。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这说的就是金木研的心灵写照。 和修研这些天来慢慢了解了金木研的生活，设身处地去想，他失忆后要是身处于忍足家，恐怕也会把忍足家当成自己真正的亲人，不容许任何人去伤害。 只是比起和修家，忍足家接纳的仅仅是他人类的部分。 金木研想要隐瞒一辈子的代价，就是压抑自我，克制本能，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最后彻底忘记独眼喰种的身份。 和修研曾经听爷爷说过，没有把自己饿死的喰种，可是他觉得——要不是后来身份暴露，恐怕他真的会成为史上第一个饿挂了的独眼喰种。 这点，他非常佩服自己。 …… 之前的经历在脑海里整理一遍后，和修研睁开眼，身处的地点是熟悉了几年的忍足家，而他二十五号的这一场梦境越来越接近独眼蜈蚣初次出现的日子。 这个时候的他十八岁。 是什么让金木改变了伪装的想法，露出了危险的獠牙呢？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对自己的过去很好奇的。”和修研珍惜着梦里的自由活动时间，走到镜子前，掀起睡衣的衣角瞅了瞅。 镜子里，妥妥一个柔弱的白斩鸡少年。 和修研揉了揉肚子，软软的肉挺好摸的，非常符合宅男的身份。 黑金有多宅？ 一个月的运动量估计还没网球部成员一天的多。 这样的情况导致了一个后果，他的身体素质很差，眼睛竟然还有点近视，他就算走到CCG搜查官面前说自己是独眼喰种，估计也会被当成笑话。 从房间里出去，和修研习以为常地带入金木研的角色，下楼迎接新的一天。 早餐的时候，忍足和美犹如长辈般说道。 “金木君，早餐多吃一些。” “我吃饱了，伯母。” 和修研看着盘子里剩余的面包，婉拒了忍足和美的好心。 人类的食物对他无济于事。 要是金木研肯定不会这么回答，而是乖巧温顺的把食物都吃干净，不会给忍足和美带来任何担心。好在他不刻意破坏梦里的发展，一些细节上的改变都在容许范围内，他可以不像金木研那样强迫自己迎合这个家庭。 用过早餐，和修研就穿着一件卫衣出门，享受梦里的悠闲生活。 不用上班，不用上学，以他的成绩进入东大是百分百的事情，年初二月份是国中生的寒假，同样是他完成高中学业后的休假日子。 他不仅无聊到去CCG本部大楼外参观了一圈，还试图跑去和修邸附近溜达，可惜金木研的梦里没有对和修邸的印象，那片区域禁止他过去。他就像是在玩一个早已通关了的RPG游戏，真实感百分百，值得批评的是地图不大。 和修研路过书店，再次触发过去的剧情。 他一边踏入书店寻找恐怖小说，一边在心里抱怨道：“金木太喜欢高槻泉的小说了吧，前几天就买了一本，现在又要去书店买书啊。”那个女作者书里蕴含的毁灭意志，让他实在对内容喜欢不起来。 Happy end不好吗？这年头已经不流行悲剧了啊。 买完了书，他去了咖啡厅看书，这一坐坐到天黑才“记起”了要回去。 被迫看了一堆恐怖元素的恩怨情仇，和修研有点头昏脑涨，陷入毒虫式阴影。他也不去管身体了，让梦里的自己操控着身体走向忍足家。 街道的人群之中，他与一个鼻梁宽大的白西装男人擦肩而过。 【奇怪的……人……】 喰种味道。 和修研第一时间就分辨出了对方的身份，而不是像金木研那样多看了一眼，也没有察觉出对方是什么非人类生物。 不过，和他无关。 他收回视线，低头往前走路，这座城市里有喰种完全不稀奇。 被和修研忽略的那个男人在相反的方向走了几步后停下，鼻子动了动，红色的眼珠子在大量眼白的衬托下小而阴冷。 姜黄色头发的男人慢慢转过身，单手插在口袋里，自然而来地走向了另一头。 他如同毫无目的，目光却犹如盯上老鼠的猫。 这里是十三区，涩谷区，平时有着很多其他地区没有的促销活动，包括高槻泉的新书都在这边第一时间上架，刺激着人们的消费欲望，也带动着其他区域的人前来游玩。 若是有喰种内部的人就会冷笑。 十三区的血腥混乱程度，堪比二十四区和排名前几的区域。 夜晚，属于喰种。 和修研在踏入地铁入口前失去了意识。 “！！！” 明明听到了颈后的风声，然而他的身体反应不过来，也无法反抗梦的世界。 和修研人生中第一次遭到绑架。 并且还成功了。 不论和修研前一秒有多么想发火，该昏迷还是得昏迷，经历这一切变故的是金木研，而他是以金木的身份重温这段过去。 后一秒，他就要面临自己在梦里被绑票的下场了。 时间过去了不到一个小时。 和修研在有些刺眼的灯光下缓缓醒来，嘴唇干渴得不明显，证明他没有昏迷太久。他的身体无法动弹，坐在类似刑椅的椅子上，失去了自由活动的能力。 这里是…… 他的瞳孔微微扩大，看到了这个色彩丰富的房间。 只有一面之缘的姜黄色头发男人站在他面前，弯腰看着他，像是在等他醒来。 “你……醒过来了。” “很不错吧，我的房间。” 犹如主人对客人的介绍，而客人被绑在座位上只能瞪大眼睛。 和修研冷静地看着对方，很多喰种都有精神问题，要是对方绑架他的目的是为了杀他，他不相信沉睡在精神世界的主人格不出来。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打破了他的“预料”。 对方没有杀他。 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钳子。 有一些对话仿佛被记忆模糊了，让他怎么听也听不清楚，这个姜黄色头发的男人的话语始终透露着怪异的意味。 “太好了，我正想好好招待你呢。” “从和你相遇的那一刻开始……不，应该是相遇之前吧。” “所以不要让我失望啊。” 姜黄色头发的男人，也就是代号“杰森”的大守八云发出正常男人看见猎物的笑声，钳子靠近他，冰冷的在脸颊上碰了碰，之后放到手指部位。 和修研的脸色骤变，双手剧烈挣扎了起来，想要从镣铐里挣脱出来！ “滚开！” 无法挣脱，这不是人类的钢材，是库因克钢啊！ 这一刻所有的战斗技巧都失去了作用。 他记起来了！ 这个人是S级的喰种壁虎，比起捕食更喜欢凌虐自己的猎物，早年从CCG的监狱里逃出，后来被独眼蜈蚣杀死，尸体还被送去了喰种拍卖会里进行拍卖。 可是在这场梦里，没有独眼蜈蚣，有的只是孱弱惊恐的金木研。 在一声骨头断裂的咔嚓声下—— 他的手指被钳断了。 小小的一截指尖掉落在地上，血液流出，香甜可口的味道却没有吸引对方。 十指连心的剧痛陡然爆发，和修研的脸色惨白，面前的壁虎蹲下身，握住了他的脚踝。男人戴着指套的手抚摸到少年的骨骼，为他脱下鞋子，捏住从未受过伤的脚趾。 和修研忍耐着痛苦，而金木研的身体不停颤抖，哀嚎求饶。 “不要……求求你不要……” 不能说！ 金木！不能说啊！ 和修研极力想咬住牙关，制止梦里软弱的话语。他再不精通审讯，也知道不能在凌虐的时候求饶，这样只会让施虐者更加兴奋和愉快。 果不其然，壁虎停下手看向他恐惧的双眼，手指轻轻掰动，清脆一声。 恶意的笑容浮现在男人脸上。 “我们玩个游戏。” 一个1000-7的小游戏。 壁虎的手没有犹豫地按下钳子，生生碾断了脚趾头再拔了出来。 “从1000开始，我钳断一次，你报一次数，依次减7。” 如果说这是对人类而言的死亡游戏，那么对于喰种……尤其是拥有高恢复力的独眼喰种而言，这就是一场噩梦的开端。 在他的手指生长出来后，壁虎的兴趣更大了。 和修研的头发被抓住，砸在椅背上，瞳孔的眼角膜被狠狠地插入了针管。 他的眼睛痛到撕裂，眼角流出生理性泪水。 “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注射了RC抑制剂的喰种就像人类那样身体脆弱，无法恢复，挣脱不了束缚。他能感觉到身体的剧烈挣扎和反抗，体内能够爆发的力量也滑入低谷。 从未有过的绝望。 痛苦在四肢蔓延，手指断裂，脚趾断裂，身体在疼痛中抽搐。 和修研的手指不再纤长白皙，脚趾不再小巧精致，钳断后的伤口裸露在外，掌心上鲜血淋漓，仿佛要把椅子下的地面染成一个血泊。 壁虎的趣味屋。 在这里待过的人从未有逃出去的。 在封闭的房间内，被囚禁在刑椅上的黑发少年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皮肤被镣铐勒出入骨的伤痕，“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回答我，1000-7等于多少？” 鲜血染上壁虎身上白西装的裤脚，他浑然不在意地问和修研。 猩红的眼睛。 是地狱里狂笑的恶魔。 第567章 蜈蚣由来 在这样可以摧毁任何人精神的凌虐下，时间的流逝被无限拉长。 刑椅上原本疯狂挣扎的黑发少年逐渐变得“安静”下来, 那些杀气凌厉的怒骂消失, 充斥着恐惧的黑灰色瞳孔变得空洞, 仿佛从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折磨成人偶。 不知道被折断了多少次手脚。 不知道身体颤抖到了何种程度。 疼痛，崩溃, 剧烈的反抗, 一直到他的身体濒临极限。 人可以死，而喰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旦和修研的手脚失去恢复力, 壁虎就临时休息, 从外面拖来血肉淋漓的食物。将食物毫不客气地塞入和修研的嘴中, 让他通过进食补充身体的RC细胞, 进行下一轮行刑。如果他不吃, 对方就强行逼迫他完全吞入食道里。 趣味屋里血味浓烈, 令人作呕，在牢不可摧的刑椅下, 数个桶摆放在旁边，每一个桶里都装满了钳断后又生长出来的手指、脚趾。 那密密麻麻的手指、脚趾, 即使是喰种都会看得触目惊心。 这样的行刑就算是人类世界再可怕的审讯室也不会有，因为没有意义，且除了满足虐待的恶意与亢奋外，不会有哪个人类可以撑过去。人类的精神意志再强, 面对这样惨无人道的凌虐也会活生生吓死自己。 这样的刑罚首创于CCG搜查官户影豪正。 壁虎是曾经监狱里的被施虐者，而和修研是如今的被施虐者。 “1000-7等于多少？” “993……” “继续。” “986……” “97……9……” “965……9……58……9……5……1……” “……94……4……9……” 少年带着哭腔和麻木的声音，像是接近破碎的琴弦, 每一分每一秒的折磨都在将他往精神崩溃的悬崖上推进。 此时说话的仍然是金木研。 那样的卑微，却是维持着生命的最后希望。 和修研的精神浑浑噩噩，思维如同在水面沉浮，找不到不让自己溺死的浮萍。疼痛将他的理智毁去，犹如梦里的金木研一样迟钝而机械地渴求着活着，要是停止大脑中计算的数字，恐怕再过不久坐在刑椅上的就是一具尸体。 在这期间，壁虎一直都让自己的猎物保持清醒，不断要求他在痛苦中减7报数，防止他彻底死去，那样就失去了乐趣。 发现装着身体残肢的水桶又满了，壁虎再次停下，出门去拿食物。 “……” 和修研垂头坐在刑椅上。 他的身体失去力气，靠着束缚在刑椅背后的双手拖着身体，背部弯曲，长裤被撕裂到膝盖，留下苍白而失去血色的小腿。 他的身体并不难看，甚至在十八岁时也称得上是一个纤细清秀的少年。然而踩在血泊中的双足犹如畸形儿，脚趾全无，光秃秃的只有青筋凸起的脚掌。 他或许应该庆幸，因为他是男性，所以没有遭遇对女性来说更可怕的性虐。 门在轻微的推动声下打开了。 姜黄色头发的男人抓着食物走了进来，西装下魁梧的身材带来恐怖的压迫感，身体的影子落在和修研眼前，遮蔽了少年的整个身躯。 “给我吃进去。” 这一次喂食很顺利，壁虎抓着和修研的头发，仰起他的头，把食物塞入了对方嘴里。不是他非要这样给人喂食，而是对方不知好歹，一开始发了狂地拒绝进食。 他很喜欢会反抗的猎物，越是这样就越要他吃。 看着脸颊被撑起，五官变形的黑发少年，壁虎一脸满足和“和蔼”，不像是刚才大笑着钳断对方身体的人，而像是一名人生阅历丰富的老师，在悉心教导对方：“弱者就应该被蹂躏和践踏。” “这世上所有的不利状况，都是当事者能力不足导致的。” “肆意妄为是强者的权利！” …… 不断说话刺激他的壁虎，得不到对方的任何一句回答。 壁虎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抹冷光，他习以为常的在神经亢奋的情况下掰动手指，折断的手指给他一种解放身体的舒适感。 “咔嚓。” 这样的声音令和修研的身体颤了颤。 每当行刑开始，伴随的就是这样类似于“口号”的声音。 恐惧刻入骨髓。 在和修研身体残缺的部位生长出来后，壁虎没有给他留下任何侥幸心理，开始新一轮的行刑，再次把他从中场休息中打入地狱！ 和修研的背部在刑椅上撞击，双脚恍若踏入了油锅里，戴着镣铐垂死挣扎。 无论多少次，也无法适应的痛苦席卷而来！ 在他的视网膜都变得空白后，报数被他忘记，壁虎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脸，用其他部位的轻微疼痛唤醒对方的理智。 之后，他在和修研涣散而茫然的目光下，拿出了一个新的“道具”。 这是一条黑红色的节肢多足动物。 『蜈蚣』。 蜈蚣细长的身体不断活动，始终逃离不了壁虎捏着它的手指。 一瞬间，和修研的瞳孔缩小。 要做什么…… 不……他宁愿被行刑也不要……！！！ “来吧，让蜈蚣进入你的大脑，悉悉索索挪动，你就能保持清醒了……哈哈哈哈！！”壁虎的表情狰狞到扭曲，手指靠近和修研的左耳，让对方听到蜈蚣的脚足一起动的时候的细小声音，那是能够把人的心脏刺激到狂跳的声音！ 和修研想要侧头躲开，眼中达到恐惧的巅峰， “来吧！来吧，来吧！！！” 壁虎的笑声压抑。 蜈蚣的细足触及和修研柔软的耳垂。 那样能够唤起人类本能恐惧的动物，也在壁虎的手里想要逃跑，但是它的一举一动都刺激着和修研对接下来事情的想象。 跑不了。 动不了。 最后蜈蚣被强行塞入了耳朵之中。 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的地方，蜈蚣爬入了壁虎期待的地方，刺穿耳膜，慢慢向脑颅之中突破，寻找可以出去的地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比第一次行刑还要凄厉的嘶吼在趣味屋里出现！ 和修研的大脑遭到异物入侵！ 蜈蚣带给他的惊惧，让他的神经崩溃，干了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哈哈哈——”壁虎发出癫狂的大笑声，眼白处满是亢奋的血丝，“你果然是我最满意的猎物啊哈哈哈哈哈！” 他甚至在折磨和修研的时候高潮了。 “出去——出去！我的大脑啊啊啊啊啊！！！” 和修研的头在剧烈挣扎下撞到椅背，无论如何也制止不了蜈蚣的钻入！ 他的大脑变得如同烧得快融化的热炉。 异物在爬动。 脆弱的脑部被破坏。 蜈蚣的百足仿佛在脑海里清晰出现，它途经之处，是白色的脑浆，控制着人体行动和感情的部位也被它横冲直撞地钻入钻出，如同无头的蚂蚁。 他在哭泣时混乱地喊着“爷爷”。 这一次的冲击直接崩断了他心中的最后一根弦。 被覆盖的梦境破碎！ 壁虎的表情停留在那恶意和疯狂的刹那，趣味屋的地板颜色变得浑浊扭曲，囚禁着和修研的这场噩梦化为虚无。 短暂的黑暗后，是和修邸卧室里的环境。 强行震碎整个梦境的冲击波，令精神世界的所有人格都被惊醒！ 冥河掀起巨浪！ 彼岸花之中，金木研的身影出现，被迫中止了另一场梦。 他本来面带怒容，刚在梦里得知了『降龙仪』的一些信息，但在他发火之前，和修研精神崩溃的尖利哀嚎响彻精神世界。 两个幼金直接被吓得抱成一团，瑟瑟发抖地跑到金木研身后。 【大哥哥……】 金木研一怔，表情微妙地看向外界发疯的和修研。 怒气也戛然而止。 没有办法，看见这样凄惨可怜的和修研，他就算想算账也要改一天。 现实之中的混乱尚未停止。 和修研被放入蜈蚣后的惨叫声惊动了和修邸的所有人，警报声被拉响，站在卧室门口的神代利世瞠目结舌，从未见到过这样的情况。 “金木……君？”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询问浑身发抖的黑发青年原因。 那声尖叫太惨烈了。 大量的汗水流出，湿透了黑发青年的睡衣，抱着头颅在床上颤抖不止的人突然推开了神代利世挡着床的身体，巨大的力道使得神代利世嵌入了墙壁里。 “嘭——！” 门都被撞开了。 和修研失去理智地跑出去，迎面撞上了三楼走出房间查看情况的和修常吉。 白发老者被撞得后退几步，扣住了他要跑的身体。 “研！” 这一声厉喝唤回了一丝意识。 和修研的左眼变成赫眼，另一边人类的黑瞳里满是恐惧和泪水，脸色惨白扭曲，情绪崩溃到正常人都看得出来的地步。 他几乎看不清阻拦自己的人，却凭借那一丝熟悉的气息停止了反击。 “……爷……爷……” 和修研的身体一软，跌倒在和修常吉面前。 和修常吉及时拉住了孙子，没有让孙子在走廊上失去形象地倒下。不止是三楼的灯光大亮，二楼和大厅也变得灯火通明，仆人和警卫人员都出来了。 感受到和修研剧烈的颤抖，还有那种崩溃和哭泣，和修常吉没有多问，用手抱住他，什么事情都比不上先安抚住对方重要。 二楼的和修吉时穿着睡衣赶来。 “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他实在难以想象在和修邸内能发生什么袭击事件。 “你先去问利世，让和修邸的人检查四周，不要放过任何异常。”和修常吉对吉时下达命令，手臂施加力气，抱紧了怀里瑟瑟发抖的人。 和修吉时也注意到侄子惶恐不安的反应，大吃一惊，“研？” 和修常吉冷声道：“你去做我交代的事情！” 和修吉时：“……是。” 和修常吉用手遮住和修研的脸，不让他的失控被其他人看到，导致日后失去威信。他把和修吉时吩咐走后，带着和修研去了自己的房间。 第568章 大海神社 卧室里开了暖光，窗帘也被拉上, 显得安全而温暖。 坐在床边, 和修常吉安抚着没有抬头一直在发抖的和修研。 “研, 没事了。” 老者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能用手掌按住对方的背部, 感觉到了对方的背肌因为恐惧而不断发抖, 就像是遭遇了人生中的剧变。 “有我在，爷爷在呢……别怕。” 和修常吉的声音放低, 镇定平和的态度给予了和修研力量。 没有敌人能越过他, 伤害到对方。 大概是这句话的作用, 没有说话的人忽然从僵硬的状态放松下来, 在和修常吉始料未及的情况下, 变成了和修研的失声痛哭。 和修常吉的眉头夹死, 脸色从一开始的肃穆变成了凝重。 可是不论他怎么安慰和劝说，和修研就是哭, 缩在他怀里接近崩溃地哭泣。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似乎要把这辈子没流过的眼泪都一次性流出来。 和修常吉的表情变得沉默, 胸口的衣服被泪水浸透。 这是很难形容的滋味。 他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在和修家除了自己没人敢训斥，他一点点教会了对方如何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唯独没有教导过他如何承受伤害。 因为没有必要。 和修家不会让他承受无法承受的痛苦。 他庇护在羽翼下的孩子, 竟然有朝一日在自己面前哭得这么痛苦伤心，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作为长辈也不是很合格。 “研，没事了, 已经没事了。” 和修常吉不断轻拍他的后背，让因为疼痛而蜷缩的身体能够舒服一些。 他对待和修研就像是对待孩子一样。 “痛……爷爷……好痛啊啊啊啊啊！我的头好痛！有蜈蚣在爬……要、要钻出来了……”过了一会儿，和修研猛地弓起背，手指捂住了眼睛和耳朵，不到片刻，眼睛被锋利的指甲抓伤，耳朵也险些被挠破皮。 和修常吉闻到血的味道才强行制止了他。 “停下！” 老者扣住和修研的下巴，让他哭得满是泪水的脸抬起来，手掌抚摸着并没有受到过伤害的头颅，通过掌心对物体的敏锐感知检查了一遍。 “没有蜈蚣，研，你冷静一点。” 他的话一说完就被打断，和修研哀嚎着挣扎：“有蜈蚣！我的耳朵里啊！有人把蜈蚣塞入我的耳朵里……好痛啊……” “……还有我的手……脚……我被人用钳子钳断了手脚……” “好多，好多，爷爷……我的手脚长出来又被钳断……” “让他去死！” “让他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梦里无数次被行刑的恐惧得到释放，便是和修研崩溃的哀鸣。 他必须找一个发泄口，否则就会暴走。 “好，爷爷会杀了他。” 和修常吉没去问是谁，而是不厌其烦地承诺这件事情。他猜到是研梦到了过去发生的事情，脸上微寒，没有想到有人用这种手段折磨过研。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和修研的痛苦癫狂才慢慢变成了低泣。 和修邸也度过了危机。 和修研在和修常吉的安抚下找回了一些微弱的安全感，明白爷爷在身边，没有人敢再对他行刑。他的意识混乱而模糊，一会儿沉浸在梦里的恐怖之中，一会儿感受到现实中爷爷在身边，久而久之精神有些疲惫，在爷爷的怀里边哭边睡着了。 凌晨两三点，和修常吉忍耐着困意陪他熬夜，直到听不见抽泣的哭声才去看。 在他怀里，黑发青年在睡梦中不安地动着睫毛。 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 然而外表看上去再柔弱可怜，和修研的本质还是一条『龙』，之所以会在梦里被人欺负，那也是过去的弱小导致的惨痛。 和修常吉的眉目平静而柔和，也没去换一件衣服，靠在床头闭目轻哄他。 “白鸟は哀しからずや ……” 一首古典流派的和歌，在房间里低哑地轻唱出旋律。 白鸟不悲否，苍茫天水间。 片羽皆不染，无言自飘摇。 白羽哀婉不容于天空之湛蓝。 亦不容于海之绀碧…… 和歌的字里行间优美而哀伤，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白鸟是悲伤的，也是纯洁的，而独眼喰种同样是不容于人类与喰种，在世间独自翱翔的生灵。 『龙』的强大注定了将来的孤独。 迟早有一日，他不在了，研身边没了能包容他的人，总会品尝到那份孤独。 只要能够成长起来—— 这世间的黑白都无法再改变对方的时候，研就不会再轻易悲伤了。 这是属于和修常吉无法说出口的期愿，不涉及家族，不涉及传承，犹如旧时代的一员遥望着新时代的人，希望自己的后辈能够以更好的姿态走下去。 和歌安抚的，又何止是和修研一人。 精神世界里的金木研忽然抬头，与主人格一起透过虚空去看外界。 看到和修研睡在和修常吉怀里的模样，两人统统一默，刚才还在发疯，精神混乱到影响内部的地步，现在就能够被哄得入睡了。 和修研的呼吸轻缓，睫毛颤抖，在睡眠之中也有些受到之前的影响。 然而他脸上的依赖和信任也得到了回应。 这首和歌，本来是不需要的，但是和修常吉为了哄他睡得安稳而低唱了出来。所谓的亲情，不正是在脆弱的时候能够得到温暖的包容，能够放下心来，在自己的家人身边入睡，而不用担心什么魍魉魑魅找上门来吗。 【白鸟吗？】 金木研阖目听着和歌，坐在彼岸花的花丛里。 他被和修常吉抓在手中，对方有放他自由的那一天吗？ 两个幼金已经在身边安静下来，一左一右地靠着他，汲取那份安全感。 摸着两个小脑袋，金木研开放了和外界产生联系的权限，让待在精神世界里的白发幼金与黑发幼金能够听到这首和歌，安抚他们的情绪。 白发幼金听得似懂非懂，和歌不是他这个年龄能够理解的。 黑发幼金趴到金木研的膝盖上，小声地问道：【是爷爷吗？】 白发幼金点头：【肯定是啦。】 金木研为黑发幼金的称呼一叹：【连你也称呼他为爷爷啊。】 黑发幼金胆怯道：【你不喜欢吗？】 金木研说道：【不用问我，你想喊什么都可以，我只是有些不解……你都没有见过和修常吉几次，怎么愿意喊爷爷。】 白发幼金抢答道：【因为没有爷爷呀！】 金木研理解他的意思。 因为没有得到过，所以渴望拥有，想要像正常的孩子那样拥有亲人。 黑发幼金羞涩地说道：【爷爷对和修哥哥很好，我听和修哥哥说，爷爷从来没有打过他，而且想要什么就会给我们什么。】 这就是和修研日常刷好感的效果。 金木研沉默，和修常吉是不会打人，对方的软刀子比真刀子厉害。 【大哥哥，好想睡觉啊。】 白发幼金在金木研的手掌下蹭了蹭，像极了缩小版的对方。 和歌把他哄得哈欠连连。 金木研回过神：【睡吧。】 或许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希望的就是这样一场有亲人陪伴的好梦吧。 在两个幼金睡着后，金木研的眼神温柔下来，弄出两个柔软的枕头放在他们头下，又为他们盖上了毯子。纵然在精神世界不受冷暖影响，他也习惯性地做了这样的举动，有些事情不是“知道了”就可以不在乎的。 金木研站起身，在岸边注视了冥河片刻，发现主人格不与他交流后，顺着冥河走向了一个未知的地方。 凭着玄而又玄的感觉，他穿过了透明的“膜”。 身影消失在深渊世界。 冥河底部，浑浊冰冷的河水抚过暗金的肌肤，宛如母亲的手。暗金在锁链的束缚下翻了个身睡觉，看也没看金木研的失踪，河水荡漾的涟漪仿佛蕴含着某种韵律，令暗金在隔开了光线与温暖的地方安然入睡。 在暗金陷入黑暗深处的梦乡之前，最后的念头一闪而逝。 【他去的地方是……】 ——大海神社。 一眨眼，海浪的声音取代了冥河的水流声。 从昏暗的环境突然来到明亮的世界，金木研陡然被光线刺到眼，眼睛眯起，眼前出现淡淡的金色光斑。他仰头去看时看到了碧色如洗的天空，在这样艳阳高照的天气下，阳光似乎都能驱散他身上来自幽冥的气息。 他沉重的心情忽然好转了不少。 不管怎么说，精神世界代表了一个人的“真实”，和修研的世界能够如此明媚开阔，构成蓝天大海，也证明了对方不是什么心胸狭窄之辈。 更可能，和修研反而是他们这些人里最洒脱的人。 一个……活得肆意的人。 至少自己办不到。 第569章 恶有恶报 金木研没有去看外面的海洋，沐浴在阳光下往内部走去。他所在的地方是一片红色建筑组成的古代神社, 背后是建立于海洋上的鸟居, 相当于神社之中“门”的存在。他没有去回顾身后, 往前走去，在直觉的引导下去找和修研。 一路上有石段, 参道, 手水舍，献灯, 用来祈愿的绘马挂。 参拜和捐款的地方是拜殿, 拜殿之后是代表“结界”的瑞垣, 经常出现在一些小说里, 传言是用来阻止凡人踏入神灵居住的地方的。 本殿。 即神灵才能居住的宫殿, 也称为神殿。 这里的一切参照着贵船神社, 又在规模和气派上远超京都府的贵船神社。 恐怕再狂热自负的神棍，也无法在精神世界里为自己建立一座神殿, 因为这需要无与伦比的力量，并且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能媲美神灵。 古往今来, 天皇换了一任又一任，唯有神灵能够在高天原俯瞰人间。 金木研毫不意外的在本殿里找到了和修研。 对方躺在阳光照射得到的檐廊里，身体蜷缩，木质的檐廊, 黑色的和服，背影怎么看都像是一位在本殿里浅憩的神灵。 他没有被假象蒙蔽，走近一看, 精神世界的和修研眼角还残留着泪痕。 那种虚幻的尊贵立刻变成了花枝般脆弱的美丽。 真是哭得肝肠寸断。 在和修家养尊处优那么久，和修研比当初的金木研还要怕痛，要是能快速愈合，他也不在乎，但可怕的是愈合后的反复伤害。 “都说了要小心。” 金木研在他的身前跪坐，手指擦去和修研脸上的泪水。 这是他对和修研破天荒的一次温柔。 也怪他。 想要让和修研吃点苦头，却错估了对方的情况，完整的代入感会让和修研犹如亲身经历了一遍壁虎的行刑，在压力下模糊了对时间的概念。 漫长如地狱般的日子，是他曾经在趣味屋里的经历。 和修研听到他的话后却不理他。 “对不起。” 金木研说着话，让和修研枕到自己的膝盖上。 这种亲密的举动本来不是他能做出来的，然而和修研和他的关系比真正的兄弟还要亲近，有些举动自然而然的就做了出来。 和修研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怀里。 “壁虎……死透了吗？” “嗯。” “我想要……报仇……他给予我的痛苦，我想要……千百倍的……还回去。” “这恐怕要下辈子了。” “……” “壁虎给予了我痛苦，也让我明白了这个世界的弱肉强食。” 金木研沉静而淡漠地提起这段过去，没有一丝怨恨，恨一个人也是需要力气的，他不喜欢做这种徒劳又没意义的事情。 而他，在壁虎身上学到了保护自己的办法。 “我调查过壁虎的事情，他的所作所为不是源于天生的性格，而是有人曾经把这份痛苦施加于他，才导致壁虎的精神扭曲，诞生出第二人格‘杰森’来保护自己。我的经历与壁虎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我不会成为壁虎这样的人，用伤害他人的方法来获取快乐这种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只会让自己步入更恐怖的深渊。” 这是他与壁虎最大的不同。 他回报过壁虎1000-7，却不是为了得到凌虐的快乐，而是让对方明白受害者的愤怒。 从受害者变成加害者……这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和修研还没有从那段恐怖的记忆里缓过神，不过听着金木研不疾不徐的声音，他心底翻滚不息的暴虐情绪渐渐缓和下来，在对方的怀里享受来之不易的照顾。 这是金木第一次抱他。 和爷爷一样，不……比爷爷还要温暖。 和修研的大脑仍然残留着幻觉般的痛楚，声音发闷地说道：“金木，我的头……还在痛……好像有蜈蚣在爬……”你又是怎么独自支撑下来的？ 对此，金木研的手放在他的耳边，“把它挖出来就不疼了。” 和修研的身体微微一颤，眼眸极力去看耳朵的部位，却被视觉死角挡住，紧接着他的耳朵里产生奇异的瘙痒感，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拉扯出来。 金木研将这条折磨对方的蜈蚣拉出，甩到了地上。 蜈蚣在地板上挣扎挪动。 和修研在他的怀里抬眸去看，脸色苍白，下一秒，一道细小的赫子刺穿透了蜈蚣，狠狠的将蜈蚣钉死在地板上。 金木研问道：“新能力？” “不是……”和修研解决掉可恶的蜈蚣后，头瞬间不疼了，赖在对方的怀里不动，“和分离赫子差不多，只是更细小，需要精细化的操作。” 在之后，两人间就像是没了话题，回归安静的氛围。 和修研半醒半睡，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他想要把关系再拉进一步，况且他能感觉到金木是关心自己的，只不过心底介怀着自己过去的一些事情。 “金木……” 他的舌尖像是含了糖果，柔软地去喊对方。 突然，头顶上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发生变化。 天空一暗！ 和修研猛地支起身体，宛如玩闹般把跪坐在自己面前的白发少年扑倒。 “和修研！” 金木研的头撞在地板上，虽然不疼，但是他有些恼怒。 “金木，我摔倒了需要抱抱。” “……你发什么疯。” “喜欢你。” 和修研靠在他的肩头撒娇，两人躺在本殿最适合晒太阳的檐廊里，要不是金木研的身体单薄，是个未长开的少年，恐怕两人在外人看来就是双生子了。 金木研满足了他对少年时代的幻想，纤瘦，冷漠，倔强，还有着对家人的依恋和对试图掌控自己的人的反抗。 他就像是独自前行的孤独之人，不依靠和修家便获得了强大的力量。 那份坚强令人心折。 金木研没有被他轻易哄骗，疑惑不解：“刚才天空好像暗了？我怎么听到了有东西掉入海水里的古怪声音？” 和修研困倦地说道：“可能是飘过了一朵乌云吧。” 金木研去看天空。 根本没有乌云这种东西……只是在精神世界，一切都说不准。 “别看外面嘛，没什么好看的。”和修研抵着对方的额头耍赖，鼻尖擦过，可以清晰地看见对方嘴唇上的细小绒毛，对方再冷漠也掩饰不了青涩。 “金木，陪我一起睡吧。” “……就这一次。” 金木研放弃了去看大海，以后有的是机会。 海上的环境气候宜人，阳光晒得人身上极为舒适，空气之中弥漫着海洋的气息，湿润而好闻，仿佛能像天空一样洗涤人心。 不到片刻，金木研也产生了睡意，合上了眼眸。 和修研躺在他身边，第一次与爷爷之外的人一起入睡，并且睡意香甜。 他们不分彼此。 大海之上的神社一直屹立在这里，神圣而威严，扫尽邪恶的气息，如同神话里高高在上又与世无争的高天原。 海面残留着东西掉落后砸出的一圈圈涟漪。 那些从天空上掉落的东西，坠入海底，被大海无声无息地吞噬殆尽。 广袤而蔚蓝的海面之下。 海水波光粼粼，阳光为海底的世界披露一角，依稀可见白骨皑皑，尸骨成山。水流从海底涌出，数以万计的生灵埋葬在这里，滋生出的怨气形成了这片海域。 大海神社世界—— 也是，鬼海龙神世界。 …… 白天和修研就在精神世界休息，金木研代替他出来去上班，省得三天两头请假，在CCG留下病怏怏的负面评价。 这也导致，早上在和修常吉怀里醒来的人是金木研。 只僵硬了一秒，金木研超常发挥了演技，想要掩饰自己是金木研的事实。他的脸上露出依赖柔软的神色，变成和修常吉怀里乖巧的孙子，小声道：“爷爷。” 结果和修常吉淡然地伸手抚摸他的额头。 “没发烧啊。” “……” “好奇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吗？你睡觉的时候喜欢蜷缩，他也一样，但是你的手指不喜欢勾住我的衣服，而是把手臂放在脸前。” “……” 大清早就流年不利。 金木研黑下脸，见瞒不住就不怕丢脸地准备起床去上班。 和修常吉按住了他的身体，“别急着走，在爷爷这里睡一会儿没人会说你。” 金木研背对着他躺下，离上班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研，折磨过你的人是谁？” “……壁虎。” “是这个喰种吗？爷爷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什么交代？！” 金木研倏然转身去看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壁虎的死在喰种世界不是秘密，CCG那边肯定也接到了消息。半赫者级别的残骸是极佳的营养品，只是因为太难吃了，导致壁虎死后在喰种世界闻名遐迩。 和修常吉说道：“不用想那么多，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 金木研不信地看着他。 和修常吉对孙子刺猬般的性格多出一些了解，同时心底给情报人员记了一笔账，这些家伙竟然没有告诉过他金木研被喰种折磨凌虐过！ “研，现在还会疼吗？” 痛苦不会持续几年，可是内心的伤痕不会轻易愈合。 “不疼。” 金木研冷漠地回答。 正如金木研不相信和修常吉会什么事都不做一样，和修常吉也把金木研的回答当作屁话，爷孙两个在产生温情之前，对彼此的性格都有所了解。 “睡吧，我喊你。” 和修常吉的手放在金木研的双眼上，遮盖住他清醒的眼神。 金木研感觉到老者手部的粗糙，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睫毛挠在每个人都敏感的掌心上，惹来和修常吉的一声低缓的笑。 金木研略微尴尬。 “研，爷爷不会让其他人伤害你的，相信爷爷。” “……” 这个承诺戳中金木研心底的软肋，不再言语，却也信了对方的话。 这几年改变的不止是和修家内部，还有CCG对搜查官的培养，如今单是喰种搜查官养成学院已经满足不了CCG对搜查官的需求了，不断建立新学校，从CCG附属第一学院到附属第二学院一路往后排序，生源供不应求。 在和修家暗地里搜索壁虎的尸骨的时候，另一些被时间埋没的老账也被翻了出来。 CCG附属第二学院。 户影豪正被学院长唤来了办公室，而后震惊地得知自己被开除了。 因为遭到过喰种的伤害，他的脸部做过手术，有一道伤口从额头到嘴唇，这使得他的嘴皮被削掉了一块，上面的牙肉和牙齿都能看得到。 “我为CCG做出过这么多贡献，我自认为当一名教官是合格的。” “……户影教官，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 看着对方丑陋的面孔，学院长的视线移开，把今天收到的文件打开，上面是一张触目惊心的照片与年轻时候的户影豪正犯下的事情。 这是户影豪正虐杀喰种的记录。 纵然是对喰种冷血无情的学院长，也对这个人产生了反胃感。 喰种似人。 面对长得像人一样的喰种的惨状，很难不被勾起情绪。 “你的行为触犯了喰种对策法，喰种搜查官有权收容和驱逐喰种，但是无权对关押在监狱里的喰种实施虐待和暴力行为。” “学院长，我当年是库克利亚的拷问官！” “可是我没见过哪个拷问官滥用职权，在不需要审问对方的时候，给喰种注射RC抑制剂来凌虐对方的。” 学院长冷酷地回答这名为CCG受过伤，流过血的教官。 原本他很同情对方的遭遇，结果真相被翻找出来，这个面部伤痕是户影豪正玩弄喰种时，一时不小心给喰种钻了空子，导致喰种愤怒报复对方的结果。 当年的事情还令那名喰种逃离了库克利亚！ “你可以走了。” “CCG附属第二学院无法接受你这样的教官教导学生。” 在这样斩钉截铁的话下，户影豪正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被CCG无情地抛弃了。 这份相当于给伤残养老的教官工作也丢了。 户影豪正眼神阴郁地离开办公室，而学院长随后拨通电话，汇报道：“学院已经剥夺了户影豪正的教官身份，请问还需要……” 走在学院里，户影豪正无意中看到了一个走过去的身影。 他心中的负面情绪被压下，脸上勉强挤出“温和”，跟上了那名像少年的毕业生。 而后。 他的脚踩在草丛里，发出声音。 “你——！” 蹲在树林后的短发少年陡然一惊，肩膀被户影豪正按住，无法动弹。 “你在做什么？” 在离职事情尚未被宣传出去前，户影豪正不介意和自己“看上”的毕业生聊一聊。他一低头，暴露牙齿的嘴唇咧开了笑容。 “又是在做这种事情啊，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吗？动物的油脂容易腐蚀刀具，要注意一点……” 猫的舌头意外的油啊。 户影豪正的目光里闪烁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残忍，用这样的方法引导对方回忆起过去在学院里发生过的事情。 六月透只惊讶了一秒就不在乎了。 “是吗……” 她恢复往常的神色，低头处理猫的舌头，这是她收集来的东西。 她很喜欢。 所以，她把学院里的流浪猫全部割了舌头。 六月透不是第一次与户影豪正接触，在几年前……或者说在她还年幼的时候，她就认识对方，也在对方的建议下把虐待动物的事情栽赃嫁祸到了铃屋什造头上。 铃屋什造因此在学院里名声极臭，遭到老师和学生嫌恶。 户影豪正最喜欢坏孩子，尤其是六月透这样坏透了的假小子。六月透去年十月份已经从CCG第二附属学院毕业，因为学习成绩不够理想，没有办法一毕业就成为优秀的二等搜查官，而被分配到分部当三等搜查官。他听说她要接受那个QS手术，以特殊身份加入CCG本部。 本部，那是一个出头的好地方。 他的心头亢奋，这样的搜查官……就像是第二个自己。 正当户影豪正要再诱导一些话的时候，一行脚步声急促的往这边跑来。 “就是这边！” “这名毕业生一起带走，统统接受心理检查！” 学院的两名保安不顾六月透的惊慌失措，抓住了她的双臂，把她从遮掩的地方拉了出来。他们看见猫的尸体后一惊，眼神厌恶地扫过地上残忍的画面和站在旁边仿佛懵住了的户影豪正。 “看来还没抓错呢，所有户影豪正接触过密的学生都审查一遍！” 这样的毕业生还当什么搜查官，为祸社会吗？ 第570章 尸体下落 和修家私底下安排人寻找壁虎的举动, 触动了一些喰种不算久远的回忆。 “壁虎？我记得他叫大守八云？” “一个老是把食物弄得稀巴烂，还喜欢虐杀的家伙。” “当初壁虎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本来我还以为是被人捡漏了，买走了一具半赫者级别的残骸，最后好像把买主恶心得回来退货？” “壁虎……那种味道可真可怕。” “不是早就死了吗？” “喰种拍卖会的人应该知道一些, 就是不知道尸体是进了下水道还是某个不忌口的人的嘴里，传言壁虎的味道能够毒死吃他的喰种。” “天神大哥都去世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有人找他，纳基超级感动啊！” “喂喂，我们都交代了啊！！！” “真没有尸体啊啊啊——” 在这些隐藏在喰种世界里的人的搜寻下，关于壁虎的信息被拼凑起来, 得到了一个结果：壁虎已死, 喰种拍卖会内部也没有他的尸骨。最后的线索停留在买走过半赫者残骸的“咯嘣脆先生”上, 只有对方有一定的概率留下了对方的尸骨。 嘎嘣脆先生是谁？ 和修家的人一头雾水, 为了完成任务想得焦头烂额。 家主大人下了命令, 有尸体就找尸体, 没尸体就把一部分残骸带回去, 要是连一根骨头都找不到, 他就要怀疑和修家埋入喰种世界的喰种全部是废物了。 在一些人暗中寻找嘎嘣脆先生的时候, 他们的行为触动了月山家的情报网，事情被上报上去, 月山观母困惑地说道：“寻找壁虎的尸体？” 揉了揉太阳穴，月山观母总算记起了“壁虎”是谁，那不是他曾经花了一大笔钱买给儿子的补品吗？ 半赫者的尸体非常罕见, 能够共喰提升力量。 要是他没有记错，那具半赫者残骸炖的菜异常难吃，完全买亏了。 月山观母坐在沙发上与站在面前的叶笑道：“不必担心，我这几年没有用‘嘎嘣脆’的代号，拍卖会方面应该没我的信息。” “是。”叶垂下头，思索有哪些线索会牵连到家主大人。 她的眼底闪过一抹凶光，嘎嘣脆先生是家主大人的事情不能泄露出去，要是有谁敢暴露家主大人身份，她绝对要让他们在开口前就永远地闭上嘴。 “叶君，不用这么恭敬。”月山观母为她的反应笑了，“只要你愿意，你随时都可以入月山家的族谱，而且这件事情，我也通知了约翰内斯家族的人，他们也为你的事情感到担忧和欣慰，希望你能够让罗斯华尔德家族的血脉延续下去。” 月山家在德国不止一支分家，还有一支隐藏得更深的约翰内斯家族。若非如此，叶也无法在家破人亡后从德国逃往日本，手上还能保住罗斯华尔德家族的部分财富。 凡是延续已久的家族，都明白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我、我我没有拒绝月山家的意思！”叶突然满脸通红，羞愧地说道，“是我来到日本一事无成，实在是无颜成为您的养女和习大人的妹妹。” 月山观母温和道：“何苦苛责自己，你对月山家的拳拳维护之心我都看在眼里。” 叶既被家主大人的关怀和慈爱打动，又为自己家的事情落泪。 她呐呐的难以张口。 月山观母点到为止，不会强迫她放弃自己的姓氏，转而提起另一件事情：“叶君，上次受伤的事情查出原因了吗？” 叶摇头，“不知道，掌握分离赫子的人不多，也不少。” 月山观母见她眼中并无怨恨，心头一宽。 经过生死考验后，对方无疑是放下了一个心结，不会再被仇恨控制心灵。 而那个埋伏了叶的分离赫子—— 月山观母沉吟：“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既然对方放过了你，你也不要再追查下去了，有的时候退一步对谁都好。” 叶在对战和修政后就明白了自己的实力，心底无奈却也同意了这个说法。 她不够强，面对强者就必须低下头。 “是，家主大人……那些人追查壁虎和您的事情，需要通知习大人吗？” “告诉他吧。” 月山观母没打算瞒住习君，这件事情本就蹊跷，让习君去问问也好。 周五下班后，金木研就被月山习约了出去。 看着站在CCG本部外对他挥手的紫发男人，金木研既感动又头疼，真心觉得他被抓进库克利亚也不奇怪，没有哪个喰种比月山习更胆大包天了。 他提起这件事情，月山习笑道：“我连你都追了，还怕他们吗？” 一百个搜查官也比不上一个和修研的杀伤力。 两人走在CCG本部外的路面，沿路有许多与金木研打招呼的搜查官，“和修特等”、“班长”等称呼从他们的口中说出，听得出这些CCG本部的搜查官们对特等搜查官充满尊敬。对于月山习，那些搜查官仅仅是好奇地看了一眼月山习就不在意了，只把对方当作和修特等的朋友。 月山习用手悄悄碰了碰他的腰，“我涂了点香水，味道怎么样？” 为了防止一照面就被和修家的人识破，他可是做过伪装的，比如用男士香水把自己身上的喰种气息掩盖掉。 金木研看他的眼神里写满了“你别闹”，香水味很刺激他的鼻子。 “浓了还是淡了？” 月山习见他不说话，更加明目张胆地调情。 金木研突然看向前方，惊讶地说道：“爷爷，您还没有回去吗？” 月山习浑身僵硬。 爷爷？他还没做好准备见家长啊！ 忌惮于和修常吉的凶名，月山习脑海里疯狂想着见面该说什么话，然而仔细一看，他们面前的地方只有来来往往的车辆和搜查官，哪里有和修常吉的身影！ 被骗了！ 月山习：“……” 金木研看完他精彩的脸色，面不改色道：“看错了，我们走吧。” 不让月山学长得到教训，对方只会忘记和修家带来的威胁。 月山习的车子就停在不远处，那个位置勾起了金木研的一丝怀念，当年就是在这里，对方接走了从CCG里考完试出来的自己。 一上车，金木研就发消息给相原培荣，让对方不用来接自己了。 “去哪里？”月山习侧着身看他。 “去……”金木研的话还未说完，月山习凑近他，眼神如湖水上倒映的春光，紫色潋滟，和这个季节一样生机勃勃，“我家吧。” 金木研想到和修研还在精神世界沉睡休息，情不自禁地点了头。 于是，和修家的继承人就被拐去了别人家。 月山家，见到金木研的月山观母都吃了一惊，没有想到自家儿子行动力这么强，早上才告诉他壁虎的事情可能与和修研有关，晚上就见到了本人。 金木研心底微微局促，面上增添了一丝热度，“月山伯父。”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就这么上门，好像不太好。 以前从来没觉得空手来别人家很奇怪，后来在梦里的和修家学到一些社交礼仪，他才知道人与人的交际需要维护，礼物是必不可少的东西。谁让月山习直接把他带回家，让他连记起这件事情的机会都没有。 月山观母完全不在意这一点，笑着注视他的眼神不会给人尴尬。 “我该称呼你什么比较好？” “金木……金木研，您喊我这个名字就可以了。” 这是金木研内心唯一不想变的东西。 打量着金木研如今的模样，月山观母不得不感慨对方的蜕变，和修家是真的把一块被埋藏的原石精心雕琢成了美玉。 月山观母的包容与满意溢出眼底，更加令现在对视线敏感的金木研下意识的朝月山习求助，他就像是最初不善言辞的黑金，面对善意会手忙脚乱。 月山习当仁不让地“救走”了金木，把对方往楼上的房间拉去。 “父亲，我带他去休息，晚餐在家里吃。” “好的。” 月山观母发现吓跑了金木研，心情很好地思考该用怎样的态度对待对方。 看家人？ 不，先要过和修家那一关才可以啊。 想到自己的亲家从忍足瑛士变成和修常吉，即使是月山观母都脸色沉了沉，想到了那位和修家主不近人情的性格。 月山观母嘱咐仆人去布置晚餐，心道：“只能继续等下去了。” 一切的转机在金木研身上。 在卧室最明显的大床上，月山习倒在上面，笑着看旁边下班后也累了的金木研，“上班很累吗？以你的精力不至于疲惫吧。” 金木研解释道：“重复的工作容易让精神疲劳。” 就和英看到课本就犯困一样，没了课本，对方就能精神抖擞地跑十圈。 “你呢，没工作吗？” “别这么说，我也在很努力地赚钱呢。” “……” 金木研狐疑地看着月山习，月山习勾住他的小拇指，细小的指骨给人一种精致纤细的感觉，让自己想要放入嘴里轻轻啃咬。 真正的美食，就是含在口里也舍不得吃的东西啊。 “不信你可以问迹部，他也知道的，我最近有接手家业。” “我周一直接问英就可以了。” 今天是四月二十七号，想要见到英就要三十号，金木研有种恍惚感，他在梦里经历了那么久，现实中只过去了不到一个月。 “月山学长，你每次都当我的学长，有那么喜欢学弟吗？” “你……记起来了？” “嗯，你在德国玩得真开。” “咳咳！” 月山习不小心被他揭了老底，咳嗽起来，上次就惹怒过和修研，哪里敢让金木研也吃醋。他好言好语地哄着金木研，保证自己一心一意喜欢他，对和修研也喜欢，但绝对是因为先有金木研再有和修研才导致的爱屋及乌。 金木研歪头，“爱屋及乌？” 月山习恨不得举手发誓。 金木研微笑道：“我会转告他的，你因为爱一个人而连带爱他屋上的乌鸦。” 月山习膛目。 用古文原意解释了爱屋及乌后，月山习求饶起来。 “我会被他揍的，金木！” “活该。” “他上次专门打我的脸，还踹我腰，他这是要废了我啊！” “……你就靠脸和腰活吗？” “金木！” 月山习发现金木研虽然笑着，眼中却透着冷意，顿时放弃说下去。揍就被揍吧，喰种最大的好处就是恢复力强，皮肉之伤不到一天就能好。 金木研看他蔫了，戳了一下他的脸颊，“我不说了，和你开玩笑的。” 月山习一颗心脏大起大落。 果然自家亲爱的不是小心眼的人！ “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和你做喜欢的事情。”月山习对着金木研的耳朵说话，金木研坚决不承认自己喜欢那种主仆Play。 月山习和他聊了一会儿，在快要下去吃晚餐前记起一件事情。 “金木，是和修家在找壁虎的尸体吗？” “找尸体？” 金木研错愕，猛地想到和修常吉冷静的脸色与和修研的报复心。 该不会是……找尸体来鞭尸吧？！ “可能是，我也不确定。”金木研说得略含糊，不太希望和修家找到壁虎的尸体，“壁虎几年前就死了，残骸还被利世小姐和董香拿去拍卖，我不认为他还有尸体留下来。” 月山习小声告诉他：“万一有呢。” 金木研：“啊？” “给你有奖励吗？”月山习琢磨着要不要去翻一翻家里的仓库。 上次家里是把壁虎的肉炖了，骨头肯定还有一些，好歹是一名半赫者，值得月山家对进化过的半赫者尸骨进行研究。 “没有！”金木研咬牙切齿，用看变态收藏家的目光看他，“快点把尸体毁尸灭迹，别留下！和修家查到你们家就不好了！” 精神世界里，“壁虎”这个词隐隐惊动了在大海神社里睡觉的和修研。 金木研一阵安抚才压下了和修研的苏醒。 晚饭的时候，金木研和月山习被松前敲门唤了出来。 看见两人没有衣衫不整，而是聊完天的样子，松前的眼中划过一丝遗憾，习少爷哪里都好，就是在追求研少爷的时候束手束脚，完全没有对付女性的技巧。 果然，应该再塞几本书进去吗？ 松前一边想着习少爷的书架，一边为二人引路，见他们去了小餐厅，她才把餐车推了出来，优雅恭敬的为三位男士布置晚餐。 餐盘被揭开了盖子。 照常是西式的分餐制，月山观母和月山习的是主厨精心烹饪的『嫩菜』，从色彩到味觉都像极了人类的食物，而金木研桌子前的饭菜是单纯的喰种肉。 月山习看到今天的晚餐和平时没什么区别，还有些怏怏不乐。 他用刀切下一小块粉色的肉，用叉子叉上准备送入口中，这种为了吃饭而吃饭的行为，完全违背“美食家”的爱好。 突然，叉子上的肉被另一个人轻轻咬住，夺走了他切好的食物。 “！！！” 月山习的表情愣了愣，然后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是金木？！ 金木吃了？！ 记起对方有多厌恶这种食物，他拿起手帕递给对方，想让对方及时吐出来，焦急地说道：“你别吃！我这是『嫩菜』，不是喰种肉！” 金木研平静的当着他们的面吃着食物，慢慢咽下。 “没关系，我能吃了。” 纵然咽下的食物如鲠在喉，也终究能吃下去了。 他不想当异类。 要是吃下这种东西能够让他融入世界，他宁愿为此做出改变和牺牲。 小餐厅里变得气氛压抑下来。 月山习不知道该说什么，怔怔地看着他，就算理智上知道这是一件好事，金木能够接受『嫩菜』了，不用再缺失营养，而感情上却无法笑着说“好”。 这对于金木来说，是多么痛苦的改变？ “研君。” 月山观母轻轻地说出他的名字，而非姓氏。 金木研看向这位和蔼的中年绅士，对方也像和修常吉那样苍老了一些。 月山观母用看透人心的目光看他。 “不用勉强自己。” “吃饭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就和习君追求的美食一样，能够愉快地吃下自己喜欢的食物是一种幸福，纵然为此饿肚子几天也心甘情愿。” 不去看月山习抗议的表情，月山观母用自己的经验给予金木研关怀。 “按你喜欢的去做就可以了，人生在世，不仅仅是‘对错’，还需要幸福与为幸福做出的努力。” 若那是为幸福做出的努力—— 那么，一定不会是痛苦而悲伤的事情。 金木研听到这一席话，眼神产生变化，咀嚼着对方的话，最后认真地说道。 “受教了。” 他接受喰种的身份，为的从来不单是自己。 要是为此难过，岂不是对不起他想要保护的人，也令他们为自己感到担忧。 月山观母颔首，“一家人吃饭本就是开心的事情。” 金木研正要浅笑应下，陡然反应过来：“嗯……啊？！” 一家人？ 月山习在桌子下握住他的手，捏了捏，“金木，你难道还想再找一个男朋友吗？” 金木研只能咽下其他话，斜睨大言不惭的月山习。 【难道在你眼中，我只能找男朋友了吗？】 【金木，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月山习饶有兴趣地回视他的挑衅，每一个人看到的都是不同时期的金木研，哪怕是对金木极好的永近英良最初认识的也是第一个金木研。 唯有他爱着身为独眼蜈蚣的对方。 他只要金木。 自私也好，冷血也好，爱情是唯一的，无人可以取代。 在四年前的那一天，我为你Liebe auf den ersten Blick.（一见钟情。） 第571章 梦中隐秘 在家里的门禁时间到来之前，金木研回到了和修邸, 脸上也没那么冷漠。他问了一句看守地牢的仆人旧多二福的情况, 得知对方还活蹦乱跳的就不管了。 每周给一顿肉, 算是保证对方不会饿死也不会饱。 他往内宅走去，当初那种如临大敌的感觉也散去了, 不用担心半夜回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等在那里的和修常吉。和修常吉承诺了他闲暇时间的自由, 前提是每天回家休息，如果不能回来就必须打电话通知一下家里人。 不必为钱财担心, 不必为身份担忧, 除了不能打工和跑去当独眼蜈蚣外, 这样的生活可以说是每个喰种梦寐以求的事情。 这个家, 满是血腥又包容了他。 金木研仰头看着内宅的楼上, 喃道：“这绝对是糖衣炮弹。” 明知道是手段又怎样—— 和修常吉把阳谋摆在明面上, 堂堂正正地用亲情软化他，兼之有和修研当中间人牵线搭桥, 他想要拒绝这份让他害怕的亲情都办不到。 每一天的相处是真的？假的？还是玩笑般的过家家？ 他分不清了。 和修常吉总是唤他“研”，既是称呼金木研, 也是称呼和修研，对方将他们一视同仁地对待，仿佛想要挽回洗脑的错误。可是金木研知道，和修常吉希望他如和修研那样依恋和修家, 这样就不用担心继承人心向外面的问题了。 金木研把视线收回，倘若一辈子都这样，是真是假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反正, 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路过二楼时，金木研听到了叔叔的书房里有女人的声音。 非礼勿听。 不过叔叔和『产子者』相处的还不错？ 想到和修家的情况，金木研都不由动了一点心思，要是叔叔能够有后代，和修常吉也不必逼着他去结婚生子了吧。 如何把和月山学长的关系公开，是他目前为止最头痛的问题。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是什么？ 耍流氓吗？ 怀着对未来的设想，金木研回到自己的房间，神代利世一看到他就掩住鼻子，不开心地说道：“你肯定又跑去见美食家了，身上居然沾着香水的味道。” 金木研耸肩说道：“这么久还没适应吗？” 神代利世心道：这是无论过多久都无法适应的事情！ “作为姐姐，包容一点吧。”金木研走到她身边，低头笑了一声，随后回到卧室。神代利世被他“姐姐”的说法惊住，眼珠子转了转，迟疑地看向卧室那边。 姐姐……吗？ 无法成为伴侣，退而求其次当姐姐似乎也不错？ 她拿起杂志盖住脸，内心哀嚎，想她有生之年竟然有当姐姐的一天！ 卧室一片漆黑。 金木研没有开灯，关上门，脱下西装去洗澡。 在隔绝了利世小姐带来的噪音后，环境变得安静下来，他在给浴缸放水，同时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去精神世界查探和修研是否醒了。 和修研遭遇了那种事情后，精神一直萎靡不振，想要完全克服壁虎的影响只有两种办法：一是继续前往梦里“通关”，完成蜕变，直到彻底不怕疼痛；二是继续修养下去，在精神世界压下对疼痛的恐惧后，重新拾起自信心。 以和修研的骄傲，无疑会选择破而后立，但是金木研一提什么时候回去，对方整个人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掉色，苍白一片，虚弱得能够被风吹走。 金木研回忆起这两天缩起来的和修研，忍俊不禁。 平时有这么安分就好了。 再次步入大海神社的世界，金木研直接出现在神社内，距离和修研只有一步之遥。感应到金木研的到来，在太阳下晒得懒成一只猫的黑发青年睁开眼，在暖洋洋的地板上看着他，目光迷蒙，还透着没睡醒的慵懒感觉。 【金木……】 【你接着休息，想进入梦里随时都可以，先把你的记忆给我。】 明后两天是周末，金木研不愿拖下去，想要在这两天解决掉记忆的空缺问题。和修研是昨天凌晨出的事情，连带着金木研在周四的那场梦都没有做完，匆匆出来，这种感觉就像是悬疑电视剧看到关键部分就断电了。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降龙仪』的意义，那个计划带给他极度不好的感觉。 【你梦到哪里了？】 和修研的头部还有些昏沉，身体时常出现幻痛。 这种症状持续折磨着他。 【梦到你快从柏林洪堡大学毕业了。】金木研知道他的情况不好，手指按了按对方的太阳穴，【你不是在有马先生手下训练过吗？怎么怕疼到这种地步。】 和修研的身体软趴趴地靠了过去，小声道：【就算是贵将也不敢对我下重手。】 金木研挑眉：【贵公子的待遇不错呢。】 有马贵将训练他就没顾忌了。 【金木，疼。】和修研被他揉了太阳穴后舒服许多，大脑放空，几乎是依偎在金木研的肩头，他要是依恋起来简直比月山习还要黏人三分。 金木研说道：【把我上次没做完的梦和后面两个月的记忆给我。】 和修研无精打采地抬起手指，从额头抽离出了一团飘絮般的记忆给他。 【没有仔细算时间……你将就着看吧。】 【……】 看来真的是被壁虎虐傻了。 金木研摸着他的额头，没有发烫，精神世界里的和修研却出乎预料的疲倦。 这种反应不像是单纯受刑后的样子，更像是生病了。 精神意识不会生病，人格却容易“病”了，金木研突然记起和修研诞生的原因——和修家清洗了他们的记忆后，他们的人格归一，从无到有地孕育了一个新人格。 在只有一个人格的情况下，和修研获得了对身体的完全掌控权，不管是金木研吞噬得来的力量还是主人格先天拥有的力量都成为了对方新生的基石。他们的苏醒也相当于分割了和修研的力量，导致之前一直没有问题的和修研最终病倒了。 好在和修研已经不是脆弱的新生人格，基石被抽取，不至于让他人格崩溃。 但是，亏损肯定很大。 金木研抿了抿唇，对和修研从未提及过自己的情况感到内疚。 【靠近我会舒服一些吗？】 【嗯。】 【我不在的时候，让主人格或者其他人格来陪你吧，你的身体里有我们的力量，靠近我们能稳定你的精神。】 【主人格……他才不会陪我呢，他讨厌我。】 因为金木研为人格融合提供的“量”最多，和修研对他的亲近感最强，每次靠近对方脖颈以下的部位，他就会有一种血脉融合，还未出生时睡在母亲羊水里的感觉。 很温暖，包裹住他的精神。 【那你就去冥河底部找他，他不会躲的。】 【脏。】 【……唉。】 金木研一个弹指，敲了敲和修研的脑袋，被对方迷蒙的眼神怨念地看着。 【我们这些人格怎么会孕育出你这样的性格。】 不愿吃『嫩菜』的他们，失忆后居然天天吃『嫩菜』，还吃得津津有味。虽说有和修家引导方面的问题，但是本质上还是和修研不打算克制喰种的本能。 一个出生后就放飞自我的人格。 金木研稍作停顿，环抱住对方，一人歪躺，一人跪坐，相拥而眠。 【睡吧，我去看记忆，明天早上不会有人喊我们起床。】 【不走吗？】 【等你睡着了再走。】 人生如梦，前前后后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明白。 唯有尽力而已。 在他们闭上眼入睡后，汪洋碧蓝的大海变得漆黑如墨汁，天空阴沉，在阳光下神圣的红色鸟居在波涛汹涌的浪花拍打下，染上不祥的色彩，好似污秽攀上神灵高贵的衣角。 在乌云堆积的天空，有一条恍若撕破了天空的巨龙仿佛要降临在这个世界。 黑色的鳞片让天空变成了黑色。 无与伦比的庞大，超乎想象的恐怖。 祂的龙首穿透乌云，俯视下方的神社，双角如鹿，龙须好似万千黑丝垂下。 硕大的龙瞳猩红滴血。 疯狂。 狰狞。 那是吞噬万物也无法满足的邪恶欲望。 狂风作响，掀起巨浪，『龙』毁天灭地的气息不断扩散，一点点接近神社所在的地方。大海神社在末日般的景象下屹立于此，没有倒塌，镇压着海底试图反噬主人的亡魂。 在暴风雨的袭击下，鸟居艳红的木质横梁出现裂痕。 “咔嚓——” 最初只是一道细缝，开始扩大，遍布这一基鸟居。 然而鸟居何其之多，以“基”为数量单位，在这里至少有上万基！ 足以号称千本鸟居！ 在金木研怀里沉睡的和修研动了动鼻尖，眼帘沉重得无法张开。他闻到了海水与尸骨的味道，这代表那些不安分的东西趁着他虚弱，又跑出来骚扰他了。 这里是他的世界，以前没事的时候闹两下没什么，今天怎么可以打扰他和金木的休息。 翻了个身，和修研咕哝了一声后就继续睡了。 【聒噪。】 盘旋而下的巨龙陡然崩裂。 龙影消失。 阴沉如鬼海的世界再次出现太阳，阳光普照万物，温柔地盖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没有什么巨龙和末日的景象。 一切重新掩埋下去。 风和日丽，气温宜人，大海神社宛如一片度假胜地。 然而—— 毁坏了的那一基鸟居仍然在那里。 在陪和修研睡了两个小时后，金木研的眼皮微动，身体消散在和修研身边。他陷入更深层次的梦境之中，那是他预先设定好要去看的记忆。 梦里的他从柏林洪堡大学毕业，一个人孤零零的，身边能够接触他的人屈指可数。 这就是现实。 他没有权势的时候，别人不屑于靠近他，他有权势的时候，别人不敢靠近他。不论是金木研还是和修研都是被动型的性格，没有人主动，他们就不会踏出自己的圈子。 好在即使是异国他乡，月山习也不远万里跑过来找他。 不认识就重新认识。 没有感情就重新缔结联系。 没有什么是美食家的执着打动不了的，冷漠如和修研也松动了态度，把月山习当作一个朋友对待，允许对方接近自己而不被和修家知道。 金木研即使在梦里都露出了笑容，并没有月山习想象中的吃醋。 被爱着的自己是幸福的。 纵然不是自己，也为和修研解开了寂寞。 在国外读书的这段经历里，最让金木研愉快的是和修研对战独眼之枭……居然打赢了。和修研不知道自己无意间为月山习报了仇，他却知道，即使独眼之枭有放水的嫌疑，可是战斗结果摆在那里，对方被腰斩的半具身体真的非常解气。 毕业当天，金木研坐在学校的图书馆里看书，实际上是和修研在等月山习。 他看的是《莎士比亚名句》，里面有很多耳熟能详的经典句子。 看书的过程是轻松的，金木研没有忽略身体传来的一丝丝期待和烦躁，因为月山习再不来，他们就无法在学校里见到他了，而其他地方并不方便二人见面。 他的眼角瞥见仆人接了电话后走来的身影。 时间不多了。 座椅上，金木研的手不受控制的快速翻阅书籍，就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 他的指尖先是停留在“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上，而后又翻了几页，指尖下意识地放在“生命中令人悲伤的一件事是你遇到了一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但却最终发现你们有缘无份，因此你不得不放手”。 对于和修研来说，月山习一定是闯入他生命中的烦恼。 金木研自言自语道：“这句话可不适合他，他知道了会得意的。” 仿佛与他所想的一样，和修研犹豫片刻后放弃了。正当他去看其他适合当留言的句子时，和修家的仆人走来，恭敬地说道：“研大人，家主大人在GFG本部等您。” 最后。 和修研把一页书角折上。 【世间的很多事物，追求时候的兴致总要比享用时候的兴致浓烈。】 这不是他的真心话，却是不亚于拒绝的话。 金木研不得不为月山学长默哀，追了两年还没追到人，以月山学长的性格看到了书籍内折角的话肯定要泪流满面。 换个角度来想，是他太好追了，还是和修研太难追了？ 金木研觉得应该是上辈子的好感加成，才导致月山学长能这么容易走入他心中。 轻松的校园生活到此为止。 金木研在见到梦里来到德国的和修常吉后，那份入梦前迟迟未能解开的悬念压在心头，呼吸沉重，即将了解到对方接下来的安排。 数日后。 美丽的海岸线在云层下显露出来。 四面环海的岛屿细长而蜿蜒，就像是一条潜伏在地中海的黑蛇。 金木研还是第一次来这么远的地方，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飞机外的景色，丰富着自己缺乏的阅历。 他忽然明白了和修研的精神世界由来，神社是参考了贵船神社，海是这里的海！ 就是这里！ 这片海域一定给和修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中东是和修家的起源之地，地中海靠近中东地带，而地中海范围内隐藏的龙吉星岛是和修家数年未曾动用过的祖地，一定藏有和修家内部的秘密研究。 金木研被和修常吉带到了地中海的龙吉星岛上，开始为期半年的准备工作。 目的是——化龙！ 原来『降龙仪』不是降服龙的仪式，而是使龙顺利降生的仪式。 『龙』是什么？ 这个疑问随着知道的事情更多，在金木研的心头埋下了一个不详的阴影。他两辈子加在一起也没听说过有喰种能够变成『龙』，这不是基因突变吗？ 不论怎么说，和修家的祖先是『龙』，这就代表有成功的案例。 在龙吉星岛，侍奉他的人是相原培荣。 金木研看着相原培荣年轻稚气的脸庞，又感受到他体内蕴含的RC细胞，深深地体会到了和修家的喰种与外界喰种的级别差距。 有的人一出生就赢在起跑线上，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金木·前人类·研一脸感叹。 金木研的想法若是被传出去，只会有一堆人想要打死他，因为没有哪个喰种能比独眼喰种还赢在起跑线了，亏他还敢觉得其他喰种很厉害。 岛上的生活相对而言很无聊，每天不是听着那些大名鼎鼎的专家讨论『龙』的构造，就是自己翻阅有关『龙』的书籍进行脑内模拟，再不济就是吃完饭去监狱里找喰种练手。金木研放弃去猜测计划是否成功了，在他眼前还有另一个麻烦：和修研吃的东西太多了。 和修家仿佛要掏空S级赫包的库存，提供的共喰食物之多，令金木研震惊。 和修研来者不拒。 即便如此，连和修研都有好几次吃噎住了。 金木研从大量的食物中捕捉到一个让人骇然的线索：想要化龙，就必须有足够的食物，而岛上不仅关押了喰种，还关押了很多人类罪犯。 这座岛上的“人”有多少？ 五万人。 梦突然破碎，金木研从和修研给的数个月记忆里醒来。 他二话不说地抓住和修研，把他从沉睡里晃醒，焦急地想要知道事情到底有多糟糕，“把后面的记忆……不，把『降龙仪』的记忆全部给我！” 和修研一脸懵逼。 等下，他没打算让金木知道『降龙仪』计划的真实内容啊。 难不成……拿错了记忆？ 第572章 为恶为善 【记忆给我！】 不顾和修研傻了眼的模样, 金木研冷声索要记忆。 人的记忆充满主观性，如果润色得当, 再进行剪辑，就可以形成一份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的第一视觉梦境。 之前金木研给和修研的记忆就有一些修改，改动不大, 却遮掩了重生的痕迹。与此同时，和修研为了不让金木研反感，在记忆里模糊了不少细节，比如他在懵懂时期的天真残忍，还有为了赚取功勋时对月山习动过的杀念。 事实上金木研也不会和他斤斤计较，每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 只要没有犯下大错, 他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见。 可是『降龙仪』计划超过了他的底线！ 日复一日的进食, 喰种的赫包、人类的『嫩菜』、RC溶液的数量剧增, 宛如在培养怪物。 即使是金木研上辈子共喰最疯狂的时期, 也没有吃到这种地步！ 【金木, 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 和修研的瞳孔闪烁, 额头已经溢出冷汗, 在脑海里飞快地编织出一份删减过的记忆。 跳过关键部分不难, 难的是那些隐隐指向一个方向的细节。 在龙吉星岛长达半年的生活，和修家全力供应他化龙前期的食物, 这些食物看上去很夸张，但还在独眼喰种承受的范围内。 不让金木知道他吃了整座岛的生命就可以了…… 【唔——！】 越回忆，脑海里的画面越乱。 触及自己变成『龙』后的混乱记忆, 和修研的头部像是被钟敲过一样，嗡嗡作响，哀鸣了一声，刚编织好的记忆瞬间散乱成沙。 『龙』是和修家的禁忌和机密。 想要化龙的最低条件是独眼喰种的血脉，其次是SSS+级的实力。 但是有一点的重要性在两者之上—— 稳定的精神意识！ 没有足以战胜『龙』吞噬本能的精神意识，『龙』就会无限生长，成长为失去人性的赫子怪物。等到几十公里的龙躯生长到几百公里，就算是和修家也无力遮掩，等待『龙』的结局会是被整个恐慌惊惧的世界使用超规模武器埋葬。 当和修研不再是唯一的人格时，镇压『龙』的精神意识就分散了。 他遭到了削弱。 无法再完美地掌握『龙』的力量。 和修研冷汗津津，眼前阵阵发黑，有一种人类重病在身的错觉。 金木研被他的反应误解，以为他是恐惧那段回忆，心中的猜测肯定了大半。不待和修研缓过劲来，金木研努力让自己笑着面对人生，眼神悲哀而温柔。 【不要对我隐瞒。】 【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辈子。】 【主人格应该知道吧，所以他的冥河里全是污秽之物，既然他都能接受，并且为此承担，那就把这份罪孽也分给我一部分吧。】 白发少年的发色就像是冬天的霜雪，在阳光下仿佛会被融化。 他黑灰色的瞳孔微红，眼角仿佛在哭。 【给我吧。】 面对一步之遥的真相，少年的手朝和修研伸出，五指上，漆黑的指甲里全是血的淤痕。 和修研的心中一痛。 他从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但是真的不希望另一个自己受到伤害。 【金木，这不是你的错，你怪我就可以了。】 【……我不怪你。】 金木研拥抱住对方因为疼痛而颤抖的肩膀，就如黑金对他说过的话那样，连黑金都能体谅他，他又怎么不能去体谅和修研。 【这不是我们谁的错……是和修家……也是这个世界的错。】 在这个扭曲的世界里，不变强就会遭到欺凌。 变强没有错。 错的仅仅是他们太弱了。 和修研鼻尖发酸，化龙是突破喰种极限的唯一方法。 爷爷告诉过他，他不是毒虫，是『龙』，他不想成为躲藏在下水道里的毒虫，只想成为能够令爷爷、乃至于和修家骄傲的『龙』。 【金木……】 【我害怕、害怕自己力量不够……我连贵将都打不过，要是没有足够的实力，根本没有办法保护和修家……你不知道，人类的科技发展得太快了，要抵抗历史变革的浪潮……我必须为和修家找到新的出路，而『龙』就是希望之一……】 『龙』的万能细胞可以治愈癌症，完善人体克隆技术，『龙』体内蕴含的毒素可以把人类感染成喰种，解决半人类的寿命问题。 杀万人救万人。 和修研的手上满是血腥，却也间接造福了整个世界。 【你真的要和我一起承担吗？】和修研复杂地看着他，疼痛感都被他强行压下了，这种连主人格都嫌恶他做出的事情，金木又怎么会原谅？ 【你会……后悔的。】 知道他杀人无数，完全破坏了“人”的底线。 【我不会。】 金木研用手拨开和修研微乱的刘海，对方有一双如孩童般纯粹的黑瞳。 没有善恶，没有黑白，却为他的话而惊惶不安。 金木研放下打破人类身份的苦涩，轻柔的在他耳边说道：【我们是喰种。】 生为原罪，活着就是恶。 即便如此——也没有人可以剥夺他们存在的意义。 一刹那，和修研明白了金木的心意。 和修研的瞳孔变成竖瞳，非人的眼神摒弃了一切感情。大海神社的景象被释放的梦境吞噬，神社消失，蓝天白云，大海无边无际，再现龙吉星岛上的一花一草。 在这座岛上，他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蜕变。 现在轮到金木研去体会了。 金木研抱住的和修研仿佛更加疲惫了，靠在他的身上，身体渐渐脱离梦境。 【金木。】 【嗯。】 【我想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和修研的声音变小，弱不可闻，化作幻影暂时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 龙吉星岛的别墅外，金木研的双手上空无一物，只残留着对方身上淡淡的暖意。他调整好情绪后从地上站起身，身上的衣物已经变成了和修研的和服。 “研大人，您在看风景吗？” 相原培荣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令金木研回过头，看见对方双手捧着RC溶剂向自己走来。 这是今天的食物之一。 金木研接过RC溶剂，胃部不自觉抗议了一下。 他想到前几次询问无果的问题，犹豫一下，指向第二座监狱的方向。 “培荣，那边的人类是关着做什么的？” “祭品。” 相原培荣不再隐瞒，行为和言语上多出灵性，那是和修研赋予梦境的变化。 “研大人不用担心，『降龙仪』计划在两年前就开始准备了，直到现在才正式启动，关押在岛屿上的喰种与人类都是从监狱里调来的囚犯，没有任何问题。” “真的没有问题吗？” 金木研的目光仿佛可以一眼望到对方心底。 相原培荣的嘴唇动了动，避开眼神，小声说道：“这些都是家主大人说的。” 囚犯里肯定有其他来源的人。 不然凑不齐。 金木研如何不知道私底下想要凑齐这些食物有多难，就算和修常吉不想为他增添负担，和修家的人为了完成任务也会手段尽出。 纵然难受到窒息，他还是依照自己对和修研的承诺保持冷静。 这里是过去。 死去的人不会复活，他能做的就是看完这段记忆。 八月。 完成这一天的共喰后，为期半年的共喰就结束了。 金木研的手中是一幅完整的龙的结构图，眼睛变成了和修研那样的竖瞳。一切如和修家预计的那样，半年的共喰后，他的身体达到了临界值。 他想要去抓脸颊，脸部麻痒，就像是长出了细密的鳞片。 可是他的动作变得迟滞僵缓。 那种当年大量共喰，进化为半赫者后意识涣散的状况再次出现在他身上，今时不同往日，已经达到赫者极限的他面临的是另一种更可怕的失控。 金木研的手艰难地按下通讯器。 “……” 他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眼前天旋地转，理智岌岌可危。 不想失去意识。 不想……犯下那样的滔天大罪。 在进入梦境前，他以为自己能够把这当成梦来对待，然而事到临头，他还是在恐惧自己接下来的所作所为，不希望自己变成发疯的怪物。 汗水打湿了睫毛，宛如泪水，冰冷的竖瞳也从无情变得有情。 他记起了很多事情—— 有他第一次饥饿时，董香把手臂塞入他嘴里的画面；有他战胜西尾学长时，英倒在地上，流出的血吸引着他，他却流着口水的哭声；有他加入青铜树后，得到月山先生的帮助，在疯狂共喰中崩溃地说“我不想吃”的那一刻…… 哪怕知道变强的路只有吞噬其他生命，他的良心和底线也在时刻提醒着他。 这是错的。 为了守护而杀人，与杀人犯没有区别。 人类的道德观是如此顽固地存在于他心底，根本没有如他想的那样被击碎了。 一次又一次的痛苦正是来源于它。 金木研的身体脱离掌控，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在梦里的和修研已经丧失理智的情况下，他还挣扎在疯狂的边缘，没有让赫子毁掉别墅。 “我该怎么办……” 绝望而挣扎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低低地嘶吼出来。 要是让他回到这段历史里，他宁愿死去，而不是这样迷惘地等着自己杀人。 通讯器安静了一会儿。 一个老者的声音代替了那些研究员，从很远的地方传达到这里。 人间与地狱一线之隔。 “研，你是想成为毒虫，还是翱翔九天的龙？” 他什么都不想。 “换句话来说——” “你想为了你心中的坚持，默默无名地死在这里，被所有人遗忘，然后让爷爷销毁龙吉星岛，令所有人给你陪葬吗？” “你好不容易走到这一天，为的是谁？” 为的人……很多。 在别墅的地板上，金木研的瞳孔睁得很大，死死地看着自己能看到的东西。 远方，是食物的味道。 而在这里。 是他最后在人性与本能之间的垂死挣扎。 他始终找不到一条出路，为什么吃了还不行，为什么杀了还不行，为什么一定要把所有东西吃完所有东西杀光才可以活下去？ “研，你死了，谁来保护你想保护的事物？” “这世上能救你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培荣就在你附近，你要是饿了可以吃他，或者去吃那些你不认识的人。” “这不是伪善，而是你能救的只有这些，爷爷等着你的选择。” 通讯器被掐断。 相原培荣的脚步声靠近，担忧而紧张地说道：“研大人，我带了RC抑制剂，您要是实在忍受不了了就让我为您注射药物吧。” 金木研的眼角瞥到他的身影，嘴角狰狞，肌肉抽搐，“出……去……” 口水遏制不住的从唇齿中流了出来。 丑陋的喰种本能。 他既痛恨，又克制不住喰种想要吞噬血肉的欲望，和修家的人天然吸引他的捕食本能。在喰种世界有一条暗地里流传的说法：吃血亲可以获得更强的力量。 相原培荣眼眶一红，为自己侍奉的小主人的狼狈和挣扎感到难过。 “研大人，我就在这里陪您。” 不论『降龙仪』是成功还是失败，他都不会当逃兵。 “不止是我，家主大人、吉时大人都在赶来的路上，您不会是一个人待在这里。您要是支撑不住就吃我的血肉吧，家主大人一定会来救您的。” 说着话，相原培荣把注射RC抑制剂的针管放到旁边，束手就擒地等待对方的选择。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消磨着金木研的意志。 金木研的瞳孔变得有些空茫，肉体要战胜灵魂的感觉那么清晰地显现出来。 “培荣……” “我在，研大人。” “我……要是吃了那些……你们不会觉得……我是怪物吗？” “不会。” 相原培荣擦了擦眼泪，坚定地说道：“研大人是和家主大人一样强大的人，甚至能达到和修家祖先的地步，我们追随强者，但也不是盲从——研大人有着保护我们的心愿，所有和修家的人都会明白您的想法，支持您的决定。” “那……人类……” “研大人，我们是正义的啊，CCG保护了那么多人类，没有和修家就没有CCG。” “那……我……呢……” “研大人，您是未来的总议长，您想保护人类，我们就保护人类。” “是这样……啊。” 一行泪水从金木研的眼角流出，顺着额角悄然没入发鬓之中。 他的精神意识被黑暗笼罩。 在黑暗之中，有微弱的光在闪烁，仿佛在告诉他：再黑暗的地方也存在着希望的光芒。 一声怪物的尖叫声响彻龙吉星岛！ 化龙开始！ 恐怖的赫子争先恐后地涌出金木研体内，它们宛如藤蔓般顺着地板、墙壁不受控制地生长，唯独避开了相原培荣。 相原培荣呆呆地跪坐在那里。 赫子上睁开赫眼，长出嘴巴，在尖锐的牙齿下，一道道怪异的声音宛如交响乐般出现。 “想吃……东西……” “饿。” “培荣……不能吃……换人……” “要坚持什么……” “嘻嘻，为善，为恶，小和修和小金木一样。” “啰嗦。” “为恶行善……” 在短暂的交流后，一条赫子滑动过来，狠狠的把挡道的相原培荣撞飞了出去。 “碍事。” 在没了相原培荣后，别墅被内部的赫子撑破，化为怪物的巢穴。 金木研被包裹在中心，陷入沉睡。 外界变成『龙』降临的地盘。 这一次，没有立场之争，只有为了重要之人而放弃不重要之人的注定结局。 第573章 龙的暴走 无数人的生命奠定着成功的基础。 和修常吉的到来, 为这份成功又添上了一块砝码——祖先的血肉制成的Rc溶液，以及那伽拉桀的赫包。 看着自己的孙子吞噬了Rc溶液与赫包后, 和修常吉就重新上了飞机，飞机在上空与岛屿保持距离。整个龙吉星岛的监狱被研究所打开，人类也好, 喰种也好，全部在莫名的危机下毛骨悚然，集体在狂喜之中越狱出逃。 然后。 他们就会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那是名为绝望的美景。 这里是他们无法逃脱的地狱，也是金木研人生中最疯狂混乱的时刻，『龙』的狂暴意识冲击着他陷入黑暗的心灵, 勾起无穷的杀戮之心。 『降龙仪』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共喰, 打破喰种极限。 第二阶段是进食祖先的血肉制成的Rc溶液以及那伽拉桀的赫包, 然后吞噬岛上储备的食物。 第三阶段是沉睡。 第四阶段就是苏醒！ 倘若无法令自己苏醒, 便会被『龙』主宰心灵, 成为失去理智只知道吞噬的赫子怪物！ 这一场『降龙仪』, 耗费了和修家近百年的积累, 和修研背负着这样的压力化龙, 无视人命, 以自己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心态控制住了『龙』。倘若没有人格分裂，重新回归多重人格的情况, 和修研就会是和修家最强的一张底牌！ 说到底那些被和修研吞噬入腹的血肉留下的意识，都是人死后的残念。 是残念。 就不会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这种心魔对和修研不痛不痒，那些人哭得再凄厉, 怨恨再深，只要他一日不怜悯心软，那些聚集在精神世界的残念就永远反抗不了他。 他是黑龙神。 神自然不会被凡人的痛苦与绝望拉下凡尘。 长此以往下去，此消彼长，人类与喰种的残念如何争得过他？ 然而世间不存在圆满之事，有得必有失，在和修研精疲力尽地小憩的时候，被他无视的残念找到了新的突破口——在梦里经历『降龙仪』的金木研。 蓝天之下，大海中出现了一个庞大的漩涡。 海水倒灌。 这种异象却发生得毫无声音，宛如幽灵海一般诡异。 霎那间，梦境之中的龙吉星岛被这些海水取代了附近，包裹住整座岛屿，碧蓝的海水与其他海水的差异很小，然而身处于上空的和修常吉却感觉到了一股阴寒。 “突然降温了吗？” 白发老者时刻注视着下方的动静，一举一动与现实没有差异。 这是和修研以记忆构筑出的梦境，『龙』的精神意识极为强大，何况里面的人都是与他朝夕相处的，他能够真实地模拟出对方的思维。 他看着自己的孙子进入第三阶段，眼中闪过一抹欣慰和忧虑。 沉睡是有安全时间的。 这几天是珍贵的修养期，不能被打扰，否则『龙』会提前进入暴走阶段。 和修吉时忍不住和父亲讨论道：“之后怎么唤醒研？” 和修常吉说道：“我自有主张。” 相原培荣也在他们旁边听着这些机密，他本来接触不到这种核心内容，然而作为研大人的仆人，和修常吉允许他知晓一部分关键信息。 忽然，相原培荣踌躇不安地望了望海洋，这片海洋不知为何给予他不安的预感。 “家主大人……” 他的话还未说完，飞机陡然剧烈晃动！ 一道让人瞠目结舌的龙卷风从下方升腾而起，席卷而来的数吨海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水柱，没有一丁点误差地撞上了飞机！ 坚固的玻璃窗被击碎！ 飞机的驾驶员直接惨叫一声，头颅裂开，被水冲出了飞机！ 相原培荣脸色大变，这里可是数百米之上的高空！ “吉时大人，您去拿降落伞！” 他顾不上自己的性命，扑向了刚才被水流贯穿过的驾驶室位置。 他代替死去的驾驶员拯救飞机。 这惊险的一幕被研究所注意到，随即就有飞机试图去救人，却在另外几道不可思议的龙卷风下毁于一旦，从半空中坠落，成为了牺牲品之一。 和修吉时的运气不好，机舱破碎后，狂风灌入，他抓住的扶手居然脱落了。 身体往后倾倒。 身下，是汪洋大海。 面对大自然的威胁，CCG局长如人类一样慌张，忘了自己还可以用赫子。 “吉时！” 和修常吉的瞳孔一缩。 血色闪过，一条赫子及时捞住了和修吉时。相原培荣只是回头一看，心脏都要被吓得跳了出来，火速赶在家主大人出手前，把吉时大人固定在了飞机上。 看着自己的儿子安全了，和修常吉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蠢货！ 和修吉时脸色讪讪，在狂风下说道：“当久了人类……” 和修常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刚要问相原能否降落到附近岛屿时，相原培荣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家主大人……海、海水……有鬼啊！！！” 在他们下方，唯有高空才能俯瞰到的范围。 龙吉星岛四周的海水失去了伪装，在晴朗的天空下，变成了漆黑阴沉的地狱之海。 海面上不断地产生漩涡。 几个漩涡仿佛组成了一张恐怖而凄厉的鬼脸。 怨毒，憎恨，被『龙』吞噬的人类与喰种引发了海水的共鸣，他们都明白了自己的仇人是谁——和修家的人，以及令他们永世不得安宁的『龙』！ 相原培荣看到龙卷风再次成型，不再被动等待，手上不停地操控飞机逃离这片鬼蜮，赫子陡然伸出，保护着飞机的机翼和关键部位。 这一次的撞击没有打破防御！ 飞机震动。 过了一会儿，在天空上安然无恙地飞行。 相原培荣的脸色一喜，看来这种稀奇古怪的海水威力不算特别强。 “提前防御住就可……” 话音未落。 相原培荣的脖颈处鲜血飞出，一片贯穿了赫子的水刀横切了他的脖颈。 他的瞳孔中残存着喜悦与一丝茫然。 头颅通过破碎的机舱玻璃，被吸入外面，掉入海里。 假如仅仅是身首分离几秒钟，赫者级别的喰种是可以做到愈合伤口，存活下来。但是恢复力再强的喰种，也没有办法在失去头颅后重新生长出来！ 在此之前。 飞机内，一共出现了三枚可怕的水刀！ 和修吉时的心脏被水刀贯穿，嘴里流出大量的血水。 与他相比，年纪更大的和修常吉面色冰冷，白发吹向脑后，和服被大风灌满。他单手抓住儿子的手臂，双脚固定在飞机内，艰难的在赫子的帮助下走向驾驶室。 他的另一只手，手腕被切断！ 血水从衣袖下流出。 好在，飞机都有自动导航功能，只要重新接触到仪器就可以改变航线。 和修常吉额头流出的汗越来越多，眼神却越来越冷静，通讯器已经被切断，他坐进驾驶室，把儿子留在脚边，和修吉时喘着气捂住心口，“父亲，这根本不正常！” 无缘无故的龙卷风，莫名其妙的恐怖水刀，一切的反常都像是想要杀死他们。 和修常吉自言自语道：“也许这就是天谴吧。” 犯下杀孽，自遭天谴。 和修吉时愕然，从未想过会从父亲嘴里听到这种话。 “不过——” “就算是天谴，也休想毁灭和修家！” 和修常吉无视儿子的反应，脸色阴沉，带着破釜沉舟的冷酷和决绝。 “研，如果你能听到我的话，化龙成功后继承和修家，家族的重要物品都放在和修邸，你可以在我的房间里找到，我告诉过你的事情，你都不要忘记。” “和修家可以没有我和吉时，但是不可以没有你！” “再艰难痛苦——” “你也给我走下去！” 对外的通讯断开，但是对龙吉星岛的通讯却意外的没有出问题。 地面上有很多还未毁坏的通讯仪器。 沉睡中的『龙』把重要的部位埋藏在岛屿的地底，露在地面的赫子都懒洋洋的没有动，赫子上面的一只只赫眼有的瞪得极大，有的半睁，还有的要渐渐合上。这个时候即使有人拿一把库因克刀去砍它们，在没有感受到疼痛前，它们都不会有反应。 可是在和修常吉的声音一出，地面上盘踞了大半个岛屿的赫眼齐齐睁开！ 密密麻麻的赫眼好似被惊醒的恶魔。 眼白漆黑，瞳孔猩红，没有理智，闪烁着危险的气息。 “……” 像是觉得声音很耳熟一样，这一只只眼睛迟缓的往天空中看去，呆呆的，没有神智，也不知道自己要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最后，它们看到了天空中如掉了线的风筝般坠落的飞机。 “嘭！” 飞机在半空爆炸。 一道人影从里面跳出，怀里抱着一个死去的男人。 海水掀起巨浪，妄图吞没他们！ 晴天变成了阴天，乌云遮蔽，鬼海哭啸，在为和修家的人的死亡而庆祝！ 研究所里远程监控这一幕的所有人都崩溃了。 “家主大人！” “吉时大人！” 谁能想到一场『降龙仪』，最危险的地方居然是龙吉星岛外的海域！ 和修常吉的赫子爆发出临死前的反击。 浪花拍打，巨浪被利剑般的赫子穿透，又化作波涛汹涌的巨浪中的一叶扁舟，想要用最快的速度穿过这片鬼蜮。在鬼蜮之外是正常的海域，蓝色的海水代表着生命的气息，然而和修常吉手中护着和修吉时的尸体，不愿放弃，仅仅回头看了一眼龙吉星岛上沉睡的庞然大物，便轻叹一声，力竭于和鬼蜮的抗争之中。 赫子粉碎。 白发老者的身体在跌入漆黑的海水前，被螺旋上升的海水击穿了腹部！ 海水把生前赫赫有名的总议长的内脏掏出。 血液和内脏碎片不断掉下。 胸腔大开！ 狰狞的肋骨在老者单薄的身躯里摇摇欲坠，就连手上抱着的和修吉时也遭到了五马分尸，头颅、手臂、大腿全部被海水刺穿！在距离岛屿不到百米的地方，曾经一手策划了『降龙仪』，用各种方式筹集了五万祭品的和修家掌权者在痛苦中死去。 红色的血水在海里扩散，又被浪花冲上了岸边，血腥味几乎微不可闻。 一道守在在海岸边捕食过的赫子触及了海水。 淡淡的血味。 宛如散发着香气的奶油掉落在海里。 食物的味道……不，这是亲人的味道……啊…… 这条赫子轻微一颤，而后像触电一样颤抖得越来越剧烈。赫子往鬼蜮中的海水里探去，顾不上那如同掉入油锅里的剧烈疼痛，疯狂地搜索那些海水里的血。 紧接着，赫子里的嘴巴咬住了一个味道熟悉的硬物。 它从海水里缓缓抬起。 赫子上的眼睛咕噜噜地转动，整齐划一地看向那个嘴巴里的不明物。 味道……更浓了…… 一个白发苍苍的头颅赫然位于赫子的嘴中。 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扎中了一条赫子上的数十个赫眼，赫眼产生了古怪的疼痛感。捕食到头颅的讯息也从这条赫子传达到成千上万的赫子身上，变成了共同的信息。 它本该吃掉的。 头颅也好，身体也好，喰种的身躯都是食物。 赫子的嘴巴流着口水，锋锐的牙齿不知为何变钝了，钝到连石头都咬不动的地步。它的舌头舔过头颅苍白衰老的脸颊，有海水和它最喜欢的血的味道。 突然。 它的舌头还舔到了另一种咸湿的味道。 距离这个嘴巴最近的地方，有一只睁着眼睛的巨大赫眼流出透明的眼泪。 一开始，只是静静的注视。 紧接着，龙吉星岛的地面在震动，石头滚落悬崖，地面被屈起伸展的赫子拱起，一小片土地被带上了百米高的地方，树木和泥土不断散落下来。 一声声史无前例的哀嚎从地底深处传出！ “吼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数赫子开始暴动，被『龙』包裹在地底的金木研猛然醒来，捂住流出血泪的双眼，瞳孔倒映的不是赫子内部的景象，而是海边那个被捕捞上来的头颅。 和修常吉。 强大如和修常吉也会死…… 他，就死在不远处，死在自己的面前…… 在『龙』失去理智的暴走下，龙吉星岛天翻地覆，发了狂地寻找杀死和修常吉的人。任何生灵，包括残存下来的动物都统统被杀死，龙吉星岛的死气蔓延，与鬼蜮接触，进一步让鬼蜮壮大，所有死在这里的人都成为怨恨的亡灵之一。 几十公里长的『龙』从地底爬出，一时间犹如地狱里的魔王逃回了人间。 鬼蜮趁机掀起海啸。 在『龙』引发的地震下，海啸的级别攀升到了最高的程度。 数百丈的海浪就像是神话里才有的景象！ 遮过天空。 盖过大地。 无穷无尽的怨恨像海水一样源源不断。 在海岸周围的研究员膝盖一软，包括在附近岛屿上监控龙吉星岛的人都失去了声音，这是千百年来都少之又少的特大海啸。 海啸来了。 龙吉星岛在它的中心被吞没。 『龙』的愤怒嘶吼响彻云霄，金木研在指缝中流露出失去理智的恨意，在苏醒的影响下，他的瞳孔变成混沌而模糊的色彩，完完全全被『龙』变成了赫子怪物。鬼蜮无法夺去『龙』的生命，但是让它明白了是谁在周围暗算了和修家的人。 两方相斗，海啸泛滥。 巨大的海浪毁去了龙吉星岛，也杀死了附近海岛上的所有人。 随后。 海水中黑色的庞大龙影不甘心地陷入海底后，海啸得到复仇，更加疯狂地扑向海岸，化作人类与喰种的末日，把一切和修家的污秽和罪孽都吞噬了进去。 这场回忆的梦，以噩梦告终。 大海神社的精神世界里，和修研在一声炸雷般的轰隆声下醒来，揉着被震痛的耳膜，从檐廊上迷茫地抬头看向天空。 又在闹事吗？ 这回没有看到乌云和闪电，或者是不断掉尸体给他看的裂缝。 他看到了——庞大的龙往这边砸了下来！ 【……啊？！】 在难以形容的恐怖冲击力下，近万鸟居被毁，神社坍塌大半，险而又险的没有砸毁和修研所在的本殿。当然，这也和精神世界对本殿的保护力度最强有关。 和修研一脸空白地看着前面的断崖。 陆地没了，灯笼和前面的宫殿也没了，就剩下闯入精神世界的赫子怪物般的巨龙，不，说是『龙』都勉强，因为眼前的『龙』还处于未成形的阶段，赫眼遍布全身，与其说是『龙』，还不如说是一条尚未破茧成蝶的毒虫。 几秒后，海啸战胜了精神世界对本殿的保护，淹过了本殿。 和修研掉入了海里。 这场报复来得太突然，也太措不及防。 在海水里不得已地泡了个澡后，和修研从海面上冒出了头。看着四周失去伪装，黑得渗人的海水，和修研嫌恶地皱了皱鼻子，要不是刚才惊呆了，他怎么会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吃了这么一个大亏。 他漂浮在海面上，四周全是木板碎渣之类的神社残留物。 海水无法淹没他，只能在他身边鬼哭狼嚎，试图让他淹死在里面。 和修研没有耽搁太久，往『龙』所在的那边游去。因为他不在乎有人怨恨他，所以这里对他来说就是普通的海水，可是对其他人就未必了。 在充满怨气的海水之中，『龙』的狂暴在疼痛下被激发出来，六亲不认，翻江倒海，要是放在现实中，这不亚于故事里发怒的龙王爷。 和修研没有办法唤醒他的理智，只能找到一条赫子抓住，身体融入其中。 在赫子内部。 他找到了精神受到极大刺激的金木研。 【金木！】 穿过黏糊糊的RC粘液，他挖出陷入赫子的保护里的金木研，对方浑身赤裸，双手捂住眼睛，神志不清的在念着什么。 和修研仔细一听，发现对方混乱地喊着“爷爷”、“叔叔”，偶尔还有“培荣”的字眼，而他要是一问原因，对方就凄厉痛苦地低吼着后退。 【金木？这里是我的精神世界，不是梦。】 他试图让对方从梦中赫子怪物的状态下醒来，抓住对方的双手。 外面是想要造反的亡魂。 里面是完全不听自己说话的金木。 和修研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猜测到对方是化龙过程中出了变故，影响了心智。 强行掰开金木捂住双眼的手之后，和修研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泪痕，还有失去理智的双眸，白发少年痛苦到几乎要昏厥过去的地步。为了不让他出事，和修研二话不说地抱住对方，用一种男人都知道的方法为他疏解内心无法发泄的情绪。 事实证明非常有效。 五分钟后，金木研的目光涣散，呆滞，僵死地低下头看对方手上的浊液。 和修研凑近：【好了一点吗？】 仿佛怕他想不开，和修研又小心翼翼的压低了一些声音。 【自慰而已嘛。】 自己安慰自己，天经地义。 第574章 幼金出现 每个人格都有自己的精神世界, 例如白发幼金的高楼与秋千，黑发幼金的动物园与跷跷板, 次人格黑金的书房，以及主人格暗金的深渊冥河。因为拥有暗金给予的身体掌控权，金木研的彼岸花世界与深渊世界镶嵌, 形成奇妙的两层世界。 彼岸花是此岸，冥河是彼岸。 跨过彼岸，追寻到尽头的人可以去人间。 理论上除了彼岸花世界，另外几个精神世界互不干扰，属于人格的私人地盘。 总之。 在暗金睡着期间，冥河不可思议地涨潮了。 在岸边无人的地方出现了几道身影, 黑发幼金浑身湿漉漉的, 眼神要哭不哭地说道：【动物园被淹了……】第二个出现的黑发少年喃道：【还好我的书房在楼上。】最后出现的白发幼金一脸崩溃, 【我的地方是在摩天大厦的楼顶, 水是怎么淹上来的！】 接连三个精神世界遭到水灾, 他们的目光统统看向主人格所在的冥河。 冥河的水位线怎么有点高…… 【要、要淹了？】 黑发幼金瑟瑟发抖道。 在他们懵逼的目光下, 冥河真的是在一点点蔓延到岸边, 大有淹掉深渊的意思。 偏偏唯一能给他们答案的主人格还在睡觉。 在冥河要越过线去触及彼岸花世界时, 在河底锁链之中的黑影微微一动, 与和修研外表如出一辙的主人格半醒半睡地发出沙哑的声音，略带疑惑。 【哪里涌来的水？】 他查看了精神世界的每个角落后, 顺着有海啸的方向看去。 目光穿过精神世界的薄膜。 下一刻，暗金就看到和修研的神社毁了大半，海水接天连地, 海底尽是亡魂的尖啸和哭嚎，有一条翻滚不息的怪物巨影在海水里时隐时现。 海啸导致涨潮，大海神社的世界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不断漏水出来。 多出的海水在轰隆的水流声中涌去了其他精神世界。 这就是导致水灾的元凶。 暗金封住那个和『龙』有关的危险地带，这些混合着残念的阴冷海水才没有继续出来打扰他。成年的人格还好，两个幼金可没有办法承受太多亡魂的残念，这种东西过于阴暗，容易让脆弱的人格崩溃。 这一举动，同样导致了大海神社世界里的和修研暂时出不来。 准确来说—— 在把自己的精神世界修好之前，别想出来。 谁搞出来的事谁负责。 暗金做完后，把事情原委传达给另外三个人格，然后就要去睡个回笼觉了。可是黑发少年及时喊住了他：【主人格！别睡，还有一个问题！】 暗金：【？】 黑发少年的表情怪异：【另一个‘我’呢？】 暗金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不小心把金木研与和修研关在一个地方了。 无所谓，和修研应该很快就能出来。 外界，被主人格忽略已久的身体躺在床上，直到早上神代利世敲门都没有醒来。 在窗帘遮蔽的卧室里，空气温暖，湿度正好。 黑发青年的表情安详。 他保持着睡觉前双手放在腹部的姿态，而不是平时蜷缩成一团的模样，此刻他的身体盖在被子下，呼吸接近于无，睡得像死了一样寂静唯美。 要是再摆一些花圈，就可以百分百模拟一场葬礼了。 嗯。 天妒英才。 周六的清晨，和修邸的内宅里来了几个擦冷汗的医生。 他们为昏睡不醒的研大人检查身体，结果一切生命体征正常，脑电波处于一种极度激烈的状态，仿佛在睡梦之中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家主大人，研大人应该是在做梦。” “……” 坐在床边的白发老者凉凉地瞥了医生一眼，让对方把没意义的废话咽了回去。 做梦？ 谁做梦会一直醒不过来！ 从早上九点开始，到十一点，医生在两个小时内用了各种方法也无法唤醒和修研，对方对外界不闻不觉，在某种意义上如同一个植物人。 这种真话就没人敢说出来了。 医生们只能解释了一堆医学常识，然后眼神左顾右盼，把希望寄托在家主大人身上。掌握了一堆黑科技的和修家主，没道理无法唤醒孙子。 “出去。” 和修常吉得不到答案后，就把这些多余的医生赶出了孙子的房间。 卧室外，神代利世也识相地跟医生一起出去。 留下来容易被炮灰啊。 卧室里就剩下祖孙二人，和修常吉默然地看着睡得呼吸都快没了的研，在漫长的沉默后，他发出一声叹息，毫不客气地掀了对方的被子。 掀了被子后才能发现的事情，映入眼帘。 和修常吉：“做……春梦了？” 爷爷虽然想要你传宗接代，但也没有逼你禁欲到这种地步啊。 这种猜测是对“研”这个人的污蔑。 禁欲是有的。 但绝对不是想入非非导致的春梦。 “不是。” 陡然，空气中仿佛多出微冷的晦涩气息，躺在床上的青年淡漠地开口。 他醒来后，只半阖着灰暗无光的眸子看向和修常吉。 这双眸子连半点活人的感觉都看不到。 漠然厌倦。 对于和修家，暗金称不上喜欢和讨厌，只是觉得有些碍事。对方不仅没有遵从友好的原则，还打破了他想要其他人格坚守的东西，让他做一个“人类”的愿望变成了空话。 “那两个陷入精神世界了，暂时出不来，我可以让其他人格出来。” 身体必须有人格掌控，不然就会进入假死状态。 “是你。” 和修常吉的眼神微眯。 这种寻常人会一惊一乍的事情，和修常吉在孙子身上已经习以为常了，研告诉过他多重人格的事情，其中有资格说出这种话的只有他从未亲眼见过的主人格。 不止一次，和修常吉想过如果能从小抱走对方，是否结果就能改变。 对方正是那个最初碎了的珍宝。 身为天生独眼却压抑本能，分裂自我，在对世界失望后沉睡于精神世界，不再出来生活。 “能和我谈谈吗？”和修常吉的语气像平常那样随意。 “我拒绝。”暗金眼中厌世的灰暗情绪迅速消退，有一种不属于成年人的光彩朦胧而清亮地显现出来，演化成黑葡萄般剔透的瞳孔。 人格切换的神奇之处，宛如变了一个人。 睁着一双清澈明亮眼睛的黑发青年，扑入和修常吉怀里，甜甜地说道。 “爷爷！” 喊出来的不是孩童清脆的声音，但孩子气十足。 上线的人格—— 是自告奋勇的白发幼金。 和修常吉被这个“惊喜”砸中，白眉微动，向来刻薄冷漠的面容松动了几分。他错过了研的幼年阶段，未料能在今天看到幼年时期的人格出现。 “研。” 他的手按住了孙子的肩膀，没有让对方乱动。 白发幼金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难道爷爷没有和修哥哥说得那么亲切？ 和修常吉指了指浴室的方向，在与对方交流前要求道：“先洗澡。” 半个小时后。 在仆人的服侍下换好和服的白发幼金，在楼下的餐厅里吃着人类的甜点。他看似如人类孩子那样活泼单纯，眼神却掩饰不住对和修邸的好奇。 和修常吉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对这里很好奇吗？” 白发幼金点头。 “爷爷等下带你转一圈。”和修常吉没有拒绝散步的事情，目光扫过对方吃得香甜的甜点，倒是没有对他说什么吃『嫩菜』的事情。 白发幼金吃完了一个甜点后，仆人又送上了一份。 有着尊老爱幼思想的白发幼金拿起甜点给爷爷。 “爷爷吃吗？” 他的眼神里闪烁着狡黠。 “……” 和修常吉的表情平静之中带着慈和，让他放下甜点，然后换上新的餐具尝了一口。 依旧是闻着香，吃到嘴里就难吃。 “别吃呀！和修哥哥和金木哥哥知道了会骂我的！”白发幼金见他真的吃，手忙脚乱地抢过盘子。和修常吉不甚在意，在他年轻时的很多应酬和社交上，他都会吃下人类的食物，何况这是孙子递给他尝尝味道的甜点。 和修常吉问道：“你说的两个哥哥，是平时的研和金木吗？” 白发幼金重新吃起甜点，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 “是啊，他们是大哥哥。” “主人格呢？” “主人格就是主人格啦，他的外表会和身体的年龄一起变化，大部分时候都在睡懒觉，我也不清楚他的情况。” “我听说，还有另外一个年幼的人格？” 听见他这么轻松就透露人格内部的事情，和修常吉明白对方是真心喜欢自己。 “对，爷爷要见他吗？”他开心地供出了黑发幼金，自己和黑发幼金承接着母亲死后到姨妈家的那几年，关系自然是最好的，“我的小伙伴很害羞，不敢出来，爷爷的表情太冷啦，您要是对我笑一下，我就把他喊出来见爷爷。” 和修常吉：“……” 为研大人提供食物的和修家仆人心惊肉跳，如临大敌地撤退。 研大人的多重人格真可怕！ 餐厅里，和修常吉算是明白这是个捣蛋鬼了，连自己养大的研都不敢这么说。 出于的确很想见其他人格的想法，和修常吉勉为其难地笑了。 “笑得好僵硬啊，爷爷！” “研，你的甜点不想吃的话，就让仆人撤下去。” “不要啊！” 白发幼金护住自己的甜点，这一举动惹来和修常吉恨其不争的目光。没办法，白发幼金一口气吃了五六碟，就算是和修研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吃。 “你怎么也喜欢吃这种不健康的食物。” “可是好饿啊……” 白发幼金一口咬下巧克力味的点心，顶级巧克力的味道几乎要融化他的舌头，“总是吃不饱，吃了也容易饿，只有填满胃才能舒服一些。” 和修常吉说道：“你没有吃过那些该吃的东西吗？” 白发幼金只笑不说话。 他没有吃过。 一次都没有，因为妈妈死后，姨妈家是没有这类食物养他的。 和修常吉看懂了这个孩子没说出口的话，唤来仆人，拿出一张新的菜单给孙子。 “想吃吗？” 翻开的菜单上是另一类食物。 “……咕噜。” 白发幼金咽了口水，艰难忍住后，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爷爷。 不敢吃。 主人格可能会发现啊。 “没事，研和金木都吃过，要是有人不同意就来找我。”和修常吉正要吩咐仆人去准备一桌午餐，坐在旁边的黑发青年忽然拼命摇头，眼神湿润，把菜单递了回去。 “我不吃，吃了也没有用。” 白发幼金压制住食欲，如同在浅岗家那样苦苦地坚持人的表象。 作为独眼喰种幼年的人格，白发幼金拥有残忍的是非观同时，也具备所有金木研在物质生活上的淡薄观念和精神上的追求，“我的时光早已过去，如今是和修哥哥和金木哥哥的生活，就让我永永远远地当一个人类的孩子吧。” 和修常吉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对方长大后的影子，哪里不明白他在坚持什么。 “人类……这个词对你们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 “啊？也不能这么说。” 在仆人退下后，白发幼金走到和修常吉身边蹲下，脑袋趴在老者的膝盖上。 “我也很喜欢爷爷啊，人类、喰种都是我的亲人。” “我是独眼喰种。” “所以为了生存我必须学会忍耐。” 说完这一席话后，白发幼金的人格已经在下沉，要离开外界了，声音变得微弱下来，“爷爷不要怪我们，这么多年过去……我们该明白的都明白，只是无人教导的我们，实在是不敢跨入喰种的界限，爸爸妈妈的话一直在耳边……从来没有消失过。” 像妈妈那样死去。 如蝼蚁那样，幸福地生活，幸福的为他人而死去。 他们何尝不知道自己的价值观扭曲，然而这样的扭曲却能带给他们满足感。 或许他们也是在等待—— 在扭曲中破灭，或是在扭曲中钻破泥土，重见阳光。 “爷爷……我想要幸福。” 白发幼金消失。 黑发青年的眼神出现第二次变化，同样极为清澈，但是人格本质发生了变化。 在眼神躲闪一阵子后，黑发幼金小声地说道：“爷爷。” 和修常吉从对那段话中的思索中回过神。 他看着满含羞涩又期待的孙子，不由自主的把手放到对方的头顶。 “好孩子。” 经历了近一个世纪的沧桑，和修常吉见过在黑暗中坏掉的人，也见过为了心中的光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那些人终究不如研。 在时间轴的任何一端，有一个人始终对亲人眷恋无比，目光如白色的花那样美丽。 懂得爱的人，才会被爱。 冷血如和修常吉也喜欢上了被自己看懂的金木研。 这真的是一个好孩子啊…… 第575章 黑金顶班 这个周末在两个幼金的欢声笑语中度过。 周一就是地狱。 白发幼金穿着大人的衣服还不是很习惯, 用衣袖擦了擦睡眼惺忪的眼角，这样稚气的举动放在黑发青年秀丽的面孔上, 意外的可爱。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仍然在和修邸的卧室，而不是自己的精神世界。 “和修哥哥和金木哥哥还没好？” 白发幼金原本以为另外两个人格很快就能回来，所以才出来顶替一会儿。要知道他只擅长嘴炮和撒娇, 在和修邸生活两天还好，但要他像两个大哥哥那样去上班，那比让他这个小学生去上大学课程还要令人崩溃。 【主人格，主人格！】 一边在心中强烈Call主人格，白发幼金一边爬下床，穿着睡衣赤脚跑出去。 主人格又掉线了, 还是去找爷爷坦白比较好！ “姐姐？” 路过外面的房间时, 白发幼金瞅见了在沙发上睡得毫无形象的神代利世。 他的恶作剧念头升起, 悄悄走近紫发女子。 神代利世过去干了多少坏事, 坑得他们多惨, 白发幼金也知道一些。虽然对方是姐姐, 又长得这么好看, 但是姐姐也不能这么坑弟弟啊！ 白发幼金拿起梳妆台上的眉笔, 正要往神代利世的脸上画一个猪头。 神代利世唰的一下睁开眼, 冷笑着看着他。 “这几天还没玩够？” 相比乖巧软萌的黑发幼金，白发幼金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和修小恶魔！ 周末这两天让她深刻地明白了对方熊孩子的脾气。 在白发幼金“欸”的一声惊呼下, 神代利世的手臂狠狠地箍住对方的肩头，把他按到了怀里，完成了一场大清早的反击。 一瞬间, 白发幼金的脸颊通红一片，头顶冒烟。 他乖巧埋胸。 姐姐的身材一级棒。 早早的就懂得一些生理课程，有喰种思维的白发幼金败倒在神代利世的阴险下，不仅身体没有再反抗，还软绵绵的如同被撸顺毛的大猫般靠在她的怀里。 神代利世志得意满，对付不了和修研，不代表她对付不了白发幼金。 “早上要去哪里？” 她看出对方是要出门。 “爷爷的房间。” 白发幼金用脸颊蹭着她又软又充满女性魅力的胸部。 神代利世穿的是低胸真丝睡裙，好身材显露无疑，被男人这么直接的蹭胸还是头一次。实在是被磨得皮肤发痒，她捏了捏白发幼金的耳朵，“小色鬼。” 白发幼金委屈道：“才不是呢。” “就算是其他人格，也会喜欢姐姐的胸。”他一张口就把所有人格的癖好说了出来，神代利世绝对是宅男的女神。 神代利世对此完全不信，“你们要是喜欢我，怎么会宁愿选月山习？” 白发幼金微微抬起脸，布满红晕和羞涩的脸颊让神代利世平添了三分喜爱。 “因为姐姐最爱的人不是我啊。” “这是什么破理由？” “主动爱一个人太难了，只有别人深刻地爱着我们，我们才会被触动。相比电视机上那些撕心裂肺的爱情，我们喜欢一个人，哪怕是看着对方就很快乐了。” “……” 神代利世品味着这份腼腆得过分的爱情观，发觉还真的不适合自己。 先付出再等回报？ 不，她宁愿把喜欢的人吃进肚子里。 “好了，你可以走了。” 问完话，神代利世大致了解了对方的情况后，就把人从身上赶走。 白发幼金小声嘟囔：“无情的女人。” 神代利世的耳朵尖着呢，二话不说就挖苦了回去：“你还是想想怎么上班吧，我看你这个小屁孩去了CCG就要被人生吞了！” 闻言，白发幼金急忙去找爷爷求救。 和修常吉听到他说两个人格还没出来后，没有犹豫地说道：“请假。” 让一个十岁人格的孙子去上班，他做不出来。 白发幼金咬了咬唇，在学校里他都是乖乖牌，从未因为私事请假过，“会不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啊？”他整个人滚在和修常吉的床上，两天来腻在对方身边，他已经明白了这位得之不易的爷爷对他的宠爱，心里就像是泡在蜜罐子里一样甜。 和修常吉说道：“没关系的，你可以把年假提前休了，或者周末加班补回来。” 白发幼金一听他的话，停下动作，茫然地看着爷爷。 “只有这两种方法？” 说好的CCG是和修家开的呢？ “对。” 和修常吉在这一点上异常坚持，不允许家里人在小事上随便使用特权。 说到底CCG不能算家族企业，而是国家组织。 纠结了好一会儿，白发幼金凑到爷爷身边，眼神里流露出光彩，“我记得和修哥哥的工作都是坐在办公室，他和金木哥哥还轮流跑到精神世界来弹过钢琴，想来应该很简单吧，如果我有办法正常上班，爷爷就可以和大哥哥一起过假期了。” 不给他人添麻烦。 这是白发幼金行事随意之余的一条底线。 他觉得假期是珍贵的，应该用来陪伴亲人，就像他在学校里的假期，好不容易休息的日子里，是他唯一能和母亲一起去逛商场或者动物园的时候。 和修常吉对他的提议进一步思考道：“你和另一个小时候的你都不行，除非是——” 白发幼金没听完就狂摇头，“主人格是不可能出来的！” 让主人格出来工作。 想都别想！ 和修常吉平静道：“这就没有办法了。” 虽然他也希望研不用请假，竖立一个好形象，但一切要根据实际情况来。 白发幼金凑到他耳边偷偷说道：“有办法哦，除了主人格和两个大哥哥外，精神世界里还有一个十八岁的‘我’，只要让主人格给他文职工作方面的记忆，他肯定没问题。” 和修常吉想到十八岁的金木研，有些心动。 “他可以吗？” “没问题啦，他见到英会开心的！” 白发幼金信誓旦旦地做出承诺，以年龄越大越擅长演技的情况来看，能考上东大的次人格黑金肯定能肩负起上班的使命！ 他没记错的话，次人格哥哥还打过各种工，有足够的“上班”经历。 早上八点。 出了和修邸的范围，在一辆行驶向CCG本部的车内，黑金一脸呆滞地看着两人。 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我这是要去哪里？ 他是被白发幼金和黑发幼金抱着手臂撒娇，经不住两个孩子的各种亲亲后，才一头雾水地承诺了一些话。然而等他再次醒来后，他就看到自己坐在车子里，屁股下是真皮材质的软垫，车内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对面是微笑的和修吉时。 黑金战战兢兢地扭头去看身侧，果不其然，旁边坐的是和修常吉。 “研，得到记忆了吗？” 和修吉时关心地问了一句魂飞天外的侄子。 “记忆？等下……主人格为什么无缘无故地给我记忆？” 黑金一回忆，脑海里就多出了一堆坐办公室的记忆，表情更加惊恐了。 他猜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上班啊。”和修吉时对新出来的少年人格很好奇，亲切地笑了笑，而后对父亲说道，“父亲，我今天让铃屋君来本部陪研吧，有铃屋君在，多少能够帮到研。” 目前不清楚侄子多久能恢复正常，有一个少年人格，多少能顶替一阵子。 何况，金木研最初崭露头角的时候不就是一个少年吗？ 他相信侄子的能力。 在和修吉时与没说话的和修常吉的双重信任下，十八岁还满是学生气的黑金差点哭了出来，不，自己的打工经验里不包含“搜查官”这个职业啊！ 十分钟后，CCG本部到了。 黑金完全不想下车，扒着车门，“我、我我可以不去吗？” 车窗外，那栋威严的高楼刺激着他的心脏。 和修吉时惊诧地看向他，忽然明悟了：对方是被幼金忽悠上来的。可是事到如今，都来到了CCG本部外面，不进去实在说不过去吧？ 唯独和修常吉在看穿这点后，眉头一挑，“研，CCG搜查官的职责是什么？” 黑金茫然地说道：“……保护人类，驱逐喰种？” 这些都是英告诉他的。 “知道这一点就可以了。”和修常吉稳如山岳，用不容置疑的语气给予黑金信心，“一切行事准则以这个为主，所有的工作都不会超过这个范围，你白天就坐在办公室里，实在做不了决定就打电话问吉时。” 说完，和修常吉示意吉时带他先下去。 和修吉时颇为担忧地看着几句话后，就流露出一种弱鸡气质的黑金。 “研，叔叔带你进去，别怕。” 他哄着对方，得到黑金欲哭无语的眼神。 黑金垂死挣扎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一学生啊……” 和修吉时原本的不放心瞬间没了，啼笑皆非道：“对对，你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没关系的，搜查官的工作很简单，有不少十多岁的搜查官在这里干得很不错呢。” 他抓着黑金的手，把他拉下了车，回头就看见和修常吉下车，司机关上门。 生路已绝。 黑金眼中渴望逃走的光芒熄灭。 【为什么要这么坑我……】 精神世界里，黑发幼金给他鼓励，白发幼金信心满满。 【哥哥最棒啦！】 【不就是工作嘛，哥哥的地位那么高，坐在那里不干活都没关系！】 正所谓不给别人添麻烦，但是“自己”不是别人嘛！ 第576章 发挥演技 在踏入本部之前, 黑金还是脚步发飘，跟在和修吉时身后随时有社交恐惧症发作的倾向。 走在最前面的和修常吉明明看不到后面, 却直截了当道。 “给我站直身体。” “……是。” 黑金有点怂那位严厉的老者，挺了挺腰板，尽量表现出职业气质。 和修吉时安慰道：“别担心, 我们走的是私人通道。” 要是走正门，估计形象已经毁了一部分。 他们走入电梯，最先停下的楼层自然是S2班所在的地方，电梯门打开，和修吉时用含笑的目光注视黑金，而和修常吉也没有任何担心, 目光若有若无地审视着黑金。 黑金有金木研多少能力？ 这是唯一值得总议长好奇的, 其他方面, 他不觉得CCG的工作能难倒对方。 电梯门关上, 两位大佬乘坐的电梯上升—— 黑金麻木地看着两位长辈的离去, 内心仿佛有一万只英狂奔而去。 我自己都没有这么相信自己啊！ 你们凭什么这么放心啊！ 没了能帮自己的后盾, 他的前方就剩下通往S2班办公室的走廊, 在他发呆的一分钟内, 已经有一些穿着白色制服的搜查官们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他。 和修班长的气色不太好？ 岂止是不好。 黑金发白的脸色已经深深地出卖了他的内心, 可是谁让他的容颜精致出挑，白皙的肤色再怎么失去血色, 也只会给人一种养尊处优带来的疏离和美丽。 只要没有读心的能力，就没有人能知道黑金内心作为宅男的混乱和恐慌。 几秒后。 黑金闭眼，睁开, 目光被强制的冷静取代。 他迈开的第一步略小，之后稳定在自信的步伐节奏里，模仿记忆中的自己走向办公室。 推开门后，崭新而明亮的办公室似乎在宣告他今天的开端。 “……先开电脑吧。” 黑金已经在走廊外经历了一次目光洗礼的考验，坐在独自一人的办公室里反而好受了一些。他左顾右盼片刻，眼神放在这台记录了很多工作报告和资料的电脑上。 怀着新奇的想法，黑金用手握上鼠标，登录了这台属于自己的电脑。 OK。 密码通过，主人格给的记忆没问题。 他不知道的另一头，和修吉时看着手机上接通的楼道监控画面，为黑金临阵不退缩的表现赞许不已，“不愧是侄子，完全陌生的环境也能适应。” 完全忘记了是谁把他丢在那里的，和修吉时对父亲说道：“要我和政说一声吗？” 政是S2班的人，在工作上可以帮得到侄子。 和修常吉横他一眼，信不过和修政的人品，“这是机密，知道的人越少对研越好。” 和修吉时心道：我是怕政看出不对劲啊。 最难的一关没出岔子，和修吉时见父亲要去工作，自己也就返回了局长办公室。与此同时，和修政像平时那样比和修研晚了一会儿来CCG，去办公室里见对方。 办公室里，黑金已经看完了今天要看的东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圆镜发呆地看。 镜子上是让他感觉判若两人的面容。 十八岁的他和二十三岁的他，各方面的变化大到惊人！ “抽屉里的东西好多啊……”黑金把注意力又放到抽屉里，像镜子、备用手机、车钥匙这类东西都是普通的，里面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注射器。 主人格只给了他工作上用得上的记忆，所以他对此也不怎么了解。 很快，黑金又看到了办公室里的书架。 “好多书啊！” 视力变得很好的他，能够清楚地看到很多他感兴趣的书籍名字，这些东西是他今天懵逼醒来后唯一的安慰。 即使白天不出去也无所谓，可以在办公室里一个人划水看书啊！ “笃笃——” 两声敲门打断了他的念头。 黑金快速把抽屉合上，收敛情绪，“请进。” 门外走进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士，年龄看上去比自己大很多，面孔严肃，眼镜也挡不住背后冷静自制的目光，一看就知道是一位高等搜查官。 从记忆里，黑金得知这人是自己的副手，同样是特等级别的搜查官。 和修研对他比较亲切。 金木研对他比较冷淡。 衡量一下后，黑金决定还是模仿金木研的态度好了。 “昨天收尾的搜查班找到一些别的痕迹，一区内部有青铜树的活动迹象，很可能不是分支，而是干部级别的喰种。” 和修政一来就先把自己最在意的情报说出来，S2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也就少了一些单独去抢功勋的念头。 “青铜树的事情上报给丸手课长和安浦课长即可，这个暂时不归S2班管辖，我们负责的是其他搜查班难以解决的事情，以及本部下发给S2班的任务。”黑金端着架子，言辞上学着金木研那种公事公办的语气。 要是别的事情就算了，偏偏是青铜树。 和修政立刻不满地指出：“任务是要争取的，S2班有这个实力介入这件任务，只要我们抢先一步调查，这个任务就算我们S2班的。” 黑金语塞。 看见研比往日温润很多，气势也不凛冽，和修政秉持着你强势我就退让，你退让我就强势的原则，非要和修研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别忘了，当初承诺的是给S2班一个美好未来！ “……” 黑金默不作声地拿起桌子上的文件看了起来，企图让对方知难而退。 和修政被他软硬不吃的态度噎住。 “研！” 成年的男人自带一种威慑力，何况是久经沙场的和修政，对方的一句低喊，使得黑金头皮发麻，有种见到严厉的教导主任的既视感。 “过几天……再说。”黑金险些结巴，掌心发汗。 和修政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狐疑地看他，而后眼神一喜。 “以退为进？S1班虽然有特等搜查官，但是宇井郡没有击退过独眼之枭的记录，而S3班的有马贵将一般是作为底牌来用，肯定不会主动参与调查，这样一来S2班得到调查青铜树的任务的概率很大，是不是父亲和你说过什么？” 不，什么都没有。 黑金隐隐嘴角抽搐，不想理这个脑补过多的人。 谈论完正事，又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和修政的气势就没那么咄咄逼人了。 他端详着黑金今天的面容。 “没睡好吗？” “有一点。” 黑金顺势打了个小哈欠，用这个理由掩盖他不是和修研的事实。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和修政骨子里还是个体贴的人，只不过被他体贴的对象平时也不缺这一点体贴，“几天没见，中午一起吃顿饭吧。” 不就是一个周末没见吗？ 黑金的脑回路没转过弯，看见对方眼中的恳求，拒绝的底气就弱了。 “在本部吃可以吗？” CCG本部是有公共餐厅的。 “去我的办公室吧，我会让家里的厨师给我们准备饭菜，到时候随便吃一顿饭，聊一聊就可以了。” 和修政的话让黑金松口气，同意了这件事。 记忆里和修政约过和修研吃饭，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在和修政走后，黑金突然想到自己刚才聊到的“丸手课长”，目光里多出一丝兴奋。他从电话簿里找到对策Ⅱ课的电话，再从里面找到最有可能联系上英的号码。 喉头发干，黑金紧张地拨通了这个号码。 过了一会儿。 座机里传来永近英良中气十足的声音：“这里是对策Ⅱ课，我是永近二等。” 随后，座机那头出现丢开钢笔的杂乱声音。 不待黑金说话，座机里多出熟悉的笑声：“和修特等，有事找我吗？” 对策Ⅱ课办公室里，永近英良揉着肩膀打电话，眼神时不时注意有没有人发现。毕竟上班时间聊天是一件不好的事情，而他在电话里也没称呼“金木”，为的是不在语音记录上留下什么令人指责的把柄。 迟迟没能听到对方与自己交流的声音，永近英良愣了愣，查看座机，怕是不是座机坏了。 “么西么西？听得到吗？” “……英。” 仿佛过了很久，有一道腼腆柔和的声音从话筒里飘出。 被这个声音代表的事情吓到，永近英良险些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半晌，他小心翼翼的像在地下工作那样问道：“我们来对个暗号，汉堡？” 黑金忍笑道：“BIG GIRL.” 这是他和英最爱去的那家店。 永近英良的眼中闪过一丝恍惚，是BIG GIRL啊。他好久没有去过BIG GIRL了，工作以来最经常干的事情就是点外卖。 他马上说道：“我这就去找你，在S2班对不对？” 黑金低低的“嗯”了一声。 就像是幼金出来，会贪恋亲情，而他更多的是在意友情。 在永近英良找了个借口溜出去后，他直奔S2班办公室，假模假样地敲门后，他得到了对方的允许，闪进门内，啪的一声关上门。 永近英良正要来个故友重逢的热情拥抱，却看见了对方脸上的表情。 那是不加掩饰的极为灿烂的笑容。 仿佛光明撕破了黑夜，夜晚的冥神在彼端阖目，留下那一丝白日罕见的光辉。 又像是丘比特的金箭对准世人。 永近英良捂住胸口，反应强烈地后退一步，抵住门口。 “我要被你笑傻了！” “啊？” “金木，你要是这么对女孩子笑，我保证你在情人节那天，收到的巧克力可以从S2班的大门口一直堆到电梯那里。” “……你说得太夸张了，英。” 黑金被他说得很不好意思，挠了挠脸颊，笑容变得腼腆了一些。 “是真的哟！” 永近英良用你太没自信心的目光摇了摇头，兴致勃勃地告诉对方：“从你来到本部开始，CCG本部历年最受欢迎的男搜查官里就有你。” 黑金笑着看他眉飞色舞地说话。 那些八卦都是其次的，他真的很开心看见英还是这么爽朗的模样。 永近英良说得嘴巴干了，而后拍了拍对方的办公桌，“金木！好久没见你了，你都不说说自己的情况，另外几个你呢？” 黑金说道：“出了一点事情，过几天你就能见到了。” 永近英良瞅了瞅他：“顶班？” 黑金的表情变得苦大仇深，“对……顶班，我居然要当一个喰种搜查官。” 永近英良同情他三秒，“注意形象啊。” 黑金眼巴巴地说道：“英。” 永近英良败下阵，二话不说地拍胸膛保证道：“我帮你！” “嘭”的一声，门被人打开。 收到要来本部的消息，九点准时到的铃屋什造，踩着拖鞋慢悠悠地走进来。他掏了掏耳朵：“什么形象？你们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说着，他的目光又看向了黑金。 永近英良背着铃屋什造，把几颗路上顺手要来的糖塞给了黑金。 黑金不明所以。 之后，黑金手上的糖果顺利到了铃屋什造的手上。铃屋什造被糖果满足了嘴巴，一脸幸福地眯了眯眼，“有什么要我帮的尽管说！干翻S3班也没问题！” 永近英良也为他的雄心壮志侧目，“厉害！” 黑金：“……” CCG搜查官一个个都是这么好忽悠的人吗？ 第577章 口齿生津 别看黑金发挥出演技, 也是能拿小金人的，然而一个人的阅历和性格决定一切, 披着老虎皮的兔子再努力都是假的，一被人唬住就会吓跑。 暗金支着额头坐在冥河里发呆，一时半会没办法睡着。 这对他来说是很罕见的事情。 他不喜欢插手外界的发展, 更喜欢以局外者的角度观察世界，哪怕身体遭遇致命危机，他最有可能干的事情就是分裂出一个新人格去帮忙。 懒到主人格这种地步，连生死都看淡了，何况是区区上班的问题。 他把黑金丢出去为的就是不被幼金烦。 暗金以为自己会继续这么下去，直到在寂静中彻底死去, 但是外界的情况改变了他长久以来的观念。他深深地明白了一件事情：除了人格内讧之外, 还有名为“节操”的东西很重要, 毕竟自从年纪大了一些后, 他身边的变态就比较多。 只见中午快到了, 唯一能帮黑金的英跑去工作, 而黑金还在心思单纯地整理文件, 暗金的眼皮开始跳, 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去赴约。 提醒对方？ 这违背他不插手外界的原则。 不提醒对方？ 他不放心让黑金单独面对和修政, 那个人可是敢脱光衣服告白的家伙。 【和修研，出来。】 暗金厌倦懒散的声音穿透薄膜, 回荡在鬼海神社世界。 【没时间。】 回应他的是和修研无奈的话。 海啸已经停止了，海面却漂浮着各种碎屑和断木，凄凄惨惨的宛如灾难现场。在这场危机中被毁了的神社还未修复, 和修研踩在断裂的鸟居上，不停低声咳嗽，宛如患了感冒般鼻尖发红，声音还透着浓重的鼻音。 【主人格……你也不帮我，外面的事情就暂时靠你了。】 他的背上是披盖着黑纹付羽织的白发金木研，对方的状态也奇差无比，脸色雪白，眼底乌青，两天都没有休息过。很少出现的赫眼一直镶嵌在他的瞳孔之中，鲜艳得诡异，眼底隐隐浮现出混乱杀戮的气息。 一旦裸露在外的皮肤触及海水，就给金木研带来阴冷刺骨的疼痛感。 疼。 冰冷。 还有那滔天怨恨下的哀默。 鬼海神社是和修研的精神世界，可是海水却不受和修研掌控，乃是死去之人蕴含在血肉里的怨气化身，海底的尸骨是『龙』吞噬后的残留物。 万物分两面。 和修研代表『龙』理智的一面，而『龙』还具备混乱无常的一面，在龙吉星岛上疯狂进食的便是“祂”，这一面通常被和修研压制住。 没有谁希望被压制，越压制就越渴望出来制造破坏。 这是“本性”。 尤其是和修研的人格力量减弱，『龙』就有了作乱的机会。在海水入侵梦境之后，本该成功的『降龙仪』在第三个阶段失败，金木研遭到了『龙』的负面情绪冲击，整个人的精神险些崩溃，甚至在梦里变成了失去理智的赫子怪物。 如今，混乱无常的『龙』进入金木研的精神意识里，盘踞不散。『龙』闻到了外界食物的味道，想要通过对方去外界获取丰富的食物。 『龙』就像是七宗罪里的暴食。 永无止境！ 永不知足！ “祂”不会去思考能不能吃的问题，不会去想吃光了会怎么样的问题，“祂”只会一直吃下去，直到被人杀死，或者杀死所有人。 或许“祂”杀死所有人的那一天—— 就会化作北欧神话里的环绕世界之蛇。 好在金木研有过类似的经历，半赫者和赫者都有克制不住食欲的阶段，再加上海水与『龙』是对立的事物，在海水的刺激下，他保持着清醒，时刻牢记自己是一个有人性的独眼喰种，而不是一个疯子。 金木研听到和修研与主人格的对话，声音低不可闻地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暗金对他比对和修研好多了，解释道：【次人格代替你去上班了。】 和修研撇嘴。 上班不就是坐办公室吗？CCG里有爷爷和叔叔，又没有危险。 【我们这边还忙着呢，金木想要解决掉怨气积存的问题，一时半会出不去。】和修研脚下的木头又在海水的冲刷下腐朽溃烂，不慌不忙地准备换一个地方。 暗金的下一句话让和修研脚下一滑，险些掉进了海里。 【和修政约他吃饭。】 【……】 【什么？！】 相比和修研的无言以对，金木研脸色骤变，那些年遭到和修政性骚扰的日子闪过脑海，给他留下了极其糟糕的印象。 【别让他去，那家伙也不是吃人类食物的！】 【……哦。】 【主人格，我曾经答应过要保护他的，和修政要是发现他不是我或和修研，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在情绪激动之下，金木研想到十八岁的自己有多好欺负，一阵不寒而栗。 可惜暗金半点共同体会也没有。 【那你加油。】 【……】 金木研想隔着空气瞪主人格，气得头发疼。 一个个全是这种人格！ 同样遭到了金木的眼刀子，和修研委屈了一秒：【不关我的事情啊，我怎么知道他会让那个少年人格上去，再说了，政对我还是很客气礼貌的，又是我的属下，我相信他在CCG不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对此，金木研回了他一句：【呵呵。】 难不成当年在CCG本部，害得他跳楼的不是和修政吗！ 和修研不乐意了。 凭什么政的事情要怪他，金木，讲道理好吗，那是你惹来的烂桃花！ 在金木研眉头拧起前，和修研果断掬起一捧水泼到金木的小腿上，细瘦结实的小腿一阵寒颤，在海水的刺激下平复了一些暴躁的情绪。 金木研低呼一声，记起了自己与和修研留在精神世界的目的。 在解决怨气前，暂时要合作。 【主人格，你自己看着办，我相信你不至于对付不了政。】和修研对主人格视线所在的方向挥了挥手，继续背着金木研往前跳去，在一望无际的大海里，上千基鸟居的残骸在海面上若隐若现，怨气随海浪追逐而来，妄图吞噬他们。 两人的身影显得渺小而脆弱，又强大到海浪都没有办法击倒。 他们的脚下。 黑色的龙影挥之不去。 主人格收回视线，不再去看那两个忙着解决历史遗留问题的人。外界，黑金的电话响了，再次接到和修政的邀请，说是一起去商讨工作方面的事情，然后在那边吃饭。 黑金只好低头在手机上给中午还未下班的英发了一条邮件。 英走之前给了他一个邮件号码。 【英，我去吃饭了。】 在邮件发送成功后，暗金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告诉他，你是去和修政那里吃饭。】 黑金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疑惑地按照他的要求又补了一条邮件。 【主人格，我能回去吗？】 抱着一丝希望，他又问对方，然后主人格就犹如石沉大海，再无音讯。 黑金满脸辛酸泪，就知道会这样！ 中午，和修政的办公室里多出一张双人餐桌，白色餐垫，精致的欧式餐盘和刀叉摆放在上面，餐桌的正中央是一个花瓶，插着一支新鲜的雏菊。 黑金以沉默是金的态度坐在和修政对面。 很不自在。 非常不自在。 对方梳着大背头，面容严肃而古板，仿佛要和他谈论公事。与之相反的是他把西装外套换了，早上见到的灰色条纹西装竟然变成了黑色的西装，脚上是锃亮的黑色皮鞋。不得不说黑色不仅显瘦，还能让年轻的人显得老成，老成的人显得年轻一些。 三十岁的男人精心打扮过自己，既没有小肚腩，也没有秃顶的危机。 总的来说，还是一个成熟有品位的成功人士。 和修家的仆人推着餐车前来，布置好午餐，又推着餐车默默离开。在CCG没必要像在家里那样守规矩，而且和修政也不希望仆人走进走出打扰他们，便让他们把大部分餐点都上齐了，等吃完后再享用饭后点心。 “吃吧。” 和修政对今天异常安静的和修研说道，心底琢磨着对方应该是金木君。 “……嗯。” 黑金肚子已经饿了，目光看向面前的餐盘。 是黑胡椒牛排？ 喜欢肉食的黑金很想无视前菜，然而和修研的吃饭习惯是一个个慢慢来，所以他只好在几个前菜里看了看，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浓香的肉汤。 味道不错。 黑金的眼神微喜，在他要去尝其他东西的时候，贴着裤子的手机震动一下。 他拿出手机一看：【金木！等我过来！】 英？ 黑金想等英，但是对面的和修政停下用餐，询问道：“不好吃吗？” 黑金摇头：“很……一般。” 好险，他没有顺口把夸奖说出来！ 要知道不管是金木研还是和修研都没有夸过对方的菜品！ 和修政略微失望，却又自然而然地说道：“虽然很想得到你的赞许，但是我家的厨师对喰种肉的烹饪果然还是逊了一筹，食材也不够好，我保证下次不会这样了。” 说着，他忽略了黑金僵硬的脸色，按下餐桌下的呼叫器。 仆人很快就过来，重新换了一份食物。 新的午餐做得比上一份还要精致漂亮，香气扑鼻，能够瞬间勾起食欲。 黑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面色发青，内心崩溃地想到刚才炖汤的肉居然是喰种肉！还好自己只喝了一两口！ “我想等……人……”他的话还未说完，肚子咕噜了一声。 和修政愣住，陡然去看黑金，青年的脸颊腾地一下发红，眼神避开自己。 往日从未脸红过的人突然羞涩，杀伤力十足。 和修政觉得自己赚了。 “咳，你先吃吧，等人总不能饿着肚子。”和修政不知道是谁来找对方，但也能大致猜到，所以他很好心地劝对方填饱肚子，“研，因为怕你不习惯，所以给你准备了两种不同的午餐，你不想吃喰种肉就吃这个吧，我让主厨专门做了你喜欢的口味。” 和修政的声音非常温和，与他的冷硬形象截然不同。黑金的尴尬被他一笔带过，眼神止不住地顺着他的介绍去看午餐，口水在嘴里分泌。 好像……确实很好吃。 黑金如同着了魔般看了半晌，手上无意识地握住刀叉，切向了新鲜的肉排。 一口下去。 无与伦比的口感征服了他。 他的脑海里不可遏制地想道：“好嫩啊。” 肚子里的饥饿感都消减了一些，没有看到菜时那样强烈的渴望了。 和修政见他舔了舔嘴角的喜欢模样，会心一笑，“是你在和修邸最喜欢的肉，咬起来比喰种嫩多了吧，喰种肉只能用特殊厨具进行加工，没有『嫩菜』好处理。” 黑金情不自禁的又吃了几口，奇怪道：“『嫩菜』？” 是指这种很嫩的肉吗？ “研？”和修政为他的话心中闪过疑虑，但是黑金很快就知道自己失言了，不再说话。在他克制住言行去切肉排的时候，和修政眯了眯眼看向他，镜片后的目光恢复冷彻，而后手放到了桌子下，恍若无意地说道：“你吃出了什么味道？” 黑金从让他唇齿生津的肉块中，品尝到了类似幼时妈妈做的菜的味道。 好嫩。 好香。 只要妈妈在家里的厨房煎肉，他就能在门外闻到。 “妈妈……” 一句轻喃从黑发青年的嘴里说出，令和修政的手停在了呼叫器上，而后，和修政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看着他：“研，你今天怎么了？” 黑金心神一凛，不再为美食分散注意力。 和修政指了指肉排：“这可不是死人肉，你怎么会尝出令尊幼时为你做的味道。” 黑金的刀叉“咚”的一声掉落在餐盘上。 “那、这……是什么？” “……” 和修政听出他不稳的声调，很平静地切了自己盘中一样的肉排，放入口中。 他礼仪完美，举止内敛地品尝完东西，才缓缓地说道。 “人。” 能令喰种感到美味的东西。 得到答案的刹那，和修政对面的黑发青年左眼绯红，瞳孔收缩，一双异色的眼眸以极为颤抖又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盘中餐。 赫眼变得尤为凄艳。 这样独特又罕见的喰种之眼，打消了和修政对他的怀疑。 黑金忍了又忍，在胃部的翻滚涌动下说道：“能多给我几张餐巾纸吗？” 和修政：“？” 黑金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大概……要吐了。” 呕——！ 去你妈的和修政！！！ 我这辈子既不吃喰种肉，也不吃人肉，只吃正常的鸡鸭鱼肉啊啊啊！ 第578章 战五渣 当永近英良焦急地赶来, 随便敲了两下就推开门后，他瞪大眼睛, 看见吐得稀里哗啦的黑发青年被手忙脚乱的和修政扶住。 和修政后悔道：“你该告诉我能吃什么啊。” 独眼喰种在饮食方面太娇贵了。 瞧见永近英良的闯入，和修政表情一变，怒火中烧道：“给我出去！” 永近英良边说边后退：“和修副班长, 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他的眼神担忧又古怪地看着黑金，再快速扫了一眼餐桌上动用的午餐，事情的前因后果就在他的心底分析了出来——和修政作死地给金木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出去！” “……是。” 永近英良“嘭”的一声关上门，站在门外与他们保持距离。 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黑金倒是想要说话，然而实在是恶心难受，他冲和修政摇了摇头, 让对方不要和英计较什么。和修政不再说什么, 按下呼叫器, 让和修家的仆人把办公室收拾一遍, 又把研扶到卫生间去吐个干净。 等到黑金吐完, 漱了口后再出来, 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虚脱地坐在沙发上。 完了。 这回瞒不过去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白发金木喜欢吃喰种肉, 和修研喜欢吃『嫩菜』啊！ 在仆人出去后, 和修政给他倒了一杯柠檬水。 “让英进来。”黑金接过水杯，低声要求道。 “比起去见一个外人, 你不觉得应该先跟我解释一下吗？”和修政单手按住黑金的肩膀，掌心下的身体轻微一僵，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要不被伪装的表象蒙蔽, 他很容易就能发现对方与和修研、金木研的不同。 和修研有着不容忽略的高傲，金木研有着内敛却刺人的锋芒。 他们都不会允许和修政按住自己的肩膀。 “父亲知道你的情况？”和修政换了个问题。 “嗯。”黑金眼神忧郁地瞥他，“叔叔和……爷爷让我来顶班。” 和修政不解道：“新人格？” 黑金再傻白甜都不会轻易透露自己的事情，何况他还是一个感情细腻而内向的人。关于多重人格的事情，他以前都没有向最好的朋友透露过。 黑金含糊其辞道：“你可以去问他们。” 和修政琢磨着等下就去找父亲，随后看见了脸色憔悴的黑金。 “你……算了，我让人给你买一些人类的食物吧。”和修政猜到他是无法接受喰种的食物，这样一来自然是吃人类的食物比较好。 “麻烦你了。” 黑金对和修政跌入谷底的好感度，稍稍上升了一点。 “不用对我那么客气。”和修政转变态度，用纸巾擦拭对方额角被水沾湿的黑发，面对青年突然睁大的眼睛，他沉着冷静地说道，“这件事情的责任在我，是我对你的了解不够才导致了中午的这场闹剧。” 黑金的下巴被他挑起，满脸懵住地看着这个男人。 和修政仔细端详了他一会儿，只觉得没有那种气质的黑金虽然也很动人，但是少了一些惊艳，而往常冷漠表象下的东西却更加直接地显露出来。 这是个花骨朵呢。 他愉快地说道：“之后的工作，我来帮你吧。” 黑金麻木地说道：“谢谢……但是请放开你的手。” “好的。”和修政随和地放下手，“我去开门，你和永近君想聊什么就聊什么吧，不过和修家的事情不要透露给他，不然我们会为难的。” 黑金点了点头。 门被打开，和修政看见那个金色头发的永近英良站在外面等待。 “进来吧。”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喜欢，而永近英良干笑一声后溜了进来。 没过多久，黑金吃了一顿普通的饭菜，永近英良蹭了他的光，两人一同分吃了和修家的仆人为他买来的食物。 和修政没有留在办公室太久，而后就去CCG局长的办公室了解情况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黑金放松下来。 “英，他值得信任吗？” 他烦恼于自己的伪装失败，询问对方，永近英良吃得满嘴是油地说道：“他是和修家的人，肯定比其他人值得信任嘛。” 黑金喃道：“和修家啊……” 永近英良用胳膊撞了撞他的肩膀，“你难道也要纠结一遍和修家的问题？” 黑金泄气：“早就不纠结了，我去倒个垃圾。” 他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了一遍，把垃圾带出办公室准备丢掉。 走廊里，铃屋什造迎面碰到他，鼻子嗅了嗅，顿时表情恶魔化。明明自己留在CCG本部帮他处理一些事情，对方连顿午饭都和别人分享去了。 “你吃东西居然不喊我！” “欸？” 黑金一时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对方走来，随手甩出一把小刀。 漆黑的小刀一闪而逝！ 黑金下意识往左一移动，耳边一凉，眼角看见几根发丝被切断。他转头看向后面，那把漆黑的小刀穿过走廊，没入了墙壁之中，可见对方随手一甩的力道有多大。 卧槽！ 这是要他命吗？！ 铃屋什造的脚步一顿，歪了歪头道：“金木？你怎么接不住？” 黑金顶着摇摇欲坠的伪装，强行辩解了一把，“最近坐办公室坐久了……” 铃屋什造恍然：“那我们去训练场练练手怎么样？” 黑金：“……” “不，我丢完垃圾就要回——”黑金的话没说完，铃屋什造就行动力十足地拉住他的胳膊，拽着他开心地去训练场PK一次。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刚跳出和修政的坑，转眼就掉进了铃屋什造的坑，黑金总算明白了：自己身边除了英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永近英良在办公室等了十分钟都没等到人回来，心道不妙，出门问了问人后就立刻赶赴第二个现场拯救“失踪”的好友。 训练场的监控视频，公正客观地记录下这一幕。 金木研被铃屋什造打得抱头鼠窜。 在CCG这么多年，只有铃屋什造被金木研教训的份，很少有铃屋什造占上风，把金木研弄得不敢还手的时候。 “金木！别躲啊！你刚才都接住了我的刀子，怎么又突然接不住了！” “我们不用库因克，你跑什么啊！” “可恶……呼……体力不是我的强项……” “金木……” 铃屋什造被独眼喰种体质的黑金耗光体力，气喘吁吁地甩刀子。 傻了才停下来！ 黑金也累得够呛，拼命躲闪对方的武器。他从来没有这么剧烈地运动过，纵然身体素质变得很好，他仍然是当初那个喜欢看书的宅男。 铃屋什造PK金木研。 黑金以体力战的方式获得了胜利。 永近英良站在训练场外，“啪啪啪”的鼓起掌来，“金木，好厉害啊！” 黑金险些一头栽倒。 英，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铃屋什造缓过气，指着黑金问永近英良：“他是怎么回事？身手一下子差劲到我都以为他被人掉包了，可是体力竟然还那么好。” 永近英良摸着脑袋说道：“金木一个月总有几天身体不舒服嘛。” 铃屋什造呆住：“？？？” 黑金脸色涨红，回道：“英！我又不是女孩子！” “没说你是女孩子啦，我们回去再说。”永近英良帮铃屋什造把小刀捡了回去，B级毒蝎小刀再多，也经不起铃屋什造这么乱丢。 三人一起回到S2班班长的办公室。 和修研的办公室不仅有一流的隔音处理，还拥有高档舒适的办公环境。 永近英良对一直盯着黑金，仿佛在思考从哪里下刀子的铃屋什造说道：“铃屋君，金木还是金木，没有被人掉包，你们可以互相自我介绍一下哦。” 铃屋什造：“自我介绍？” 黑金离他比较远，躲在英那边，“我是十八岁时的金木研。” 铃屋什造困惑：“十八岁？” 黑金刚要解释，铃屋什造就嘀咕道：“我认识你的时候就十八岁，你也没这么弱啊。”之前是他没动真格，要是对付敌人，他早就干掉对方了。 黑金悲伤无比。 你到底对他的实力有怎样的误解啊！ “铃屋君，轮到你了。”永近英良打了个圆场，没去伤害金木脆弱的小心灵。 铃屋什造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懒洋洋的死鱼眼完全睁开后，睫毛卷翘，瞳孔晶莹绯红，漂亮得像是精心修饰过的洋娃娃的眼睛。 “铃屋什造，你的搭档，十三区搜查指挥，以及……” 以及？ 黑金的心头闪过疑惑。 铃屋什造闪身跳到了他的身边，眼神兴趣盎然，“我知道局长为什么调我来本部了，你放心，接下来我是你的贴身保镖！” 黑金尴尬无比，实话实说：“我不觉得自己需要保护。” 白天在CCG坐办公室，晚上随叔叔回去就行了。 铃屋什造拨着指头告诉他：“和修政算一个，有马先生也算一个，S2班还有几个新加入的庭出生的搜查官，他们可都想挑战你这个死神的弟子。” 黑金忙道：“前者是我的部下，后者不是老师吗？” 铃屋什造笑得前俯后仰，没经历过后面事情的金木太天真啦！ 永近英良委婉道：“有马先生对你的要求比较高。” 黑金：“呃。” 他自认在任何阶段都是好学生啊。 永近英良的眼睛转了转，“其实金木只要拿出平时对老师的态度就可以了，我听说你已经出师了，想必有马先生最多口头指导一下你。” 黑金把英的话记住，紧接着问：“和修政又有什么问题？你不是说可以相信他吗？” 永近英良怜悯地看着他：“是可以信任，但全信……你就完蛋了。” 黑金不懂。 铃屋什造没遮遮掩掩的想法，揭露了真相：“他对你有不轨的想法。” 黑金迟疑道：“……他想害我？” 大家族内部争权夺利的戏码，顿时进入脑海里。 “不，他想上你呀。” “……” 黑金终于保持不住冷静，表情崩裂。 看着金木三观尽毁的表情，永近英良于心不忍地用目光跟铃屋什造交流。 【这么说不太好吧。】 【我有说错吗？和修政看金木的眼神，就像是狼看到一块肉。】 铃屋什造比划一下。 而且这块肉没有了自保能力，哪里经得起和修政的忽悠。 在喰种世界生活过，铃屋什造从小就得到过相关的教育，男人喜欢男性还是女性，取决于对方的审美观觉得哪一类更漂亮。他小时候就被打扮成女孩子过，为的就是讨“妈妈”的欢心，他并不认为男人喜欢女人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永近英良和铃屋什造讨论的结果便是：保护金木，远离和修政和要动武的事情。 对外，黑金依旧是战功显赫的S2班班长。 形象第一。 总不能让金木回来后，在CCG的名声一落千丈，变成个战五渣吧。 第579章 人财两失 CCG局长办公室。 和修吉时看完研那边的监控, 为S2班训练场发生的事情扶额。 “十八岁的研……没学过格斗术吗？” 他没有什么苛刻的等级观念，铃屋什造既然与侄子是朋友, 又深受信赖，发生一些朋友之间的“小摩擦”也是能够理解的。 他把S2班附近的监控视频全部清空后，和修政推开办公室的门, 走了进来。 “父亲。” “你来了，为了研的事情？” 和修吉时没想过能瞒住他，笑了笑，让他坐下来说话。 和修吉时告诉和修政的内容也是对方能猜到的，金木研拥有多重人格，失忆后恢复了一段时间的健康, 之后恢复记忆, 所有被“融合”的人格又回来了。这一点, 和修家的心理医生都束手无策, 只能以顺其自然的方式治疗。 和修政听说过金木研的过去, 那不是什么很好的经历。 “今天的研……是过去的他吗？” “是的。” 和修吉时眼中浮现出笑意, 想到了早上在车里不敢下来的侄子, “那是十八岁时的研, 还未接触过喰种世界, 只有在人类家庭寄宿的经历。 和修政一针见血：“他似乎没有后来那么冷漠。” 和修吉时的表情一滞。 确实。 十八岁的研很温和柔弱，不像是后期冷漠如冰的金木研, 显然是和修家对待金木的行为，令对方的态度变得十分恶劣。 “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我们也没办法去后悔, 只能尽量弥补了。” 和修吉时轻叹，而他的话也印证了黑金的说法，和修政便没有质疑地相信了多重人格的事实，同时问道：“父亲，这些人格能共存吗？” 和修吉时说道：“理论上是可以的，最包容自己的就是自己，每个人格代表的是一段经历，所有的人格组成完整的人生。” 和修政若有所思。 “我明白了。” 每个金木都是金木，如果能得到一个金木的喜爱，其他人格多少能接纳他。 其中，和修研和另一个金木的难度系数最高。 和修吉时没发觉儿子的歪脑筋，疑惑道：“你明白什么了？” 和修政一本正经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了。” 和修吉时松口气：“你按照平常的方法就可以了，十八岁的金木研还不熟悉你我，只是靠记忆里的认知辨认我们，你别吓到他就好了。” 和修政得到父亲的情报，信心满满地告辞。 和修吉时提醒道：“不许对外说出去，研的事情只能在可信的人知道。” 和修政说道：“放心。” 他不会用手段去伤害自己喜欢的金木，不论是哪个阶段的金木。 这可是一个男人的底线。 和修政走出局长办公室后，一边看着手机上的任务信息，一边走向电梯。他决定把和修研该解决掉的工作全部解决掉，给对方“假期”般的享受。 下午，黑金过得很悠闲。 他发现送过来要看的文件大量减少，电话也没几个，可以安心看书。 办公室里，铃屋什造趴在沙发上敲笔记本电脑，耳朵里塞着耳机，嘴里咬着饼干。比起没事干的黑金，他需要远程处理十三区的工作，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 事情告一段落后，铃屋什造抬头就看见在看书的黑金。 “你这么闲？！” “呃……好像今天的事情不多。” 黑金对他还不是很熟悉，却也渐渐展露出温和弱气的一面。 铃屋什造以为今天是特例，重新戴上耳机。 一个小时后。 黑金从书籍里回过神，此时是阳光正好，晒得人昏昏欲睡的时候。他再往沙发上看去，之前在专心致志看电脑的人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睡得真香啊。” 黑金小声说道，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毛毯，走过去披到对方身上。 就算是五月天，也不能太贪凉。 毕竟—— 人类终究是脆弱的。 偶尔动动手指，用鼠标在电脑上点几个确定，黑金一个下午的工作就完成了。 五点左右，铃屋什造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马上要下班了！” “……” 黑金用一种无语的目光看他，这人就是在浑水摸鱼等下班。 “这么看我做什么？我有阿原半兵卫他们，他们肯定会给我解决掉很多工作。”铃屋什造翻了个身，跳下沙发跑到他的办公桌前，“咦，你下午几乎没做事。” 黑金翻到下一页书籍，细心品读白秋的诗句。 “可能也有好心人帮我做了吧。” “哦，也对。” 铃屋什造迷糊地说了一句，然后表情突变，能替S2班班长解决工作的人就一个！ 和修政！ 对方下午没有靠近办公室一步，却成功刷新黑金的印象！ 铃屋什造压住黑金的书，“金木！” 黑金：“有事吗？” 铃屋什造想了想，狭促一笑，“金木，下班后要不要去找你男朋友？” 黑金措手不及的慌了一下，“为什么找他？” 铃屋什造：“防止你被某个居心不良的人约走。” 黑金一脸纠结：“我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不可能——” 话音未落，门外就传来和修政的脚步声。 “研。” 对方敲门，询问能否进来。 黑金看着冷笑的铃屋什造，咽回反驳，让和修政进来：“请进。” 谁料和修政并未约他下班后的事情，而是和他谈明天的工作。 “我会把处理后的工作再交给你看一遍，你要是确定没问题，就让你办公室里‘多余的那个人’跑腿一趟，送到我这边来吧。” “……好。” 黑金背后一寒，已经感觉到了办公室里的杀气。 和修政继续无视铃屋什造，有条不紊地说道：“早点下班回去吧，所有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不必忧心，我不会让S2班出岔子的。” 纵然有英和铃屋什造的双重抹黑，听闻这些话后，黑金不可避免的有些感激。 可是对方也不需要他的客气。 他只能说道：“明天见，你也早点下班。” 和修政得到他的话，心中宽慰，果然付出才会有回报。 瞥过对他有敌意的铃屋什造，他不易觉察地冷哼一声，自己早就做好了被说坏话的准备。事实胜于雄辩，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端，还怕什么抹黑不成。 “我今晚加班，明天见。” 和修政说完后不给对方回话的机会，大步流星地离开。 加班？！ 黑金愣住，记起脑海里过去的工作量有多少，对方肯定是加班处理两份工作！ 这么一想，他犹豫地看向铃屋什造：“要不然我也留下来工作吧？” 铃屋什造暗骂和修政，无所谓地说道：“别管他啊，他爱工作就去工作，我们一起下班，永近君还想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呢。” 永近英良自然比和修政重要。 黑金心怀歉意，把要加班的和修政抛之脑后，与铃屋什造商量之后去哪里吃饭。 晚上八点。 S2班副班长的办公室亮着灯。 和修政绷着脸处理下午没做完的工作，一想到金木下班后是和铃屋什造、永近英良一起离开的，他手上的钢笔就裂开一道缝。 而后，他心平气和的把钢笔丢入垃圾桶，换了一支新笔继续写。 “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恋爱的滋味，酸楚到和修政想要去剑道馆发泄情绪。 门口传来“笃笃”两声。 和修吉时从外面走来，含笑道：“政，这么晚还在工作？一起回去吧。” 和修政顿时脸上无光。 “父亲……我必须完成S2班的工作，以此作为表率。” “研都回家了，走吧。” “……” 听懂了父亲“别装了”的意思，和修政的表情僵硬，被下班等儿子结束等到不耐烦的和修吉时硬生生拖出了座位。 知子莫若父，和修吉时可没打算让儿子熬夜加班。 明天的事情明天做吧。 反正喰种的体力好，精力旺盛，白天坐在办公室里肯定可以完成。 和修吉时坐在车里看着生闷气的儿子，暗道：自己调铃屋什造过去没有错啊，有铃屋君在，政就算想接近研，也得掂量着自己能不能突破防线。 忽然，年过半百的CCG局长想着想着就笑了。 年轻真好。 想做什么都可以放手去做，不必等到年老了再后悔自己年轻时没有拼一把。 “政，三心二意是要不得的。” “啰嗦。” 和修政看向窗外，自己何时三心二意了？ 只不过……最初能反悔的那天，他为了继承权没有反抗爷爷，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人财两失，倒霉透顶。 第580章 悄然回归 黑金顶班到五月七日。 随着精神世界的一声轻鸣, 和修研的身影浮现在深渊世界的冥河岸边。 他终于从鬼海神社的世界里走了出来。 时间比预期的长了不少，在黑金顶班期间，因为缺乏与之对应的实力, 可谓是状况百出, 全靠铃屋什造和永近英良联手为他稳住了形象。不仅和修政无法单独约到人，S2班那些庭出生的搜查官想要挑战和修研, 首先要从铃屋什造身上跨过去。 于是乎，铃屋什造以凶残的战斗力教他们做人。 别以为是白日庭的就了不起, CCG特等搜查官里就有马贵将一个人是庭出生的！ 私底下, 黑金与月山习见了一次面, 双方以男性“朋友”的身份相处。月山习得体而温柔的态度为他加分不少，让黑金放下了警惕心，在书籍方面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不至于出现相顾无言的尴尬情况。 这一个星期的时间，其他人看到了“过去”温柔腼腆的金木研，而黑金也体会到几年之后亲朋好友俱在的生活，心满意足地回到精神世界。 不管是忍足家、和修家, 他都能放下介怀，安静地期待未来了。 这一场人生，是他们共同铸造的“梦”。 幽暗的冥河边缘, 和修研正在整理皱巴巴的和服，无意中瞧见黑金身上的衣物发生改变，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喜欢上班的滋味？】 黑金身上赫然是搜查官的制服。 黑金笑着否认了：【不是，我只是觉得很帅气啊, 英也是这么说的。】 和修研得到他的回答后，装作不在意的又问了一句。 【家里怎么样？】 【很好，叔叔对我很温和，爷爷的话……对我非常关心。】 【真的吗？】 和修研眼神欣喜，没想到又得到一个人格的认同。 黑金为他真切的喜悦一怔，猜到对方忧心他在和修家的生活。即使是外界传言冷漠高傲的和修研，在自己的人格面前，也不过是一个害怕孤独和排斥的人。 他们都是希望得到认同的人。 所以，他们之间并没有差距，有的仅仅是不同生活观念带来的分歧。 【对，放心吧。】 黑金给了他确定无疑的回答，四处打量，【还有一个人呢？】 和修研的脸色忧愁：【掉海里去了。】 黑金：【啊？！】 【吓你的。】和修研转忧为喜，解释道，【金木主动去海里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我在海上把破碎的神社修复了一遍，以后有机会可以来我的世界度假哦。】 黑金听说过他的大海神社世界：【以前你可不让我们进去。】 和修研抬手，目光飘忽，衣袖遮唇。 【以前是以前嘛……】 万一把对方吓疯了，他可没有地方找人说理去。 黑金心里打退堂鼓，看和修研的表现，估计那边只是名字是“大海神社”吧。 和修研与黑金聊了一会儿天，之后找到主人格。 【我要出去了，大海神社的世界靠你盯着，在没解决完问题前不能打开封印。金木身上有一部分『龙』的力量，我怕他出来后会失控。】 【他要怎么解决？】 比起一知半解的黑金，暗金的话虽短，却直指问题关键。 和修研说道：【要么背负罪孽，永远承受他们的憎恨，要么吞噬一切，把所有的憎恨和罪孽埋葬在『龙』的肚子里。】 暗金闭目思索。 和修研用脚尖轻轻拨动水面，举止轻松活泼了一些。 【你和我不受『龙』的怨气侵蚀，最根本的原因是我们不怕他们，他们喜欢我们、憎恨我们，都不会影响到我们的一举一动。】 【正如那些鬼故事里说的一样，心不惧鬼怪，鬼怪不侵。】 【而金木不一样……】 【他比我们两个没人性的家伙都在意这些，所以怨气伤得到他。你说可不可笑，这些人的怨恨伤害不到恶人，只能伤害到善人，人善被人欺啊……我这个罪魁祸首活得好好的，反而让金木因为我的缘故陷入了海水的诅咒里。】 大概是话说得太直白，和修研遭到了暗金的一记眼刀子。 仿佛在说：谁没人性了！ 和修研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主人格，你以为你和我的区别很大吗？ 同样是独眼喰种的人格，和修研天性冷漠，主人格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稀薄的感情都给予了身边重要的人，就算那些人伤害过自己，他们也是爱着那些人的。 【不聊了，我该出去看看这几天变成什么样了。】 和修研摆了摆手，懒得和主人格在人与喰种的千古难题上争辩。 对方有对方的坚持。 他理解就是了。 一旁，黑金欲言又止：【我要不要……给你记忆？】 和修研竖起手指，狡猾地说道：【等我问你要再给吧，先给我一个惊喜，我出去看看，他们可不知道是我回来了。】 黑金莞尔：【好。】 他在心底顺便为几个人点蜡，允悲。 三楼的卧室。 和修研一醒来就开始磨练自己的演技，揉了揉脸，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和自己惯常的神色不同，黑金就像是一只温润软和的兔子，典型的食草系。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慨自己真是秀色可餐。 【不要脸。】 精神世界飘出一句冷嘲热讽。 和修研淡定忽略，主人格就这点爱好，平时睡觉，偶尔装睡看外面的热闹。 他走出卧室，碰到神代利世没一分钟就遭到了“非礼”。 “金木君，别见到我就想跑啊！” 哇哦。 和修研还没来得及惊叹黑金的待遇，就被温香软玉的胸脯撩了一把。 神代利世的身高不如他，然而耐不住她穿高跟鞋，十厘米高跟鞋一穿，她的身高就不亚于和修研，抓住和修研就推倒在沙发上调戏。 红色的高跟鞋在她的脚上，细细高高，又性感妩媚。 神代利世这几天过得非常愉快，黑金比幼金还受不了调戏，见到她就恨不得调头逃跑。这样“柔弱可爱”的性格完全戳中神代利世的捕食癖好，要知道她当年就是把金木研当成这样的人，所以才第一眼就相中了这个猎物啊。 想要看他惊慌失措。 想要看他欲哭无泪。 这么好欺负的金木君，简直可爱得不像是她认识的金木君啊！ 她跨坐在黑发青年的腰上，用喰种的蛮力克制住“黑金”。 “喜欢吗？” 腰扭了扭，暧昧地蹭了蹭对方的腹部。 “嘶——” 和修研抽了口冷气。 几天不见，对他爱理不理的利世就进化到这种地步了？ 大清早也太热情了吧！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卧室的房门是锁上的了，黑金这几天应该是避她如蛇蝎，天天把自己锁在卧室里睡觉。 既然如此—— 和修研微微憋红鼻尖，眼神湿润，惊慌失措地说道：“不要这样。” 神代利世更得意了：“不要哪样？” 她故意靠近对方，伏在对方身上。早上只要是身体健康、血气旺盛的成年男人，还真没几个人能坐怀不乱，而她也感觉到了对方的蠢蠢欲动。 她的纤纤素手往对方的腿部摸去。 “要我帮你解决吗？” 神代利世口中这么说着，实际上已经自顾自地按了上去。 过了半个小时。 和修研轻哼一声，慵懒地说道：“谢谢了。” 自己算是按照与金木的约定，没有主动碰任何男女，是利世自己非要帮忙的，不怪他。 神代利世的手都弄累了，闻言突然呆住。 早上舒服了一下后，和修研去了浴室，把对方用完就丢，纯当作特殊服务。 神代利世坐在沙发上懵逼几秒后。 “是你这个混蛋啊啊啊——”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崩溃地拿起抱枕砸了过去，谁要调戏这个百毒不侵的家伙啊！ 神代利世想要剁了自己的手啊！ 和修研早上洗了个澡，下楼吃饭时碰到了二楼出门的叔叔。 闻到叔叔身上沾染的气息，和修研的眼底促狭一笑，随即想到自己是在扮演黑金，果断用纯良无辜的脸来遮掩自己的坏脑筋。 “叔叔，早。” “早。” 和修吉时有些惊讶，几天来难得被对方主动打招呼。 和修研装作好奇地看向他出来的地方。 “那边……是叔母吗？” 和修吉时倏然回头，并没有看见人，误以为是伊丙鹤在门后出现过。 “咳咳，不是叔母，我们一起下去吧。”和修吉时满脸尴尬，因为利世天天住在和修研房间带来的刺激，伊丙鹤找他哭诉，他心软之下才让对方住了一次卧室。 事实上男人心软，就代表女人成功了一大半。 昨天夜里，和修吉时就被陪伴了他半年的女人撩拨，发生了一次关系。 和修吉时说不清楚是懊恼还是哭笑不得，总而言之，父亲的计策算是成功了，他就算想要瞒过去，伊丙鹤那边也没有办法违背父亲。 “研，你和利世……”他忍不住去问问侄子的情况。 和修研茫然而羞涩道：“利世？” 和修吉时问不下去了，叹气摇头，只能下去接受家里新一轮的“风暴”。 早餐的餐桌前。 和修常吉先是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儿子，随后注意到孙子也在，收敛了一些自己的反应。 和修研顺着蛛丝马迹猜测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叔叔被『产子者』得手了？ 不怪和修研这么想，而是和修吉时比他还要禁欲，就算伊丙鹤在书房里与他朝夕相处，他也没有产生过想要对方的念头。僵局时至今日才打破，和修吉时也不是那种为了节操要死要活的人，睡了就睡了，他不可能因为『产子者』产生负罪感。 顶多是——他竟然这么没用，竟然没抵抗住女人的诱惑？！ 和修吉时的内心活动剧烈，表面分毫不显，他顶着父亲的目光压力，沉默寡言地吃完早餐，随后一起上班去CCG。 抵达CCG的时候，和修研乖巧听话地跟着爷爷和叔叔。 他的嘴角忽然流露出一丝笑容。 CCG的人啊…… 和修常吉犹如背后长眼睛般回过头，“研，你在笑什么？” 和修研的眉头压了压，笑意变成难为情，“我在想马上就能见到朋友了。” 和修常吉：“哦。” 目光如剑地划过孙子的脸上，和修常吉即使感觉到一点怪异，也没有第一时间想到对方是和修研，只当作黑金腼腆自卑的性格又出来了。 在电梯上，和修研要去S2班前忽然停下。 他看着和修常吉肃穆而保持着一拳距离的模样，明白对方在顾忌黑金的情绪。 不由分说，和修研抱住和修常吉的胳膊撒娇了一次。 “爷爷，我去上班了。” “研！” 和修常吉吃惊地看着他，和修吉时也一脸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的表情。 和修研迅速撤退，离开了电梯。 电梯里。 和修吉时心情复杂：“金木年少的时候这么乖巧啊。” “呵。” 听到儿子的话，和修常吉抬了抬眼皮，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 “吉时，你需要检查眼睛了。” 从早上出现开始，在他们身边装模作样的人就是和修研， 难怪哪里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在磨练演技的和修小天使# 和修研：敲期待！ 金木研：…… 和修研：大清早就给我惊喜，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他落网之鱼~。 金木研：别玩了。 和修研：我这是在为黑金找回场子啊，你看我们不在，黑金都被这么多人“欺负”了。 金木研：啊？ 黑金：【脸红】没有啊，你别胡说！ 和修研：等我度过这一天，我就知道了，嘻嘻。 黑金：OTZ 金木研：真的有很多人欺负你吗？ 黑金：呜呜没有。 金木研：那你哭什么？ 黑金：…… 和修研：接下来是谁呢，对了，月山习有没有参与这件事情？ 月山习：……放过我吧。 和修研：你乖一点，我自然不会找你麻烦。 月山习：捂脸。 第581章 不变的英 只在办公室里待了几个小时, 和修研就差不多知晓谁在作威作福了。 他坐在椅子上，把玩着钢笔, 眼神瞥着自己的抽屉，抽屉里多出了好几罐不同牌子的糖果，而在他的正前方, 白色的皮质沙发已经被糟蹋得旧了一些。 他的办公室是欧式风格，典雅大方，颜色素淡，不会摆放多余的物品。 然而他今天一看，风格没变，却有很多碍眼的东西出现。比如说：大红色的拖鞋东一只西一只地丢在办公室里, 干净的垃圾桶里塞着没吃完的早餐, 散发着一股劣质奶油面包的香气, 茶几上是堆成一沓的文件, 极大的破坏了办公室的整洁。 和修研面带微笑的同时, 莫名的有一种想掰手指的冲动。 铃屋什造本人则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翘着腿, 手上拿着要看的文件翻阅。他的嘴巴上还有猫咪偷吃东西一般留下的白色奶油, 显然他也不太爱吃那种甜腻过头的劣质奶油。 银白色的手提箱放在茶几下。 他的脚尖有时晃着碰到, 在金属表面戳出湿润的脚印。 没错—— 他光着脚坐在沙发上，脚踩沙发下的地毯, 雪白的小羊羔毛制作的地毯踩着格外舒服，宛如少年的小巧脚趾还喜欢夹着羊毛。 在和修研不在的时候，铃屋什造把黑金的办公室霸占了一半, 再加上黑金不缺钱，找和修家仆人要的糖果都是最顶尖的。他们的午餐也是局长派人送来的豪华大餐，两个人吃都嫌多，所以他这段时间的小日子过得很滋润。 不但没有因为工作而受累，铃屋什造的小脸还悄悄胖了一圈。 “……铃屋君。” 和修研的手指抚上耳边，却没有摸到几根长一点的发丝。 “金木？” 铃屋什造被他打断了思路，疑惑地望去。 “我的头发为什么短了一点？”和修研依旧保持着浅笑，眼神垂下，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发型有所变动。这绝对不是他喜欢的，他的头发一直留长到耳边，细细碎碎的黑发正好能遮盖住耳朵和额头，偶尔发丝翘起，也很好看。 铃屋什造向来敏锐的神经，在和修研面前迟钝得就像是上课偷懒的学生，大大咧咧的没有半点防备。 “我训练你反射神经的时候，你没躲开，被削了呗。” “哦。” 和修研漫不经心地应答，电脑屏幕上已经打开了办公室的监控视频。 CCG不会安装摄像头监视他的办公室，但是每个特等搜查官负责的机密很多，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办公室是否安装监控，也只有自己能调出来查看。 不看还好，一看就知道黑金连日来的遭遇了。 武力值不够的黑金在监控视频里，基本上是乖巧的绵羊，而铃屋什造这只本该被他牵着鼻子跑的家伙，却如同脱缰的野马般开始在“饲主”面前撒欢。 “铃屋君，抬头。” 铃屋什造打着哈欠慢吞吞抬头，正要问他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咻——” 一支钢笔疾速射来！ 铃屋什造甚至没来得及躲开，它便擦着蓬松的发丝，扎进脑后的沙发里！ 铃屋什造的冷汗陡然冒出。 墨水在白色的皮质沙发上晕染开，犹如一点墨梅。 办公桌后，和修研手上的钢笔不见了，温柔腼腆地笑着看他：“还好抬头了呢，要是你一直没有戒心地低着头，我都怕你脑袋扎出一个洞来啊。” 铃屋什造：“……” 卧槽！ 一不小心怎么就黑化了！ 此时皮笑肉不笑的和修研给他的感觉，像极了他最初在东大认识的金木研，那就是明面上的友好，而友好下是冷冷的警告与强势。 和修研在电脑上发了一条消息给在CCG的仆人，稍后就会有人处理掉破损的沙发。 他解开西装外套，丢到椅子上。 “走吧，铃屋君。” 有着一双漂亮黑瞳的和修家贵公子，嘴角勾起残酷的弧度。 “去训练场练练手。” 想要驯服铃屋什造，光是糖果不够，还要鞭子呢。 训练场上可以打满马赛克的画面姑且不论，收拾完企图对他亮爪子的“家猫”，和修研就把铃屋什造丢去了医疗部，之后视察了一遍还在本部的S2班成员，每个搜查班的成员都没有划水迹象，一派忙碌的模样。 和修政从自己的部下口中听到和修研在看人工作，推开椅子走出去，惊喜地发现和修研身边没有那个碍眼的铃屋什造。 和修研没有穿西装外套，衬衣西裤，抱臂而立地站在一个搜查官身后，仔细看着对方电脑屏幕里绘制的一区地图。 “这是根据喰种袭击人的地点，分析出来的喰种活动范围吗？” “是、是的！” “继续吧，资料收集得越详细越有利于CCG。” 座位上的一等搜查官得到夸奖，面色激动，和修研夸完就走去看下一个人的工作内容了，心底没说完的话是：虽然没什么用，但是写工作报告的时候还是能放个马后炮的。 和修研没忽略走来的和修政，眼神却没特意看向对方，而是在大致看完S2班的工作后，慢悠悠地走向走廊外的公共卫生间。 洗手台的水池前。 他用纸巾擦拭着手指，触碰过他人的办公室物品，免不了要洗手保持干净。 背后的门被人打开，又被迅速关上。 镜子倒映着和修政镇定自若的目光，以及身高差距带来的淡淡压迫感，“研，我自认一直在帮你，你这几天为什么要躲我？” 这句话略耳熟。 和修研把手背上的最后一滴水珠擦拭掉后，啼笑皆非地想到利世。 这两人还真是把黑金逼得到处躲呢。 “我为什么要躲你，你自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和修研没有回头，和修政也只能从镜子上去看对方那张秀气又冷漠的脸庞。 和修政上前一大步，正气凛然，“我的行为举止皆是发自内心，坦荡而无小人之心，你宁愿相信铃屋什造和永近英良，怎么就不愿意相信我！” 离得近了，他看到了和修研劲瘦的腰身，还有低下头擦拭手时露出的一截白皙脖颈。 他的心跳速度加快。 新人格的武力值低，性格不多疑，对他保持距离却很犹豫，明显是很好的切入点。 只要能追到手…… 和修研回过头，温柔一笑，有水波在清澈的眼底流动。 黑金最让人放松警惕的地方就在“单纯”上。 “啊！” 一声闷哼在卫生间里响起。 在隔间里上厕所的搜查官浑身抖了抖，无意中听到了两位上司的交谈，还有疑似殴打的声音，他惊恐得完全不敢出去啊！ 和修政被和修研几乎近身贴着，表情震惊，肩膀被对方扶住。 腹部挨了一记拳头。 这一重击，打得腹部凹陷了刹那！ “还是熟悉的味道，对吗？我的拳头要比金木火辣一点吧。”和修研的唇接近零距离的在对方的耳畔说话，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在和修研的调笑下，和修政嘶着气说道：“是啊。” 于是和修研顺势一个膝顶。 和修政差点痛得弯成虾米。 在没有面子地捂住下半身和艰难维持男性本色的选项里，和修政艰难地选择了后者。敢调戏和修研的人，都用自己的下场证明了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和修研看向隔间那边，“出来，别躲了。” 一个搜查官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看模样还是S2班的人。 搜查官先瞅了瞅站着装没事和修政，再看向和修研风轻云淡地推开门离开的背影。 他不由自主地关心了一句和修政：“副班长，您没事吧？” 和修政脸色变黑：“不关你的事！” 想迈步离开，他却收回了大步伐，改为蛋疼的小步伐，尽量不扯动受伤的地方。 这名搜查官就被两人抛弃在身后，迷茫而困惑地喃道。 “不是工作上的纷争吗？” 怎么和修政副班长好像很哀怨地看着班长。 和修政能不怨吗，要不是把和修研当成了黑金，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卫生间里堵住对方，还说了这种自家人都知道的谎话。 一天下来，和修研接连收拾了那些以下犯上的家伙，算是为黑金出了口气。 在这些人里，唯有一个人对他的态度从未变过。 “金木！” 下班的时候，永近英良满脸笑容地来找他。 中午时，永近英良得知铃屋什造遭殃的事情后，脑子很好使的他就明白了有一个杀伤力高的金木“醒了”。 “是英啊，我稍后要和爷爷一起回去。” 和修研已经锁上了办公室，在门口饶有兴趣地望向始终对他很好的英。 永近英良打量他：“是和修君吗？” “嗯，很失望吗？”和修研习惯性地逗人，也没料到对方听他一句话就确定了身份。永近英良装傻地笑了笑，“怎么会呢，不论是谁都是我的朋友啊。” 和修研听到他的话，心底一阵稀奇，手指转了转钥匙圈。 “包括主人格？” “嗯……” “你可真厉害，这点连月山都做不到吧。” 身边有太多武力超群的人，和修研在某种意义上对永近英良是当弱者来保护的。可是听到对方的回答，他才知道自己有些小瞧了这个开朗健谈的金发青年。 主人格是什么个性？ 说得好听点是厌世，说得不好听就是高功能孤独症。 这样的人别说是喜欢一个人了，在意的东西都少之又少，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隔着心灵的无穷距离注视着人类的社会。 你可见过用手掌贴着鱼缸看的孩子，那样的目光就是主人格看待人类与喰种的。 非人，非喰，亦模糊了生命的界限。 和修研的眼中流露一抹探究，看得永近英良悄悄挪了挪步子。 “金……和修君，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忽然有一个问题很好奇。” “？” “在你眼中，哪个我才是你最喜欢的金木呢？” “……” 永近英良懵逼地看着他。 为什么自己也要回答这种类似“妈妈和妻子掉入水里，你救谁”的问题啊，这不是月山学长独有的苦逼福利吗！ “如果不愿意回答就算了吧。”和修研耸了耸肩，在这方面看得很开，算是他对永近英良的温柔了，“反正我也不会是最重要的那个，毕竟我和你相处的时间最短。” 他与永近英良擦肩而过，低声留下一句话。 “你不变，我很开心。” 永远都不要变啊—— 你是我们心中唯一共同的“朋友”。 在和修研潇洒走地后，呆立在走廊上的永近英良揉了揉僵硬的脸，郁闷地说道：“就算你说得很不在意，其实内心还是会在意的吧。” 金木都是金木啊。 孤独地缩在小角落里，抱着膝盖无声地渴望着爱。 只想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只想听见自己想听见的，看似不拒绝任何东西，却早在他人靠近之前就拒绝了所有改变。 “你什么时候……才可以亲自看看这个世界呢。” 第582章 通过梦境 回家的车上, 和修研就不再扮演另一个人格了。 “爷爷，想我了吗？” 在永近英良那边得不到“最爱”, 他抱着爷爷的手臂依偎在对方身边，问都不用问，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是爷爷最喜欢的孩子。 和修常吉想要端坐保持威严, 但是有这样一个孙子，注定了他无法摆总议长的架子。 “研……你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吗？” “没有呢。” 一不留意，他说出的话里飘起可爱的尾音。 和修研顿时被和修常吉瞪了一眼，乖巧地坐直身体，放开手，开始诉说自己这些天在做什么。艰难的程度被他夸大形容, 防止被爷爷知道他其实就是在一边修建精神世界的神社, 一边看着金木怎么在海里寻找出路。 和修常吉没有放过任何细节, 听完后沉吟：“关于壁虎的记忆怎么办？” 和修研的身体微颤。 和修吉时不了解详情, 疑惑地看着不说话的侄子, “父亲, 那个‘壁虎’是您让我派人去调查的大守八云吗？” 和修常吉问道：“找到他的尸骨了吗？” 和修吉时小心地组织语言：“我派了潜伏在喰种那边的人去找, 线索断在一个叫‘嘎嘣脆先生’的富豪喰种那里, 不管怎么去调查, 都查不出这个人是谁。” 和修常吉的眉头深深地皱起一道缝。 “不过有尸骨的可能性很低。”见父亲的表情不妙，和修吉时改变口风, “喰种世界有很多人记得当年发生的事情，壁虎的尸体被送到拍卖会拍卖，但是味道奇差, 被人退货了，所以壁虎的尸骨很有可能被毁尸灭迹了。” 和修常吉对这个结果不满意，然而尸骨都没了，他也没有办法。 “研，他已经死了，你看开一点。” 老者的手放在和修研的手背上，给予对方面对过去的勇气。和修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眼神从爷爷的脸上划到叔叔担忧的面孔上。 “我知道。” 人死无法复生，死了也没办法鞭尸。 和修研怀着一丝心不在焉回到和修邸，仍然无法决定何时再经历后面的梦。即便是承受过有马贵将的训练，他想到壁虎照样头皮发麻。 上楼回房，和修研一见不理他的神代利世就笑出声，心情转好，果然自己不开心，看见比自己更不开心的就开心了。 “利世，我回来了不说一句‘欢迎回来’吗？” “少自恋了。” 神代利世面不改色地坐在梳妆台前，把和修研的话当作耳边风。 也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被对方气死！ “今天晚上可能会有一点动静，你听到了就当作没听到吧……”和修研来到她的身后，从她迟迟难以决定的指甲油瓶子里挑出一瓶给她，“这瓶颜色好看一点。” 神代利世嫌弃地看着他选的黑色指甲油。 “难看。” “很适合你。” 和修研睁着眼睛说瞎话，利世涂这种指甲油只会更加像黑寡妇。 神代利世说道：“晚上什么动静？” 和修研的眸光暗了下来，“要做一个不太好的梦。” 神代利世的动作一顿，慢慢拧开指甲油，漫不经心地涂抹在粉嫩的指甲盖上，“你要是撑不住就喊一句救命，我会帮你去喊人的。” 和修研低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好心？” 神代利世转过身，趁其不备地拧了一把和修研嫩得能掐出水的脸蛋。 和修研吃痛地瞪大眼睛。 “金木君的过去，我多少知道一些。”神代利世露出胜利的神色，涂抹了指甲油的手指放到和修研的眼前，让和修研联想到另一个自己手上的颜色。 “你这家伙，害怕就说出来吧，当我没有体会过1000-7吗？” “……你体会过？” “具体情况你就不必知道了，我只是告诉你——1000-7或许让你痛苦，但它是唯一能让你保持清醒活下去的办法。” “……” 和修研看着提醒他的神代利世，难以想象对方是怎么撑过去的。 连女孩子都可以—— 他的眼中狠厉之色一闪而逝，下定决心去看完记忆。 不再说话，和修研走向卧室，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而真正的强者不惧怕任何失败和跌倒，因为他们拥有爬起来再闯一次的毅力。 当夜。 梦里，和修研回到了那间满是呛鼻血腥气息的趣味屋。 他以为的刑虐没有持续下去，仅仅需要忍受蜈蚣在脑海里钻动的恐怖感觉。他满脸忍耐和痛苦，眼神却相当冷静地注视着壁虎。耳朵里被放入异物固然可怕，但是只要不被继续钳断手指和脚趾，他觉得这些还勉强能忍受。 接下来，他遭遇了一场人性拷问。 一男一女被抓来，他们都是壁虎的手下，却因为帮过金木研而惨遭毒手。 壁虎掐着一个女人举起，猖狂地问道：“你选谁？” 只有选择杀死一个，另一个才可以活下来！ 在地上被捆着的男人哭泣地喊着“选我”，而女人也拼命摇头，这对相爱的恋人都不希望对方死去，齐齐用哀求的目光看向金木研。 “……” 和修研突然想笑。 眼泪在身体影响下沾湿了他的脸颊，宛如神经被逼到极限后的癫狂。 这样的问题对他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对金木研来说就不一样了。他感觉到了喉头的哽咽，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抓紧，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了金木研那时候的崩溃。 一个温柔善良至极的人，就这么被逼得接近疯狂。 和修研恨其不争，又哀其不幸。 要是没有这样的经历，金木研也不会是后来强大的独眼蜈蚣，是壁虎打破了金木研软弱的躯壳，让那份历经痛苦和折磨的心灵得到解放。 “……你……” 壁虎听到他发出沙哑的声音，威胁他的举动停了下来，等待他的回答。 “罪恶……至极……啊……” 你知不知道，你在撕裂一个怎样的人的心扉。 “哈哈！”壁虎急促地笑了两声，“我罪恶至极？善良的人可无法生存下来，我这是在教你怎么正确地做出选择。” 他不再给金木研机会，掐断了女人的脖颈，又用赫子捅穿了男人的身体。 两个人的身体被丢在地上。 看着死去的女人，奄奄一息的男人用憎恨的目光看着和修研，仿佛把所有的错误都怪在了没有做出选择的人身上。 和修研笑得眼泪流得越来越多，弓着身体坐在刑椅上。 心在疼。 身体在哭。 他的眼前晃过大片雪白的花田。 在这片花田里有母亲辛劳的身影，有童年时的各种不幸和幸福，金木研的前半生就是在这样不断受到伤害的情况下遍体鳞伤地活下来的，苦苦坚持着底线。 而底线根本无用。 它救不了金木研，反倒把他推向妈妈的那种境地。 “我……就知道……” 和修研在壁虎根本不明白的眼神下，仰起头去看趣味屋的天花板。 “你……” “和我一样恨着姨妈啊哈哈哈……” “而且、而且……” “你还恨着妈妈！恨着这个世界！金木研，你根本没有像你说的那样能原谅一切伤害，你只是在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不要去恨而已！” “我终于明白……你……了……” 梦里的趣味屋里，在歇斯底里哭泣又说话的少年眨眼间褪去黑发，白发满头。 这一夜，给予金木研人生的天翻地覆，也给了和修研明悟。 梦破碎。 和修研出现在鬼海神社的世界。 在崭新的神社里，他身上是曾经参与『龙神祭』的华美和服，黑色和服上绣着云纹与龙，站在乌云压抑的阴暗世界里就像是一位堕落的龙神。 他擦去眼角的泪珠，不言不语，却又扬起温柔的笑容。 在远方。 金木研似有所感地从海面上浮起，白发湿漉漉的贴着脸颊，目光看向神社。 【通过了吗……】 自己人生中最难的一关，也是对和修研勇气的考验。 一直在温室里的花朵需要的是风雨。 感受着海水带来的刺骨阴寒和疼痛，金木研喃道：【而我的考验也在进行。】 不再浪费时间，他一头钻入海水的深处，身体游动，宛如一条灵活的鱼。他能够夜视的赫眼直直地看着海底的尸山血海，隐去哀痛，目光之中渐渐多出一抹坚定。 【这是我的罪孽。】 【和修研可以不在乎，我不能，我要给他们一个解脱。】 数万栖息在这里的亡灵啊。 能否原谅他一次—— 或者。 在这地狱般的世界里，接受他给予的安眠。 第583章 特殊班底 五月十四日。 编入QS班的特殊成员们前来CCG本部报道。 早在十一号的时候, QS实验就已经结束了，之后的两天是给予他们的调整期。实验成功的人员可以加入CCG, 进一步成为CCG的喰种搜查官，这些该知道的事情，他们在签订合约的时候便知道了, 此时他们都忐忑不安地坐在S2班的一个空房间里。 另一边，S2班班长的办公室里。 和修研的办公桌对面站着一个长头发齐刘海的少女。 “小静丽对吗？” 翻看完对方的个人资料，和修研的手指划过格斗术那一栏，对方的评价是极优，在战斗方面的才能不亚于同样出身于白日庭的伊丙入。 这样一来，QS班的班长基本可以提前定下来了。 小静丽回答道：“是。” 和修研放下资料, 看向这个来自中国台湾的半人类：“不必紧张, 你是白日庭的人, 我只是照例看一遍你的个人资料。” 小静丽的目光中多出一抹放松, 明白对方不会为难自己。 和修研随口问道：“出于个人的好奇, 我想问你——为什么参加QS实验？” 小静丽说道：“为了变强。” 和修研莞尔道：“真是无懈可击的回答。” 这一批QS班的成员共六个, 基本上都是CCG附属学院里的学生, 其中两个没毕业, 另外几个人里只有小静丽一个人是由半人类改造成喰种的。 “我要看一下你的赫眼。” 和修研的话音一落, 接受过白日庭精英教育的小静丽执行命令。 少女的表情不变，右眼变红。 “嗯？” 和修研看着小静丽的赫眼, 颜色暗淡，瞳孔红得不够艳丽，原来这就是人工改造出来的独眼喰种吗？ 怪不得爷爷前几天没带他去看QS实验, 而是直言：他们都没资格和你比，没必要看。 小静丽发现对方没有厌恶这只赫眼，心底满意了几分。 这位上司不错啊。 完全不知道自己对面的就是一位天生独眼，小静丽把和修研当成了一位心胸宽大，能够包容异类的年轻上司，初次见面好感度就不断增加。 和修研点了点头，“可以了。” 小静丽收回赫眼，然后犹豫地问道：“研大人，以后谁来训练我们这方面的能力？” 她习惯了白日庭的精英教育，各个方面都有老师指导。 “这确实是个问题。”和修研想了想，“目前我与政在本部，有空的话由我和他来指导你们，之后我会想办法再找一位老师教导你们使用喰种的力量。” 实在不行，就每周去库克利亚找喰种拉练一遍呗。 解决了难题后，和修研说道：“接下来你将被任命为QS班的班长，有信心吗？QS班挂名在S2班名下，你的直属上司是我与政。” 小静丽干净利落道：“我会全力而为。” 和修研赞许：“不错的态度，小静丽一等，QS班需要一个强硬一些的班长。” 本就是CCG的异类，要是连班长都无法扛住压力，其他成员就更加支撑不住了。到时候QS班不仅要解散，还会因为失去了CCG的庇佑，导致这些人在人类社会生存艰难。 “走吧，现在跟我一起去见其他人。” 他站起身，带着小静丽一起离开办公室，前去见QS班的其他人。 QS班未来的办公室，如今只是个摆着桌椅的普通房间。 四男一女坐在那里，唯一的女孩身材娇小，脑袋趴在桌子上，显得无精打采。 另外四个男人、不，准确来说是两个少年两个青年，他们的神色不同，彼此之间保持了一点距离，没有出现普通少年见面后就聊起来的情况。 瓜江久生的耳朵上戴着耳机，沉迷音乐的同时，冷静地打量着几个人。 那个女孩无视，就一个普通人。 这一届和上一届的学院毕业名单，他都了然于心，提前做好了准备工作，而那些优秀的毕业生照片里并没有这几个人。 既然没有—— 那都是一些不用在意的家伙吧。 他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直到门外多出脚步声，证明终于有人来看他们了。 首先推开门的是一位穿着紧身衣的少女，她为后面的人让开路，而后便是一个比他们大不了几岁，但是在CCG附属学院里声名远扬的黑发青年。 和修研走到房间里的黑板前，把一张上班时间表贴在上面。 他转过身。 有一种寻常青年没有的优雅与冷漠完美的融合在他身上，在自我介绍之前，便无形之中与其他人拉开了距离。 “初次见面，我是和修研，你们未来……或者是今后一辈子的上司。” 这样嚣张的话无人反驳。 没错。 他们可以晋升，有潜力成为上等、准特等、乃至于特等搜查官。 但是和修研可以成为局长或者总议长！ 想到这里，纵然是心底自傲的瓜江久生也无语了，他看向其他人，也就看上去粗神经的黄头发青年在嘀咕：“难不成一辈子就这一个上司？” 【除非你想造反。】 其他几个学过CCG历史的人心头闪过这句话。 不过看着明明是笑着，却给人不好靠近感觉的和修研，他们都识相的没有吐槽出来。 和修研弹了弹手上的资料：“话不多说，两个还没毕业的站出来。” 安浦晋三平和髯丸堂真面面相觑，站了出来。 “回学校去读书吧。” 和修研没给他们拒绝的机会，“喰种对策法背熟了吗？法律知识了解吗？格斗术和库因克使用技巧通过了毕业考核吗？解决完这些，明年毕业了再来QS班。” 安浦晋三平、髯丸堂真立刻心里跪了。 他们还真不是学霸，平时在学校里就成绩一般，毕业后最多是个三等搜查官。 在其他几个人的目送下，两个少年心情忐忑地来了，灰溜溜地走了，顺便在心底庆祝了一番自己不用这么早就开始工作。 和修研解决掉两个多余的家伙后，开始审视小静丽以外，最后留下来的三个人。 瓜江久生，不知吟士，米林才子。 两男一女。 黑头发的瓜江久生是已故的瓜江特等之子，算是搜查官二代，自小接触搜查官相关的知识和教育；黄头发的不知吟士没有什么特殊背景，就是有一个患有重病的妹妹，为了筹钱才参加QS实验；蓝头发的米林才子同样无背景，是由其母亲签下的QS实验名单。 把这三人的资料回忆一遍后，和修研就开始了对新人的教育工作。 金木在意这些人。 他当然要好好安顿他们，也防止CCG落下一个不良口碑。 大致介绍了QS班的工作范围和薪酬，他指了指小静丽：“这是你们QS班的班长，一等搜查官小静丽，你们的指导老师暂时未定，由我与和修政特等暂代。” 一等搜查官的级别足以压住这下面几个二等、三等搜查官。 瓜江久生撇嘴。 不知吟士见小静丽是个美女，倒是友好地把鲨鱼般的牙齿露了两排。 懒懒又略胖的米林才子就更不在意了，“好困。” 她才呢喃了一声，额头就被粉笔击中。 米林才子迟钝地看向“讲台”，莫非老师属性的人都有这种丢粉笔头的爱好？ 和修研只说道：“认真听。” 米林才子：“……是。” 门外，迟来一步的和修政听到这番对话，不悦地说道：“下等搜查官就是下等搜查官，认真听上级说话是最基本的礼貌。” 他讽刺的对象囊括所有成员，令QS班成员立刻意识到了他的来者不善。 “政，接下来交给你了。”和修研没有什么事都揽到自己身上的想法，“这位小静丽是庭出生的人，她担任QS班的班长，你有事就交代她，我先走一步。” “没问题。” 和修政无视QS班的成员，对和修研应下，认为自己只要尽到义务就可以了。 和修研路过他的时候把资料给了他，小声的笑道：“友好一些。” 和修政的脸部表情尽量“友好”。 待和修研一离开，和修政的冷脸就拉下，气势凌人，目光凉飕飕地看向在场把自己弄得不是人、不是喰种的QS班成员。 “你们好，我是特等搜查官和修政。” “……” QS班的成员拒绝说话，并表示沉默。 他们错了，求刚才那位“温柔”的和修研班长回来啊啊啊！ 第584章 契机开始 【金木。】 【金木？听不到吗……】 一天后, 重新掌握了S2班权利的和修研忙里抽闲，关心金木那边的进展。要是可以解决鬼海的问题, 他的精神世界就是度假胜地了。 可惜他的呼唤石沉大海，金木似乎进入了不受外界打扰的地方。 和修研支着脸颊喃道：“难不成一个个杀过去？” 金木的毅力果然非常人所及。 “嘭”的一声，和修研的眼皮跳了跳, 听到自己办公室的门被人猛地推开，来者没敲门就疾速冲到了自己面前，仿佛发生了什么可怕的大事！ 和修研都被他惊住了一下。 和修政的脸色难看，直截了当道：“研，QS班我不带了！” 和修研：“？” 他看了一眼敞开的门，以及门后面一些好奇驻足, 企图听到谈话的搜查官。 “政, 你先给我……”去关门。 “那个班的人简直有毒！” 和修政急切地说话, 呼吸不稳, 眼神死死地盯着和修研的脸庞, 目光之中有着和修研一时半会都看不透的强烈情绪。 和修研忍无可忍, 自己上前关上门, 杜绝了被人偷听的可能性。 他背对着门, “说吧。” 和修政的那份精英气场瞬间萎靡了下来。 难以启齿。 想到昨天接替研去带班之后发生的事情, 他就觉得自己跟昏了头一样，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东南亚那边传说中的降头术。 他先是以不屑的态度藐视完QS班的所有成员, 这很正常，他瞧不起外界的喰种，更瞧不起那些抛弃人类身份成为喰种的家伙。唯一能令身为和修至上主义者的他高看其他人一眼的只有实力, 而QS班的人显然没有达到这种地步。 可是事与愿违…… “研……你体会过那种感觉吗？不论你在做什么，总是忍不住去观察一个人，对方的气息也没有多勾起食欲，但是就是令你念念不忘……” 和修政烦恼到快要抓狂了。 仅仅一天，他就对QS班一名男性成员的好感度暴涨。 那种无形的吸引力没让他感觉到喜悦，只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抵触。他明确地知道自己喜欢优秀的人，当初会对金木一见钟情，绝大部分是源于对方的强者气质。 容貌，气质，实力，血统。 这些都是令他彻底陷进去的原因，并不存在肤浅的性方面的吸引。 他认为自己的伴侣只有这样才够格。 “按照你说的，貌似只有一个结果。”和修研听完他的话后，脑海里闪过自己在德国第一次见到月山习时的印象，“你在潜移默化地喜欢这个人。” 他是受到了金木的影响。 那么——政？ 和修研突然心情复杂起来，被人移情别恋还是头一次呢。 “不！没有！”和修政看出和修研的狐疑和惊诧，连忙否认，“我查过书籍，我的反应更像是受到某种吸引，如男性荷尔蒙、人体磁场、DNA细胞遗传方面的问题……” 和修研的脸上一排黑线，越说越不可信了。 “你想表达什么？” “我要离他远一点，免得影响理智！” 和修政斩钉截铁地说道，内心仍然在疯狂分析原因。 他是对那名叫“瓜江久生”的人产生了好感，对方刚加入CCG不到一年，是一名还未立下什么功勋的二等搜查官。稍显突出的是对方已故的父亲，瓜江干人是曾经的S3班班长……等等，S3班……无视，其次是瓜江久生的外貌非常符合他的喜好。 黑发，黑眼，这点像研，而对方的左眼眼角还有着很性感的泪痣。 泪痣？！ 和修政捂住额头，表情更痛苦了。 原本自己不会特意联想到某人，但是这些局部特征一组合，简直没有办法忽视。 和修研全程看完他精彩的颜艺，思考要不要给他来一针镇定剂。 “我猜你喜欢的是……瓜江久生？”和修研走到办公桌后，把QS班的备份资料找出来，随手一翻就确定了是谁。 QS班的四个人，就瓜江久生符合条件。 黑发黑眼的青年。 和修研从这人的照片上看到一点自己的影子，嘴角抽了抽。 发眸颜色不提，瓜江久生的身高、体重都和自己非常接近，不……与旧多二福也很接近，对方眼角的那颗泪痣没二福魅，少了份笑起来的妖娆，却多了一份冷淡。 结合这些情况来看，他很难不往对方要找替身谈恋爱方面去想。 “政，看来你的春天到了，恭喜。” 和修研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连往日的亲切都不想保持了，要不是对方是叔叔的儿子，单凭这一点他就想打人。 和修政被他陡然变得疏离客气的语气唬住，不再陷入内心挣扎，跑去拦住要回座位的和修研，严肃地说道：“我发誓，我绝对没有移情别恋，瓜江久生比不上你一根手指头！” 和修研“呵呵”一声，说道：“QS班我会另找一个人带，你不想带就算了。” 和修政张嘴还要解释。 和修研冷漠地说道：“和修政，趁我现在懒得生气，你给我滚。” 和修政双掌按住办公桌上，“你不信我！” 和修研回了他一个“你前科累累”的眼神，让和修政的心都在痛。自己也不希望瞎了眼，只是从小到大能给他初恋般的心动感觉的人，全是能让他自戳双目的家伙。 唯有研是他的真爱啊！ “研，我……” 和修政想认真剖析一回内心，解释那些鬼知道谁透露给研的前科。 没准是父亲干的好事！ “滴滴！！！” 待机的电脑屏幕亮起，尖锐的紧急信息提示音传出！ 不耐烦听他说话的和修研，与试图解释的和修政统统一惊，扭头看向电脑的方向。 发生什么事情了？ 推开挡住电脑的和修政，和修研输入密码，打开桌面弹出的信息窗口。 四个不同的小视频在窗口里自动播放，十分血腥。 全是人类遭到喰种袭击的画面。 “这是有预谋的袭击？”和修研按下暂停键，看到袭击的地点不是在花园别墅，就是在高档场所，而遭到杀害的对象都不是穷人。 其中一个死去的人被和修政认了出来：“是国会参议院议员！” “是这个？” 和修研的鼠标放到那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身上。 “不止是他。”和修政用手点了点另外三个人，“他们也是我比较眼熟的政府官员，这四个人都是日本社会的高层人员，难怪会发紧急信息进行标注，看来是要我们尽早抓到袭击者，安抚这些政府官员人人自危的情绪。” 和修研把窗口的内容往下拉，下面就是事件的发生时间、地点，以及这些人刚死不久就被人在网上揭露出来的黑历史。 一个是强奸犯，手上沾着数条人命，另外三个挪用公款出卖过国家情报。 “看来需要平复的是民怨了。” 发现这一点后，和修研的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失去了帮忙的想法。 他没什么善恶观，但基本的价值观还是有的。 这些人就是社会残渣。 紧接着又是一条紧急信息传入电脑，是四个新的杀人视频，CCG的人在第一时间调出来的监控视频，里面播放的袭击对象是人类富豪？！ “今天怎么了？”和修政惊讶道，“一天之内发生多起袭击事件？” 和修研的目光疑惑，表示自己也没接到提前通知。 “叮铃铃——” 办公室的座机同时响起！ 和修研抓起话筒，还未放到耳边，就听到了叔叔怒气冲冲的声音。 “研，停下手上的事情！立刻去樱花电视台抓捕高槻泉！” “抓她？” “她就是独眼之枭！！！” 下一刻，S2班的成员收到紧急集合的命令。 樱花电视台位于一区，是日本右翼掌控的电视台之一，属于半个官方电视台。正因为它的背景特殊，又在CCG本部的眼皮底下，即使是和修常吉也没有料到高槻泉会胆大包天地借助发布新书的机会，上电视台宣布自己是喰种！ CCG顶楼，总议长办公室里，和修常吉的脸色越发阴冷可怖。 他在今天晚一步得知高槻泉去了电视台，并且电视台内部的人完全无视他的命令，允许高槻泉上电视后，他就知道出事了。 “关闭电视台，办不到吗？” “目前关闭了海外转播……其他地方拒绝关闭……” 为总议长处理日本工作的秘书汗流浃背，心脏跳到嗓子眼，难以想象那群干新闻工作的人如此疯狂，连CCG的命令都拒绝了。 这群人疯了吗！ 居然为了让一个女作家出名，连总议长的命令都敢违背！ 在总议长办公室里悬挂的大型液晶电视屏幕上，一位绿色短发的柔美女性坐在直播间的摄像机镜头下，前五分钟是由樱花电视台的主播介绍对方的写书历程，之后主播面带疑惑的被人喊走后，直播间里就剩下她一个人的身影。 这样把人丢下后安安静静的气氛，本来很容易给上电视的人制造紧张感，但是坐在那里的年轻女性却面带微笑，与发色一样的绿眸带着文静的美感。 看过她的书的粉丝通过各种方式看着电视台，都不禁暗赞一声对方的从容。 不愧是高槻老师！ 果然是宣传中日本千年一见，才貌兼备的美女作家啊。 总议长的秘书已经快哭了，不停看着手表，怎么还没关闭？！ 秘书一心一意的担忧着自己接下来会不会丢了工作，焦急的在手机上联系那些能决定新闻直播权的人，却没有看见和修常吉阴沉的脸上多出一丝讽刺的神色。 和修常吉望着电视里静默的高槻泉，而对方看着镜头，又像是在看着他。 他知道。 这是独眼之枭在挑衅他。 在他准备抓对方之前，对方先一步打破局面，从幕后走到台前。 “大家好，我是高槻泉。” 过了一会儿，高槻泉打破了安静，开始了自我介绍。 她从桌子上拿起话筒，不疾不徐地说道，“今天是我的新书宣传日，不过出于某种原因，我的新书上市日期可能会无限延长。” 樱花电视台的直播间外，一群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面色惨白，被捆在旁边。 多多良脸戴面具，身材高大，犹如沉默的守护者站在旁边。 随后，他看着直播间里的高槻泉，朝她点了点头，按照命令离开了樱花电视台。 他相信艾特的计划。 樱花电视台的高楼下，不断有车辆围住四周，人群也在好奇地看热闹。 街道上，广告牌也在转播樱花电视台的画面。 这一切显得格外诡异，只有少数人嗅出了不对劲的气息，而大多数选择停下繁忙的脚步，被这位美女作家透着奇妙气息的笑意吸引。 有的新人明星，第一次出现在大众面前就能让一半以上的人记住，这是很罕见的天赋。 而高槻泉无疑具备这种特殊的天赋。 一些星探见到电视上的高槻泉，心中不禁琢磨起对方的潜力。 “我写了很多小说，从十四岁开始投稿，看过我的书的人都喊我高槻老师，认识我的人喊我高槻小姐，而这其实只是我的一个笔名。” “我的本名在这里就不多说了。” “但有一点，我得对大家重新介绍一次——” 高槻泉无形中打趣了许多想知道她名字的人，毕竟她愿意公开的真实信息太少了。 路上的人都会心一笑，然而下一秒他们集体呆住。 “我是喰种。” 电视台忠诚地直播着高槻泉微笑的面容。 极美。 而在这具美丽的皮囊下，潜藏着足以石破天惊的恐怖事物。 …… 五月十五日，10:00AM.（早上十点。） 一封匿名邮件在二十四区分部的一个手机上出现，看见的人回了一句后便放下。 【我准备好了，你呢。】 【知道了。】 在堆满文件的办公桌上，手机被放在一个礼物盒子旁边。 盒子是被打开的状态。 里面，放着一个从未用过的崭新胸针。 第585章 公开身份 前往樱花电视台的道路变得拥堵起来。 和修研一边看着手机上的电视直播, 一边蹙起眉头，高槻泉是独眼之枭, 对方上电视台的意思显而易见，这是要向CCG公开宣战。 私底下的事情被摆在明面上未必是好事，就像和修家对独眼之枭一直是抓捕为主, 而非击杀，他们也不希望与独眼之枭鱼死网破。尤其是独眼之枭是V组织叛徒的女儿，手上很可能有当年尤娜留下的笔记本，知道和修家的一部分秘密。 和修政和他坐在同一辆车上，见状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和修研说道：“先抓人吧。” 独眼之枭见过他的赫眼，知道他是独眼喰种, 掀桌子的下场很可能牵连到自己。 “下车。” 看见堵车情况加重, 和修研在行驶中直接开门出去, 和修政紧随其后, 在后面的几辆车里坐满了S2班的人, 他们看见班长和副班长的举动后一惊。 跑过去可不方便啊。 QS班第一次出外勤任务, 坐在司机位置上的小静丽眼睛一亮, 看向天空。 “你们看那里。” 副驾驶上的瓜江久生和后座的不知吟士、米林才子往窗外望去。天空上响起嗡嗡的机翼声, 两架直升飞机从CCG本部出动, 赶赴他们这边。 两架软梯从直升飞机上抛下。 和修研踩着车顶纵身一跳，抓住距离地面四五米高的梯子。 和修政抓住另一个梯子, 两人离开地面。 电视台的直播画面像是信号不好一样微微一晃，随后仍然在继续播放，而这一次, 没有几个人能忘记这位美女作者留下的印象，纯属刚才的“玩笑”太惊人了。 “这不可能吧……” “高槻老师怎么会是喰种，今年的冷笑话吗？” “电视台允许人说这种话？她哪里来的胆子，喰种的话题向来是禁止胡乱讨论的。” “也许是真的。” “不相信，怎么会是喰种，她要是喰种哪里能活到现在。” “樱花电视台这次要完。” “炒作吗？” “我只听说过喰种，还从来没见过喰种呢，喰种都这么漂亮吗？” “快看，好像是CCG的车辆在包围樱花电视台！” 在电视台上公开身份的高槻泉，甩出劲爆消息的态度就像是喝了一杯味道不错的咖啡一样平淡，纤细如少女的手指握着话筒，不疾不徐地说着后面的话。 “像我这样站出来的喰种，应该少之又少吧。” “但总要有一个人为喰种发出声音，这个人可以是我，可以是人群之中的任何人，‘我们’隐藏在人类社会里，同样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她为喰种说的话，让人群之中的极个别人脸色微变，认真听起了高槻泉的话。 更多的喰种懵住了。 不敢相信真的有喰种敢冒大不讳地站出来。 在一区据点的青铜树成员听到小电视里的声音，停止了玩闹和聊天，表情一个个变得古怪起来，其中一个底层成员好奇道：“这是谁啊？” 雾岛绚都大步流星地走来，抓起小电视仔细看了看女作者的脸。 “不认识。” 哪个喰种有这么大的胆子？ 七区，“Helter Skelter”酒吧墙壁上的电视也正播放着这一幕。 “这可是大新闻啊。” 伊鸟系璃擦拭酒杯的动作一顿，惊讶地看着电视上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不到两秒钟，她就结合情报猜出了对方的身份，除了她，没有人有这个胆量。 随后，她看向在自己这里喝酒的尼克：“你不清楚吗？” 尼克放下手中的血酒，笑着说道：“我不是青铜树的干部，连干部都不清楚的事情，我当然也不清楚。” 说完，尼克用看美丽事物的目光赞赏地看着电视。 他微醺道：“独眼都是这么美丽呢。” 在喰种世界，独眼喰种的出现象征着“动乱”与“革命”，所有喰种都相信当独眼之王再次出现后，能够给他们带来生存的希望。 喰种渴望着反击啊！ 谁能满足他们的心愿，带领他们走出地底，谁就是“王”！ 与那些有进取心的喰种们不同，小丑想要看的是他们与人类的激烈碰撞，血腥，战争，生死较量，这些都是无聊已久的小丑们想要看的热闹！ “已经从幕后走出了一位独眼喰种，第二位还会远吗？他们之中……谁才是独眼之王呢？亦或者还有第三位独眼……” 伊鸟系璃咬着手指，低低笑了起来。 太有趣了。 小丑调查了这么久，和修家和CCG也调查了这么久，谁都没有查出独眼之王的身份！ 那个人隐藏的太深了！ “正如人类的统治者被称之为国王、总理等等，喰种也是有统治者的。”电视上的声音令伊鸟系璃和酒吧里所有没散的客人都精神一震，第一次直接听到独眼之王的消息，“而统领喰种的独眼之王，正在这个世界上看着所有人。” 高槻泉的目光像是要穿透屏幕，烙印在每个人心中，那份眸中蕴含的意志，让一些经历过战争的老一辈革命家心脏一缩。 这样的态度，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为喰种发言的人该有的。 她即使是喰种。 也绝非喰种中的籍籍无名之辈！ 这次不用和修常吉一个人愤怒，很多人类高层怒喝道：“断掉直播！”“不能让直播继续下去，她这是要挑起战争！”“樱花电视台的电话怎么打不通？！” 一切台前看不到的混乱，化作无形之中的威慑力。 高槻泉的直播仍然在进行。 每一分钟都是极为珍贵的时间，也许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利用自己的名声，为所有喰种发言。 “诸位，请不要失望，也不要为长久的等待而灰心丧气。” “王没有放弃你们。” 她的头微微低下，在刘海和浅色的阴影下，右眼绽开猩红妖艳的色泽。 话筒前，柔软的唇瓣吐露出SSS级喰种的代号。 “在下。” “独眼之枭。” 二十八年的捉迷藏游戏到此结束。 这个世界上名为“奇迹”的独眼喰种，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赫眼。 不是什么丑陋的怪物，不是什么狰狞可怖的妖魔，她的赫眼犹如红宝石，镶嵌在漆黑的眼白之中，犹如黑夜里璀璨的血色星辰，更加衬托着人类的左眼如此温柔平静。 半人半喰。 她的存在是如此美丽而充满蛊惑性。 撕裂人性的反差能够瞬间激起艺术家的疯狂！ “我的同胞啊，为了生存的决战即将开始，我在青铜树等着……你们……” 画面一闪，在不甘心中化作黑暗。 樱花电视台的直播间被人一脚踹开，座位上早已没有人了，和修研把手放在椅子上，上面只有一点点余温，代表对方最后的几句话都是录像带的插播。 和修政跑到旁边敞开的窗户旁，往下一看。 “可恶，跑掉了！” 他黑着一张脸走回来，没心情去给这些电视台的人解绑，想要直接踏入直播间，结果和修研制止了他。 和修研重新打开直播，拿起独眼之枭用过的话筒。 他的表情冷淡，手持话筒，一身西装站在那里，外表比主持人还像主持人。 “刚才的余兴节目请大家不要放在心上，这只是一个电视台为高槻老师新书准备的玩笑，接下来樱花电视台停播接受审查，请大家不要模仿。” “以上，就这样。” 咔嚓一声。 他关掉了直播，看得外面的和修政瞠目结舌。和修政很快反应过来，电视台是对外直播，在第一时间安抚群众极为重要，拖晚一会都可能造成社会混乱。 哪怕是假到不行的借口，政府也要弄成真的！ 而处理这件事—— 是CCG高层无法逃脱的责任！ 和修政看着第一时间承担起CCG责任的和修研，脸色凝重而叹息。 自己慢了一步。 他慢的又何止是行动，还有在不同地位上的想法。 “回CCG吧，爷爷那边应该在等着我们。”和修研从直播间出来，心中一片清醒，愚民的方法欺骗得了不了解喰种的民众，却欺骗不了那些政府高层和人类富豪。 高槻泉…… 不，是彻底舍弃高槻泉身份的独眼之枭留下了一个烂摊子给他们！ 正如她所言，喰种和人类的战争被挑起来了。 和修研回头看了一眼直播间，话筒上残留着高槻泉的气息，这个女人明知道他也是独眼喰种，在宣战的时候却没有说出他的身份。 和修家可不会给她第二次上电视台的机会。 这是为什么？ 和修研没有这方面的记忆，想问金木，却联系不上他。 “研，这些人如何处理。”和修政提醒他。 “闹出这样的问题，炒鱿鱼都是最好的下场，我管他们干什么。”和修研的语气骤然冰冷，从那些面色由惊恐转为庆幸，又突然变得更加惊恐的工作人员身边离开。 和修政落后了几步，嘲讽地看着这些面如死灰的人。 “你们干出了一件大事，政府会记得你们的。” 他拍了拍一位台长的肩膀，离开了这里，算是发泄了来晚的怒气。还好独眼之枭没有说出和修家的秘密，不然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下去。 樱花电视台外，QS班的成员第一次出外勤就满脸茫然地收到回去的命令。 小静丽对搜查班成员道：“回去，喰种已经跑了。” 后座的不知吟士大呼小叫道：“刚刚那位女性真的是独眼之枭吗？她的赫眼露出来了啊！和我们的差不多，这就是传说中的独眼喰种？！” “如果她没说谎，应该是她，具体资料在CCG内网能查到。” 小静丽在白日庭了解的事情自然比他们多，而且和零番队的许多成员是朋友。 瓜江久生问道：“内网有独眼之枭的情报吗？” 小静丽看出他对独眼之枭有兴趣，皱了皱眉，“这不是你们能接触的事情，你们看看就好，想要参与CCG驱逐独眼之枭的战斗，最低也要上等级别。” 瓜江久生看着樱花电视台外的人群，说道：“可惜错过了这次的机会。” 要是能抓到她，整个S2班都有功劳。 CCG本部。 紧急召开的会议，参与人员是留在本部的数位特等搜查官。 和修常吉位于上首。 其次地位最高的是和修吉时，坐在他的左手下方。 当着自己的亲人，还有对策Ⅰ课课长安浦清子、对策Ⅱ课课长丸手斋的面，和修研站在位置上禀报樱花电视台的的抓捕行动：“行动失败，化名为高槻泉的独眼之枭已经逃离电视台，我抵达的时候，电视台播放的是录像带，其余不相干的人被绑在旁边。” 紧接着，和修政起身禀报其他细节，把当时的情况详细地描述出来。 会议室里出现短暂的压抑。 在场的都是互相知根知底的CCG高层，丸手斋丢开做会议记录的钢笔，干脆敞开来说话，“该死的独眼之枭，抓了她这么久，竟然伪装成一名作家。”他扭头问总议长：“总议长，接下来要准备与青铜树的全面开战吗？” 这才是今天开会的重点。 与其讨论那些没有意义的细节，不如开始战略部署。 和修常吉的眼皮抬起，浑浊的目光冷冽地注视着在场的搜查官，令众人心中一紧。 “清缴青铜树。” “让它彻底从日本消失。” 既然棋子跳出来了，那它的作用就到此为止了。 总议长发言之后，作为局长的和修吉时说道：“我支持父亲的决定，另外有几件事情通知你们，一是高槻泉人类社会的身份全部消除，官方通缉她；二是她是喰种，所有言论不具备法律意义，请不要过于相信她的话，以防抹黑CCG；三是CCG对青铜树全面开战，需要你们镇守本部，接下来你们在没有收到命令的情况下不要离开一区。” 这三条没有任何疑问的被众人接受。 “爷爷，我有一件事想问您。” 会议结束后，和修研加快步伐跟上了爷爷的脚步，和他去了总议长办公室。 丸手斋看着和修研与和修常吉远去，忍不住为了战略部署问道。 “局长，和修君能单打独斗击败独眼之枭吗？” “怎么？你不信吗？” 和修吉时知道他性格谨慎多疑，眼角瞥见安浦清子也留下来听他说话，便直白地说道：“研在国外的时候就是一对一驱逐了独眼之枭，斩下她的半截身体，要不是地形不利，她从楼顶坠落逃跑，独眼之枭就死定了。” “这样一来，不需要有马赶来也行。”丸手斋放下心，眼中划过对独眼之枭的仇恨，别看CCG的搜查官多，有资格正面对战独眼之枭的搜查官屈指可数。 别说是分部了，本部里憎恨独眼之枭的搜查官都极多。 他实在不希望他们因为冲动而丧命。 安浦清子在旁边说道：“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年轻一代靠他和宇井君、铃屋君他们了。” 和修吉时看着这些老部下，目光不可避免的一暖。凡是CCG身居高位的搜查官，谁没有目睹过身边之人的牺牲。丸手斋和安浦清子都是从千百次战斗中活到现在的人，精力或许在，意志却不可避免的疲惫了几分。 在此之前，他们不敢死，害怕后继无人，CCG撑不住喰种的反击。 而现在，他们终于可以放下心一战。 “活下去。” 和修吉时在两人的触动下，不禁说了他从来不会说的话。 丸手斋和安浦清子惊讶地看着他。 和修吉时深吸一口气，放下那些和修家的人骨子里的戒备，露出年轻时那样真挚的态度，“胜利属于CCG，别忘了特等搜查官退休的福利，那些还等着你们呢。” 丸手斋失笑。 安浦清子的美眸扫了他一眼，“局长，您这么说，我还得再干几十年才能享受到，比起后期的福利，不如您现在就给我们特等涨工资吧。” 和修吉时咳嗽一声，装作没听见地走了。 “这就算了。” CCG的工资虽然没有高得吓人，但是驱逐喰种的奖金极高，一个个根本不穷！ 总议长的办公室极为宽敞，又带着一份其主人的冷清。 和修研进入爷爷的地盘，关上门说道：“我听叔叔的意思，他在高槻泉进入电视台公开身份之前就知道她是独眼之枭？” 和修常吉颔首，“和修家在几个月前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为什么之前不抓呢？”和修研不解，“我记得V一直在抓捕独眼之枭，这段时间却停止了活动，CCG也暂停了一部分对付青铜树的计划。” “……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和修常吉的目光扫过孙子，“今后不会了，全面开始清缴青铜树后，CCG势必要把独眼之枭抓住。” 和修研从他的话里注意到一个细节：“抓住？不是抹杀吗？” 和修常吉：“……” 和修常吉只是短暂的失言，随即冷肃道：“研，和修家还是希望能够研究外界的独眼喰种，独眼之枭的价值极高，有了她之后，或许能从她口中挖掘出其他秘密。” 和修研狐疑地看着他，心道：爷爷肯定有什么瞒着我。 想了半天，他也没能联想到孩子的问题上，算是接受了爷爷冠冕堂皇的解释。 他压低声音问道：“爷爷，独眼之枭要是公布我的身份怎么办？” 他不希望连累到和修家。 独眼喰种是人类与喰种的混血，外界的人最多怀疑和修家有人与喰种结合过。 和修常吉安抚孙子，冷酷地说道：“一切没到最糟糕的地步，就算独眼之枭说出真相又如何，和修家屹立在日本数百年未倒，与上流社会盘根错节，与我们为敌，就意味着与半个日本为敌，可不是区区的怀疑能够动摇的。” 他们同样掌握着舆论力量，想要颠倒是非黑白并不难。 “记住，我们谁都不能自乱阵脚。” “是。” 过了片刻，和修研恢复了信心，走出爷爷的办公室，长吁一口气。 独眼之枭是吗？ 让他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第586章 富豪危机 月山家。 “那个疯女人！” 看完仆人为他打开的樱花电视台, 月山习整个人都不好了。 独眼之枭是吃错药了吗！ 曝光身份对她有什么好处？对青铜树有什么好处？一不能累积人类社会的名望，二不能正大光明地走在外面, 一旦和CCG开战，青铜树的胜率又有多高？ 月山习恼怒地丢开书，说道：“她这是想把所有喰种拖下水！” 若在以前, 他只会事不关己地拍手叫好。 然而现在呢—— CCG是金木要继承的势力，他都想好了未来金木接管和修家和CCG，月山家帮他监视喰种世界的动静，做到里应外合，为他铸造王座。 结果现在是什么情况？独眼之枭想带领青铜树对抗CCG与和修家！ 这不是要和金木对着干吗！ 松前端着咖啡走来，“习大人, 咖啡还要吗？” “不要了。”月山习往门口出去, “父亲在哪里？我去找他, 这件事情可能会牵连到我, 我上次给高槻泉拍过电影, 得洗刷自己的嫌疑。” 松前不慌不忙的把咖啡放到桌子上, “习少爷, 家主大人刚才来了电话。” 月山习停下脚步, “父亲说什么了？” 松前说道：“家主大人说, 如果您有时间，现在去迹部君那边帮他。家主大人怀疑青铜树除了不断袭击政府官员, 还会袭击掌握日本经济命脉的富豪。” 最新消息尚未传出，可是月山观母已经察觉到了危险所在。 青铜树不会停止袭击！ 二区，距离CCG支部不远的地方。 迹部景吾从财团里走出来, 看着视线范围内折射着金属质感的现代化高楼，心里不由佩服父亲的决定，一边和月山家合作，一边把财团的大楼建立在CCG附近保证安全，这样游走于黑白之间的捞金本事也只有上一代的人干得出来。 如今的迹部财团已经不需要涉及黑色领域，只是偶尔沾一沾灰色的边，至少迹部景吾接手的那部分已经洗刷的极为干净，并没有觉得手脏了很多。 他仍然是昔日冰帝骄傲的帝王，本心不变，却多了一份少年时没有的平静。 家族是要延续下去的。 由他选择方法，而不是由家族选择他的道路。 他在保镖的陪同下上了车，倚靠在舒适的座位上，手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人为他打开车载冰箱，从里面拿出冰镇后的红酒，为大少爷倒上一杯。 五月已经天气微热，忙碌之余喝杯酒是一件很放松心情的事情。 迹部景吾品着美酒思索接下来的行程，忽然看到了外面商业街上人挤人的画面，心头闪过一个疑问：“今天有什么特殊活动吗？” 然后，他同样看到了高槻泉在樱花电视台上说话的全过程。 革命的火焰仿佛在对方的眼中跳动。 瑰丽。 疯狂。 想要毁灭一切的气息。 很难想象在这样和平的年代，竟然会有这样肆无忌惮的女人，一举一动看似平静，实际上无法掩盖其中掩埋的炸弹。 她在激发人类与喰种之间隐藏已久的矛盾，以领导者的身份宣战！ “这样的喰种……”挺华丽的女人。 迹部景吾低笑了一声，在心里没有称呼“母猫”。 主要是女性之中确实有精明能干之辈，但是大部分女性少了那种往上爬的冲劲，而他遇见的最多的还是缠着自己，一心一意想要交配的母猫。 不过，谨言慎行。 他不会在外面随意夸赞一名喰种，以免被人泼污水。 放在车上的手机开始震动。 保镖想要帮他拿，但又想到迹部景吾要求过，贴身事物不许别人触碰的原则，便把目光放到外面，时刻小心人群之中有没有冲到马路上影响车辆的人。 迹部景吾一看是月山习打来的电话，没有开扩音，接通电话。 “本大爷在二区的车上，有事吗？” 他一开口就说了地点，是信任，也是在告诉对方自己身边有保镖，别乱说话。 “这几天少出去，最近可能会有人盯上你，我去你家和你商谈。”月山习的声音透出警告，以防迹部景吾仗着自己的安保措施不放在心上。 迹部景吾没有问“什么人”，而是挂断电话后对司机说道：“回家。” 为了避开街道上议论纷纷的人，为迹部景吾前后保驾护航的车辆驶向人少的路线，这一条回迹部家的路线红绿灯最少，多少能避开拥堵的交通。 忽然，迹部景吾的眼角从窗户口的后方，瞥到了一道道追逐而来的黑影。 那样的速度…… 他的瞳孔一缩，看清楚了他们从地面跳跃到车顶的画面，这些人一个个用兜帽盖住头发，披风挡住衣服，兜帽下赫然是一个个不同的面具。 这不是迹部景吾第一次遭到喰种的袭击，却是最危险的一次。 “注意，有人在追赶车辆。” 保镖立刻用通讯器传达给其他车辆，陡然通讯器里多出许多杂音，甚至惨叫声。 “迹部少爷！他们的手撕开了车顶……啊！这根本不是人啊啊啊！！！” “快去拿枪，用有特殊子弹的枪支！” “不行……” “是喰种！不能让他们追上迹部少爷所在的车辆！” 这些纷乱的话涌入迹部景吾的耳朵中，迹部景吾脸色发寒，迅速按下按钮，一个空座位下自动打开了一个箱子，保镖见状，取出箱子里的枪支。 “头部、心脏，这是他们的要害部位。” “是。” 保镖也为自己保护的对象的冷静惊诧一秒，随后拿起有些沉重的手枪，虽然他很怀疑这种手枪有没有效果，但是他也没接触过喰种，只能相信雇主了。 车窗的加厚挡板正要放下，迹部景吾毫不犹豫道：“没有用！还会阻碍视线。” 对付喰种，别说是防弹钢板，就是装甲车来了也没有用，何况玻璃窗就已经是经过防弹处理的，把自己裹成一个金属盒子的下场，就是被敌人直接撕裂！ “嘭——！” Q巴雷特子弹射出，爆发出强大的威力！ 一个正在后方车辆里屠杀的喰种来不及躲开，子弹射中太阳穴，头部被贯穿，脑浆从高速行驶的车辆上洒了出来！ 这一情况令其他屠杀迹部家车队的喰种一惊，手上的动作放慢。 “是CCG那伙人的子弹！” “有白鸽在吗？” “不可能！一定是这些富豪私藏了禁止流通的Q巴雷特子弹！我昨天就碰到了一回，差点被猎物近距离打爆了头。” “小心一点，子弹数量不会太多。” “明白！” 当喰种反应过来后，屠杀的行为变得小心了一些。他们看见手枪就先躲闪，也分辨不了射出来的是不是专门杀喰种的特殊子弹。 车队的数量不断减少，后方失控的车子往旁边撞去，冒着黑烟。 杀戮是无声的。 尖叫嘶吼的声音越少，代表马路上活着的人越少。 迹部景吾心头一沉，该发的警报都发了，但是CCG支部的人不会那么快赶来，更有可能被喰种拖住，这是一场精心谋划好的杀戮。 为迹部景吾开车的司机冲出了包围圈，勉强与后方追逐的喰种拉开距离。 然而在他们的正前方。 一个黄头发白西装的家伙站在那里，仿佛守株待兔，还卖弄风骚地撸了撸自己的头发，把刘海全部弄到脑后，冲他们龇了龇牙。 那双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们，恐吓司机。 司机的表情变得极其难看，却没有选择踩刹车或者调头，而是狠狠踩下油门。 “少爷，我要撞过去了！” “啊？！” 迹部景吾只来得及抓住扶手，手险些没能打开安全措施。 几十米的距离一闪而逝！ “等……等……”隶属于青铜树的纳基也懵了，贫穷和文盲限制了他的想象力，完全没料到高性能的车子能一秒油门踩到底地飚速。 车子在油门的轰鸣中撞了过去！ 纳基倒飞出去！ 紧接着在一个紧急的高难度甩尾下，车子避开了最危险的水泥墙，撞开护栏，一路冲入了一家歇业中的商店里。 附近目睹了这一幕的人群目瞪口呆。 二十分钟后。 迹部景吾独自一人出现在六区，浑身是水，逃出了最危险的二区。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二区有仅次于CCG本部的支部，月山习却总是笑他们家把财团总部建在狼窝上，而自己的父亲无奈地说总比三区四区好一些。 排名前几的地区，全是喰种扎堆的地方！ 不是迹部景吾不想与自己的保镖和司机一起走，而是在保镖受伤之后，他发现那些人就是为了杀他而来，其他人留在身边就是增加灭口的数量。 保镖身上的血成为了最大的追踪目标。 为了减少牺牲，迹部景吾让保镖去保护司机，自己独自选择走水路离开。 因为水能够减少他身上的气味！ 迹部景吾的选择与当年被月山习追着跑的金木研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有了解喰种习性的人才会知道，跳入河水里是唯一能够救他们的方法。 “六区……先去CCG分部……” 迹部景吾咬牙，自己的手表有定位功能，家里人一定能找到自己。 没过多久，迹部景吾在六区碰到了熟悉的富豪，那位在宴会上有过几面之缘的男性富豪也惊讶地看着狼狈的迹部景吾，“迹部家的大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迹部景吾请求道：“能否带我去CCG分部。” 富豪注意到他手上的枪，眼中划过诧异，倒是不怀疑他的人品，“上车吧，我本来是要去餐厅吃饭，没想到能这么巧地碰到你。” 迹部景吾上车后，把满是水和泥味的外套拖去，却没注意到前排自己开车出来吃饭的富豪鼻子动了动，目光若有若无地看着反光镜。 突然，他邀请道：“临近中午了，不如我请迹部少爷吃顿饭？” 迹部景吾哪里有心情吃饭，压住心中的焦急说道：“先送本大爷去CCG分部，我碰到了一些麻烦，以后可以再约饭局。” “那可真是遗憾。”富豪没继续提议，话特别多的边开车边介绍道，“六区有一家餐厅特别美味，主厨的手艺一流，只可惜那位也是个贵人，不怎么喜欢亲自动手，一个月能吃到一次大餐都算好的，近些天更是看不到他的人影。” 迹部景吾听着他的话，想到月山习好像在六区也开了一家餐厅。 “六区的餐厅吗……本大爷下次再去尝试。” 眼看着时间快速流逝，迹部景吾却迟迟没能看见分部大楼的影子。 “你——！”迹部景吾的眼神冰冷，刚要说话。 车子停下了。 停在一处华丽的喷泉和草坪旁边。 正前方是一栋五层楼的豪华私人餐厅，处于营业状态。 这辆车的主人从车上下来，满脸笑容的为他打开车门，“来吧，一起吃午餐吧。” 迹部景吾的怒气从心底一点点上涌，对车队伤亡的担心抓紧了他的心脏，他头一次发现最令人厌恶的不是趾高气扬的小人，而是这种听不懂人话的蠢货。 富豪低下头，在迹部景吾耳边说道：“有人在追杀你，对吗？” 迹部景吾说道：“是又怎么样？” 富豪大笑一声：“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我当然不能立刻带你去市中心的CCG分部啊，到时候追杀你的人也盯上我怎么办？” 他抓住迹部景吾的胳膊，轻而易举地卸下了对方的手表。 “走吧。” “……” 看着定位仪被拿走，迹部景吾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刚从狼窝出来又掉进另一个陷阱里。 这样路边偶遇的人都能坑自己，他是运气有多差！ 喰种餐厅内。 迎接客人的侍从为富豪与迹部景吾打开通往内部的门，在富豪没注意到的时候，脸戴白色金属面具的侍从特意多瞧了一眼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发现了他的目光，心里一个咯噔。 追杀。 CCG分部。 六区的餐厅。 一个普通富豪怎么敢如此得罪他，就是为了拉他来这里吃顿饭？不带他去CCG分部可以说是不想惹麻烦，而卸下手表则是为了让他的地理位置消失，一系列行为如此诡异，那么……带他进餐厅的目的也肯定不是为了吃饭。 想对他不利的有商业和家族上的敌人，最后是——喰种。 迹部景吾的手放入口袋里，从未真正用过的手枪成为了他唯一的武器。 另一边。 喰种餐厅的地下一层。 侍从匆匆走来，把事情告诉其他人，再拨打内部电话给月山家的仆人。 他对松前禀报道：“迹部少爷跟着一名客人来到六区的喰种餐厅，不像是习少爷带来的样子，感觉是被拐骗过来的。” 松前的声音微扬：“拐骗？！” 这真是出人预料。 在这间充满着微妙气氛的高档餐厅里，迹部景吾保持沉默，四周来来往往的客人都脸戴面具，有的惊异地看着他，有的在窃窃私语，那目光实在称不上善意。 仿佛他就是人群里的异类。 富豪还在兴趣盎然地说这里是VIP制度，大家都喜欢戴面具。 迹部景吾心中冷笑：因为都是喰种吧。 他一直在寻找有没有自己更熟悉的人，唯有找到利益一致，又没打算害他的喰种，他才有希望从这个危险的地方逃出去。 快找啊。 迹部景吾优秀的视力扫过一个个看不清面目的男女。 有些人给他熟悉的感觉，可大部分人伪装的能力太好了，就像是白天一张脸，晚上一张脸，即使面具很少全遮住，也从神态气质上给人判若两人的感觉。 富豪没有带他在上面待太久，推着他往楼梯下走去：“我带你去休息室。” 迹部景吾的身体僵硬刹那，识相地跟他走过去。 喰种的力道—— 太强了。 接下来，富豪不仅给了他衣服，还让他去浴室里沐浴，说什么洗完澡就能出来吃饭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迹部景吾只能按照他的话去做，并且趁机从身上找寻其他可以联络外界的物品，对方可没有收走他的手机。 下一秒，现实告诉他：这里屏蔽信号。 迹部景吾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的沐浴用品，一脸嫌弃的开始冲澡。 这是他用过的最低档的浴室。 出来之后，迹部景吾仿佛洗去了一身晦气，然而内心的晦气不减反增。他穿着普通的黑色西装，气势一如既往的强盛，矜持而傲慢的对等待他的富豪说道：“我想要打电话联系六区的朋友，你的手机可以借给我吗？” 富豪依旧乐呵呵地笑道：“我的手机也打不通，这里方圆百米都无信号。” 迹部景吾说道：“这么隐秘？” 富豪见他仍然被瞒在鼓里，嘴角咧得更开：“当然啊。” 然后，富豪邀请他去了休息室内，桌子上摆放着刚泡好的咖啡，“请。” 迹部景吾没有动，“本大爷不想喝。” 不轻易吃其他人给的食物，这是豪门子弟从小就接受的教育。 “不喝也得喝。”富豪面不改色地威逼道。 “你就不怕得罪迹部家吗？还是说本大爷的背景在你眼中毫无意义？”迹部景吾不明白他哪里来的胆子，即使是喰种，只要在人类社会需要抛头露面，就不可能把迹部家的显赫地位当作不存在的东西。 富豪顿时捧腹大笑：“不就是有点钱吗？”他目露凶光，微红的色彩从瞳孔中浮现，“迹部少爷，大少爷，你平时不是傲慢得要命吗？” 他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迹部景吾过去的行为，以那种胜利者处置猎物的态度。 迹部景吾的脸色发黑。 怎么自己在他口中就成为了一只花枝招展的大孔雀？！ 一条信息忽然从他的脑海里划过，他静默下来，记起对方的家业是在短时间内积累起来的，很可能用了违法的手段。 这充分说明了对方是一个没见识的暴发户。 既然是暴发户，那就无法理解迹部家在日本的地位。 迹部景吾内心一阵忧伤。 比起刚才当街阻拦他，袭击车队的喰种，面前的这个人简直是个垃圾。他的骄傲让他无法容忍，不止感觉到屈辱，还觉得自己还不如死在二区。 “你在想怎么逃走吗？我告诉你，这里只要是人类来了，就没有一个能逃走的！哈哈哈，你看到外面那些客人了吗？他们都是和我一样的人，就等着吃午餐呢！” 富豪被他迟迟不喝咖啡的行为惹得不耐烦，猛然掐住了迹部景吾的脖子。 迹部景吾冷冷地盯着他。 就算到了这种局面，他也没有打算求饶。 “给我喝下去！” 富豪抓起咖啡杯，不顾滚烫的咖啡，想要逼迫迹部景吾咽下。 “嘭”的一声枪声响起！ 富豪捂住中弹的腹部，面孔狰狞地看着迹部景吾，没有想到迹部景吾手上伪装成普通类型的枪，居然是CCG搜查官的那一款。 迹部景吾慢慢朝门的方向后退，却打不开被锁住的门，皱眉问道：“你为什么要抓本大爷？本大爷不相信就因为在路上碰到了你，你就盯上了本大爷。” 富豪硬生生把腹内的子弹抠了出来，丢在了地上。 “事到如今，我就告诉你——你肯定是被青铜树追杀的，青铜树这两天在杀政府官员和人类富豪，独眼之枭敢为了喰种走到CCG的对立面，我又为何不能为了喰种解决掉你这个迹部家的继承人？” 他满是杀意的目光看着迹部景吾，“人类，就是因为你们这样的人类！凭什么你们可以安心理得地活着，而我们就要隐藏身份！如同地下的老鼠一般担惊受怕！” 迹部景吾承受着他的杀意，背后泛起凉意。 这一次，真的难逃一劫了。 撕开伪装的富豪，露出一双毫无美感可言的赫眼，如野兽般速度极快地扑了过去！他准备打晕迹部景吾，让对方成为今天喰种餐厅的午餐！ “欸，不行呢。” 一道略带遗憾的声音突然拦在了他们中间。 残影一闪，富豪与举起枪的迹部景吾之间倏然多出了一个人影。 半月牙形面具的紫发青年抓住了富豪的手，而身后的枪也被对方夺了过来，在手上掂了掂，当作垃圾般丢到了地上。 富豪脸上浮现出惊慌，很快讨好道：“MM先生？我只是在处理自己今天带来的猎物。” 让人能看见部分俊美面孔的餐厅主人，也就是MM氏一副很头疼的样子说道：“你为什么不能在外面处理猎物？非要带进我的餐厅，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在外面干掉了他，我就不必烦恼后续的问题了。” 富豪的眼神迷茫，一般屠宰猎物不是带到餐厅来吗？ 而在紫发青年的身后，迹部景吾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不在保持戒备。 他毫不客气地说道：“你敢这样试试看！” 月山习回头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迹部家就是这么教你的？” 迹部景吾皮笑肉不笑道：“哦，刚才当着本大爷的面，劝对方在外面对我杀人抛尸的家伙是谁啊？本大爷会一字不漏地转达给你的父亲。” 月山习淡定道：“这只是本人的一点遗憾罢了。” 迹部景吾：“……” 你还敢承认！ 迹部景吾和月山习的交流再怎么火药味十足，那也局限于口头上的交锋，而真正差点给迹部景吾带来危险的喰种富豪，则被月山习轻易扭断了手臂，踹了一脚，骨裂的声音响起，对方倒在地上哀嚎。 “MM氏！你为什么要救他！喰种餐厅的主人从来不会怜悯人类！” “你还没有听清楚吗？” 月山习觉得这一批的客人实在智障，摘下面具，用居高临下的惋惜目光看他。 “我是月山习，而他是迹部景吾，就这么简单。” “……” 喰种富豪的眼神变得极其惊惧。 月山家与迹部家合作的事情，在上流社会不是什么秘密，这两个大家族的继承人从小就认识，未来也会继承父辈的关系进行商业合作。 喰种富豪的冷汗不断流出，抓着最后一丝希望：“可、可是他不是喰种啊！” 迹部景吾是人类！ 月山习打开门，笑吟吟地回答道：“人类和喰种合作很奇怪吗？因为像你们这样拖后腿的家伙太多了，月山家才从来没有考虑过与喰种富豪合作啊。” 月山习看向穿着廉价西装的迹部景吾。 “走吧。” 门轻轻关上，外面传来月山习对仆人的吩咐：“他知道我的身份，解决掉他。” 一切的真相背后，全是黑暗与恐怖。 第587章 殃及池鱼 在喰种餐厅主人豪华的待客室里, 档次瞬间提升上来。 迹部景吾经历这些变故后, 有些想笑又觉得很讽刺：“这里居然是你开的餐厅。” 他身体有些疲惫，精神仍然处于高度集中的状态, 接着道：“当着我的面说处理人的话，你是不怕我报警吗, MM氏？” 月山习半点也不见杀人的戾气，优雅地说道：“一个英文缩写而已。” 迹部景吾秒道：“Moon Mountain？（月亮山？）” 月山习眼中不由多出一抹赞赏, 随后想到猜出来的是迹部景吾，那种从小到大累积的看不顺眼的情绪便冒了出来。 他翘着修长的腿，整个人如模特般华丽，“我亲爱的迹部，欢迎你来到美食家的餐厅, 这里有着最优质的食材，最好的厨师, 还有最捧场的客人, 噢，虽然这一批的客人基本上都是暴发户，但是在掌声方面还是值得说上一句的。” 迹部景吾的心情就如同过山车一般，一下子脸色便秘。 “你说的食材……” “就是你想的那样，喰种也是要吃饭的，人可以吃各种生灵，喰种专吃一种，在某种意义上喰种可比人类要节约的多呢。” “……” “迹部，要和我一起出去看看吗？” 月山习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紫眸里闪烁着愉快和恶意，仿佛在挑衅他。 迹部景吾回视他三秒钟，闭上眼。 “不去。” 本大爷知道归知道，有些事情却绝对不会去接触！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这句话放在现实中绝不是说笑的。单是迹部景吾认识的人里，就有人最初是怀着好奇心去了某些场所，然后放纵了人性，玩弄被囚禁的喰种，一步步变成了比禽兽还不如的存在。 在生命的天平上，没有谁是高贵的。 他能做的就是约束自己，不让自己胡思乱想，被这些事情污了双眼。 月山习听他如此说，笑了笑，安静地喝完一杯咖啡，随后放到洁白的瓷碟上。 轻微的磕碰声后。 “走吧。” 第二句相同的话说出，意义截然不同了。 迹部景吾睁开眼疑惑地看着他，却见重新戴上面具的美食家勾起唇，白手套下的手拿着车钥匙，代表要送他回家。 迹部景吾不解地问道：“你不去看你的餐厅吗？” 午餐时间到了。 他可以当作没看到，坐在下面休息，等月山习解决完事情再回来。 “其实还有一句话没有告诉你。”月山习欺负他不知道喰种内部的常识，窃笑着说道，“普通喰种一个月吃一顿就够了，我也没必要每天吃饭啊。” 迹部景吾：“……” 月山习被他的表情逗得开怀，“我想你在这里也没胃口，干脆一起回去算了。” 迹部景吾听出他语气的转变，拉了拉领口：“让我换一套衣服。” 月山习说道：“挑剔的家伙。” 他打了个响指，月山家的仆人就从待客室外走来，客气的对迹部景吾说道。 “迹部少爷，更衣室在这边，请随我来。” 从踏入喰种餐厅开始，迹部景吾其实就没有危险了。 因为。 这里的仆人都认识他。 迹部景吾突然失去力气，感觉十分幻灭，原来之前命悬一线的“危机”都是假的！ 月山习还在那里幸灾乐祸道：“录像全记录下来了，我会给迹部叔叔看的，他的儿子英勇对抗喰种，死不低头，宁可被殴打也绝不喝咖啡。” 迹部景吾：“……” 一秒后，迹部家的大少爷露出一个高傲的笑容。 “本大爷永远是最华丽的。” 无视月山习，迹部景吾以自己独特的气场霸气地……走去更衣室了。 另一名为月山习管理喰种餐厅的仆人走来。 “习少爷，餐厅还营业吗？” “营业吧。” 月山习的手按住眉心，想到这里留下的烂摊子，刹那间眼中流露出的恶意是刚才的千百倍。喰种世界恶名昭著的美食家，可不是什么只会口头上打趣人的贵公子。 “总要把废物的价值利用殆尽啊。” 这一批VIP客人，可是他送给和修研的小礼物呢。 嘘。 不能让金木知道。 …… 隔天，五月十六日。 在多名政府官员和富豪遭到袭击后，集体愤怒之下，CCG官方也承受着极大的压力，被要求尽快解决掉闹事的喰种组织。 CCG局长办公室里，和修吉时看着国家下发的文件，随手丢入垃圾桶里。 “说得轻巧。” 要对付青铜树，死的是CCG的搜查官。 通过这件事，和修吉时也发觉了一个麻烦：那些政府官员们还好说，而富豪们多少都有一些对付喰种的东西，例如Q巴雷特子弹。 最让他惊怒的是其中一个富豪为了自保，让保镖使用了私制的库因克武器。 库因克钢禁止走私和流通！ 然而总有一些人视法律和CCG为无物，为了新鲜刺激，亦或者是为了安全，私下里勾结CCG下属的一些机构，通过不能见光的渠道获得昂贵的库因克钢。 屡禁不止！ 这种案例不止一两次了，情况比Q巴雷特子弹还要严重！ “这些小虫子。”和修吉时从牙缝里轻轻念道，“要不是CCG为了保护人类，发明了库因克武器，就凭你们几把粗制滥造的武器还想对付喰种？” 向来脾气温和的CCG局长，这一次动了真怒。 尤其是那些活下来的富豪还敢对自己施压，这简直是在太岁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 想到那些惹人心烦的名字里没有迹部家，和修吉时的情绪稳定了一些，“迹部家果然知趣一些，不像是这些家族的人……”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钢笔在纸上写字的沙沙声随之响起。 当天，包括迹部家在内都收到了巨额罚单，理由是使用了违禁武器。 只不过相比其他还被判了刑的人，迹部家收到的罚单就是轻飘飘揭过的毛毛雨。这件事情也警告了所有私藏违禁武器的人，有交罚单的钱，还不如聘请CCG的搜查官当一段时间的保镖，官方的手段比他们私底下的手段只强不弱。 短短两日，各种事情接连而来，颇有风雨欲来的预兆。 CCG高层开始商讨检查RC值的问题。 从这一次的事件看得出来，不少喰种潜伏在人类社会，而且拥有相当高的地位。 从明天开始，以一区为切入点辐射出去，整个二十四区的范围内，凡是大型企业，医疗机构，政府机关等等，全部使用RC检测门进行检查！ 中午，CCG本部附近的餐厅包厢。 月山习误把和修研当成了黑金，一直保持着让他牙疼的绅士风度和保持距离的体贴。这点令主动约他出来，等着看笑话的和修研等得不耐烦了，最后他故意起身去拿东西，一不小心撞到水杯，带着冰块的冰水顿时浇了月山习一腿。 尴尬的是冰水浇到的西装裤拉链的位置，那滋味—— 简直了。 和修研再装作第二次不小心，慌忙拿餐巾纸去帮忙擦水，月山习没来得及拒绝，就硬是在心上人的胡乱擦拭下，某个地方硬了。 在黑金面前自诩绅士的月山习，顿时内心崩溃，人设都塌了。 在平常的金木面前流露“真情”没有关系，那是互相熟悉，对方也接受了他的感情，偶尔有一些生理反应都属于正常男人该有的情况。可是黑金不一样，他发乎情，止乎礼，为的就是刷出一个好印象啊！ 结果全没了！！！ 然后，月山习就看到和修研扶着桌子笑得破功。 “研！你耍我！” 月山习顾不上其他，抓起一把纸巾匆匆擦了裤子，再怒视和修研。 能干出这种恶作剧的人只有他！ “谁让你装模作样，又想骗‘我’。”和修研哼了一声，对方的态度让他联想到了在德国的初识，那个时候月山习就是这样的“绅士”。 月山习哀叹：“我就是想要一个好印象。” 和修研：“呵。” 相信你嘴里的话，还不如看你身体的反应。 “研，你这边需要功勋吗？我有一个礼物想要给你。”月山习打算先哄好和修研，再去询问他们人格之间的问题，毕竟国外有句话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和修研坐回座位，漫不经心道：“给我的，还是给金木的。” 月山习笑道：“给你的。” 他握住和修研的手，十指交织，对方细腻柔软的指节惹人怜爱。 和修研忘了挣脱，惊讶道：“什么礼物？” 月山习无声地说道：“喰种餐厅。” 和修研的眉头一挑，似笑非笑，怪不得不给金木，而是以金木的脾气，第二次收到这种“礼物”估计得翻脸找月山习算账。 “拿金木不要的礼物送给我，你可真行。” 有杀气。 “不，我一开始是为失忆的你准备的，所以礼物并不是单纯给金木，而现在……你也知道金木就算接受了喰种身份，我也不想去刺激他。” 月山习眼皮不眨一下地找理由，满眼祈求地望着和修研。 好险！ 过关了。 和修研信他一次，瞥他道：“你要怎么给我呢？” 月山习说道：“随时、随地。” 和修研听懂了他的话，展颜一笑，这代表月山习把喰种餐厅的客人全卖了。 卖得太爽快了。 不愧是以前陪金木刷功勋的人。 和修研亲了一下他的脸颊，“那我也给你一个礼物吧。” 月山习心神荡漾，眼波温柔，“什么？” 和修研启唇道：“从明天开始，CCG开始检查大型企业员工和领导，月山财团的成员要整整齐齐的一起通过RC检测门哦。” 月山习的一颗心瞬间冻住。 这是要把上流社会的喰种一网打尽啊！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得知危险的月山习# 月山习：呜呜。 金木研：你哭什么…… 月山习：如果我去监狱，你还会来看我吗？ 金木研：肯定的啊。 月山习：不会移情别恋QAQ？ 金木研：我又不是和修政。 和修政：我也不会移情别恋啊啊啊啊！！ 和修研：Ls闭嘴。 月山习：金木，在我死之前一起结婚吧！ 金木研：怎么一下子又扯得这么严重？！ 月山习：真的很严重啊！ 月山观母：咳，习君，其实家里提前得知情报就足够了。 月山习：爸爸，别出卖我。 月山观母：……唉。 金木研：月山伯父，真的没问题吗？ 月山观母：嗯，别担心。 金木研：@和修研，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和修研：月山财团要接受RC检测门的检查，一家人整整齐齐进监狱吧~。 金木研：…… 和修研：金木？ 金木研：你在开心什么。【咬牙切齿】 和修研：其实、其实这样挺好的啊，以后月山习就能一直留在身边了。 金木研：？？？ 和修研：搜查官有看管权啊，我可以让爷爷把月山习当礼物送给我。 金木研：卧槽！ 和修研：所以别担心啦，最糟糕也就这样。 月山习：突然心动是怎么回事？ 月山观母：习君，抄家规去。 月山习：……是。 第588章 CCG检查 CCG秘密制定计划后。 平静的表面之下暗流涌动, 只等第二天掀起惊涛骇浪。 当天夜里。 和修研轻缓的呼吸声陡然变得急促, 伴随心脏供血带来的鼓动声，耳膜轻轻震动, 在睡梦中的情绪濒临某个临界点后，又再次放松下来。 这种情况也意味着惊醒。 唰的一下, 他坐起身把床头灯打开。 在橙色的温暖灯光之中，黑发青年的身影倒映在墙壁上, 夜晚的暗色为卧室里昂贵的家具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反而突显出那种孤身一人的气氛。 通常二十多岁家境富裕的青年，夜生活都是充实而有趣的，他们会有很多朋友，身边也会有很多追捧他们的漂亮女孩, 一起在酒吧或者歌舞厅度过整个夜晚。很少有几个人像和修研这般按时睡觉，按时上班, 仅仅赚取一份入不了眼的工资。 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家族的责任, 搜查官的义务，未来的目标等等，这些都是他接下来要去完成的事情。而这些事情里绝不包括——违背CCG的命令去救一个喰种家族。 白天通知一声月山习，他自觉已经仁至义尽。 可是晚上的梦打破了他的想法。 “怎么会梦到这种事情……” 和修研呢喃，走下床去看窗户外的大花园，立夏之后的夜风透着一股燥热，拂过脸庞的时候，让他想到了梦里挥之不散的火光。 他梦到月山家还是被CCG发现了喰种身份。 没过几天，CCG的搜查官包围了对方的家, 火光冲天，战斗的厮杀声不断，凡是反抗的喰种都遭到击杀。对于CCG而言，驱逐月山家是难得一见的大功，而对于和修家而言，洗净月山家后的资产是一笔大丰收。 这场梦里，他所在的一方取得胜利，惨败的只有月山家。 失去了家族、失去了仆人，所有月山家的人用生命保护的月山习也没有逃离CCG的抓捕，只因为最后阻拦他的人是自己，才留下一条命。 月山习虽然狼狈，却保留了往日的风度，那双眼睛里隐忍着绝望和悲戚。 【我已经不在意你了！你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战斗吧，或者杀了我。】 【别开玩笑，我怎么可能独活！】 【我绝不认输，你难道要我就这样束手就擒，然后被关进库克利亚吗？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性命了，我身上肩负的是月山家！】 【杀了我啊！他们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杀了我就没有人知道你的秘密了！】 【我不会……认输的……】 【如果是你……】 【就算被你杀了，也没有……关系……】 …… 在短暂的歇斯底里后，月山习战败，等待死亡的表情印刻在他的眼里。 那是何等的平静和悲恸。 何为爱情？ 大概就是——如果是你，就算背叛了也没有关系。 “！” 和修研的心头被雾气笼罩，压抑而揪心。 十分陌生的情绪。 梦里的自己是什么表情，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假如月山家没有完全瞒住，这样的未来迟早会发生。届时自己只是CCG的一个特等搜查官，根本没有办法改变CCG整体的决定，因为一切都是对家族有利的“最好方案”。 失去了月山家，结下血海深仇，月山习真的愿意独活吗？ 他该怎么面对月山习。 难道说一句，我能让你活下来就够了吗？ “不够的。”和修研打开窗户，触碰和修邸浓郁的夜色，“要是他放弃家族的仇恨，放弃自尊地留在我身边，我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 原来不知不觉中，这个人已经对自己如此重要了。 他要怎么做才能两全？ 窗户微微一晃。 想不通的和修研翻出窗户，如幽灵般轻轻一荡便跳去了爷爷的房间。几秒后，他关了墙壁上的警报装置，直接钻进了爷爷的被窝里。 每当无法思考下去的时候，到爷爷身边去静一静肯定没有错。 老者被吵醒后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又发生什么事了？” “做噩梦了。” 和修研没有做什么动作，侧过脸，靠着爷爷的肩膀汲取那一丝平静。 老者合上眼眸，没有那个熬夜的精力地说道。 “你啊，就是经历的太少了。” “爷爷睡吧。” 和修研的脸上重新泛起困意，用鼻音撒娇，脑海里渐渐明悟过来。 他的立场没有错。 月山习的立场也没有错。 错的只是月山家比和修家弱太多，大鱼吃小鱼，这些上流社会隐藏已久的喰种，全是和修家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准备养肥后再宰掉的猎物。 若月山家连得到消息后躲过一劫的本事都没有，他救得了一次，能救得了第二次、第三次吗？想要真正和他在一起，最少也要保证自己不会成为阶下囚，不然再浓的感情也会在现实中冷却，恋人变成仇人。 和修研悄悄瞅了一眼睡着的和修常吉，心头的阴影散去，在松香中沉睡。 爷爷，研不会背叛您的。 就是—— 原谅研这一次，以后不会再泄露机密了。 第二天。 RC检测门陆续从CCG的仓库里运出，最新版的检测门能够识破任何喰种的伪装，记录人体信息，并且百分百地分辨喰种体内的RC细胞与库因克武器的区别。 S1班、S2班、S3班分别负责检查不同行业的人员，而且这三个班里的成员皆是精英，拥有丰富的工作经验。他们要在检查出隐藏在人类里的喰种后，不动声色地扣押住对方，以免造成更大的混乱，危机普通人的安全。 最先收到突击检查通知的是二区的迹部财团。 在CCG高层与迹部财团的安排下，检查没有造成任何惊慌失措的局面，接受检查的财团员工有说有笑地通过大门，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RC检测门。 检查结果自然是没有问题。 这些在总部的人都是层层选拔上来的优秀员工，身家清白，大部分中低层员工可能一家两代甚至三代都是迹部财团的人。 迹部财团顶层的待客室里，和修研坐在那里与迹部律人聊了几句，而后收到部下的通知，他便起身说道：“请迹部家主放心，阁下在二区的公司里没有任何可疑人员。” 迹部律人和气地说道：“劳烦CCG了。” 和修研在部下的陪同下准备离开，而后像是无意般随口一提，“那些临时出差，或者出国的人回来要检查一次吗？” “迹部财团购买过上一批RC检测门，该有的检查，我们内部也会进行，不用这么麻烦。”迹部律人笑着回答了这位年轻的特等搜查官兼和修家的继承人。 和修研不置可否，说道：“再会。” 确定对方不需要后，他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与S2班成员走了。 纵然迹部律人是个老练至极的商人，仍然有一种松口气的感觉，即便是他也不清楚财团里会不会有喰种混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减少麻烦，再去联系月山观母。 迹部律人用私人手机拨通电话，不是他冒险联系人，而是月山财团要是被检查出问题，迹部家也会被扣上一顶“勾结喰种”的帽子。 与其遮遮掩掩，不如直接卖老朋友一个人情，也在情理之中。 “观母，你那边也在接受检查吗？” “是的。” “那你……” “正在检查，没有问题，带头来的人是宇井家的公子。” “谁？” “宇井郡。” “看来检查我们几个大财团的都是特等搜查官啊。” 这个名字让迹部律人陷入沉思之中，宇井家算是日本的名门之一，他们家有小辈加入CCG，成为特等搜查官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 随后，他为自己的老朋友捏了把冷汗，对方竟然敢亲自来财团等检查！ 二十一区。 月山财团的总部位于这里，距离月山家不远。 像这样排名靠后、又不混乱的区域，CCG分部并未有特等搜查官坐镇，然而这不代表月山财团就能够躲过严厉的检查。 今天带队来的人是S1班班长宇井郡。 在早上分配任务的时候，宇井郡得到的任务是检查三井家和月山家名下的重要企业，事实上他有些庆幸，比起这两家的情况，最难招架的藤原家归了和修研，对方还顺带负责了迹部家的检查，可以说只有和修研的身份适合压制住他们的意见。 宇井郡面对以绅士作风闻名的月山观母，难得保持了工作之外的尊敬。 “月山家主。” 在他身边的伊丙入“欸”了一声，问道：“你们认识吗？” 宇井郡说道：“见过一两面。” 没有和自己没大没小的副手耽搁时间，宇井郡把来意和月山观母说清楚，月山观母很是理解地说道：“这是宇井君的工作，不过——”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我们财团几年前同样花重金购买过RC检测门，旧的检测门还在使用，现在安装新的检测门上去恐怕不好拆除，再加上线路问题，我怕遭到损毁。” 宇井君一怔：“您是说检测门镶嵌在门框里面吗？” 月山观母点头，“如果非要检测，就用旧的检测门吧，所有出入口都安装了，RC检测门的接口应该可以连上你们CCG内部。” 为了印证他的话，宇井郡派人按照月山观母给的地图去找RC检测门。 一共八扇。 七扇能够正常工作，剩余一扇是半损毁状态。 宇井郡听完部下的禀报，到了嘴里言辞就换了：“既然有一扇是损毁的，我就在那一个位置安装RC检测门，你让你们的员工从那扇门里通过一次。” 月山观母说道：“可是员工比较多……” 伊丙入在旁边等得不耐烦，鼓起脸颊说道：“一次性检查完不好吗？” 宇井郡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同意或者拒绝，而是歉意地看着月山观母，口头训了伊丙入一句：“月山家主是为我们的时间着想，而且一切以安全为主，在这样的半封闭场所发生混乱的话，喰种很可能从窗户或者其他地方逃走。” 这就是普通人与名门公子的态度区别。 伊丙入可以不在意月山观母，宇井郡却没有办法做到，像这类掌控财团的家主，他们的一喜一怒都可能让一个家族完蛋。 宇井郡是特等搜查官，同样是宇井家这一代最杰出的孩子。 一个小时后。 八扇RC检测门的信息传达到CCG本部，月山财团总部的员工三分之二去了新的RC检测门，剩余三分之一去了其他RC检测门，顺利完成了这项特殊的体检。 虽然旧的检测门无法收集人体信息，但是没有一个出现警报。 宇井郡预计三个小时的工作压缩到一个小时，心头轻松了一些，他随即看向月山观母：“麻烦月山家主也进行一次检查吧。” 月山观母脸露惊讶，在对方更加歉意的情况下包容地笑了笑。 “好。” 他从座位上起身，西装整洁，保持着没有发福的身材。 伊丙入眨了眨眼：“月山先生肯定经常锻炼。” 她一眼就看出了一些痕迹。 “这是自然的。”月山观母温和地说道，“到了我们这个年龄，已经失去了年轻，所以追求的就是健康了。” “父亲！” 忽然，待客室的门被推开，月山习从外面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看见这里还有这么多人，他脸色不满地说道：“你们怎么还没走啊。” 宇井郡冷静地说道：“正要让月山家主下去检查。” 月山习噗嗤一笑，仿佛觉得他在说笑，毫不客气地拦在了他们面前。 “我和父亲参加过和修政的婚礼，当时你也在吧？” “是的。” 宇井郡的记性不差，被他提醒后就想到自己见过这对父子。 若是没记错，金木君和对方的关系也不差。 这次没来是为了避嫌吧。 月山习又冷冷地说道：“和修研的成年礼，我亲自去参加过，也数次见过和修家主与CCG局长。你是觉得和修家的大门没有任何检查？还是觉得我们月山家的家主非要被你们CCG检查一遍，盖上合格证才行呢？” “……”宇井郡沉默。 他腹诽：这种家族的检查以后还是全让S2班去吧！ 伊丙入忽然笑着靠了过去，用手上的东西迅速在月山习的皮肤上轻轻一碰，一边看着东西一边说道：“是不是很简单啊，我这里有小型RC检测仪。” 粉发的白日庭女孩“哦”了一声，给宇井郡看：“不是。” 【485.】 RC检测仪检查到的是正常数值。 宇井郡看着虽然有些高，但还在人类范畴内的数值，很快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来，说道：“既然如此，检查全部合格，我告退了。” 月山习是月山观母的儿子，这点毋庸置疑。 所以，合格了。 在S1班的人跟随班长雷厉风行地走后，待客室里，月山观母敲了敲桌子，桌子下立刻弹出了一个通讯器，他对通讯器说道：“白鸽已经走了。” 月山观母回过头，月山习已经虚脱地跌坐在沙发上，脸上少了红润之色。 月山观母无奈道：“你注射了多少RC抑制剂？” 小型检测仪无法检测体内的具体RC细胞，只能检测到表现出来的RC值。 月山习捂住自己右眼，眼角膜残留着注射药物的疼痛。 “五支。” 进化到赫者级别，想要抑制都难。 RC抑制剂非常难得，外界无法研究出这样的药物，尤其是这种从搜查官手上抢来的未稀释版本，基本上是有价无市的东西。 月山观母让躲在外面的秘书进来，吩咐她去准备咖啡和食物。 紧接着，月山观母对月山习叹道：“比我多两支。” 月山习无语地看向父亲。 月山观母笑道：“越是出其不意越好，八扇门留下一扇给他们，就是为了让他们不完全按照我们的方法行事，让他们相信自己看到的。” 月山观母的手放在月山习的肩头，“没想到习君会突然出现，帮爸爸。” 月山习郁闷道：“没有我，您照样能忽悠过去。” 打起精神后，月山习问道：“其他七扇门是怎么通过检查的？难不成月山家破解了RC检测门的技术？这样一来，以后所有的RC检测门都不怕了啊。” 月山观母的话给他泼了盆冷水。 “没有。” “这……怎么办到的？” “能够通过，是因为安装RC检测门的人和月山财团的供电是我们的人啊，在已有的物品上做手脚，比破解RC检测门的技术要容易无数倍。” 想到瞒过CCG的难度，月山观母微微一叹：“新版的检测门，爸爸就无能为力了。” 据他所知，新版检测门多出了扫描人体的功能。 也不知道是专门对付谁。 因为新版检测门的新增功能问题，遭到众多怨念的芳村艾特一无所知。不，就算她知道了是自己多次出入CCG本部，导致总议长下令收集信息比对，她也会一笑而过，不放在心上，对她来说高槻泉的身份已经放下，活着的只有芳村艾特。 穿着自己最喜欢的红色兜帽小裙子，艾特坐在高楼上，双手压在大腿的裙摆上，两条裹着白色绷带的细长小腿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多多良站在她身边，一如这么多年来一样。 艾特看着距离最近的战斗地点，青铜树的成员正在杀死一名潜入收集情报的白鸽。看完这种让她提不起兴趣的低级战斗，她自言自语道：“好后悔，好懊恼啊，当时怎么就没有一鼓作气把和修家的老底掀了呢。” 要是公开说和修家是喰种，和修常吉肯定铁青着脸，恨不得杀了自己。 没办法。 她可爱的后辈还陷在和修家的泥潭里爬不出来。 艾特的兜帽被风吹开，嫩芽般清爽的绿发飘出，凌乱又漂亮地落在肩膀上。 她摸了摸头发，“长了一点呢。” 再望向远方的CCG分部，她的声线愉快又冷漠，“嘻嘻，金木君得感谢我啊，没有我这个前辈手下留情，他在明面上的身份就完蛋了。” 从揭露了自己身份后，艾特脸上就经常不绑绷带了，她又不是真的绷带爱好者，脸上绑久了绷带也是很闷的。 多多良静默良久。 当他开口的时候，那种闲暇的气氛就荡然无存，重归正事，而交谈的内容更是喰种世界人人想要得知的真相。 “艾特，喰种世界大部分人认为你是独眼之王。” “我知道呀。” 艾特眼中浮现出狡猾，顺着话题说道：“还有一小部分人认为是独眼蜈蚣对吧，目前已知是独眼喰种的只有独眼之枭和独眼蜈蚣。”她扬起脖颈，从天台睥睨着下方，“当然了，还有很少一部分傻逼觉得有第三个独眼喰种。” “……” 多多良觉得她在对某些人进行人身攻击。 “没错，我说的就是小丑。” 艾特的双手交叉，毫不掩饰自己对那个组织的反感，“一直查找我宣扬出来的独眼之王的踪迹，查来查去还歪到了那伽拉桀那件事情上，他们这样一辈子也别想找到第二代独眼之王。想想就好想笑，我一句话都没骗人，他们却全部想歪了。” 多多良也被弄糊涂了，“为什么这么说？” 艾特竖起一根手指：“独眼。”再竖起第二根手指，“王。” 多多良：“？” “你就是太笨了，所以永远只能当二把手，当不了首领。”艾特嫌弃了一把多多良的脑子，多多良对她的讽刺无动于衷，沉静地说道：“王不是独眼喰种。” 艾特叹道：“谁说他是独眼喰种了，他要是，我还能天天当他的挡箭牌？” “王的眼睛……” 多多良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可能。 “比预计的时间多了一年，他的身体快不行了。”艾特的话语平平淡淡，阐述着一个事实，“他本来是想在金木君毕业前解决这件事，谁料中途出了失忆的问题，金木研也好，和修研也好，我们都没有时间拖下去了。” 不论独眼之王的传说是不是他们最早编出来忽悠人的故事。 有马贵将是王。 这是不容置疑的事情！ 在王退位前，指定下一任王势在必行，而她要替对方把前方的问题铲平！ “别管他了，我们准备下一步计划吧。” 艾特从天台边缘站起身，高处的狂风吹不动她的身体分毫。 “是。” 多多良收回那些多余的想法，跟随艾特一起跳下了天台，通过其他障碍物落地。白鸽出现后，他们得通知青铜树的成员，这个据点要转移了。 这一天，月山家靠准备躲过了一劫，却有许多喰种倒了霉。 二十四区。 东京大学，医学科研究所附属医院。 雾岛董香穿着实习生的衣服，在帮那些前辈打杂。实习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她是从日本首屈一指的东大毕业，可是她是后期转医学专业的，属于插班生，而在东京大学名下的附属医院工作的人大部分都是真正顶尖的学霸。 雾岛董香压力大的同时，以比其他实习生更麻利的动作完成他们交代的事情。 她是吃过苦的人，这点工作量不算什么。 与她一起实习的女生胖胖的，做起事情来总是冒虚汗，体力不行。雾岛董香时不时为她分担一些事情，很容易就得到了对方的感激和亲近。 “雾岛桑，你的手机响了。” 对方听到了手机的震动声，便对雾岛董香喊了一句。 “实习中不太好接电话。” 雾岛董香犹豫一下就放弃了，为了这份实习工作，也为了将来能够留下来。 “就不怕是你男朋友打来的吗？”胖女生小声打趣，雾岛董香摇头解释了一句：“我没有男朋友，最多是朋友打来的电话。” 咖啡厅里的人不会在她上班时候打扰她，很可能是依子的电话。 手机一直在震动。 雾岛董香没办法的对她说道：“我去趟厕所。” 胖女生笑道：“去吧。” 雾岛董香迅速穿过走廊，走向厕所，而走廊的另一头似乎有人来了，惹出了点动静。她往那边望了望，发现没看到什么就踏入了厕所。 “喂？”雾岛董香接通电话。 “老姐！”陌生电话的后面是嘈杂的声音，以及一些尖叫声。 是她的弟弟绚都！ 雾岛董香连忙道：“你在哪里？身边怎么这么吵？” “快离开医院！”雾岛绚都嘶吼道，“CCG今天发了疯一样在检查各个大型企业、政府机关和医疗机构，你不要留在医院里，快走啊！” 雾岛董香的脸色一变，“他们是哪种检查方法？RC检测门还是别的什么？” 雾岛绚都简直要被自己的姐姐气死了，“你先跑再说啊！” 雾岛董香咬牙：“我不想丢了自己的工作。” 如果是简单的方法，比如验血之类的，她未必不能找到帮手…… “是最新版的RC检测门！！！” 咚咚两声，厕所的门被人敲动。 刚才的胖女生已经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喊道：“雾岛桑，我们收到院长的消息，要集体出去一趟。” “你……先去吧，我稍后就去。” 雾岛董香遍体生寒，手机捏在掌心里咯吱作响。 过了一会儿，她回到无人的办公室里，脱下外套，取出面具戴上。她的动作比以往慢上很多，面具下的泪水流出，即使脑海里希望用“请假不在”的方式摆脱这一次的检查，她长期以来的生存经验却在告诉自己：办不到的。 跑得了一次，她也过不了第二次RC检测门的检查。 一旦走了。 她就再也回不来了…… 兔子的面具掩盖了她真实的容貌，雾岛董香的手指捏成了拳头，忽然身后多出她熟悉的胖女生的声音：“雾岛桑、雾岛桑！所有人在找你呢！” 下一秒，雾岛董香打晕了她，放到地上。 “对不起。” 她迅速往住院部的方向跑去，不走前面，那边也有翻墙可以出去的地方！ 如果有敌人阻拦，那么她就杀出去！ “好像有一条小鱼想跑呢。” 一道年轻稚嫩的声音在她翻墙后的不远处出现。 三个穿着白色制服，年龄很小的少年站在那里，好奇地看着她。仿佛雾岛董香不是什么S级的危险喰种，而是一个戴着兔子面具的奇怪女人。 随后，最开始说话的那名少年对手机里问道。 “丈哥，医院后面有喰种想跑掉，是杀掉，还是抓起来？我们在白日庭学的和在外面学的好像不一样。” 得到平子丈的一句“抓住”的回答，少年收起手机，目光盯上了雾岛董香。 “抱歉了，我会记得温柔一点的。” 三名未成年的零番队成员呈扇形，包围了雾岛董香。 一种在成年搜查官身上都很少体会到的危机感，瞬间席卷了雾岛董香全身，她第一时间就明白自己恐怕难以逃脱了。 这三人……便是白日庭出来的搜查官吗？ 雾岛董香摒弃多余的情绪，目光坚定起来，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逃出去！ 另一边，跟随青铜树进行转移的雾岛绚都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战斗起来的血腥程度翻倍。要说雾岛董香能不能逃出去，他心里也半点底都没有，可是青铜树也遇到了CCG的阻击，想要临时跑去救那个蠢死了的姐姐也办不到。 “绚都，不要分心。” 多多良直接一手抓住试图偷袭雾岛绚都的搜查官的脖子，手指一捏。 这名搜查官的喉咙就碎了。 与此同时，二十四区分部，平子丈正在有马贵将身边替他解决一些琐事。他结束手机通话后，表情有些呆板地说道：“有马先生，夕乍他们三人碰到了S级喰种兔子。” 有马贵将平静地说道：“看来他又可以多一枚白单翼章了。” 平子丈点头。 有马夕乍、伊丙士皇、僧头理界三人都很小，然而加入零番队以来没有一次失手的记录，战功累累，可以说不愧对于白日庭的名声。 平子丈也有些纳闷他们三个直奔医院的行为，理论上那边不值得出动三名零番队成员，除非……他们提前知道那边有喰种。 平子丈问道：“有马先生，您不去检查吗？” 有马贵将坐在办公室里，瞥了今天话多的平子丈一眼。 “他们去就可以了。” 话语微凉。 知道平子丈很多事情还不够了解，座位上的白发青年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感情，冷漠地说道：“该被抓的都会被抓，不被抓的……只是还不是时候。” 抓出喰种很难吗？ 不难。 人类分辨不出来，让喰种去就很容易分辨出来。 在其他人完全没有想过的情况背后，可能摆在国际喰种对策局总议长桌子上的，就是整个二十四区伪装成人类的喰种分布图。 平子丈似懂非懂。 有马贵将的目光移开，望向分部楼下，那边是回来的零番队成员，一个个都非常年轻，最小的伊丙士皇只有十四岁，最大的不超过三十岁。 这几年又换了一批零番队成员。 “丈。” “你相信有朝一日，人类可以变成喰种吗？” 不是QS实验，不是人体改造手术，而是由内到外被完全感染成了喰种。 有马贵将没等平子丈理解他的话，继续自己的工作，办公室里归于宁静。 平子丈见他不说，便不问。 他心道：【只要有马先生说有，我就相信。】 有一种人天生就让人信任，他所说的任何话都不会被人质疑，永远贯彻己心，永远朝着自己选择的方向走去，不需要旁人的理解和关心。 又过去几个小时，工作状态的有马贵将已经捧着本书进入休闲状态了。 平子丈接了一个电话后对他说道。 “有马先生，特等会议。” “你去。” 总是领着上等搜查官的工资，干着特等搜查官的活的平子丈木着脸。 “是……” 上一个和上上个、上上上个被使唤的人已经跳槽了。 就他十几年如一日的支撑着。 唉。 一区本部，特等会议在下班后召开，时间长达两个小时，讨论的内容就是白天检查完的各大企业，以及隐藏在人类社会里遭到驱逐的喰种。 会议一如既往的枯燥。 和修研忍住没打哈欠，翻着资料随便看了看。 上面一个代号“兔子”的女性喰种让他稍稍留意了一眼，照片上是戴了面具的模样，没有露出面具下的脸，他也不知对方的美丑就翻过了这一页。 确定没有“美食家”这个喰种，他就心安理得地听爷爷话痨起来。 嗯，其他特等都忍着困意。 忙了一整天，再接受总议长的轰炸，会议结束后的特等搜查官们都脚步飘忽地走了出去，很快散了，就连精力最旺盛的铃屋什造都是揉着眼睛走在篠原幸纪身边，完全靠对方引路才没有一脑门撞到玻璃门上。 和修研解决了心结，笑着跟自家人一起回家了。 晚上十一点。 和修邸内宅的灯光没有熄灭。 和修常吉坐在待客室里唯一的座位上，目光幽冷，下方是和修分家的人单膝跪地，禀报着由自己这一方派出去的人的检查结果。 大部分被检查出喰种身份的都是新晋富豪和普通职员。 听完后，和修常吉无喜无怒地质问道：“这一次突袭，就这些收获吗？” 他并没有抓到大鱼。 这些并不值得他今天大动干戈。 和修分家的人迟疑刹那，忽然说出一件事：“属下发现一件事情，暂未确认，分家潜入各个企业进行暗中检查的时候，曾经发现过月山财团有喰种员工，但是这一次检查，竟然一名有嫌疑的员工也没有。” 一般有喰种员工并不奇怪，只要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和修分家也会放他们一马。 他们要的是那种爬到上流社会的喰种。 和修常吉倏然问道：“一名也没有了吗？” 听到“没有”的答案后，渐渐的，和修常吉的目光中多出雷霆之意，“难不成月山家勾结了喰种，为这些喰种提供保护伞？” 和修分家的人摇头：“属下还未调查清楚。” 和修常吉闭目沉思，把月山家与其他家族的关系回忆了一遍。 以晋升速度而言，月山家与迹部家不相上下，这两家互相扶持，倒是形成了非常好的同盟关系，促进了日本的经济发展。而月山家……介入政界的意图很明显，财权合一，这些年背后积蓄的力量足以更换一届总理。 要是月山家勾结喰种，壮大自身，野心就太大了。 喰种对策法划下的这一条界限—— 越线者死。 半晌，老者睁开一双冰冷泛红的瞳孔，看得地上的人背后发凉。 “彻查。” 就看这是不是一条大鱼了。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不小心翻车了的月山观母# 月山观母：欸？ 和修研：卧槽！ 月山习：……研QAQ，你没告诉我你们家都提前摸完底了。 和修研：我也不知道啊！ 月山习：OTZ 月山观母：唉，亲家抓肥羊的能力真可怕。 和修常吉：谁和你是亲家！ 月山观母：我儿子和你孙子。 和修常吉：做梦。 和修研：爷爷…… 和修常吉：我可以容忍你不喜欢女的，但不能容忍你找月山家的！ 和修研：有区别吗…… 和修常吉：有，等爷爷灭了他们家，把他儿子送给你。 和修研：捂脸。 金木研：呵呵，和你上一章一个德行。 和修研：我这一章后悔了嘛。 和修常吉：研，你不要吗？ 和修研：唉，你要是杀了，金木估计要和我殉情。 金木研：…… 月山习：……难道不是和我殉情吗？ 和修研：→_→一起死的人是我，不是你，谢谢。 月山习：OTZ 第589章 董香被抓 周五。 QS班因为和修政的放鸽子行为, 教导责任又落到了和修研身上。 小静丽再一次站在S2班班长的办公桌前, 充满期待地看着继“不败的搜查官”有马贵将之后，第二位有过单独驱逐SSS级喰种经历的特等搜查官。 白日庭里最崇拜的就是强者, 两人作为经典案例，老师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和修研：“好吧, 我今天正巧有空。” 度过昨日的忙碌，无事一身轻的和修研心想：还真没有谁比自己更适合了。 QS班侧重于掌握使用赫子的能力, 其次是使用库因克武器的技巧，这方面就算是有马贵将也未必比和修研更熟悉赫子。再者QS实验制造出来的都是劣质版独眼喰种，RC值被压制在1000以下，能够吃人类的食物，很多后遗症还隐藏着没有爆发出来。 他想要了解得更详细一些。 因为QS班的存在, 无疑能为他的天生独眼身份添一层掩护。 “我这就让他们集合，研大人, 十分钟后QS班的指导室见。”小静丽得到他的答复, 迅速离开，去找自己的班级成员。 在她走后，和修研笑着支着脸颊：“好像适应的不错嘛。” 人类对喰种的偏见，似乎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 归根到底—— 是QS班成员不必进食喰种的食物。 CCG的搜查官排斥他们，却不会完全没脑子地忽略他们是人类。小静丽是庭出生的搜查官，瓜江久生是已故的特等之子，另外两个人也在CCG待过一年。而他与政的态度，也帮QS班挡去了一部分风波，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好好训练一下, 也许可以当S2班手上的剑。” 和修研思考着QS班的未来，喝了杯咖啡，在十分钟后起身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半个小时关于赫子的基础教导课程后。 在米林才子昏昏欲睡，不知吟士两眼蚊香眼的情况下，和修研只能把目光转向小静丽和瓜江久生。小静丽还好，在白日庭受到过很多外界没有的教育，瓜江久生则靠做笔记和各种逻辑分析理解了一部分，望向和修研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求知欲。 不，是想要变强的渴望。 在这几个人里，和修研倒是觉得瓜江久生比较有前途，有野心，有一定的人脉背景，要是再加上自身能力的提升，上升空间肯定比其他搜查官大。 “接下来给你们一刻钟的休息时间，你们可以试试我刚才讲的赫子变化，要是你们之中有人可以改变赫子的形态，我可以给你们做一对一的指导工作。” “一刻钟之后，训练场见。” 和修研留下让他们激动的奖励后，先带小静丽去了训练场问话。 指导室内。 瓜江久生眼神发亮：“特等的一对一指导！” 不知吟士的关注重点倒是不在这上面，虽然很期待，但是憋着气也无法改变赫子原本的形态后，他就泄气地趴在桌子上嘀咕：“那位和修班长真的见过能改变赫子形态的喰种吗？我在CCG待了一年也没听说过这样的喰种啊。” 米林才子·咸鱼二号，小脸颊的肉都堆积在了桌子上。 “才子也办不到。” 身边全是“失败者”的负面光环，瓜江久生被他们干扰了思路，无力道，“你们可以闭嘴吗？既然他说有，那肯定是见过啊！” 米林才子已经闭上眼，鼻尖冒泡，珍惜一刻钟的休息时间。 zzZZZ。 和修班长的气味……真好闻…… 被改造过的QS班成员，只有米林才子的嗅觉最为发达，很容易就闻出了和修研身上那种属于人类，却又比一般人类更香甜美味的气息。 S2班的训练场。 和修研问道：“过几天开始执行任务，他们服从你的指挥吗？” 小静丽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尴尬，“还在磨合期。” 也就是不服从。 和修研理解她的话，却不予认同：“你是庭出生的一等搜查官，在职位上高过他们，而且CCG把你们分配到一个公寓里居住，为的就是让你们尽快熟悉起来。” 小静丽的脑袋有些颓丧地垂下，深深觉得当班长比在白日庭考第一还难。 “我尽快。” “这些话对我说没有用。” 和修政不是每天都有时间盯着的指导老师，能做的就是增加小静丽的信心，以及帮对方收拾一下不听话的人，“小静丽，哪个是刺头？” “啊？” “我问你，这三个人里谁最不理睬你？” “……瓜江二等。” 这一番话为瓜江久生未来水深火热的训练生涯拉开了帷幕。 格斗训练课开始的时候，和修研非常公平的让那三个QS班成员一起上，允许对方在不动用库因克武器的情况下，随意发挥自己的能力。他用十分钟给予他们一些战斗经验，再干净利落的把这些菜鸟打翻在地。 其中瓜江久生释放过甲赫，看似坚硬无比的甲赫，在战斗状态下既笨拙又厚重，不仅无法长时间维持，还会极大地透支自己的体力。 “装饰品吗？” 和修研在把他踹出去前，评价了一句。 瓜江久生内心吐血。 而后，和修研单独与QS班的班长小静丽进行一对一的近身格斗，让心高气傲的瓜江久生脸色微变。本该与他站在同一阵线的不知吟士和米林才子如吃瓜群众般开心地鼓掌，不知吟士还喊道：“小静丽班长英姿飒爽！” 瓜江久生：“……” 他努力不生气，不跟这两个没有上进心的家伙计较。 小静丽负责攻击和修研，越打越心惊，脸色凝重，与其说自己在给QS班成员立威，还不如说自己只是在和修研的手上“表演”。 受过严苛训练的少女在全力以赴的近身格斗下，皮肤微红，汗流浃背，扎成一束的长发在身后甩动。她的手脚攻击迅疾而利落，每一拳和每一脚都夹杂着破风声，若让专业的格斗大师来看，恐怕也会惊叹这位少女在这个年龄取得的成就。 与之对应，和修研的一举一动就显得很清闲，时不时口头指导一下。他保持着适当的格挡，适当的闪避，在极近的距离下，对方的每一次攻击他都仿佛早有预料。 高下立见。 差距太大，反抗毫无意义。 小静丽一个侧翻，拉开距离，躬身说道。 “我认输。” 和修研没有在意她结束战斗的行为，指导对方：“你是白日庭出来的，那些标准动作都太明显了，放在外人眼里还好，对我来说就不行了。” 小静丽疑惑道：“研大人去过白日庭吗？” 和修研说道：“我只去过白日庭一次——”那次还是为了抓二福，他面不改色地略过那段经历，“只是我认识的白日庭成员比较多罢了。”V组织成员、有马贵将、旧多二福，还有在白日庭里待过一段时间的和修政等等。 这些人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给他喂经验。 瓜江久生听到小静丽的称呼，怔愣道：“研大人？” 不知吟士摸着鼻子：“好奇怪的称呼，有种家臣的感觉。” 米林才子没说话，坐在墙角抱腿看。 “白日庭是CCG建立的孤儿训练基地，通常由和修家负责，对我比较亲近。”和修研用明面上都能查到的资料随口一说，赞许地看着小静丽，“白日庭那边说你的战斗天赋不亚于伊丙入，下次记得找你的师兄师姐们练个手。” 小静丽的嘴角微翘：“我会的。” 打架嘛，还是找白日庭的自己人比较合适。 这一次训练的结果，无疑是小静丽表现最为突出，另外三人都认识到了自己的弱小。 在和修研用了一个上午仔细调教他们，令他们心服口服后，小静丽在结束前提了一个问题：“研大人，和修政副班长还会来指导我们吗？” 和修研的眼神扫过瓜江久生，若有若无地笑道：“看情况吧。” 小静丽：“？” “他出于某些心理因素，一头扎入工作当中，目前S2班最重要的任务是找出青铜树的据点并驱逐，你们恐怕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看到他了。” 和修研的解释让QS班的成员明白过来：不是自己的问题。 小静丽再次问道：“在研大人忙碌的时候，QS班该怎样进行训练？” 和修研吐出一个词：“库克利亚。” 看着这些年轻得尚未经历过风雨的搜查官，和修研倒是没有办法把他们当喰种看待，毕竟他们还保留着人类的行为模式。 “一周可以申请去库克利亚一次，我会审批通过，让监狱长为你们挑选合适的对手，没有什么训练比在实战中进行更有意义了。” “这样可以吗？！” 在场的四个人都被他的计划吓了一跳。 “当然可以。”和修研耸了耸肩，言语柔和而犀利，“库克利亚监狱里全是不能出去的犯人，你们消耗掉一些的话，未来还能多关几个进去。” 消耗？ 听出这个词的意思，瓜江久生心里一冷。 看着其他完全听不出血腥的笨蛋一脸开心，瓜江久生更加无力了，在这样的班级里，自己真的可以早点晋升脱离出去吗？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完全不累的和修研，心道：要讨好这个人吗？ 比起和修政。 果然还是和修研比较顺眼一点。 中午，和修研回到办公室后就发现了堆成小山高的资料，心有戚戚。 政是疯了吧。 为了尽快查出青铜树这么狂热？ 不想被和修政堵住，和修研悄悄关上门，愉快地乘坐电梯去总议长办公室蹭饭。到了爷爷那边，他一进门就看见爷爷的桌子上也有不少资料。 “爷爷，在忙什么？” 在和修研看来，青铜树最大的威胁就是对社会造成的混乱而已。 “迹部家？” 他走过去，顺手捏起最上面的一张纸，也不怕爷爷责怪他偷看机密资料。 结果，他瞧见了迹部景吾的资料。 “迹部家发家太快，爷爷有些在意，多看了几眼。”和修常吉淡然地收回和修研手上的资料，又把压在下面的月山家的资料全部整理好，锁入抽屉里。 和修研笑道：“我昨天见过迹部律人，是人类没错啦。” 和修常吉对他的判断自然信得过，问道：“藤原家怎么样？” 和修研弯起眼眸：“一个都没问题，全部通过。” 和修常吉也轻笑了起来。 RC检测门无视所有流着和修血脉的人，以及V组织成员，不同于招募来的喰种需要靠录入信息的方法通过RC检测门，和修家的人永远不用担心检查问题。 “藤原家……” “不是藤原家，是和修分家嘛。” 和修研扶起坐了一个上午的爷爷，与他边说边走向餐厅。 外面战火四起，青铜树的袭击和CCG的检查工作点燃了人类社会背后的混乱，松懈已久的人类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生活在这么危险的环境里。 在和平年代地位略下降的CCG，再一次成为了民众心中的救命稻草。 二十区。 RE咖啡厅里，年迈的老店长失手打碎了一个咖啡杯。 四方莲示在阴沉的雨天里踏入店内，风衣和头发上全是雨水，下巴上一圈胡子渣，显得他比过去几年还要疲惫和落魄。 他来到咖啡厅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 “董香被抓了。” 失踪一天的雾岛董香，在二十四区被零番队成员识破了身份。 下场可想而知。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天天住仓库和箱子上的舅舅# 四方莲示：那是我外甥女！ 雾岛董香：舅舅QAQ。 四方莲示：别怕，董香，我会想办法救出你的。 四方莲示：@金木研！ 金木研：OTZ 四方莲示：你说怎么办？ 金木研：我、我我会想办法把她弄出来的。 四方莲示：她的身份也毁了…… 金木研：【咬牙】这是误会。 和修研：金木，你别把CCG卖得这么彻底啊！ 金木研：那是我朋友！ 和修研：呃，抓到你认识的人了？ 金木研：废话。 和修研：好吧，你自己想办法吧，我实在对她不熟。 金木研：唉。 四方莲示：我听说，她是你初恋？ 金木研：！ 和修研：看在这点份上，我帮！ 金木研：=口= 和修研：早说嘛，我怎么会让你死初恋呢。 金木研：我的初恋真不是她…… 神代利世：是我。 和修研：……你告诉我，你到底喜欢过多少人…… 金木研：沉默。 金木研：我真的一点都不花心，你误会了。 和修研：哦，那我就无视你的“初恋”了，我会记得给她安排好一点的牢饭。 金木研：= = 第590章 获取谅解 被RE咖啡厅里所有同伴担心的人, 此时刚从昏迷中醒来。 在她迎战那三名少年, 却战败失去意识之后，她就知道自己的实习机会没了, 接下来或许要在库克利亚度过余生。 比起自己的未来，她在清醒后最担心的还是绚都和咖啡厅里的人, 不希望因为自己被抓，导致躲藏已久的同伴和店长也被CCG抓住。 那样的话, 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雾岛董香从地上虚弱地爬起来，手足麻痹，体内残留着RC抑制剂的药力。 她看着冰冷的监狱牢房，“这里……是库克利亚吗？” 在自己监狱牢房的正对面居然还有一个牢房。 “欸？小姑娘醒了啊！” 一个中年妇女坐在那边唉声叹气，瞧见昏迷几个小时的雾岛董香醒了, 难免有一种找到了聊天对象的激动感。 雾岛董香有些诧异，关押喰种的地方竟然没有完全封闭, 而像是普通监狱。 这是……低估了喰种的实力吗？ 她伸手去触碰监狱的门, 是库因克钢没错。 不待她满头雾水地猜想下去，那名中年妇女就叽里呱啦地说了起来：“这什么鬼地方啊，莫名其妙的把我抓进来，说我知情不报，但我哪里知道我的房子是租给喰种啊！就算对方有一点异常，那么多钱给我，我不租给他，别人也会租啊！” 雾岛董香被带有方言特色的话弄得懵住，半天才听懂了她的意思。 “你是因为租房给喰种才被抓的？” “对啊！” “你不是喰种？” “谁是喰种啊, 小姑娘，你难道不也是被牵连进来的吗？” “……” 还真不是牵连。 雾岛董香一脸微妙，自己是喰种，理论上狱友应该都是喰种啊。 见她回答不出，中年妇女有些同情道：“你年龄不大，入狱的经历可真是个污点哦，我听那些看守监狱的搜查官说，这里关押的都是‘喰种事件相关人员’，没证实自己是被冤枉的之前是出不去的。” 雾岛董香一惊，镇定地问道：“这里不是库克利亚？” 中年妇女完全不知道她说的是哪里，困惑地看着她，“搜查官说这里是克尼库姆。” 克尼库姆。 她低下头，若有所思：根据四方先生说过的情报，克尼库姆是类似于简易库克利亚的场所，用于收容疑似喰种和喰种事件相关人员等等。 只是这个地方极为隐秘，很少被人知晓。 她在与零番队成员对战中使用过赫子，戴上了面具，没道理会进克尼库姆。 “CCG是想保住我……” 一个念头飘过雾岛董香的脑海，却像扎了根般无法抹去。 若是其他喰种，连想都不敢想这个可能，但雾岛董香认识金木研，她知道以金木研的性格肯定会帮忙，没准就是对方从中做了手脚。 雾岛董香的手捏紧，又露出了笑容，泪水湿润了眼眶。 人类身份也许能保住…… 一名搜查官推来午餐，给各个牢房里看押的人员送饭。轮到雾岛董香时，雾岛董香艰难地看着自己的饭菜，为了不露陷，咬牙吃了。 呕！ 这是什么见鬼的味道！ 在雾岛董香努力吃人类食物的时候，四区的面具店被人嘭的一声推开。 四方莲示浑身冒寒气地走了进来。 扎着小辫子的诗在柜台前摆放新制成的面具，听到他的动静后好奇道：“谁惹到你了？难得看见你大发雷霆的样子。” 四方莲示开门见山：“我想劫狱。” 诗咬了一口零食，牙签戳入下一个眼球，“哪个监狱？” 四方莲示说道：“库克利亚。” “哇。”诗惊叹一声，随即说道，“谁被抓了？长期混青铜树的绚都吗？” 四方莲示在他的话语下放松下来，叹道：“是董香。” 诗的动作一停，“是雾岛小姐啊。” “你没有联系过金木君吗？”诗走过去关上店门，停止营业，而后问好友四方莲示。四方莲示摇了摇头，“联系不上，他一直在一区活动，身边有和修家的人，我要是靠近他很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诗现在的情报没有以前那么多，但也不算少。 “那利世呢。” “利世很少出来，等她需要时间。” 这一条路也被堵住了。 四方莲示还想到一件事情，利世说了，金木研这几年被和修家折腾得的精神异常，找他容易找到完全不认识他们的和修研。 四方莲示说道：“诗，要是其他组织有意向进攻库克利亚，喊我一声。” 诗笑了笑，“好的，这种有趣的事情不会忘记。” 他提醒四方莲示。 “库克利亚的防守加强了两三倍，这一任监狱长灰崎深目可是个很难缠的家伙，现在的库克利亚没有以前那么好打破了。” “我知道，可是我必须救董香。” 四方莲示的脸色冰冷，董香和绚都是姐姐留下的孩子，他无法为姐姐复仇，保护两个孩子成为了他人生中最大的愿望。 “你心里有底就好。”诗和他说了一会儿话，四方莲示就离开了。 看着面具店敞开的门，诗在松散衣袖下的手摸了摸脖颈，笑容奇异，“这回连外甥女都没保住，莲示接下来要去找系璃了吧，可惜莲示的性格与小丑不合，不然小丑在这件事情上多少能‘帮’他一把。” 话虽如此，诗的眼中没有任何朋友遇到麻烦的担忧，而是满满的趣味。 他被金木研威慑，所以脱离了小丑。 几年过去，金木研自身难保，深陷和修家，记不记得他这个人还得打个问号。没了能够在外界活动的独眼蜈蚣，他想看热闹的心思渐渐活络起来。 “这样一成不变的人生，实在是太无聊了。” 诗站在面具店门口，注视着连绵细雨的街道呢喃一声。 无聊到想死啊。 金木君，你不出来，我就要出去了。 …… 鬼海神社的世界里。 漆黑的海水已经有一小半变成了澄澈的蔚蓝，倒映着阳光明媚的天空。 金木研从海底游出，在沉重的水压下艰难地露头喘了口气，目光所视之处，朱红色的鸟居在不远处宛如拱门屹立在海面上。 和修研不在。 他找到一处鸟居攀爬上去，坐在最上端暂时休息片刻。 白发少年擦了擦自己眼睫上的水，海水冰冷刺骨，这些天倒也习惯了几分。 【金木。】 刚才还想着不在的人，立刻出现在他身边。 【好冰啊。】和修研坐在他旁边，和服下的双手捂住白发少年的脸颊，从外界带来的温暖温度让对方下意识的一个颤栗，又推开了他的手。 金木研问道：【外面没出什么事吧】 和修研想到蒸蒸日上的S2班，和一如既往的家里，答道：【没事。】 金木研放心下来，冰冷的面容忽而溢出了笑意。 【和修研。】 【嗯？】 【我得到了三份原谅。】 他的话一出，对亡者的怨恨习以为常的和修研愣住，满脸不可思议。 【你怎么做到的？！】 自己能不能得到他人的原谅，他心里是有点逼数的。 【我也很惊讶，但真的有三次成功了。】金木研为了解决掉鬼海，通过潜入海水去怨气最浓的地方碰了碰运气，发现自己能够被带入亡者生前的画面里。 这相当于一个个复仇的场景。 金木研不是龙，最多是夹杂了龙的暴虐精神的载体。 这些人被龙吞噬的血肉里蕴含着储藏精神意识的RC细胞，人类的RC细胞最少，精神意识最弱，鬼海世界里的人类怨气化作的亡魂完全听不懂他的话，通常他们没头没脑地冲过来，就自己撞到金木研身上，身体散了架。 金木研连解释都办不到，只能木着脸看着他们一次又一次的自杀式袭击。 偶尔有几个保留了一些意识的人类看见他，憎恨地要他去死，金木研自然不会照办，这件事情说到底是和修研的锅，自己没道理为这件事情去死。 无法解释，无法沟通。 杀人者恒杀之。 金木研不想对那些无辜而死的人动手，可是那些人非要杀他，他只能站在那里，等他们自己消耗完了精神意识化为虚无。 人类再憎恨他，也杀不掉他，而能杀他的喰种，他被威胁到了生命就会反击。 久而久之，金木研走的路线就是一边道歉，一边等待对方发泄怨恨，花费时间试探使怨气消失的方法，以一种偿还的态度去弥补自己失忆后的所作所为。 和修研听完他这些天的行为，脑补了那个画面，好悬没笑得掉下鸟居。 不能笑。 笑了自己没掉下去，金木也会想踹他下去。 金木研磨着牙说道：【你还要不要听下去了？】 【要，你还没说是怎么得到原谅的？】和修研的脸色认真了一些，知道金木在获取原谅上付出了多少心血，虽然他不需要那些人的原谅，但如果能真的被谅解，他心里多少会有一种想要又别扭不安的情绪。 他喜欢和修家。 和修家认同他，包容他，不会为他沾染血腥而有什么奇怪的态度。 对于外界的人类和喰种，他始终保持着一种观望的态度，只有少数人是因为金木的缘故得以接近他，而更多的人是被他疏远的。 他想要知道—— 这个世界能包容多大的罪孽。 金木研的声音低沉下来：【原谅我的两个喰种来自二十四区，一个是其他区域的……那两个二十四区的喰种是那伽拉桀昔日的部下。】 和修研思索：【其中一个是不是女性？我好像有点印象。】 金木研瞥他一眼，点头。 【因为我是独眼喰种，又是凭借实力击杀了他们，他们放弃怨恨，原谅了我。】 【另外一个呢？】 【另外一个……他看见我的赫眼后，大呼小叫着我是“独眼之王”，然后莫名其妙地抱着我的腿哭，说什么“王”终于出现了，问我有没有吃饱肚子。】 【……】 和修研无言以对地看着金木研。 金木研被他懵逼的样子惹得低声笑了笑，【很奇怪对吗？其实我也在喰种那边听说过，很多人期待着独眼之王出现，造成这样的误解也不难想象。】 【这样的王，多大的罪孽……都能被原谅呢。】 金木研的语气里多出一丝苦涩和羡慕，因为这是他办不到的事情。 被杀都能原谅。 这是何等盲目的尊敬和忠诚啊。 和修研同样处于上位者的阶层，听到他诉说的情况，不由反思起来：【和修家内部还是办得到的，我想杀一个人，他们肯定会束手就擒，心里恨不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但外面的人……挺不可思议的，明明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好处。】 金木研的赫眼望着海面的水波，【我想再去试试，怎样才能靠自己得到他们的谅解……我心里有一种预感，这对我来说是极为珍贵的经历。】 不是靠独眼之王的余威。 而是靠自己。 他获取的谅解越多，意志便能进一步坚定下来。 【而且在我出来透气之前，我快要得到新的原谅了。】金木研露出了一个让和修研吃惊的温柔笑容，眼中有海水的涟漪和明亮，【那个喰种说他有孩子，想要让我去替他看一看，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他就原谅我了。】 白发少年朝青年状态的自己伸出手，掌心中仿佛托着一份无价之宝。 【和修研，能帮我吗？我们一起获得这份原谅。】 【……有意义吗？】 【快乐，满足，不正是意义啊。】 【好吧。】 和修研被他说动，侧过头小声应了一句，居然透出几分害羞。 去帮杀过的人。 这种事情听上去就很荒谬啊…… 在此之后，和修研“一不小心”从鸟居顶上滚落进海水里，吃了一嘴海水。 金木研站在高处，冷冷地看着掉进海水里溅起水花的某人，【既然你同意了，我就把揍你的想法改成踹你一脚，这些都是你干出来的好事！】 害他变得人人喊打，在怨气构筑的精神世界里被揍了那么多次！ 和修研刚想在海面冒头，闻言就钻了回去。 怪我喽！ 从精神世界里醒来，和修研摸了一把脸，干干净净的，没有咸湿的海水。他被金木研变着花样骂了一顿后，忘了告诉对方高槻泉是独眼之枭的事情，见机不妙地跑了出来。 再待下去，金木研的怨气都要集中在他身上了！ “金木好暴力啊。” 和修研哀叹一声，用手机拨打V组织手下的号码：“帮我查一个喰种小孩，查到了告诉我，不用把他抓过来，我就是问一问是生是死。” 通知完了，和修研把手机一丢，感觉完成了一件心事。 确实挺开心的。 如果杀一个人还能被人原谅……他也想成为类似这个独眼之王那样的和修之王…… “研！青铜树的资料看了吗？” 和修政在办公室外敲门，打破了和修研对未来的设想。 和修研头疼：“这么多，让我慢慢看吧。” 他也不让对方进来，端着本看了起来，至于那些资料……等有兴趣再看。 同一时间。 度过了CCG检查的月山财团里，有一名员工临时请假。 这件小事没有上报给月山观母，而在光明世界之下的黑暗里，一个男人的嘴巴上被贴着胶带，脸上鼻青脸肿，“呜呜呜”的疯狂挣扎呐喊，身体被绑在了戴有库因克手铐的座位上。 “先割掉舌头，还是挖掉眼睛呢？” 和修家的拷问官看着他，无尽的冰冷和残虐从他的眼中流露出来。 那是猫逗老鼠的恶意。 在一旁的桌子上，刑具与RC抑制剂的注射器摆放在那里，等待着拷问官的使用。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干净利落抓人审讯的和修家# 金木研：…… 月山习：…… 月山观母：…… 和修研：爷爷…… 和修常吉：我抓人需要理由吗？只要不被人知道就可以了。 月山观母：亲家，我们能商量一下吗？比如说我用家产来换取习君和研君在一起的机会。 和修常吉：我是那种卖孙子的人吗！ 和修常吉：别用金钱侮辱我和修家的继承人！ 和修研：捂脸。 金木研：白给你也不要吗！ 和修常吉：呵呵，不给我，我也能得到，我为什么要同意。 金木研：OTZ 月山习：你爷爷好可怕。 金木研：他是想要你们家的家产又不想交出我。 月山习：是啊。 和修常吉：研！ 金木研：嘁，你要是为我好就同意啊。 和修常吉：除了这件事…… 金木研：是谁说天上的星星都能帮我摘下来的！！！ 和修常吉：…… 和修常吉：研，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打死月山习，打个半死可以吗？ 金木研：……我错了。 和修常吉：知错就好。 月山习：你们不愧是爷孙。 第591章 驱逐任务 “知道月山家的情报, 你就点头。”拷问官身穿黑大衣, 白得刺眼的密室里充满浓重的压抑感，“不知道……呵, 你可以摇头，我们慢慢来。” 被抓来的月山财团员工眼神恐惧, 却在拼命摇头。 “呜呜呜！” “既然你是喰种，我就不玩人类那一套了。” 拷问官抓起他的头发, 磕在椅背上，力道之大，几乎要撕裂男人的头皮。 “告诉我！” “是月山家的人包庇喰种，还是财团高层的喰种在包庇你们？” “别企图欺骗我，还没有哪个喰种可以从我手上逃过！” 奉了家主的命令, 拷问官自然准备尽全力审讯，只要能抓住月山家的破绽, 他就可以让那些原本高高在上的人全部成为阶下囚。这样愉快的心情在以往出现过很多次, 却从未有哪次比今天审讯月山财团的员工来的更加兴奋。 对方越是拼命保守秘密，越证明这个秘密十分重要！ 忠诚这种东西—— 一直是拷问官们最厌恶又最喜欢打破的。 “撕拉——” 撕开胶带的声音在密室里出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之而来的，是男人被刑具剜去眼球后，凄厉的惨叫声。 在快要超过他承受极限的痛楚和折磨下，这名外表普通的中年男人满脸血水，剧烈地挣扎，脑海里却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说！绝对不能暴露月山家！ 给予他们庇护，又让他们能像正常人那般安稳工作的观母大人，是拯救他们这些喰种的恩人, 就算为了观母大人而死又算什么！ 喰种……也是有良心的啊！ 数个小时后，密室的门被打开，又关上，浑身血腥味的拷问官走了出来。 在外面，芥子在帽檐下冷漠地看向他。 “怎么样？” “还是不肯说出月山财团的事情。” 拷问官的眉头皱起，那名员工一根筋地否认，说是自己一个人混入月山财团的。 完全经不起推敲的谎言。 一个没有背景的喰种能够通过层层检查，进入月山财团的总部吗？ 芥子问道：“能通过他的反应确定是财团高层的问题，还是月山家的问题吗？” “你问的有些多，家主大人没有说让V介入。”拷问官答非所问，拒绝透露给芥子，“和修分家负责处理这件事情，芥子先生，你可以走了。” 芥子一叹，心底明白V接二连三地出问题，导致家主大人不再那么信任V。 像这类事情本该交给V的。 芥子想到开门时的血腥味，提醒道：“我明白你的职责，尽量别弄死，还不能打草惊蛇，月山财团那边正在被V重点监视。” 拷问官的态度变好了一些：“我知道。” 和修分家与V不存在争权夺利的情况，看来是他多疑了。 而后，芥子离去。 有关月山家的情报被整理出来，送到了周末在和修邸内宅的家主手上。其中东京大学毕业的月山习，让和修常吉留意了几分，毕竟在调查这件事情之前，他就知道自己的孙子与月山家的继承人私交不错。 大家族的子弟，多认识一二有利无害。 前提是月山习真的没问题。 老者拿起对方的个人资料，资料上的照片与他见过的真人没有差别。 “月山习……” 以前觉得没什么问题，如今细想起来，这个人是不是接触研的次数太多了？而且早在几年前，月山习与金木研的关系就很好，一点都不像是社会阶层明确的学长学弟。 同一个社团，同一个宿舍，金木研假期经常去月山习家里做客。 老者的眉心有些突突直跳。 忽略了什么？ 金木研会对一个人这么亲近吗？对方并不是什么童年玩伴或者搜查官同僚。 “调查月山习每次接触金木研的地点，和有关双方的事情。” 年轻时感情阅历非常丰富的和修常吉，直接下令调查自己的孙子和月山习，不希望遗漏了什么曾经忽略的细节。 无需多久，早已有所准备的和修分家的人忐忑不安地递上一份情报，不敢多言，只把金木研在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时发生的一件事透露给了家主大人。 “……” 和修常吉的脸色凝固。 情报上清晰地写着：月山习曾经乘坐直升飞机去喰种搜查官养成学院，对金木研送花告白。 他带着老年斑的枯瘦手指慢慢抓紧了纸张，指甲撕破。 “呵呵。” 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他竟然现在才知道。 和修常吉的眼神像是淬了寒毒一般盯着对方：“喰种搜查官养成学院在几年前是秘密基地吧，怎么会让一个外人轻易进去？是谁带他进去的？” 和修分家的人头低下，小声说道：“有马贵将。” 抱歉，这次必须说出来了，有马先生。 CCG死神再一次躺枪。 在和修研尚不知后院失火，被爷爷支出去接触分家的时候，有马贵将来到和修邸，用不含任何感情的口吻，把当年永近英良请求他帮忙带月山习进学院找金木研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其中包括月山习告白失败的结果。 和修常吉听到“失败”后，眼神就没那么扎人了。 “贵将，你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 在老者认知里的有马贵将，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不会滥用职权去帮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月山习向自己的弟子告白。 有马贵将淡淡地说道：“因为被人请求，又知道对方会失败，所以同意了。” 和修常吉冷然道：“这不符合你的性格。” 有马贵将一顿，已经不记得金木研是第几次给他惹出这样的麻烦了。 “我当年想培养金木君。” “是吗。” “有人告诉我……想要让一个人快速成长，可以让他经历一段感情，无论成功与失败，都可以从中得到教训。” “……” 和修常吉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眼神看他了。 贵将啊，你在感情方面空白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贵将。”和修常吉有些心累，却也有些想笑，“比起让当年的研获得快速成长，你不觉得你的心态有问题吗？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一贯的行为准则，居然相信了道听途传的内容，做出这些让我啼笑皆非的事情？” 遭到总议长嘲笑的有马贵将：“……” 人生中头一次，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和修常吉叹道：“我知道你之前有些心急，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看着处于一个男人黄金期的有马贵将，老者却能透过对方的表面，看到他如检查报告所说的那样器官衰竭，右眼失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走向死亡。 “研应该告诉过你，半人类寿命有限的问题虽然无法解决，但是改变半人类的血统，或者延长一段时间还是能够办得到的。” “贵将，你仍然要选择原本的道路吗？” 消散了对部下不满的和修常吉，把最关心的问题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有马贵将沉默。 不说话，也不否认。 很少有人能够用这样不作为的态度面对和修常吉，偏偏和修常吉无法发怒，对方没有挑衅他说一不二的权威，只是在他给予的选择之中，没有选他想要看到的那条路。 改变半人类的血统，半人类就会变成喰种。 一支延长半人类寿命的药剂，需要牺牲数人的性命才能成功。 这些本不是有马贵将能知道的秘密，有马贵将却凭借蛛丝马迹猜到了，并且在和修常吉的询问下拒绝了这两种方法。 和修常吉往日很厌恶那种表里不一，一到生死攸关之际就露出丑陋本性的人，抛弃了那些可贵事物的人连人都称不上。可是见到走向死亡的有马贵将时，他又觉得很遗憾，为什么就不能多一点对活着的渴望，难道和修家给予不了他活下去的动力吗？ “贵将，我只对你承诺，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改变主意。” “多谢总议长。” 有马贵将的心情很平静，连多问一句“其他半人类可以吗”的想法都没有。 因为他知道不可能。 早已明白的事情，问出来只会破坏彼此的关系。 白天在外面看完自家产业，又与分家的人沟通过的和修研充满信心地回到家里，看到和修常吉对着茶盏闻茶而不喝的寡淡表情，有点奇怪地问道。 “爷爷，心情不好吗？” “嗯。” 和修常吉看着回来的孙子，内心不喜不怒。 和修研端起爷爷那杯茶，温度正好，他放到唇边，舌尖轻舔茶水，微微苦涩。 “其实一点都不好喝，就是闻起来香。” “要喝别拿爷爷的。” “反正快凉了，爷爷又不喝，研帮您节约嘛。” 他的声音轻快温柔，连说了几句话，让和修常吉脸上的阴云散去了一些。和修常吉扫了一眼研明丽秀气的面孔，对月山习接触研的事情如鲠在喉。 要是月山家没有任何问题，他也不是不能考虑，但月山家明显有问题。 和修常吉突然提到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你是真的不喜欢女人吗？” “……” 和修研努力不让心虚的感觉出现，其实自己根本没有性取向这种东西。 “唉。”和修常吉留给他一声叹息。 和修研更内疚了。 自己本来就不是爷爷的直系孙子，吉时叔叔也把继承和修家的希望放在他身上，中途闹出他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的问题，简直是在开一个恶意的玩笑。 “爷爷，对不起……” 和修常吉闭上眼前，用眼缝看着孙子，心道：查完了再问研的情况好了。 他又没有严厉到不允许研有私生活的地步。 密室那边。 差点被拷问官活活弄死的男人，在吐着血，双目失明的情况下，听到密室的门再一次打开，里面被拷问官粗鲁地推进了一个人。 突然，男人佝偻的身体一震。 一种比面对死亡还要恐惧的预感从心头浮现。 “恭喜你，可以回去了。” 拷问官的笑声嘶哑，走上前给几乎不成样子的男人解开了库因克手铐。 男人浑身僵硬，听到了自己的妻子哭泣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对他说这样的话？！ 在眼睛还未长出来，身体极度虚弱的状态下，男人从椅子上腾地一下站起来，想要冲去问妻子，却被拷问官轻而易举地绊倒在地。 男人跌倒后，看不清楚人，反而在黑暗中胡乱爬动，想要抓住妻子。 “你说了什么啊！” “告诉我！你跟这些恶魔说了什么啊！！！” 女人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住，哽咽又羞愧地捂住了面孔。而男人长出的双眼看清楚妻子遍体鳞伤的模样后，哪里还不知道对方也受了刑。 他是喰种，妻子自然也是喰种。 所有针对喰种的刑罚只会让喰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女人在他绝望的目光下，嘴唇动了动，惨然道：“我说了……都说了……” 这一刹那，男人嚎啕的哭声比女人更为凄厉，血泪流出眼眶。 完了。 他的妻子出卖了月山家！ 半个小时后，女人交代的“月山家庇护喰种，财团里有大量喰种”的消息传入和修常吉耳中，而和修常吉的目光冷得结冰，只吩咐了一句：“放了关押的员工，让他们周一正常工作，至于怎么让他们守口如瓶，我想不需要我来教你们吧。” 收到命令的人格外恭敬地说道：“是，家主大人。” 凡是接触这件事情的人都清楚：和修家又将一个大家族的生死掌控在了手中。 这条大鱼，被抓住了把柄。 …… 周一，月山财团。 负责员工请假和销假的办公室主管问道：“周五怎么请假了？” 在他面前的员工脸色勉强，西装下的手脚微微发抖，“因为听到了一些外面的风言风语，我妻子担心我的情况，喊我回家一趟。” 主管点头：“这倒也是，我的家人也被吓了一跳。” 理解对方的行为，他确定门关上不会有人偷听，便用比对其他员工还亲近的语气劝道：“安心在月山财团里工作就好了，副社长还专门发了一些礼品安慰我们，你也知道这样的工作条件多么难得，观母大人可是冒了极大的风险才保住了我们。” 员工满嘴苦涩地点头：“嗯，我知道。” 他听完上司的话，步履沉重地走出办公室，看着外面许多路过和他打招呼的人。 “冈本君，早。” “冈本，快点来工作！” “听说你小子之前请假，是不是碰到什么麻烦了？” “有事找我们啊。” 这些与他同样是喰种，隐藏在人类社会里的员工们笑着说话，精神面貌极好，根本不像是藏在阴暗角落里的喰种。 冈本保田一个个回答，走向自己的座位，犹如走在地狱里般麻木。 他回来了。 妻子被监视住，出卖了月山家的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观母大人……” 冈本保田在工作的时候颤抖地低喃，悔恨和恐惧交织，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大家。 这些同伴只会撕了他吧。 月山财团一个又一个喰种员工的信息被重新整理出来，一张张精心伪造的体检报告被丢入了垃圾桶里。和修分家的人在揭开层层欺骗的面纱后，险些被月山家胆大包天的行为惊骇出声：单是总部就有数百名喰种！ 旧的RC检测门已经被月山家掌握了“开”和“关”的技巧，若是没有增加人体信息收集这一条，月山财团可以一直在RC检测门下轻松过关！ 这样人类与喰种混杂却相安无事的月山财团，完全违背了常理！ 喰种，从来不屑于听从人类！ 越查越胆战心惊的和修分家，把这个情况完完整整地禀报给了和修常吉，和修常吉冷笑一声，直接猜到了一个可能性：月山观母极有可能是喰种！ 想到这一点，和修常吉的杀意遏制不住地出现，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一个在他眼皮底下的喰种家族？ 一个掌握了财权，能够影响日本上流社会的喰种家族？ 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和修常吉拿起月山习的资料，对比金木研当年认识的喰种：不可能是已经被抓的“兔子”或者是身高不符的“黑兔”，更不可能是“暴食者”或者是“不杀之枭”、“独眼之枭”，最有可能是“无脸”或“美食家”。 在和修常吉沉思着月山习可能是谁的时候，一个S2班的任务报告出现在他的显示屏里。 【S2班已查到喰种餐厅的下落，准备驱逐。】 和修常吉的瞳孔一缩，而后缓缓地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 “研。” “同样的把戏玩两次吗？” 倘若不知道月山习可能是美食家，喰种餐厅又可能是美食家送给研的功勋，他也不会怀疑到自己孙子和修研的头上。 老者按下代表允许的按钮，阴沉地说道：“那爷爷就陪你玩一次这个游戏。” 月山习要不是美食家。 他就把美食家的脑袋拧下来砸碎。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破天荒生气了的爷爷# 和修常吉：呵呵呵呵。 和修研：……OTZ，金木，完蛋了。 金木研：……OTZ，你想办法啊！ 和修研：@和修常吉 和修研：爷爷~【撒娇】，我就是刷一次功勋嘛，杀的都是货真价实的喰种。 和修常吉：麻烦你把餐厅主人一起杀了。 和修研：…… 金木研：…… 掘千绘：和修家主，那是您孙媳妇。 和修常吉：我不承认，我承认的孙媳妇只有独眼之枭。 高槻泉：喵喵喵？？！ 和修研：【震惊】和她有什么关系？ 和修常吉：你们两个有孩子了。 和修研：懵逼。 高槻泉：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哪里来的孩子？ 金木研：十脸懵逼。 月山习：金木，你不能背叛我啊啊啊啊啊啊！！ 金木研：我没有啊，冤枉，@和修研 和修研：我也没有啊TAT！ 和修常吉：我说有就有，就凭你们这几个小家伙也敢欺骗我。 和修常吉：研，我看你是没体会过和修家的家法！ 和修研：…… 金木研：…… 暗金：与我无关，你们慢慢玩吧。 第592章 餐厅倒霉 驱逐喰种餐厅是他和月山习定好的事情。 和修研对自身的实力很有信心, 单枪匹马都能挑翻整个喰种餐厅, 所以为了给QS班一次在CCG展现自己的机会，他毫不犹豫的把机会给了QS班。 和修政对他查到喰种餐厅下落的事情没有怀疑, 以为是家族的情报。 “研，五月二十六日藤原家的婚礼, 你会去吗？” “我？” 和修研被他一提及藤原家，这才发现自己遗忘了和修分家与藤原家联姻的事情。 “你是在介意藤原结弦的事情吗？”和修政见他不清楚的样子, 多问了一句，对方的态度会让他考虑自己是否要去参加。 和修研说道：“我有这么小心眼吗？” “藤原结弦的联姻对象还是我让人抽签决定的。”他毫不在意的与和修政谈论藤原结弦，早就没了被藤原家拒绝的恼火，“她之所以那么倒霉，主要还是因为爷爷太生气, 再加上藤原家试图脱离和修家的掌控，她就成了替罪羊。” 和修政在离开和修邸前, 对各个家族的秘密也了若指掌, 算是必修功课。 他了解了事情原委后，再次问和修研。 “那你去吗？” “去呀。” 和修研浅笑，心底想着金木肯定讨厌这类污糟的事情，然而考虑到藤原家臣服于和修家，自己这个下一任继承人自然要做一个安抚家臣的表率。 只要藤原结弦没有反抗和修家的心思，他不介意施舍善意。 和修政得到他的回答后说道：“我也去。” 和修研瞥他：“献殷勤太明显了哦。” “我这是代表和修分家。”和修政凛然而肃穆地说道，“周六也不需要加班，正好去参加藤原小姐的婚礼，看看藤原家是个什么情况。” 和修研“哦”了一声, 招了招手，引得和修政俯下身倾听。 “政，驱逐喰种餐厅之后，还有一些事情要你帮忙……”这一批喰种餐厅的客人都是暴发户，别的背景和人脉没有，但是有钱啊！ “……” 和修政的眼神亮了亮。 在CCG立功的同时，顺便给和修家和自己的小金库添一笔钱财。 “研，就我们两个带QS班去吗？” “你还想更多的人分？” “不，我觉得太好了，我们两个人正好！” “快去准备。” 和修研把和修政赶走后，心情愉快地制定驱逐方案，驱逐方案一：干掉喰种餐厅；驱逐方案二：干掉喰种餐厅后饱餐一顿；驱逐方案三：干掉喰种餐厅后饱餐一顿，再与月山习、和修政一起瓜分喰种餐厅客人拥有的财富。 完美！ 真是一场轻松愉快的立功之旅。 和修研舔了舔嘴角，希望喰种餐厅的客人如月山习说的那样味道还行。 当天下午，QS班班长小静丽就接到了紧急任务通知。 小静丽对三人说道：“带上库因克武器，接下来跟随研大人与和修副班长一起突袭六区的喰种餐厅，驱逐喰种餐厅所有的客人。” 瓜江久生心中一跳：“所有客人？有多少名喰种？” 小静丽答道：“不低于百人。” 三个人齐齐被吓了一跳，就QS班四个人加上两位特等便去突袭百名喰种？！ 不知吟士战战兢兢的希望和修研带上S2班的其他精英，来一场百分百安全的任务，结果要出发的时候，他们就看到了一辆车，外加站在车外穿着西装的两人。 和修研单手提着手提箱，挥手道：“这边！” 和修政与他一样，就带了一把库因克武器，简单利落得要命。 小静丽：“哇。” 米林才子：“……” 瓜江久生：“……就我们几个？” “班长，副班长，不多带几个人一起去完成任务吗？”不知吟士满脸纠结，既想相信特等的实力，又内心惶恐万一狗带了怎么办？ 和修研把车门打开，让他们进去，笑道：“快进去。” 没有后悔的机会，QS班在和修研的示意下坐进了宽敞的商务车里。 “政，麻烦你开车了。”和修研坐到副驾驶室，对和修政说道。和修政没有意见地接下开车的任务，把手提箱放妥当后，油门一踩，驶向六区的喰种餐厅。 接下来，就是一场瓮中捉鳖的精彩戏码。 六区。 喰种餐厅。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大家来到喰种餐厅用餐！” 喰种餐厅的音乐声停止，高台上又出现了MM氏的身影，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那份优雅的气质和高挑的身材就让不少戴着面具的小姐们欢呼。 “我非常荣幸地告诉大家，今天的晚餐将是别出心裁的一次大餐，让我们怀着期待的心情，带给嗅觉和味觉未知的刺激吧！” “来吧！首先上一次前菜！” 在紫发青年的一声响指下，内部的门被打开，陆续走出漂亮的兔女郎。每个兔女郎手上都端着餐盘，餐盘里盛放着美味的血酒，血酒的味道上乘，勾得那些空有金钱却无渠道的暴发户客人们目不转睛地盯着，肚子里的馋虫作响。 “高品质的血酒啊……” “RH阴性血酿造的血酒，我上次想买都买不到！” “我这杯是……噢！我最爱的男性A型血。” “我这杯是B型血，你的呢？” “我是……” 一个个客人议论起送到面前的血酒，眼神惊讶又狂热，明白MM是针对他们每个人的口味送出了不同的血酒，这是多大的财力和人脉啊！ 胸前佩戴着花型胸针的餐厅主人微微一笑，在月牙形的面具下显得有些诡谲。 “要好好品尝呢，美味是要一步步来的。” 要吃饱了，喝足了，才能够完美地呈现给他家亲爱的啊。 在他说完这番话后，他看向身后的两名女子。这两名被他聘请来当司仪的女子身穿长裙，金发碧眼，白色面具的右上角都有红色羽毛装饰，嘴唇涂得鲜红，脖子有一圈绒毛，整体看上去俗媚到了一定境界。 他对她们说道：“接下来由你们替我主持了。” “没问题，MM先生。” 领了大笔酬金的两名女子都十分激动，按照他的话走下去主持餐厅的活动。 月山习看着餐厅里的这一幕，举起酒杯说道：“Tschuss.（再见。）” 一口饮尽。 他踏入暗门，里面是准备和他一起转移的仆人。 “习少爷，已经准备妥当，除了大门以外，门窗和外出的通道已经被关上，血酒里也下了药物，等我们离开后最后一条通道也可以封锁住。” “Ok，我们走吧。” 月山习想到心上人开心的模样，愉快地走了。 十分钟后。 喰种餐厅遭到两位特等带队的搜查班突袭。 整个餐厅宛如一个固若金汤的牢笼，百名喰种客人惊慌失措地尖叫、冲撞，妄图逃跑的喰种客人惊恐地发现——自己逐渐失去了力气，头晕目眩，战斗力大减！ 喰种餐厅给他们的血酒有问题！ QS班成员不知道这一点，硬着头皮冲进去战斗。 在喰种餐厅的大门口，和修研连手里的枭都没有拿出来，和修政就为他击退了冲过来的喰种客人，一时间血肉横飞，宛如人间地狱。 吃饱喝足，再被宰杀，这就是喰种餐厅的主人给他们预定的结局。 不，应该称之为“食谱”。 享用这顿大餐的人不是喰种餐厅的客人，而是来到喰种餐厅接收功勋的和修研。 和修研闻着空气中的血香，抱怨道：“QS班的速度好慢。” 他有点饿了。 这些都是他的晚餐啊。 看向一挥刀就数个人头飞起的和修政，和修研慢悠悠地放下手提箱，对为他守门的政说道：“你进去帮他们，我留守门口。” 和修政纠结道：“他们也太弱了。” 瓜江久生四人在里面艰难地挣扎，身影都快要被喰种淹没了。 喰种客人太多，而搜查官又都是只有一年经验的新人。 “快去。” 和修研笑着催促他去帮忙。 有了和修政的加入，不到半个小时喰种餐厅就死寂下来，这就如同狼入羊窝，一群普通的羊尚且支撑不住，何况是被喂了药的这些人。 瓜江久生喘着气，双手撑在膝盖上，环望四周。 “这是内部有人帮忙吗？” 不然太巧了，客人们完全不知道有搜查官突袭，想逃跑都没办法逃掉。 忽然，他听到了米林才子呆呆的声音：“门、门口。” 瓜江久生望去。 强烈的视觉冲击映入眼帘，他的心脏狠狠一揪。 只见大门口唯一能逃生的地方，尸体堆积成山，而站在旁边的只有一个人！ 把喰种如砍瓜切菜般收拾掉后，年轻的S2班班长执着奇异的库因克武器平静地看着他们，时不时看一眼手机，仿佛在确定时间。 他手上的武器是有马贵将从未在CCG露面过的SSS级——枭！ “太强了吧。” 不知吟士挠了挠头，左看看大门口的和修研，右看看在旁边气都不喘一下的和修政，终于明白为什么CCG会同意这种荒谬的任务了。 原来特等级别的搜查官，真的可以单枪匹马干掉上百名喰种啊！ 之后，和修研给QS班的人分配扫尾工作，几个人火速去CCG那边申请后勤帮助。 喰种餐厅里只剩下两人。 和修政绷着的脸放松下来，看向和修研，对方说道：“我要吃晚餐了。” 和修政看着满地的血液和尸体，微微担忧道。 “外面没处理过的东西不太好吧。” “偶尔换换口味。” 何况，这是月山习送他的晚餐，不吃一点怎么对得起那人的心意。 和修研往这里RC细胞给他的感应最强的一具尸体走去，指甲轻轻划过，便挖出了一个赫包，然后把人一踢，对方就正面倒下，挡住了伤口。 咬下赫包，和修研当吃零食那样说道：“政，你吃吗？” 和修政摇头，只注视着他。 进食中的和修研赫眼绽开，在发丝下若隐若现的血色令人移不开眼睛。 这样的任务……再来几次也不错。 隔天，CCG本部。 S2班驱逐喰种餐厅的任务一完成，就在本部引起骚动，这次出任务的不是别人而是S2班的班长和副班长，两人居然只带了QS班就轻松完成了任务！ 不被人高看的QS班瞬间成为了热门话题。 瓜江久生看着那些好奇又不愿上前询问的搜查官，心里一阵无语。 其实这次任务非常简单—— 问题是说出来你们也不会信，在他们去喰种餐厅的时候，喰种们一个个跟喝醉了酒一样晕头转向，失去防备不说，还被堵在里面跑不掉。 他们QS班起到的作用大概就是——帮忙杀了几个杂鱼？ 对外当然不能这么说，在和修研写的任务报告里，本次突袭由他与和修政带头，经过多方打听和潜入，QS班是历经千辛万苦才完成了驱逐任务的。 CCG局长的办公室里，和修研在叔叔面前邀功道：“叔叔，够小静丽晋升吗？” 和修吉时笑道：“不够。” 别开玩笑了，以侄子的实力一个人就能解决。 “CCG搜查官的升职要求很严厉的，不可能走后门。”和修吉时一边写下给QS班的奖励，一边警告升职很轻松的侄子，“你别帮太多了，CCG要的是身经百战后的强者，不是靠划水上去的庸碌无为的搜查官。” 和修研坐在他办公桌旁，等着叔叔的奖励批下来，“他们的潜力不错，没有我的帮忙，多吃几次亏也能够爬上去。” QS实验打破了人类的局限性，后天改造出来的独眼喰种也比普通喰种有潜力。 人类和喰种的混血仿佛是禁忌领域的触碰。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倒霉的喰种餐厅# 客人：我死都不会放过你啊！！！ 月山习：淡定，上一批死了的客人都没有来找我呢。 客人：…… 月山习：我都连续坑两批了，居然还有傻乎乎相信我的人。 和修研：噗。 月山习：亲爱的，我估计短时间内无法再开餐厅了。 和修研：无所谓，只要你敢开。 月山习：咳。 金木研：呵呵，你再敢开试试看。 月山习：【无辜】不敢了。 金木研：你们两个也真行，刷过一次都不放过第二次。 和修研：学你呀~。 金木研：能不能学点好的。 和修研：→_→ 月山习：←_← 第593章 月山翻车 和修吉时问道：“QS班里哪个不错？” “小静丽和米林才子。”和修研答道, “这两个女孩对喰种能力的适应性最强, 其中米林才子的嗅觉最好，不逊于真正的喰种。” 和修吉时讶异道：“你怎么确定的？” 嗅觉这种东西除非当事人说出, 恐怕只会成为搜查官的底牌。 和修研笑道：“因为她看我的目光太熟悉了啊。” 一般认识他的喰种都会忍不住露出闻到好吃的东西，又没有办法吃的纠结表情。 米林才子总是动鼻子的小模样已经暴露了真相。 和修研说起另一件事：“叔叔, 我周六去参加藤原家的婚礼，你得给我邀请帖。” “你的那份被你爷爷没收了, 你要是想要就去找他吧。”和修吉时知道父亲对侄子的爱护，自然不会应下来，而是让他自己去找父亲。 和修研说道：“好吧，正好告诉爷爷驱逐成功的好消息。” 他去总议长的办公室见爷爷，得到邀请帖的同时, 还得到爷爷漫不经心的话：“那些喰种的身份已经调查清楚了，他们的家产就当作你和政的零花钱吧。” 和修研瞬间有自己的小金库了。 下班后, 他借用相原培荣的手机给月山习打电话。 “月山, 你的礼物我已经收到了。” “喜欢吗？” “我尝了一下味道，感觉喰种的味道还是不如嫩菜好吃。” “下次一定给亲爱的准备更美味的礼物。” “好啊。” 和修研与他在电话里聊着天，让相原培荣开车在附近绕圈，迟迟不肯回家。 相原培荣从反光镜里偷偷看到研大人脸上的笑容。 他心道：这就是谈恋爱吗？ 从未谈过恋爱的和修分家的喰种少年，不禁幻想起自己将来的女朋友，手上熟练地掌握方向盘，把车开到风景好的地带又绕了一圈。 研大人，您这是要聊一个小时啊…… …… 这一周，和修研过得是顺风顺水。 S2班立功了不说, 他还与政分了一笔“奖金”。而私底下，月山习也截留了不少喰种客人的资产，趁机中饱私囊。 周六的时候，和修研去参加藤原结弦的婚礼，与对方结婚的是一名和修分家的喰种，叫做萱野中臣，属于和修家隐藏势力里的一员。 结婚地点是奈良的春日大社。 这场婚礼举办得堂堂正正，受到神官与巫女的赐福，参加婚礼的人嘀咕着什么也影响不到藤原家与和修家“重归于好”的结果。与神职人员和宾客相比，那些藤原家长老的表情各个难看至极，一群老人站在那里就像是死了爹妈一样晦气。 和修研瞥了他们的表情一眼，暗笑不已。 【金木，你没看到太可惜了。】 大海里泛起一阵涟漪，在海底忙着解决怨气的金木研没时间理会他。 参加完婚礼，和修研在那些上流社会子弟们古怪的目光下不带一丝云彩地走了。 怨恨藤原结弦？ 这种事情从头到尾吃亏的都不是自己。 “与其八卦我的事情，还不如想想自己连娶藤原结弦的资格都没有呢。”和修研不在乎藤原结弦嫁给谁，但也不喜欢其他人觉得他戴绿帽子了。 真没意思。 一群就知道胡思乱想的家伙。 和修研走在神社的参道上，木屐轻磕，悠闲而淡漠。 “不过……月山怎么没来参加？” 联想到迹部景吾也没来，他又放下这个问题，看来藤原家的名声要过很久才能恢复了。 周一，又是一天新的工作日。 和修研托着下巴刷新内网，看看CCG有没有重要的消息。 网页一闪。 出现了新的消息。 和修研握住鼠标的手一滞，感到有些不妙：“六区‘美食家’更新到SS+级？” SS+级喰种通常是赫者。 可是没有真正战斗过，谁能肯定美食家是不是赫者。 月山习有多爱美食，他不清楚，但是他知道那个吃不了苦头，不喜欢流汗战斗的家伙肯定不会主动面对CCG的搜查官。有月山家和一群仆人保护，月山习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手，即使出手了，特等以下的搜查官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那么……究竟是谁“泄露”了美食家是赫者的情报？ 手指不小心按住了鼠标，页面再次刷新。 和修研在思考之余随意地看了一眼，并不认为一分钟内会出现两个挂上内网的消息。 结果，他的表情陡然僵住，从座位上猛然站起。 电脑屏幕上—— 【五区搜查指挥特等搜查官法寺项介，已成功驱逐SS+级喰种“美食家”。】 和修研一字一顿地喃道：“五区……法寺项介……驱逐……美食家……” 他的手脚冰凉。 怎么会是美食家，怎么会是他…… 如果月山习被驱逐了，月山家该何去何从，他和月山更没有未来可言了。明明前几天时一切还那么好，他们可以私底下聊天，偶尔见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啊啊！！！ 和修研的赫眼无意识地睁开，血色涌动，瞳孔竖立，汹涌的恶意和杀意几乎要生吞了名为“法寺项介”的特等搜查官。 下一秒，电脑被砸毁！ 几分钟后，S2班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和修家的仆人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和修研坐在椅子上抚着额头说道：“电脑坏了，给我换一个。” 仆人默默地看着“坏了”的电脑，桌子上一片狼藉，电脑几乎被打碎了。 “是，研大人。” 小主人说坏了，那就是坏了。 在仆人收拾完桌子上的电脑残骸后，和修研从低靡的情绪里挣脱出来，突然开口道：“给我调出一辆车，我要带QS班去库克利亚训练。” 仆人答道：“是。” 而此时，总议长办公室里的和修常吉轻点监控，屏幕上显示出和修研带着QS班的人乘车前往库克利亚的画面。QS班要去库克利亚训练的事情报备过，所以和修研的行为在“合理”范围内，不会令其他人好奇他的举动。 这个举动在和修常吉眼中意义就非同一般了。 内网的信息是他公布的，而且为了不提前惊动月山家，信息并非对全部的搜查官公开，仅仅公开给了以“和修研”的权限登录的人。 信息刺激后的反应很明显。 和修研知道月山习是美食家！ 两人关系很好！ 和修常吉眼中的意味不明，“还以为你能冷静一些，结果如此在意吗？”在最初得知孙子帮月山习隐瞒时，他有些发火，可随即就想到这是历史遗留问题——金木研与月山习很早就认识了，没准是失忆后再次被月山习打动了。 人总是把自己的亲人往“好的”地方想，责怪外人带坏了他，和修常吉也不例外。 他并不希望研和这个人有很深的牵扯。 月山家，他势在必得！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暗中观察和试探的爷爷# 和修研：TAT。 金木研：？？？ 金木研：发生什么事情了。 和修研：大事不妙，月山习被抓了啊！！ 金木研：卧槽 ！ 和修研：我、我我我根本不知道就莫名其妙被抓了！ 金木研：啊啊啊啊！！！ 月山习：QAQ……呜呜呜呜【说不了话】 金木研：OTZ 和修研：@和修常吉，爷爷，可以放了这个喰种吗？ 和修常吉：你说呢？ 和修研：就这一次，爷爷答应我吧。 和修常吉：这就是背着家长谈恋爱的下场，你给我记住！ 和修研：=口= 第594章 监狱见面 两天前。 在昏昏沉沉之中, 月山习依稀残留着一丝意识。 他之前是在—— 好像是收到了某个俱乐部的邀请, 听说俱乐部捕获了一个稀有的Rhnull血型的人，他以美食家的身份去参加, 想要品尝一下这道特殊美食的味道。 整个日本，Rhnull血型的人屈指可数, 而且研也喜欢。 那个人好像叫“香川津”？ 记忆暂停在对方脸上古怪的笑意处，再之后便是俱乐部崩塌的爆炸声, 人群四散，混乱与恐慌蔓延开来，五区的搜查指挥带领大量搜查官包围了俱乐部，击杀了所有试图反抗逃跑的喰种。 这一切，与前几天喰种餐厅的客人的下场何其相似。 仿佛是报应一样的下场。 以“美食家”身份独自前来俱乐部的月山习败于经验老道的法寺项介之手。 “啊！” 月山习汗流浃背地惊醒, 犹如经历了一场噩梦。 朦胧的光线揭开眼前的画面。 与他往日见惯了的奢侈场所不同，金属质感的墙壁与大门映入他的眼眸, 折射着冰冷的色泽, 这是造价昂贵的库因克钢。而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马桶，除此以外空无一物，他坐在床上，身上的衣物也变成了一件白色的简陋衣服。 这些场景是如此符合他对库克利亚的认知。 紫眸不受控制地微颤，他试图把这里当成还未醒来的第二场梦。 “不会吧……我被关到库克利亚来了？” 月山习的手摸向脸上。 心中一凉。 那张遮掩面容的半月牙形面具早已消失不见，证明他的身份暴露了。 监狱外，一道脚步声走来，停住。 “310号。” 灰崎深目阴冷沙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却没有打开门。 “有人想见你。” …… 在五区CCG分部, 完全不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的法寺项介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自己这次成功驱逐喰种俱乐部的事情有点怪异。 他打破惯例，喊来了居住在五区却遭到喰种绑架的一名受害者。 这位身材高大，不管是眼神还是气场都充满正气的五区搜查指挥犹豫一下，询问对方：“你身上那个报警器……似乎是直接接通我的办公室？” 坐在椅子上，手腕被包扎好的香川津答道：“欸？好像是的。” 香川津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平平无奇的挂坠。 这是别人给的报警器。 法寺项介皱起眉，一个普通人无缘无故的有搜查指挥办公室的报警器，这很难让他不多想。不过他转念又记起对方的资料，对方似乎是什么Rhnull血型的拥有者。 据说这种血型的人很少？看来是CCG高层要求保护的对象。 “你下次注意一点。” 法寺项介叮嘱了对方一句，也没要求收回报警器就离开了。在他走后，坐在走廊椅子上的香川津并无什么受害者的特殊反应，而是一脸困扰地按着手腕：“损失了一些血……这个月的供血量就不足了。” 一副缺少生活费模样的青年慢吞吞地走出CCG分部。 而在不远处，V的人见他安全到家，撤离了这里。 美食家永远不会知道，在他前去俱乐部的这个决定背后，是多少情报和算计促成的结果。而他想要尝鲜的对象更是专门给和修家供应血的“专业血包”，对方的血每个月定时抽取，制作成和修研喜欢吃的小点心。 这是一次完美的钓鱼执法。 钓上来的鱼—— 要是公开身份，大概可以惊动整个日本的鱼群。 二十三区。 CCG关押喰种的超大型监狱——库克利亚。 QS班的人已经是第二次来到这里了，脸上仍然满是紧张和兴奋。以小静丽为首，他们跟在和修研身后前往监狱长的办公室，等抵达了之后，和修研对他们说道：“就和上次一样，你们赢了B级喰种之后，我会让监狱长给你们安排A级喰种。” 小静丽刚想问详细一些，和修研难得有些细微的不耐烦：“你们先出去，我有事情想要问监狱长，门外的库克利亚搜查官会给你们带路。” 小静丽只好打消主意，说道：“好的。” B级以下的喰种都是没有长大的孩子，唯有B级以上，S级以下的喰种可以在不启动机关的情况下单独释放出来。 这些事情，以特等搜查官的权限很容易就能做到。 “和修特等，难得看见你来找我。” 灰崎深目走了出来。 他的面容干瘦，锅盖头下的脸十分平凡，一双眼眸怎么看都带着阴蛰的意味，库克利亚的监狱长在所有特等搜查官里也属于特殊的存在。 他是唯一由拷问官升任副监狱长，又升任监狱长的特等搜查官。 看到冷漠优雅的和修研，灰崎深目又想起了对方在废弃装置启动后崩溃绝望的面孔，前后的反差对比，即使是见惯了人性的他都啧啧称奇。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库克利亚了。” “……” 和修研为他的话眉心一蹙，暗骂对方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今日来是为了QS班的训练。”和修研不管对方信不信地说道，“以他们的成长速度，相信离可以迎战S级喰种的那一天不远了，我想知道库克利亚S级以上的喰种名单。” 灰崎深目的双手负于身后，“S级以上的喰种？看来QS班的潜力很强啊，据我所知，以优秀成绩毕业的搜查官也很少能在一年就达到这种地步。”注意到和修研没有带库因克武器的细节，“下次来库克利亚，还是带上武器比较好。” 和修研不领情地说道：“我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不必操心。” 上次就是这个混蛋和爷爷一起把金木刺激得绝食的。 “嗯，是我多嘴了。”灰崎深目不慌不忙地接话，在验证了对方的权限后，转身去拿打印出来的喰种名单给和修研。和修研耐心把S级以上的喰种名单看完，目光在被关押在SS层的“美食家”的名字上停顿少许。 虽然他知道“驱逐”喰种的后果会是杀死，关押，或者赶走三个可能，而赫者的可再生赫包和月山家继承人身份会保住对方，但是一日没有亲眼见到对方活着的记录，他就无法放下心来，害怕自己得到的会是死讯。 事到如今，他能确定月山习被关押在库克利亚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在喜意产生的瞬间，和修研看到了监狱代号310号“美食家”下方的一排字，整颗心就像被泼了盆冷水一样冷了下来。 310号所有权：法寺项介。 “所有权……” 呵呵呵呵呵，他的人竟然被挂在别人名下。 和修研险些脸黑了下来，就算自己与法寺项介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在月山习的这件事情上，他就想要宰了那个该死的同僚。 “所有权一般归驱逐了该喰种的搜查官，只有少数特殊的喰种不会给搜查官，而是放在监狱里看管。”灰崎深目见他好像不明白，饶有兴趣地解释道，“这算是CCG对立了功的搜查官的奖励吧，最近和修特等驱逐的喰种不少，可惜活口不多。” 和修研没心思和他打机锋，直接了当道：“我之前驱逐了喰种餐厅，却没抓到餐厅的主人，所以对这个美食家挺好奇的，能让我见他一次吗？” 灰崎深目慢悠悠地说道：“不是我不帮你，而是这个人被关押在SS层，每天启动机关的次数有限，一般情况下，只有进食的时候可以放出来一次——”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告诉你，310号在你来之前已经经过了审讯。总议长亲自过问了他的事情，我觉得你想要见他，首先要得到总议长的允许，毕竟总议长下令了，包括我在内都不许探究310号的真实身份。” 在库克利亚待了几十年的监狱长颇有深意地看着和修研。 “我也很好奇呢。” “这个人……到底是谁呢？可以惊动总议长。” 灰崎深目成功令和修研失去客套，脸上是冷到让人心悸的讽刺表情：“是谁又与你何干？灰崎特等，你是在刺探CCG的机密吗？” 灰崎深目答道：“并无。” 而后，他向和修研伸出手，把态度放低了很多，“恕我无法违背命令帮你，和修特等……或者说研大人。” 每一任库克利亚的监狱长，皆是总议长的亲信。 和修研只是未上位的少主罢了。 直到离开库克利亚，和修研的心里都像是憋了一团火，有一种愤怒和无奈的情绪乱成麻地冲撞在胸腔里。在CCG的管辖范围内，他几乎没有用不了的特权，可是真正要动用特权去见月山习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什么事都做不了。 每流逝一些时间，就代表月山家离危险越近一步，他不愿等他能够知晓情况的时候，收到的就是CCG下达给S2班的驱逐月山家的命令。 和修研打开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培荣，V可以调出库克利亚的囚犯吗？” 过了一会儿，他脸色难看地放下手机，培荣告诉他V的高层可以调出囚犯，然而监狱长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家主大人或者吉时大人，无法隐瞒下去。 见人办不到，调走人也办不到，无论哪条路都要直面爷爷。 向来对和修常吉不慌的和修研心里发虚。 早知如此。 何必当初。 要是能提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他大不了和爷爷摊牌，告诉他自己和月山习交往了，CCG也不至于一声招呼不打就抓了他的人啊。 和修研有些想要哀鸣：“难道要说我看上他了……让爷爷放他一马吗？” 这个理由不靠谱到他都说不出口。 把QS班丢在库克利亚的和修研，心情混乱地回到CCG本部度过一天。下班后，和修研与和修常吉、和修吉时同坐一辆车，欲言又止。 和修吉时注意到侄子今天不同寻常的纠结，“研，有事吗？” 和修常吉的目光也看向了他。 和修研干笑：“没事。” 他心底第一次强烈希望金木能出来。 这个局面，唯有金木研有希望能够打破，以他的立场，他要是为月山家求情就是背叛和修家的利益，他实在没有理由劝爷爷不对月山家下手啊！ 回到和修邸。 和修研与家人用完餐，见爷爷去大花园散步，他溜去了叔叔的房间。 书房里，和修吉时诧异地见到仿佛在躲父亲的研。 “研？” “叔叔，我能要一个喰种的所有权吗？” “……所有权？” 和修吉时斟酌着告诉他：“理论上喰种是可以作为奖励送给搜查官，但是这项特权大部分都是名义上的，你要了所有权也不能把对方带出监狱。” 和修研说道：“在库克利亚范围内的所有权也行。” 和修吉时打趣他：“女的还是男的？” 和修研腆着脸道：“男的。” 和修吉时微不可察的一僵，眼睛飘过窗外的大花园，“哦，男的啊……”他让伊丙鹤出去，单独与侄子谈道：“如果是最新被抓的美食家，你别想了，父亲已经派人监视月山家的一举一动，你最好别撞到枪口上去。” 和修研倏然抬头，惊讶道：“美食家与月山家有什么关系？” 和修吉时静静地看他演戏：继续演。 和修研：“……” 和修研：“好吧，我知道他是美食家。” “叔叔，你就帮我这一次吧！”和修研知道月山习和他联系过密的事情暴露了，就算是和修吉时也不认为他是无辜的，“我不想让这个人死。” 和修吉时提醒道：“他不会死。” 赫者级别的喰种，用来供应赫包再好不过了。 和修研没有别的办法，咬牙说道：“叔叔，我喜欢这个人。” 和修吉时面对侄子的从容态度出现了剧烈波动，一抹惊愕浮现在脸上，这是他第一次从和修研的口中得知对方喜欢一个人。 “你喜欢他？” “……嗯。” 要不然他为什么会隐瞒呢。 和修研想要苦笑，自己何尝没感觉到月山家的威胁，但是月山习用性命对他做出的保证打动了他。 他愿意相信月山习，对方死也不会泄露和修家是喰种家族的秘密。 “叔叔，我听灰崎深目说他受到了审讯……我想见见他，可是灰崎深目非要说没有爷爷的同意，谁也不能见他。” “你就当我看上了这个男人，帮我保住他吧！” “叔叔！” 不管和修研怎么说，和修吉时都皱着眉头没回答。 在和修常吉即将散步回来前，和修吉时被和修研求得没办法，走到窗户旁看了外面一眼，快速问道：“你确定不会干涉月山家的事情吗？你不保证的话，我是没有办法让你去见月山习的，父亲知道了会找我算账的。” 和修研垂下眼帘，目光闪烁，下定决心。 “我确定。” 先见到月山习再说。 和修吉时在他耳边低声说出办法，和修研点了点头，出了书房，回到三楼的房间。他半夜唤来了自己的V组织部下，然后毫不犹豫地打晕了对方，在利世瞠目结舌的表情下，让对方帮他看着这个可怜的部下。 “我出去一趟，帮我瞒住家里。” 和修研换上V组织的衣服，收敛气息，迅速通过单独的电梯下楼出门。 房间里，神代利世踢了踢地上挺尸的人，无语了。 隐瞒？你也真看得起我。 夜里，库克利亚开启了拉出SS层的机关。 假扮成V的和修研脸戴银白色面具，以和修吉时的命令为由，踏入监狱的控制室输入密码，在灰崎深目反应过来之前打开了SS层。 他关闭了摄像头，要求任何搜查官不得看SS层的范围。 而后，他终于去了想要去的地方。 310号牢房的门打开。 在亮若白昼的库克利亚灯光下，他看到了昏暗无光的牢房里坐着的男人。 月山习的狱服染着血，头微低，颈骨犹如被折断了一般。紫发下的白皙面颊上流着血，看不清双眼，整个人失去意识地贴着墙壁坐着。 牢房是如此狭窄，血的味道几乎散不去。 他背后代表的利益太大了。 百亿、千亿的家产，月山家几代经营下来的财富可以让任何人心动。 为了能够交上满意的情报，拷问官不会顾忌对方在人类社会的身份和地位，只会一心一意地挖掘出月山家的底细。 一不小心，弄坏人也不奇怪。 “啊啊——”和修研发出几个促音，喉咙仿佛被堵住了。 心口被巨石压住。 在慢慢靠近后，黑发青年丢开面具，蹲下身，双手颤抖地捧起月山习的脸颊。他看见了那双失去了眼睛的憔悴面容，还有注射RC抑制剂过多造成的苍白。 “月山，月山……” 和修研的声音多出仓皇，仿佛在触及残酷的刹那被灼伤了手。 他真的不知道啊。 为什么几天之内就变成这样了？ 爷爷不允许任何人来看“美食家”，是不是猜到了他会来？为了不让他发现“美食家”遭到审讯的下场，所以没有对他透露半句月山家的事情？ 脑海中有太多太多猜想，蜂拥而起，家族与感情对立，和修研只能怔怔地看着月山习。 “唉。” 一声叹息从背后传来。 在牢房门外，灰崎深目闭着眼睛没有去看月山习的真容，而是平静地说道。 “研大人，你不该来的，你现在走我就当不知情。” “是谁审讯他的……” “我不会说的。” “是谁审讯他的！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来！！！” 即使眼帘遮挡了视线，灰崎深目仍然感觉到了一种狂暴的气息占据了所有感官，那是极度危险，极度可怖的感觉，皮肤下的神经末梢都为之颤栗。 灰崎深目不言不语。 对待愤怒中的人，别和对方谈理智。 在他的消极对待下，和修研暴怒的情绪稍缓，失控的泪意压抑在眼底。 和修研不再理会这个当木头人的监狱长，上前重重地关上牢房的门！在光线陡然暗下来之后，他回到月山习身前，割破自己的手腕，把血喂给对方。 “多喝一点……” 从手腕上流下的是独眼喰种人类状态的血。 纯净，甜美。 身上受到极大伤害的月山习微微有了一些反应，嘴唇本能地吮吸血。他的动作非常慢，大部分血只湿润了嘴唇，没有进入口腔里。 和修研在伤口止血前再次咬破，含住一大口血，送入月山习的嘴里。 在药力和血液的互相作用下，月山习的眼睛在缓慢恢复，肩背处剜去的赫包却无法恢复。 还是不够。 在喰种本能的驱使下，月山习的牙齿微张，即使没有意识也感觉得到唇肉的柔软与美味，何况是血液的滋味流淌在喉咙里，激发着萎靡的食欲。 喰种不是里的吸血鬼，血液里蕴含的RC细胞远远不如肉里的多。 和修研的下唇被咬住。 有些发麻，却又没有被月山习咬破皮。 在渴望吞噬血肉与微妙的眷恋挣扎下，月山习的牙齿只做出轻轻厮磨的表现，舌头迟钝地舔过没有喝完的血，完全没有过去品尝美味的贪婪。 只剩下本能。 身体面对痛苦之后的应激反应。 “我不会让你被他们折磨的……我会带你出去……” 和修研细不可闻的对月山习说道，也不管他能否听见，为他补充了一些RC细胞后，他整理好V组织的衣服，戴上面具重新走了出去。 “灰崎特等。” 灰崎深目站在那里等待他说话。 “我会想办法保住他，在此之前，我不希望看见他身上有任何受刑的痕迹。”和修研经历了这场变故后，声音低而沉重，“他的所有者是我，只能是我，要是让我发现他受了刑，你这个监狱长就当到头了。” 灰崎深目闭着眼把310号牢房的门锁上，回头对和修研说道：“三天。” 他只能保证拖延三天时间。 “好。” 和修研深深地看他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库克利亚。 和修邸内，也发生了一场冲突。 “父亲，研去库克利亚了。” “就因为你的心软，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有什么事情先和我说一声！” 白发老者坐在座位上，恼火地看着放孙子去见月山习的吉时。 “父亲……我不想家里再闹矛盾了。” 和修吉时叹了口气，对侄子一踩底线就炸的脾气算是了解几分，“保下一个喰种不算什么，只要他的‘背景’没有问题，留给研当礼物罢了。” 和修常吉冷厉道：“这次不一样。” 一个人类的大家族，和修家可以不在乎，那是因为他们不在一个层次，人类以个体实力而言，是不可能威胁到拥有库因克技术和喰种力量的和修家。 而一个喰种家族—— 这是在走和修家上位的老路！ 和修吉时头疼地劝父亲：“没什么不一样的，就是月山习的家世麻烦了一点，等没有月山家之后，一个月山习也翻不出水花。” 和修常吉听他的意见如此，不悦道：“即便是这样，也要等一段时间才行。” 哪里有还未收网就放掉鱼的。 和修吉时：“父亲，您是想要家里吵起来吗？” 和修常吉：“……” 和修吉时估算着研回来的时间，再接再厉道：“别说研了，金木要是也喜欢月山习，这次就真的麻烦了，我们先放松一些，给研一点理解我们的机会，毕竟我们要的只是月山家，不能让一个外人影响我们家族内部。” 和修常吉迟疑道：“可是……” 和修吉时：“？” 和修常吉沉痛道：“已经审讯了，你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吗？” 和修吉时心里咯噔一下。 以喰种的体质，半天就足够修复了，您到底让拷问官审讯了多久啊！ 此时此刻，他有一种众多前科累积下来的预感——家里未来几天怕不是要炸了。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天凉王破的霸道总裁·和修鬼常# 和修吉时：……好像说得没哪里不对。 和修常吉：吉时！ 和修吉时：父亲不就是想要月山家凉掉吗？ 和修常吉：哼。 月山观母：亲家，你要钱还是要权，我给你就是了。 和修常吉：你以为我信你？ 月山观母：唉，我给你，你不信，我不给你，你要抄我家。 和修常吉：我无法相信你们月山家没有野心！有和修家，就不能有月山家！ 月山观母：您太偏执了。 和修常吉：一山不容二虎。 月山观母：所以我们联姻吧。 和修常吉：…… 月山观母：真的，联姻解决一切啊，我们家就习君一个孩子！ 和修常吉：和修家拒绝。 月山观母：您到底想要做什么？ 和修常吉：自动解散家族，交出你名下庇佑的喰种名单，离开上流社会。 月山观母：这是不可能的。 和修常吉：那就请你去死吧。 月山观母：…… 第595章 理智分析 和修吉时极力避免的风波, 似乎避无可避。 晚上十点, 赶在门禁前，和修研从二十三区回来了, V组织成员的黑大衣在他的身上显得厚实又压抑，依旧难掩他本身削瘦匀称的体型。 他回到三楼, 之前被打晕的V组织成员正认命地坐在那里，等他回来。 “你走吧。” 和修研没有为难这个郁闷的部下。 V组织成员有些忐忑地问他：“研大人……您今晚是去哪里了？” “去了某个地方, 不用担心，我只是借用一次你的身份，自己的身份不方便去而已。”和修研从夜色中匆匆回来的冷然眉眼微微松展，望向自己的部下，眼中流露出一抹有些艰涩, 却称得上柔和的神色。 V组织成员本来有一肚子的困惑，却败倒在自己上司今晚略不对劲的温柔下。 “晚安, 研大人。” “晚安。” 和修研目送V组织成员离开, 又回头去看神代利世。 神代利世的半张脸从书本下露了出来，紫眸审视着和修研，“我问了那个家伙，和修家好像没发生什么大事啊，你怎么半夜跑出去了。” 和修研沉默片刻，神代利世竟然从他的细微变化里看到了一丝悲伤。 黑发青年最终解开领结，徐徐一笑。 “没什么。” “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他能够任性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想要得到什么，已经不是伸手讨要就能行的了。 如果当作礼物得不到, 那就想办法靠实际行动争取一次吧。 “利世，要给我暖床吗？” “滚！” 对面的紫发女子白了他一眼。 和修邸这一夜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什么争吵与混乱。 周二，清晨。 和修吉时惊讶地看见早早就起床，坐在餐厅里打哈欠的侄子。和修研一边翻看今天的菜单，一边和仆人点餐，他大清早的胃口不错，一口气要了不少早餐。 “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和修吉时知道不该问，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他一句。 “晚上忘了关紧窗户，花园里的鸟叫声把我吵醒了。”和修研一点也不见昨天的情绪，笑眯眯的和叔叔聊天，“那些鸟真是吵死了，早上五六点就叽叽喳喳个不停，和修家养了它们这么多年，一个个膘肥体壮，果然下次还是一锅炖了吧。” 话锋一转，他轻快地抱怨道：“叔叔，什么时候让利世走啊，她一直住在我的客厅，要不就是霸占我的书房，我实在不习惯房间里有第二个人。” 和修吉时的思路一偏，又被他后面的话拉了回来。 “这你得和父亲说了。” 他暗笑自己疑神疑鬼，侄子随便一句话，他就怀疑在暗喻月山家。 “爷爷，叔叔让我问您利世的问题。”和修研冲他身后的地方说道，和修吉时立刻看去，楼梯上的确是自家父亲一贯刻板高傲的身影。 和修常吉看向他们，目光微不可察的在孙子轻盈的笑意上顿了顿。 “利世？” 产子者培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退货的例子。 老者想到RC值在胚胎状态就超过半人类的“孩子”，而且孙子出乎预料的没有提昨天的事情，本来要说出口的拒绝有了回旋的余地。 “你要是不喜欢，可以先让她回白日庭。” “爷爷，她毕竟是我血缘上的堂姐，能给她一点自由吗？” 和修研的双手交叠，垫在下巴处，一双眸子期盼地看着爷爷。和修常吉不被他简单的几句话说动，淡然地告诉孙子：“以她的血统和实力，为和修家传宗接代就是她最大的价值，除此之外，你告诉我她还能做什么？” 和修家虽然被日本社会同化了不少，根子上仍然延续着中东的古老传统。 极度重男轻女。 以及，追求后代优秀的血统。 和修研思考起神代利世无学历，无背景，无人脉的情况，有点纳闷：“培荣告诉过我，家族里的喰种想要成为赫者不难，为什么利世的实力无法提升上去？” 和修常吉在仆人的服侍下坐到位置上，“因为她的血统。” 和修研：“？” 和修吉时笑着替父亲解释：“利世是拥有纯正的喰种血脉没错，但是在和修家并非血脉越极端越好，我们体内的人类基因才是关键。” 这一点，和修分家的人都知道，所以对利世都很漠视。 “想要完全开发和修的血脉，继承祖辈代代共喰流传下来的力量，我们需要以那稀少的人类基因进行调合，才能引出血脉里的力量。” 他调整着餐巾与刀叉的位置，总结道：“研，我们是独眼喰种的后代啊。” 唯有和修家的喰种可以隐藏喰种气息。 这是巧合吗？ 不是。 这种传承自独眼喰种的天赋，神代利世却不曾拥有，所以她甚至不能以“和修分家”的身份行走于外界。她的血统太纯净了，完完全全的喰种，潜力被限制在SSS级以下，想要突破需要的资源太多，可能性太低，和修家不愿意对她进行投资。 在和修家眼中，神代利世唯一的价值就是与独眼喰种身份的和修研结合，把纯净的喰种血统留给下一代，调合和修研体内四分之三的人类血统。 这样诞生优秀的喰种后代的可能性极大。 “原来如此。”和修研眨了眨眼，瞧见仆人们都见怪不怪地站在旁边服侍他们用餐，知道神代利世的未来是他们共同明白的事情。 想要利世彻底自由，难度很高。 不过让利世离开和修邸的第一步，勉强达成，也就不心急了。 享用早餐的时候，和修研始终没有提一句月山习的事情，纤长的手指握着瓷白的勺子轻轻搅拌碗里“丰盛”的肉粥。在肉粥前面的碗碟里，还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早餐点心，软乎乎的包子，小巧精致的和果子，还有金黄的酥饼。 这一块块点心，皆是喰种的食物。 和修家的厨师把以假乱真的技巧发挥得淋漓尽致。 和修吉时今天的食欲不是很好，不小心破坏了父亲的计划，又时刻想着侄子的事情，这导致他稍稍沉不住气地去看和修研。 和修研安静温顺的态度，就像是隐藏着什么定时炸弹，等着爆炸。 发现了叔叔的打量，他眉眼弯弯地看向对方。 和修吉时背后一凉。 他忽然发现研的脾气不是他想的那样一踩就炸，经过和修家的教育，研在三观上接近和修常吉，然而在为人处世上显然不像强硬的父亲。 半个小时的用餐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仆人们不清楚内幕，暗自嘀咕着气氛怎么有点冷，汗毛都要竖立起来了。 用完餐。 和修研放下餐具，正视和修常吉。 “爷爷，S2班的工作对我来说有些过于简单，缺乏挑战性，今后请让我跟随您学习，我想要为您分担国际喰种对策局的重担。” “分担？” 和修常吉等了一个早晨，终于等到了孙子开口说正事。 在懵住的叔叔与爷爷质疑的目光下，和修研说出了自己从未说过的话。 “爷爷，我想要权力。” 不再当一个名义上的和修家少主。 他用一个晚上总结了爷爷不同意他接触月山习的理由，除了“爷爷不希望他喜欢上一个外面的男性喰种”与“爷爷担心他会被人欺骗感情”、“月山习无法守住他是独眼喰种的秘密”这几点，最致命的就是“爷爷不放心他”。 在爷爷心中，他只是一个还不能单独支撑起家业的继承人。 他走在爷爷铺平的道路上，没有坎坷，没有歧途，为的就是顺利接过和修家与CCG的掌控权，以及国际喰种对策局总议长的位置。 距离爷爷预定的成长目标，显然还有好几年。 和修研甚至觉得按照这条路走下去，自己即使上位了，爷爷还会有一段时间担忧自己的情况，无法完全放下心不管他。 这样不行。 以月山家这个例子来看，他若是能证明自己的能力，确保月山家在未来两百年内都无法逃出和修家的手掌心，爷爷又何尝会这么严厉地防着他去见月山习。 爷爷对月山家的杀意越重，代表爷爷的心里越疲惫。 何为威胁？ 那是同等地位才会出现的东西。 以和修家目前的实力，驱逐月山家就差付诸行动这一步，若是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又何来威胁？爷爷前半生经历了和修家最辉煌的阶段，上有创建了喰种对策院的和修大吉与发明了库因克武器的和修吉雨，下有能够将那伽拉桀赶到地下的V组织，他大可以睥睨所有不是和修家的喰种与人类，自然不会觉得区区一个月山家就能妨碍到和修家的发展。 后半生，爷爷苦于没有合格的继承人，才一步步抓紧权力，变得越发刻薄冷酷。因为他必须强硬，必须压制所有人，这样才能掩盖和修家后继无人的事实。 与其说和修家不能不强。 还不如说——和修家不能弱，一旦中途力量断层，没有哪个家主能够掌控得了这样扭曲了人性、伦理，隐藏着浓重黑暗与血腥的家族。 要么一路碾压，要么被反噬而死。 和修研冷静地看着爷爷，思路从未有哪一天比这个时候还清晰。 “研，你说了一句让我以为几年后才能听到的话。”在良久的注视下，和修常吉突兀地笑了一声，声音嘶哑锐利，就像是年老的雄鹰展翅的风声。 仆人们已经有些惊惶，这种话题涉及到了本家的家事，以及权力的分配问题。 为首的仆人问道：“家主大人，我等要退下吗？” 和修常吉昂然道：“不用。” 他用暗色的眼眸紧迫地盯着和修研。 “听着！这是我的孙子，和修家下一任家主说的话！” 和修常吉之前还在担心早上无法吃一顿心平气和的早餐，得把时间浪费在争吵得脑仁疼的事情上。如今担忧是不必要了，和修研是他培养出来的孩子，明白他的苦心和立场，还出乎预料的以另一种方式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 一个成年男人，自然要比没长大的孩子要的更多，更加理智，不会被外人迷惑。 “研，你想要权力……我很高兴。” 和修研的这次出击，击中了让和修常吉喜悦的地方。 “权力不可能直接给你。” “和修家内部是凭能力决定权力的，这些要靠你自己去掌握。我给予你在CCG展现实力的平台，给予你接触和修分家的机会，你要如何证明自己，作为爷爷的我不会提醒你太多，这是每个和修家主的必经之路。” 话说到另一个转折，和修常吉用从未对和修吉时说过的语气，饶有深意地说道。 “只要你能让我认可你——” “将来你喜欢谁，我都不会反对，因为到了那种地步，‘喜欢’只是和修家主人生中的调味剂，我又何必与一个调味剂斤斤计较。” “这些年，你还不懂权力的意义，所以我才不放心你。” “研，你真的要放弃我给你安排的轻松道路，提前走上最累的那条路吗？” 和修常吉残酷的感情观，第一次赤裸裸的对他们展露出来。即使是和修吉时听着父亲的话都觉得有些刺耳，不忍地去看侄子，却见侄子在怔愣之后扬起笑容，那种春花秋月般美好的浅笑，也难以掩去背后与和修常吉如出一辙的本性。 和修吉时脑袋一嗡，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不是父亲养大的。 为什么同样生活在和修家，研与政都向父亲的性格倾斜，而自己无论怎么看都觉得父亲和自己三观不合啊！ “爷爷。” “我是您教的啊。” 和修研不知道自己在叔叔心里的形象崩塌了，背后微微冒冷汗地回答道。 他觉得爷爷可能……脑补过头了。 自己要权力的目的是为了证明自己长大了，不会被月山习的感情迷惑，从而做出不智的决定，想让爷爷放心下来。 可是按照爷爷的理解？他是突然“开窍”了，想要权力和美人？ 和修研看着愉快的爷爷，决定咽下心里的话。 您高兴就好。 这个早晨发生的事情埋入和修家几个人的心里，和修研既然决定保住月山习，自然不会在口头上说几句话就觉得自己成功了。 五区的搜查指挥法寺项介因为本部的一个小问题，不得不来本部一趟。等他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后，便在走廊上撞见了迎面走来的和修研。 对于这位人气极高，又隐隐是下一任CCG局长的和修研，法寺项介自然认识他。在青铜树与CCG的矛盾彻底爆发前，他们就在特等会议上见过面，真户吴绪也建议他多跟这位和修特等打交道，有利于未来在CCG本部立足。 两位特等搜查官相遇，少不了一点客套。 “法寺特等，能去我的办公室聊几句吗？”和修研没有立即结束交谈，而是笑着说道，“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商议一下。” 法寺项介疑惑：“什么事情？” 和修研不疾不徐地说道：“关于六区的‘美食家’。” 既然是与之前的驱逐对象有关的工作，法寺项介便同意了去S2班的办公室。 十分钟后。 和修研轻而易举地借用S2班的名头，从这位举止有礼的武斗派搜查官手里拿到了美食家的“所有权”，而代价仅仅是将来给五区提供一些后勤上的便利。 如此简单。 因为他姓“和修”，这个姓氏就是可以行使的权利。 说来必须值得骄傲。 CCG高层没有一个会利用喰种的“所有权”去满足私欲的人。公正廉明，厌恶喰种，这基本上是他们骨子里的修养了。 “看来是我错怪他了，他也不知道美食家的真容，那家伙是自己不小心翻车的。”和修研在法寺项介走后坐下，看着电脑屏幕上移交的“所有权”走神，忽然他拉开办公室的门，急促的往外走去，找到一台S2班空着的电脑。 他输入铃屋什造的账号和密码，别问为什么他会知道，他就是知道。 几秒一闪而逝。 CCG内网里，却没有“美食家”遭到驱逐的信息。 和修研的脸色一变：“被爷爷骗了！”他回过神来，还纳闷驱逐月山习的信息怎么会第一时间公布出来，CCG也不怕月山家提前做出预防。 原来爷爷昨天是在试探他的反应！ 他着急去库克利亚见美食家的行为，已经暴露了他与月山习关系匪浅的事实。 “班长？” 一名S2班成员见他占用电脑，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你工作吧。” 和修研退出登录，把位置让出来，随后他收到总议长办公室秘书的通知：总议长要去参加国际会议，询问他是否一同前去。 和修研虽然满心烦躁，但是早上刚说出口的话，总不能自己打自己脸。 【金木，爷爷超过分！】 趁着金木研听不到，他只能在内心发泄一下情绪。 【哦。】 不可思议的是竟然有人回答了。 和修研要出去的动作停下，机械性地看向落地窗，落地窗上似乎倒映出他眼中在海水里漂浮的白发少年。 【我就出来一会儿，问你那个孩子找到了吗？】 【呃，找到了。】 【活着吗？】 【我让V查了，那个地址早就没有人了，你得问他具体的名字……】 【我去问问。】 不待和修研说下去，金木研行动力十足的再去找那个始终牵挂着孩子的男人。 和修研：“……” 然后，和修研半天都没等到金木研冒头。 叹了一口气，他只能先去爷爷那边，结果他发现国际会议不是平常的视频会议，而是一场要出国参加的会议。 “爷爷，您应该提早告诉我……” “现在不迟。” 和修常吉无比淡定，孙子不提月山习的事情，他也就冷处理两人。 直到上飞机后，和修研都没有露出半点担忧。 和修常吉说道：“等下你能见到贝丝，你们师徒正好见一面。” “她没了我看管，估计在德国乐不思蜀了。”和修研小声嘀咕着自己那个徒弟，要论开放程度，他肯定不如贝丝那个敢嫖喰种的人类。 和修常吉对他的人际交往还是比较在意的，“你可以在国外多玩几天再回来。” 和修研面不改色道：“工作要紧，和您一起回来就行。” 玩几天？ 怕不是月山习在监狱里都凉了。 这个时候，被他一直期待着出来能和他讨论的金木研却一直没出来。 在鬼海神社世界的海底，金木研碰到了一个惊喜。 那个想要让他看看孩子是否活着的男人，犹豫着说出的名字，竟然是“董香”与“绚都”，这两个名字简直不要太熟悉了！ “您是雾岛先生？！” 随即，金木研的脸色惨白，莫非和修研把雾岛姐弟的父亲吃了？ 这岂不是杀父之仇？ “你认识我？”面容温润，没有多少棱角的男人惊讶了一下，而后见金木研如此惊骇，不由担忧地追问道，“你是不是知道董香和绚都的事情？” 金木研勉强道：“据我所知，他们都活着。” 雾岛新在小小的怨气世界里坐下，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公园附近的长椅。 “活着啊……那就好。”他的神色怀念。 “您……”金木研不知道该怎么说，垂下手，只能摆出认错的姿态。 “其实我骗了你。”雾岛新笑了笑，“我还没有死，你不用这样看我，你吞噬的只是我的几个赫包，因为赫包的数量……呃，比较多，所以你才能看见我。” 金木研见峰回路转，喜上眉梢，“雾岛先生活着，董香和绚都肯定会高兴。” 雾岛新不解地问道：“你与他们很熟悉吗？” “嗯。”金木研想到了许久没见的雾岛董香，与那个臭小子雾岛绚都，“我与董香是朋友，绚都倒是看我不顺眼，不过他很在乎他的姐姐，只是用的方法有问题，被我教训……不，是劝说了一次后就安分多了。” 金木研一不留意就说了不该说的词，雾岛新的眉头跳了跳。 属于赫包残留意识化身的雾岛新瞧了瞧金木研，这名白发少年应该比他的儿女年纪大，没想到居然会是朋友关系。 “我还没问你的身份，你能吃到我的赫包……也是CCG的人吗？” “……嗯。” “真厉害，能当搜查官的独眼喰种。” 雾岛新发自内心地夸赞，自己不愿意杀生，被称之为“拾尸人”，只吃人类的尸体和喰种，他是一个喰种世界里很少见的亲近人类的喰种。 金木研在董香父亲的目光下，难为情地低下头，“抱歉。” 毕竟自己吃了对方的赫包。 “不用道歉，我说了，只要你能告诉我孩子的生死，我就原谅你。”雾岛新忍不住伸出手，像关心后辈一样抚摸这名独眼喰种少年的白发。 “我很开心，他们活着，姐弟互相扶持，还认识了像你这样的朋友。” “可是您……被关在CCG……” “无妨。” 雾岛新的身影如雾气般开始蒸发，眼神始终温柔，寄托着对儿女深厚的爱意。 “我还活着不是吗？” 被CCG用来制作甲赫铠甲的赫包主人，如此从容地接受了自己被关押的事实。他没有多少怨恨与绝望，平静得就像是一汪湖水，深不见底。 在快要消失的那一刻，雾岛新看着金木研的赫眼，用他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一句话。 金木研误以为是留给董香姐弟的话：“您在说什么？” 雾岛新朝他挥了挥手。 “等你听得懂的那一天，你就知道了。” “……” 金木研无力体前屈。 又要去学一门外语了吗？为什么总有人喜欢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啊！ 再次浸泡在满是怨气的海水里，金木研决定先不上去找和修研了，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他就用不着找和修研帮忙了。 “继续下一个喰种吧。” 他的身体在沉重的水压下腰部一压，柔韧如海底的鱼儿般游走。 在众多喰种见到他的反应里，他逐渐拼凑出了当年那伽拉桀毁灭东京的事迹，对和修家忌讳莫深的同时，越发对外界传闻的独眼之王感到好奇。 既然那伽拉桀已死。 现在的第二任独眼之王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等着金木上线的和修小天使# 和修研：QAQ快上线啊！ 金木研：？？？ 和修研：急，有急事找你啊啊啊！ 金木研：发生什么事情了。 和修研：【吞吞吐吐】库克利亚最近进了一批新的犯人。 金木研：……抓了谁。 和修研：月山习。 金木研：啊啊啊啊啊！！！ 和修研：QAQ我目前不敢刺激爷爷，怕爷爷觉得我被那个小妖精蛊惑，月山习危险性太大。 金木研：你直接说是你男朋友，他也想杀吗？！ 和修研：爷爷的意思一直是…… 和修研：“我不介意你开后宫”。 金木研：OTZ 和修研：我只能确保月山习能活下来，月山家……我无能为力了。 金木研：你去和月山观母谈啊！ 和修研：和他谈有用吗？哪个家族的家主会同意我家那要命的条件啊。 金木研：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啊！ 和修研：哈？ 月山观母：是的，付钱绝对没问题…… 和修研：可是爷爷好像……想要你的命…… 月山观母：拿我换习君。 和修研：捂脸。 月山习：爸爸QAQ。 金木研：@和修常吉，拿我的命换他们的命！ 和修常吉：！！！ 和修研：金木！你别激动啊啊求不要殉情啊！！我们还有大好的人生！ 【系统提示：金木研对和修研发动自杀式袭击。】 【系统提示：和修研受到友方无差别伤害-100000。】 【系统提示：和修常吉暴走。】 【系统提示：龙的血量有99999999999+。】 暗金：你们在搞笑吗？ 第596章 无价之宝 “还是没有习君的消息。” 在和修研陪和修常吉出差期间, 月山观母打开窗户, 看着外面美丽的环境，忍不住陷入焦虑之中。 按理来说, 两三天没有习君的消息很正常，他也习惯了儿子成年后喜欢在外面玩的爱好。然而这一次他拨打所有号码都联系不上习君, 邮件不回，短信一个都没有, 堂堂月山家的大少爷落得音讯全无的下场。 最糟糕的是他从别的渠道得知习君常去的俱乐部，没了。 这个“没了”的定义是被CCG铲平了。 月山观母无法再淡定下去，周一就动用埋伏在CCG的眼线查询“美食家”的下落，只得到“美食家”的级别晋升到SS+级的新消息。 月山观母无可奈何，自己在CCG认识的人都无法得知习君的情况, 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习君下落不明, CCG也不清楚；要么就是习君已经被抓, 消息保密。他不是不想联系研君，然而在情况未明了之前，按兵不动才是最谨慎的做法。 谁能保证研君的手机没问题？身边没其他人盯着？ 他已经让掘小姐去联系永近君了，希望从永近君那边能得到一些新消息。 “月山伯父。” 掘千绘上楼后，就看到了月山观母心神不宁的样子。 月山观母凝神等待她的答案。 “月山君被抓了。” 掘千绘没有一丝犹豫地告诉了他，这是她与永近英良商议后百分百确定的事情。 得到这个答案的一刹那，月山观母的心情沉重，却承受住了冲击。他本来就有这方面的猜测，掘千绘的话是给他的猜测一个明确的答复。 “金木君……不, 应该是和修君昨天去过一次库克利亚。”掘千绘拨弄着照相机，从里面调出照片，“他回来后什么人也没有见，照常工作，但是QS班被他丢在了库克利亚没有管，而后今天，总议长带和修君出国参加会议了。” 这些反常能很明显地看出一件事：和修研在找月山习，很可能碰壁了。 月山观母叹道：“难为研君了。” 金木研维护他们是因为感情深厚，彼此接纳，而和修研能做到这种地步，完全是为了月山习一个人，顶着家族的压力在帮忙。 掘千绘说道：“目前看来，月山家已经被和修家盯上了，等着瓮中捉鳖。” 月山观母乍听到这种话，很平静地说道：“我有心理准备，已经在尽量遣散月山财团名下庇佑的喰种，以防他们受到我的牵连。” 掘千绘很想说“效果不大”，但瞅了瞅月山观母，觉得对方还是有底牌的。 “月山伯父要怎么救月山君呢？” “交易吧。” “与和修家？” “对，他们想要月山家的家业，我给他们就是了。” 月山观母轻声说出自己的打算，对掘千绘的态度温和平等，令掘千绘在看见月山家面临的危机后心中微动，不禁说道：“您就这么甘心放弃？” 月山观母掩去忧虑，“父亲当年建立月山家，就是为了保护家人啊。” 月山家繁衍了不止三代，德国那边就有两个贵族阶级的分家，然而人类社会的月山家确实只存在了不到百年。 “何况我心里清楚。”月山观母说道，“和修家不接受威胁，我要是说出知晓和修家是喰种家族的话，月山家除了死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掘千绘说了个冷笑话：“鱼死网破？” 月山观母摇头：“我与和修家鱼死网破有意义吗？于事无补。他们或许会受创，可是回过头来肯定千倍万倍地报复我和习君。再者，研君夹在我们与和修家之间，到时候会激发另一层矛盾，两个家族都会元气大伤。” 为了习君与研君的幸福，哪怕希望再渺茫，他也要试一次。 月山观母拿出自己要给和修常吉的见面礼：一份价值千万美金的合同。礼不能太轻，会被人瞧不上，也不能太重，那样会失去“交谈”的地位。 “希望和修家主能接受我的示好……” 千万不要连谈一次的想法都没有，直接丢出去。 月山观母的担忧化作现实。 会议结束后，和修常吉在德国的第二天就看到了月山观母让人转交给他的“礼物”。随意扫了一眼上面的文字，和修常吉就把合同撕烂丢入了垃圾篓。 和修研在旁边正好瞧到了一点，“爷爷，那是什么合同？” 和修常吉说道：“无关紧要的东西。” 往日他不会如此无视月山家，然而月山家已经变成了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这就是敢窥视和修家独眼的下场！ “研，过来。”和修常吉唤道，已经换上和服的和修研走了过去，惊奇的被爷爷拉住了手腕，轻轻拍了拍手背。 和修常吉看着他说道：“研是无价之宝。” 所以，什么都不换。 和修研被爷爷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耳根微红，在心中默默地跟另一个人说。 【金木，你听到了吗？爷爷说我们是无价之宝呢。】 可惜这次无人听到。 回到日本后，和修研身边多出了一个贝丝·哥汗纳，对方怀着好奇的心情跟他来到日本，准备见识一下CCG的库克利亚与克尼库姆。别看这对师徒分别的时间不长，贝丝·哥汗纳已经通过自己家族的权利，成功掌控了半个德国监狱。 她想改造德国监狱的环境，自然要参考一下其他成功案例，别的不说，库克利亚的结构在监狱圈子里是最有名的。 CCG顶楼的停机坪。 金发的德国女搜查官一下来，就四处看了看，“老师，这就是CCG啊。” 和修研用德语说道：“先跟我去S2班。” 贝丝·哥汗纳的制服套裙非常迷人，撩了撩耳边的金发，得意地说道：“我也会说几句日语，比如说‘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和修研照常冷淡地无视她兴奋过头的表现，回去搀扶和修常吉。 和修常吉说道：“你们聊，不用顾忌我。” 三人一起离开了停机坪。 CCG本部。 和修研在和修常吉了然又威严的目光下，打着带贝丝·哥汗纳参观库克利亚的旗号，光明正大地问爷爷要通行证，准备再去库克利亚一趟。 贝丝·哥汗纳不知道里面的猫腻，兴高采烈地暗道：老师总算有点人情味了。 自己来日本，对方居然还会尽地主之谊。 不过—— “老师，我有点累……” “累吗？看来是你体能训练不够啊。” 和修研给了她一个威胁的眼神，贝丝瞬间不说话了，明悟老师在拿她当借口。 怎么回事？ 莫非老师也有老情人被关在监狱了？ 贝丝的胡思乱想，无形之中正好猜中真相，但是没敢真的这么猜。 在他们一前一后离开CCG本部后，和修常吉开始处理日本的事情，顺便通知自己的人，找出三天内登录内网查询“美食家”记录的人，拔出月山家可能安插在CCG的钉子。而后，一个座机响起，他随手一接，听到了里面来自月山观母的声音。 “和修家主，我们需要谈一谈。” 从周一开始，月山家的人就被间接“禁足”在了日本。 月山观母不想再等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绝对不卖孙子的鬼常爷爷# 和修研：开心。 金木研：开心你个毛线啊！ 和修研：……咳咳，这说明我们身价高啊。 金木研：我和月山习在一起，关和修常吉什么事！ 和修研：爷爷怕我们被骗。 金木研：就凭他？敢骗我我就打断他的腿。 月山习：QAQ不敢。 和修研：趴地，我也觉得月山不敢骗我们，但是爷爷想吞了月山家啊。 金木研：和修家缺这点钱吗？ 和修研：上千亿呢。 金木研：…… 金木研：卧槽，他这么值钱？ 月山习：再值钱也没有用啊，我都被关监狱里了呜呜。 金木研：唉。 和修研：怎么办啊。 金木研：不要逼我喊月山观母爸爸…… 和修研：卧槽！ 金木研：敢动我亲人，我就真的翻脸了。 月山习：亲爱的！！！ 金木研：哼。 第597章 为你而试 青铜树与CCG的交锋, 和修家对月山家的虎视眈眈, 上流社会的富豪们人人自危，害怕惹到那些疯了的喰种, 所有人心底都有一种隐隐的预感。 这一场风波结束之时，或许眼前的格局就要发生变化了。 库克利亚内部, 在灰崎深目检查完和修研的通行证后，他便不再插手总议长与自己孙子之间的问题, 双手放在背后，友好地对GFG搜查官贝丝·哥汗纳说道：“欢迎来到库克利亚，我是监狱长灰崎深目。” 贝丝用搜查官之间的礼仪客气了一把，随后把长得很一般的监狱长抛之脑后，满是新奇地跟随和修研去参观。这种关押喰种的重要地方, 若非她是GFG局长之女，也没有资格一来CCG就带去库克利亚。 “老师, 厉害的喰种都关押在哪里？” “地底下面。” 和修研有上一次的经验, 轻车熟路地带她去了控制中心。 在他的操作之下，地面微微震动，埋藏在地底的S层与SS层拔地而起！从高往低看去，一个个牢房单间大门紧闭，银白色的金属墙壁冷酷而坚硬，牢房宛如镶嵌在机关里的“罐头”，而“罐头”里有不少喰种发出骚动。 “哇！”贝丝被这种壮观的场景惊讶到。 这是关押人类绝对没有的手笔，为了看守住喰种，库克利亚采取的措施竟然是把那些厉害的喰种给全部埋入地底！ 上天无路, 除非能挖上去，入地……有门，喰种废弃装置的门。 可想而知，待在这里与世隔绝的喰种有多绝望。 “先去哪里？” 在开启了机关之后，和修研就定了定心，问贝丝的声音里有了一些温柔。 没有贝丝，他可不确定自己三天内能再来一次。 “老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我跟着老师走。”贝丝回答得很巧妙，和修研听了很满意，微笑地说道：“我们就从底层开始参观吧。” 不能急。 他已经快要见到对方了，有他在，月山习不会出事。 压抑了几日情绪，在近在咫尺的时候挑动着和修研的心神，握了握拳才隐藏了下去。他迟迟未能找到一个合适又不刺激爷爷的时机摊牌，而他的拖延态度无疑是把爷爷初期发现月山习是喰种的怒气消散了一些，不至于一说就反对。 夹在爷爷的观望，与金木随时苏醒的危险下，和修研觉得压力很大。更别说他确实喜欢月山习，不希望月山习被自己的家族虐待。 他的手轻轻碰了碰口袋里的东西，心中的犹豫散去，自己在飞机上藏了几块“零食”，等下可以给月山吃了。 不知道月山饿了没有…… SS层的一个牢房里。 月山习的外表已经看不出行刑的模样，手指盖在眼前，轻抚自己的双眼。 睫毛微微颤抖。 分不清是残留痛苦，还是神经敏感导致的反应。 那样的虐待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 即便是独眼之枭厌恶他，也最多是割了他的舌头警告，而不是直接对他下杀手。当他失去月山家带给他的保护伞，他才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是如此脆弱，喰种始终是喰种，在暴露身份的那一刻就注定结局。 “父亲……” 他最痛苦的不是自己的遭遇，而是自己被关引发的后果。 月山家隐瞒至今，祖辈为后代创造的偌大财富都是其次，能够走在人类羡慕嫉妒的目光下的人类身份才是他们最珍贵的东西。 他的一次失手，毁掉了自己的身份，也毁掉了月山家！ 包括—— 他与金木小心维护的未来！ 悔恨的情绪啃噬着心脏，月山习生不如死的在监狱里坐着，直到监狱上升的动静出现，他才张开指缝，一双紫眸猛地看向监狱牢门。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门没有如他想的那样打开。 没有人来见他。 没有人…… 月山习的眼睛已经疲惫，但固执的没有合上，期待落空后的巨大失落感席卷全身，令他有一种想要自嘲的冲动——研不是金木，怎么会来见他。 门忽然被轻轻推开。 意外的一幕，顿时让月山习的心跳停止。 外面的光线射了进来，与开门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如同幻觉般的微叹。 “看你这么倒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研！” 月山习脸上瞬间一扫失落，迸发出光彩。 支开了贝丝·哥汗纳，和修研独自来到310号囚犯的监狱里，他没有去看月山习那憔悴的脸色，而是把口袋里的小纸包打开，里面放着两块巴掌大的肉饼。 炸地焦嫩适中外皮下，是蕴含丰富RC细胞的赫包。 “张嘴。” 月山习掀起嘴角，张开了口。 两块肉饼垫了肚子，有些饿了的胃部发出一丝满足的喟叹。 “好吃吗？”和修研问道。 “和修家的厨子确实不错，让我联想到了鸡排的味道，炸得很香，巧妙的掩盖了赫包本身的味道。”一提食物方面的话题，月山习就有了强烈的表达欲，也十分奇怪食物的味道没比他吃过的高多少，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好吃。 他看着面前的和修研，迷惑的问题迎刃而解。 只要是对方喂的。 不管好吃还是难吃，在记忆里留下的都是值得回味的气息。 “可惜没带太多。”和修研的指尖划过月山习干燥的唇，纯黑的眼眸在室内流露出接近“人性”的错觉，怜悯而温柔，“你放心，在你死之前，我一定把你喂饱来。” 月山习的表情已死，“你这是在咒我吗？” CCG有不杀赫者的传统啊！ “不，只是在告诉你一个可能性。”和修研在他昏迷的状态下一个模样，在他醒来就是另一个模样，不会和他玩什么虐恋情，“因为你这张脸的知名度，我想你也不会抱着傻傻的想法觉得没人认识你，拜你所赐，爷爷估计猜到了我过去帮你瞒着他的事实，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月山习没有声音高昂地提“他们在交往”的事情，而是低哑地道歉。 “抱歉。” “……” 和修研想要的也不是他的这句话，眼神划过一丝复杂。 道什么歉啊。 “你以为这么说有用吗？”和修研明白月山习一时半会无法从低谷里恢复过来，用行动打消对方的灰心丧气——他抱住了对方，贴耳说道，“抱着我大哭一次，我也是能够接受的，反正你什么狼狈的模样我没看过。” 月山习在他的举动下回抱住他，眷恋地嗅着他身上的气息。 “研。” “月山家目前没事，你别多想了。” 和修研垂下眼帘，告诉他最担忧的事情，“不过你们家会不会进库克利亚，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能保证你和你父亲都不会死。” 月山习完全没有被他安慰到，失神地问道：“我家有没有联系过你爷爷？” 和修研答道：“不知道。” 见月山习打起精神，他奇怪道：“难道见了就有用？爷爷一直不允许有其他喰种爬到这种高度，我都很惊奇月山家是怎么瞒下来的，毕竟你家应该不知道和修家的情况，能够活到现在真是一个奇迹啊。” 月山习与他目光相交，痛心疾首道：“月山家付钱赎回我可以吗？” 和修研无奈：“很难。” 钱财虽然诱人，但是安全又独一无二的地位更重要。 和修家能够安然无恙到现在，一部分原因是保密程度极高，另一部分原因就是知道他们家是喰种家族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臣服，明白泄露秘密是比死还可怕的事情。 和修研凝视着对方，“月山，爷爷容忍不了月山家。” 钱，和修家不缺，权，和修家能压制月山家，到了这种地步……和修家扣着月山习，为的就是一层层撕开月山家，消灭这个喰种家族。 月山习心中一颤，“你就不相信月山家吗？” “……我信你。”和修研轻声说道，“但是，我并不了解月山家。” 实话永远最伤人。 月山习是金木研枕边的短剑，却不是和修研必不可少的东西。 明白这一点，月山习努力不让自己狼狈地低下头，眼中崩溃和哀恸的情绪一闪而逝，悔恨自己总是忽略金木与和修的区别，问了这个自取其辱的问题。 “爷爷容忍不了，是因为他不了解月山家，也防备其他喰种摘去人类的权力果实。”有一双手平静地托住了月山习，月山习听到和修研继续说下去，“我不一样，我还年轻，可以一直看着月山家，我相信只要我活着就没有家族敢背叛我。” 月山习屏住呼吸，等待他说出答案。 “月山。” 和修研唤着对方显赫的姓氏，这是他与金木研很明显的不同之处。 他的目光染上郑重之色。 “我为你试一次。” 不论成功与否，不论结局如何，他想要为这个人试一试改变爷爷的决定。 金木，你一定会同意他的想法吧。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第一次想要改变爷爷的和修小天使# 和修研：咦，其实不算第一次。 金木研：？ 和修研：我当初想恢复记忆的时候，也是活活把爷爷给哭到改变主意。 金木研：…… 和修研：安利你这个方法哦。 金木研：沉思ing，你确定有用吗？ 和修研：你们要是针尖对麦芒肯定没有用。 金木研：呵呵，分明是他气我。 和修研：可是你也在气他啊。 金木研：我不管，月山观母要是死了，我就杀了和修家动手的人，月山习要是死了，我就人格自杀！ 和修研：……昨天不是同归于尽吗？ 金木研：…… 金木研：只是突然发现想肉体自杀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和修研：哦，也对，脖子断了都能给你黏回去，我们的生命力特别旺盛。 金木研：OTZ 第598章 杀手锏 一天的行程结束, 贝丝·哥汗纳也住在了和修邸接待客人的外宅。 夜幕降临, 和修常吉照常散完步，在灯光下走回内宅, 苍老的身影在脚下的影子拉长，昏暗模糊, 在内宅服侍主人的仆人们低下头，心底都难掩敬畏。 只要这位老者在一天, 和修家就无人能动摇。 “研，在我房间做什么？” 和修常吉推开房门前，便感知到了房间里多出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和修研。 和修研从背后拿出一瓶和修家珍藏的血酒，笑道：“找爷爷喝酒。” 和修常吉眉头一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而孙子会这么热情，原因不外乎库克利亚的某人。 “爷爷让人教我品尝人类的酒, 却一直没教我品尝喰种的血酒。”和修研说得愉快无比, 手上轻松地拔开瓶塞，把血酒当红酒一般倒入高脚杯里。“虽然比起血酒，我更喜欢吃柔软如糕点的内脏，但是总归是一个遗憾。” 两杯只倒了四分之一的血酒摆放在桌子上。 高脚杯优雅晶莹。 以血酿造的酒液色泽红艳，微微暗沉，比红酒更加浓稠，散发着一种特殊的酒气。 两者相衬相托，像极了恶魔的邀请。 和修常吉不是人类，对血酒不陌生, 在他年轻的时候喝酒的次数比和修研多无数倍，相比自己，他的孙子在私生活上堪称作风优良。 对于和修研半夜跑来找他喝酒的事情，和修常吉也难得没有扫兴。 “不能太晚。” 回应他的是和修研欣然的点头。 在经历了这些事情后，他们已经很少有时间坐下来一起享受悠闲的时光了。 见和修常吉左手拢住右手的衣袖，轻拿起酒杯，和修研才拿起了自己的那杯酒。他遵从品尝红酒的方式倾斜酒杯，小幅度摇晃，让酒液内的气泡上升，酒香进一步发散，带来能够令喰种产生微醺感觉的味道。 第一口品尝的动作很小。 他沾红了唇后，舌尖舔过，回味这份能够迷醉神经的味道。 之后，和修研就没有再说话，喝完就再倒一杯，亦或者给爷爷倒酒，一瓶高浓度的血酒就被爷孙两人在半个小时内分完了。 在他对面。 和修常吉不紧不慢地喝着酒，见和修研停下来才说道：“你的酒量不行。” 和修研人类的眼眸里有些雾气，赫眼里则写满了纠结。 “爷爷为什么没有半点醉意？” “我为什么要醉。” 和修常吉平铺直述的话，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事实上喰种也是有酒量区别的，而酒量这种东西是可以靠常年锻炼提升的。 和修研不可避免地产生了类似酒精麻痹的熏醉感。 血酒确实很好喝。 反正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公开谈话，血酒能给他一点反对爷爷的勇气，只可惜爷爷并没有中招，否则他此刻肯定开心地聊起来了。 “还要吗？”和修常吉反常地问他。 “啊？嗯……”和修研有点没喝过瘾，反射性的又要了一瓶。 很快，仆人送来了整整一箱。 和修研傻了眼。 和修常吉坐在椅子上，下巴微敛，坐姿端正笔直，“既然要喝，你就都喝掉，喝完了好给我安安心心去睡觉。” 若不是研这么干，他都没注意到孙子那堪称历代本家人里垫底的酒量。 和修研说道：“爷爷，我想和您说——”话刚到嘴边，他的手上就多了一杯血酒，不是四分之一满，而是接近二分之一的量，和修常吉没有遵守红酒的规则。 和修常吉老谋深算地说道：“你喝一杯，我回答你一句。” 和修研犹豫道：“……好吧。”答应后几秒，他略感吃亏，又迅速补充了一句，“爷爷不许隐瞒什么，我保证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您也要保证！” 和修常吉颔首：“可以。” 这场“平等”的交易就在鬼常的要求下诞生了。 和修研不到一会儿就把认识月山习的过程交代了，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与月山习在德国认识，因为无法下杀手而对这个人有种特殊的感觉。可以说没有金木研的影响，和修研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接纳月山习，还与对方玩了一次主仆Py。 “爷爷，我喜欢月山习。” 几天前不敢说的话，被和修研用打直球的方式说了出来。 “你确定这是爱情吗？” 和修常吉没有为他的事情动怒，而是冷漠地反问。可是和修研没有完全醉掉，狡猾地说道：“在此之前，爷爷得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什么二福是半人类，爷爷却让他活下来了？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 和修常吉的目光骤然变得幽冷深邃，“研，这是两码事。” 和修研说道：“不，是一样的……您可以为了一点点特殊的感情留下二福，我也可以为了那份感情而留下月山习。” 纵然不是爱情又怎样。 在理智之外的东西，是每个生灵都拥有的、不可控的感情。 “爷爷，月山习深爱着金木，为了金木一直追到德国，他接触我就是为了唤醒我的记忆，可惜我终究无法与金木融为一体苏醒，反而变成了两个人格。” 和修研向和修常吉坦白自己的心情，眼中有着朦胧而模糊的情愫。 “我舍不得他受伤。” 这个人只能被他或金木欺负！ “你是因为金木残留的感情，所以喜欢他的吗？” 和修常吉不动声色的又给他倒了一杯，暗暗思考和修研的感情真伪，要是记忆造成的虚假感情，还是有破除的余地的。 “最开始是，后来……不是……”和修研喃道，“爷爷，我知道瞒不过您，当初是我把月山习偷偷带入和修邸，让他躲过了和修邸的检查的。我的赫子分身没有办法伪装成人类，于是我从厨房里找了两颗紫色的眼睛填充上去，我都很惊奇自己竟然会为他做到这种地步，明明我最讨厌脚踩两条船的人了。” 是一次次告白打动了他，还是那人宁死都不放弃的决心打动了他？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这份感情非常难得，不忍拒绝。 “我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人，他好执着啊，几乎燃烧所有感情地爱着我。和爷爷对我的感情不一样，我在爷爷这里能感觉到温暖，在他那里能感觉到炙热。” 和修研脸颊红润，眼神恍惚，抬头问他第二个问题。 “爷爷，您说我是无价之宝，那么我和金木对月山习的感情，能不能换取月山家存活下来的机会？” “……” 一瞬间，和修常吉微窒。 唾手可得的庞大利益，与孙子的感情进行衡量？ 许久得不到答案，和修研的眼眸湿润了一些，赫眼黯淡下来。 “爷爷，我会努力工作，保证和修家未来的地位不会动摇。”他脱离了座位，走到和修常吉那边抱住老者，声音闷闷的，却撒娇道，“月山习也好，月山家也好，哪个都不是我的对手，爷爷就相信我一次吧。” 和修常吉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气恼道：“你是看上了他哪里？区区一个美食家，和修家里多的是比他强的人！” 为了一个月山习，竟然宁愿让他放弃对付月山家？！ “紫发，紫眸？” 和修研的脑海里浮现出其他人格说过的话，禁不住脱口而出。 和修常吉的表情变得颇为奇妙。 “利世也是。” “可是利世没有他好，利世压根不爱我，月山爱我！” “这世上紫发紫眸的人有很多。” 聊天的话题，被和修常吉一句话带歪了，和修研没能逼和修常吉回答前面的问题，在爷爷的松香味下，他趴在老者的肩头说道：“我不要其他人……没人能比我强，我和金木喜欢的人是强是弱又怎么样……爷爷，我头好晕。” 和修常吉被他弄得心神不宁，想到还有金木的问题。 “研，我怀疑月山家知道和修家内部有喰种，不然月山观母不会每次都能避开和修家的人，他似乎一直在我面前用香水遮掩气息。” “……不……不可能……” “假如是真的呢？” “假如……” 和修研的瞳孔涣散了一秒，记起了月山习求死那天对他的保证，正是居于这点，他才在叶的事情之后放过了月山家，“不会的……他说过他家里人不知道。” 哪怕这是一个谎话，他也愿意相信。 和修常吉得到他这句话后，抚摸孙子发烫的脸颊：“你还是太年轻了。” 这一声叹息，意外的沉重。 人在局中，总会忽略一些眼前可以看到的事情，研是独眼喰种，月山习既然追求了他那么久，自然会查到研的母亲是人类。 月山观母作为月山习的父亲，要查到这些一点都不难。 和修家能够颠倒是非黑白，却无法修改知情者的认知，月山观母会相信和修家仅仅是有族人与喰种结合，所以诞下了独眼喰种吗？ 不。 将心比心。 月山观母只会猜测和修家也有喰种！ 和修常吉的目光如电，锐利森冷，在看向被他灌醉了的和修研时柔软下来。 “研，我会让你亲自看到月山习的谎言。” 明天，他就去见月山观母，看看那家人敢不敢拿捏着这件事情威胁和修家。 ——到时候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思考着明天的一场较量，和修常吉耳边听着和修研声调绵软的求情，心中又气又无奈。他对吉时都没有过这般的耐心，偏偏不知为何，他极为喜爱这个孩子，把近百年来都没有多少的温和与慈爱都给了这个孩子，看着对方一天天长大就有种莫大的欣喜。 这么容易被骗，他怎么能放心！ 和修常吉捏住和修研的鼻尖，黑发青年就改用嘴唇吐出热热的呼吸。 “爷爷……疼……” “你喜欢月山习，就不管爷爷的心情了吗？” “研……最爱爷爷……了……” 话音一落。 和修研在意识迷蒙中就感觉鼻子不疼了，也不呼吸阻塞了，他扑入和修常吉的怀里心满意足地感受对方强硬表面下的疼爱。 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超越和修常吉在他心中的地位。 爱情很芬芳。 但亲情一旦产生，就永远不会凋零。 …… 五月的最后一天。 和修常吉与月山观母的见面地点，订在了一区最豪华的一家酒店里。 这次预示着六月的日本是狂风暴雨，还是风平浪静的重要见面，在上流社会其他家族一无所知的时候悄然发生。 在酒店顶楼宽敞的会议中心，和修常吉坐在沙发椅上，手靠于木质的扶手上。 他的背影称不上高大，却没有一个人敢低视。 月山观母不是一个人前来此地的，他的本意是独自前来，然而不论是松前还是有座、悠马、舞路等仆人都宁死不肯让家主大人一个人去见和修常吉。商议到最后，月山家室长身份的松前当仁不让地换掉女仆装，战胜其他人，与家主一起来了。 叶一听说月山观母要单独约见和修常吉，虽然不清楚原因，也焦急地想要来。可是在她有所动作之前，其余仆人全部拖住了她。 “叶君！为了月山家，你不能再羊入虎口了！” “我也是月山家的一份子啊！” “不行啊啊啊——” 月山家的大门口，一群人死拽着叶，让叶绝望地错过了月山观母的那辆车。 月山观母回忆起出发前发生的事情，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柔和之意。在他与松前一前一后走入会议中心，看见和修常吉的那一刹那，月山观母眼中的情绪就陡然收敛，只剩下那份商场上的冷静与考量。 这位与他父亲同一辈分的老者，绝不是什么善茬。 【观母大人。】 松前见到和修常吉坐在那里的背影就心头发颤，不安地去看月山观母。 月山观母微微摇头，让她留在门口的地方。 随后，月山观母走向了和修常吉身边唯一留着的另一个沙发椅，西装略作整理，坐下，把一身英伦风格的绅士教养体现得淋漓尽致。 和修常吉一开口便冷冷地说道：“月山家不是日本本土的家族吧。” 人类会装腔作势，喰种这么追求仪表和贵族风度就不正常了。 这不是日本喰种的特征。 月山观母的开场词未说就停下，敢这么一眼断定他的祖上是来自国外的人，除了一生在国际喰种对策局见过无数喰种的总议长外，无一个人能让他放弃反驳。 他调整好思路答道：“与很多家族一样，为了生存而离开故土，在百年前的战乱与纷争下，我的祖上来到日本后就未曾离去，便有了月山家。”他的话没有掺杂多少水分，顶多是没有说——月山家是本家，在德国还留了两个分家。 和修常吉对他的话无动于衷，“是吗？野心很大啊。” 月山观母：“……” 野心再大，也比不过你们和修家啊。 两次被噎住，月山观母充分体会到了这位老者对他的刻薄，那已经不是挑剔了，而是他只要一露出不该有的小辫子，对方就会彻底撕碎他！ 唉，在习君身份没暴露之前，他与和修常吉分明还能正常说几句话。 月山观母暗自一叹，开始正襟危坐的与对方谈判。 “和修家主，我对和修家的诚意十足，往日隐藏身份也属无奈之举，希望我们可以使和修家与月山家双方达成一个协议。” “若我拒绝呢。” 和修常吉讽刺地看着对方。 不待月山观母委婉地避开锋芒，他一针见血地说出两家勾结的问题：“不止是你们一个家族吧，迹部家恐怕也脱不了关系，我倒是没有想到迹部律人有这个胆子，几十年来正大光明的与一个喰种家族合作。” “不止迹部家的事情……” “二十一区的管理者是你们月山家吧，前段时间CCG收到二十一区与二十二区发生争斗的情报，要是我没有猜错，你们月山家是想要占据两个区域了，以此为根本，未来是想要不声不响地侵占整个二十四区吗？” “还有这一届的日本总理，那个姓若山的家伙是你的高中同学，这背后若是没有你出力，他也当不上总理。” “月山财团的副社长井上光雄，他是人类，在你的财团工作至今，可见他也是个知情者，却偏偏为月山家遮掩身份，这点足以让他去克尼库姆了……” 一件件与月山家相关的秘密被抖落出来。 若换作寻常男人，在这样狠辣的扒皮下肯定汗流浃背，心乱如麻。 月山观母的脸上平静无波，来之前就有心理准备了。他用眼神安抚住在门口同样听到这些话的松前，而后对上和修常吉冷酷的目光。 “和修家主，已经发生的事情就过去吧，我想商议的是未来。” “你们还有未来可言？” “月山家愿意付出足够的财富，用作CCG与和修家维护日本和平稳定的费用。我们并非热衷于战斗和混乱的喰种家族，父亲年轻时曾游遍全球，经营珠宝和古董生意，他对我说过关于您的事情——您是他最忌惮的人。” “……” 听他提及了月山家上一代家主，和修常吉的眼神微微变化，正是月山观母的父亲创建了月山财团，让这个月山家一跃成为了日本的大家族。 能得到同一个时代之人这样的评价，和修常吉也心情颇好了一些。 月山观母心道：在放冷气上与研君真像啊。 毛是要顺着摸的。 敢逆着毛的人……除了金木研，其他人已经死了。 “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就给你继续说话的机会。”和修常吉丝毫不掩饰酒店里有自己的人，只要他一声令下，月山观母就可以滚去库克利亚与他儿子作伴了！ 月山观母如何不知对方的强势，但话还是要说下去的。 “和修家主，我知您是一位疼爱着自己孙子的长者，我同样疼爱着自己的孩子，在这点上，我们的观念应该是一样的。几年前，研君尚未失忆的时候，他便与我的儿子是恋人关系，两人交往已久，情投意合，我们何苦如此针锋相对下去。” “胡说八道！” “并非胡说，两人很早以前就达成过喰种的婚契。” “……” 完全没料到还有这个事情，和修常吉愣了愣，不着痕迹地看向一旁的墙壁。他极力回想金木研身上是否有另一个喰种留下来的疤痕或者咬痕。 没有。 除了……那个耳洞。 过了片刻，和修常吉露出能止小儿啼哭的阴冷笑容。 “没有了痕迹，算哪门子的婚契。” 这什么年代了，结婚都能离婚，区区婚契就想绑住他孙子不成？从中东迁徙到日本的和修家，遵从的可从来不是一夫一妻制！ 喰种世界的婚契是非常郑重的事情，即使是月山观母都被和修常吉的翻脸不认账弄得嘴角一抽，深刻明白了对方是有多不想接纳习君。 “和修家主，您不能这样……” “我否认又如何。” 和修常吉心底窝火，不想再谈，站起身逼迫月山观母进入绝境。 在楼下，V组织成功包围了酒店。 松前被制住，只能焦急地看着月山观母，“观母大人！您快走！” 月山观母没有一丝危机中的慌乱，沉稳如山岳，“只要您同意释放习君，允许他们在一起，月山家全部的财产都转交给您。” 和修常吉依旧冷漠地注视着他。 月山观母深吸一口气，“和修家主，月山家不是毫无反抗之力的人类家族，只是在必定存在的伤亡面前，我不愿与和修家结下这等血仇。” “你哪里来的资格与我谈条件，我不同意，月山家照样要亡。” “不，我有。” 月山观母从口袋里慢慢掏出了一张折叠的纸。 纸张打开。 和修常吉的瞳孔死死地盯着它，难以置信，“你！” 这张纸赫然是去年国会通过的议案，日本政府认可的——同性结婚证明。 上面明确地写着：金木研与月山习。 以月山观母的能力，在得到金木研私底下的同意后，弄到一张结婚证书并不难。只是没有任何人会想到这一点，所有人都遗忘了“金木研”这个名字的分量。 法律可以抹去金木研的存在，却无法改变对方拥有的话语权。 此物一摆出，杀伤力大得惊人。 发现和修常吉怒发冲冠，简直要发飙了，月山观母的冷汗终于落下，悄悄后退几步，姿态也多出了一些尴尬和歉意。 “亲家，有话好商量。” “嘭——” 一名V组织听到“亲家”一词，没来得及潜行，撞到了旁边的花瓶上。 门口，松前也震惊地看着家主大人。 这是哪里来的？！ 在会议中心一墙之隔的地方，房间里的两人被这个消息炸住。 和修研双眼呆滞地看着实时转播，嘴唇颤抖地询问身边懵了的相原培荣。 “我居然……结婚了？” 为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结婚了啊，摔！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连自己已婚未婚都不知道的和修小天使# 和修研：我为什么不知道自己到底结没结婚啊！ 金木研：呃。 和修研：金木，你不能这样坑我！！ 金木研：其实……我也不知道。 和修研：那为什么会这样啊，天哪，居然有人敢拿结婚证书给爷爷看！ 金木研：只是我以前承诺过月山家，毕业后和月山学长在一起…… 和修研：那是交往啊！交往是可以分手的啊！ 金木研：…… 金木研：你当我是和你一样的渣男吗？ 金木研：不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那是耍流氓！ 和修研：你、你你就这样卖了自己？！ 金木研：我乐意=v=。 月山观母：研君，希望你不介意。 金木研：没事的。 【系统提示：小黑屋中的月山习偷偷上线。】 月山习：嗷嗷嗷哦啊哦啊哦啊哦啊啊啊啊！！！【喜悦得出去狂奔】 第599章 和谈崩了 别说是和修研了, 和修常吉也无法接受这件事情。 “这种证书不具备法律效力！” 做一件事情通常十分认真的CCG鬼常, 在见月山观母之前，就把月山观母的老底查了一遍。在一件件能踩到和修家雷区的事情下, 他不认为月山观母有逃避的资本，只等着对方暴露欺骗了他孙子的真面目。 结果—— 在他的逼迫下, 他等来了这种可笑的东西！ 月山观母叹道：“法律建立在人类的社会制度之上，但是约束不了我们, 亲家，我给您看这张纸是为了让您明白我所言不假，研君又是一个非常坚定的人。” “V，把纸给我撕了！”和修常吉的怒声瞬间盖过他。 可见“亲家”的称呼多么刺激人。 V组织成员的头都大了，一边是愤怒的家主大人, 一边据说是研大人的结婚对象的父亲。他们可以完成家主大人的命令，却没有办法保证研大人会不生气, 到时候夹在这对爷孙中间的V就会变得里外不是人。 在V组织成员数道目光的锁定之下, 月山观母折叠好纸张，放入口袋里。 “恕我失礼，这个不能给你们。” 他望向浑身溢出杀气的和修常吉，冷静地说道：“和修家主，请在家族问题上把我视作一位人类绅士，我希望得到您平等的对待。” 和修常吉突然制止了V的动作，上前一步，气势强盛，咄咄逼人。 “希望平等？” “嗯。” 月山观母看着这位自己倍感棘手的老者, 暗暗估算对方的实力。 和修家主毕竟年纪大了…… 下一秒！ 月山观母的手陡然一痛，眼前的和修常吉不知何时伸手袭击过来。他的手腕被对方捏得咯吱作响，而身穿纹付羽织袴的白发老者眼中满是食物链顶端的残酷，直接抓住月山观母的手，当面撕碎了这张纸。 “你以为……这是你们月山家的护身符？” “我、没有这么认为。” 月山观母的额头出现薄汗，在力气的角逐下维持着平稳的说话声。 “和修家主，为了我们各自的家族，何不如和平解决这件事情。若这世上只有杀戮可以解决问题，月山家与和修家都不会站到今天的高度。” 一个人所在的高度决定了一个人的器量。 为了他的孙子将来不怨恨自己，和修常吉没有容忍月山家的器量吗？ 他有！ 但他为了家族，宁愿没有！ 几十年来独自扛起整个家族，和修常吉看尽了上流社会的尔虞我诈。他知道吉时达不到镇压其他人的地步，所以一直极力维护和修家的地位，他要把一个没有外部问题，在立场上完全超脱于人类与喰种界限的和修家完完整整地交给下一任继承人！ 在这个目标下！ 他比任何人都冷酷，比任何人都眼里容不得沙子！ 和修常吉可以放心一个强大理智的和修研掌控月山家，然而喜欢上月山习，处处被月山家蒙蔽的和修研并未达到那种地步！ “德国的罗斯华尔德家族，想必你很耳熟吧……” 和修常吉终于放弃了等待，主动戳破月山家那层比纸还薄的伪装。 老者森然的话语在会议中心响起。 月山观母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一点，还是没有办法瞒住吗？ 墙壁后，和修研回过神来，眼皮一跳，飞快地记起某个罗斯华尔德家族的余孽勾结青铜树围剿和修政的那件事情。 但他没有泄露主谋是谁啊！ 难道是政说的？！ 产生怀疑的和修研心情糟糕，他不愿意怀疑到政的头上，那人对他的感情也是真的，要是对方为了讨好爷爷就出卖了他，那他就真的看错人了！ “我命人把美食家的赫子检查了一遍，通过赫子的对比，和修家搜索了已知范围内的全球喰种赫子记录，发现与德国罗斯华尔德家族的喰种比对率是25%。”和修常吉缜密的逻辑思维，在收拾月山家上可谓是不留余力，“这个数值的意义，想必你也知道，这表明——两者不是近亲，便是血缘较远的亲戚。” 和修研听到这个结论后，心底发凉。 相原培荣完全没感觉到他的不安，崇敬道：“家主大人好厉害！” 和修研喃道：“完蛋。” 千防万防，没能防住一心要找茬的爷爷。 他按住额头，心中暗自祈祷昨日醉酒后没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不然凭爷爷能不动声色挖出秘密的本事，他再努力改变也无济于事啊。 月山观母伤感地说道：“这件事情不能说明什么。” 和修常吉见他连另一个家族的血仇都能放下，倒是高看了他一眼。 见多了那些不知死活，试图报复和修家的喰种，像月山观母这样敢胆大包天地接触和修家，又在仇恨上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当真少见。 不过，这也改变不了对方儿子诱拐他孙子的事实！ 金木研没失忆前甚至没成年！ 在学校里金木研表现低调，身边朋友稀少，只有在喰种状态和搜查官状态下才会表现出冷酷的一面。而美食家……呵呵，根据他的调查结果来看，美食家冲着金木研是独眼喰种去追求的概率是百分百！ 在CCG的情报里，美食家极端追求优质的美食，明星、运动员、稀有血型拥有者等等，这些都在对方的捕猎范围内！ 像这样劣迹斑斑的男性喰种，和修常吉如何能相信对方！ 喰种不是没有爱情，而是喰种的爱情与食欲挂钩！越是喜欢就越是想要吃掉，连婚契都是留下品尝过对方的“咬痕”！ 在这点上，和修常吉丝毫不信任外界的喰种有多少底线。那些没接受过人类常年的熏陶，宛如披着人类皮囊的野兽一样的家伙，和他们谈爱情，还不如直接问他们哪个食物是他们最想吃也觉得最好吃的！ “月山观母。” 和修常吉放下手，苍老嘶哑地说出最后的转折。 气氛中有什么发生变化。 仅靠摄像头看外面的和修研碍于和修常吉的要求，不能走出去，只能希望月山习的父亲能够临场发挥，别被爷爷当场杀了！ “你再花言巧语，我也无法相信你，但是我相信我的权力。”和修常吉的眼神无情至极，即使是有马贵将与和修研也只学到了他七八分，而非一个喰种家族家主的本质。 他的话就像是一种凌驾于日本法律上的审判。 “看在研的面子上，我允许你和月山习活着，可是你要把庇护的无血缘喰种交出来，解散月山家，以及永远——” 月山观母心神一凛。 老者的话音徐徐落下，仿佛杀气全消，很好说话般漠然地看着他。 “滚出上流社会。” 这样苛刻到让松前牙关紧咬，泪水盈眶，为家主倍感羞辱的条件，却也是和修常吉这辈子唯一一次对喰种家族手下留情的机会。 和修研的呼吸停滞，几乎不敢错过月山观母的反应。 会同意吗？ 或者说——能为他同意吗？ 只要对方点了头，月山家就彻底失去了威胁和修家的能力，到时候他再求求情，和修家放出月山习也未必不可能。 这样沉重的代价换来的机会，他也会在日后用其他方式去补偿月山家。 “研大人……”相原培荣小声地问道：“您很期待吗？” 和修研头也不回地说道：“废话。” 相原培荣说道：“如果这位月山家主能够做到这一点，我也会佩服他，很少有喰种家族能拥有这么高的地位，而且说放弃就放弃。” 这不亚于让和修研为了爱情，放弃和修家继承人的位置。 和修研的手放在唇前，握起拳头，眼神里闪烁着异彩，“他要是答应的话，和修家拿走月山家多少钱财，我日后全部还给他。”要是有一个人能为了他与月山习的未来和幸福，付出这般代价，他不介意以后把对方当作自己的半个亲人。 结婚啊…… 这么遥远的事情，竟然有一天真的摆在他的面前。 听过月山习数次在他耳边的吹嘘，他多少知道月山观母是一位极为豁达，并且在乎家人胜过利益的一位绅士。 不一会儿，和修研对月山观母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而在和修常吉面前，月山观母听到这些条件后眼神怔了怔，右手覆盖左手的手背，站立于会议中心里就像是一位陡然沉默的优雅绅士。 一种苦涩的寂静感流露出来。 “抱歉，和修家主，其中交出喰种这一条……” 月山观母取下眼镜，擦拭清晨见面沾到的雾气，而后在戴上去后给出了答案。 “我做不到。” 他无法背叛那些追随他的人。 这个答案一出，松前的泪水流淌而出，捂住了面孔。 观母大人…… 是他们无能，无法保护住月山家，才会让观母大人陷入这样为难的局面！ 研少爷，求您帮一帮观母大人啊！ 今天见面以来的冲突，似乎在此刻不见踪影，和修常吉冷酷的神色收敛，面带淡然，高傲却维持在总议长的程度上，就像是过去在宴会上见到月山观母时一样。 “为了保护那些没有血缘关系的喰种？” 月山观母弯下腰。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对这位长者恳求地说道：“请您换一个条件。” 不是他舍不得月山家的财富，而是他——做不到。 在墙壁后。 相原培荣听完这些话后，瞠目结舌地说道：“骗人的吧，可以放弃市值几千亿美金的月山财团，和几十年经营的上流社会地位，却不同意交出没有血缘关系的喰种？” 他下意识地去看身边的研大人，却第一次见到对方满脸寒霜的表情。 目光之中，没有了之前流动的清浅眸光。 “月山家也不过如此。” 和修研冷漠地说完这句话，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头也不回的从其他通道走了。 守在通道里的V组织成员见状都迅速让开路。 他们暗暗嘀咕：“月山观母知不知道错过了怎样的机会啊。” 以研大人在家主大人心中的地位，家主大人能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已经是看在研大人的面子上了。月山观母只要同意，未来就算离开了上流社会也会被和修家庇护。 这样不好吗？ 月山家不会被驱逐，岂不是比成为阶下囚好太多了。 相同的疑惑出现在不同的V组织成员心里，除了隐隐的佩服外，还有不少猜忌和不屑出现，也许月山观母口头上说的不在意财富都是假的。 在和修常吉拂袖离去后，会议中心内只剩下月山观母一人。 这比直接下令关押月山观母更加令人难堪。 因为不屑。 连关押都不在意这片刻了。 松前隔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哽咽地说道：“观母大人，您已经尽力了。” 月山观母看向短发的松前，松前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室长，平日里管理仆人，负责照顾月山习的生活起居，是他极为信任的一名女仆。 他没有叹息，说道：“我们走吧。” 和修家主这局赢了。 松前跟在他身后，为对方辛酸又感到苦楚，“习少爷不知道是否安好。” 月山观母的手微不可察的一颤，目光温和地看松前，“没事的，和修家有研君，即使为了月山家的财产，和修家也不会让他出事。” 松前相信他的话，点了点头，脸上的忧色减少了一些。 接下来要回月山家想对策了。 月山观母安慰了松前，内心却安慰不了自己。在和修常吉说出他们与罗斯华尔德家族的关系后，他就知道和修家对习君的态度不会很好。 看着空无一人的酒店，月山观母带着松前走出大门，眼神隐去了情绪。 习君。 爸爸一定会救出你的。 …… 在距离酒店不远处，前后都有几辆特殊车辆保护的一辆轿车内。 和修研看着月山观母的离去，片刻后，他一言不发地抱住和修常吉的手臂，头靠在老者的肩膀处。这般举动令和修常吉有些心疼，自己宠着长大的和修研，居然有外人不识好歹地拒绝他的要求，只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喰种。 失去研的喜爱，月山家的彻底灭亡只是时间问题！ 这倒是少了让他插手的机会。 和修常吉托起研的下巴，说道：“怎么样？爷爷这次给了他机会吧。” 和修研自然明白爷爷的条件有多苛刻，普通人都不会同意。然而月山观母算普通人吗？他与月山习之间的未来难道不值得这样沉重的代价吗？ “爷爷……我心里不舒服。” 没有说理由，和修研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和修常吉顺势说道：“CCG今天就可以安排搜查官去驱逐月山家，剿灭那些喰种。” 和修研的身体微僵，手指抓紧爷爷的衣袖。 “不用了。” 世上哪里有两全其美之事。 他在车辆驶向CCG本部的短暂路途中，合上眼眸休息，细不可闻地说道：“让月山观母走吧，我要他活着，月山习留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其余的，他尽力而为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与自己亲家三观不合的月山粑粑# 月山观母：唉。 月山观母：对不起啊，习君。 月山习：QAQ没有对不起，我知道您的苦衷！我也不会答应的！ 月山观母：我没想到亲家对我这么狠。 和修常吉：呵呵。 月山观母：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和修常吉：做梦！ 月山习：@和修研，不要为难我父亲啊。 和修研：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恼火啊，最简单的一条HE线被斩断了！ 月山习：你不明白，父亲不可能背叛他们的。 和修研：为什么？ 和修研：难道我不值得他这么做吗？ 月山观母：研君，不是这样的…… 和修研：我是多么希望你能同意，你不喜欢我吗？ 月山观母：没有，唉。 金木研：别和他多讲，你们三观也不合，他就没把其他喰种的命当一回事。 月山观母：我明白，但我也终究让他失望了。 和修研：我不想理你了。 月山习：研~。 和修研：我难过，别和我撒娇，我生气起来很凶的。 月山习：呃…… 掘千绘：噗。 永近英良：咳咳，不能笑。 金木研：你要是不怕他变成一条龙吞了你们，你们就继续笑吧。 第600章 六月变天 六月, 倾盆的暴雨揭开了这个月的开始。 雨水打湿了泥土, 也掩盖了日本东京二十四区的黑暗。 这个月的第一天，日本天皇就招来了服侍皇族的神官, 对神官说道：“我梦见天上有神灵，神灵愤怒, 不允许任何人从天空飞过。” 往日这样的笑话，其他人听一听也就罢了, 毕竟天皇的实际权力很少，最大的作用还是摆在人民之上当一个凝聚民心的象征物。现在的年代，神灵早就被“科学”剖析了一遍，不存在什么异能力，天皇的梦除了那些迷信的人就没几个信的。 可是这次不一样。 日本范围内下达两个月的私人飞机禁飞令！ 想出国？ 可以, 自己去机场吧，每个机场都安装了最新的RC检测门。凡是没有得到官方允许, 且乘坐私人飞机离开日本的人, 统统当作间谍处理！ 禁飞令之后，月山财团像是得罪了日本政府，企业上下开始不断遭遇检查，美其名曰：为了向公众宣传日本企业内部的优良制度。与月山家遭到同样待遇的还有迹部家，三井家，只是另外两家被折腾得轻了一些。 同时，普通人不会去特意了解的二十一区CCG分部、二十二区CCG分部都入驻了准特等级别的搜查官接任搜查指挥，保证辖区内的治安得到进一步的提高。 而在一号当天，月山家向CCG捐款上亿美金, 轰动一时。 有小道消息流传月山财团有喰种混入其中，试图威胁月山财团高层的生命安全，而月山家为了请动CCG帮忙，用捐款的方式来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还有一个更小范围的流言说：月山家得罪了和修家。 这一系列变故只是个开始，上流社会的人反应不及时，得到的信息就落伍了。这些身份不同，却处于普通人只能仰望的层次的达官贵人们经常在相聚后面面相觑，觉得有什么事情在酝酿和发生，偏偏他们无法抓住事情的先机。 “到底是要对付喰种，还是在威慑那些喰种？” “嘘，我听说的版本是和修家瞧月山家不顺眼，月山家要倒大霉了。” “这肯定是假的啊。” 在一个小圈子里，某个近期见过月山观母的富豪挺了挺胸，在这些朋友面前说道：“月山家的那位家主说未来想要与和修家合作，和修家主不乐意，你们不要大惊小怪，CCG的搜查官又不是什么政府官员，只会按照喰种对策法办事。” 于是，第三个版本的流言出来了。 月山家向和修家示好，和修家高贵冷艳地拒绝，并且公事公办地驱逐喰种。 等到和修家慢悠悠地出来辟谣后，第四个版本的流言就从那字里行间里被八卦了出来，具体意思就是——我们和修家没打算和你们联姻，请不要死皮赖脸纠缠。 上流社会的人都乐了。 敢情月山家示好，和修家拒绝，企业遭到检查的根本原因是男爱女不嫁啊！ 不过他们笑过之后，转念一想，和修本家没有女孩，而月山本家就一位含着金勺出生的大少爷，对方的身份不差，怎么会配不上和修分家的女孩？ 难不成不是月山习？ 一时间，真相再次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在和修家不断丢出烟雾弹混淆视听，而月山家默默配合的情况下，这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情况导致似是而非的猜测接连出现，弄懵了所有人。 和修家全力封锁月山家逃到国外的可能性，月山家则不断使用金钱攻势。 最明显的就是二十一区的CCG分部，月山家出钱帮忙扩建。嗯，扩建的草图上，规模大了足足三倍，里面还增加了各种娱乐休闲设施，保证每一位搜查官都能在工作之余，享受到普通公务员偶尔划个水的快乐。 不仅如此，六月五日环境日那天，月山家出资把一区本部附近的绿化全部弄了一遍，大手笔的“赞助”，直接让隔天去上班的搜查官们看到附近一片绿色植被后啧啧称奇，觉得自己不是生活在钢铁般的城市里了。 对此。 和修家冷眼旁观，没有停止抓捕落网喰种的举动。 一点点蚕食，一点点威胁，宛如温水煮青蛙，而青蛙已经放弃了挣扎。 事实真相也只有双方知道了。 “家主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从玫瑰组织里赶回来，叶为自己得到的情报感到难以置信，为什么月山家短短数日内仿佛被各方面针对，困在了二十一区。 她一来，没有第一眼看见月山观母的身影，而是看到了许多围在月山家的企业员工。他们之中大部分是月山财团的中高层，身穿西装或者衬衫，每个人的面色都略显焦躁，形成了一片紧张议论的气氛。 叶以为他们是来为难月山家的，立刻喝道：“你们在月山家干什么！” 她身上夹杂着怒气，气势汹汹而来。 那些人闻言看向她。 从人群里，月山家的仆人挤了出来，连忙制止：“叶君，他们是月山财团的员工！是为了帮助月山家而来的！” “哈？”叶的动手计划还未实施就夭折了。 她仔细一听，这些人讨论的不是对月山家不利，而是在忧心月山家如何挺过这一次的难关，并且他们都愿意帮助月山家离开日本。 叶有些不安：“离开日本？” 为什么会提到这种事，她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二楼，月山观母推开窗户，看着楼下聚集的企业员工，欣慰又无奈地说道：“我很感谢大家支持月山家，事情还未糟糕到这种地步，我只是以社长的身份建议你们离开月山财团，隐藏一段时间，等到安全后可以再度归来。” 楼下聚集在下面的人群炸锅了。 “观母大人，我们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 “我们与月山财团不分彼此！” “是啊，观母大人，请让我们助您一臂之力！我们怎么可能逃走！” “要走一起走！” “对！要走一起走！我和我的妻子都受过您的大恩，没有月山财团就没有我们，我绝对不愿意再回到过去的生活里！” 所有人都明白，有月山观母在，他们就算狼狈地逃离也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何况，他们都欠了月山家的恩情。 喰种也是有心的啊！ 在这些把月山观母的声音都盖过去的人里，有一个戴着兜帽的年轻人缩了缩肩膀，一点点从被挤到中间的位置躲到边缘地方去。 好不容易，他跑到了月山家的一棵树旁边，摘了兜帽露出苦巴巴的表情。 “唉，月山家都出问题了。” 他没有那些员工那么热心，一方面是他刚加入月山财团不久，另一方面就是他是通过正规渠道面试，堂堂正正靠文凭进去的，没有月山家也可以去别的企业。 虽然待的时间不久，但是他确实喜欢上了月山财团的工作气氛。 “月山习不是睡了金木研吗？对方可是和修家承认的继承人，他怎么会连自己家的麻烦都摆平不了……”年轻人碎碎念，声音很小，怨念地说出的内容却是月山财团内部都极少有人知道的事情。 “因为和修家比想象中还要可怕。” 一道如同聊天般的声音从他的头顶附近响起，他本能地吐槽道：“都追到了他家的继承人了，还说和修家可怕，最可怕的不该是……哇！” 田中荣一被吓得尖叫，像兔子一样蹦开。 在他头顶的树枝上，滑落一个双腿夹着树枝的女孩，对方的短发在树荫下有些暗红，类似于喰种的红色眼睛给人小动物般的错觉。 她举起胸前的照相机，跟他打了个招呼：“唷。” 田中荣一战战兢兢道：“掘。” 在东大喰种圈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情报专家，外加场外求助专家。 “田中君也加入了月山财团呀。”掘千绘用不怎么意外的语气说道，“你不是一直很怕月山君吗？怎么敢跑到他家里来。” 田中荣一一点点缩回了树底下，与他一起在角落里偷看前面。 “我是比较怕月山学长，只是……他父亲为人很不错，我从其他公司辞职后，就想着去哪里都不如到月山家名下的财团试试。” “月山伯父吗？很明智的选择。” 掘千绘嘴上说着话，照相机开始对着现场进行抓拍。 田中荣一眼中的混乱场面，放在掘千绘的眼中就是一个个人性的绽放，这些在世人看来骨子里都是怪物的喰种员工们，有着不逊于人类的忠义。 “那、那个……掘……掘小姐！掘小姐！” 田中荣一没办法地喊她。 掘千绘专注于镜头，看也不看他地说道：“忘了说，有一点必须告诉田中君，月山君并没有睡金木君，你这是错误的情报。” 田中荣一满腔槽点地说道：“他们在学校期间就住一起了。” 掘千绘歪头，眼角给了他一点余光，“真睡了，月山家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田中荣一不明白她的意思，猜测道：“和修家不允许？” 咔嚓咔嚓。 闪光灯不停，第二波拍照声出现。 楼上的月山观母走了下来，极为真挚的对他们道谢，不小心被闪光灯的一点光芒闪到，月山观母用头疼的表情去看掘千绘那边。 “掘小姐。” 有了月山观母的话，掘千绘稍稍安分了一点，跳下树。 田中荣一以为她会去月山社长那边帮忙，结果掘千绘是调头往月山家外走去。 他连忙跟上，想要情报：“你不去帮忙吗？” 掘千绘回头：“我帮什么忙？这里是月山家呀。” 走了大概几十步，掘千绘停下，对跟着自己的家伙说道：“你要是想摆脱危险，现在就该立刻离开月山家。” 田中荣一舔了舔嘴巴，干涩道：“有点不好意思。” 掘千绘低着头看手机，又说道：“那你就来帮我做点事吧。” 二十分钟后。 掘千绘与田中荣一带着一个狼狈不堪的男人回到了月山家。 这个男人见到月山家万众一心的情况，眼眶一红，心理负担瞬间击破了防线。 “是我对不起月山家……是我……” 他在掘千绘眼前，摇摇晃晃地走进人群里，见到月山观母。 月山观母认出他的身份，心中有所预感。 冈本保田，月山财团的一名员工，几天不见的时间，男人就瘦了一大圈，脸色苍白发青，就像是人类里身体衰败的瘾君子。 “冈本君？” “冈本君怎么现在才来，我们都到齐了。” “唉？他直接去见观母大人？” 这些问候语充满疑惑，随后众人听到他扑通一声跪下嚎哭的声音。 “观母大人！请您杀了我啊啊啊——在我被人抓住后，我的妻子泄露了月山家庇护大量喰种的情报！是我对不起大家，对不起您！！！” “是他？！” 月山财团的喰种员工哗然。 冈本保田把脑袋磕在地上，没有保留的把自己的遭遇讲了出来，最开始听到他出卖了月山家的众人才脸色骤变，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会消瘦成这副模样。 有人在逼迫他回到月山财团，当一名间谍！ 如果他反对。 拷问官就折磨他的身体和精神，利用他的家人，把他的底线一点点打碎！ 在说完后，冈本保田紧紧地贴着地面，羞愧得恨不得自杀。 掘千绘来到月山观母身边，“情况就是这样。” 月山观母恍然。 不过他心知肚明，最根本的原因仍然出在习君身上，不然习君前脚刚把喰种餐厅卖给研君，后脚就不会被俱乐部连累成阶下囚。 当掘千绘解开了这个问题，所有人就相当于知道了月山家危机的缘由。 同仇敌忾之下，他们纷纷问道：“是不是和修家的人？”“是谁抓了你？”“你的妻子呢？那个女人不会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吧！” 叶更是愤怒地说道：“我要杀了你！” 月山观母陡然道：“叶！” 制止了想要动手的人之后，月山观母对冈本保田说道：“我相信你的话，请告诉我，那些人是怎么查出你的身份的？” 冈本保田惨然道：“他们用喰种查喰种啊！” 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阴险的人！ 在库克利亚的监狱里，每隔一段时间和修研就带一些食物给月山习。监狱长灰崎深目见总议长对他的禀报置之不理，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月山家今天又借着别的名义给CCG塞钱，你们家是不是钱太多了，用这种方法资助敌人？”和修研坐在床边上，与他说一说外面发生的事情，月山习听到家族仍在，心头的大石头才能放下一会儿。 月山习为父亲的做法笑道：“父亲是在表达诚意啊。” 慢慢咽下对方给的食物，月山习的声音变轻，看着和修研问道：“金木还好吗？” 和修研说道：“他正在忙。” 月山习的手抬起，放在和修研的心口前，“我喊他，他听得到吗？” 和修研一默，“……我不是他，我不清楚。” 应该是不能的吧。 若可以，金木早就冲出来找爷爷了。 月山习的指腹近距离贴着那颗心脏，有些迷惑，也有些怅然。他熟悉金木研身上的每一个细节，身高、体重、心跳速度、生气和喜悦的表情等等，然而隔着一段陌生的时光，他难以把握住和修研的情况。 “你和他真的区别好大啊。” “嗯。” “要是你没有说服你爷爷，我和父亲都被关押在库克利亚，你会怎么对我？” “等我上位后，我自然会把你捞出来。” 和修研把最后一块肉饼塞入月山习嘴里，堵住对方的话。 月山习细嚼慢咽后说道：“你知道金木会怎么做吗？” 和修研侧目。 “他？可能会去求爷爷或者威胁爷爷吧。”和修研根据以前的情况猜测，“等他明白爷爷这么做的原因后，应该会认同我的方式，徐徐图之，改变爷爷对月山家的看法，毕竟其他方法都治标不治本。” “不一定。” 月山习伸手揽住了和修研，在他的耳边，最贴近人类右眼的那个方向。 男人轻笑着说出一句话。 “他会劫狱。” 他最爱的那个人……愤怒后的姿态漂亮得无以复加。 在和修研愣住的时候，月山习压低声线，怀念地说道：“最初我喜欢他喰种的模样，后来，我喜欢他人类那面的温柔，再后来……我才知道……” “我喜欢的是他在绝望之中也不放弃的挣扎。” 初见时，匍匐在神代利世身上啃噬的白发少年背影，就像是绝望的野兽。 第一眼就捕获了他的视线。 “你做得到吗？” 月山习不经意间地问道，而和修研的回答是一个白眼，“你当我会陷入那种境地吗？别开玩笑了，我要是绝望了，绝对先杀了你。” 月山习郁闷。 和修研戳着他的脸颊，“生气了？” 月山习直勾勾地看着他，和修研被他的眼神蛊惑，纠结地说出一句话。 “你知不知道……我们结婚了？” “！！！” “所以别担心了，在‘离婚’之前，爷爷应该不会杀你和你父亲。” 把当时体会到的懵逼送给月山习后，和修研笑着站起身告别他：“目前月山家给的钱，就当作你的嫁妆啦，嫁入和修家还是要很多钱的。” 月山习“嗷”的一声想要抓住他问清楚，却被对方灵巧地避开，锁上了门。 “研！” “听不到，拜拜。” 将自己的烦恼分享给他人，可以收获一份……快乐？ 蛮有道理的。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想要软化和修家的月山观母# 月山观母：努力尝试。 金木研：……会不会……太浪费了…… 月山观母：不会的，我一定为你们促成这段关系。 金木研：谢谢……【脸红】 和修研：谢什么啊……你们再说下去，爷爷就要暴走了。 月山观母：亲家收到钱开心吗？ 和修研：…… 和修常吉：不开心。 月山观母：是钱太少了，还是怎么了？ 和修常吉：你给我带着你儿子一起滚，我就开心了。 月山观母：话不能这么说，习君都恨不得嫁过去了，唉，我这个当父亲的只能支持了。 和修常吉：…… 月山习：我该怎么称呼您呢？也喊爷爷吗？【脸红+1】 和修常吉：滚！ 第601章 情敌见面 六月八日, 周五。 在月山家被“禁足”的状态下, 唯有游离于月山家之外的玫瑰组织还能行动。 叶数次在二十三区打转，试图从外部找到进去的突破口, 若不是她在和修政的打击下进一步提升实力，行动小心谨慎, 恐怕她就要被库克利亚的人发现了。 她发了疯地想要救月山习，牺牲自己的性命不算什么, 只要能救出对方。 可是库克利亚的防守太强了！ 通过两日来的观察，叶绝望地发现搭进整个玫瑰组织也无济于事，库克利亚的攻破程度之难，现阶段没有一个喰种组织有把握成功。她没有把希望寄托在坑过她一次的青铜树，或者是在CCG工作的和修研身上, 这些人根本靠不住！ “只有我能救习大人……家主大人看见习大人回来一定很开心的……” 叶神经质地低喃，蔷薇花在手中捏紧。 没有习大人, 蔷薇也失去了让她快乐的能力, 她第一次明白自己渴望的竟然是过去大家在一起的生活，而非是为了复兴家族去努力的日子。 叶再一次联系上玫瑰，突然面露喜色：“你确定？她出门了？” 不一会儿，叶匆匆离开暂住地。 而在能够看见叶的一处高楼楼顶上，掘千绘躺在边缘，肩膀以上的小半个身体都靠在了半空之中，仰着脑袋去看楼下离开的那道身影。 她习惯性的双手捧着照相机，眼睛通过照相机去看这个世界。 这是一个被镜片美化了，能够被暂停的“世界”。 “还是行动了啊。” 掘千绘朱红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照相机, 自言自语道，“叶君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没有月山君之后，能带给我乐趣的只有你了。” 想到倒霉的月山君，她翻了个身，侧躺在天台上。 她记起了金木研被带去和修家后，月山习一个人失魂落魄的模样。 紫发青年就如同她这般没形象地躺在天台上，似虚弱，似颓丧，天台之下是日本东京繁华的景象，远方还能看到东京塔的灯光。 世界一成不变，唯独失去了最重要的那人。 “美食究竟是什么，我不知道。” 掘千绘仿佛在与记忆中的月山习对话，看着照相机那天留下的火烧云的景色。 “但对于月山君——” “金木君就是美食，美食就等于生命吧。” 当年想要吃独眼喰种的美食家，在美食的诱惑下飞蛾扑火，最终以付出自由的代价留在金木君身边，不再去看其他人一眼。 “月山君，让我看看，那份你所喜爱的‘美丽之物’。” 这场陷入僵局的示好，月山家注定了失败。在和修家的逐步蚕食下，能打破僵局的不是月山习，不是和修研，更不是充满绅士风度的月山观母。 掘千绘的嘴角翘起，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黄昏，夕阳落下…… “啊啊啊——！” 在一区的繁华街道上，枪击与尖叫此起彼伏，几道速度快得吓人的身影闪过，赶在警署与CCG出动前逃离了现场。 追着他们的人负伤靠在墙壁上，无法再追踪下去。 他浑身是血地用通讯器通知同伴。 “不好了……” 喘了一口气，男人黑大衣下湿润的血水晕染得更深，腹部赫然有一个被赫子贯穿后的伤口，“我们这组保护人员伤亡惨重，伊予夫人被抓走了……” 玫瑰组织全力出手偷袭，用不惜一切代价的方式绑走了一名外出的女性。 她的名字是——和修伊予。 “嘭！” CCG的办公室里，和修政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留下木头碎裂的深坑。 他在快下班的时候收到妻子遭到绑架的消息。 消息目前仅有他一人知道，保护妻子的人名义上属于和修家暗中的势力，但分配到他这里后就只听从他一个人的命令。 这种丢脸至极，显得自己无能的事情，和修政咬紧牙关没有让他们禀报上去。 “玫瑰组织……你们活腻了！” 和修政的瞳孔充血，既恼恨属下废物，又懊恼自己没能保护住妻子。 要是他没有离开和修邸，凭着和修邸的保护，怎么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然而失去了准继承人的身份，他所忽略的危险与麻烦也随之而来。 这是一场刻骨的教训。 和修政发完火后，坐在办公室里静下心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绑匪是为了报复，还是为了别的事情，这会直接决定伊予能否活下来…… 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 手机屏幕上，一条来自和修伊予的邮件亮起。 在一张女子昏迷的照片下，写着一句话：【想要救回你的妻子，就释放一名喰种。】 和修政眼神发冷，双手交叉，沉思道：“绑架的目的是为了解救喰种？” 为了印证这一点，和修政回复邮件：【你想要我释放谁？】 隔了几分钟。 手机里的新邮件出现：【美食家。】 看到这个代号，和修政拉开键盘，在电脑里查询代号对应的那名喰种。 代号：美食家 性别：男 驱逐级别：SS+级 活动范围：六区，七区，二十四区…… 这些资料下拉后，他却凝重地发现并未写明确的驱逐记录，这说明“美食家”要么没被驱逐，要么就是被CCG高层隐瞒下来，有其他的用途。 不论如何，先确定库克利亚里有没有这名喰种，其次决定是把喰种大卸八块，还是大卸八块后拼在一起，拿去换回自己的妻子。 和修政冷笑不已。 自己驱逐喰种这么久，敢威胁他的喰种组织还是头一个。 拿起手机，他拨通库克利亚那头的电话：“灰崎特等，我是和修政，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库克利亚是否收容了一名代号‘美食家’的喰种。” 在S2班同一个楼层的另一间办公室里。 贝丝·哥汗纳把自己画的监狱草图给和修研看，完全没发现自己老师无语的表情。逗留在日本已经有一个星期的GFG局长之女在参观完库克利亚和克尼库姆之后，产生了建立一座新监狱的想法。 “这几个娱乐设施是怎么回事……” 和修研的手点了好几个位置，草图上明确地写着“洗浴中心”、“游戏室”等名字。 “为了减少犯人的厌世自杀情绪，以及避免暴动啊！” 贝丝·哥汗纳说得理直气壮，有的人类监狱都修建得堪比五星级宾馆，比人类犯人更“珍贵”的喰种犯人岂不是更要妥善对待！ 这些都是基本设施！ 和修研丢开草图，“你自己去和赛特局长商量吧。” 贝丝·哥汗纳找他就是为了求个签名，当即软下兴奋的态度，“老师，没有您的帮忙，我一个人也无法实现这个愿望啊……您就投资一下您漂亮的学生吧，学生一定满足老师的各种愿望，想要摆什么姿势都可以！” 和修研：“……” 贝丝·哥汗纳还想说什么，结果被和修研轰了出去。 她蔫蔫地走出办公室，直接撞上了出门的和修政。和修政瞥了她一眼，认识这个最近在CCG本部活跃的女性GFG搜查官。 他无视贝丝，下班离开CCG本部，乘车前往库克利亚。 二十三区，库克利亚。 这是不知道第几次有人找SS层的“美食家”了。 灰崎深目有点后悔，在电话里就应该讲清楚，而不是误以为对方就是问个问题。面对和修政要见犯人的要求，他不得已地说道：“310号犯人是总议长点名关押的对象，身份特殊，包括我在内的搜查官都不能去见他。” 灰崎深目的一席话没有打消和修政的想法。 和修政冷然道：“我有重要事情找他，出了事情，你负责吗？” 灰崎深目自然不会同意。 比起和修研，和修政的地位不至于让他顾忌太多，然而和修政那身急着见人的气势不容作假，灰崎深目也觉得对方是有重要事情。 他想了个办法，“要不然……你问和修特等吧，他同意我就同意。” 和修政当即拨打电话给研。 “研，我有工作方面的事情需要见一名库克利亚的喰种，监狱长要我得到你的同意，你能不能帮我和监狱长说一声。” “可以，你自己去吧。” 和修研被调头回来的贝丝缠着不放，听到电话里的和修政这么说，没有多想就让和修政自己去解决工作问题了。 结束通话后，和修政把点了扩音的手机关上，“可以了。” 灰崎深目的眼神复杂，“……” 和修特等，您同意得太爽快了，到底知不知道他要见谁啊？ SS层的310号监狱。 和修政终于见到了这名绑匪指名了的交换对象。 而监狱牢房里—— 坐在那里等人来探望自己的月山习一抬头，发现外面进来的人不是研。 “？？？” 没有面具遮掩的容颜，直接暴露在空气下。 月山习的五官深刻，紫发紫眸，有日本人的特征又兼之混血儿的俊美。从小到大良好的家庭教育，让他即使落魄到成为一名310号犯人，也难掩他身上优雅的气质。 虽然本质上同样被月山观母养歪了，但他在外表上还是很能唬住人。 一个苍白忧郁如油画的贵公子。 和修政站在门口，脸色忽变，目光盯着这张认识的面孔，“月山习？” 身穿白色狱服的月山习也古怪道：“和修政？” 两人在过去关系陌生，没有过任何直接来往，却在此刻心头波动剧烈。 ——月山家居然是喰种？！ ——和修政居然来见自己？！ 情敌见面没有分外眼红，有的仅仅是各自内心的卧槽。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见面的情敌二人# 月山习：你这个死基佬！ 和修政：…… 金木研：我觉得……你也骂到自己身上了。 月山习：QAQ我对你的爱，超乎了性别！而他仅仅是个基佬！ 金木研：黑线。 和修研：这句告白挺有意思的。 月山习：我要和他决斗！ 和修政：呵呵。 和修研：月山，你估计打不赢哦。 月山习：我不信！！ 金木研：我擦，和修研，你给我拉开他们两个人！ 和修研：这是……新欢旧爱？ 金木研：谁特么的爱过和修政啊！ 和修研：可怜的政。 和修研：等下！不许打月山的脸啊啊啊啊呜！ 【系统提示：月山习对和修政发起攻击，伤害+1000。】 【系统提示：和修政发起反击，伤害+10000，百分之50触发毁容暴击。】 【系统提示：和修研加入战斗。】 【系统提示：战斗结束，和修政毁容。】 和修政：…… 月山习：=v= 第602章 绑架伊予 在CCG等爷爷下班的和修研, 接到一个电话后冲去了库克利亚。 电话是灰崎深目打来的。 对方说道：“和修特等, 和修政与310号发生争斗，需要我阻止吗？” 和修研闻言就抽了口冷气, 这两人怎么会撞上？ 别说月山习全盛时期能不能打过对方，单是在库克利亚期间, 有RC抑制剂与其他药物的作用，月山习能发挥出一半的实力就算侥幸了。 几乎只用了一秒钟, 他就想到和修政要见的人是美食家，而他不小心同意了。 “阻止他们，等我过去！” 本来要与他一起回和修邸的贝丝·哥汗纳嗅到八卦般从座位上跳起，迅速跟上和修研，高跟鞋噔噔直响, 在这个S2班工作的楼层里谁都能听得到。 她喊道：“老师，您要去哪里？” 和修研去了车库, 找了一辆CCG的车辆, 贝丝·哥汗纳挤上后座。 咻的一下，车子在油门的大力踩踏中火力全开，车速飙升。 贝丝·哥汗纳抓紧扶手：“哇啊啊啊——” 半个小时后。 抵达二十三区库克利亚。 和修研把贝丝丢在监狱长那边，不顾对方的怨念，自己去了SS层。 然后，他见到了月山习的猪头脸。 在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并且难以快速愈合的情况下，月山习捂住受损的容颜，眼神仿佛要吃人般怒视着和修政。和修政也没有好过, 他会气愤到动手的原因不止是妻子被绑架，更是因为月山习说出自己是和修研恋人。 半个小时前，和修政认出月山习后，便立刻明白了月山家近期异常的情况。他心中不明白爷爷怎么还留着月山家，但胁迫对方交代绑匪身份迫在眉睫。 他甚至直接有绑匪威胁他，他就反过来威胁绑匪的想法。 不知为何，他十分讨厌这个男人。 这里面有他曾经在婚宴上见过对方与研关系亲密的因素，也有他见到对方后，本能地想要铲除对方的威胁感——月山家是喰种家族，容易发现和修家的秘密。 在和修政表现出强烈的恶意后，月山习冷笑一声，在他伤口上撒盐了。 “和修政？” “我知道你，你追求过金木，可是金木一点都不喜欢你。”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才是金木的男朋友。” 几句话下，想要审讯他的和修政就僵立当场，有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崩裂。 昔日的GFG准特等，如今在CCG以“理智”、“冷静”、“功勋至上”闻名的S2班副班长和修政，第一次在情敌的问题上发狂暴走。 动静之大，连牢房外的监控都听到了那声破音的怒吼。 “是你——！！！” …… 于是，有了现在的一幕。 月山习与和修政互相敌视，和修研满脸恼火地挡在中间。 “你是想要做什么？堂堂CCG特等搜查官，竟然在库克利亚与被关押的喰种大打出手！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职责了！” “研，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他说他是你……不，我的妻子遭到了喰种绑架，那些人要我释放‘美食家’作为交换，我来库克利亚就是为了见一见这个‘美食家’。” “出了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再来！” “我想自己解决。” 险些在怒气下忘了来意的和修政强行冷静下来，语气生硬地说道。 即使中间隔着和修研，他的眼神仍然杀气十足。 与和修政不服管教的姿态相比，月山习遭到搜查官“虐待”的样子就被衬托得更加明显了。和修研看着月山习脸上肿起的伤口，心里微微抽痛，却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关心对方的情况，只能暗道：幸好来得及时，没让政撕了月山。 他与和修政对峙，说道：“告诉我伊予被绑架的经过。” 和修政见心上人依旧护着月山习，肺都要气炸了，对方可是和修家的敌人！ “研，爷爷知道你和他交往吗？你怎么可以——” “知道。” 和修研打断他的话。 和修政强健有力的身体晃了晃，眼里全是“怎么可能”的震惊。 爷爷要是知道这件事情，不需要他出手，对方就会直接灭了月山习这个人啊！ “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告诉我伊予的事情，我会帮忙解决，以后不必再来库克利亚。”以和修研的情商，再低也不会这么说话，然而他这次真的怒了，对方打月山习就等于打他和金木的男朋友啊！ 有的事情可以理智对待，有的不能！ “研……”和修政吃惊过后，被对方眼中冰冷的怒焰深深伤害了。 这是对方失忆以来，第一次对他露出这样的一面。 以往研都是把他当亲人看待的。 和修政失落地说出伊予今天下午外出，结果行踪被发现，保护人员遭到喰种击杀重创，而自己的妻子被抓走的经过。 他把手机交给和修研看，和修研看完邮件，确定他所言是真。 有人为了救月山习去抓和修伊予！ 和修伊予是人类，可也是冠以“和修”的姓氏，被本家承认的一位孙媳妇！ “蠢货！” 和修研的气话一出，和修政就看向他，黑发青年立刻变了口吻：“我很遗憾发生这样的意外，美食家一直被关押在库克利亚，这件事情与他无关，我现在就和爷爷打声招呼，让V组织的人为你寻找伊予。” 和修政从牙缝里挤出话：“如果伊予出了事情，我要他陪葬！” 和修研皱眉，冷冷地说道：“等结果出来再说。” 他不客气地要求和修政走人。 没有了自家人在场后，和修研回头看着从他来后就没有说话的月山习。 对方脸上的伤痕是那么的刺眼。 放在人类社会里，和修政被赶出和修邸的事情暴露出来后，身份和地位大大不如月山家直系、乃至于唯一继承人的月山习。 两人皆是喰种，可是和修政能够揍月山习一顿后再走。 原因是后者已经是阶下囚。 “对不起。” 半晌，和修研的手抚上月山习的脸颊，却被对方抓住了手腕。 力气不大，手掌很温暖。 他听见月山习放弃抽痛的嘶声，认真地问道：“你喜欢我站在你面前，还是经过这件事情之后，跪在你面前，再也站不起来？” 和修研的瞳孔中有绯色闪过，惊人的艳丽，与一丝微弱的挣扎，“不至于如此……你好好休息，不会再给你注射RC抑制剂了……” “研。”月山习没有松开手，“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对待绑架和修伊予的人。” 在和修研的沉默下，他的眼中浮现出祈求之色。 “放过他们吧，他们只是为了救我，我可以帮忙让和修伊予回来，有我在，他们不敢伤害和修伊予的。” “……” 和修研往他身前走近小半步，两人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吻住月山习，浅浅的在唇齿之间说道。 “别问了……好吗？” 【不好！】 月山习想要说出反对，然而和修研踩了他一脚，咬破舌尖，把自己的血水喂食给月山习，让对方能够尽快修复身体的伤痕。 月山习被这甜蜜的糖衣炮弹弄得哭笑不得，心头一片蛋疼。 研，比起你的血，他更想要救他的人没事啊！ 和修研把他的表情收入眼底，停下喂食后说道：“我不会让他们死的。” 月山习见有机会，“那……” 和修研陡然推开他的身体，让他没有防备地跌坐到后面的床上。 月山习吃惊地看着和修研。 和修研转过头说道：“你在乎月山家的人，和修家死的人在你心中又算什么？他们敢对和修家的人出手，难道就不应该做好失败的心理准备吗！” 他的眼角微红，流露出对月山习的复杂，还有对月山家的气愤。 “月山，你让我怎么做？” “我姓和修，不是金木，从知道你是喰种开始，我有很多次想要杀了你，然而我只要一有这个想法，我的头——”他指着自己的头部，“一直在痛，一直在喊‘不要杀他’，我无法控制自己发抖的手，拿不起自己的武器！” 这些都是月山习不知道的事情。 和修研自嘲道：“我可以为了你的安全隐瞒喰种身份，可以为了你的未来忤逆爷爷的决定，为什么你要在乎那么多其他人？就算是月山观母，那位你口中慈爱的父亲，我也没有从他的嘴里听到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帮我们在一起。” “你觉得我的喜欢、我的真心很廉价吗？” “我认识的月山习不远万里来德国找我，从认识起就不惜性命地追求我，你的爱让我动容，也是第二个如此在意我的人。” “为什么我们之间要夹杂这么多问题？哪怕你是喰种，我是和修家的人，我和你在一起也不该有现在这么麻烦——” “我现在明白了。” “是你狡猾的先哄我喜欢上你，再索求这些，而我——” 这些天竭尽全力地工作，在爷爷的不喜与抵触下劝说对方放弃驱逐月山家，和修研的泪水固执的没有流下来，“我要的只是你留在我身边。” 除此之外。 月山习没有任何值得他留念的东西。 月山家的感情也好，羁绊也好，他无从体会，又怎么会付出“不孝”的代价反抗。 那段名为“囚禁”实为“同居”的日子里，他喜欢上月山习对他的渴求，那样炙热的感情能够填补他在和修家的保护下一个人的寂寞。和修研没有被第二个人那么亲密地对待过，嘴唇的触碰，身体的抚摸，这些都让他不可避免地沦陷进去。 这样平静又被爱着的生活若是能持续下去，该多好啊…… 结果，对方爱的是金木研的那份过去。 先是多重人格的苏醒，再是月山习对金木研加倍的温柔与爱意，和修研眼睁睁地看着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的男人，对他不过是爱屋及乌。 金木是屋。 他是屋上的乌。 这个和修家以外的世界，又变成了他一个人。 “月山习，我也是会生气的。” 和修研掩去自己的伤心，挑了挑眉，那样高傲的表情让容颜锐利三分。不同于金木研再傲慢都不够危险的样子，他的傲慢是货真价实的实力的体现。 喰种，本就是明悟自我，斩杀他人才能变强的一种生灵。 “我生气起来——” 他推开牢房的门往外走去，说出的话威慑住月山习。 “可以凶到把你们家的人一口吃掉！” 监控那边。 灰崎深目见和修研从里面出来，摸着下巴喃道：“这是要翻脸了？” 前脚是和修家的修罗场，后脚就变成分手现场？ 今年的库克利亚格外热闹啊。 关闭监控，灰崎深目把库克利亚“一切依旧”禀报上去，并不想表现出自己对这件事情的好奇。在这个监狱长的位置上，他明白好奇心害死猫的意义。 而后。 他收到了总议长下达的命令。 【零番队轮流驻守库克利亚，有马贵将随时待命，防止库克利亚发生劫狱事件。】 这样一来，库克利亚的高端战力缺失问题就解决了。 灰崎深目颇为满意地说道：“既然有马负责这一块的安全，我就放心了。” 他负手于身后，慢悠悠地离开了监控室。 在灰崎深目的办公室里，连续被和修研、灰崎深目遗忘的金发女子等得满脸懵逼。 贝丝·哥汗纳：“老师呢？监狱长呢？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啊……” 等了这么久，她肚子都饿了。 …… 玫瑰组织的安全屋内，叶看着被绑住手脚丢在地上的和修伊予一阵解气。 她早就想杀这个女人了，迫于和修家对和修政的保护，她当初才放弃了在婚礼前截杀和修政的未婚妻的复仇计划。 “现在也不算太晚……” 她的杀心升起，灭门带来的憎恨，让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百种折磨对方的方法。 谁让和修伊予是和修政的妻子！ “用她能换出习少爷吗？” 一名玫瑰组织的成员摘下面具，下面露出的是月山家仆人的面孔，那是平时留守在外面的仆人，没事的时候才会在玫瑰组织帮忙。 而这一次，他们期待着绑架和修伊予能够换出月山习。 叶的情绪像是被泼了盆冷水般恢复了平静，对她说道：“和修伊予是和修政的妻子，那个人极为自傲，就算为了在上流社会的名声，他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妻子死在喰种手上。”声音稍停，她整理着思绪，“我们要防止的是他的报复，但是……只要习大人能够出现在外界，我们就有机会救出对方。” 和修家再强，也是强在CCG与本身喰种的身份上。 假如她准备好摄像头，留下人类旁观，挟持和修伊予，和修家的人也无法乱来。 “为了习大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愿意。” 叶在心里如此说道，拍了拍手，马上就有人替她扶起这个人类女子去旁边的床上躺着。她走出安全屋，去了一个地方，那边有一个她不怎么熟悉……但是眼神意外的给她危险感觉的红裙小女孩出现。 “听说你抓了和修伊予？” 艾特走上前几步，声音欢快如铃铛，在不知情的人面前仍然保持伪装。 叶冷静道：“是的，我希望青铜树能够帮忙，这一次不是利益交换……而是一同对付和修家，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 艾特掩唇笑道：“你是为了搅乱视线，让和修家误以为主谋是青铜树吧。” 叶在她的审视下心里微慌，强迫自己不去心虚。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与之前不同，青铜树需要对付和修家，而她需要和修家被青铜树牵制住，给玫瑰组织能够救走习大人的机会。 “好吧，这口黑锅……青铜树背了。” 艾特俏皮的在绷带没盖住的地方眨了眨眼，彼此都知道这是次要目的。 不过。 和修伊予的事件确实能够打击和修家。 艾特问道：“你要怎么做呢？交换人质的地点准备定在哪里？” 叶看着这名不是自己联络，但自己跑出来找她的青铜树干部，铿锵有力地答道。 “海上岛屿！”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还敢与青铜树合作的叶# 叶：我也绝望啊，除了青铜树谁敢正面怼和修家！ 金木研：小丑组织？ 叶：小丑？ 诗：你们多虑了，目前完全不可能，上任首领及创建者都因为怼和修家被关进监狱。 系璃：更惨的是创建者是自己举手投降的。 萝玛：QAQ我也是要面子的呀！ 艾特：鄙视LS。 萝玛：独眼之枭，我怼和修常吉一次，就进监狱蹲了20多年，我期待你的下场。 艾特：哼，我又不是你，要是被抓了才不会被关库克利亚…… 萝玛：？ 艾特：某个老头想把我抓来当童养媳= =。 金木研：捂脸。 艾特：后辈，你要是这么喜欢前辈，前辈也不介意吃吃小鲜肉啊。 金木研：你够了，独眼之枭！ 艾特：以前你都喊我高槻老师的…… 金木研：那是以前！ 金木研：@叶，你给我赶紧走啊啊啊啊！！！ 叶：……我不会妨碍你们谈恋爱，只想救出习大人。 金木研：你救不了的。 金木研：和修研他有……算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和修研：金木，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金木研：嗯。 第603章 龙神之怒 和修邸的周六, 在一片冷凝的气氛里结束用餐。 不止和修常吉知道了绑架的事情, 和修吉时在第二天也知道了。听到父亲说出政的妻子遭到绑架，对方要求交出美食家后, 纵然是脾气最好的和修吉时也脸色阴沉，看了一眼座位上低着头的和修研, 出门去找自己的儿子。 为了调查出和修伊予的下落，V组织成员加班加点地搜查一区内外, 同时极力掩盖这位嫁入和修家的媳妇下落不明的情况。 这是几十年来头一次有人敢绑架和修家的人，威胁和修家交出喰种！ 餐厅里只有祖孙二人。 这对身份非同寻常的和修家主与和修家继承人甚少出现隔阂，哪怕是曾经清洗记忆的问题，也没有让一直关系很好的祖孙二人离心。 “后悔了吗？” 和修常吉双手合拢于衣袖中，平淡地问坐在旁边的人。 “我会尽快找回伊予的。” 和修研没敢看叔叔的那一眼, 手指微颤，回答了爷爷后就站起身企图离开餐厅。 “站住！”和修常吉不接受逃避。 “……”和修研没能离开餐厅, 垂首安静等待爷爷的训话。 “救回伊予是必然的事情, 和修家不会让自己人出事。”和修常吉收回冷喝，对待政的妻子的态度并不恶劣，毕竟联姻对象是他与吉时共同的选择。 “我想问的是你准备怎么处理，交换人质的时候，要把月山习带出监狱吗？” “不用……” 和修研低声说话，释放月山习也不会挑这个时候。 “还算你有点理智。”和修常吉最怕孙子昏了头，给他玩一场碟中谍，把月山习趁机交给绑匪，用这种可笑的方式换回伊予。 既然不需要他下令放人, 和修常吉便站起身往餐厅外走去。 和修研在接二连三的冷落下不吭声了。 刘海下的阴影遮盖了他的眉眼，抿着的唇色泽偏淡，隐隐发白。他像是罚站般站在那里，看着桌子上的花瓶发呆，进来收拾餐具的仆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在这样的气氛下，手脚麻利地绕过研大人去整理餐桌。 “站在那里发什么愣！” “你不是要去救伊予吗？站在餐厅里能做什么？” 本来要给孙子一点教训的和修常吉，没忍住看了一眼对方，用冷言冷语想把他喊出来。 和修研的侧影更加僵硬了。 离得近的仆人欲言又止，不敢介入，担忧地看着从未受过训斥的研大人。 说实话，家主大人也是为了研大人好…… “我明白。”和修研发出促音，迅速答道，“我已经去救了，V的人会通知我什么时候出发，等交换条件达成后，我就去带回伊予。” 在他身前—— 雪白的餐桌桌布上，不知何时多出湿润的水点，晕染了白色。 说完，和修研快速走了出去。 事实证明，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住鬼常的臭脾气的，往日被训斥过的CCG搜查官数不胜数，有被骂得崩溃的，有在心底腹诽回去的，像和修研的反应并不奇怪。 只不过其他人都不可能有他的反应大。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疼爱自己的人，唯独接受不了他背叛家族利益。 懵懂时期，糖果屋般甜美的梦被现实戳破。 他在和修邸每时每秒都感到压抑，这里是他的家，却也是矛盾的集中地。在这件事情解决之前，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精神世界的负面情绪冲击着他的心，无数亡魂仿佛在嘲笑他不该有的脆弱。 见到这一幕的仆人眼神都变了，想要张口提醒家主大人。 和修常吉哪里需要他们提醒！ 老者以极快的速度抓住想出去的和修研，把他拉得一个踉跄，往楼上的方向带去，“我一点气话你都听不得吗？是我把你宠过头了，还是你想跟我生气？” 和修研不想上楼，挣扎无效，被爷爷拖进了房间里。 之后。 门半开着，争吵的声音并没有传出。 仆人都下意识地停下手上的工作，疑惑而忐忑地望着三楼的方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房间里，和修研被和修常吉抱在怀里，按着头，不到片刻衣服又湿了一小片。 “你怎么这么爱哭呢。” 和修常吉无可奈何地轻叹，声音只在彼此间传出。 和修家本该是让他露出笑容的地方。 “研，别哭了。”和修常吉看着憋了一肚子心思的和修研，声音放轻了一些，“和吉时道个歉，他只是一时在气头上，会原谅你的。” “不是叔叔的问题……” “难道是爷爷的不成？研，你不能喜欢外面的人就忘了自己家里的人，那些人永远不会有爷爷对你好。” “……” 气哭他的明明是爷爷，居然找叔叔背锅。 和修研一口闷气没能释放，就被和修常吉的话弄得委屈巴巴。 家里是这样，月山又那样，没有一个人帮他！ 随后，手机的电话铃声响了。 和修研摸出手机，和修常吉放开对他的钳制，有趣地发现鼻尖发红，眼睫毛都湿了的和修研以冷漠镇定的语气说道：“地点是日本境内的海上岛屿？限定人数，不允许带武器上去？我知道了，你们先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我稍后过去。” V按照他的要求行动，由和修政带头，前往那座远离近海的岛屿。 该启动的卫星监控也启动了。 只等着上了岛屿，对方把伊予交出来，他们就可以完成这场令人厌恶的交易。 和修研准备与V汇合，“爷爷，我要出去了。” “你要拿谁顶替月山习去交换？伪装？不对……我知道了。”和修常吉眼中划过一抹冷光，记起了和修研为月山习干过的事情。 和修研见他猜到了，说道：“爷爷，帮我延迟今天飞过那边的飞机航班。” 禁飞令是针对私人飞机，而不是全国的飞机，所以头顶上可能飞过的飞机比较麻烦，容易由上往下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和修常吉大致明白他的计划。 “多久？” “一个小时后开始，如果没有意外，十分钟内结束。” 冷冰冰的话语，从和修研的口中吐出，半点也没有把绑匪放在眼里。 实力的差距不是手段能弥补的。 早上十点。 日本的海岸线风平浪静，一艘不大的客船行驶向指定地点。 海天一线，放眼望去海面上没有其他船只，和修家利用各行各业的人脉制造出了一个短时间的“无人地带”，而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日本气象厅紧急宣布，临时监测到不同寻常的地震波，停止海上的各种活动。 如此强大的理由造成了目前的情况。 不久后。 一个小黑点般的岛屿在远方渐渐清晰，岸边的礁石裸露出来。 V组织的一名成员卸下武器，押送犯人，与和修政一同上岸。 人质交换的时间非常紧凑，让双方在一定时间内无法做更多的手脚。昨天下午才发生的绑架，昨天晚上的时候就敲定了次日的见面时间。 不到十平方公里的小型岛屿，四面环海，几乎藏不住人。 这个地点选得很好，埋伏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和修家可以监视海域，月山家也可以反过来关注这边的动静，双方在人类势力上达成了一定的牵制。唯一的问题是交易完成后回到海上，绑架和修伊予的玫瑰组织要防止对方追杀过来，或者动用潜水艇追踪他们，在海上进行伏击。 强行伏击还会造成一个问题：容易误杀月山习。 而威力弱一些的伏击，玫瑰组织又都是喰种，各个擅长游泳，刀枪不入，并不怕那些不具备杀伤力的人类武器。 叶不相信和修家敢杀习大人。 多方面的制衡，才有了今天匆忙又成功的一次见面。 五分钟后，叶与上岸的和修政见面的那一刻，旧仇新恨就让两人的眼神冷了下来。 “人呢。” 和修政身处于被胁迫的一方，语气厌恶地开口。 “带她出来。” 叶的面具挡住了表情，命令自己的人，眼神却紧紧盯着和修政身后。 根据她的要求，和修政本来要孤身前来，然而和修政以“我自己不看押犯人”的理由，来的人就变成了两个，另一个人是作为看押犯人而来的属下。 紫发青年被那名身穿黑大衣、黑礼帽的男人扣押在身前，眼部绑着眼罩，无法视物，也没有说话。他身上穿着库克利亚犯人的监狱服装，白色的衣服，双脚没有戴镣铐，只是双手背在身后被锁了起来。 很明显，对方给他注射了RC抑制剂，所以才这么放心的让他走出来。 和修伊予是在清醒状态下被玫瑰组织的人带来的，在这些人的注视下，她的眼神有些惊惶，衣裙完整，身上没有伤痕，总体还维持着“安全”程度下的理智。 “政！” 和修伊予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丈夫。 “伊予，没事了，马上你就可以回来了。”和修政安慰了她一句，心底烦躁，要是伊予是昏迷状态，他能做的事情就不用局限于“人类”范畴了，而且他从上船开始，根本不知道和修研打算用什么方法帮助他们。 现在好了，作为人质的和修伊予间接限制住了他。 没有库因克武器，他以特等搜查官的实力也做不到反杀全场喰种啊！ 和修政面对叶：“可以交换了吗？” 叶说道：“等等！先解开习大人的手铐和眼罩。” 和修政不耐烦地回头看向V组织成员，说道：“解开。”这个该死的美食家。 V组织成员听从他的命令，把手铐解开，紫发青年仿佛认出了叶的声音，面部朝向她，眼罩落下的时候，一双赫眼麻木而呆滞地看着她。 “习大人……”叶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人质交换得出乎预料的顺利。 和修伊予只是个人类，没有被重点监视，双手空空地小跑过去，抱住了和修政的胳膊，小声抽泣，把从昨天到今天积累的情绪发泄出来。 与她擦肩而过的是慢慢走着的310号犯人美食家。 面色苍白的紫发青年顺利来到了叶的身边，玫瑰组织的人慢一步才在叶的瞪视下搀扶住他。叶这次没带与月山家有关的成员，而是她自己这些年经营的人，为的就是防备这一次的人质交换，对方要是放弃和修伊予对付她，她也不用愧对月山家。 哪怕是躲在后面的青铜树成员都很惊讶，发现根本不用他们出手。 和修家的人这么看重和修伊予？！ 身材娇小玲珑的艾特眯了眯眼，注视着那个一言未发的紫发青年。对方不说话也是有理由的，经历这么多变故，没准精神受到了打击。 但是，真的没问题吗？ “哼！”和修政从鼻子里发出恼怒的冷哼，听到耳机里让他离开的要求，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回去找和修研问个明白！ “美食家给你了，敢威胁我，你们最好祈祷能够保得住。” 他不再和敌人说话，拉着伊予一起离开岛屿，上了停泊在那里的客船。 全程不到五分钟就结束了。 这或许不是史上最快的人质交换，也干脆利落到吓人的地步。 和修政临走时抓紧伊予的手臂，令对方都有点吃痛的反应没有作假，那是一个男人为了救回自己的妻子不得不释放犯人的愤怒。 “习大人，您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叶在和修政走了后，放下警惕，喜极而泣地看向从监狱里释放出来的习大人。 她成功了！ 她救到了习大人，这是家主大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叶一边说着关心的话，一边对附近的青铜树成员说道：“我已经完成了交易，剩下的随便你们，只要不影响我带走习大人就可以了。” 她巴不得青铜树的人去阻击和修政。 “哦。”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艾特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玩味。 其他跟着艾特来的青铜树成员表情流露出一丝惊骇，指向叶的身后，“你……你后面！” 叶的背后。 紫发赫眼的美食家迟钝地抬起手臂，抹过距离他最近的玫瑰组织成员的脖颈，在指甲划过之后，一道血线在对方的脖颈处出现。 不到一秒钟，三名玫瑰组织成员倒下，脖颈断裂。 血腥味扩散。 叶的瞳孔微微缩紧，倏然回头，视线却被自己最熟悉的紫发青年挡住。美食家神色平静到没有一丝情绪，赫眼冰冷，完美的呈现出这张容颜静谧下来的魅力。 这是她最爱的男人。 她的生命中，可以容忍失去任何人，却无法失去他。 叶被紫发青年轻轻抱在怀里，大脑空白了一秒。 “习大人……” 在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冲击下，叶没有任何防备和思考，脸上停留在喜悦的一刻。直到……她的后背被手臂刺穿，内脏被活生生拉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歇斯底里的痛苦取代了如梦境般的轻盈与幸福。 从天堂到地狱，仅仅一瞬间！ 拥抱着痛到尖利惨叫的叶，美食家迟缓的从对方的肩头抬起脸。依旧是这么俊美出挑的面孔，然而嘴唇染血，宛如地狱里诱骗女人的恶魔。 “青……桐……树……” 一个简单的词，被他用断断续续的方式费力地念了出来。 “你好呀。” 艾特笑眯眯的与他打招呼。 “你不是！你……不是他……”叶在抓住紫发青年的手臂，在失声崩溃中近距离闻到了对方的味道。衣服上有习大人的气息，皮肤上则是一种微妙杂乱的味道。 他不是月山习！ 顶着一模一样的面容与身体，紫发青年目光空洞，无视叶，只看着艾特。 “你……” “又……来……闹……事……” 不远处，要行驶回去的客船仿佛遭到了攻击，沉船入海。 面对古怪透顶的“月山习”，艾特多少知道对方的情况：这是赫子分身。在她已知的喰种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两人，没想到又多出一人。 艾特戏谑道：“后辈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呢？” 紫发青年并不存在独立的意识，多说几句话就会露出破绽，所以他在暴露前没有吐露一个字，只是一个代替主人说话的傀儡捕食者。 “我……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 他那如同孩子牙牙学语般的言语，直接逗笑了独眼之枭身份的艾特。 在场也只有她一个人笑得出来。 其他人冷汗津津。 艾特在绷带下的嘴勾起小恶魔般的弧度，收回笑声，傲然地面对这个赫子分身。 “我等着瞧。” 这是属于独眼喰种之间的对话。 下一秒，狂风，巨浪！ 汹涌澎湃的自然之威在顷刻间席卷而来！ 海面上出现巨大的黑色阴影，铺天盖地的海浪升起！以人类与喰种都不可阻挡的力量，化作吞噬岛屿的海啸！ “啊咧？”艾特的表情一呆。 一不小心就……海啸了？ 海啸来临！ 在轰隆的巨浪下，十平方公里不到的岛屿成为了海神发怒的牺牲品。 海底，环绕住整座岛屿的黑影显露出真身。 这是一条龙！ 漆黑的鳞片在海水里折射着幽光，线条优美如神话生物的巨大黑龙缠紧岛屿，首尾相连，好似传说中栖息于海底的龙神。在外部美丽的同时，祂贴近岛屿岩石和土壤的身躯生长出无数黑色的赫子，穿透岛屿，破坏内部坚固的岩石。 在陡然发力之下，龙强行截断岛屿的命脉，拖着它往下潜去。 祂一怒之下把岛屿都给沉了！ …… 今天出海可能有海啸，绝对不是日本气象厅的虚假消息。 不信你就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对和修研挑衅的独眼之枭# 艾特：懵逼.jpg 和修研：你不是说等着瞧吗？我让你瞧一瞧。 艾特：哎哎，我没有这个意思！不要再拉了，岛要沉了啊！！！ 和修研：初次尝试，比较生涩，下次会更熟练一些。 和修研：我使劲拉！ 艾特：救命啊啊啊有人淹喰种啊！ 金木研：…… 月山习：…… 有马贵将：…… 和修常吉：@和修研，要活的，不要死的。 金木研：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们慢慢玩吧……前辈…… 艾特：你这个没良心的！ 金木研：祝你开心。 和修研：蹭，金木，我棒棒哒吧。 金木研：复杂纠结.jpg 【系统提示：金木研拒绝说话，并对和修研丢去五万个亡灵。】 【系统提示：和修研嗷呜一声吃了。】 第604章 售出不退 海浪平息之后, 海面上满是岛屿碎裂后的漂浮物。 泥土、石块、树木…… 那艘客船在这场海啸中彻底消失不见，海面上残存的漩涡不断，冒着浑浊的气泡。 在这样灭顶的天灾下, 人类想要存活下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喰种倒是可以凭借强悍的体质强行撑过去，但是在海里会不会淹死就是另一回事了。 “哗啦——” 海水的轰鸣声响起！ 在海啸结束没多久后的海面上, 一抹黑影越来越接近海面，最后慢慢探出了头。 若有人能看见, 必然会被这沐浴在海水中的龙首吓傻了。 黑龙神狰狞而威严的龙首低垂, 宛如君王在盛怒之后的俯瞰, 龙须在水珠下晶莹发光，既是漆黑的，也是璀璨的, 偶尔微颤，如同黑龙神身上最华美的配饰。如果这世上有龙族这样的存在，每一片鳞片都精致至极的祂，也必定是龙族中数一数二的“美人”。 赶来营救和修政的直升飞机在半空中不敢靠近。 在黑龙神面前, 直升飞机小得还没有对方那双一黑一红的龙瞳大。 对方的一缕呼吸，呼出的气流都可以掀翻可怜的直升飞机，更别说刚才的海啸就是对方发怒时掀翻了岛屿带来的灾害。 没办法, 直升飞机的驾驶员只能小心翼翼地绕开它，寻找和修政夫妻的“尸骨”。 突然，在海面上昂首呼吸的黑龙神仿佛被惹得不悦，冲那个在半空中飞来飞去的“小虫子”转过头, 目光冰冷地盯上了它。 登时吓得驾驶员脸色煞白，不敢动弹。 这是即使知道对方的身份，也无法镇定下来的惊恐与畏惧。 『龙』。 独眼喰种进化的终极形态。 或许在以后，会继续进化为更完美的形态，但这是目前为止最超凡的生命。 人类与喰种在祂面前渺小得犹如蝼蚁一样卑微。 在直升飞机僵停坠机前，黑龙神的龙首张开了嘴，龙牙之下，伴随着一缕呼吸与海水交织的白色雾气，里面露出了三个被含在嘴里居然没死的人。 和修政：“……” 他的身上被糊了一堆相当于黑龙神口水的液体，湿哒哒的往下流。 心情复杂。 难以言喻。 原来这就是对方的解决方法？ 在和修政的怀里，抱着沉船时过于惊慌，而被他打晕过去的和修伊予。在他旁边，则是在弃船逃生前眼前一黑，被吞进了龙嘴里的V组织成员。 V组织成员满脸震惊。 我竟然坐在一条龙的嘴里？！ 这样让人目瞪口呆的画面，让和修家的驾驶员咽了咽口水，心脏扑通直跳，手脚发软地设置为自动驾驶状态，然后通过直升飞机携带的绳索去救人。 在黑龙神屏住呼吸，目光紧盯着前面，防止气流掀翻了对方的时候—— 两个人成功带着和修伊予爬上了直升飞机。 救援成功！ 和修政摘下破碎一角的眼镜，呼出一口气，为这件事情头疼了一个晚上。他望着飞机外堪称壮观的龙首，那双很少出现的暗红眼睛露了出来。 “研？” 他的声音在大海上很小，可是对方恍若能听到，赫眼化的龙瞳眨了眨。 很难想象一条巨龙眨眼睛的模样。 和修政下意识地笑了起来，扶着飞机舱门旁的扶手，在高空的大风中直视对方。 “真是伟岸壮观的‘奇迹’啊。” 千百年来，和修家追求的就是这样不可思议的事物。 黑龙神的身躯大部分都在海底，把头探出来也是为了让人能够出去。祂漠然地瞥了他一眼，直接令和修政的汗毛竖起，把赞美咽了回去。 直升飞机狭窄的驾驶室内，驾驶员手忙脚乱地接通恢复的通讯。 接到命令后，他心情复杂的把直升飞机往黑龙神的方向开去，这种犹如自杀式袭击的举动却没有激怒在海面上的黑龙神。 黑龙神缓缓闭上龙瞳。 实质化的气势散去，庞大威严的龙首化作黑色的物质。 在RC细胞全部收回的刹那—— 由大转小。 黑龙神变成了一名黑发白肤的青年。 风声呼啸，和修研从高空跌落，险而又险地抓住了直升飞机落下的绳索。 直升飞机被他的力道拽得下沉了几米。 “不许看！” 和修政的怒喝突然出现。 “……”驾驶员的冷汗滴落，不去看和修研的方向。 他暗自腹诽：我们不能看，为什么您自己面朝那个方向目不转睛啊！ V组织成员不受和修政管辖，直接说道：“政大人，您这样对研大人很不礼貌。” 和修政冷然道：“闭嘴。” 在和修研爬上来后，最后一抓抓到的不是舱门底部，而是和修政伸出的手臂。 和修政目光深情地看着他。 “？” 和修研抬头，接受了他的好心，翻身进入飞机内。 “有干净的衣服吗？”和修研一拳撂倒了眼睛黏在他身上的和修政，却碍于身上不雅观，拎起和修政挡住，没有办法走到里面去。 V组织成员帮忙找来一条毛毯：“研大人。” 和修研裹住后笑道：“多谢。” V组织成员冷硬如钢铁的脸部不再紧绷，客气地说道：“是我该感谢您的援救。” 没有和修研的帮忙，他活下来的希望渺茫。 和修研走了几步，脚踝被倒在地上的和修政抓住，对方艰难地解释道：“研，我只是看了你几眼，你不能这样……” 和修研低下头看他，惋惜道：“好好一个男人，怎么就这么花心呢。” 一脚踩下，对准脑袋。 那咚的一声让飞机上的另外两人扭过头，装作没看见。 “你不知道我最讨厌三心二意的人吗？” 和修研弄晕了对方，走向苏醒后茫然的和修伊予，对方精心打理的波浪长发已经黏成一条一条的，在座位上捂住后颈，似乎还能感觉到那里的疼痛。 “伊予，安全了，我们回家吧。” 化为黑龙神淹没了整座岛屿的黑发青年，此时笑眯眯的与她说话。 和修伊予给了他一个柔弱欣喜的笑容。 “可以回去了吗……” 太好了。 终于可以从这场噩梦里醒来了，政，她回去之后保证不再随便出去了…… 和修伊予想到自己的丈夫，左右环顾，“政？政！” 她看到了在地上挺尸的男人。 “他怎么了？！” 女子焦急的声音让和修研打散了说坏话的念头，微笑道：“他为了保护你受了一点伤，躺在地上不能移动，等到了岸边就能送去治疗了。” 算了，撮合两人有助于婚姻稳定。 他绝对不希望哪天和修伊予被气跑了，离婚后的和修政来烦他。 这样……就可以了。 看着伊予跑去照顾和修政，那份单向的感情颇为真挚动人，和修研移开视线，拉着毛毯的手碰了碰自己的心口。 这颗心会哭会笑，会喜欢月山习，却很难爱上一个人。 他已经是和修之龙了。 然而—— 『龙』的另一半并不爱龙，也不爱和修。 俯视着起起伏伏的海面，和修研说道：“回去吧，我也累了。” 叶的第二次出现。 耗尽了他对这个人最后的容忍心。 金木对他承诺过，叶如果第二次这么干，对方不会再介入这件事情里。 …… 距离这片即将被封锁打捞的海域十几海里处有一座叫“流岛”的岛屿。岛屿周围也是一片海啸后受到波及的凌乱海滩。 艾特拖着重伤濒死的叶游了回来。 多多良在岸边等候已久，对她说道：“你这次闹得很大。” 都海啸了，能不大吗？ 艾特无奈地耸了耸肩，绿发在绷带下露出了不少，蔫耷耷的像绿色海草。 “多多良，等下再和你说。” 她转过身，半蹲下来，检查被她丢在沙滩碎石上宛如尸体的叶。对方的腹部几乎流空了，血液损失极多，全靠一点意志力坚持到现在还没有死去。 叶在濒死状态下，虚弱而混乱地喃道：“习大人……卡伦……家……” 艾特没兴趣听她说胡话，一个巴掌拍在了她的脸上。 打醒了一点意识。 叶听到一道女声对她说道：“听着，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死在这里，或者接受我的救治。”而后又是一声短促的笑声，“当然啦，我只保证你能活下来。” 活……下来…… 活…… 叶费劲全力，动了动眼皮，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身体在死亡边缘开始冷却。 “好了，我知道你的选择了。” 艾特见她的求生欲没消失，笑容溢出，眼中尽是凉薄与冷漠。 叶得到她的回答，耗尽力气昏迷过去。 多多良倒是皱起眉头：“你要救她？” 艾特说道：“她虽然蛮弱的，但是她的价值不在她身上——”蹲下身，她粗鲁地撕开叶的衣服，把对方失去内脏的腹部展露出来，“好歹发挥一点余热吧。” “噗嗤！” 在手刀穿过血肉的声音后，艾特剖开了自己的腹部，取出内脏。 多多良避开视线。 “用我的内脏……让你‘活’过来吧，小可爱。” 艾特的笑容变得癫狂，喘着气，双膝跪在地上。那是见过了龙之后的狂热与喜悦，只要能换取金木研立场上的改变，什么代价都可以！ 独眼喰种的内脏放入叶的体内后，内脏强大的生命力链接上对方的身体。 “我会让你变得很强的……” 保准，满意。 不满意也不能退货哦。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世界上最大的黑心组织首领# 艾特：喂喂，最黑心的不是你们和修家的吗？ 和修研：才不是呢，我们是正义的小伙伴，噗。 艾特：我一点都不黑心啊，委屈。 艾特：@叶，你看我为了救你，都牺牲了自己的内脏，我亲手剖的！ 金木研：谢谢你！ 艾特：不客气，嘻嘻。 和修研：……你谢她？你会后悔的，金木。 金木研：？ 和修研：欲言又止.jpg 金木研：对了，叶呢？ 叶：%#@￥%…… 金木研：？？？ 艾特：她还在重伤期间嘛，想要活过来需要时间，等着呗。 金木研：嗯。 艾特：后辈，早点出来吧。 金木研：唉。 第605章 稻草人 六月中旬, 月山家宣布退出上流社会。 为了证明月山家的话，月山财团社长月山观母卸任，由副社长接任。 玫瑰组织绑架和修伊予的事情, 最终为这场温水煮青蛙的蚕食添了一把火，和修家以势不可挡的趋势吞并月山家名下的其他产业。 误以为双方仅仅是一点小摩擦的日本各大家族, 瞬间惊悚起来。 月山家这是要完蛋啊！ 迹部景吾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想要去月山家问一问，然而他的父亲阻拦了他。在楼梯上缓步下来的迹部律人脸色平静, 看到儿子不解的神色后，眼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疲惫, “你去也没有用, 观母不让我们插手。” 这意味着月山家拒绝迹部家的帮助。 迹部景吾不赞同：“父亲，难道就这么看着和修家欺压月山家吗？” 别说唇亡齿寒的道理，月山家可是迹部家的合作对象！ “不, 你不明白——”迹部律人说道，挥退了那些仆人，只有一位老管家站在迹部父子发生矛盾的大厅边缘, 同样目光忧虑地注视着他们。 迹部家享受了几十年蒸蒸日上的事业, 危机也在不断逼近。 “景吾，月山家已经投降了。” “……投降……” 在这一句话下, 迹部景吾的怒气停滞, 灰蓝色的眸子一颤。他掌心中的手机跌在地上, 屏幕上是名为“月山习”却始终打不通的号码。 没有任何人提前告诉过他，也没有任何人通知他这场变故。 就这样—— 一个与迹部家同等分量的家族便悄然倒塌。 “父亲，三井家知道这件事情吗……我是说他们也许会帮忙……” “不会的。” 听到儿子冷静下来后紧张的话, 迹部律人有些欣慰和叹息，这么多年来景吾与习君的关系一直不好，让他十分担心将来两个家族的合作问题。 没想到儿子还是把习君放在心上，大是大非面前不计较私怨。 “三井家已经知道习君绑架三井尚香的事情了，所以他们不会帮月山家，而能帮助月山家的另一个家族藤原家……别忘了他们早已自身难保。” 迹部律人走到迹部景吾身边，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制止了对方的离开。 “景吾，仔细看看，我们这个圈子最残酷的竞争。” “输了的人——” “倾家荡产，一无所有。” 观母，希望如你所言，这件事情继续拖下去还存在转机。 迹部家只能做你的最后一条退路了。 …… 和修家用“合法”手段接收的月山家的资产，比洗白后纯利润的价值还要高。 金钱放在银行里只是一堆数字。 唯有成功的企业家可以让钱生钱，利滚利，以无形的资产换取未来数十倍的利润。和修家钓上的这条大鱼，其味鲜美，是几十年来的一次大丰收。 和修家以软硬兼施的方法，度过了令上流社会地震的周末。 周一，S2班的办公室里，和修研的办公桌前是和修家的仆人。 “研大人，这是家主大人命我交给您的。” “我不要，拿走。” 和修研看也没看对方手上的厚厚一沓合同，钢笔在纸上写下一个个秀雅的文字，仿佛沉浸在工作之中无法自拔。 仆人的表情略尴尬，小声转达：“家主大人说，‘您不要就分给其他人’。” “你可以走了。” 和修研倏然停笔，从他手中抽出了那些资产转交的合同丢在桌子上。 “是。”仆人迅速撤退。 办公室里静悄悄一片，和修研望着那些从月山家割下来的血肉所写的合同，双手支撑住额头，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结果。 与预料中一样，月山家撑不住了。 与预料中不一样，月山家没有奋起反抗，而是缓慢交接资产。 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所带来的压力，都是月山家对金木研的信任。他们不愿意与和修家发生交锋，放下大家族的颜面一心一意示好，并不是和修研猜测的月山观母舍不得月山家，而是对方真的不愿意牺牲他人的性命。 即使以和修家的冷血和无情，面对这样行事出乎预料的喰种家族，也不禁对被查出身份后关押起来的喰种温和了一些。 反正都是阶下囚了，没必要去刻意为难。 和修研拿起合同一张张看完，沉默地放入抽屉里锁上。就像爷爷说的，这是他“应得”的零花钱，里面全是月山家名下适合他管理的资产。 这类事情，和修家做了无数次，和修研与和修政也干过类似的事情。 他们不要这些东西，其他人也会狼吞虎咽地侵占。 唯独，这一次—— 和修研觉得那些纸张刺眼到不愿看第二次。 在CCG工作之余，和修研与本部的永近英良习以为常地见了几次面，中午一起吃饭，或者是下班后约在附近的地方聊一聊最近CCG的事情。青铜树带来的紧张气氛，导致CCG本部的压力进一步增大，他也想听听对方说其他搜查官的反应。 一般都是对方说八卦，他负责倾听，彼此之间的气氛很融洽闲适。 永近英良是一个非常擅长聊天的人。 下班后，他们又在一家咖啡厅见面，铃屋什造则因为工作地点无法经常出现。 “呐，丸手先生今天连胡子都没刮干净，领带打得比昨天拉上了很多，他气势汹汹地逮着几个失职的人骂了好久，真的特别有你爷爷的气势！” 金色头发的青年丢开西装后，大大咧咧的好像是公司职员在吐槽老板。 “爷爷骂人确实很厉害，嘴特别毒……” 一不留神，搅拌着咖啡的和修研就吐槽了自己爷爷一句。 毕竟他前段时间就被爷爷气哭了一回。 附近隐藏的V组织成员：“……” 研大人，您这么说家主大人，我们很为难啊。 “整个CCG本部还保持双休的人不多了。”永近英良趴在桌子上，哀怨地看着比金木要一本正经多了的和修研，“说好的福利呢，说好的有车有房呢，有马先生忽悠我们加入CCG的时候给我们说了很多，听上去清闲得要命。” 和修研讶异：“贵将还说过这种话？” 不需要对方回答，他就了然道：“不是有员工宿舍和员工公寓吗？至于车子……CCG的工作车辆都停在地下停车场呢，上班时间随时可以征用。” 福利绝对不是假的，只是咸鱼有咸鱼的活法，特等有特等的活法。 “对啦！” 在桌子上瘫着的永近·咸鱼·英良突然坐直身体。 “和修，有人托我问你一件事情。” 他表现得贼兮兮地挤到对面和修研的座位旁，不顾对方矜持的模样，凑到对方耳朵前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你的初恋。” 和修研觉得耳朵很痒，躲了躲，没忍住地说道：“我的初恋？利世吗？” 永近英良的笑声震在耳膜上。 “不不，你的初恋不叫这个，是另一个名字，虽然在我看来你的初恋应该是高中时候或者初中时候某个隔壁班的女孩，但是你总是否认，我只能参考你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啦！对方的舅舅找到我，说希望你能够帮忙找到她的下落。” “哦，什么名字？” 和修研被他的话勾起好奇心，金木到底喜欢过多少人啊。 “雾岛董香。” 永近英良挤眉弄眼，特意形容道：“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呢！我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特别适合你，可惜你还是被某个人勾搭走了。” 和修研听他提起月山习，心不在焉道：“别说他了，他就知道惹我生气。” 永近英良见他不似说假话，“你们闹矛盾了？” 和修研瞥他，端起咖啡隔开永近英良的脸：“我不信你没看这几天的报纸，月山财团社长卸职，他们家都快破产了，你说我和他之间是什么情况。” 永近英良嘀咕道：“好像很惨啊。” “是很惨没错。”和修研对他说了几句有关月山习的话，有些心事放在心里并不舒服，“他想和我在一起，他们家又不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真以为和修家能轻易接纳一个男人吗？当初连政都被逼着结婚了。” 永近英良咂舌。 和修研知道多言了，眸光扫过对方：“不许说出去哦。” 永近英良发誓：“保证！” 和修研看了一眼手机，差不多该回家了，“既然你都说是我的初恋了，我会帮你查这个女孩的下落，希望金木的‘初恋’别再多出一个了。” 永近英良偷笑道：“这你得问你自己。” 和修研怨念地看着他。 我要是能问出来，就不会连自己私定终身的事情都不知道了！ 当和修研走后，几个角落里的身影也相继离开，永近英良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提起脚边和修研假公济私给他的A级库克因武器。 他叹道：“和修家的家风好严啊。” 这样传承数百年的家族，一些家规顽固至极，连男性伴侣都接受不了。 “如果能打碎就好了……” 永近英良挠了挠头，把自己说的话抛之脑后，回员工公寓休息了。 在喰种世界里—— 一个名叫“稻草人”的喰种来到二十四区的地下世界。 他的头上戴着布袋子般的头罩，头罩上画着简笔画的表情，眼睛部位戳出了两个洞。他的外表与那些佩戴面具的喰种截然不同——至少喰种也不会喜欢闷在头罩里。 稻草人逗了逗几个说着奇怪方言的孩子，孩子开开心心地捧着他带来的皮球去玩，临走前指了指地下世界的一些隐秘通道。 他往其中一条通道走去。 不久后，一名垂垂休矣的老者站在那里，突兀地出现。 稻草人停下脚步，听见对方沙哑地说着东京本土的口音：“年轻人，你在二十四区到处打听几十年前的事情做什么？” 稻草人用变声器说道：“我是来追寻喰种与人类和平共处的方法。” 二十四区是日本最神秘的地方。 许多喰种世界的强者来自这里，走出去后很少回来，例如不杀之枭，独眼之枭，拾尸人等等，这些人都会说二十四区地下世界的方言。 “和平？二十四区没有这种方法。” 老者听他这么说，眼中的审视变成了一种看待后辈的惋惜。 又一个追寻这样理想的喰种。 “我说的和平不是指平息矛盾，而是双方共存的方法。”稻草人的声音透着一种机器扭曲后的无机质感，“像漫画里的吸血鬼，他们可以靠吸食兽血活下来，这算是间接保证了吸血鬼脱离人类也能存活，我想要了解的也是这类——有没有类似于改变喰种，或者改变人类生存手段的方法。” 老者说道：“没有。” 稻草人在布袋下看不出表情，隔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到处查询资料，寻找几十年前或者百年前还活着的人，打听出了一件事情。” 老者也不由自主的为他的话吸引，莫非真的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那伽拉桀时代，喰种急剧增多。” “……” “虽然CCG封存了这段历史，处理了那些‘多’出来的喰种，但总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您能告诉我——这是不是共存的希望？” “你现在就走！不要再说了，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情！” 老者的脸色骤变，面露痛苦，大吼道。 那段历史是CCG的耻辱，也是老一辈喰种们内心最大的伤疤，他们亲手把他们的王……把他们喰种的希望扼杀了。 “果然是存在的。” 稻草人无动于衷地说下去，“以那个年代的半个东京为代价，牺牲了无数人缔造出来的‘独眼之王’，我之前并不明白喰种为何相信独眼之王的传说，刚开始以为是寄托希望于一个虚幻的人，后来我才觉得不对劲……” “这是你们推波助澜的结果，不单单是独眼之枭，你们也坚信着独眼之王能够改变这个世界，为苟延残喘的喰种带来希望。” “独眼之王死了，但是下一任独眼之王、下下任独眼之王都是希望。” “有希望，喰种就不会灭绝。” “这里面的关键点不在于‘王’，而在于‘独眼’，唯有独眼喰种有希望成为你们想要的‘王’，其他喰种实力再强也不行。你们培养了独眼之枭，可惜独眼之枭在潜力上达不到你们的期待值，所以你们放弃了她，开始寻找下一个独眼……” “独眼喰种岂是那么好诞生的，除了独眼之枭，独眼蜈蚣偶然出现，惊鸿一瞥，你们想要接触也接触不到，却也暗暗想要培养对方。” 在这一段段不含个人感情的叙述中，剖析了二十四区与独眼之枭隐藏的秘密。 老者已经完全呆滞。 稻草人停止了精神打击，“我说了这些只是想问一句话。” 布袋上的两个洞后面，有一双眼睛直视着老者，如大街上随便某个人一样普通。 “人类可以变成喰种。” 即使没有和修家，没有CCG，喰种也不会灭亡的唯一可能。 人类即喰种，喰种源源不绝。 “……” 在良久到几乎死亡的寂静下，老者有些失落怅然。 这个秘密是人类永远不能知晓，而喰种内部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事情。他们苦苦隐瞒，视作独眼之王传承的秘密，却这么容易被一个外人猜了出来。 他看向对方，不再是居高临下，而是一种旧时代可悲而哀泣的眼神。 “是的，可以。” “只有王才能做到。” 没有王的喰种，何人可以拯救？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明明在位却跟不存在一样的第二任独眼之王# 有马贵将：…… 有马贵将：你这是在为难我一个半人类。 掘千绘：采访一下传说中的独眼之王，请问你也是独眼喰种吗？ 有马贵将：不是。 掘千绘：那你为什么能当上独眼之王？ 有马贵将：你得问独眼之枭。 艾特：很简单啊，独眼之王就是混血+独眼嘛，他都符合哦！ 掘千绘：哪里符合了？ 艾特：眼睛瞎了一只，血统里有喰种与人类，还是独眼之王那伽拉桀的亲戚呢！ 有马贵将：…… 金木研：…… 和修研：原来当上独眼之王的条件这么“简单”？ 金木研：到底哪里简单了！ 和修常吉：当独眼之王一点前途都没有，贵将！难道CCG与和修家没给你发工资吗！ 有马贵将：发了…… 和修常吉：喰种呢？他们会给你工资吗？！ 有马贵将：…… 艾特：不存在的，义务劳动而已。 和修常吉：一群穷个唧的家伙，敢撬我和修家的墙角？居然还撬成功了？！ 有马贵将：总议长，我马上卸任。 和修常吉：知错能改…… 艾特：他准备忽悠你孙子上任。 有马贵将：…… 和修常吉：贵将，我觉得你需要体会一下和修家的家法了，这也是当年那伽拉桀体会过的。 和修常吉：你这个第二任独眼之王也沿袭传统。 有马贵将：请恕我拒绝。 【系统提示：和修鬼常把有马贵将关入小黑屋反省。】 第606章 私人订制 和修邸。 在得到V组织的禀报后, 和修研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 金木喜欢的都是喰种！ 明明生活在人类社会里，平时接触最多的都是人类，然而金木研再催眠自己, 骨子里仍然不可避免地倾向于喰种。 “雾岛董香是代号‘兔子’的喰种啊，英知不知道她的身份？”放下手机, 和修研揉了揉额头，感觉面临的麻烦又多了一个：现任男友被关在库克利亚, 前任……不对，是年少时的初恋对象也被CCG抓了。 这样的“巧合”很难让他不去怀疑, 爷爷是不是想把他身边的喰种一个个咔嚓掉。 爷爷, 堵不如疏啊！ 和修研摇了摇头，也为得知雾岛董香是在克尼库姆而非库克利亚感到一丝暖心。爷爷照顾了金木的情绪，也顾忌了他知道后的态度, 要不然直接关库克利亚，足以毁掉雾岛董香在外面的人类身份。 既严厉，又网开一面, 这样矛盾的做法很少在总议长身上出现。 偏偏老者为了自己的孙子不得不“反复无常”。 “看在初恋的份上, 给她弄点吃的，克尼库姆恐怕没有什么喰种的食物。”和修研随手命令V组织去探监, 自己则走出房间去看神代利世。 在和修邸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神代利世, 身上的暴戾减少了许多, 坐在梳妆台前的曼妙背影可以让人联想到长发飘飘的女神。 然而这并不是女神。 而是暴食者。 神代利世每天无聊透顶，见和修研出来，“找我有事吗？” 和修研找沙发坐下, 鼻尖闻到了沙发上对方的气息，这是睡沙发睡了很久了。 “你想不想出去？” “废话。” “你是想回白日庭，还是彻底离开和修家？” “肯定是后者啊……” 神代利世被他问得不耐烦，压根不相信他有本事放她离开和修家。 这个家，还是和修常吉说了算。 “还是老样子啊。”和修研看着利世，这种叛逆精神从来没变过，“听说你在外面被叫做‘暴食者’，因为杀的人太多导致被同类厌弃，在和修家或者白日庭，你不用担心吃不饱的问题，为什么总是想要出去呢？” 神代利世一愣，鄙视地看着这位悠哉的大少爷。 “在这里，我连‘人’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个生育工具，没生完孩子前，我不可能脱离和修家的视线。” “如果把你归入和修分家呢？” “也不要。” 她一口拒绝了和修研，转过身继续面对梳妆台，“体会过笼子外的生活，我就不想再回笼子里了。” 和修研支着脸颊，没有生气，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叹了一口气，他站起身回房，放弃了让她去白日庭的想法。其实去白日庭与留在和修邸的差别不大，对方仍然身受束缚，与其如此，还不如留在自己身边，省得某些和修分家的人误以为利世没有用了，对她产生什么歪念头。 “利世，你无聊的时候替我去看看二福，他被关在地牢里，我和金木虽然没打算放过他，但也不至于让他关出病来。” 人类的抑郁症还有幽闭症什么的，听上去都很可怕。 神代利世难得看见他好心一回，红艳的唇瓣勾起，“哦？说我是老样子，你又怎么不是老样子。”亏她还以为和修研比金木研心狠多了，结果都对亲人下不了手。 区别在于，和修研认定的亲人是“和修”一脉。 而金木研—— 她的手放到唇上，轻轻一擦，口红如血般落在嘴角，“你想救的人太多了，可是你和我一样，连自己都救不了啊……” 重新整理好仪表，神代利世趾高气昂地准备去看二福的笑话。 无聊了这么多天，总算有个乐子了。 和修邸的地牢里，不久后传出旧多二福尖叫的声音，对方惊慌得如同被老鹰抓住的小鸡仔，试图躲过神代利世的魔爪，“利世！你不能这样……我不吃这种东西！你把那盘倒了的菜给我啊啊啊！” 之后声音戛然而止。 神代利世把一大块鸡排塞入了他嘴里，愉快地说道：“吃啊，这是你的晚餐！” 旧多二福瞪圆了眼睛，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地看着她。 “很好吃对。” 神代利世完美地解读了对方的眼神，一脸赞叹地说道：“人类的食物多种多样，像这类东西，我闻起来特别香，吃起来恐怕不比下水沟里的东西好多少。” “人类，真好啊……” 说完，她又拿起一碗米饭，一勺子狠狠塞进对方的嘴里。 让你变成喰种！ 让你拿她的内脏改造！ 活该你现在连正常食物都吃不了，只能跟我一样闻着香，吃起来像一坨屎！ 旧多二福被噎得翻白眼，快要昏厥过去了。 足足给二福喂了人类正常一餐的分量后，神代利世才放过了他，旧多二福颤巍巍地伸出手，在床上抱着肚子哀嚎一阵子后，想要爬起来去卫生间。 不行了。 他要吐了…… 神代利世嫌弃道：“你算不算个男人啊，我喂你吃顿饭，你还这么嫌弃。” 旧多二福的动作一僵，迅速坐回床边，满脸开心地笑道。 “我当然不嫌弃你啦，利世怎么对我都可以。” “吃了你可以吗？” “可以呀！” 在神代利世的随口一句话下，她又得到了与童年时没有区别的答案。 她的眼神微微复杂。 吃了你，你就死定了啊，笨蛋二福。 旧多二福如同没有感觉到一样温柔地注视着她，说道：“我也好想被你吃掉……”他的手撩起神代利世比小时候长很多的紫发，“知道你没有被那个色老头，或者色老头的子孙凌辱，我已经非常满足和高兴了。” 神代利世啼笑皆非：“你说的是和修常吉？顺便包括和修吉时与和修研？” 简直对应不上啊！ 出乎预料，旧多二福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神代利世懵住：“开玩笑，要说和修研或者和修吉时对我有点兴趣，我还敢相信，但是和修常吉……” 她打了个寒颤。 旧多二福光明正大地爆料父亲的黑历史，“你在和修邸居住，不清楚吗？”他疑惑地看了利世一眼，“老头子特别风流，我不信他断了自己的性生活。” 神代利世感觉不对劲，“你说的和我看到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旧多二福稀奇道：“你在和修邸没见过他身边有女人，或者他房间里有其他人吗？” 神代利世答道：“没有，他房间……只有和修研去睡过。” 旧多二福得到她的回答，一阵嘀咕：“难不成弃恶从善了？” 神代利世：“你会被和修常吉打死的。” 旧多二福抱住她，埋在利世的胸前幸福道：“打死我也没有用，我死之前一定拖着利世一起下地狱，我们做鬼也要当夫妻！” 神代利世：“……” 等等，你说了什么可怕的话！ 她在被占便宜后，一巴掌就把人造独眼体质的旧多二福扇飞了。 “少自作多情，我可没原谅你！” 瞪着旧多二福，神代利世风风火火地走了，把对方继续抛在地牢里。 纵然地牢的门是敞开的，旧多二福站起来后也没有办法跨出一步，那代表着他对和修家规则的进一步挑衅。 他注视着神代利世走的方向，笑意依旧没有消失。 “利世……” 你会让我更加爱你啊。 …… 十点后的和修邸，安静祥和，掩去了白天的威严。 和修研脱离了现实世界，一身和服地坐在精神世界里的鸟居上。他的单脚屈起，踩在鸟居上，另一只脚在半空晃荡，白足袋内的脚趾夹着木屐。 在他脚下。 经过金木研的不懈努力，漆黑的海水已经有一半变得蔚蓝，鬼海神社正在进一步往真正的大海神社转变。 他对着自己变得有些陌生的世界发呆，原来精神世界不靠自己也能改变啊。 【金木，你还要多久啊……】 在最安全隐秘的精神世界，他一个人独自喃道：【我这几天已经没去见月山了，他待在库克利亚见不到我，反而不用知道外界的事情。他等的人是你，我又何必去自讨苦吃，等你出来之后，我就再也不见他了。】 抱起膝盖，和修研的黑发被海面上的风吹散，就像是这片海洋里没有的黑色海鸥。 自由自在。 传说，只有神灵才能从鸟居正中间走过。 他的精神世界把自己塑造得高高在上，也改变不了神社是建立在不受自己掌控的鬼海之上，与其说神社是尊贵的象征，不如说是他内心的愿望。 像古代的神一样。 不染凡俗，不理世事，仍然尊贵无忧。 【想要彻底无忧无虑……我恐怕还要奋斗，嗯，最少五十年。】 和修研算着自己要工作的时间，莫名生无可恋。 和修常吉就是他最好的参考对象，爷爷到白发苍苍的地步也没办法退休养老，而他想要清闲下去，也要有一个继承人。 【金木，你想过和月山在一起后，我们怎么弄出一个继承人吗？】 【而且不能是半人类……】 【我们的未来还很艰辛呢，要得到爷爷的认可，和修分家的臣服，接管一个家族的产业，还要承受那些对你而言昧着良心的事情。】 【你要是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肯定会生气，但是我们太年轻了，一时半会也无法让爷爷相信我们的决心和意志力。可能在爷爷看来，我们两个就和中了恋爱病毒的人一样，满脑子都是怎么和对方在一起，拆了自己家的墙。】 和修研越说越想笑，尽量让自己忘记那些不快乐的事情。 【我怀疑要不是我的态度明确，爷爷会给我塞一堆紫发紫眸的美人，然后矫正我们两个奇怪的审美观。】 【我们本来就没有性取向嘛，会喜欢上月山也是因为……因为……】 和修研在表达对月山习的感情时卡词，思考怎么说比较好。 【我们渴望被爱着。】 一道厌倦的声音代替他把话说完。 和修研被另一个人的声音吓了一跳，金木可是在海里，如果听到肯定会炸了，怎么可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这种话题。 唯一的答案是—— 他左右张望，透过自己的精神世界看向外面：【主人格？】 第一次被主人格主动搭话，他心情复杂，不禁想道：对方是在安慰我？ 【你好吵。】 对方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泼冷水式回答。 和修研在外面被月山习戳伤了心，家里又有各种问题，回到精神世界想找金木研说话，结果却被主人格补了一刀。 如果他是幼金人格，此时恐怕已经哭出来了。 【主人格，你可以不听。】 和修研咬牙，敢情自己说了这么久全被主人格听到了。 他站起身，在鸟居上向前跨出一步，这一步，世界就陡然转变，从风和日丽的鬼海神社世界变成了阴冷幽暗的深渊世界。 主人格暂时没有理会他的前来。 冥河底部，暗金伸出手臂拂动水流，发现河水干净了许多。这一现象是他睡醒后发现的，所以特意去看了和修研那边。 很显然是金木研帮的忙。 暗金为环境的改变而心情好了一些，眉头舒展，黑如鸦羽的睫毛下，双眸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给了和修研一句话：【真不知道你在烦什么。】 和修研冷笑道：【难道你就有好办法吗？】 别以为他不知道暗金一直在睡觉，压根不管外面是洪水滔天还是和平盛世。 暗金说道：【我当然有。】 和修研一惊，下意识踩入冥河的污水里，又迅速收回脚。 【什么办法？】 【我可以分裂出一个新人格。】 【啊？】 和修研被这荒唐的方法弄懵了。 【一个完全理智，工作至上，能够完美处理家族与个人感情的……】暗金想了想，补充道，【一个针对你爷爷的私人订制人格。】 保证满意。 嗯，售出不满意还可以退货。 和修研的身体晃了晃，惊骇地后退一步，看见了暗金眼中被点燃的兴趣，【你别过来，我绝对不会让你从我身上撕下一片东西来捏新人格！】 暗金不解：【这多好啊，等问题解决了再出去就行了。】 一个不行就两个。 他相信和修常吉会妥协的。 和修研虽然不懂他的具体方法，但毕竟融合过一部分暗金，对他的话异常敏感，那种毛骨悚然的预感促使他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 【你给我去睡觉！】 鬼要你这个方法，你是嫌我们人格会议的人数太少了吗！ 他想当一个精神健全的正常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销售人格的主人格暗金大佬# 暗金：想要温柔的，冷漠的，狡猾的，理智的，应有尽有。 金木研：…… 和修研：…… 黑金：欲言又止…… 幼金【白】：主人格又开始卖毒安利了。 幼金【黑】：好可怕，这次又要多出一个大哥哥了吗？ 和修研：不会的，我会严厉【咬牙】拒绝！ 金木研：拒绝的好！ 暗金：你们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人格一分裂，负面情绪都少了，身心舒畅。 和修研：……精神病也越来越重了…… 金木研：是啊。 暗金：因为你们的各种情绪和作孽都会影响到我，我才推荐这个办法，不识好人心。 和修研：你是好人吗？ 金木研：麻烦你出来先当一个好人，再给我提好人心。 暗金：…… 黑金：主人格，你是第一次被集体怼。 暗金：嗯。 黑金：我建议你，去睡，真的……你的思想太超前，已经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了。 暗金：嘁。 第607章 最爱之人 即使在ccg每天划水, 贝丝·哥汗纳依旧被和修研带到了上等搜查官。 一来是她的实力锻炼上去了, 二来是她抱住了搜查官里第二粗的大腿, s2班班长和修研的实力是整个ccg有目共睹的, 被他手把手带着的学生想不升职都难。 完成了升职计划，又完善了一部分监狱构思，贝丝大小姐在ccg镀金成功后, 恋恋不舍地一步二扭三回头，得到的却是老师挥手后无情离开的背影。一瞬间, 她化妆后的面孔抽搐, 心道我们说好的师徒情呢！ 不存在的。 从有马贵将与金木研，到和修研与贝丝·哥汗纳。 这一脉的师徒充满了“冷酷无情”。 ccg与青铜树的对抗和围剿, 也是贝丝·哥汗纳不适合留在日本的原因。gfg局长赛特·哥汗纳再希望锻炼自己女儿, 也不会想让她跑去喰种与人类的战场。 日本, 已经是国际喰种对策局都觉得危险的地方了。 克尼库姆。 雾岛董香被关押一个月没进食后，蜷缩在牢房的角落里, 一部分人类的饭菜放在旁边早已冷却。在她对面的妇人不停地大呼小叫：“搜查官！她生病了, 能不能带她去看医生啊！你们不能闹出人命！” 搜查官被她吵得刺耳, 快步走来，看到了雾岛董香虚弱的异状。 “这是要绝食吗？” 他不太想管，但还是拿出钥匙准备打开牢门，去把那名柔弱的女性带出来。 在钥匙转动的一刹那。 角落里的雾岛董香低着头，从发丝下微微流露出一丝猩红。 她掐着手臂, 身体颤抖, 死死不肯被本能操控。 “如果我是你, 就不会打开克尼库姆明令禁止打开的犯人牢门。”一道冰冷的话从搜查官的身后传来，搜查官回头就看到一个穿着黑大衣的奇怪男人。 无视了搜查官的惊异，v组织成员把带来的一个食盒放入牢房里。 “吃，研大人给你的。” 说完，v组织成员履行完职责后离去，没有给那个喰种一个多余的眼神。 雾岛董香扑了过去，抓住食盒。 食盒里，是热腾腾的新鲜肉食，米饭晶莹，宛如人类丰盛的大餐。 吃的！ 她快要饿疯了！ 在发生了雾岛董香险些饿到失控的事情后，克尼库姆的监狱长也把今天发生的一幕禀报上去，和修常吉看见研派v组织成员去送食物的情报后，明白又是一个金木在意的人。 既然如此，放在克尼库姆的观察可以结束了。 一个妄图加入医院，实力没有达到赫者级别的喰种，并不值得他留神在意。 和修常吉看在孙子的面子上，让人将她秘密移送到库克利亚。克尼库姆是关押人类的地方，关押喰种显然不是特别安全，库克利亚对喰种再可怕，也会提供“食物”，而且他打算把“兔子”当作金木醒来后的一张牌。 直到现在，雾岛董香对外都是以“喰种事件相关人员”的身份被捕。 能否回归人类社会，全凭和修常吉的一句话。 “研，你对我瞒的可真多。” 和修常吉不甚在意地想到，独眼喰种的秘密知情者比想象中多，而且大部分集中在v组织叛徒芳村功善那伙人身上。他能做的就是看一看那伙人能否保守秘密，不能的话……全部为研的安全去死。 他查阅起一份新的秘密文件，上面是研究所内培育的胎儿的发育情况。 这才是他目前最关注的事情！ 远超青铜树！ “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是喰种……百分之十的概率是独眼喰种……” 和修常吉的目光闪烁，本来不抱太大希望的独眼血脉，竟然在他以平常心对待的情况下出现了新的转机。 要知道在他上次去研究所时，研究所的人只能确定是喰种！ 如今居然有百分之十的概率是独眼喰种！ “独眼之枭……你可是为我们和修家立下大功了啊。”和修常吉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些数据，记入脑海里，之后把纸张放入了碎纸机里。 在机器的碾碎下，这个能够震惊整个和修家的消息被他掩盖下去。 一切还没出结果。 和修常吉心想：平常心，不能心急，万一又猜错了怎么办。 在这方面吃过苦头的和修家主，拒绝回忆当年私生子出世前，误以为会是独眼喰种时的惊喜。他已经发自内心地明白独眼喰种是一种随机性极大的血脉，上帝丢下来的筛子，凡人还是别去猜骰子的结果。 猜错的滋味，简直毕生难忘。 今天的ccg总议长，仍然自认为脾气很好地工作，处理着会让一大把年纪的人眼睛发晕的各项布置，确保ccg能够把青铜树按在地上打一顿。 “流岛……等全面进攻的那一天……” 为期半年的青铜树驱逐计划，在和修常吉的手下逐渐成型。 外界对此一无所知。 …… 在控制中心的操控下。 库克利亚的又一次动静，象征着有新的成员加入了这个冰冷的“大家庭”。 s层新增了一名“不可见”的犯人。 灰崎深目见怪不怪，每年总有一些抓进来的喰种不能曝光，有一部分是因为他们背后牵扯的利益，更有一部分是因为和修家需要利用这些喰种。 “310号犯人进食了吗？” 他比较关心这个问题，而被他询问的搜查官迟疑地答道：“一开始好像没有进食，后来通过管道输送的rc溶液有了一些消耗，具体情况无从得知。” 310号监狱不允许开门，不允许安装监控，更不允许对方出来“进食”。 与其他被关押在库克利亚的喰种不一样，310号犯人的食物全部由牢房里的rc溶液输送管道提供，每日的活动范围仅限于牢房，可谓是禁足不出。换作其他不重要的喰种，库克利亚才没有那么好心提供rc溶液，想要吃饭？可以，自己在放风时间出来猎杀比自己弱小的喰种，通过共喰的方式获取食物。 在库克利亚，弱肉强食的规则也从未改变过！ ss层，310号犯人的牢房。 牢房顶部孤零零的白炽灯亮着，月山习背靠着墙壁，坐在简陋到曾经绝对不会尝试去坐的一张小床上，他微微落下目光，看着床上前几次和修研带来的书本。 这是他唯一能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 与金木研的爱好不一样，和修研喜欢看一些堆砌辞藻的散文诗集。 前者喜欢刺激惊悚的情节，后者喜欢优美如画的意境。 “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所喜欢的东西也会改变，最终在某个方面殊途同归……” 月山习把这本书翻到最后。 一排细小的文字说明着该作者的总结，对方是喜欢太宰治作品的散文作者，深受太宰治的作品影响，却希望温柔如春日的人生观念。 “研……” 月山习想到《飞鸟集》上再适合不过的话。 【那一夜我烧毁了所有的记忆，从此我的梦就透明了，那一天我丢掉了所有的昨天，从此我的脚步就轻盈了。】 和修研就像一个走在必然道路上的背影，很少回头，也不喜停下。 金木研背负了太多，走得早，却没有和修研走得快。 他们都极为优秀。 “像我这样烦恼的人，估计没有几个。”月山习说出能让其他知情者打死他的话，因为进食rc溶液而有些精神的面孔上，紫色的眼眸一片缱绻，“这么久不来找我，不仅是在生我的气，同样是不想告诉我外面的事情吗？” 真是温柔又残忍啊。 金木研总是一个人扛起事情的决心，如影子般倒映出和修研的冷酷。 “你们都是一个人，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但是爱只有一份……” “不管是我还是永近君都有各自喜欢的人，只是比起他，我更幸运一些，能占据你们在感情上的空白。” “研，美食家的爱都给了金木，抱歉了。” 一直被掘千绘戏谑左拥右抱的月山习，阖上双眸，遮盖了眼底的一片理智，在心中早就选择了自己的最爱。 无关对错。 重新选择无数次，他也只选金木研。 ccg本部的高楼上，和修研的掌心贴着玻璃，注视着外面，与玻璃上的自己。 抛开了感情上的烦恼，他喃道：“不就是单身吗，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他看着库克利亚监狱长转交给自己的散文书籍，眼底一热，几年的感情岂是说断就能断的，可恨月山习竟然宁愿斩断关系，也不怕自己家出事。 要不是为了金木，他绝对撒手不管了！ “混蛋。” 和修研从齿缝里嚼着这个词，那种不甘心和痛苦仍然在心头上涌。 人心是他唯一得不到的东西。 哪怕看着他也能快乐这种事情……完全是放屁啊！ “研，我听说灰崎找你，库克利亚那边有什么事情吗？”办公室的门口，和修吉时没有敲门就走了进来，陡然看见了郁郁寡欢的和修研。 和修研秒变脸，笑着迎上去：“叔叔——”他瞅见对方的花色领带后，笑意更浓了，“你戴了我前天送给你的礼物呀。” 和修吉时干脆不提监狱的事情，苦恼地说道：“你送我父亲节的礼物，我很高兴……但是为什么……你上次连母亲节也送礼物给我。” 这个问题一直憋在他心里，不吐不快，终于问了出来。 和修研抱住他：“妈妈。” 和修吉时：“……” 又当爹又当妈的不是他，是父亲好吗！ 几日来的轻微冷战一扫而空。 其实在伊予跟着政安全回来后，和修吉时就原谅了他，但是没有合适的机会说开，所以拖到现在才真正和好如初。 “研，叔叔没有让你难过。” 和修吉时想到他刚才的表情，有些不放心地问他。 “没有。” 和修研靠在他的肩头上，对方的肩背结实，那并非力量带来的安全感。 “叔叔，你说谁最爱我呢？” “你爷爷啊。” 和修吉时为他的话笑了，“我敢发誓，你爷爷爱你远胜过其他人。” 亲手养大的孩子，承欢膝下的快乐，这些都是和修研带给和修常吉晚年的珍贵体会，即使是和修吉时也无法做得比和修研更好了。 “你失忆后像孩子一样揪他胡子，他也不会生气。” “那叔叔这么做呢？” “……若是我小时候，父亲会用严父的方式打我一顿。” 儿子和孙子真的是不同的生物，而孙子与孙子之间也有天差地别的不同，这点和修吉时在家里深有体会，嘴角抽搐。 得到他的话，和修研顿时笑得羞涩。 “叔叔好惨啊。” “是啊。” 你还非要来补一刀，侄子。 第608章 金木苏醒 七月七日, 和修邸的清晨多出老者放肆的笑声。 “哈哈哈——” 整整二十周的等待，结果出来了！ 不负所望！ 在这样极大的惊喜下，和修常吉觉得自己完成了家族大部分的责任, 只要再等一等就可以退休, 让研接替自己的位置了！ 不苟言笑的CCG总议长，和修家主, 第一次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 这可是他的父亲和修吉雨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他完成了历代家主的要求，守住了CCG, 让国际喰种对策局进一步发扬光大, 而在家族的事情上, 他培养出了有马贵将与和修研，两人的实力不亚于历代家主，他这一生已经老去却实现了年轻时候的野望！ 独眼的继承人！独眼的孩子！ 用最好的血统与亲情, 缔造出一个和修家历代都渴望的圆满家庭。 “爷爷？” 和修研下楼时被在笑的和修常吉吓住。 这是出什么事了？！ 想到月山家在一个月的雷霆打击下，家业遭到分割，月山财团名义上易主，家族退出上流社会, 名声黯淡下来的结果，他有点不安地想到——爷爷是不是彻底抹去了月山观母与月山习，让两人一起“消失”了。 和修吉时打着哈欠也下了楼, 惊诧道：“父亲，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消息吗？” 和修常吉看向两人，脸上浓郁的笑意转眼间消失，恢复平静。 “没有。” 这话假到叔侄二人都不信。 他矜持傲慢地坐下, 在自己的位置上说道：“要说高兴的事情……倒是有一件，月山观母说哪怕到了最后一刻，也要得到人类的待遇，我承诺他会让他进克尼库姆，不过他一定要见月山习一面，还要求研来押送他们家的人。” 这相当于一个大家族的家主自动投降，和修家不费一兵一卒就接管了对方的家业。 往后，不会再有月山家的存在了。 双喜临门后，和修常吉放开了不少介怀，虽然遗憾没能逼迫月山家说出他们知道和修家是喰种家族的秘密，但是他也算明白那些人的识相程度了。所谓的信任，是要让对方失去背叛的能力与威胁的可能性，月山家已经失去了这些资格。 既然如此，他就大方一次。 “研，你这段时间做的不错，爷爷对你有些放心了。”和修常吉看向沉默的和修研，明白孙子这段时间吃了苦头，成长了很多，“利世的事情交给你处置，趁我心情好，你想让她去白日庭还是去和修分家都随意，我不想见到她了。” 和修研：“爷爷同意了？！” 和修吉时趁机道：“伊丙鹤可不可以……” 和修常吉“豁达”的一面顿时没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的女人还送回去？我没这么开明。吉时，我非常希望能有一个你的孩子出生。” 和修吉时内心一片混乱。 有了研，父亲居然还指望他有孩子，这不是为难他吗！ “哼。” 和修常吉对儿子不抱多少希望，但是想要一个吉时的孩子的话不是假的，和修家的血脉越是直系越强大，祖辈共喰积累的力量都沉睡在他们的血脉之中。 “研，吃完早餐，陪爷爷去外面散步。” 和修常吉定下事情，想要与孙子进行一番家族责任上的交流。 该彻底收网了。 早餐后，和修邸的大花园里，和修常吉与和修研说了很多近期发生的事情，在结束的时候，和修常吉突兀地问道：“金木什么时候出来。” 和修研算着海里的情况：“三天后吧。” “爷爷……”他欲言又止，咬牙说了出来，“您有想过怎么和金木说吗？” 月山家这件事情简直是踩雷! 他都接受不了爷爷的行为，何况是金木！ “并未想好。”和修常吉没有说谎，“他可以有他的意见，我也不会放弃我的坚持，CCG驱逐喰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即使没有和修家吞并月山家，也会有三井家、藤原家……甚至是所谓合作对象的迹部家。” 老者不相信人情只相信利益地嗤笑一声，“他们可没有一个人帮月山家。” 和修研站在一棵树下，树荫斑驳，侧头不愿听这些言论。 而后。 和修常吉问他：“研，月山习失去一切后，你还喜欢他吗？” 和修研说道：“我不知道。” 在失去月山家后，月山习会变成什么样，他不知道，也放弃想下去了。有些答案让他心痛，他不想为一个自己得不到心的男人放弃自尊。 他在他身边就可以了—— 其余的，交给快要苏醒的金木吧。 身穿和服的和修研走回内宅，去准备接下来要完成的事情。 下午，月山习恍如隔世般在V组织的看押下，回到二十一区的家里。他看着月山家走出来束手待擒的仆人，也看到了这些人里面容平静温和的父亲。月山观母没有责怪他的孩子，而是眼中微微激动，心疼受苦的月山习。 “习君。” 月山观母刚上前一步，突然又看向另一个人：“研君。” 两人里，和修研最让月山观母陌生，那份疏离感远胜白发的金木研。 尤其是他不去看月山习，眼眸漆黑冷漠，站在旁边就像是一个旁观者。而其他人都是围着他，以他为中心来完成这场最后的交接工作。 和修研对月山观母点了点头：“月山家主。” 月山观母没有要成为阶下囚的狼狈，沉稳地说道：“在此刻，能喊我伯父吗？” 和修研冷淡地说道：“伯父。” 喊一句又如何。 月山观母说道：“研君，希望你能善待习君，我别无所求。” “这点请放心。” 和修研说完后，回头扫过在场的V组织成员。 V组织成员全部低头盯着地面上的蚂蚁，研大人说了什么？他们没有听到。 月山观母见过了儿子后，最后与自己的仆人道别。他们都是不肯离月山家而去，宁愿被一起关押进监狱也要照顾他的——家人。 “松前，悠马，舞路……” 一个个名字念过去，月山观母鞠躬，深深地说道：“抱歉。” 月山家的仆人们都摇头，仍然挤出得体的笑容，拥戴着做出这个决定的主人。不仅如此，松前还走出来为月山习递上热毛巾，轻轻为他擦拭脸颊。 “习少爷，您憔悴了。” 月山习听着松前的话，垂下头，愧疚而难过。 “松前……我……对不起……” 从小到大作为他的贴身女仆，也被他视作姐姐的松前，竟然要为他任性的结果一起被关押进监狱。 和修研看到这一幕，不自然地避开了与他们的对视。 可惜松前没有忽略他。 松前从托盘上拿起另一件物品，迈开脚步走来，V组织成员想拦住她，又迟疑于研大人没有下命令。 她走到和修研面前，为他递上一杯精心调制的咖啡。 “研少爷，这是松前最后能为您泡的一杯咖啡，我与观母大人一样，请您包容习少爷的一些坏脾气，他可能惹您生气了，但是我知道他一直爱着您，时间会检验一个人的真心，而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纵然和修研不认识她，在这杯咖啡前也失去了拒绝的理由。 咖啡很香。 也很苦涩。 他亲眼目睹着自己与月山习走到这样冷冰冰的一步，月山习陪伴在他身边的数年不比认识金木研的时间少，他却很少主动走入对方的世界。 也算是自己……活该了。 咖啡的雾气迷蒙了眼底，和修研轻抿了一口，说道：“可以了。” 在他要命令V组织抓捕月山家的那一刻—— 他的身体僵住。 根据海水的净化速度，三天后才能苏醒的少年，在他的精神意识里朦胧而缓慢地开口，宛如狂风暴雨来临前的平静。 【你们，在做什么？】 “……” 和修研冷静地想道：今天和修邸估计会发地震了。 震级要超过他导致的海啸。 …… 就在和修研先前身处月山家时，鬼海神社里的金木研心中悸动，强烈的不安感席卷全身，让他停下了要做的事情。 在他面前，憎恨他的喰种嘶吼道：“像你这样的人，根本是怪物中的怪物！你披着人类的皮也比我们这些喰种残忍过分一百倍！”这些最后联合起来抵抗他的亡灵们尖啸不断，“凭什么你可以活着，我们就要死啊啊啊！” 生命都是平等的。 没有人规定独眼喰种就一定比喰种尊贵，这仅仅是和修家与某些喰种的片面之谈。与依靠CCG生活的和修家相比，外界的喰种活得可怜而卑微，少数能爬上去的喰种也免不了在一次又一次的审查下暴露。 金木研遭到他们的赫子冲击，后退了几十步，“我并不认为我应该活着。” 他的赫眼与人类的眼眸一起注视着追杀他的亡灵。 “我比你们更想死，更厌恶这个扭曲了我的意愿的世界。” “只是——” “我在乎的人都希望我活下去，我不得不咬紧牙关坚持，如果我死了——他们怎么办，如果没有我，是不是事情会更糟糕——” “哪怕为了这些，我也要活下去！” 击败了最后这些人类与喰种的怨气后，金木研的精神意识进一步凝实稳固，他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不是完整的，而是残缺的。 他没有作为普通人该有的胆怯懦弱，没有为了生活忍气吞声的卑微，他就像是十八岁的黑发金木研的性格剔去了“劣质”的部分，以最适合生存的姿态活在这个世界上。可是生存不代表生活，他过分极端的性格在普通人的世界里格格不入，最后在鲁莽的营救下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也不足为奇。 他本该是代替过去脆弱的自己，依靠杀戮活下去的独眼蜈蚣。 却意外死亡，重生到了平行时空。 金木研回忆起最早的自己，感觉就像是一头野兽被束缚在校园里，制约他喰种本性的永近英良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而月山学长—— 则是释放他喰种本性的人。 他在溺水中幻想幸福，得到的不外乎是溺水后的痛苦与折磨。 英是美好的。 可是他抓着英，谁又能从水里出来呢？ 于是他后来抓着月山习，对方主动靠近他，温暖他，用喰种血淋淋的爱意来填补他残缺的心灵。人类一方，喰种一方，加上立场模糊的有马贵将，这三者稳定了他重生后仍然作为“金木研”的人格。 他想死，不止是因为他失去求生欲，而是他的人格从诞生起就有自毁倾向。 保护他人，再潇洒地死去。 这是他被分裂出来后一个根深蒂固的念头。 “不想活，不想死，我居然是这么矛盾的人。”金木研喃道，眼中浮现出想要出去的意志，“我明明跟利世小姐说过——” 在数百亡灵的袭击下，掩埋了他的一丝微弱话语。 “敢夺走我容身之处的人——” “我决不轻饶。” 在突然的明悟与对自身意志的贯彻下，白发少年的身影陡然消失，蜈蚣赫子宛如一条条吞噬人命的怪物，完全摒弃了人类的优柔寡断。 他变成了在杀戮与血腥中成长的白发青年！ 人格限制的年龄。 打破了！ 他想获得谅解不过是为了问心无愧，从他们敢袭击自己开始，便是敌人！ 在这样提前解决掉危机之后，金木研就去联系外界，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和修邸或者CCG，而是给过他家人般善意的月山家。 一群眼熟的V组织成员包围着月山家，形成一种不对劲的气氛。 这是要做什么？ 不。 这样的画面，只有一个理由能够解释：和修家包围了月山家！ 月山家的身份被识破了！ 金木研的瞳孔一点点缩紧，滔天的愤怒几乎淹没了措手不及的和修研。在万里无云的晴天下，他的脸色犹如阴云密布，电闪雷鸣，气势险恶到可以杀人。 “停下！” “不许动他们！！！” V组织的人呆滞住，还未动手就接到了相反的命令。 不远处。 有马贵将倚靠着树干，闭着的眼睛睁开，往那边看去：“果然靠不住。” V的三个高层就剩下他一个还能独立行动。 他只能任劳任怨地来一趟了。 “总议长，和修研发生人格冲突，我帮哪一个。”有马贵将淡漠地打电话，把这个问题抛给了不在这里的和修常吉。 “……” 和修常吉揉了揉眉心，“你哪个都不用帮，带走他和月山习。” “打晕吗？” “贵将，有些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是，总议长。” CCG死神无意识暴露的看热闹行为，令和修常吉有点恼火。 有马贵将挂断电话，走向和修研的方向，而和修研仿佛感觉到了他的到来，一个激灵，想要从V包围的圈子里去救人。 还没走几步。 有马贵将说道：“你走一步，我就杀一个。” 和修研，不！是金木研猛地扭头看他，眼神愤怒而狂暴，如同被激怒的狮子。 “有马先生，你别逼我和你同归于尽！” “……” 有马贵将半点不受威胁，冷冷地回视他。 金木研，你敢不敢有点出息，打败他都比同归于尽有目标好吗？ 在手提箱的轻微咔嚓声下，在和修研手上由V组织提着的枭，早已落到了有马贵将手上，而有马贵将也没打算空手去对付一个独眼喰种。 “我得告诉你一句话——” “和修研出师了，你还没有。” 一刹那，给金木研与和修研留下心理阴影的枭就“出鞘”了！ 在金木研被牵制住的同时，一声疯狂的笑声后，一个戴着多眼巨口面具的怪人跑了出来，身体抽搐，赫子疯狂长出，抽飞了十多个没反应过来的V组织成员。 “他”想要扑去月山习那边，却被有马贵将一脚踹开。 滚落在地后，“他”毫不犹豫地抱住了吃惊的月山观母，强行带着他脱离战局！ “抓住他！” “不能让他带走月山观母！” “糟糕！是鳞赫！” “其他人——还有人来袭击我们了！不要放过他们！” “有拍摄的摄像头，小心！” “是月山财团那群逃掉的喰种——！！！” 一群隐藏已久的喰种员工，疯狂的为月山观母争取时间，而V组织在任务失败的可怕下场面前纷纷要出手，却被在与有马贵将对战的金木研大声呵斥。 “不许伤他们一个人的性命！” “你们敢杀一个，我就让你们偿命！” 临阵反水的是自己上司的上司，这是一件多么令V组织成员蛋疼的事情。 研大人。 您不想抓人就别来啊！ 他们由衷的希望有马先生早点解决研大人，再回来帮他们看看——如何在不杀人的情况下抓住人，他们相信有马先生一定有办法！ 对此，有马贵将想要把他们跟金木研一起回炉重造。 一个个都不省心！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愤怒值UP的金木小天使# 有马贵将：有本事别同归于尽，正面打败我。 金木研：没本事，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有马贵将：…… 和修研：金木，你关键时候怎么就怂了？ 金木研：我倒是要看看他敢不敢！ 有马贵将：呵。 和修研：这冷笑声…… 有马贵将：金木研，你是觉得你现在很容易死掉吗？你放心，断脑袋我都能给你拼起来。 金木研：！！！ 有马贵将：可以放开手打你，作为老师很满意。 金木研：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月山习：TAT，加油。 金木研：趁他被我拖住，你快跑啊！ 月山习：我被注射了RC抑制剂啊，那群家伙根本不放心我。 金木研：…… 和修研：唉。 金木研：我自杀可以吗？ 和修研：不可以。 有马贵将：不可以。 金木研：MMP. 金木研：@和修常吉，你等着瞧！我不炸了你家里我名字倒过来算！ 和修常吉：…… 第609章 营救月山 “很感谢你施以援手, 但请你放下我。” 被怪人劫走的月山观母在对方的狂奔中, 眼神充满歉意，试图制止对方。 大量v组织成员从后面追击而来，这根本是在拿命来逃亡！ 逃不掉的。 “哈啊啊啊——”戴着多眼巨口面具的怪人不断发出古怪的声音, 嘴巴好似无法说话, 声音都是从胸腔与喉咙里挤出来的, 混杂着怪物的嘶吼。 怪人丝毫没有放下月山观母，反而鳞赫迸发, 横扫了身后的v组织成员！ 实力最低都不亚于准特等的v组织成员被击飞！ 单以喰种的级别来说，发狂的怪人至少达到了ss+级到sss-级的危险级别！ 这个赫子…… 月山观母在混乱中陡然发现了不对, 被风吹歪的眼镜下，眼眸没有变成赫眼, 却闪过了一抹惊骇。赫子的形态虽然有所改变, 但是与自己收养的叶君何其相似！ “叶君！！！” 把他背在身后，宛如癫狂的赫子怪物的人竟然是叶！ 在他们发生混战的路口，一辆车险而又险的及时赶到, 打开车门，里面的红发女孩把月山观母拉了进来，“月山伯父，上车。” 来者是掘千绘！ 能够令月山财团的人得知营救时间，甚至召集他们的只有她！ 在月山家仿佛被瓮中捉鳖的时候, 和修家忽略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月山观母是甘心束手就擒没错, 但是想要救他的人太多了, 这些人为了报答恩情, 宁愿牺牲自己的家庭也要来帮忙！ 月山观母在最短时间内理清楚逻辑，焦急地看着窗外。 “我不能走，习君还在那里。” “救不了。” 掘千绘一边开车甩开那些人，一边理智到冷漠地说道：“月山伯父，当务之急是让您能够安全逃离，只要您是自由的，和修家就会有所顾忌。” “叶……习君……”月山观母从未如此心痛过。 对于一位父亲来说，没有什么比放弃救儿子更痛苦的事情。 “金木君在呢，不要担心。” 掘千绘冲出包围圈，好在v组织这次势在必得，没有动用其他势力围剿月山家。 在大量月山财团员工的舍命抵挡下，竟然杀出了一条生路！ 最重要的是和修家的继承人，少主身份的和修研在他们动手前就要他们不能伤害这些人的性命，否则v组织成员的战斗力不止如此！ 月山习为了父亲能够顺利逃离月山家，不顾体内被注射了rc抑制剂，无法使用赫子，拼命拖住身边扣押住他的v组织成员。v组织成员最无法下手的对象就是月山习，经过上次“亲家”的可怕事件后，v组织内部都知道这是研大人的男朋友。 这场战斗打得前所未有的憋屈。 一名v组织成员在心生抱怨前，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血水洒落，一条胳膊飞起！黑发青年在人类状态下空手不敌ccg死神有马贵将，右臂被斩断！ “卧槽！” 他们见惯了死亡的冷漠表情都出现了破碎，这个画面太生猛了。 有马先生是他们的上司，研大人是上司的上司啊！ “有马先生！您冷静一点啊！” “不能再打了。” “完了，这么弄下去，我们回去也要出事。” “月山观母要跑了……” 眼看着研大人不惜受伤都要阻拦有马贵将，v组织成员手上的力气都轻了几分。 他们纠结地看着那辆冲出去的车。 追杀？ 研大人事后估计会宰了他们。 与有马贵将对战的金木研落败几乎是必然的事情，他没有动用喰种的力量，唯一带来的库因克武器又被对方拿走，空手要是打的赢就神奇了。 和修研不安地劝说着战斗中的金木研。 【金木，别打了。】 【你这样打不赢贵将的……胳膊疼啊！贵将这个混蛋！】 金木研根本无法分心。 他在一次又一次的抵挡下，咽下血水，数次想要攻击扣押住月山习的v组织成员。 三名v组织成员按住月山习，令对方没有办法逃走。 月山习嘶哑地喊道：“金木！我走不了，让父亲走就行了！” 四周重伤的喰种接连不断，月山习心如刀割，他们都是来救自己和父亲的人啊！喰种的血水把月山家祖宅前的草坪都染成了红色，为这里增添了不祥的色彩，那是v组织成员对胆敢阻止他们的弱者的怒意。 “习少爷！” 松前眼睛通红，奋力去为对方争取逃离的希望。 看见月山家的惨状，金木研眼中的绯色越来越浓，几乎要克制不住赫眼的出现。理智死死地拉住他最后的底线，使得他没有用出非人类的力量。 枭的鸣叫声刺耳！ 在快到肉眼难见的交手中，金木研与有马贵将的身影高速闪避，师徒互怼，简直刷新了v组织成员和赶来营救月山父子的喰种们的认知。 人类的力量，也能达到这种地步！ 掘千绘在他们的拼命拖延下，成功带着月山观母通过月山家在二十一区隐藏的密道，从戒严的二十一区奔赴二十二区，又借机脱离二十二区的范围。 五分钟后。 有马贵将又一次击退了不顾受伤也要阻止他的金木研。 在寻常人眼中残酷可怕的一战，不过是他们师徒之间习以为常的“练手”。要是有马贵将真的全力出手，金木研只能动用喰种力量。 确定月山观母基本追不回来后，有马贵将停下了无意义的战斗。 他看着金木研，似无情似满意。 “没有下次。” 或者说，下次再敢阻拦他履行职责，他就不会这么简单地放过对方了。 敢空手和他打，即使是金木研也得死一次。 在枭收回去的前一秒，有马贵将直接击穿了月山习的膝盖，让在他身边总是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的美食家直接扑街。 v组织成员松开手，很放心地看着他。 月山习泪流满面：“……” 为什么死神总是和他的腿过不去！ 这种事情就和有马贵将喜欢戳爆金木研赫眼的爱好一样，没有办法具体解释，却在战斗的时候会首先针对某些地方进行攻击。 有马贵将走到月山习身前，抓起美食家的头发，如同拖着自己的战利品般要往回走，金木研踉跄赶来，惊怒交加地大喊：“放下他！”白发死神淡淡地说道：“这是总议长指明要我抓走的对象，我不可能放过他。” 他可以放水让月山观母逃掉，却不能让月山习在他眼皮底下溜走。 “还有你，跟我一起回去。” “你——！” “或者说你希望我就地处决反抗抓捕的喰种？” “……” 金木研的脸色铁青，被对方踩中了死穴。 在他与有马贵将停战后，周围也在短时间内平息了战斗。每一名v组织成员都做到了一挡三乃至于一挡十的程度，月山财团的全力突袭和救援只救走了一人。 突然，破风声朝他而来！ 金木研后退，避开了袭击他的赫子。 v组织成员一惊，看向赫子袭来的方向，那是一个神志不清的怪人。这个怪人也是救走月山观母的一个重要战力，若非“他”不惜性命的疯狂攻击，v组织成员不至于连一辆汽车都追不上就被拖在了月山家。 在满地都是哀嚎呻吟的喰种的环境下，那名从地上爬起来的怪人尤为显眼。 “他”的身上有数名v组织成员留下的伤痕，刀刀入骨。 以一己之力对抗v的代价。 面具碎裂，从“他”的脸上掉下一片片碎片，那张脸露出来的一刹那，v组织成员都觉得不堪直视，而月山家的人不敢置信地喊道：“叶君！” 往日的叶，是一个穿着男装也非常俊秀，气质风度翩翩的人。 而在他们面前的—— 流着罗斯华尔德家族血脉的最后继承人，她的双眼被针缝上，嘴唇也被缝上，容颜尽毁，宛如一个遭到残暴对待后被玩烂的破娃娃。 那种扭曲癫狂的气息，证明着对方连基本的理智也不复存在了。 【赫子怪物。】 她被人改造成了这种东西。 “玫瑰……习……救人……” 她手脚并用的往月山习的方向爬去，手想要触碰倒在地上的月山习。 “叶！”月山习失声。 叶听不到她最敬爱的人的呐喊，只是凭借着喰种的本能和执念，在月山习膝盖流出的血里闻到了这个人的气息。 这一战，叶透支了全部的潜力，硬生生用逼近sss级喰种的实力救了月山观母。 然而，这些实力仍然不够她救下月山习。 v并不惧怕她。 在多次击倒和重创下，她能够爬起来多亏了来自独眼之枭的内脏，这种移植方式的粗糙和不契合性在提高她实力的同时，损毁了她的脑神经。她现在存活的每一天都意味着进一步向没有自我意识的赫子怪物靠近。 就如独眼之枭所说的那样。 她能保证你活下来，活成什么样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 叶在极度的混乱癫狂下，触碰到了月山习的身体，而有马贵将放下抓着月山习的手，冷眼旁观着这名苟延残喘的喰种。 因为她就要死了。 在全身骨折与多次重创下，她的高速恢复能力逐渐丧失，生命力耗空。 遵循着等价交换的原则，哪怕是喰种也不是无上限的自愈，而她“不知死活”地拖延v组织成员的情况造成了她的下场。 金木研喃道：“怎么会是叶……她……” 有马贵将冷漠地说道：“赫子怪物，喰种失去自我后就会变成这样的东西，接下来她要失控的时候，我会击杀她。” 金木研靠近月山习与叶没几步，叶的赫子就凶狠地攻击他。 就像是维护主人的野兽。 月山习抱住失去理智的叶，冲金木研摇了摇头，金木研怔然，停在五米外。这一刻，他也只能作为局外者看着月山学长收起快落泪的表情，低头对苟延残喘的叶说道：“叶，我是月山习啊，你听到了吗？” 他一点点弄断缝住叶嘴唇的线，手指颤抖，痛不欲生。 “我们得救了，马上就没有事情了……” “……” 在月山家几乎被一网打尽的时候，月山习声线温柔得编造着一个谎言。 “叶变得很厉害了，救出了我们，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到时候就让你恢复过来……” “啊……啊……” 赫子怪物的叶发出无意识的喊叫，在月山习的怀里不停抽搐。 又仿佛在说：太好了。 失去视线，鼻翼上的嗅觉是满满的月山习的气味，叶的身体松懈下来，失去救人执念的她进一步接近生命力流逝的深渊。她的脑海里浮现破碎不堪的幻觉：有一名绿色头发的女子浑身赤裸地拥抱住她，在她耳边说道。 【你想被爱吗？】 想……要……爱…… 【那么，死在这里，死在你最敬爱的习大人面前。】 叶的眼缝中不断流出滚烫的液体。 她的精神世界如同沸腾的热水，在滚烫炙热的感情下，独眼之枭的艾特与她融为一体，就像是上帝对迷途的羔羊的劝说。 【看到了吗？】 【你救了他呢，他会感激你一辈子，从心底里爱着你。】 最后一丝生机从叶被缝着的眼睛里消失，她感觉到了温暖，那种爱带来的温暖……她付出一切救下的人会记住她。 做错事情的她得到了谅解。 月山习抱着她饱受折磨的身体，低声问道：“痛苦吗？” 他的手按在了叶的后颈处—— 叶的声音第一次完整起来，在月山习的艰难微笑下恍惚地说道：“没……有……好……好幸福……习大人……我被爱了……” “……亚当和夏娃偷吃禁果……一定也是为了……爱……” 人生之不幸，是无法按自己的方式生活。 人生之幸福，是可以保持真实的自我死去。 叶忘记了整个世界，手指拽动着月山习的手臂：“快……逃……” 第610章 内讧争吵 和修邸迎来了回归的金木研。 他回来的时候, 脸色冷寒得让所有仆人都心惊肉跳，连有马贵将的存在感都被他压下，令他们头一次感觉到研大人动怒的可怖。 月山家的事情，让本来恢复了一些的血脉亲情再次濒临破碎。 是可忍孰不可忍！ 内宅的大厅里，和修常吉已经坐在那里了，而和修吉时也提前得知了金木研的人格醒来的消息, 此时心里七上八下的, 格外佩服镇定的父亲。 他们这是把金木研恋人的家给抄了啊！ 事实上知晓金木研与月山习的关系后，和修吉时并没有很诧异, 首先这个侄子本身就不喜欢女性，那么瞧上一个容貌、家世、名声都很好的月山习也在情理之中。再者，月山习是喰种，对伪装成人类的独眼喰种肯定多加照顾, 兼之趁虚而入, 追到一个很少与喰种接触、且从小饱受苦难的金木研难度不会很高。 换作他的儿子政, 要是早早知道了真相，肯定与月山习没什么两样。 正因为生活得过分卑微, 金木研从未享受过血脉带来的尊贵，那种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感情, 很容易打动对方。 苦难之时, 任何人伸出的援手都能让那个心善的孩子记住。 和修吉时在心底分析了一通来龙去脉, 无形中与事实贴合七八分，只不过他不知道金木研是从另一个世界重生而来的，先天就对月山习有一定的好感基础。不然, 换作一个陌生喰种疯狂追求他，金木研连看都懒得去看一眼。 经历过壁虎之难的独眼蜈蚣，心底的柔软只留给了过去认识他的人。 他的心很小。 却也容易被自己人伤害。 黑发青年穿着一身破损的和服回来，右臂的衣袖脱落，早已连接上的手臂白皙而结实，肌理流畅，是名副其实的属于战士的手臂。 他冷漠而略显风尘仆仆，衣衫的破碎却不给人落魄的感觉。 一种极大的愤怒蕴含于他的眼中。 “为什么要抓月山家。” 这一声质问，他丝毫没有给和修常吉面子，唬得仆人一颤，立刻退下。 他们绝对不想掺合和修家祖孙间的矛盾。 每次都是一场地震啊！ “月山家是喰种家族，包藏祸心，月山观母明面上是杰出的企业家，私底下是二十一区的管理者，指挥喰种为家族牟利，蓄积家族力量插手政界，其人脉和政治资源雄厚，足以推动一届国会总理的选举。” 和修常吉以总议长的客观口吻，不咸不淡地说出抓捕月山家的理由。 这个理由放在CCG里名正言顺至极。 而放在金木研这里……金木研气得只想把那层遮羞布给撕了。和修家也是喰种家族，有什么脸面可以这么大义凛然地说人家包藏祸心！ 比之和修家，月山家简直纯良无数倍！ 和修吉时见他们祖孙两个已经针锋相对，冷汗滑落，不由示意站在旁边带金木研回来的有马贵将：贵将，你也过来坐下吧。 有马贵将平静的目光里写着拒绝，不愿多留。 “总议长，人已带到，月山习关押在地牢里，是否移交库克利亚。” “移交。” “不可以！” 金木研对有马贵将敢怒不敢言，但和修常吉一开口他就红了眼，前者只是执行命令的刽子手，后者才是导致今天血染月山家的真凶。 和修常吉没有和他生气：“那就关地牢，以后再移交。” 有马贵将说道：“是。” 他完成了任务，V组织则因为放跑了月山观母要接受惩罚，“总议长，因为研的阻止，月山观母被人劫走，是否要进行官方抓捕和通缉。” “不必。”和修常吉到底顾忌着自己的孙子，“私底下让V去抓捕就可以了，谅他几年内也不敢出现在人类社会。” 和修常吉觉得自己已经很给金木研面子了，没有赶尽杀绝，留下了月山父子的性命和一点点自由。尤其是他处理月山家的全过程，走的都是和修家内部对待喰种家族的流程，而非CCG的官方渠道，一切后果都由和修家承担。 今天月山观母跑了的事情，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反正外面也有个芳村功善，在不碍事的情况下容忍对方一段时间算了。 他去看金木研，想要缓解这场矛盾，“研，月山家名下的一部分资产已经转给你了，而你不是想要和月山习在一起吗？我可以勉强同意，只是月山习不能走出和修家一步，外界也不能再有‘美食家’。” “……” 金木研在他的话下脸色煞白，察觉到和修研也妥协了。 另一个自己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是月山习自己不小心暴露了身份，还是和修常吉察觉到他与月山习在暗中交往，一路追查出来的结果？ 是不是……他害了月山家？ 【金木，是月山习自己暴露的。】 此时，和修研顾不上月山习翻车的事情有些蹊跷，尽量把事情解释清楚。 【五区的搜查指挥法寺项介抓到美食家后，爷爷就把他查了个底朝天，我第一时间跑去库克利亚找他，还被爷爷发现我们暗中隐瞒了月山习的身份，为了保住他，我承认了我在和他交往，这件事情才没有捅到CCG那边去！】 【金木，千万不要和爷爷翻脸，爷爷掌握着月山家的生杀大权，他不会杀月山习，但是他可以杀月山家其他被抓的人！】 和修研把利害关系掰开来说，非常怕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爷爷的脾气有多糟糕。 他从爷爷对其他人的刻薄程度就可观一二。 “总议长，我告退了。”有马贵将看了金木研一眼，选择退出这件事。 “去休息吧。”和修常吉当然明白有马贵将今天辛苦了，毕竟阻拦敌人都没有阻拦研来得轻松，对方算是他防止研心慈手软的底牌。 有马贵将一走，这就变成了和修本家的家事了。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 金木研背着和修家与月山习交往，明知道对方是喰种却知情不报，还极有可能泄露了和修家同样是喰种家族的情报。若非金木研是继承人，换成和修分家的任何一个人都会被和修常吉摘了脑袋。 可正因为他是金木研，不是其他人，这件事情的麻烦程度才直线上升。 和修家终究是亏欠他的。 内宅寂静而压抑，一根针落在地上都清晰可闻。 和修吉时也暗暗希望侄子能够妥协，虽然父亲在月山家的事情上做得不地道，但是事出有因，这次要不是月山家而是其他家族，驱逐名单估计都对外公布了。 他年纪大了，喜欢清静，实在经受不住侄子和父亲的争吵啊。 在死一般的沉默和对峙下—— 金木研知晓了事情原委，双手捏紧，极力让湿气不要盈于眼睫。这就是他的亲人，即使知道月山习和他的关系，照样驱逐了月山家。 如果他没有及时苏醒的话，会怎么样？ 月山父子全部锒铛入狱，月山家被和修家吞并，成为一段曾经辉煌过的历史。 没有人帮他。 哪怕是和修研也认同和修家的做法，因为这个家族的作风就是如此，一旦有外人知晓和修家的秘密，遭到的就是雷霆般的打击。 和修家若没有错，错的又是谁呢？ 金木研的心中发冷，想要讽刺地笑，又笑不出来，满满的绝望。 叶死了啊。 他们要伤害多少人才肯罢休！ 在和修常吉思考对策的等待之中，金木研站在原地，声音幽冷地说道。 “放了……月山家的人。” “不可能。” 和修常吉断然拒绝，上百名喰种，和修家没有理由让他们出狱。 金木研的神色越发晦涩，看得和修吉时大感不妙。 “那么，放了月山习。” “可以，只要他不踏出和修家的监视范围一步。” “……” “还有什么要求吗？” “……” 一时间，黑发青年的眼神几乎要吃了和修常吉，两人完全是对牛弹琴。 精神世界密切关注的和修研也倍感绝望。 爷爷，您不要再说了，孙子辛辛苦苦刷上去的好感快没了啊！ 在某种意义上，和修常吉与金木研的脾气犯冲，天生的敌人，一个是高高在上的掌权者，一个是饱受底层压迫的平民。要是放在同一个立场上还好，至少为了CCG的宗旨能够保持和平，但是放在家族利益上，双方根本没有办法谈拢。 仿佛能接收到和修研快哭了的信号，和修常吉皱了皱眉，说道：“月山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放走他，何况箭出不回头，你既然是和修家的孩子，就不应该为了一个外人损害我们的利益。” “我不想听你谈什么利益。”金木研沙哑地说道，“和修常吉，爷爷，我愿意留下来不是为了成为和修家的傀儡，而是想要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然而——你们却不停地伤害我在乎的人。” “月山家待我很好，是我接触的第一个和乐融融的喰种家族，他们可以接受我不吃『嫩菜』，只吃喰种肉，可以接受我伪装成人类，不参与喰种的事情，我从他们身上明白了喰种也拥有人类渴望的东西。” 幸福，和平，安定，以及对待家人的温柔和包容。 这些都是他喜欢的。 “我把月山观母当作自己的长辈，接受了月山习的爱，而你毁了月山家，你可曾考虑过我能否接受这个结果？” “……我要是没有考虑过，你以为你可以见到活着的月山观母吗！” 和修常吉被他的话挑起一丝火气。 竟然说他没有考虑过！ 一件三天可以解决的驱逐战，他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期间不断忍受和修研的求情，他为的是谁？不就是为了照顾金木研的情绪！ “你考虑的只是我会不会翻脸而已。” “金木研！” “和修研能容忍你的霸道，我容忍不了……” 金木研的唇色苍白，从来到这里之前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他对不起信任自己的月山家，连累月山习承受和修常吉施舍一样的屈辱。 用言语无法讲通，就换一种方法去讲道理。 金木研以手扼住自己的脖颈，一脸冷漠，在和修常吉愣住的目光下说道。 “放了月山家，或者我自杀在你面前。” 什么叫置生死于度外。 这就是。 和修研被他吓傻了：【……】 和修常吉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然而金木研后退一步，不给他制止自己的时间。 和修常吉气得手都在发抖，“你敢这么做试试看！” 和修吉时心惊肉跳，慌忙拉住父亲，“父亲，您别急着发火，研也是没办法。”他不敢再让对方刺激金木研了，这么烈的脾气简直与父亲如出一辙。 “研，月山习还在和修邸，你这么做救不了他！” “为什么不能。” 金木研反问和修吉时，嘴角的讽刺格外扎眼。 “你们在乎的不就是我的血统吗？没有血统，我什么都不是，你们不会在乎我的心情，不会在乎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既然利益大过一切，你们衡量吧，是我重要还是月山家重要吧。” 这一番话问呆了和修吉时，就算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方法，侄子……你也不能跳过哭闹得父亲心软的过程，直接上演自杀威胁吧！ 不得不说，这一招够狠厉！ 假如这么做的是和修研，和修吉时都不信侄子能够下得了手，毕竟要克服求生本能，捏断自己的脖子不是简单的事情。 但金木研—— 对方真的干得出自杀的事情啊！ “你威胁我，你……敢拿自己的命威胁我？！”和修常吉的呼吸急促，掩饰不了蓬勃的怒气，“我活了一辈子还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对你好，你不接受，对你不好，你就要反咬我一口！你说我没把你当亲人，你有把我当爷爷看吗？” 金木研冷然的目光中划过一丝悲哀。 很快，他收敛了内心，屏蔽了耳边和修研的声音。 “选不选择在你。” 他的手扼紧了自己的脖颈，指甲嵌入皮肤下的血肉里，轻微窒息的感觉传来。 疼痛就像是外物那样被他忽略了。 和修常吉的呼吸一滞，阴沉下脸，推开吉时的阻拦，“金木研，有能耐你就自杀。别忘了这具身体不是你一个人在用，你要是令我另一个孙子也死去，我就杀光所有月山家的人，还有你在乎的那些喰种。” 金木研轻笑一声，黑发下的赫眼美得戾艳绝伦。 “我还怕什么——” “我什么都没了，名字、身份、人际关系都被你们剥夺了，你在问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一个有家不能回的人——我有什么敢不敢的东西吗？” 这一声声都是他回归和修家以来的血泪。 幸福？ 他一天都没有品尝过。 和修吉时动容，无法否认他们把宠爱和感情都倾注给了和修研。 “研，没到这种地步啊。” “别过来。” 金木研的手一用力，颈骨就发出细小的骨裂声。 “……”和修常吉的愤怒都被这声音浇灭了，表情难以言喻，而对面不远处的金木研脸上也没有得逞的表情，冷漠麻木，用自残的方式镇住他们。 血液顺着他的颈侧伤口流下。 金木研无视疼痛的反应，就像是无数次遭受凌虐后的习惯一样。 和修常吉有无数理由可以说出来，可是在这鲜红的血下，话又堵了回去。他不是不心疼金木研过去的遭遇，然而这不是用来威胁他的方法啊！ 突然，一个人打破了安静。 “咦，你们在做什么？” 三楼上，神代利世支着脸颊，在走廊栏杆处新奇地看着楼下僵持的三人。 这个画面看上去好奇怪。 金木研下意识地看向她，分散了注意力。 和修常吉瞬间出手！ 金木研的战斗素养极高，那种天生的敏锐超过了任何人，他第一时间就避开了和修常吉，为了防止争斗影响到自己和他的“交易”，他一个跳跃，来到没有防备的和修吉时身边，胁迫住一脸懵逼的和修吉时。 以他为挡箭牌。 和修常吉脸色微微扭曲地停下手，又嫌弃地瞪着自己碍事的儿子。 “……” 和修吉时心累，实力弱的自己就不该插手两人的矛盾。 殃及池鱼啊！ 在金木研不受自己限制，且抓住一名“人质”的情况下，和修常吉真的怕他自杀了，气话归气话，拿多少个月山家也换不回金木研啊！ 白发老者从牙缝里挤出话，第一次想要打自己孙子一顿。 “好……我放……” 金木研制住和修吉时的力道减轻了一些。 “一部分……” 后半句再次让金木研抓紧了自己的叔叔，令和修常吉的脸色唰的一下难看至极。 和修吉时左看看右看看，扶住额头。 “父亲，您干脆一点吧。” “还有研——” 他回过头看自己的侄子，对方脖颈上掐出的青紫痕迹已经消失不见。 “我不得不告诉你，你就算掐碎脖子，挖出心脏，你也死不了啊，赫者级别的喰种在致命伤害下可以存活一分钟以上。” “……” 和修吉时拍了拍僵硬的金木研，“研，有话好好谈，别耍性子。” 讲道理，『龙』想自杀也自杀不了啊。 回应他的是金木研接近实质化的扭曲气场，可怕到让他眼前出现鬼影的幻觉。 金木研露出一个涩然的冷笑。 “没关系，我可以去跳库克利亚的废弃装置。” “……” 你是有多想不开。 和修吉时被他的坚持震惊了，毫不犹豫的趁机抱住金木研。 “父亲！” 快抓住金木研啊！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很难自杀成功的金木小天使# 和修研：切脖子，脖子和脑袋会瞬间接回去。 金木研：…… 和修研：挖心脏……大概是再长出一颗心脏？反正我们内脏长得很快的。 金木研：…… 和修研：至于你说的跳库克利亚……废弃装置……呃。 金木研：怎样？ 和修研：装置启动的瞬间，可能会蹦出一条龙，挤爆了它。 金木研：…… 和修研：别小看我们的本能。 金木研：我只是想找一个能死的方法…… 和修研：有！ 金木研：什么？ 和修研：饿死。 金木研：好麻烦啊。 和修研：对啊，没几个月根本办不到，你饿了还可以啃自己。 和修研：要我说威胁爷爷，你还不如抓住叔叔之后…… 金木研：杀了他？ 和修研：睡了他。 金木研：…… 和修吉时：…… 和修常吉：研……你…… 和修研：开个玩笑啦，你看气氛就活跃起来了！ 金木研：救不了月山家，我就和你一起死，和修研！ 和修研：嘤。 第611章 难兄难弟 和修邸的内宅……坍塌了。 在轰的一声的震动下, 凡是在和修邸的仆人都缩了缩脖子。 一片灰尘之下, 和修吉时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 而后是抱着金木研的和修常吉。在大量药物的作用下昏厥的黑发青年失去清醒时的强硬, 黑发柔软贴耳, 双臂垂下，衣衫破碎, 削瘦而精悍的身体像是沉睡的猛兽, 被老者护在怀中。 如果非要具体形容，他的脸上还残留着不得已昏迷的不甘和凶狠。 走在最后的是满脸古怪的神代利世, 以及在书房里生活的伊丙鹤, 两名女性都用一种见证完家庭矛盾的眼神，时不时去瞅老者怀里的人。 这绝对是个人形凶兽！ 她们都不敢相信, 金木研竟然敢武力反抗和修常吉！ 逃出生天后，和修吉时回望自己家的废墟，表情复杂，“父亲, 接下来一段时间……住外宅, 请您不要再刺激研了。” 和修常吉黑着脸说道：“我没有刺激他！” 和修吉时默默看向他。 这句话在这座倒了的废墟面前毫无说服力。 家门不幸！ 和修常吉恼极了金木研的自杀举动, 抱着对方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改变，颇有点雷声大雨点小，不敢吵醒自己孙子的谨慎与无奈。在吉时的帮助下，他好不容易才按住了激烈挣扎的金木研，怎么可能再去刺激对方。 “先去外宅安顿下来，封锁消息, 对外宣称和修邸……在重建。” “是，父亲。” 和修吉时回答得有气无力。 和修邸发生的事情，连地牢里的旧多二福都察觉到了。 他先是眨着眼睛看向天花板，上面抖落着簌簌灰尘，鼻尖一痒，他打了个喷嚏。随后在这场短暂的“余震”消失后，他明显感知到一方暴动的赫子沉寂下去。 旧多二福喃道：“真是……厉害啊。” 在他的印象中，和修常吉或许实力很强，但是并非无敌，毕竟随着年老体衰，对方早就从实力巅峰滑落下去。 这样一个半只脚迈入棺材的老头，关键时候爆发的实力有些骇人。 恐怕不比三十三岁的有马贵将弱多少。 他收集完信息，转头笑着去看隔壁地牢房间里的人：“MM，这么低落消沉的模样可不像你，你跟金木研瞒得我好惨啊，该哭的人应该是我。” 旧多二福对难兄难弟的MM的到来表示欢迎。 非常乐呵。 月山习：“……宗太。” 这对昔日互相插刀的狐朋狗友，重逢的地点是和修邸的地牢。 现实很讽刺。 两人的见面纯属巧合，但只用一眼，旧多二福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因为私生子的身份，旧多二福从未出席过上流社会的宴会，他虽然知道那些有钱有权的人类的名字和身份，但具体形象完全没有印象。 这些人类的权势再强，也抵挡不住喰种想要杀人的手段。 不在意，代表漠视和不屑。 旧多二福直到今天才知道MM的真实身份，对方是月山家的大少爷，身家丰厚，难怪可以开办喰种餐厅，在性格上那么标新立异。 “你进来了，代表月山家也基本完蛋了。”旧多二福仍然说着戳人心肺的话，好奇地问道，“你到底追到了独眼蜈蚣吗？哎呀，不要告诉我你千辛万苦进入和修家，居然还是一无所知。” 月山习在叶死后的沉郁心情都禁不住挑衅，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 “宗太，你可以闭上那张臭嘴吗？” “办不到。” 对方的声音干脆荡漾起来。 “哼。”月山习不想和他说话，眼眸闭上，眼前仿佛还是月山家萧瑟的没落场景。叶为了救父亲死在了他的怀里，家中的仆人与月山财团的喰种员工被进了库克利亚，一夕之间自己的家族就毁于一旦。 “MM，金木研是独眼蜈蚣的事情你知道吗？” “……” “果然知道呀，不愧是痴汉级别的MM，当初送人头的情况就明了了。” “……比不上你，想生一百个孩子的家伙。” “欸？你在嫉妒我吗？” “谁嫉妒你啊，你连人都追不到。” 月山习的鄙夷语气隔着墙壁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旧多二福的嘴角抽了抽，想得到利世的身体不难，但是要留住利世的心难上加难。 而后，他迅速反应过来：“听你的意思，你追到了金木研？！” 月山习疲惫地说道：“要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 到了这一步，他没必要隐瞒。 旧多二福呆滞，这个美食家竟然比他还要快地追到了心上人。 扎心了！ “……你……”自诩手段高明，在追人方面十分捉急的旧多二福被他的成功点亮了一盏明灯，吞吞吐吐地问道，“怎么成功的啊？” 月山习懒得回答他。 旧多二福聒噪地说道：“送花？送人头？把自己送上餐桌？”他快步来到牢房门口，透过栏杆去看月山习，“给我一点追求喰种的经验嘛，MM，平时我和你比赛去勾引女孩子，明明是我赢的次数比较多啊！” 月山习的脸色有点发绿，“这里有监控……” 不对！ 他陡然抓住破绽：“你没有记忆，怎么可能知道过去的事情！”要是旧多二福敢承认自己恢复记忆了，那么对方就死定了。 旧多二福遗憾地摊开手，“骗不过你。” 月山习说道：“不要再栽赃陷害，我的身心都奉献给了我的主人，绝对没有接近过任何一个女孩子，你说的都是无稽之谈！” 旧多二福被他的无耻震惊了。 在喰种世界，谁会相信美食家身心纯洁的鬼话啊！ 还主人？ 他就是失忆了都知道美食家喜欢独眼喰种的初衷，是为了把对方剁了吃掉啊！这种情况下都能追到金木研，他和对方的段数相比差太多了。 月山习极力洗刷自己身上的丑闻，内心腹诽：管你信不信，我自己都信了。 旧多二福心道：我是弱在无耻上面吗？ 两人又相继沉默下去。 地牢里，神代利世蹬蹬的高跟鞋声出现在走廊外，身影靓丽，就是——头发上好像沾到了一层灰，裙子也没那么白了。 “喏，给你们两个家伙送吃的。” 她把餐盘往牢房里一塞，拍了拍手，顺便通知月山习：“和修常吉让我警告你，在这里安分一些，没有他的同意，你休想踏出这里一步。” 月山习急切地问道：“金木怎么样了？” 他从那场丧亲之痛的打击里恢复过来，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明白自己对金木研说的那句话会造成怎样的误会。 他没有责怪对方的意思！ 只是在和修家的残酷之下，他无时无刻不期待着金木能出来。为了金木研，他拒绝了和修研，却又因为自己的原因害得金木痛苦。 “他？”神代利世瞥着月山习的脸，“被和修常吉打晕过去了。” 妈蛋，她竟然还不如月山习红颜祸水！ “拜你所赐，和修邸的内宅塌了，我第一次见到金木君把和修常吉气成那副样子，啧啧……为了你，他拿自己的命来逼迫他们。” 说出镇住了月山习的话后，神代利世准备回去洗个澡，而后路过旧多二福的牢门，她狠狠地瞪了表情夸张的旧多二福一眼，“你也给我安分地待在这里！金木君心情很不好，你不想死的话就别在这段时间招惹他。” 抛下两个吃牢饭的家伙，她身姿曼妙地走了。 过了片刻，旧多二福爆发出一阵笑声，“以死相逼？MM，你什么感觉？” 月山习黯然。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已经没有办法像过去那样沾沾自喜了。 金木肯定受伤了…… 不过月山习听不得宗太对金木研的嘲笑，当即回了一句比刀子狠的话。 “你笑什么？有人愿意为你而死吗？” “……” 旧多二福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犹如小丑般滑稽。 他可以为了利世的自由牺牲自己，但利世会为了他牺牲自由吗？ “没有什么好笑的。”月山习没有去拿自己的牢饭，用手臂挡在眼前，遮盖白天过分明亮的灯光，“如我们这样的人，爱一个人在得到对方之前就不会后悔，等到失去了才会觉得可惜，你跟利世的情况和我不一样——” 他爱的那个人，为了被爱的这份感情可以牺牲一切，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个比金木更加强大，又更加孤独无助的人了。 金木。 你若死了，我又怎么能活下去呢。 别伤害自己啊。 一种隔着距离都存在的牵挂，让月山习失去光彩的眼中有了一些精神，他知道自己要活得好好的，金木才能在和修家为他的事情坚持下去。 和修邸的外宅里。 和修常吉去处理内宅坍塌的事情，和修吉时留在外宅安顿两位产子者，而相原培荣负责照看金木研，不能让对方离开和修邸。 不到半个小时，金木研微微迷茫地睁开眼。 黑灰色的眸子透亮而干净，在房间灯光的折射下没有纯黑那么纯粹，然而那份富含人性特点的双眸比和修研要来得温和几分。 看见相原培荣—— 一瞬间，他的眼神冷冽如刀，犹如看到了敌人。 “研大人。”相原培荣头皮发麻地喊道，这又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要喊我研大人，我不是和修研。”金木研想要坐起身，支撑身体的手发软，相原培荣连忙拿起枕头垫在他的背后，“研大人，您体内残留着药物，要缓一会儿才可以恢复过来，再说了，您也是我的主人啊。” 金木研冷酷道：“那你去把月山习带过来。” 相原培荣抖了抖，含泪答道：“好的，研大人。” 在去为研大人办事之前，他几乎是以赴死的心态哭求：“研大人……我要是死了，求您不要告诉我的父母，就说我是战死的好了……” 金木研：“……” 让你去找一个人，你给我谈遗言？ 由此可见，和修常吉在和修家的积威之重，没有人敢违背对方的命令。 金木研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无力地说道。 “不用了。” 这就是和修家，生活在这里的人遵从阶级制度，比古代的家仆还要尽忠职守。 压抑又可悲。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尽忠职守的相原培荣# 相原培荣：QAQ研大人让我去死，我也一定会去死的！ 金木研：OTZ 和修研：摸摸头，培荣。 相原培荣：呜呜呜，研大人…… 和修常吉：= =你敢当着我的面，说违背命令的话吗？ 相原培荣：萎靡.jpg 和修常吉：不过这样做还是值得夸奖的，你的主人是他，该听的命令就去听。 相原培荣：家主大人……【感动】 和修常吉：该死的还是得死。 相原培荣：…… 金木研：你们这群活在封建社会的家伙，迟早药丸！ 和修常吉：哦。 和修研：爷爷的意思是——你也活在和修家。 金木研：我会打碎这个鸟笼的！ 和修常吉：我等着。 和修研：【悄悄说】上一个说我等着的人差点凉了。 艾特：…… 和修常吉：→_→研，你对爷爷有什么意见吗？ 和修研：没有。 和修常吉：那你就给我省点心！ 和修常吉：找个男人就算了，但谈个恋爱能把家族秘密抖出去的人还真没几个！ 金木研：切。 和修研：委屈，背锅。 和修研：@金木研，爷爷不是老古板哦，在某些方面很开放的。 金木研：哪方面…… 和修研：睡女人方面。 金木研：！！！ 【系统提示：和修常吉拎走和修研下线。】 第612章 安抚金木 “研醒了, 父亲不去见他吗？” 和修吉时用一本正经的语气问道。 和修家的父子俩站在废墟前, 看着在喰种仆人的帮忙下迅速被整理出来的资料与保险箱, 这些都是他们放在和修邸的重要物品。 和修常吉没好气地说道：“我去做什么？惹他再自杀吗？” “我不明白, 您为什么总是和研吵起来。”和修吉时在谈论家事上, 没有太惧怕自己的父亲。相反，因为父亲三番五次失手激怒金木研, 他第一次发现父亲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这让对方更像个寻常的古板老人。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和修常吉硬邦邦地回答。 “父亲，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觉得您对他有点像对那伽拉桀。”和修吉时说道, “研不是那伽拉桀，他不恨和修家, 也不是无法接受和修家的黑暗，您用迫使他臣服的方式对待他，有点过分。” 和修常吉脸色微变，“我要是待他如那伽拉桀, 你以为他能活下来？” 不可否认, 金木研的叛逆与那伽拉桀一样棘手。 “而且……我没打算让他臣服, 只是希望他能够……” 白发老者恨恨地说道，“把我当亲人，他对浅岗家那些人都能包容，为什么就是不肯对我好声好气地说话，每次都非要和我对着干！” 和修吉时弄懂了他的想法，哭笑不得道：“您太强硬了。” 和修常吉的恼意散去, 叹了一口气。 还能怎么样。 本想在金木研苏醒前解决掉月山家，回头再好好安抚对方，结果事情留了一个尾巴，让自己陷入这种不尴不尬的境地。 “父亲，要见月山习吗？这是唯一能阻止研自杀的办法了。” “我怕我想杀了他。” “……我去。” 和修吉时摇头，真心不敢恭维父亲的臭脾气。 地牢里。 和修吉时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一天混乱平息的尾声。 他先是看了看旧多二福，见对方惊讶，竖起手指让弟弟保持安静。随后他走向月山习的地牢，曾经在宴会上见过的紫发青年坐在角落浅憩，华贵的发丝在监狱的生活中变得暗淡许多，白色的狱服衬托着对方修长的身材。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等一的好皮相。 政输的不冤。 和修吉时上下打量对方，心底怀念着自己儿子年轻时候的长相，其实政长得不差，就是年纪大了一些后就疏于外表上的打理，身材也因为肌肉变得魁梧起来。 他的上下打量，还是惊动了在休息的月山习。 月山习张开眼帘就看见了CCG局长，瞳孔不自然的一缩，迅速冷静下来。 “和修……吉时？” “以你的辈分，称呼我应该加上敬称。” 和修吉时不愧是和修家的良心，眼神温和，没有厌恶月山习喰种的身份。一来是月山家没了，敌意便自然化解，二来对方是侄子喜欢的人，他想要改善和修家与金木研的关系，少不了要从月山习这里下手。 “……” 月山习的嘴唇动了动，掩去眸中的负面情绪。 他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面对敌人。 在隔壁牢房里的旧多二福笑眯眯地观察两人，被关押在这里很无聊，偶尔看一看和修家内部的八卦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月山家的事情，以我的立场无法说什么。”和修吉时明白月山习在介怀什么，来的目标也是为了解释清楚，“但是关于死的那位年轻的女性，我可以告诉你，即使没有V组织动手，对方也会随着时间而死去。” “她的腹部内脏不属于她自己，大脑神经遭到破坏，身体在生前受到过极大的折磨，死亡对她而言是一场解脱。” “我可以告诉你改造她的人是谁，是独眼之枭，间接导致她的死亡这点，我代表和修家对你感到抱歉，希望你能够谅解，我们之前毕竟是对立关系。” 和修吉时的话令月山习的眼中闪过痛恨和哀恸。 独眼之枭！ 无法去恨金木研的家族，他就只能把这份无法存放的恨意对准独眼之枭，否则胸腔里舔舐心脏的怒火快要把他自己燃烧殆尽了。 和修吉时见目的达到，又说道：“研很在乎你，他一回来就要父亲放过月山家，可是父亲没有办法同意，研就和父亲闹翻了。”他换上严厉的语气，“我无法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你真的喜欢研，就不该让他为了你伤害自己，我此次前来是希望你阻止研威胁父亲，你要是能办到，我现在就放你去见他。” 月山习听着他委婉含蓄的说法，心中大震，知道利世说的是真的。 金木为他自残了！ 他瞬间忘记家族破灭带来的悲伤，对金木的亲人质问道：“你们不是在金木身边吗？为什么看着他伤害自己！” 和修吉时冷静地说道：“他要伤害自己，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一个人不爱惜自己，他人也只能心痛。 月山习猛地站起身：“让我去见他。” “可以。”和修吉时补充了一个条件，“以防万一，你可以替我告诉研，他要是伤害自己，我就让你受到同等的伤害。” 说完，他注视月山习的目光多出一抹和修家的人都有的冷酷。 “别让我失望。” 一个月山习不算什么，可影响到研的安危就不应该了。 让仆人把月山习带去和修邸的外宅见侄子后，和修吉时没有立刻离开地牢，而是走到旧多二福那边，无奈地看着摆出可怜表情的二福。 “二福，听到的这些可以忘掉吗？” “哥哥要杀人灭口？”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希望你少关注研的事情。” 和修吉时对二福自然比对月山习好了不止一筹，打开牢门，他走进去查看二福的牢房环境，这里依旧干净无比，说明仆人有定时打扫卫生。 “二福，你最近没激怒过研。” “我见都没见过他……” “我是怕了你和父亲了，一个个跟上辈子有仇似的，但凡你们对研好一些，也不至于闹僵到这种地步。” 和修吉时随口说了一句，视线落到二福吃过的盘子上。 “你吃了利世送的晚餐？” “嗯。” “唉……你又不是喰种，吃这种东西对你身体不好。” 他知道研对二福的惩罚，只是没想到二福竟然接受了这种折磨人的事情。 旧多二福在和修吉时抱住他的时候，身体僵了僵。 “等研消气了，我再想办法放你出来。”和修吉时笑他的扭捏，“都能拉得下脸向侄子道歉，怎么就不好意思接受我的关心？”他拉了拉自己弟弟瘦了一圈的脸颊，“别一个人在地牢里怄气，换其他人，研早就丢进东京湾里淹死了。” 旧多二福没有与和修吉时相处的记忆，喊哥哥也只是为了拉近关系。 他捂住被捏的脸颊：“我后来和你的关系很好吗？” 和修吉时怔然，记起对方没有后来的记忆，掩饰道：“我们关系很好啊——”就是你单方面疏远我，“我是你哥哥，能不好吗？” 旧多二福心底不信，却也感觉到了和修吉时的善意。 自己失忆后，第一个在芥子先生的通知下来看他的就是对方，而他能在和修家成为执掌V组织的高层，少不了和修吉时的信任。 旧多二福干脆抛弃长大后的脸面，眼巴巴地求道：“哎呀，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和修吉时看着弟弟的变化，眼中柔和，“等度过这段时间。” 家里是暴风雨，先雨过天晴再说。 …… 外宅富丽堂皇，比内宅少了一份典雅内敛。 这是用来接待外宾和客人的地方，如今内宅毁了，和修家的人只能先搬到外宅居住，等内宅修建好后才能回去。 月山习见到金木研的时候，金木研坐在床上，气色不佳，眼神漠然地望着窗户，就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试图玉石俱焚的鸟儿，漂亮的外表也难掩凶狠的本质。 这是让和修常吉都束手无策的人。 相原培荣见到他的到来，如同见到了救星：“月山先生！” 这个词触动了金木研。 金木研的双眸一眨，迅速望去，瞧见月山习身影的刹那，像是冰冷荒芜的尸骨之地开出了花，眼神中的惊喜交织着一丝哀意，顿时有了活人的生机。 月山习鼻子一酸。 自己痛苦，金木何尝不痛苦，对方肯定是在自责。 “相原君，你能否给我和金木留一点谈话的空间？” “可以，我在外面等你们！” 相原培荣得到金木研的默许，喜不胜收的为他们关上门，走出去放风。 研大人总算不死气沉沉了。 “对不起。” 见到月山习，金木研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月山习没有接受他的道歉，走到床边坐下，握住对方冰冷的手指，“我知道你不知情，不用对我说对不起，伤到哪里了？” 金木研避而不答：“一点小伤而已。” “你这么做，你叔叔和爷爷肯定恨透我了。”月山习换一种方式劝他，“想想看，别人家的人诱拐了和修家的继承人，还使得继承人为了他受伤，与家人翻脸，我日后该怎么面对你爷爷和叔叔啊。” 金木研一听那两人就反驳：“你不用在乎他们。” 月山习打断他的话，“我在乎。” 金木研愕然地看着因为和修家而失去家族的月山习，一时间想不通对方的脑回路。 月山习用温柔掩去那份伤感，执起对方的手亲吻手背。 “我想让你的家人接受我，就如同我当初期待着父亲能够接受你一样……想必父亲会对和修家妥协投降，也是为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月山伯父……” 金木研从未如此深刻地感觉到，别人家的亲人和自己家的完全不一样。 “父亲已经逃离了，这是不幸中的大幸。”月山习娓娓道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一时半会儿也无法与你说清楚，让你醒来后面对这些，才是我作为伴侣的不合格，请你原谅我没有经过大脑说的那句话。” “哪句话……你说那个？没有关系的。” 金木研有着与冷漠外表不同的温柔内心，释怀道：“我知道你肯定等得很焦急，我之前问过和修研，他说没什么大事，我才以为外界没有问题，专心致志地解决精神世界里的问题。” 他在心底记了和修研一笔。 和修研在大海神社世界里委屈巴巴地踹了一脚木柱，他联系不上金木研，金木研单方面掐断了他的交流，说是要让彼此冷静几天。 金木研厌恶极了和修家的行为，对月山习保证道。 “你放心，我会救出月山家的。” “我相信你。” 月山习没有打击他，若是连金木都做不到，那么其他人就更做不到了。 金木研总算露出了一丝放松下来的笑意。 他凑近金木研说道：“金木，我有一个秘密想告诉你，能让我和你睡在一起吗？”在得到对方的同意后，他掀开毯子的一角，在床上搂住了穿着黑色睡衣的金木研，薄薄的丝绸完全无法抵挡体温，比直接接触皮肤要增添保守与暧昧。 “我们有了结婚证书。” 在金木研心脏漏跳一拍的情况下，月山习与他咬耳朵说秘密，声音里蕴含着撒糖般的柔情，“虽然目前没有法律效力，得不到保障，但是那是以我和你的名字，正正经经通过一定的程序批下来的东西。” 只要金木研改姓回去，那张证明就会生效。 月山习以为金木会惊讶拒绝，然而对方只是安静地倾听他说话，黑灰色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脸，清晰得可以看见他眼中的欣喜。 “金木，你不反对吗？” “选择和你在一起，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 金木研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有自信，微微一笑，沉淀着诸多变故下的寂静之美。他不是那种见多了人世间丑陋就不敢付出感情的人，“只是没想到月山伯父这么厉害，我失忆前没有通过的同性法案，竟然在这几年成功了。” 月山习在他的回答下，收获的激动与喜悦胜过得知结婚的那一刻。 “金木！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但是请给我一些时间，只要能够联系上父亲，我一定给我们举办婚礼！” “……你想得太远了。” 金木研被他抱得很紧，想吐槽他，又被对方语气里隐藏的踌躇刺伤心扉。 “金木，你家人不接受我。” “别管他们。” 金木研用掌心按住月山习的双眼，亲吻对方的脸颊，“我只和你在一起。” 这是世上最平凡朴实的一句告白了。 房间里，寻常恋人早就支撑不下去的坎坷，也没有打碎两人之间的坚持。月山习把所有的爱给了金木研，其中不止有对美食珍馐的追逐、对独眼喰种的迷恋，随着了解的加深，最多的是他与金木研这个人的情投意合。 他亲眼见证着他的成长，看着他褪去青涩，在磨难中苏醒。 “我想吻你。” “等下，我让培荣别进来。” 金木研多少明白他们之间需要恋人的温存。 感情不是单方面的执着能够维系的，更需要他们自己的经营。 月山习一直等着他的绝望悲痛，也在金木研的吻下愈合了心灵的伤口，金木研的睫毛颤了颤，在对方充盈着爱意的视线中放下了折磨自己的自责。 他其实并非一无所有。 最少，他有月山习对自己永不放弃的感情。 何其幸运啊。 月山习当天晚上就睡在金木研身边陪他，没打算离开，相原培荣老老实实地禀报给了家主大人，和修常吉掀了掀眼皮，没怎么在意的“嗯”了一声。 相原培荣为家主大人的镇定五体投地。 研大人喜欢男人，对家主大人来说竟然是小事一件！ 政大人估计得哭晕过去了。 “你明天在和修邸给我看住研，别让他放月山习出去。”和修常吉没有要求相原培荣监视孙子，只是让他为和修邸的宁静献出一份力量。相原培荣一脸“您高估我了”的表情，令和修常吉气恼地说道：“算了，你这个没用的家伙，老老实实跟在研身边，出了事情再禀报我。” “是。”相原培荣乖乖应下。 忽然，和修常吉意识到这个人也帮研打过掩护。 “相原，你之前是不是知道研和月山习的关系？给我老实交代！” “……” 这把火怎么会烧到自己身上？！ 相原培荣发白的脸色出卖了他的心思，战战兢兢地抬头去看家主大人。和修常吉用想把他撕碎了的目光盯着他，“你这样的忠心……很不错啊。” 忍下这口气，和修常吉不想动研的属下，“给我滚！” 相原培荣火速溜走。 和修常吉一个人站在外宅的窗户前，突然有种疲惫的感觉，不把这件事情在周末的时候解决掉，周一都没有办法安心去上班。 他的心底有一丝丝家宅不宁带来的后悔，然后又被他掐灭了。 事已成定局，绝不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想要弟控但总是失败的和修吉时# 和修吉时：二福，你怎么就不懂得对哥哥撒娇呢。 旧多二福【失忆版】：哥哥喜欢我撒娇吗？ 旧多二福【未失忆版】：呵呵。 和修吉时：好，我知道你的遭遇不太好，但我已经尽量为你争取了。 旧多二福【失忆版】：谢谢哥哥。 旧多二福【未失忆版】：谢什么谢！就因为他是喰种，所以过得比我好无数倍！ 和修吉时：→_→没办法，这是投胎运气导致的啊。 旧多二福【未失忆版】：…… 和修吉时：比如研，其实我们都没他幸运呢，一出生就是独眼喰种。 金木研：呵呵，你敢来体会我的生活吗？ 和修研：叔叔，别为了劝二福就拿我们举例子啊。 暗金：欢迎交换身世。 黑金：+1 幼金【白】：+1 幼金【黑】：+1 和修吉时：呃，你们有这么讨厌自己的生活吗？ 金木研：不是讨厌，而是被满是餐具的人生折磨得生无可恋了。 和修吉时：摸摸头。 金木研：别摸，我还没跟你们和好。 和修吉时：唉。@和修常吉，父亲，您看着办。 和修常吉：…… 和修研：爷爷，我已经尽力了，您要是无法和金木谈妥，我就只能…… 和修常吉：？ 和修研：和他殉情了。 和修常吉：= =你给我拉住他啊！ 和修研：QAQ拉不住。 第613章 商议办法 早晨, 金木研是在月山习的怀里睡醒的。 经过一夜的休息, 解决鬼海怨气的精神负担与变故导致的难过消散了许多。 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不能像过去孤身一人那样横冲直撞, 把一切看不顺眼的坏人都干掉。最可悲的是他的亲人就扮演着反派角色, 他和月山习想要在一起没有口头上说得那么容易，很可能被要求永远无法见光。 定了定神, 他思索完接下来要做的步骤, 又看到月山习睡着时不安的蹙眉。 【交给我。】 金木研的手指抚平他的眉心。 那样一个美好的家庭，怎么能够因为和修家就毁灭。 他的精神意识沉入一片昏暗的世界。 在戳破了蛋液般的薄膜后, 他没有耽搁时间的从深渊世界来到大海神社世界, 第一眼便发现和修研坐在地板上，怏怏不乐地戳着地面, 一戳一个洞，旁边还是一个被踢断了的木柱，可见对方也在发脾气。 和修研见到金木出现，一惊后撇下嘴, 大有你居然还记得我的意思。 金木研开门见山：【我要这段时间的记忆。】 和修研丢出一个记忆球, 正中金木研的额头, 东西瞬间融入进去。 金木研身体不稳地后退一步。 【喂！】 【我不叫喂，你慢慢看。】 和修研转过方向，抱膝坐在神社的本殿内，前面是小桥流水般的精致格局。 金木研闭上眼，花了几分钟接受了这段时间的经历。 然后。 他的表情就微妙了。 记忆中，和修研与月山习闹翻了的场景恍若亲身经历, 尤其是和修研收到月山习退还的书本，那种委屈愤怒到爆炸的心情还激荡在心中。 月山学长的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 作为感情的既得利益者，金木研没有办法指责月山习，要说他一点甜蜜的感觉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人格之间彼此的性格差异有大有小，月山习全心全意地爱着他，让他在记忆中也能品尝到爱情的魔力。 与他得到的感动不一样，和修研没被月山习气死都算好的了。 谁不希望有一份独一无二的爱呢。 【是我错怪你了。】 金木研冷静下来后明白了对方的努力，没有和修研的帮忙，月山家撑不到这一天。 他把手放在和修研的肩膀上，想要让他回过头。 和修研回头。 脸上不知何时戴了一个鬼怪面具。 【你！】 金木研闪电般松开手，吓得后退，随即恼怒地看着和修研。 【你怕鬼？】和修研发现了一个惊奇的地方，摘下脸上黑红的狰狞獠牙面具，【你不是最喜欢看恐怖故事吗？】 金木研一字一顿道：【喜欢看恐怖故事和怕鬼有关系吗？】 和修研困惑：【没关系吗？】 好。 这是一个无解的话题。 金木研盘膝坐下，身上的衣物已经不再是上辈子受刑后的那一套。 和修研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他的变化，眼神一亮。 与他的外表相差无几，金木研是二十三岁的模样，白色的短发有一种没怎么打理过的凌乱感。白发配上冰冷如雪的面容，那种感觉就 与他截然不同，整个人亮眼起来，分明是一个高岭之花级别的冷漠青年。 和修研无意识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你和贵将果然有几分相似呢。】 金木研说道：【我宁愿没有。】 和修研噗嗤一声，笑倒在金木研的身上，算是原谅他昨天气在头上的误解。他心底也不好意思地想道：自己给金木的记忆里删除了月山习受刑的那段。 这算是他对月山习的小小报复了。 【金木，我被月山习伤透了心。】 和修研不会对外人说的话，对金木研很容易就说了出来，没有多少防备。他靠在金木研成年后的双腿上，闷闷地说道：【他竟然拿我和你做比较，最开始追我的人是他，说不爱我的人也是他，他什么便宜都占了……】 金木研听着他的发泄，没有说话，抚摸对方与自己不一样的乌黑发丝。 黑发代表着没有遭受摧残的人格。 【你甩了他。】和修研不怀好意地建议道。 【不行。】金木研开口了，【我喜欢他，不会接受第二个人。】 和修研见他不愿意放弃月山习，蔫了下去。 金木研说道：【你和他赌什么气？他以前也是个没尝过人间疾苦的大少爷，你们两个之间迟早有摩擦，而你又不是一个能忍得了气的人。】 和修研不相信道：【他不是百分百听你的吗？】 金木研答道：【你别把他的话当真，他不听我的时候多得是呢，没准说一句话后面就有心底没说完的内容。】 和修研听着他语气中的笑意，敛去眼中的清冷，有些酸涩。 总归是分手了。 金木研谈完了月山习的个人问题，就谈到了月山家这个送命题。 【月山家暴露的原因真的是月山习吗？】 【……应该…………】 面对面的时候，和修研的回答就略显飘忽，与没被系统培养过的金木研不同，从一些细节上，他很容易就察觉到了爷爷的手笔。 【前段时间经历过检查，各大财团的总部都被查了一遍，我觉得可能是这方面出了纰漏，不然在时间上太巧了一些。】 月山家遭到检查，月山习被抓，引发后续月山家翻车的事情。 和修研一说，金木研就回忆起了这些事，和修研提前一天把CCG检查的秘密泄露给了月山习，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和修研是没有过错的。 错的仅仅是月山家是喰种家族，而和修家派人抓喰种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想到昨天月山家的下场，金木研的心情沉重。 【和修研……】 他的声音染上一些迟滞。 在月山习出来告诉他和修吉时的警告后，他就明白自己自杀这一招遭到了限制，除非他能够完好无损的与和修常吉谈妥，否则月山习也要倒霉。 【你的那个方法，有用吗？】 【你认同我的方法？！】 和修研早就对劝说有点灰心，未料金木竟然有些认同自己的方法！ 【我不是笨蛋。】金木研觉得他趴在自己身上有点沉，推了推他，没能推动身上的这只“树袋熊”，【放走月山习，我也没有办法保证爷爷不会背着我们做坏事。】 和修研被他的称呼甜到，有点好奇他上一回在龙吉星岛的梦境里梦到了什么。 【想要一劳永逸，我们就要让爷爷对月山家放心。】 【除了认真工作之外，有别的方法吗？】 【……撒娇。】 【……】 金木研敲了敲和修研的脑袋。 和修研抓住他的手：【我说的是真的，你都自杀威胁过了，没发现爷爷气得吹胡子瞪眼之外，最愤怒的就是你一回来就亮杀招吗？】 如果中间求个情，服个软，不至于最后打起来啊！ 【爷爷为你的威胁而生气，金木，你能告诉我——你是在生什么气呢？】 和修研没有和他嬉笑下去，目光冷凝地看着他：【只是因为那是月山家，对不对？在你心中和修家不该抓月山家，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和爷爷亲近，爷爷又为什么要把你的感情放在家族之上？】 金木研面无表情道：【可是说到底他眼中只有利益，没有我。】 和修研否认：【有的。】 他直起上半身，自己身穿和服，而对方是黑色西装。 【金木，他在等你，爷爷在等你开口恳求他啊，CCG官方没有公布过驱逐月山家的计划，上流社会也不知道月山家消声灭迹的原因……】 【我屡次求爷爷都没有用，那是因为他在等你松口，顾忌了你苏醒后的情绪。】 【金木，你不可能一点代价都不付出地要求爷爷放手。】 【自杀能威胁的只有在乎你生命的人，你是在逼一个疼爱你的人啊！】 【感情也是要相互妥协的！】 说出这些发自内心的话，和修研与金木研一起愣住了。 和修研低下头，唇角浮现出一抹苦笑：【我……大概知道自己和月山习的问题了。】如同金木与爷爷的情况，他可以对爷爷低头，却不会对月山习低头。 不是不能。 而是没有喜欢到可以放弃颜面的程度。 金木研的眼神复杂，却比他所想得更快、更狠地下定决心。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可以试试。】 【你做得到？】 【比起我在乎的人的安全和自由，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你这么说，爷爷还是会生气的。】 【那就让他气死去。】 本殿里，宛如双生子之一的白发青年面带冷笑，气势冷厉得不像是去求情，而像是去厮杀。在他脱离精神世界之前，和修研抓住他，【等等，我不放心！】 金木，先对一下台词再走，不然后果难料！ 我怕你气死爷爷啊！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宛如仇敌的祖孙二人# 和修常吉：研，你这么做会失去爷爷的。 金木研：哦。【冷漠】 和修常吉：办法是商议出来的，不是打出来的，你这点要向和修研学习。 金木研：我忍不了你的臭脾气。 和修常吉：= = 和修常吉：研，你让我想宰了月山习。 金木研：宰了我就自杀。 和修常吉：你！ 金木研：别以为就你有脾气，我没有，我能忍你的次数有限。 和修常吉：你忍你爹妈、姨妈怎么就行！ 金木研：那是因为我年幼无知！ 和修常吉：你的意思是说小时候没养过你就不行？ 和修常吉：要是我重生，我就把你带走了！ 金木研：…… 和修常吉：到时候让你叫爹还是叫爷爷都是我说的算。 金木研：@暗金 暗金：…… 和修常吉：你艾特他做什么？ 金木研：这是你心目中想要从小养大的【乖孙】。 暗金：生无可恋脸.jpg 和修常吉：……我不要他这条咸鱼。 暗金：我还不要你呢！ 和修研：他们怎么吵起来了？这还是头一次。 金木研：谁让他贪得无厌，占据了一个人格的感情，还要两个、三个。 和修研：噗。 第614章 伤透了心 月山习听到金木研起床的动静后, 慢半拍才睁开困倦的眼皮。 这一觉，也是他这个月以来睡得最沉的一次。 背对着他的黑发青年屈坐于床边, 脚踝尚未穿上白足袋，睡衣放在一旁，他正在为身上繁琐的黑色和服系上纽带。 月山习不由自主地入了神。 可能由于月山家祖上的血统, 他骨子里不崇尚日式的和风之美，反倒是喜欢华丽张扬的风格。这点他与迹部景吾如出一辙，从小就接受国外的教育，所以迹部景吾对他当初瞧上金木研一事感到不可思议。 金木研的本质就像是一具苍白骇人的尸骨，皮囊柔和而无棱角，圆润地包裹住非人非喰的尸骨, 掩去了那份让活人避让的死气。 但他偏偏一见钟情。 因为在这份苍白凄冷的尸骨上隐藏着一抹惊人的艳丽, 那是赫眼的色泽。 这一点艳, 足以胜过万千华而不实之物。 月山习心中最好看的独眼喰种只有金木研, 不是什么靠传说烘托的独眼之王, 不是什么跟疯女人一样的独眼之枭。后两者有着身处于黑暗的恐怖, 却没有前者身上真正在夹缝中生存下来的扭曲之美。 人与喰之间, 不是其他, 是金木研啊。 “schn.(美丽。）” 月山习情不自禁的轻声说道, 犹如美学上天然的吸引。 他开始欣赏本国的风格了。 换好纹付羽织袴的金木研听到他大清早说德语，回头去看对方, 眉头也忍不住挑起，瞧见了趴在床上笑吟吟看着自己的月山习。 男人本就极为养眼。 他狱服下的锁骨露出，把保守简单的狱服弄得活像是一件特殊风格的睡袍。 这份姿态真是相当的挑逗和风骚, 如同展示自身魅力的孔雀。 “早。” 金木研俯下身，轻啄了一口他的唇角。 “你休息，我去见爷爷。” 经过和修研苦口婆心的相劝，他放弃带月山习一起出去的想法，打算解决完和修常吉再回来告诉月山习。 有什么困难，他一力承当就是了。 “不用我吗？”月山习不舍得让他一个人去面对和修常吉。 “你支撑了这么久，换我来吧。”金木研冷静地说道。 他的指尖划过月山习修长的眉眼，只希望这个人永远都不受伤害。说他自私也好，伪善也好，他无法承受住再失去任何一人的结果。 “月山先生，你失去的……我都会为你拿回来。” 月山先生？ 月山习为这个新称呼心脏怦怦直跳，体会到比喊学长更缠绵的感觉。 这一次不再是学长的身份了吗？ 其实很早就不是了—— 只是金木研是一个守旧的人，想要让他改变最初的认知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当他意识到“不合适”的时候，他就会明白自己需要改变了。 正如称呼，也正如他与和修常吉针尖对麦芒的态度。 当金木研穿戴整齐地下楼后，别说是仆人不清楚他的情况，就连熟悉他的和修吉时看见了他，都误把他当作了和修研，“研？今天是你醒来吗？”他放松的笑意在脸上升起，明显为早上能够和平度过感到高兴。 然而，高兴得太早了。 金木研从他身边经过，神色冷淡，“是我。” 和修吉时吃惊，仔细观察金木研，可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像啊！ 最初鲜明的差别缩小到极致不说，金木研身上竟然也沾染了和修家的气质，只要他愿意摆出这样的一面，他随时可以做到让和修常吉满意的表象。 学习能力超一流的金木研，在梦里完整地经历了和修家的家庭教育。 他差的，只是心态上的不同。 早餐是在外宅准备给客人的餐厅里享用的，金木研见到相原培荣时让他去为月山习准备一份食物，相原培荣贴心地问道：“研大人，那位喜欢吃什么口味？” “他啊……” 金木研意外的犹豫了一下，除了食物的物种区别，自己从不挑食。 他的口味月山习都知道，但他不清楚月山习的口味，只知道对方嘴巴很挑，不爱吃的就不想吃。在这点上，他感觉到自己的不用心。 可是，挑选食物有一种道德上的罪恶感。 “你挑珍稀美味的给他吧。” “好的，厨房里好像有一些存货，我去和他们说一声。” 记下要求，相原培荣小跑着离开，没有注意到金木研不自然的神色。 与月山习在一起，他一开始还能保持自己的习惯，特立独行，不插手其他喰种的饮食习惯也不被影响。然而月山习是喰种，他越是忽略对方的问题，问题就越清晰地卡在他们之间，想要长远地走下去，接纳对方的癖好是必然的事情。 和修吉时在旁边正大光明地听完对话，若有所思。 “研，美食家是喜欢吃美食吗？” “嗯……” 金木研回答了他。 “很难想象你会找一个这样性格的男朋友。”和修吉时为他非同寻常的态度笑了笑，惊讶于月山习与金木研三观上的冲突，“我以为你喜欢的人即便是喰种，也是一个与人为善，性格平和，素食主义的喰种。” 喰种里的素食主义，一般代指不杀生，吃死人肉与喝血维生的人。 月山习完美闪避了这几点。 金木研眼中浮现出异色，淡淡地说道：“他是一个比较喜欢热闹，在食物方面过分执着，对人类不讨厌也不喜欢的家伙。” 在父亲来之前，和修吉时与他闲适地聊下去：“研是怎么喜欢上他的？” 金木研的目光一顿，“……他接受了我的全部。” 他的善，他的恶，以及他歇斯底里的癫狂与软弱的自欺欺人。 和修吉时恍然。 “你们在聊什么？”和修常吉从外面进来之后，打破了叔侄间难得的谈话氛围，与和修吉时聊月山习的金木研立刻就不说话了。 再看向金木研，老者分辨出了人，“没想到你会主动来见我。” 金木研冷漠道：“嗯。” 精神世界排练得再好，一到现实里效果就差了七八分。 【金木，笑一笑啊！】 【办不到。】 金木研的面部神经死绝了，毫无波澜得可以冻伤人。 和修研能说什么？什么都没有用了，只能绝望地去看金木研的现场发挥。 三人入座。 又是冷冰冰没有交流的一餐。 和修吉时内心直叹气，研和自己能说几句话，和父亲就无话可谈，而父亲也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心理不开口，干晾着自己的孙子。 用完餐，和修常吉才说道：“去我那边说话。” 抛下吉时，他先走一步，金木研循规蹈矩地放下刀叉，面无表情地跟上。 和修吉时：“……” 父亲，您哪里来的信心可以私聊啊。 在可以容纳几十人的待客室里，和修常吉站在象征CCG的白鸽徽章下方，双手放于身后，冷眼睥睨的态度远胜当今任何一位家族的掌权者。 比他地位高的国家领袖，没有他傲慢自信，比他有钱的财团社长，没有他身体硬朗，年迈之时仍然可以镇压一个国家的地下世界。他是喰种眼中最可恶的人，却得到了人类世界极大的尊敬，名声足以与前两任家主一样载入史册。 金木研的上辈子，对和修常吉也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当时的独眼蜈蚣入不了对方的眼。 这辈子，他是对方孙子辈的亲人，两人接连闹矛盾，隔阂逐渐加深。 “你不是想要找我谈事情吗？”和修常吉等了片刻都没等到他开口，下意识的刻薄了对方一句，“怎么到我面前就成哑巴了？” 【爷爷！】 和修研好想捂住和修常吉的嘴，替他说一些慈祥的话。 “……” 金木研没有与他口舌之争，脸色平静，接受了在和修家就会失去自由的事实。 和修常吉对他的默然没有喜悦，反而不悦地说道：“我虐待你了吗？摆这样的脸色给我看，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出来！” 封闭的待客室在老者的声音下产生回音。 仿佛只有他一人在恼怒。 和修常吉盯着金木研，对方没有一丝变化的表情让他感到挫败。 “唉。”他面朝CCG的徽章，不再逼迫金木研。 半晌。 木屐踏地的声音靠近，在他身前停下。 和修常吉狐疑地看过去，不太相信金木研肯接近自己，而在他的半步之外，距离已经相当近的和服青年身姿削瘦笔直，黑发细腻柔软的点缀着脸颊与脖颈，一双比寻常人都明亮冷彻的黑灰色眸子里有一层浅浅的死寂。 他看着永远高高在上的和修常吉。 缓缓跪下。 膝盖触及地面。 冰凉光滑的地砖上有一股寒气，透过布料就渗入了骨髓里。 撒娇，他不会，也不想去学；哭诉，他不愿，也从未有过；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和修常吉一直想要他低下的头颅。 金木研目光麻木而冷漠地对上和修常吉的视线，在对方愕然的表情下，渐渐垂下头，宽大的和服衣袖下，双手按在冰凉光滑的地砖上。他一丝不苟地跪倒在对方面前，就如同他放到了尘埃里的自尊心。 “请放过月山家。” “我今后，再也不会逃离和修家，专心继承家族。” 霎那间，和修常吉的脸色难看透顶，眼前发晕，险些站不稳。他仿佛看见了当年跪在和修大吉面前的那伽拉桀，对方也是这样面色麻木地臣服。 相同的历史，相同的独眼喰种。 惊人的重合！ 不同的是和修大吉要求的是臣服，他要求的只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孙子，难道这个要求这么高，高到要金木研跪在他面前吗？ “我要你跪下来做什么！” 和修家要打压的从不是自己的下一任继承人！ “给我站起来！” 这样的事情若是被他已故的父亲看见，恐怕要戳碎他的脊梁骨！ 和修家代代培养的是家主，也是王！ “一个月山家不值得你这样做，你是想气死我吗！”和修常吉几乎要咆哮出声，手背青筋毕露，“你跪给谁看？你觉得你的自尊就值这个价吗？你不是对我这个爷爷低头，你是在怨恨整个和修家对你的折磨！” “我到底在你眼中做错了什么，需要你这么来恨我！” “金木研！” “你对我可以不哭，可以不笑，我会尽量去明白你的想法，和修家是我想给你的重宝，不是你当作负担一样的大石头！” 和修常吉的怒声几乎震碎了墙壁，也镇住了精神世界里的和修研。 外面等着他们出来的和修吉时都被吓了一跳。 唯独金木研眼神波澜不惊，既不被触动，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昂贵到不能妥协的事物。在很早以前，他就明白自己不是什么被捧到掌心中的珍宝，而是一个随时可以被丢在地上踩踏，但固执得不愿破碎的玻璃球。 等和修常吉骂够了之后，金木研才在对方凌厉的目光下开口道。 “我能给您的就这一样了。” 声音淡而无味，犹如和修研衬托下的清汤白水。 “爷爷——” “您重要的东西，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我只是一个被您抓来当继承人的外人，您可以全心全意地爱着和修研，对我不必抱太大的希望。” “即便要我的人格退居二线，我也可以同意。” 让和修研覆盖金木研这个条件，令和修常吉的怒气一滞，在和修家主多年来的理智思考之中，这是利益最大化的结果。 可是金木研的下一句话，抽痛了和修常吉这颗冷酷了无数年的心。 “毕竟您说得再好听，能给我的——不就这些吗？” 金木研抬头，对他无声无息地笑了。 眼中。 嘲讽与苦涩尽有，却没有和修常吉想象中的怨恨。 他心甘情愿的把自己放上交易的天平，用利益衡量自己这个人格能换取的东西。他对自己的残酷认知，岂不就是和修常吉一手造成的下场。 和修常吉对他的“爱”，也伤透了他的心。 第615章 爷爷悔恨 从一开始就错了。 之后, 错上加错, 和修研的出现不是金木研接受了家族, 而是融合诞生出的另一个人格代替他接受了和修家。 和修家对他理所当然的态度, 把金木研越推越远, 伤人越来越深。 如果和修常吉的脾气没那么高傲，得知独眼蜈蚣与和修家有血缘关系后能够以友好的方式接对方回家, 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可惜这世上永远没有如果, 而和修常吉也不可能为当时还是陌生人的独眼蜈蚣考虑太多。 一步步，双方关系恶劣, 达到似乎无法挽回的临界点。 多重人格的病症最终影响了和修常吉的判断, 让他做出了一个人类家主基本不会去考虑，而过于傲慢的他觉得不错的决定。 那就是——清洗金木研的记忆, 让他恢复“正常”。 眼前跪在地上的黑发青年，便是他做出这一系列事情后的结果之一，金木研愿意对他低下头，却是为了一个喰种家族来求自己的家族。 和修常吉满心悲凉。 自己固然行事狠辣了一些, 为的不就是这个等着研继承的家族吗？ 但是金木研告诉他, 这些都是他自作多情！ 待客室里的矛盾全面爆发后, 和修常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色变幻莫测，而金木研如同没有感觉到他剧烈的心理活动，如同等死一样等着他的回答。 接下来的话，代表着他们祖孙二人是否会形同陌路。 “父亲，研。” 和修吉时再也等不了地推门进去, 打破这让他窒息的气氛。 此时，他为父亲暗暗着急。 真要再说什么强硬的话，和修家就要彻底失去金木研了！ “吉时，你来劝他……”和修常吉用儿子没有见过的空洞目光看了他一眼，精疲力尽地坐到了家主的位置上，上方的CCG徽章也无法给总议长一点底气。 他无计可施了。 历经近一个世纪风雨的老者，承认自己拿金木研没有办法。 和修吉时破天荒的心疼父亲了，对方虽然经常作死得罪侄子，但是初心都是好的，只是不擅长与金木研这样的人打交道。 “研，起来说话好吗？”和修吉时抓住金木研的手臂。 “……”金木研摇头，看向老者。 和修常吉按住额头，没有说话，仿佛已经不想理会金木研了。 事情到这一步就差妥协。 当然，指的是和修常吉的妥协。 在金木研把自己人格的生命、自由、尊严统统交出后，留给和修常吉的选择就两个——要金木研这个孙子，还是放弃金木研这个孙子。 不管选哪个，都不能把月山家当作权力争斗的牺牲品对待了。 和修常吉未赢就先输了。 所以老者才会绝望到不肯说话，赢了一辈子，连初代独眼之王那伽拉桀都将其打压致死的和修家现任家主，第一次输在了自己孙子手上。 和修吉时蹲下身，看着浑身冷寒，却并非不近人情的金木研。 “研，给你爷爷一点冷静的空间。” “和叔叔回去。” 他没有拉起金木研，但凭借温和的劝告让对方的眼神有了一些波澜。 金木研跪了近一刻钟，站起身后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他看着和修常吉。 “我等您的回复。” 说完，他不再等沉默的和修常吉，与和修吉时一起走出了待客室，仿佛没有什么可说的东西了。 和修常吉浑身低气压地坐在位置上，最后一掌拍碎了扶手。 “月山家！” 老者深深的后悔了。 早知道会这样，他干什么费尽心思去吞并月山家，又不断给对方留后路。 要么干脆全部弄死，要么就别抓了啊！ 门外。 和修吉时没有带金木研回房，而是与他去外面透气散心。 刚吵完架，他可不敢让金木研与月山习接触，万一月山习说几句坏话，金木研就要与和修家离心得更严重了。 “研，你很厉害，我没见过父亲在算计上输过。”和修吉时在炎炎夏日之中的树荫下，佩服着从头到尾面不改色的金木研。最开始来和修家时，金木研还会惊慌失措，眼神中流露出不满之类的情绪，结果没几年就进化成这样了。 金木研没有什么赢了的情绪，站在那里冷冷清清。 不管哪个条件，他都能接受，最糟糕也不过是被和修常吉舍弃而已。 “你爷爷不会选那个的。”和修吉时如同听得见他的心声，“别看他好像利益至上，家族胜过一切，若真到了二选一的时候，他只会选我们。” 金木研抬眸：“是吗？” 和修吉时笑道：“不要不信，我是他儿子，在这点上很有信心的。” 金木研不认为自己有立场去反驳，便不说了。 他的头上一重，有手掌揉着他的头发，眼神疑惑地看去，和修吉时仍然宽容地注视着他，眼神中还多出一丝怜悯。 “把你逼到这种地步，实在是……唉……” 在和修吉时看来，金木研的沉默更像是等待被抛弃的孩子倔强的不肯落泪。 “你就没有想过，万一父亲迁怒于月山家，你能怎么办？”和修吉时谆谆教导他，“这世上多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纵然父亲放过月山家，也可能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让月山家不好过。” 金木研没想到他会说这种事情，眼神奇异，“那又如何。” “连自由都丧失了，还有别的可以在意的吗？” 他转过身，不想去感受和修吉时那关心他的目光，双眼去看和修邸外的天空。 “喰种，会为自己的生活争取希望。” 没有了他。 这个世界不会变化多少，他只要保证他在乎的人活得好好的就可以了。 笼子中的鸟儿也羡慕着外面的人。 在和修邸内宅施工的声音下，白天在祖孙二人的冷战和僵持中度过。 夜晚。 在秘密居住地里，月山观母收到了一封别人转交给他的信。 而后，他接收到了自己的人。 一部分受伤最严重的喰种满脸茫然地来到这里，看见月山观母完好无损，松前喜极而泣地上前说道：“观母大人！” 月山观母的脸色愧疚而古怪，低头去看手上的信。 上面写着—— 【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再让我看见你们，我就宰了你们！】 这封杀气腾腾的书信只有一个明确的意思：和修家准备放了月山家的人！ 哪怕只是小气的一部分…… 月山观母总算感觉拨开云雾见青天，脸上浮现出笑意。 亲家妥协了呢。 接下来，他要给自己的人找一个释放的理由了，把月山家的事情圆过去，比如说：和修家对不作恶的喰种网开一面，不再计较月山家庇护喰种的事情了。 事实的真相，他们这些人放在心底就可以了。 有了研君。 这个世道或许可以变得好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吞进去的东西还得吐出来的和修常吉# 和修常吉：可恶。 金木研：哼。 和修常吉：你别开心得太早，不继承和修家，我是不会放月山习走的！ 金木研：…… 和修研：金木，这个结果已经可以了。 金木研：小气鬼！ 和修常吉：我小气？换一个小气的人，直接弄死月山习了！ 金木研：你还不是反过来在威胁我！ 和修常吉：呵，我威胁你了，怎么样，我也不和你惺惺作态了，想在一起就讨好我！ 金木研：…… 月山习：不要脸…… 和修常吉：月山习！ 月山习：不不，您真是深明大义，对我太好了，爷爷！ 和修常吉：恶心.jpg 金木研：爷爷，你准备接受月山习了？ 和修常吉：一辈子都不可能！！！ 金木研：哦，那你就一辈子别指望我讨好你了。 和修常吉：…… 和修研：爷爷，改口。 和修常吉：我·不·改·啊！ 和修吉时：父亲！ 和修常吉：心累，@和修吉雨，这个孩子就应该由您来教导。 和修吉雨：→_→别给我塞独眼，我对独眼也心累了。 那伽拉桀：呵呵。 第616章 否极泰来 翌日, 周一。 和修家的气氛稍微好转了一些, 但也只是堪堪脱离了冰点。 和修常吉一个晚上没睡, 为了金木研的事情气得脑仁发疼, 刚到手的利益转眼就要交出去, 这样的情况从来没发生过。他在和修吉时好说歹说下，释放了一部分月山家的喰种, 以此保证祖孙的关系不会变成仇人。 早餐结束的时候, 和修常吉看着不给他好脸色的金木研，脑海里的一根筋又突突直跳, 一定是自己前半生走得太顺利, 后半生才会遇到金木研这种克星。 重情不重利？ 不好好调教都能把家业败完。 在餐厅里的仆人退下后，和修常吉已经将心态调整好了。 “研, 我放了一部分喰种。” 金木研的目光在这个早晨第一次给了和修常吉，眼神专注，等待他下面的话。 和修吉时为这份变化欣慰不已，总要明白父亲的付出啊。 被孙子这样安静又隐藏着起伏的眼神看着, 和修常吉多少能觉得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 若他为对方退让了这么一大步, 而金木研什么反应都没有，即便他再理智也会有养了一个白眼狼的感觉。 幸好，金木研不是。 也幸好，对方伪装尖锐和冷酷的保护色下，有一颗柔软的心。 “一口气释放全部是不可能的。”和修常吉眼底的疲倦掩饰得不是很好，却固执得不肯示弱, 这番话是他深思熟虑后说出的，“我对月山家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一点，月山观母庇护的喰种太多了，我需要把月山家对他们的恩情消磨掉，而未来不论如何，我都不准备再插手这件事了。” 金木研被他妥协又沉重的态度微微刺痛眼眸。 和修常吉不会低头认错，但是他的语气比任何时候都没有精神，仿佛一夜之间抽去了这位老者骨子里的傲慢和自大。 “这么说，你听得明白吗？每过一段时间，我就释放一部分人，确保他们不会再聚集起来，而月山家的财产……我也会把人类企业那部分还回去。” “不要觉得我吝啬，月山观母说得再好听，喰种产业也涉及一些洗不白的黑色地带，他们祖上是靠古董和珠宝生意发家的，然而这些东西并不完全是从正经途径获取的，每一个大家族崛起背后都有着不可磨灭的污点，和修家替他们抹去污点，用这部分利益堵住一部分人的口。” 老者把事情摊开来说清楚，也不怕金木研听不懂。 “还有，我承认这件事情考虑得不周全，好在之前有所准备，知晓月山家是喰种家族的只有V组织和一小部分和修分家的人。”和修常吉木然地说道，“月山观母做得很妥当，他反抗越少，和修家出动的人就越少，解决起来就容易了。” 亏得月山观母敢赌。 要是月山家全力反抗和修家，即使是和修常吉也收不了尾。 “共有多少人知道？”金木研干哑地开口，他最担心的就是知情者太多，放了人也抹不掉这件事，没想到竟然这么好解决。 和修常吉从牙缝里挤出：“包括V出手的人在内，只有二十多人。” 和修吉时不由为父亲叹息：“父亲，当时我就觉得有问题，您还不肯承认，说什么月山观母识相，对方分明是等着我们反悔呢。” 和修常吉瞪着吉时：马后炮！ 和修吉时不怕这点不痛不痒的视线，冲金木研示意：你爷爷拉不下面子。 金木研一默。 在他几近绝望后，事情居然能迎来峰回路转的一天。 【金木，承认，爷爷是在乎你的。】 【……】 【你看他现在的样子，和寻常吃亏的老人有什么区别，别的老人可以像老小孩一样抱怨，爷爷却只能不尴不尬地等着你原谅他。】 和修研徐徐若春风的声音透出几分忧愁，想要唤醒金木研尊敬老人的本性。 【寻常老人没有他狠……】 金木研看着坐立从容的和修常吉，从表面看不出半点尴尬。 和修常吉：“……” 研在看什么，怎么不跟自己说话了？ “月山习呢。”金木研不敢后退一步，就怕月山习在这场妥协里尸骨无存，“您准备什么时候放了他？” “他？”和修常吉极力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和修吉时冷汗津津，完全看穿了父亲笑容背后想杀人的怨气。 “研，你我之间还有另一个协议，你一定不知道。”和修常吉把话题转移到了和修研身上，“在你没有醒来之前，‘你’和我商量过月山家的事情，准备用实际行动换取我对你放心，而我也默许了这件事情。” 金木研飞快的在记忆里寻找协议，然后明白了和修研同意了什么事情。 对方想用实际行动来打动和修常吉！ 只是时间不够。 金木研没办法说和修研的做法有问题，和修研的心性随了与世无争的暗金，对方连月山观母都没有见过，自然不会对月山家有什么特殊感情。月山习与和修研分手在前，和修研能保住月山父子的命就已经够给面子了。 “您要我做出成绩来……换取月山习吗？” 这就是他要付出的代价？亦或者要他牺牲人格换取和修研继承家族？ “谁要你为我做出成绩。” 和修常吉的本性没压抑太久，没好气地说道，“你是继承人，要多早继承和修家全看你的能耐，你要是没本事，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 桌子下，和修吉时踢了踢父亲的脚，瞬间遭到对方劈头盖脸的迁怒。 “吉时，你不想听就给我走！” “……父亲，您说了要温和一些的，别把研吓到啊！” 和修吉时叫冤。 昨晚说好了要理智面对金木研，结果父亲今天就出尔反尔的炸了。 金木研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的争论。 下一秒。 这把火就烧回来了。 “你给我听好了！”和修常吉死死地盯着金木研，为昨天的事情感到憋屈，“没有条件，没有代价，我不要你拿命来逼我，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给我堂堂正正的以继承人的身份向我要，爷爷愿意给你力所能及的东西。” “金木研，你听清楚了吗？” “对我索求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必把我当成你那去世的父母，只要你让我满意和开心，我有什么东西不能给你的？” 和修常吉的话道尽了一个家族内部正确的感情观念。 凌驾于利益至上的—— 是一家人不会内讧的稳定感情。 金木研的瞳孔微颤，好不容易没在和修常吉锐利的目光下躲闪。 昨天会闹到祖孙感情崩裂的那一步，一方面是他没有自信能在和修常吉心里占据足够高的地位，一方面就是他不相信没有付出就能得到回报。 童年时代，他对妈妈伸手讨要东西的结果不尽如人意。 一句“我不要了，我再也不要了”就是他心底最深刻的伤疤之一。 如今。 怎么会有人不求回报，给他想要的东西呢？ 和修吉时劝道：“研，交男朋友没什么，只是别让家人伤心啊。” 和修常吉瞥着金木研的表情，“说我对你不好，你对我还不是像敌人，一个月山习就让你跟我翻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天天压迫自己的孙子呢。” 【金木，试着和爷爷交流。】 三人不同的话语回荡在耳边，所代表的意义都是一样的。 ——和好。 金木研的精神深处，有人伸出一双手臂环绕住他，他们大部分的身体互相重叠，宛如虚影，那是金木研曾经融入和修研的部分。 和修研对亲情病态的依恋，是每个人格都有的特质。 他们都渴望被爱。 金木研害怕得到伤害他的爱。 【爷爷知道错了，不会再犯下同样的错误。】和修研为他的不反驳狡黠一笑，脸颊贴着金木研的脖颈，【你不信的话，我替你问他喜不喜欢你？】 和修常吉这样高傲的人，绝不会在感情上说谎。 “您……” 金木研在另一个人格的情绪感染下，嘴唇不受控制地开口问道。 “真的喜欢我吗？” 每次话语都带上“真的”，通常意味着害怕假的。 和修常吉一脸不可思议地听到他的问题，这可不像是金木研能说得出来的话。 听到这句话的和修吉时基本放下心来，双手交叉在身前，笑着等待父亲与孙子之间解开矛盾的第一步。 交流，才是互相理解的方法啊。 “你要是不天天气我，我就会更喜欢你。”和修常吉被金木研磨得脾气都快没了，眼神不满又释然，“说一句不客气的话，我喜欢有能力又有自知之明的人，在CCG里，你是不是经常听到我被人称呼为‘鬼常’？但你有听说过哪个特等搜查官对我心怀怨恨，不满我的行事作风吗？” 白发苍苍的老者恢复傲然，“和修家尊敬强者，喜欢强者，我以爷爷之外的身份告诉你，让我愿意接你回和修家的——是你作为独眼蜈蚣展现的实力！” “我喜欢靠自己从底层爬上去的你，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我让你回和修家——” “是想要助你走得更远，走得更高！” “我不否认，这个家族没有合适的继承人，吉时实力有限，政的心性不合格，你是我一眼看中的继承人，难道不足以说明你是我钟爱的人吗？” “我不会让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接手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家族啊。” 你能明白吗？ 你能看到吗？ 不经历风雨，怎能成长为参天大树。 想打破笼子恢复自由，想要释放恋人和月山家，就拿出本事来证明自己啊！ …… 回到房间，金木研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平静。 距离去上班还有半个小时，他的心情混乱，无法维持平常心来看待这个家族。 月山习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兴趣去惹和修常吉嫌弃，他在房间里洗漱完毕后，一出来就看到金木研茫然得有些脆弱的表情。 “金木？” 月山习在失去家族后，最在意的就是金木研了。 “月山……先生，爷爷同意释放一部分月山家的人……”金木研先说出了让月山习喜出望外的话，而后神色有些恍惚地说道，“不过要一步步来，他要我拿出自己的真本事得到他的认可，你暂时没有办法走了。” 月山习意外道：“暂时？” 他以为自己会被关一辈子，用来要挟他父亲。 金木研想到后续发生的事情，手掌贴在月山习的脸上，感受那份细腻温暖的温度，来确定自己不是在做白日梦。 “爷爷要我二十五岁前当上总议长。” “没当上，就不能把你放走，他说——只有总议长有权利任性。” “还说，我得证明和你谈情说爱没有被拖后腿。” “爷爷对你有一个要求——” “没达到SSS级前，你不能从库克利亚出来，那边有能足够你成长的对手，爷爷说和修家不接受这么废的男性伴侣。” 他说到最后，眼中有了破冰而出的希望。 温柔到了极点。 金木研的指尖点着月山习的额头，“轮到你努力了。” 月山习被惊喜砸晕过去，别说是SSS级，拼了老命达到多少个S都可以啊！ 这一刻，美食家豪情万丈，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可以打翻整个库克利亚，满脑子都被未来与金木在一起的幸福糊住了。 金木的爷爷，他会努力的！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觉得自己可以日破天的美食家# 月山习：不就是SSS级吗！我就差一步啦！ 艾特：呵呵，一步？ 多多良：呵呵，一步？ 和修政：呵呵，一步？ 胡乱之母：你那一步大概是可以摔断腿了。 和修研：咦，你们怎么都在嘲讽他？难道不是很容易就突破的吗？ 艾特：后辈啊，真没这么简单，要是赫者都能达到SSS级，日本就不会SSS级屈指可数了。 和修研：月山习没这个潜力吗？ 月山习：我非常相信自己！！！ 金木研：忘了说，他是靠吃我的赫包上SS级的。 和修研：…… 月山观母：咳咳，习君……你真的要拿出全部的努力了。 月山习：还有时间呢！ 和修常吉：达不到的话，我就把你榨汁了。 月山习：…… 和修研：准确来说就五个月，你加油。 月山习：QAQ研。 金木研：没关系的，我给你走后门。 和修常吉：不可以！ 金木研：……好。 月山习：研，你等着我！我一定突破给你看！ 金木研：嗯^_^ 金木研：没突破也没关系，我跟你当对手，打到你成长进步。 月山习：…… 第617章 十一月底 这个夏天到冬天发生了很多事情。 上流社会里, 月山家险些被和修家吞并的消息传得似真似假, 虽说月山财团的社长换人了, 但是现任社长是月山观母一手培养的人, 证明月山财团没有被和修家完全掌控, 唯一可疑的是月山家的人销声匿迹，不再在公共场所出现。 月山观母非常低调, 低调到天天待在祖宅里, 由明面上对财团的掌控换成了暗地里的操控。经过这一劫后，月山家也算是元气大伤, 需要休养生息。 月山家祖宅的花园里。 迹部律人坐在老友对面, 十分感叹：“没想到事情能这么安稳地过去。” 这实在是刷新了他对和修家霸道作风的认知。 “只能说和修家主手下留情了。”月山观母没有沾沾自喜，眼神里有着经过这次劫难后的伤感, 终究失去了一位亲人，“律人，月山家也是付出了一定的代价才逃过一劫的，切不可和我一样触及和修家的底线。” 迹部律人明白他的善意：“迹部家已经不触碰那些敏感的事情了。” 月山观母点了点头。 迹部律人忽然迟疑, 斟酌又慎重地问道：“有一句不该问的话, 我还是想知道——和修家知不知道你和习君是喰种？” 月山观母说道：“不知道。” 迹部律人如释重负, 如果是这样，被放过一马就在情理之中了。 “习君呢？景吾说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了。” “他——？” 月山观母的目光飘了飘，端起手上的咖啡，神色有些模糊地说道：“应该是去一个地方磨练自己了，我虽然有些心疼，但还是希望他变强一些。” “什么磨练？” “你可以当作习君去阿富汗挖石油了。” “……观母, 你不适合说这种冷笑话。” “唉。” 可怜天下父母心。 月山观母想到研君偷偷告诉他的事情，心里想到第二句话：儿大不中留。 习君想获得和修家的认同，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迹部律人找月山观母闲聊之余，询问了如今喰种世界那边的局势，“外面喰种与CCG交战的事情……我这个外人能打听到的不多，想来问问你情况，这些天我都不敢让景吾轻易外出了。” 月山观母温和道：“不必担心，快到尾声了。” 整整半年，CCG动用全部力量清缴青铜树，迫使青铜树开始缩小规模，但是在独眼之枭的号召力下，仍然有新的喰种加入，拖延了时间。 迹部律人听完月山观母的客观叙述，不禁为那名为独眼之枭的喰种惊叹。 “她的号召力真强。” 一个组织能与CCG交锋半年啊！ 要知道观母说过，月山家完全不敌CCG，遇到正面冲突没有赢的概率。 月山观母叹道：“因为她是独眼啊。” “很特殊吗？” 迹部律人无法理解，这不是人类能切身体会的事情。 月山观母笑了笑，没有去和他深入探讨，有些事情是不能外泄的秘密，透露给无关的人类容易造成祸事。独眼岂止是特殊，独眼之枭对抗CCG的举动让许多喰种都误以为她是独眼之王，所以她的号召力才会这么强。 “律人，过完这个冬天……就好了。” “冷呐。” 迹部律人低声一叹。 一区，CCG本部召开的会议也在严肃地讨论青铜树。 这是今年最重要的事情，一天不剿灭青铜树，CCG就一天无法安稳下来。青铜树的喰种死伤惨重，而人类这一方也好不到哪里去。 丸手斋在向和修吉时禀报最新的情报。 “局长，东京湾内的无人岛，有目击报告显示有可疑人员。” “派出调查队进行秘密搜查。” “是！” 丸手斋坐下后，安浦清子站起来，说出自己得到的成果：“CCG本部在这半年来不断支援分部，驱逐了大量喰种，只要查清楚青铜树的大本营，CCG便可以组织一场大规模的突袭，与青铜树决一死战！” 和修吉时满意一笑，“不错，这算是第二个好消息了。” 接连几个特等搜查官发表意见，气氛再次为双方交战的惨烈而凝重起来。 在和修吉时对面，金木研一直没有发言，他与和修研有明确的分工，和修家那边由和修研负责，CCG这边由他负责，他们不可以为自己的私心隐瞒对方，有什么问题就到精神世界里投票表决。 金木研为这点颇为咬牙，对方一心一意攻略精神世界的人格，两个没什么立场的幼年人格经常倒戈，而通常站在他这边的黑金被和修研弄得投弃权，时不时满脸通红又欲哭无泪地看着他们。 他不知道和修研对黑金做了什么事情，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想着一些私底下的事情，金木研尽量分散注意力，不去听青铜树与CCG之间的激烈交锋，在他刚消散了一些会议带来的负面情绪时，他听到灰崎深目站了起来，对和修吉时说了一句话。 “库克利亚关押的犯人已经满员，决战前需要废弃一部分。” “……” 金木研心里一个咯噔。 他已经不是几个月前一头雾水，和修研告诉过他雾岛董香被抓的事情，他也在之后去芳村店长那边承诺了：二十五岁后会救出她。 将近两年的光阴，他也不忍心董香在监狱里度过，所以在不违背和修常吉与他的约定的前提下，他改善了一下雾岛董香的待遇。 如果库克利亚满员，关押在里面的月山先生与董香怎么办？ 其他喰种又怎么办？ 一句废弃就轻描淡写地抹杀他们吗？ 灰崎深目在说完坐下前，扫了金木研一眼，未从对方的脸上看出明显的喜怒。对此，他在心理也忍不住为对方几个月来的努力赞叹一句—— 公私分明，才是下一任总议长该做的事情。 没错，他是少数从和修常吉那边知晓和修研将要继承的是总议长，而不是CCG局长位置的人，所以他对和修研的态度亲近了许多。 参加这场会议的都是本部的特等搜查官，灰崎深目是为了库克利亚的事情来通知所有人的，所以参加完会议就离开了。 会议结束后，和修吉时对等着他的侄子说道：“你还在为废弃的事情介怀吗？” 金木研没有否认。 “你往好处想，这一战结束后，日本就可以休养生息一段时间了。”和修吉时明白他只是一时无法接受，细心教导着他解开这个心结，“我们是为了这个国家的稳定，也是为了保护被喰种牵连的人类。” 金木研说道：“……我明白。” 在接受和修家之后，他就要做出与之对应的选择。 “不会伤害你在乎的人。”和修吉时为金木研的变化欣慰，要是连这点都接受不了，他也不放心金木研接下来参加这场决战。 “走。” 他唤起坐着的金木研，两人离去。 在CCG有意无意的宣传下，库克利亚要废弃一批喰种的消息，飞快地传播出去。 海上，流岛。 在青铜树的大本营，雾岛绚都是在这场战争里活下来的干部之一，浑身血腥味极浓。他一拳砸在了墙壁上，双眼赤红：“我就不该信他！” 金木研竟然没有救出姐姐！ 他是和修家的继承人，CCG的特等搜查官啊！救出一名喰种都做不到吗？！ “混蛋，我要拆穿他的身份，让他一败涂地！”雾岛绚都说着他的属下听不懂的话，怒气冲冲的往外走去。 多多良在门口出现，一个手刀重重地砍下，放倒了雾岛绚都。 “麻烦。” 青铜树的二把手冷瞥了自己的干部一眼。 他转过身去，艾特也在附近，没有任何意外地笑道：“绚都生气啦，别跟他一般见识，接下来盯着他，不要让他私自溜出去。” 多多良说道：“他想去救他姐姐。” 艾特看了看这一圈围着雾岛绚都发愁的小弟们，笑出声，拍掌高兴道。 “那就让他去救啊。”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以不去救呢。 不仅要救雾岛董香，还要救其他喰种，给被关押的喰种们一次希望！ “在此之前，先清理一下钻进来的小虫子。”艾特的眼神陡然冷冽下来，也明白了流岛被CCG的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多多良理解他的意思，说道：“我去清理。” 随后，钵川班三人死亡。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与CCG打得很开心的泉姐# 艾特：真开心，天天杀搜查官。 金木研：…… 和修研：…… 艾特：你们不明白，我憋屈了多少年，被和修家追杀了多久！ 金木研：我看你好不爽啊= =。 艾特：别这样嘛，我们只是立场不一样。 金木研：你这样做对自己有好处吗？ 艾特：我很满足啊。 艾特：就算因此死去，我也很开心。 金木研：无法理解。 和修研：+1 艾特：你不用懂我，我和你的成长经历不一样，你维持这份性格很不容易了。 金木研：……很难想象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艾特：我要激发喰种的血性，他们软弱了太多年了，再不努力，就要被时代淘汰了。 金木研：仅仅为了这个？ 艾特：还有为了你。 金木研：？ 艾特：来看一看，在CCG压迫下奋起反抗的喰种们的样子。 金木研：啊。 艾特：你会……明白的。 艾特：我们都有生存的权利。 第618章 首领宣言 这一天是十一月二十九日。 几个月来, 金木研与和修常吉算是停战了, 虽然不至于尽释前嫌, 但是在日渐复杂的外界局势对比下, 和修邸的安宁无可避免地成为了一片“净土”。哪怕——净土之下, 尸骨累累，血流成河, 他也是被庇护的一方。 这份和修家给予的亲人氛围, 多少撬动了金木研严密把手的心防。 他所求不多。 一份不会让他痛苦的平静足以。 和修邸重建的内宅，餐厅里, 三个姓和修的人正在用餐。 【金木, 我要吃那个。】 金木研听着用餐时间偶尔上线的人说话，筷子夹向了对方想吃的东西。他没有多少口腹之欲, 耐不住和修研喜欢吃好吃一点的东西。 【多嚼几下嘛，你吃得太快了，我们是在吃饭不是在进食。】 和修研进一步要求道。 金木研对此的反应，便是面色淡漠地夹了一块他最不喜欢的骨头放入嘴里, 咔嚓咔嚓地嚼了起来, 咽下被锋锐的牙齿咬碎的碎片。 和修研：【……】 耳边顿时没了他的聒噪, 金木研安心进食。 和修常吉注意到他吃的东西，对坐在身边的金木研说道：“你的身体需要每天补充一定的RC细胞，多吃一些RC含量高的东西。”老者吩咐了仆人一句，仆人给金木研端来了一份特制的内脏汤，以防金木研吃的太少了。 金木研的筷子停住，今天不是西餐, 躲过了肉排躲不过内脏。 和修常吉若无其事道：“并非取自人类或喰种。” 不提金木研的心里一震，和修吉时也惊讶地看向父亲：“我最近没关心过这方面的科技，这种技术已经成熟了吗？” 和修常吉沉声道：“技术尚未成熟，但是当作食物来食用还是可以的。” 他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划过自己的孙子。 “谁让有人不爱吃饭。” “……” 金木研总是冷漠如冰雪的脸色不变，耳根染上一抹浅红。 过了今年年底，他就二十四岁了，在外面他是地位极高的特等搜查官，如何能习惯被人暗喻为小孩子，连吃饭都挑三拣四。 和修吉时暗笑，对仆人说道：“也给我来一份，让我尝尝是什么味道。” 一旦和修家可以低成本地克隆内脏，食物的问题就解决了。 这是一件好事。 【克隆的内脏味道……怪怪的？好像没嫩菜好吃。】和修研第一时间就分辨出味道的差异，声音里的纠结十分明显。 金木研没什么抵触地吃了起来，内脏入口，在腹内化作暖流。 他心道：不用牺牲任何人啊。 和修常吉等着研与吉时吃完，自己暂时不吃一口，颇为不信任地问他们。 “怎么样？” 其实老者也不知道味道。 “一般。” 和修吉时说出大实话，立刻得到父亲好感度骤降的冷眼一枚。 【噗。】 和修研被叔叔委屈的表情逗笑。 金木研的嘴角也微不可察地弯起了一些，比笑要淡许多，却是货真价实的好心情。随后他在和修常吉与和修吉时的目光下，放下餐具，说出了自己的评价。 “很好吃。” 进食状态下没有露出赫眼，也代表他的心态平和。 压迫着他的负罪感散去…… 和修常吉颔首：“喜欢就好，克隆内脏的RC值偏低，会慢慢改进。” 于是，老者让仆人给自己的孙子端来更多的食物。 金木研的表情停滞，只能看着自己面前的食物又多了一大堆，各个散发着让他想进食的香味，仿佛怎么吃都吃不完。 和修常吉见他看着食物发呆，不解道：“莫非你不喜欢内脏？” 两个人格的口味似乎有着相似而不同之处。 “脸颊肉？”和修常吉询问。 “啊？”金木研疑惑，第一时间没弄明白他的意思，反倒是和修研愣了愣，在精神世界的神社里笑翻了，从来没见爷爷这么一针见血过。 【哈哈哈哈哈！金木！你干的事情爷爷都记得！】 【什么事？】 【你忘了吗？你咬过爷爷的脸颊啊！】 当时和修研心疼极了爷爷，金木在无理智状态下咬了爷爷一口，导致爷爷面部受伤，清理了血迹后才走出房间。 现在他觉得报应来了。 金木研原本只是耳根微红，现在干脆浑身僵硬，大脑嗡鸣。 “父亲，你们在说什么？”和修吉时不知道这件事，见父亲冷漠的脸上都挂着笑意，他却不明白笑点在哪里。 金木研匆匆吃完东西，不敢待下去，“我上楼去了。” 他背后的餐厅里，响起和修常吉恍若未觉的说话声，“研喜欢脸颊部位的肉，可能是那块地方比较好咬。” 这句话瞬间暴击了金木研。 还未踏上楼梯，金木研的身体轻微踉跄，头也不回地加快脚步跑了。 和修吉时笑出声：“这是在做什么呀？” 吓跑了金木研，和修常吉不满足地点评道：“这种性格不改变，迟早吃亏。”谁能想象看上去很冷酷的金木研，被拔了浑身的刺后会羞耻得哭泣。 外冷内热，不外如是。 在只剩父子俩的用餐环境下，和修常吉让仆人离开，随口说了一句话。 “研的孩子快出生了。” “孩子？！” 和修吉时吓掉了筷子，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你小点声。”和修常吉告诫他，“等研过生日时，我再告诉他。” “容我想一想他哪里来的女人——”和修吉时的思维混乱，这下一代来得也太突然了，“他不是喜欢男人吗？怎么会有孩子？该不会是利世怀孕了，等下，我在和修邸没发现她有变化啊。” “不是利世，母体是独眼之枭。” “独眼之枭？” 和修吉时更加慌了，独眼之枭是和修家的敌人，这两人干了什么！ 年底恐怕就要决一死战了啊！ “慌什么，都说了是‘母体’。”和修常吉冷喝一声，“独眼之枭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情，等我们抓到她就可以安排妥当了。” 和修吉时喃道：“您怎么办到的？” 和修常吉尽量压下得意，用感慨的语气说道：“还好当年那半截身体没吃掉。” 和修吉时：“……” CCG局长在这个劲爆消息的刺激下，险些两眼一翻，昏厥过去。 和修家传承这么久就没这种“主母”！ 二十四区，CCG分部。 在这几年搜查官人才辈出的时期，也无法掩盖光环的“最高战力”坐在办公室书架前的沙发上，仿佛提前进入了养老状态。 他是CCG成立以来无可超越的里程碑。 人类最强。 白色死神。 不败的喰种搜查官。 这一系列战绩堆上去的称呼，放在容颜还年轻的有马贵将身上，让人心生憧憬的同时又难免会产生一个念头：只要有他在，喰种就注定会灭亡。 有马贵将放在旁边的手机震动，侧眸看去，又是某个烦人的家伙。 “最近怎么样？喰种畏惧的煌煌曜日。” “啰嗦。” “好，闲话就说几句。” 在海边的红裙小女孩，与他隔着上百公里的距离，同样在这片天空下呼吸。 “我本不该关心你的，但是看在多年的交情下，忍不住打个电话问候你一句，毕竟接下来我们就没有时间了。” 芳村艾特弯腰捡起一枚贝壳，用老朋友的口吻说话。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觉得我们能和平共处，不是因为你长得多有魅力，而是我在书店里见过你，那个时候你背着大提琴的盒子，跟着丸手斋处理各种喰种袭击人的事件……” “……” “我当时就心想，这个比我大几岁的搜查官肯定能耐不小，只是没想到你的实力这么夸张，一眨眼的功夫就胜过了十四岁就成为赫者的我。” “……哦。” “我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明白你渴望的东西的人。” 她的话点到为止，往青铜树大本营的方向走去，绷带裹着的双足在沙滩上留下一个个幼小可爱的脚印坑。 “很高兴认识你，有马贵将。” 这个时代，没有那伽拉桀，却荣幸的有了有马贵将。 在青铜树残存的数千名成员所在的寂静场合，她上前一步，把手机放入口袋，来到众人面前，而青铜树的成员也意识到了今天的非同寻常。 芳村艾特摘下了自己的兜帽，绿发披散而下，公布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独眼之枭，你们的首领。” “我想有很多人认为我就是独眼之王，诸位，独眼之王——” “并非是我。” 她的脸上有着自信的魅力，丝毫不在乎自己说出的这句话，打破了多少人的幻想，又会让追杀已久的和修家有多么失望。 或者，她等的就是和修家大跌眼镜的画面。 那可以让她笑一辈子。 “能够率领我等之人即为王。” “喰种啊，我的青铜树成员们，在场的你们，想要退出的大可以退出，我不会责怪任何人，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存与否的权利。” 芳村艾特不再是文艺女青年高槻泉，右手抬起，如同每一个演讲的上位者。 她的文字传达着她的思想。 偏激又充满个人魅力，妄图毁灭世界，重塑规则。 “决战即将来临——” “如果你们愿意跟随我，就留下来，为流岛这片生存地奋起反抗！接下来青铜树将会兵分两路，一部分留下来防守，一部分去拯救那些被关押在库克利亚，即将遭到无情废弃的同胞。” “你们也许有亲人，有同伴，有认识的人被关押在那里，无论想要去的人是不是青铜树的成员，只要有愿意加入的喰种，大可以与我们一起出发。” “我相信你们，所以请大家为我保守秘密。” 芳村艾特没有鞠躬，面带微笑，好似只是在说一件简单至极的事情。 “我们是共犯。” 在独眼之枭十多年来积累的威望下，所有人都面色激动，退出的人寥寥无几，而到这一步退出的喰种也会誓死保护青铜树的秘密。 “让我们为一起十二月的厮杀而狂欢。” 芳村艾特在高台之上，疯狂地大笑起来。 亢奋，喜悦！哪怕眼角膜脱落，肠道抽出，内脏四分五裂！喰种可不是什么脆弱的人，宁死也要对这个世界发出一声抗议！ “噢噢噢——啊啊啊啊啊！！！” 在独眼之枭超越了性别的气魄下，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响起！ 在青铜树成员里的雾岛绚都更是喜悦得不可遏制，拳头握紧，明白首领同意了他去救雾岛董香的事情。他最初加入青铜树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姐姐，要是青铜树放弃去救库克利亚的喰种，他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望着独眼之枭的方向，他心潮澎湃，不再软弱的把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 能救亲人的只有自己！ 雾岛绚都不知道在附近有一名男子穿着灰色的披风，披风的帽檐下，是四方莲示隐隐露出喜色的表情。 库克利亚有青铜树出手，肯定有把握打破外围的防守。 在四方莲示身边，脸上戴着面具，伪装成他人的诗见证完独眼之枭说出自己不是独眼之王的全过程，眼神略思索，始终不知道独眼之王是谁。 难道是独眼蜈蚣？ 不可能，独眼之王很早就出现了，独眼蜈蚣几年前的实力不如独眼之枭。更不用说他知道金木研是独眼蜈蚣，那样一个身不由己，倒霉到被抓回和修家的少年怎么可能是神秘莫测的独眼之王。 诗放弃猜测，说道：“我带你来没错。” 四方莲示感激道：“多谢。” 没有诗，他还真不知道青铜树会对库克利亚感兴趣。 “不必道谢。”诗漫不经心地说道，“系璃对我说过，你把雾岛小姐救出来后，别忘了去请她喝酒，她等着我们三人再坐在一起喝一杯。” 四方莲示的目光柔和下来，“好。” 诗看了四方莲示一眼，赫眼里是对方不甚明了的意味，“加油。” 他没有想救的人，慢吞吞地走出了气氛不合的人群。 但是他知道—— 小丑也要动手了。 被关押在库克利亚里的不止是雾岛董香，还有小丑组织的前任首领，这大概会是青铜树与小丑唯一一次“联手”的机会，十分难得。 “你们能笑到最后吗？” 诗摸着耳垂上的耳钉，乘船离开了流岛。 岸上，伊鸟系璃翘首以盼，等到他后开心道：“诗，你该回来了。” 诗说道：“嗯。” 这场热闹不参与，太遗憾了。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有了孙子儿子就不值钱了的爷爷# 和修吉时：您以前疼我的→_→。 和修常吉：那是以前。 和修吉时：父亲，您这么对我挑刺，我可是会抖您的黑历史的。 金木研：？！！ 和修研：叔叔，求扒！！ 和修常吉：你敢，吉时！ 和修吉时：小白菜啊，地里黄啊…… 和修常吉：= = 和修研：噗哈哈哈，叔叔，你快说，我保证爷爷不欺负你。 金木研：偷偷+1 和修吉时：首先，其实爷爷特别疼爱过小时候的二福。 和修研：纳尼？！ 金木研：这话谁信啊…… 旧多二福：呵呵。 和修吉时：我说的是真的，没必要骗你么，但也只是二福违背命令放走利世之前的时候。 旧多二福：QWQ 和修常吉：哼。 和修吉时：其次，二福只是父亲庶子里的…… 和修常吉：闭嘴啊啊啊！ 【系统提示：金木研对和修常吉禁言1分钟。】 金木研：叔叔，你可以说了。 和修吉时：父亲年轻的时候真的很花心风流，他的私生子很多哦。 和修研：…… 金木研：……能想象，还有呢？ 和修吉时：唔，你还想知道什么？再说下去，父亲会想杀了我的。 金木研：那些私生子呢？ 和修研：对对！ 和修吉时：当然是“老死”了啊。 金木研：…… 和修研：心情复杂，爷爷居然这么…… 旧多二福：我才不相信他在乎过我一次！！！ 和修吉时：→_→二福，淡定，父亲就是那个脾气，你不拿出实力，他不会承认你的。 旧多二福：呵呵呵呵呵呵。 第619章 男人肋骨 周一。 二十三区, 人满为患的库克利亚。 灰崎深目看着手上的名单, 一阵头疼：“这段时间驱逐的喰种太多了, 废弃装置再不启动, 库克利亚就容纳不下新的喰种犯人了。” 他身边的搜查官助手好奇道：“为什么不现在启动废弃装置？” 没有见过废弃装置启动后的场景, 更没有承担杀戮的决心，这名助手才能说得这么天经地义, 也——天真的令灰崎深目发笑。 灰崎深目说道：“还不是时候。” 他放下名单, 悠哉的往外走去，巡查自己负责的库克利亚。 CCG本部有自己的打算, 想要全力对付青铜树。他没有办法让本部分心, 而在决战前下令废弃喰种的他，必然会引发青铜树的仇恨。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决战前的牺牲品, 他必须想办法自保，等CCG收拾完青铜树再启动废弃装置。 监狱长这个位置，可是一旦出事就必死无疑的啊。 “QS班的那几个小家伙，今天又来挑战喰种了吗？”灰崎深目问身边从本部调来的年轻助手, 助手回答：“是啊, 已经开始挑战S层了。” 灰崎深目笑道：“不错。” 助手见他很看好他们, 说道：“之后要不要开放SS层？” 灰崎深目摇头：“看情况。” S层的“兔子”与SS层的“美食家”都是不能动的对象，以防万一，他还是去看一眼才能放心。 看完了QS班的几个人，灰崎深目往SS层走去，撇下了自己的助手。 310号犯人在牢房里。 他脚步一顿，走向另一间牢房, 那里关押着另一个SS级喰种，代号“神父”的多奈托·普鲁普拉。 在牢房里的多奈托·普鲁普拉感觉到他的到来，稀奇地说道。 “你居然会来看我。” 而后，隔着一扇门，神父脸上的皱纹舒展开，如同知道灰崎深目最近的压力有多大，又说道：“库克利亚要出事了吗？” 灰崎深目说道：“我来是告诉你别想逃跑。” 多奈托·普鲁普拉笑着答道：“好。” 灰崎深目不置可否，慢慢踱步而走，享受自己监狱长的身份与地位。 出于某种不可思议的人道主义精神，他“提醒”了一句这个颇为睿智的喰种，别怪他没有事先打过招呼，库克利亚的防守队伍是零番队。 多奈托·普鲁普拉静坐在床边，神态安详，眉宇间没有一丝戾气。他的膝盖上放着一本《圣经》，浑身上下没有任何攻击性，令人看不出他曾杀死众多搜查官并大量捕食，被CCG活捉后关入库克利亚。 而这本书—— 算是他无聊的时候用来打发时间的，全了他的“神父”之名。 半晌，已经满头白发的男人轻笑：“不知道钢太郎怎样了。”他的眼底流露出思念之色，还有对外面事态的了然，“那家伙有一段时间没来了，都说女人是男人的肋骨所做的，又怎么知道，男人没有肋骨能活得更好呢。” 被小丑组织前任首领念叨的对象，在待遇较好的地牢里打了个喷嚏。 大概是每一任首领的厄运。 从胡乱之母到来自俄国的神父，再到上半年夺取了首领之位的宗太，没有哪个人享受过完全的“自由之身”。 旧多二福揉了揉鼻子：“我也会感冒？” 独眼喰种的身体素质高出普通喰种数倍，何况他移植的是利世的内脏，拥有利世那个级别的超强恢复力。 什么感冒病毒能入侵他的身体啊。 他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打起精神，知道利世又会来探望他了。 然而，他没有等到她。 和修邸的内宅里，神代利世正要去厨房，结果罕见的被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却几乎没有碰过面的伊丙鹤拦下了。 对方的神色略带轻慢，看着她就像是不屑。 神代利世感到好笑。 于是，她大大方方地笑给伊丙鹤看，居然有人当母猪还当得沾沾自喜的。 伊丙鹤不理解她为何一直这么轻松，嘲讽道：“你可真没用，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都没成为研大人的女人，你有什么脸面一直留在和修邸内宅。” 神代利世的手搭在楼梯扶手上，愉快无比，“放心，我很快就能走了。” 伊丙鹤突然想起了和修吉时对她说过的话。 【利世不想当产子者。】 敌意瞬间少了大半，伊丙鹤不解地看着神代利世：“你想回和修分家？但你回去，不也是要嫁给分家的男人吗？” 神代利世翻白眼：“谁说我是去嫁人。” “我啊，谁都不想嫁。”她站在那里，本性比伊丙鹤张扬无数倍，“和修研承诺了会给我自由，逼我嫁人就是与他为敌，别把我当作你这种女人，我才不会把自己的光阴耗在一个男人身上！” 伊丙鹤不以为然道：“那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神代利世说道：“谁让他还没掌权呢，他要是上位了，我就自由啦。” 伊丙鹤明白她的想法后，冷哼一声，往书房走去。 “那你快了。” “……什么意思？” “吉时大人说了，研大人已经积累了足够的威望。” 话说到这种地步，也是她嫉妒神代利世的原因，偏偏神代利世不打算成为下一任家主的女人，所以她才放下了较劲的念头。 神代利世惊喜道：“这么快！” 比和修研告诉她的时间，足足提早了一年啊！ 伊丙鹤拒绝回答她，砰的一声关上门，懒得见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和修家的女人，少有神代利世这种一心想外跑的。 神代利世把等牢饭的二福忘了个彻底，回房打电话找金木研。 “金木君，我现在可以出去玩吗？” 明年就能自由，她完全可以提前跑出去，等青铜树被解决后就能彻底放飞自我了。 “现在？” 金木研正在CCG本部工作，为她的话沉吟：“外面有些乱，你留在和修邸，等到年后应该可以让你出去玩一段时间。” 神代利世以为他清楚即将上位的事情，温婉地笑道：“好，你要好好工作哦。” 金木研被她的话肉麻到了，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利世小姐。 你不是大和抚子装什么温婉。 回过头，金木研对与他商议青铜树事情的和修政说道：“政，我听说别的班有人牺牲了，青铜树的大本营查出来了吗？” 和修政说道：“十有八九可以确定了，在海上的无人岛。” 金木研想到上辈子自己加入的青铜树走到这种地步，心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要结束了啊……” 独眼之枭，以后只能在库克利亚的监狱里见到你了。 伤感之余真是让人感到高兴啊。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三个险些牢底坐穿的小丑首领# 多奈托：唉。 萝玛：QAQ我蹲了20多年，最好的年华没了。 旧多二福：比起你们两个，我可能是待遇最好的一任首领了。 金木研：等等，你怎么当上首领的！ 旧多二福：=v=要你管。 金木研：…… 和修研：二福，你是皮痒了吗？ 旧多二福：哎呀，冤枉啊，我凭实力当首领有什么奇怪的吗？ 和修研：你的实力——？ 旧多二福：我也是SSS级呢。 和修研：@美食家，你瞧瞧你的狐朋狗友。 金木研：@月山习，你需要努力了。 月山习：……TAT，宗太，友尽了！ 旧多二福：←_←说得好像我们还有友谊一样，你想太多了，MM。 月山习：求SSS级秘诀。 旧多二福：很简单啊，我家血统好。 月山习：…… 金木研：……真是简单粗暴的话。 和修研：倒也是真相，二福有爷爷的血脉，如果能继承那份力量，SSS级不难。 第620章 特等会议 十二月七日。 又一次特等会议即将召开。 前往会议室前, 金木研把和修政甩开了, 与喜欢逗和修政的和修研不同, 他对和修政的耐心有限, 能喊出“政”都是看在是亲人的份上。 在他与铃屋什造汇合前, 遇见了难得参加会议的有马贵将。 “呃，有马先生。” 金木研惊奇地看着对方, 心底闪过一丝犹豫。 他没办法像和修研那样理直气壮地命令有马贵将, 但是这些年来，有马贵将不仅与他们维持了师徒关系, 也在不得罪和修家的前提下帮助他良多。正所谓人情债最不好还, 他不怕对方想收拾自己，就怕对方是真的想帮他。 要不是有马先生三番五次手下留情, 他恐怕早就死在了对方手上。 虽然——被打得也很惨。 一段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浮现，金木研却从这些记忆里体会到一丝怀念之情，那段过去是他身份还未暴露的时光。 “进来，别挡着电梯门。” 有马贵将穿着一身西装, 鼻梁上的眼镜显得很斯文, 面色温和而淡漠, 若不是他的手上提着手提箱，站在电梯里也不像是一名喰种搜查官。 他应该是企业的精英，政府的高层，警署的厅长，唯独不该是杀戮者。 金木研没有多想，闻言踏入了电梯。 狭窄的电梯里, 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面的师徒两人相对无言，金木研在心底暗暗询问和修研：【你平时是怎么和他相处的？】 和修研说道：【……顺其自然。】 从命令使唤对方，到和平共处，他也不记得期间是怎么转变的了。 为了不让金木紧张，和修研与他人格切换，电梯里靠墙站的黑发青年的瞳孔虹膜一暗，隐隐的拘束感消失，面部的冷漠如同冰雪般消融。 他看上去亲切友好多了。 不过，只有熟悉他的人知道这都是错觉，他比金木研更不好接触。 “研？” 有马贵将刹那间发现了他的转变，而和修研上前一拉，胆大包天地干了一件事情——他在电梯里壁咚了有马贵将。 【和修研！！！】 你找死不要拉上他啊啊啊！ “贵将。” 有着纯黑眸子的青年柔软地喊道，眼中恶作剧的色彩挡也挡不住。 “给我笑一个。” 一瞬间，仿佛有西伯利亚冷空气灌入了电梯里。 而在和修研对面，成为金木研多年心理阴影的白发青年……准确来说年龄正处于一个男性黄金期巅峰的有马贵将笑了。 死神的微笑本该让人背后一凉，但他只是对自己的徒弟感到有趣。 就问你哪里来的胆子。 “研，总议长没有让你学会尊师重道吗？” “爷爷没有让你学会服从命令吗？” 和修研反问了他，分家臣服于本家，为何贵将就敢无视他的话。 “我不和你讨论这些，让金木研出来，我有事找他。”有马贵将没有被他坑，电梯里有监控摄像头，他的话说得强硬了就可能让疼爱孙子的总议长不高兴，说得温和了又对被宠上天的小鬼没什么威力。 和修研疑惑一秒，之后回到了精神世界。 现实中。 金木研表情僵硬地看着有马贵将，默默收回撑着墙壁的手，“有马先生。” 他的腿软了。 有马贵将看完徒弟的笑话，正要开口：“接下来的会议——”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门外，从另一个电梯里走出来的丸手斋瞧着他们，“有马，你们在干什么？” 丸手斋身后，安浦清子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金木研迅速冷静下来。 “老师，刚才失礼了，没有站稳。” 八百年也听不到几次金木研喊老师，有马贵将没有生他的气，对于自己教出来的金木研，他在战斗以外还是能容忍几分的。 他拍了拍金木研的头，走出了电梯。 摸头杀。 金木研呆住：“……” 这个动作是在警告他“下次小心你的脑袋”，还是单纯表达亲近？ 【金木，你这是被害妄想症！】 和修研对他抗议，有马贵将才没胆子打他的脸或者头。 见有马贵将走了，黑发青年仿佛被刺激得不轻，安浦清子终于憋不住笑了，与丸手斋对视一眼，都发现了这对师徒僵硬古怪的互动。 可怜的和修君，估计没有享受过温馨的师徒情。 金木研察觉到同僚的目光，二话不说就喊了一声“铃屋君！”从丸手斋那边电梯里出来的铃屋什造满头问号，又开开心心地跑过去。 金木研借着他的到来才不尴尬了。 会议室内。 一张长方形的会议桌旁摆满了椅子，所有特等搜查官汇聚一堂，和修吉时笑着道：“你们随便挑着坐，难得全部到齐了，也不讲究那么多了。” 除了他坐首座，其余特等搜查官都相隔不到十厘米，彼此之间关系融洽，没有什么勾心斗角。哪怕是经常不招人待见的和修政，一旦坐下后，也没有人有意见，而他的左边是金木研，右边是宇井郡。 铃屋什造没能抢到这个位置，干瞪眼，只好去了宇井郡后面。 和修政矜持一笑。 有马贵将坐在金木研对面，旁边是丸手斋与安浦清子，从几个人的位置上不难看出，老一辈的特等搜查官里也是有亲疏远近的。 篠原幸纪与田中丸望元聊了起来，灰崎深目偶尔插话，年纪大的黑磐岩已经半退休了，所以没有参加这一次的特等会议。而唯一有点难以融入这个圈子的法寺项介又是一个非常正派，不会让人讨厌的人。 五分钟后，吵吵闹闹的特等们安静下来，等待局长讲话。 会议开始。 和修吉时用投影仪把一座岛屿显示出来，没有一般领导废话连篇的习惯。 “这次会议，主要是为了确定与青铜树的决战。” “前几日，有人举报这座岛屿有异常，为了查探这座岛屿是否隐藏了喰种，CCG派出了钵川班进行搜查。很不幸的是三人殉职，钵川班的副班长因为要接应他们没有上岸，逃过一劫，向CCG禀报了这件事……” 经过CCG局长之口，众人基本能确定这座岛屿就是青铜树的大本营了。 安浦清子本来在等丸手斋发言，却疑惑地瞥见丸手斋盯着图片，又时不时看着和修吉时讲话的样子，有点心不在焉。 和修吉时见没人接话，都在思考这座岛屿的防备程度，“青铜树方面一定有所察觉，为了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要速战速决！” 丸手斋终于开口道：“制定流岛作战计划吗？” 和修吉时说道：“是的，这也会是一举歼灭青铜树的计划。” 认识了几十年的两人搭配起来，把会议的气氛炒热。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特等搜查官都经过了战斗和死亡的考验，心情沉重的同时，那份驱逐喰种的坚定意志却不容动摇，都有为CCG牺牲的决心。 有马贵将开口问道：“总议长不参与这次作战计划吗？” 和修吉时回答他的得力干将：“父亲年纪大了，这次作战计划就由我来主持，我担当搜查总指挥，大家没有意见。” 特等搜查官们都笑了笑，当然不会有意见。 “除了流岛作战，CCG也要防备青铜树狗急跳墙，本部、分部、库克利亚各方面都要加强戒备。”和修吉时也证明了自己在局长位置上不是白干那么多年的，该有的大局观都有，“绝不能出差错。” 之后，是有关这次作战计划的战略部署。 和修吉时将参与作战计划的特等搜查官分成几个队伍，不同队伍负责不同地方。在公平之余，和修研与和修政都得到了极好的待遇。 “搜查指挥，丸手斋、和修研、和修政。” “丸手，研，你们负责与我一同去流岛指挥作战，政，你负责在本部远程配合我们的一举一动。” “贵将，零番队及S3班配合灰崎守护库克利亚。” “一番队队长，法寺项介；二番队队长，铃屋什造；三番队队长，宇井郡；四番队队长，安浦清子；五番队队长，田中丸望元；零番队队长，有马贵将；其中四番队、五番队留守东京，篠原幸纪留守CCG名下的研究机构，防止遭到青铜树的反扑和破坏，造成严重的损失。” 他一说完这些，丸手斋答道：“等下，局长，还有一个问题。” 和修吉时很在乎他的意见：“什么问题？” 丸手斋眉头拧起：“据我得到的消息，青铜树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恐怕也在等着与我们决战，而我们一旦出动这么多战力，本部就失去了支援力量……” 和修政听到他的话后，眼神不善，这不是在说他的实力弱吗？ 和修吉时说道：“政的实力没问题。” 丸手斋斜着眼去看和修政：“我没有否认他的实力，而是在我们登陆流岛后，假如独眼之枭袭击CCG本部，反过来用人质威胁我们怎么办？和修政没有单独驱逐SSS级喰种的经验，这方面我倒是希望有马能够留守本部。” “丸手斋！” 和修政气得不轻，想要骂回去，金木研在座位下拉了拉他的衣袖。 和修政反握住金木研的手，对方的皮肤温润，指骨纤长，他心中感动道：连父亲都动摇了，也只有研会相信他的实力。 金木研黑线地甩开他的手。 宇井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低咳了一声，警告和修政。 和修政冷眼回视，丝毫不怕宇井郡。 小一辈的特等搜查官们私底下的矛盾，自然不会放在明面上，而会议也讨论起了CCG本部的留守问题该如何解决。 “有马与和修君，两人必须有一人去流岛，但是库克利亚和本部……” “还是有马。” “我觉得和修Boy留在本部不错啊！” “库克利亚的犯人太多了，加上流岛作战计划要是成功了，库克利亚就要废弃所有喰种来放空监狱，我觉得库克利亚出问题的可能性比较大。” “零番队镇守库克利亚正好，人数上合适。” “S2班的人还太年轻，我不放心S2班镇守库克利亚。” “QS班呢？” “那些人就算了，局长的意思是让QS班参与流岛作战计划，这样一来，S2班的班长不去流岛有些说不过去。” 丸手斋对QS班有些嗤之以鼻，他不喜欢有喰种能力的人类搜查官。 他说着认同的话，眼睛却看着和修研。 “你觉得呢？” “我留守本部还是去流岛指挥作战都可以。” 金木研的话说得很理智，感情上却希望留守本部，避开与喰种的直接交锋。 和修吉时多少明白金木研的心思，要说他这个侄子哪里让他喜欢，那一定是喜欢和平胜过战争的性格。可是青铜树这一战是要让研立功的，若是避而不战，独眼之枭由谁驱逐？贵将在这方面已经不需要锦上添花了。 丸手说得不错，库克利亚与本部的重要性是一样的，仅靠政的搜查官实力还不够，要是被独眼之枭突袭成功，CCG将会颜面尽失。 和修吉时沉吟片刻，“丸手，你认为研适合哪里？” 丸手斋说道：“本部。” 宇井郡替自己不吭声的师弟说道：“为什么是本部？有马先生留守库克利亚，研留守本部，流岛那边谁来对付独眼之枭？” 丸手斋坚持自己意见，对这个后辈不咸不淡道：“流岛作战必定倾尽全力，即便是独眼之枭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对我们造成威胁，相反，本部一旦碰到独眼之枭，必将损失惨重，我们不可能忽略危险去做另一件危险的事情。” 后方不稳，是军事大忌。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总是胆大包天的和修小天使# 和修研：我欺负有马贵将，天经地义。 有马贵将：…… 和修常吉：研，对待部下要软硬并用。 和修研：没有用啊。 和修研：他欺负我才不会考虑软硬并用呢，哼。 和修常吉：他又欺负你了？ 和修研：……这倒没有。 和修常吉：那你就不该欺负他。 和修研：QAQ我才是您孙子，您居然帮贵将说话。 和修常吉：咳咳。 和修吉时：贵将是父亲教的，父亲总会维护一点他。 和修研：哦。 和修研：@有马贵将，那你为什么要当独眼之王？ 有马贵将：我什么都没做。 和修研：骗人。 金木研：骗人+1 芳村艾特：还真没骗人，他在哪里都是当吉祥物。 有马贵将：= = 芳村艾特：我说错了吗？传说中·神秘·没人见过真面目·独眼·王 有马贵将：是你拖我下水的。 芳村艾特：咦嘻嘻嘻。 有马贵将：…… 第621章 孩子出生 宇井郡的眼神不赞同, 但是在本部安全的问题上认同对方的话。 铃屋什造：“欸？” 面容精致的铃屋什造打断了他们的话, 他没压力地举手：“我可以留守本部, 让我代替和修政当搜查指挥好啦。” 和修吉时说道：“驳回。” 丸手斋说道：“驳回！” 安浦清子毫不同情地看着他：“驳回。” 开什么玩笑, 铃屋什造这种人放在大后方不仅浪费, 还不稳定，只有丢到战场上才能把这个大杀器的效果发挥到最大。 铃屋什造郁闷地坐下, 桌子下的腿却不知道被谁绊了一跤, 险些摔倒。 “和修政！” 他直觉就是那个人，拍桌怒视。 “哼。” 和修政对“暗算”了铃屋什造没有半点脸红, 谁让对方想抢他的位置。 “幼稚。”宇井郡吐出这句话。 “……”金木研无言以对地去看他, 郡哥，你这是在添把火激怒他们啊。 注意到几个人的不同反应和闹别扭, 和修吉时的目光没那么严肃了，变得温和了一些，这些包括研、政在内的后辈都是CCG下一代的顶梁柱。 “研，你和政留守本部。” 和修吉时吸取了每个人的意见, 最后说出了决定。 “好。” 金木研点头, 事实上不论选择什么他都会同意。 和修研在他心底抱怨：【你就是太好说话了, 这样做事很被动的。】 金木研说道：【流岛需要我，不是吗？】 和修研一惊。 会议上他们可以决定自己的去处，但等到真正面对独眼之枭时，在场有把握正面驱逐独眼之枭的人只有两个，到时候金木研仍然是他们的救星。 危机时候的相救，自然比主动帮忙更好。 丸手斋没有自信心爆棚, 觉得不用有马贵将或和修研就能干掉独眼之枭，他及时为和修吉时补充道：“一旦独眼之枭在流岛出现，流岛这边就会紧急召回你，你要在十分钟内赶赴流岛，驱逐独眼之枭。如果她出现在本部，需要你全力阻止，她出现在库克利亚，就靠有马出手了。” 这样漏洞就被补上了，CCG有那么多特等搜查官，肯定能拖住十分钟。 “可以。” 金木研与有马贵将双方都没有意见。 可以说，金木研是继有马贵将之后，第二块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的万能砖。 和修吉时既为侄子的实力欣慰，又无奈于侄子未来是要当总议长的，国际喰种对策局的总议长总不能越过自己的部下出手对付喰种啊！ 他的目光扫过铃屋什造与宇井郡，比起宇井郡，他更期待铃屋什造能够成为有马贵将之后的第二任CCG“死神”。 铃屋什造不明所以地得到局长鼓励的目光，歪了歪头。 金木，你叔叔怎么拿篠原大叔的眼神看我啊。 难道天下大叔一个样？ 流岛作战计划的第一次会议，在所有特等的认同下结束，而在此时此刻，在和修吉时口中“年纪大了”的父亲，出现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不是CCG的任何分部，也不是国际上需要他出席的场合。 他来得很急，很快。 在接到一个电话后，他就立刻推掉了所有工作，乘坐飞机前来这个地方。 与和修常吉急切的举动相反的是他抵达目的地后，稳如山岳的气势。仿佛一到这里，他就放下了焦躁的心情，眼神冷静，让跟随在他身边的研究所负责人都有些疑惑，不明白家主大人为何不苟言笑。 研究所负责人还是老样子，戴着金丝边眼镜，颇有种斯文败类的感觉。 他为和修常吉推开最后一扇门，躬身说道。 “不负重托，完成了使命！” “……” 和修常吉走入这间保护措施众多的房间，目光落在了正前方的保温箱里。 一刹那，再无让他移开目光的可能性。 仿佛过去了许久—— 老者沙哑地说道：“做得不错，值得嘉奖。” 研究所的负责人却陡然浑身发寒，连忙跪下，“孩子一出生就用黑布围上了保温箱，我们可以保证孩子还未看过我们一眼，就等着您来探望她。” 他极力讨好着和修常吉，汗水打湿了额头，嗓音都在发颤。 可见他有多害怕被处理掉。 “不必多言。” 和修常吉不带一丝情绪地说道，“出去，不要惊扰我的曾孙女。” 是的。 这个孩子是女孩。 哪怕是一个曾孙女，而非曾孙子，和修常吉的眼神都是柔和的，足以媲美吉时出生、研喊他爷爷的那一刻。 过往独自承担家族的疲惫都消失一空。 他知道——他不愧对于家族，不愧对于自己这辈子了。 在研究所负责人连滚带爬地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和修常吉一个人。这间房间布置得很温馨，贴着暖色调的墙纸，桌子上还摆放着娃娃和花瓶，他只对研究所交代过一句“不要是冰冷的环境”，这些人就照做不误，甚至做得比他想象中更好。 他走向了保温箱。 在厚厚的玻璃保护后，是孩子幼小的身体。 没有了遮挡。 一出生就看不见外面的孩子睁着漂亮的眼睛，懵懂地看着他。 和修常吉的手贴在保温箱的玻璃表层上，想要触碰对方握着的小小拳头，带着凉意的玻璃也隔不开亲人之间的联系。这个孩子仿佛感觉到了老者的亲切态度，不怕生地动了动手指，做出降临在这个世界上后的第一个自主意识的举动。 和修常吉的眼睛有些湿润，为了得到独眼喰种，他曾经做出无数常人眼中疯狂的事情，结果一无所获。而当他选择用爱去换取孙子的心后，他得到了和修研与金木研，也得到了和修研与独眼之枭的孩子。 这是他想送给研的礼物。 也是这个世界送给他的最好的礼物。 …… 保温箱里，两个奇迹结合诞下的孩子，右眼犹如镶嵌着火红的“宝石”。 她第一眼看到的世界，不再是黑暗，而是老者的笑容。 温暖的房间是她的初生之地。 同一时间。 在CCG凶名赫赫的独眼之枭突然停下了一切举动，莫名其妙地捂住了腹部，又捏了捏胸口，脸上的表情越发古怪。 多多良：“？？？” 芳村艾特疑惑道：“这段时间我的胃口不太好，而且胸部好像变大了？” 而且就在刚才，突然有一种肚子里掉了一块石头的感觉。 她最近没有便秘啊。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喜当爹和喜当妈的两个人# 金木研：？？？ 芳村艾特：？？？ 和修研：咳咳，知道什么的我就什么也不说了。 金木研：说啊！ 和修研：我们要当爸爸啦哈哈哈哈！ 金木研：卧槽！谁的！ 和修研：准确来说是我们和独眼之枭的孩子，么么哒@独眼之枭 芳村艾特：……我还是个处，就当妈了？ 月山习：我不接受啊啊啊啊！！！ 金木研：懵逼，我不知道，不知道啊！ 月山习：我要吃了她啊！ 【系统提示：月山习被暗金禁言24小时。】 金木研：…… 金木研：这不能怪他，我也无法接受不是我喜欢的人的孩子。 暗金：月山习又生不出来。 和修研：对啊。 金木研：是谁先斩后奏干的好事啊，站出来！ 和修常吉：我。 金木研：……日。 和修常吉：你想和男人在一起就必须有孩子，难道你想要分手？ 金木研：QAQ啊。 月山习：QAQ 和修研：ls怎么还能发颜表情，主人格，你禁言不彻底。 月山习：什么仇什么怨.jpg【图片】 和修研：哼。 暗金：欢欣鼓舞.jpg 金木研：OTZ 第622章 送书信 二十区的RE咖啡厅, 在少了一位漂亮的女服务员后仿佛没有变化。 在这个人情冷漠的世界里, 四周的一点点变化都会被漠视，人类客人们不会关心一个自己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 喰种客人们也不会关心其他喰种。 他们不知道自己不在乎世界, 世界也就不会在乎他们。 “叮当——” 门口的铃铛在新客人进入时清脆一响。 坐在咖啡厅里的喰种客人一边鄙视着一无所知的人类客人, 一边喝着咖啡, 心底琢磨着二十区是否安全。 忽然，他们看见了门口进来的人，差点喷出了咖啡。 那是一位年轻的, 还不能称之为“成熟男人”的俊秀青年, 柔软的黑发贴耳, 细碎的刘海遮盖了眉宇，却难掩眸中如坚冰般的冷冽。他一走入咖啡厅, 眼神就平和了很多，恍若水面在冬日泛起的湖光, 整个人的戾气都少了许多。 RE咖啡厅里响起一阵打翻东西的动静。 一些坐在角落里的人直接汗毛竖起，头皮炸开，战战兢兢地低着头。 只一眼, 该认识的人都认识了，不该认识的人, 也不会对他有什么特殊反应，只是依稀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听到前台的动静，端着餐盘的入见佳耶走出来，看见那些喰种客人们一个个惊恐不安, 仿佛想缩起来的举动。她不由为对方的威慑力感到惊叹，几年过去了，从少年成长为青年的这个人，对喰种的杀伤力与日俱增啊。 “您好，欢迎光临。” 入见佳耶用比职业化多一丝人情的微笑说道。 “嗯。” 金木研也像是回到了过去，露出了罕见的温柔笑意，仿佛是一刹那人性的展现。 最初的他，内敛而腼腆。 虽然——这些就像是上辈子一样遥远。 走向入见小姐带路的空座，金木研特意远离了那些喰种客人，独自坐在自己最喜欢的靠窗位置上，沐浴在阳光下，看着咖啡厅外不同的景色。 没过多久，RE咖啡厅里的某些客人就陆续找借口走了。 谁都无法忍耐一位“煞星”坐在店内，而且对方带了库因克手提箱，一不小心他们就可能成为对方下班时顺手宰的一只羊啊！ 芳村功善在那些人走后，坐到了金木研对面。 “金木君，工作辛苦了。” 在这一句话下，金木研才从CCG的身份里剥离出来。 “芳村店长……晚上好。”金木研不再是S2班的班长，而是过去得到过芳村功善接纳的一位独眼喰种，关系亲近，但保持着一份神秘。 他刚从库克利亚回来，手上也带着雾岛董香在监狱里无聊时写的书信。 “董香啊……” 芳村功善看着书信，另外两名店员也来到桌子旁。 RE咖啡厅提前关门停止营业了。 胖胖圆圆的古间圆儿还是老样子，面色和善，跟金木研打了一声招呼后，好奇地问芳村功善：“店长，董香说什么了？” 入见佳耶眼睛比较尖，迅速扫完店长手里的书信：“董香说想念我们了。” 古间圆儿叹气：“被关在那里，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想到喰种那边私底下的传言，他担忧地问道：“金木君，库克利亚要废弃所有的喰种，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金木研已经不是过去能随便卖情报的人了，只能含糊地说道。 “监狱的牢房有限。” 要是攻打青铜树大本营失败，自然不用废弃喰种，如果赢了，驱逐的喰种就需要一个收容关押的地方。 “古间，金木君能帮我们联系董香已经不容易了。”芳村功善阻止了想继续问下去的古间圆儿。古间圆儿也不是什么二愣子，只是在咖啡厅里待久了难免思维没过去那么世俗黑暗，他不禁歉意地看向金木研：“是我让金木君为难了，工作上的问题千万别回答我，我们也不是什么要窃取情报的人。” 说着，这位“退休”了的前喰种组织首领爽朗地说道：“店长，我去给你们泡咖啡，金木君，你晚上想吃什么套餐？” 金木研没客气，笑道：“汉堡，谢谢。” 古间圆儿去厨房为他准备食物了，金木研是他见过的唯一喜欢吃汉堡的喰种。 不对，独眼喰种。 金木研与芳村功善聊起最近的局势，CCG的机密不能说，但是一些浮于表面的情况是可以告诉对方的。入见佳耶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而芳村功善最关心的雾岛董香，金木研也没有遮遮掩掩地说了。 “董香被关押在库克利亚的S层，我保证她不会列入废弃名单，只是想要彻底释放她，我目前也无能为力。” “我明白，金木君已经在努力了。” 芳村功善把这几年的事情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咖啡厅里的人没有帮到金木研很多，反倒是金木研一直没有忘记他们。 人情归人情，有恩必须要记住。 入见佳耶说道：“我们都相信金木君，也愿意为董香的释放而等待……但是……”她犹豫了一下，“四方先生是董香的舅舅，董香又是他去世的姐姐留给他的亲人，我怕四方先生会想办法去救董香。” 金木研理解重要的人入狱的急切心情，就如他得知月山习被抓时一样，那种蚂蚁啃食心头的愤怒和焦急能逼疯人。 不知不觉，上辈子让他牵挂的雾岛董香的身影淡去，留下月山习的存在。 这是除了英，跟在他身边最久的人了。 “如果能救到，就让他去救。”金木研认真地说道，眼中的自信不再是单纯的实力，而是一种明白了自身价值与地位后的沉淀，“只是你们记得告诉四方先生，出了事先投降，一切以保住性命为上。” 芳村功善与入见佳耶都明白意思，点了点头，表示会转达给四方莲示。 如今有了金木君，相当于有了免死的机会。 “金木君，有你在，简直是我们这些人的福音。”入见佳耶抱着菜单，一扫当前局势带来的压力，甚至站直了靠在座位旁的身体，打趣地问他：“你在CCG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女搜查官追求你呀，” 金木研出乎预料地笑道：“有啊，我今年收到的巧克力很多。” 入见佳耶：“啊咧？” 某人不会吃醋吗？ 芳村功善也为他的话侧目，仔细一想，并不奇怪，要说和修家的下一任继承人兼最年轻的特等搜查官不受欢迎，谁都不会相信。 芳村功善温和道：“全吃掉了吗？这可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金木研答道：“没有，回去就被没收了。” 芳村功善：“？” 入见佳耶转念想到，和修家居然管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 “主要是巧克力虽然含有喰种能食用的咖啡因，但是不同巧克力的‘杂质’太多，吃多了这种东西会产生虚假的饱腹感。”金木研说话的声音有些轻，脸色微柔，想到了和修研向和修常吉撒娇要巧克力遭到拒绝的画面。当他放下芥蒂后，一些记忆就变成了最温馨的片段，那些他很少得到的——家人的关爱。 “食用于身体无益，爷爷让我少吃一点。” 同理，人类食物也一样。不过和修常吉对他吃这类食物容忍度较高，只是在餐桌上看到他吃得很香，每次都会露出想要严厉警告又纠结不说的表情。 和修研还对他抱怨，爷爷看到他吃就会说他几句，唯独不说金木研。 话音落下。 RE咖啡厅里的两人都有些怔愣地看着金木研。 面前谈及和修家，收敛了锋芒和抵触的黑发青年还是过去那个独眼蜈蚣吗？！ 金木研知道自己的变化，“你们就当我……”声音中停几秒，“改变了。”尾音轻颤，带着一丝粉碎了不吃人底线的黯然。 “店长，我吃人了，为了生存。” “……金木君。” “但是我有我的底线，不管是人类，还是喰种，我不会滥杀无辜，也不会为了口腹之欲去多进食一块血肉。” 过去了那么久，金木研终于明白了自己活得那么痛苦，是因为他想要坚持的东西违背了正常喰种的三观，令他夹在人类与喰种之间痛不欲生。若他继续固执下去，放弃生命，和修常吉会用更冷酷的方式让他看清楚现实。 长痛不如短痛，这是和修常吉一贯的想法。 金木研打了个寒颤。 芳村功善记起和修家的情况，更加同情金木研的遭遇，要怎样才能把一个不吃人类的独眼喰种扭转成正常的样子啊。 他心底也松了口气。 如果这是他的孩子，他恐怕也得想办法扭转回来。 “我相信金木君不会为了食物作恶。”芳村功善说道，“只要坚守自己的底线，对世界怀抱着善意，人类与喰种并无区别，我们只是在食物上不得不选择这一类，咖啡厅的人吃死人的尸体也是为了减少杀戮。” “金木君，不必自责，我等的诞生即为原罪，而你是唯一能够进食不同食物的人，你有比我们更广阔的未来，任何喰种都无权指责你。” 相反，喰种会为独眼蜈蚣放弃共喰而欢欣。 芳村功善在心底补充了一句，包容又慈爱地看着金木研，“你是唯一一个，在两个世界都有容身之处的人。我希望你能站在中立的立场上，仔细思考，在夹缝中找出一条路，然后解救那些孤独的人。” “有一天，也救救我的孩子。” 让一个独眼喰种去改变另一个独眼喰种吗？ 金木研为他的话动容，有这么多温柔的人在身边，他又怎么可能变得冷血无情，如和修常吉对待外人那样充满利用的心思。 是他们给予了他走下去的力量啊。 “店长，我或许无法让这个世界变得有多美好，但是……一定不会比过去糟糕，我会用我的一生去找到这条路。” “希望你们仍然支持我。” “我所信任的……只有你们与月山家了，拜托了。” 金木研对芳村功善鞠躬，没有他们保守秘密，他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座位上的芳村功善，与旁边的入见佳耶、端着晚餐出来的古间圆儿都笑了，既为金木研的谦虚恭顺，又为对方在和修家不变的干净心肠。 “RE咖啡厅可是你的后盾啊，金木君。” 一个知善恶，明是非，能够为喰种尽一份力量的下一任总议长。 简直是世界对喰种的善意。 他们愿意助金木研走得更远一些，在活着的时候，看到对方描述的未来。 金木研送完第一份书信后，夜色已深。 他确定自己在十点前能赶回和修邸，干脆又去了二十一区一趟。 月山家招待了他，气氛却一时半会无法恢复到过去热络的程度。金木研没有觉得脸上无光，一来他没觉得自己需要这种面子，二来月山习身处于和修家的掌控下，还有大部分喰种没有释放回来，月山家要是可以没有介怀地跟他这个和修家的人热情地打交道，他才要怀疑对方有没有人性了。 月山观母坐在沙发上，擦了擦眼镜，仔细看完儿子的书信。 对于儿子有一半在夸金木研，有一半在夸自己的行为，他见怪不怪的温和一笑，询问金木研：“研君，你看了他的书信吗？” 金木研说道：“没有。” 月山观母心中一动，能够言行一致是多么难得的信任。 “和修家要习君今年达到SSS级，你对习君……有把握吗？”月山观母压根没去问监狱里的儿子有没有把握，因为对方最开始信心满满，而今天的书信里却在询问自己家里有没有通往SSS级的秘诀。 习君，月山家要是有这种秘诀，就不会对和修家束手无策了。 金木研对此也很捉急，斟酌着回答：“我没办法给他作弊了——”月山观母的嘴角一抽，记起儿子成为赫者都是作弊上去的。金木研又道：“我的赫包，他无法吞噬，他能吞噬的只有SSS级的喰种赫包，但这类赫包，若他没有战胜对方的能力，精神世界那一关就过不去。” 简而言之，想走捷径，月山习就得正面打败一名SSS级喰种。 但逻辑来了。 若是有打败SSS级喰种的实力，本身就是SSS级了。 “和修家有这方面的秘诀吗？”为了儿子的幸福，月山观母只能无奈地问金木研，而金木研更难为情了：“我问过叔叔，叔叔说和修家的人也只是有概率达到SSS级，绝大部分停留在SS级，得靠自己的意志突破上限。” 月山观母为他无意间透露的信心一惊，绝大部分都是SS级？ 金木研没有回避地直视他。 “月山伯父，请务必不要与和修家为敌，和修家的实力……真的很可怕，历代家主没有一个低于SSS+级的，可以说和修家就是喰种的顶峰，我说这些绝非为了自己，而是和修家不是外面的人可以打败的。” 与其让月山家的人滋生不必要的怨怼，他不如敞开来告诉月山观母，再通过月山观母去管理自己的人，减少两个家族的矛盾。 仇恨，是在差距不大的时候才有希望做出相应的举动的。 而当天差地别时—— 仇恨只是最无力的一个念头。 “多谢你的告知……我知道了。”月山观母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无力，财富权力终究是表面的东西，实力才是维系一个家族的必要条件。 他没打算对和修家做什么，但是防范于未然是本能，金木研却用最真实的情报告诉他——防范也没有用。要么永远别踩和修家的底线，要么就等着在未来被和修家干掉，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对不起，提这些让您不舒服的事情。”金木研何尝不为月山家难过，月山家的日子过得好好的，却被和修家盯上，不得不为了自保投降。 月山观母笑道：“提前知道也好，多少能明白亲家的高傲。” 金木研呆住：“……亲家？” “咳，不知道习君有没有告诉你，我为了让你爷爷手下留情，制造了一张写了你和习君名字的结婚证明。”月山观母为他解释，“当时全靠这个方法，在和谈失败后，你爷爷生气却没有干掉我。” 金木研：“……” 难为情只有一眨眼的功夫，随后他低声道：“您应该找叔叔的。” 他从月山习口中得知了他们结婚的事情，但是具体细节不清楚，没想到月山伯父竟然有胆子给爷爷看这种能气死他的东西。 月山观母若有所思：“和修吉时更好说话吗？” 金木研淡定脸，自己什么都没说。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拜访亲朋好友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_^看着他们都在，真好。 雾岛绚都：我姐呢！ 金木研：监狱里…… 雾岛绚都：我看错你了！你连她都不救！ 金木研：唉，再等等啊。 雾岛绚都：没有办法等啊，我怎么能忍受姐姐被关在那里啊啊啊！ 金木研：OTZ 雾岛董香：金木，不怪你，是我傻。 金木研：董香…… 雾岛董香：技不如人嘛，只是谢谢你改善了我的生活条件。 雾岛绚都：你谢他做什么？！ 雾岛董香：蠢弟弟不懂事，请见谅。 金木研：你变了好多。 雾岛董香：不是变了，而是我长大了，有些事情有些取舍都明白了。 金木研：希望你过得幸福。 雾岛董香：嗯。 月山习：…… 金木研：你的禁言时间过去了？ 月山习：QAQ你在和你初恋说话，都不和我聊天了。 金木研：是你昨天发疯。 月山习：呜呜呜。 金木研：要怎样才能接受那个孩子？ 月山习：…… 月山习：不知道…… 金木研：那我们就慢慢来，你不喜欢，我就不会放到你面前。 和修研：金木！！！ 暗金：！！！ 金木研：我是很喜欢亲人，但是我也很喜欢月山先生。 月山习：感动ing 金木研：如果感动，能接受吗？ 月山习：不能。 金木研：…… 【系统提示：暗金对月山习禁言24小时。】 金木研：唉，又来。 第623章 家庭教育 月山观母没有留他太久, 怕他回家不好交代。他把金木研送到门口, 又安排人类司机送他回家，“习君那边, 就麻烦你多照看了, 唉, 我的孩子被我从小宠着没吃过苦头, 这次多少能成长一点。” 金木研欣然接下这个任务，心底琢磨着要不要把神代叉荣丢过去当老师。 只是，他怕月山先生被打得没命啊。 在车窗放下前, 月山观母突然迟疑地问道：“研君, 伯父想问你, 那位紫发的小姐还在你那边吗……” 习君的书信上专门提过神代利世，说那是个情敌。 金木研脸色一滞, 有一种被对方家长抓到自己跟别的女性暧昧的慌乱感，他本身和利世小姐的关系纯洁, 耐不住有一个和修研在啊！ “我只是把她当作自己的堂姐，您放心，我会让她尽快搬离我的房间。” “她住你的房间？！” “不不, 她已经不住了！一直都是睡在沙发上或者书房里！” “……” 研君，你在感情上也有一笔糊涂账啊。 汽车驶离了月山观母, 月山观母温和地目送他离去，而金木研坐在车的后座上捂住脸，要不是月山伯父开口，他都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 没办法了, 必须让利世小姐离开他身边，以免造成误会！ 只是离开前必须得到爷爷的许可…… 夜晚，和修邸内宅三楼。 和修常吉在就寝前听金木研与他说神代利世的事情，漫不经心地答道：“急什么，等你继承家族后，这个女人的支配权就归你了，你想给谁都可以，产子者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你想让她离开和修家也可以。” “还是说……”老者的眼神扫来，“月山观母说了什么？” 金木研忽略他的后半句话，只关注前半句：“您之前不是很在意利世小姐吗？为什么突然说她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 和修常吉冷哼一声：“谁在意那个坏脾气的丫头。” 涉及自己的终身大事，金木研不允许被他糊弄过去，相信和修常吉幡然悔悟，不再给他塞女人，还不如相信和修常吉有其他主意，“您承诺了我可以与月山习在一起，该不会又打算给我安排相亲？” 和修常吉淡然自若：“没有。” 金木研盯着他想要找出破绽，“和您提前说好，我不会碰任何女性。” 和修常吉斜睨他，“和修家怎么就出了你这样的人！” 金木研面不改色道：“又不止我一个。” 和修常吉语塞，恨恨地说道：“……政那个臭小子，带坏风气，要不是吉时护着他，我早就教训他一顿了。” 金木研说道：“和修家的风气？” 和修研也绞尽脑汁思考：【风气？有这种东西吗？】 和修常吉看着始终不开窍的孙子，不甘心地说道：“你要是从小待在我身边，我早就让人教会你一个正常男人的爱好了，都怪你那对不负责的父母，不完整的婚姻和家庭让你对男女之情都失去兴趣了。” 也不知道和修常吉查了什么心理方面的资料，又怀着怎样的懊恼才会说出这种话。 金木研无语。 精神世界里，和修研“委委屈屈”地举手抗议。 【爷爷，我男女通吃。】 【不许说出来！】 【金木，承认这一点很难为情吗？我试过哦，我们的身体对女性有一定的本能，在这方面欺骗爷爷，让爷爷觉得是父母的问题不太好。】 【……我宁愿他误会。】 不误会？天知道第二天早上他的被窝里会不会多出一个人。 “爷爷，我对不是我喜欢的人的孩子没兴趣。”以防万一，金木研多说了一句。和修常吉的眉头立刻竖了起来，把月山习的男性身份拖出来鞭尸：“你有本事让月山习生孩子吗？他要是能生出来，我就什么都不说了，你不能让爷爷绝后啊。” 金木研腹诽：不能绝后的使命不是应该交给叔叔吗？ “别指望吉时了。”和修常吉不客气道，“我那个没用的儿子睡了一次女人，第二次就一定要戴套，我骂都骂不通！” 金木研的脸色一红，想要扭头走人。 【噗——】 完全不害羞的和修研乐了。 在私生活上，金木研与和修吉时完全是一个类型的人。 “害羞什么？这都是你人生中必定会经历的事情，我虽然不清楚，但也知道男女在这方面的差别不大。”和修常吉放下脾气，招呼他走过来，金木研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接受来自和修家主的“教导”。 接下来的时间，金木研坐如针毡。 他头一次知道和修常吉是个这么唠叨的人啊！ 被老者翻来覆去念着“和修家的人不许吃亏”，金木研唯一能够遮掩情绪的方法就是木着脸，耐心等和修常吉说完。 和修常吉突然提到一件事：“你马上就要二十四岁了，没和别人上过床吗？” 金木研浑身僵硬。 大家族的祖孙之间……连这种话题都谈吗？ 和修常吉皱起眉头：“不对啊，研，我让你去过德国，听说你也参加过一些年轻人的聚会，怎么一次都没有？” 金木研听不下去了，急切地去看房间里的座钟，“我可以去睡吗？” 和修常吉疑惑道：“十点了？” 十点都过去了。 金木研无力地看着快十一点的时间，原来打破对方规律的作息，只需要在和修常吉想要话痨的时候安静倾听吗？ “去休息，你要是嫌弃利世，就让她回白日庭。” “爷爷，我想让她出去透气。” “别想……” 和修常吉不乐意给暴食者收拾烂摊子，话刚说一半，他的手臂就被人抱住，扭头看去。金木研眉宇清冽又好看，尤其是越养越精致的面容，仿佛褪去了普通人的皮，令和修常吉明白了养成一个继承人的乐趣。 和修常吉的眼皮跳了跳，这是要…… 金木研压下被和修研唆使着这么做的微窘，轻声对爷爷说道。 “让她走，也就这两年时间……” “爷爷。” 这样的话，才像是一个孙子对爷爷，而不是对有仇的敌人。 和修常吉心里舒畅，态度就软化了，“也不是不行……但她那个惹是生非的性子，这段时间放在外面也不安全。” 金木研说道：“可以让她去京都那边。” 远离东京，又有和修分家的人在那边盯着。 “爷爷。”他再三请求，心底默数，要是还不行就放弃了。 【别放弃啊！】和修研看得正开心，【多说几句就行了，爷爷已经被你求得动摇了，利世最多带来麻烦，但是你能给爷爷带来好心情啊！】 【不要，太尴尬了。】金木研抿嘴。 求情要是有作用，为什么利世小姐一直不能得到自由？ 在金木研放弃的前一秒，和修常吉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扣留在身边，“既然研这么期待，爷爷也不好扫了你的面子，利世可以出去，但是想要得到完全的自由就看你什么时候能成为家主了。”老者光明正大地哄了他一次，“别总是就这点耐心，你要月山家，我也给了你月山家，你比这些都重要。” 金木研不习惯和他这么亲近，试图脱离。 和修常吉挑眉：“不耐烦在爷爷身边了？那利世的事情就……” 金木研瞬间放弃挣扎，“您要怎么样？” “我听研说了你的一些情况。”和修常吉话锋一转，指的显然是和修研，“理论上你比他更在乎家人，但是你表现的却不是这样。” 金木研反驳道：“您不想想对我做了些什么吗？” 过分的事情一件接一件！ “我承认，有。”和修常吉完全不否认，“可是你的心态也有问题，同样是离开和修邸，研可以不怕什么，因为他知道和修家的人一定会去找他，而你不一样，你要是离开和修邸，你只会认为我一定会生气，而且回去会倒霉。” 这个例子没发生过，但也有道理到让金木研无法反驳。 “我想让你明白——不会的。”和修常吉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倾听自己的教导，“生气了可以离家出走，但是离家出走后只要回来，我就不会怪你，因为我会让你离家出走，本身就说明自己对你的关心不够。” 金木研第一次听到这种道理，睁大了眼睛。 “很惊奇？” 和修常吉捏了捏孙子的脸颊肉，最近胖了一点点。 一时兴起，他承诺道：“你是我的孙子，所以你可以任性，我会给你收拾烂摊子，换作别人，我可不会给予这种特权。” 金木研低声“嗯”了一声。 “怪不得……和修研被您养成这种性格，和我们完全不一样……” “你喜欢他吗？” “有些不喜欢的地方……”例如漠视生命，没有善恶观。“但总体而言，还是喜欢他的。”从未想过自己这样的人也能活得如此肆意。 金木研回忆起和修研的所作所为，更多的是想要掰正他的三观。 “他很自由，我很喜欢。” 在同一个地方，和修研却给他自由自在的感觉。 精神世界里。 神社里宛如黑龙神的和修研听到后，脸颊染上红霞，比害羞还要明显。一直以来备受宠爱的他，唯一得不到的就是人格内部发自内心的认同。 【居然夸我了？】 他的手指刮了刮发烫的脸颊。 作为回报，他下次要不要也去夸夸他，让爷爷知道金木的优点？ 毕竟这个人格温柔得让人完全不舍得伤害啊。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第一次说喜欢和修研的金木小天使# 掘千绘：一定不知道他干过哪些事情。 金木研：怎么不知道，我有他的记忆。 掘千绘：记忆都是带滤镜的。 和修研：…… 和修研：叫掘千绘是吗？你等着我人肉出来找你。 掘千绘：金木君，你瞧。 金木研：和修研，不可以伤害普通人！ 和修研：QAQ说好的喜欢我呢，怎么可以凶我。 金木研：我没凶你，无力。 和修研：求抱抱。 金木研：抱。 和修研：求亲亲。 金木研：……亲。【脸颊】 和修研：求觉觉。 金木研：…… 暗金：……不要脸。 月山习：心情复杂，纠结，好奇，期待，忧伤，兴奋…… 和修研：？？？ 月山习：捂脸，其实我不反对你们自攻自受，加上我就好了。 和修研：……你比我还开放啊。 金木研：做你的美梦去把！ 月山习：金木，么么哒。 金木研：@暗金，禁言！ 暗金：嗯，好。 月山习：啊啊啊啊啊啊！！【哗——】 【系统提示：月山习被暗金关入小黑屋里，封闭五感。】 金木研：活该。 第624章 利世自由 自由来得太突然了！ 神代利世一脸呆滞, 手上是仆人花费半个小时整理出来的行李箱。 只是过去了一个寻常的夜晚, 她绞尽脑汁回忆发生了什么事情，貌似就是金木君回来的很晚, 似乎在和修常吉那边聊了很久。而她自然不会对金木君与和修常吉接触有什么疑问, 这两人重归于好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谁能想到, 她就这样被打开了牢笼, 得到了从小到大梦寐以求的自由。 即使是她都产生了恍惚如梦的感觉。 假的。 假的……这么简单？ “利世小姐，唯一的条件是你稍后要去京都市，等青铜树与CCG的决战结束后才可以回来, 这点没问题？” 金木研理解她对自由的渴望, 没有笑她, 只有不知人间疾苦的金丝雀才会笑一只宁死也要飞出笼子的鸟儿。 他为她感到高兴。 这一天，终究到来了。 “金木君, 我、我真的有点说不出话来。”神代利世猝不及防的险些失态，侧过身去看自己的行李箱, 明媚的紫眸在侧颜下宛如润了光的紫水晶。长期不得自由的禁足，让她身上文雅的书卷气质更加浓厚。 千言万语，凝聚成一句话。 “不过……谢谢。” 谢谢你回到这个家族后, 仍然把她当成一个“人”，给了她尊重。 神代利世的心头悸动, 她不知道金木君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又与和修常吉争论了多久才成功，但是她明白世间能够如此纯粹的对她好的人只有他了。 不求回报，真心祝福。 她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得到如此诚挚的帮助。 房间里, 已经不再是少年与少女初见姿态的他们，相视一笑。岁月在流逝，唯独某些本质没有变过，他们仍然是金木研与神代利世。 “金木君，我最后一次问你……你确定放开我吗？” “我确定。” 金木研郑重地回答。 一刹那，紫色长发的女子阖上眸子，掩去那份动容，再次睁开眼。她在修饰双眸的平光眼镜下温柔微笑，没有压抑，没有暴躁，一切都是随心所欲的自由，像极了金木研曾经魂牵梦绕的身影。 金木研轻不可闻地喃道：“看着你过得好就很满足了。” 神代利世笑道：“你这样说话，我会误以为你是在对我告白。” 她拉起行李箱要往外走去，背影纤细苗条，仿佛要走出金木研身边的世界。 到门口时，她停顿。 “再见。” 希望下一次见面，你也过得好，金木君。 在神代利的背后，金木研眼中释然，笑起来的样子赫然是对方没有见过的干净纯净，像是没有雕琢过的原石。放开神代利世的同时也放开了自己的过去，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对利世小姐保留了这份怀念。 人对美好事物的印象，永远难以磨灭。 “若没有利世小姐，便没有如今的我。”金木研走到窗户前，去看头也不回地抛下和修家离开的神代利世，那份决绝不亚于任何人，“一饮一啄，她给予我力量，我给予她自由，十分公平。” 【金木，你喜欢她吗？】 昨晚过去后，和修研就喜欢追着金木研问他还喜欢什么。 “哪里有这么多‘喜欢’和‘不喜欢’，我只是觉得她也是个可怜人，要是她可以逃过自己的命运，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呢？” 金木研拉上窗帘，收回目光，从今往后就是自己一个人在和修邸了。 好在，和修家还是给了他一点期待。 这是CCG本部开始流岛作战计划前的最后一个周末，金木研把身体交给了和修研，和修研却没有去做金木研口中“大少爷去视察产业”的事情，而是留在家里陪伴亲人。虽然和修吉时对打败青铜树有信心，但是对父亲把责任交到他身上还是感觉到了压力。 上午的时候，和修常吉又消失了一会儿，和修吉时则与和修研玩了一会儿国际象棋。叔侄两人都没有在CCG震慑他人的气场，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聊天，享受着周六难得的悠闲时光。 “叔叔，爷爷去哪里了？” “我也不清楚，他说要给你准备一份生日礼物。” “要两份哦。” “研，你一个人要两份礼物做什么。” “我一份，金木一份，万一爷爷给的礼物只有一个人喜欢就不好了。” “不会的。” 和修吉时低头去看棋盘的时候，嘴唇上一圈胡子渣，成熟而沧桑，当他说出话的时候，和修研觉得对方疑似笑了一下。 “算了，我也不问……就当作惊喜。”和修研捏着棋子，心里很想提前知道，但是生日快到了，也就不去问爷爷有什么礼物能让他和金木都满意了。 和修研突然促狭道：“叔叔，伊丙鹤留在你身边这么久，你睡都睡了，早点给我添一个堂弟或者堂妹嘛。” “研！” 和修吉时好悬没被口水呛死，居然被侄子说这种话。 “我绝对没有开玩笑哦。”和修研一脸无辜，随即说起原因，“和修家的血脉是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宝贵财富，断在我这里太可惜了，就算爷爷想让我睡女人，我身上也只有四分之一的和修血脉，后代能继承的更少了。” 和修吉时点破他的心思：“你就是想让我替你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 和修研左顾右盼，颠倒是非地暧昧地说道：“哎呀，叔叔怎么能这么说，就算和修家都是近亲结婚，我也不可能和叔叔在一起啦。” 和修吉时：“……” 你到底想到哪里去了，研。 早就知道和修研被父亲教坏了，和修吉时扶额后，转移话题道。 “我听说你放利世走了？” “嗯呐。” “她走得那么干脆，连二福都没去探望？” “这我就不知道了。” 和修研对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女人没兴趣，指尖勾了勾耳边的发丝，瞥见叔叔不修边幅的模样时突然来了兴趣。 “下棋好无聊啊，我给叔叔刮胡子。” “啊？” 和修吉时被他的话题打散脑海里的想法，这是什么天马行空的要求？ “你就是太不在意外表了，才会一直没有女人追求的，叔叔！” “……谁告诉你我没人追求了。” 不管和修吉时同不同意，和修研缠在他身边，让仆人把刮胡子的工具拿到休闲室来，小心翼翼的把有点碍眼的胡子全部刮了。 没了显得沧桑的胡子渣，和修吉时的外表年轻了好几岁。 和修研的手指触碰男人的鼻翼两侧，眼中闪过忧虑，“法令纹怎么这么深？”不止是法令纹，还有眼角两侧的皱纹，都能看得出和修吉时已经不年轻了。唯一让他心安的是和修吉时的乌发里没有一丝白发，还是那么健康。 和修吉时无奈地说道：“我都五十多岁了。” 和修研望着他，没有说话，感受到了喰种与人类在寿命上相似的悲哀。 爷爷老了，叔叔也在步入晚年。 所以他们都迫不及待的把一切交到他的手上。 【金木……】 【我们无法挽回时光，但可以多陪陪他们。】 发现和修研的目光越来越难过，和修吉时心里感到一丝暖意，连忙解释道：“我们比人类好多了，没有疾病，只要食物充足就能保持战斗力。” “还有一点。”和修吉时笑了，“我和父亲会如人类这般外表渐渐衰老，是因为我们要与人类接触，达到SSS级的喰种是有办法保持外表的青春的，你忘了胡乱之母吗？她可耗费了不少力量来维持自己的容貌。” 和修研闷声道：“可是叔叔没达到SSS级啊。” 和修吉时想要捂住心口，扎心了。 “叔叔变强一点嘛。”和修研双手抱住和修吉时的脖颈，一点都没有表达感情上的不好意思，“我在爷爷那里看过叔叔年轻时候的照片，明明也很帅气，为什么和政一样还没到三十岁就未老先衰？” 一发暴击。 和修吉时瘫倒在沙发上，生无可恋地说道：“这就是和修家的血统啊……” 和修研爱美之心一抖，幸好自己的血统偏了一点。 “等下，爷爷能变年轻吗？！” “……能啊。” 和修吉时的表情古怪，非常怜惜对父亲充满孺慕之情的和修研。真实的和修常吉绝对与在和修研面前表现出来的不一样，他在心里默默想道：父亲要是无法变年轻，这么多年来就不会有那么多女人和庶子了。 没过多久，和修常吉回来了。 和修研抛下叔叔，兴冲冲地去找和修常吉，想见识爷爷年轻时候的美色。 叔叔已经是一条无法变强的咸鱼了，还是看爷爷。 和修吉时让仆人收起棋盘，转头看了看父亲那边，忍俊不禁，其实说父亲掌控了和修研是一种错误的认知，恰恰相反，是和修研在某种意义上克制了古板刻薄的老者，要不是研经常去房间里找父亲，父亲也不会收心专门教养孙子。 “这么多年来，常吉就剩下二福一个庶子了。” 他年轻的时候有好几个被归入分家的庶子弟弟，但他们无论多么努力，所能到的地方也不过是和修家的末席。 往事随风而逝，他后来把一部分亲情给了二福，尽量照顾对方。 而其中——更多的是同情。 地牢里。 旧多二福自娱自乐地玩着单机游戏，一点也不像是坐牢的人。 他是个很擅长给自己找乐子的人，在枯燥的监禁生活里，他比谁都明白自己不能闲下来，因为在他人眼中——自己只剩几年寿命了。 他越是自嗨，越能放松他人的警惕。 “二福。” 和修吉时见到他的时候，脑海里被和修研之前的话题勾走了注意力。 二福的容貌不比他当年逊色多少。 而他不会老。 半人类不会有容颜衰老的那一天，在老之前，二福就会如同失去营养的鲜花，外表光鲜，内在腐朽，在常人最强盛的时期死去。 “盯着我做什么？”旧多二福不自在地主动说道。 “只是在怀念你小时候的模样。”和修吉时说道，“小时候的你就像是一个和丫头玩耍的孩子，个子矮矮的。”他比划着对方当年的身高，“谁知道你在战斗上很有素养，小小年纪就可以与大人对打。” 这一席话无疑牵动了旧多二福的回忆，九岁以前，他就是这样的。 “当年我和贵将路过的时候，贵将还夸过你。” “贵将先生？” “是啊，你小时候那么出色，和大人打得不分上下，贵将问我那边的孩子是谁，我就告诉了他关于你的事情。分家的旧多，是这些庶子里潜力最强的人，你和你的母亲一样很讨人喜欢。” 和修吉时感慨的话软化了旧多二福的眼神，也刺痛了他的心。 庶子。 这个称呼永远限制住了他。 “不要为父亲的忽略和自己的身份难过了。”和修吉时凝视着他装作不在乎的弟弟，“你有潜力，有能力没错，但是比你更有潜力的人也有，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贵将可以得到父亲的信任，视若亲子，而你做不到？” 旧多二福张了张口，这确实是他的困惑。 “因为你让他失望了。” 和修吉时此次前来，打算让他彻底对利世死心，“你为了利世，违背他的命令，调动V的人，让利世在六岁的时候逃出了白日庭。” 不给旧多二福沉默的机会，他陡然严厉地说道。 “你还要执迷不悟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终于放飞自我的利世小姐# 神代利世：哈哈我自由了！ 金木研：恭喜。 和修研：啧，白白放跑了一个可以暖床的女人。 金木研：那是堂姐。 和修研：好，看在姐姐的份上。 神代利世：飞个吻给你们~。 月山习：你吻谁啊！ 神代利世：切，小心眼的男人，没看见我正高兴吗？ 月山习：要走就给我走远点！ 神代利世：不和你计较了，我再也不想招惹和修家的男人了，简直一群蛇精病。 金木研：…… 和修研：我没有啊！ 神代利世：→_→你们有点自知之明。 旧多二福：QAQ我也不是蛇精病啊。 神代利世：你就是个疯子！ 旧多二福：OTZ 神代利世：我上辈子要多造孽，这辈子才能碰到你！ 旧多二福：目露凶光.jpg 神代利世：你再瞪我也没有用，我就是不爱你，对你没兴趣，拜拜~。 旧多二福：…… 神代利世：@金木研，千万别把他放出来。 金木研：好的。 第625章 二福被甩 “二福你曾经是常吉最喜爱的庶子，为了一个利世你被父亲漠视，一直在组织里却见不到父亲，你甘心这样吗？当年的事情本来过去了结果在利世回来后，你居然敢变本加厉地对付和修家的继承人！” “你以为父亲能容忍你多久？你会被关在这里，而不是处死，已经是研看在父亲和血脉亲人的份上对你网开一面了！” “你从小就很聪慧，怎么在利世的事情上总是弄不明白？” 和修吉时说到后面简直想叹气，二福成全了利世但利世也毁了二福啊！ 那个女人几乎继承了和修家最自私的特点。 “不、不可能！” 旧多二福猛然尖叫按住了右眼“他不可能喜欢我他如果喜欢我怎么会一直不来看我！我表现得再优秀他也没有对我说过一句夸奖！” “和修常吉讨厌我！他把我视作他的污点他人生中的黑历史！” “我只是一个半人类连喊他爸爸的资格都没有！” “他可以为了血统收养金木研可以为了实力高看有马贵将，唯独不会正眼瞧我。我为做再多的事情都没有用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可能明白！你居然敢说他喜爱过我，这是何其可笑的话啊！” 被揭开伤疤的旧多二福何其狼狈，何其可悲泪水也模糊不了狰狞的神色。 他没有说的话是 如果他把自己当作儿子，又为什么不肯把利世给他，明知道他喜欢利世，寿命不长，却不肯在他作为半人类的人生尽头满足他一次。 九岁那年，他放走了利世，也是和修常吉下令审讯的他。 这是喜爱？ 这是喜爱？！ 他憧憬了多年的父亲就是天底下最冷酷的人！ 和修吉时也没想到会把他刺激成这样，心中一软，记起他还未恢复记忆，恐怕还保留着那份年幼时对父亲的憧憬。 “二福，我知道你喜欢利世，可是利世喜欢你吗？” “她当然喜欢我！” 旧多二福迫不及待地说道，眼中迸发出光芒，如果利世不喜欢他，把他长大后拿对方做实验的事情说出来，他必死无疑。 利世没有说，这难道不是喜欢吗？ 和修吉时冷笑一声：“那你知道她今天走了吗？” 旧多二福问道：“走，去哪里了？” 和修吉时为他的痴情摇了摇头，“还能去哪里？父亲同意了研的要求，给了利世自由，她现在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离开和修家了。” 旧多二福怔住，“走了……” “对。”和修吉时狠下心说道，“她压根就没记起你，直接走了！” 旧多二福眼中浮现出晦涩，随即开心地笑道：“她能自由，很好啊，我以后出去了可以去找她，她有空也可以回来看我。” 和修吉时说道：“你觉得她会回来看你吗？” 旧多二福的笑脸挂在脸上，虚假而欢喜，一点失望的表情都没有。 利世会回来吗？ 不用自欺欺人，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然而在和修吉时看来，二福完全是陷入魔障不可自拔了，连他的话都不信，“你就慢慢等着一个完全不爱你的人吧！为了她，你牺牲了一切，简直没救了！” 他拂袖离去。 地牢里，总是在微笑的旧多二福慢慢收敛了表情。 “哈啊……哈……”旧多二福发出破碎的笑声，捂住嘴，想要挡住指缝里含糊的话，“不就是被甩了……吗……我……能接受的……” 泪水慢慢流了下来，沾湿了青年秀气的面颊。 因为利世，他失去了父亲的喜爱，九岁之后遭到漠视。而被他放飞的鸟儿出去后，那个被他……视作新娘的女人，永远都不愿意回到他的身边。 “利世……你好残忍啊……” 我剖开过你的腹部，你也割去了我的心啊。 在旧多二福混杂着笑意的古怪哀鸣下，地牢里没有一个人，冰冷地囚禁着他，犹如这个阶级分明且困住所有人的和修家。 过去了许久。 在白亮的灯光下，地牢里走来一道黑色的身影。 “二福，丧家之犬的模样难看死了。” 芥子嘶哑平缓的声音在牢房外响起，令坐在床边低着头的人有了一些反应。 对方说道：“让您看笑话了。” 芥子以为他还在自怨自艾，冷嘲道：“失忆后，你连自己的自尊心都丧失了吗？喜欢利世就把她追回来啊，你不是一直天真地脑补着利世喜欢你，并且会和你生一百个孩子吗？” 旧多二福：“……” 芥子无情地补刀：“可悲啊，连心上人一次都没得到过。” 旧多二福的身体颤了颤，仰起头，手指梳理着较长的刘海，快速擦去泪痕，让自己的形象不至于变成电视剧里的悲情男儿，“是啊，很可悲，我什么都没有得到，还失去了自己原来期盼的东西……” “但正因为如此，我才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我才会……” 坐在牢房里犹如坐在家里一般舒适的黑发长刘海青年微笑。 “与您这样的人联手啊。” 芥子的瞳孔一缩，察觉到危险，后退半步，发现对方与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至少阅历不足的旧多二福，是不可能在被初恋捅刀后还能轻松地笑出来的。 “你！” “拜你们所赐，我被气到恢复记忆了。” “……” “芥子先生，没破坏我们的计划吧。” “……嗯。” 这场策划了长达十几年的计划，总算不会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芥子不知滋味的拉了拉帽檐。 第626章 恢复年轻 因为某种名为“爷爷”的威严, 和修常吉极力维持自己在孙子面前的形象。他不仅断了老年人的私生活，还把那些可能嚼舌根的仆人都换掉了, 这导致其他人偶尔说一句和修常吉的黑历史，和修研都不太信。 什么私生子啊，年轻时候风流花心之类的…… 和修研看着爷爷皱巴巴的脸颊, 和严肃的眼神，觉得那些都是假的，他宁愿相信旧多二福就是爷爷人生中的一次意外，忽略就好。 “我想看爷爷年轻时候的样子！” “研？” 和修常吉有些疑惑，孙子怎么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和修研把叔叔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坚定地认为和修家的血统不会导致未老先衰, 和修吉时与和修政之所以会这样, 那都是因为他们长残了！ 和修常吉听完后, 哭笑不得。 “吉时居然这么说……” 对于儿子的诽谤, 老者自然不予苟同, 在他看来和修家的血统一等一的好, 本家人年轻的时候就没一个长得难看的。 之后, 长残了也不能怪自家的血统啊！ 和修常吉拗不过和修研的撒娇, 再加上他听说金木研也在默默看, 多少想要洗刷一下自己在金木研心中的刻板印象。他虽然是一个遵守规矩的人，但也是一个制定规矩的人, 以身作则只是为了维持自己的统治。 半晌，他叹了一口气，对上和修研好奇的目光, “就这一次。” 老者干枯苍老的手指点了点孙子的脸颊。 “和修家没出过丑的。” 这种意有所指的话，顿时令和修研笑弯了眼眸。抛开政拉低的印象分，他求夸奖地问道：“在爷爷看来，我很好看吗？” 和修常吉答道：“笑着的模样，像小姑娘一样秀气呢。” 和修研不乐意了，“谁像小姑娘啊！” 在他想要辩解自己充满英气，非常男子汉，比宇井郡、铃屋什造这两个人都像男人的时候，在他面前的老者慈和而不容反对地看着他。 渐渐的，白发老者脸上岁月的痕迹消退，道道皱纹抽离。 时光扭转。 仿佛回到了鼎盛时期。 有着一头白色长发的和服男性端坐在那里，器宇轩昂，剑眉凌厉，身上沉淀着旧时代的辉煌气质，用事实证明长得好看和长得英俊是两码事。 和修研瞠目结舌。 金木研想到自己的女装照，也不吱声了。 有的人天生就是男人中的男人，身上没有半分秀气，意志坚定如钢铁，用什么东西都换不了他们的自尊与骄傲。 如有马贵将，亦如其师和修常吉。 “研，少撒娇，不要让我觉得自己养的是一个孙女。”和修常吉照常教导着和修研，那份黏人至极的脾气，完全是对方精神上的缺陷。 既然是缺陷，就应该弥补。 本该嘴硬辩驳的和修研，在和修常吉的目光下心中一虚。 而后。 和修常吉光明正大的把他搂在怀里，估算着对方的体重，“不仅是身高，体重也太轻了，你这张脸太嫩了，什么时候才能成熟起来啊。”平时冷着脸还好，一到家里，和修研就年轻得像个半大的少年。 和修研有些晕乎乎的，慌不择路的把金木研推了出去。 这样的举动由老者做出，当然没问题，然而对方已经变成了一个成年男人。对于所有“研”的人格来说，颜控几乎是一种无法剔除的本能。 金木研一出现就后悔了。 和修常吉有趣地看着他的表情变化，“研，喊一声爷爷给我听。” 金木研跑不掉，身体被扣在怀里，鼻翼间是亲人血脉相连的亲近气息。 “……爷爷……” 声音清冷之中，比过去软上三个音调。 和修常吉摸着金木研没反抗的脑袋，心道：自己变年轻还有这种效果？ 趁此机会，和修常吉问道：“研，你喜欢独眼之枭吗？” 金木研微微羞涩的眼眸瞬间冷冽，“不喜欢。” 和修常吉说道：“那就杀了。” 金木研：“……” 和修常吉忽悠道：“除非你喜欢，不然我不想留下那个祸害。” 金木研只能接受他不安好心的套路，“她虽然干过讨人厌的事情，但是也帮过我，SSS级喰种完全可以关押在监狱里，没必要杀了啊。” 和修常吉只问一句：“喜不喜欢？” 金木研面无表情道：“只要您不打歪主意，我勉强喜欢那个独眼前辈。” 和修常吉得到满意的答案，自言自语道：“对了，我记得她是你喜欢的小说作家，笔名是‘高槻泉’，连贵将都偶尔会看她写的书。”为了表示自己的友好，他对一脸怀疑的金木研说道，“有没有兴趣和她交往？” 金木研斩钉截铁：“没有！” 和修常吉对此感到遗憾，眼底闪过一缕得逞的精光。 喜欢就够了。 他继续把金木研当成一只拔了刺的刺猬对待，按住蹂搓，脑海里想到未来的情况，那种要溢出眼中的笑意就快要止不住了。 研，你要当父亲了。 至于监狱里的月山习，谅他也没本事这么快到SSS级。 从和修常吉的房间里逃出来后，金木研恼羞成怒的把和修研骂了一顿。 和修研不在意地偷笑。 【看过爷爷年轻时候的样子后，我就明白二福为什么长得好看了。】 【……那是人家母亲好看。】 这种给对方脸上贴金的话，金木研毫不客气的否认了，毕竟旧多二福的长相过于妖孽，根本不是和修常吉这种硬气的类型。 【不哦，没有和修家的基因，二福才不可能长成这样。】和修研高举和修血统出美人的旗帜，在精神世界里与他争辩。金木研小小地翻了个白眼，对这种所有功劳都是和修血统的话题不感冒，他真正担心的是“独眼之枭”的问题。 【爷爷想做什么？】 【估计是抓来给我们生孩子之类的吧。】 和修研无意识的一针见血了。 【我都说了不要女人了。】金木研暗恼，【他听不懂人话吗？】 和修研眨了眨眼睛，对独眼之枭也没什么好感，耐不住对方也是一名独眼喰种，怎么说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同类”。 【不用担心啦，想那个独眼之枭也不会同意。】 【嗯。】 金木研推开自己的房门。 忽然，眼前的景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在推开房门的一刹那，进入了精神世界，与和修研进行交换。一句幽幽的话从他的心底响起，牵动在德国期间的回忆。 【一个人住感觉好寂寞啊。】 总是在和修常吉的关心下生活的和修研，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个贪恋温暖和幸福的人，哪怕是睡在沙发上的神代利世，也能驱散一部分他的孤独。 金木研对和修研说道。 【怕寂寞的话，你可以找其他人格玩。】 【无聊。】 【再无聊，我也不会让你半夜跑去那边，你是二十三岁不是十三岁！】 【啧。】 门关上，阻断了和修家继承人日常的精分。 外界的纷扰影响不到仿佛与世无争的和修邸，却影响到了在CCG本部地位很高的对策Ⅱ课课长。 连续两天加班，丸手斋的眼白血丝明显，双手撑着头，手指抓住发丝。 “为什么会这样……” “不可能……” “假如是真的，这么多年来为驱逐喰种而死的人……情何以堪。”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办公桌的桌面。 光滑的棕色桌面，倒映出他眼底的痛苦与不敢置信，还有满脸的狰狞之色。与此同时，许多曾经弄不明白的事情都仿佛在这个答案下被解开了。 他的思绪在混乱之中想到一个方法。 “流岛作战计划……” 丸手斋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银白色手枪，看着它，心中的疯狂淹没了理智。 他得到的答案是真的，还是假的，试一试就知道了。 比起成年大叔们复杂的心思，铃屋什造就活得简单多了。他在篠原幸纪家里蹭了一顿饭，周末拿着画板在路边坐着，几只小野猫被他口袋里的零食吸引而来，蹲在旁边喵喵叫，让他忍不住撸了几把。 “画什么呢……” 铃屋什造在寥寥几笔勾画出街道后，托着下巴思考。 天空？今天不够蓝。 路人？全是路人甲，不喜欢。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享受周末的悠闲，突然眼前一亮，他换了一张画纸，在上面涂画起几年前的少年金木研，与如今的和修研。 小野猫散开，他的身边坐下了一个人。 双方保持了几分钟的安静。 直到铃屋什造把和修研的皮鞋画好后，他才给了对方一个眼神。 “喜欢哪个？” 对于这样无意识却致命的问话，永近英良抓耳挠腮，干笑道：“铃屋君，这种问题别问我啊，即使是我也不想被金木怼上啊。” 铃屋什造嘀咕道：“他打谁都不会打你。” 他从口袋里拿出饼干，掰碎后放在地上，立刻吸引了那些猫咪。 永近英良注视着他的举动：“铃屋君喜欢猫啊？” 铃屋什造咬了一口剩下的饼干，和猫吃同样的东西，“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呀，只是觉得它们傻乎乎地跑过来很好玩。” 永近英良心道：如果喜欢猫，就不可能在学校里虐待猫。 想到这个称得上朋友的人过去曾经被诬陷，永近英良有些伤感，不懂得为自己解释的人，永远都会被他人的误会。好在他比其他人更懂得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在这方面不会误会任何一个人。 “铃屋君，你记得六月透吗？” “六月……透？” 铃屋什造绯红的双眸睁大，里面写满了不认识。 永近英良忍不住学金木投喂了一颗糖果，得到对方“你很上道”的表情。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个家伙喜欢虐待猫咪，最近被抓后，查出了很多问题，CCG剥夺了她的搜查官资格。” “哦。” 铃屋什造仿佛什么都没听懂，只是眉头扬了扬。 永近英良耿直地微笑。 其实最多剥夺QS计划的参加权利，而他在得知六月透的猫腻和恶意后，才进一步让这个女孩彻底远离了CCG。 铃屋什造不该被六月透伤害，即使对方——可能并不在乎。 “你今天怪怪的，是在害怕接下来的战斗吗？” 铃屋什造冷不丁地开口，专心致志地逗猫，“你应该会和丸手先生一起上前线，但你是被当作指挥官培养的，没必要想太多啦。” “是有点……害怕呢。”永近英良说道，“我还未见过血。” 铃屋什造抬头，兴奋道：“我现在带你去见血试一试怎么样？我管辖的十三区天天都有闹事的喰种，我打他们都打到手痛了。” 永近英良僵住：“不用了。” 铃屋什造看他的眼神立刻从看“小伙伴”变成鄙视。 “胆小鬼。”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只能当作没听到。” 永近英良掏了掏耳朵，目光看向对方画纸上素描的画，少年的金木研轮廓纤细，却不是那种青松般的挺拔，甚至被画成了背部微微弓起的模样。 那是战斗的姿势。 就像是猎豹，或者是……蜈蚣。 这些曾经会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痕迹，随着时间一点点消失，在和修研的人物画上，已经没有了那种野性的气息。 “他”高贵，骄傲，又有着一种纯粹的美好。 永近英良建议道：“你应该画和服的。” 铃屋什造撇嘴，“才不要呢，那不就变成第二个和修常吉了吗？” “你不喜欢总议长？” “不是，我觉得那老头天天在算计什么，很烦呢。” 他一点点给自己画的人物上色，想到和修研将来会上位，把他使唤得团团转，他一时间不开心，果断给画上的两个人补了几笔。 永近英良看到后，顿时哈哈大笑。 画上。 金木研的白发上多出猫耳朵，和修研的脸颊上出现猫胡须。 两人瞬间就萌了。 “不错，不错！”永近英良拿起对方放下的笔，唰唰几下又在旁边添了一个人，那是一个十岁大的孩童，抱着一只猫，黑色的眼睛呆呆的。 铃屋什造：“哇。” 永近英良：“我可以提供各个时期的金木哦。” 与铃屋什造创作了一组画作，永近英良满意道：“上色后记得送给我。” 铃屋什造抱起画板跑了，“我会先给金木看的！” 永近英良措不及防被他一坑，在后面追赶，大喊道：“不可以！”得罪这么多金木，他也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啊！ 周一，这幅画还是落到了和修研手上。 和修研看了又看，冲永近英良温柔一笑，对方瞬间毛孔紧缩，寒气涌起。 “英，除了猫胡子、猫耳朵，你还喜欢猫尾巴？” “可以的。” “我下次送你一箱道具。” 欺负了永近英良一把，和修研就点到为止了，眼眸一闭一睁，换成金木研拿起手上的画看了一遍，无语地注视着永近英良。 永近英良可怜兮兮道：“金木。” 金木研叹道：“英，我也救不了你，和修研肯定会让你戴的。” 永近英良：“……” 不甘心之下，永近英良垂死挣扎道：“你别的人格呢，他们都不在意吧，和修研这是小心眼啊！” 金木研耸肩，脸上浮现出愉快之色，“年幼的两个人格不在乎，还觉得挺好看的，少年时期的我也觉得没什么，只是在骂‘肥松’而已。” 永近英良无力体前屈。 金木研对英很好，但是补刀也不会错过，很好心地说道。 “而主人格——” “他居然也看了，说你画的真丑。” 永近英良石化。 第627章 流岛作战 半年的驱逐和围剿, 直到年底CCG才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十二月十日，库克利亚全面戒严。 十二月十一日, 分部的搜查指挥与副手暗中交接管辖权，以特等搜查官为首，新组成的番队负责严密监视青铜树的动向, 维护东京的治安。 十二月十二日，CCG各个重要机构加强戒备，零番队出发，前往库克利亚。 为了防止高槻泉那样的喰种再次出现搅局，国际喰种对策局与日本当局进行协商，封锁了所有关于喰种的新闻。并且为了计划的成功, 接下来一个星期到一个月期间, 出国的审核力度加强无数倍。 十二月十三日, CCG本部营造出虚假的工作氛围。 所有中高层的搜查官都绷紧了神经, 整装待发迎接未来要面对的危机。 出发前, 本部的特等搜查官汇聚一堂。 和修常吉坐镇总议长之位, 发表了一些官方讲话后, 他就让自己的儿子接下总指挥权, 去领导那些人。在特等搜查官们误以为总议长是要培养局长作为下一任总议长的情况下, 只有少数人有意无意地看了和修研一眼。 从最开始的二等搜查官，到今日的特等搜查官, 和修研的晋升道路从未停止，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在给和修研铺路！ S2班班长的职位，只是一个积累功勋的跳板！ 在其他人为成为特等搜查官而努力的时候, 和修研已经走在了和修家最正统的继承路线上，每一次都以势不可挡的气势竖立威名。在CCG，当他们回过神的时候就会发现——已经没有人可以阻碍和修研的前进了！ 不知不觉，黑发青年手握的筹码越来越多。 有马贵将的弟子。 和修常吉的孙子。 和修吉时的侄子。 特等搜查官宇井郡的师弟，特等搜查官铃屋什造的搭档，而且与老前辈级别的篠原幸纪等人交好，被对方视作优秀的后辈。 在一层层光环下，他俨然是CCG本部继有马贵将之后的下一任最高战力！ 丸手斋看着和修研的时候，心底的寒气一股股地冒出。 又是一个和修。 这样垄断性的家族继承，何其霸道！明明CCG是一个国家承认的官方机构，却变成了一张被和修家掌控在手上的王牌，不允许任何外人窥视！ 丸手斋环视一周，倍感讽刺。 这些人都在听和修吉时最后的动员，没有一个人对和修吉时的发言有什么不满，而是认真地聆听局长讲话。所有特等搜查官都在和修家的掌握之中，他们不是和修常吉挖掘出来的人才，就是与和修吉时并肩作战过的同伴，连最不会去争权夺势的有马贵将都是和修分家的人。 在动员结束后，丸手斋对自己最满意的副手说道。 “永近，流岛作战开始后别脱离我身边。” “是，丸手先生。” 永近英良服从上司的命令。 只是在丸手斋看不到的时候，他的眼神有些忧虑地扫过金木研那边。 金木研有所感觉，看了过去。 【英？】 永近英良穿着搜查官的作战制服，英姿飒爽，金色的头发在这些人里显得非常突出，而青年乐观向上的笑容也给了他一些安慰。 金木研试过把他调离流岛作战计划，但是丸手斋拒绝了他。 理由是永近英良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他只能尽量相信丸手斋对英的重视了，而且指挥官是在船上，不会上岸，英的安全性会比那些战斗在第一线的人高。 即便心里再自我安慰，金木研昨天还是给永近英良开小灶了。 做工最精良的防弹衣，Q巴雷特子弹，CRc瓦斯，库因克武器，还有报警装置全部给了他，金木研对永近英良的叮嘱永远不是“你要多立功”，而是“遇到危险先逃命”！什么任务，什么功勋，也比不过永近英良的一条命重要！ 金木研在英的事情上，永远胆战心惊，生怕他脑子发热去送死。 这是有前科的！ 发现金木研比自己还担忧地看自己，永近英良竖起一个大拇指，笑得牙齿洁白闪光，发誓自己一定会活着回来。 金木研只能勉强笑了笑。 比起相信英的战斗力，他还是去相信铃屋什造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回来救英吧。 扭过头，金木研对铃屋什造小声道：“英就拜托你了。” 铃屋什造答道：“好啊。” 铃屋班的成员在后面听到这句对答，表情就愁闷了，万一铃屋什造放弃命令去救永近英良，整个班都要受到惩罚啊。 金木研没有忽略他们，安抚道：“有我在呢，你们不会有事的。” 铃屋班的人安心下来。 临别之时，和修吉时带领前往流岛的人走来，拍了拍金木研与和修政的肩膀。 不仅是亲情，更是把大后方交给他们守护。 “研、政，守住CCG本部。” “是。” “是。” 两人进入彼此的工作状态，冷静地保证道。 和修吉时并不在意丸手斋把研留下的各种理由，CCG本部有政一个人就够了，想要研去流岛战斗只需要耐心等十分钟。现实会告诉所有人，独眼之枭这个级别的喰种只有研一个人有时间过来对付！ 这是CCG必定要留给他侄子的功勋！ 其他人，想分这个功勋？那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和修吉时心中一笑，回头看了一眼父亲，和修常吉微微颔首，示意他可以出发了，而和修家内部由和修常吉一个人解决所有事情。 流岛作战计划开始！ 坐镇CCG本部的特等搜查官：和修研，和修政！ 赶赴流岛的特等搜查官：丸手斋，宇井郡，铃屋什造，法寺项介！ 留守库克利亚的特等搜查官：灰崎深目，有马贵将！ 留守研究机构的特等搜查官：篠原幸纪！ 留守东京的特等搜查官：安浦清子，田中丸望元！ 年轻一代的强大战斗力，全部前往海外流岛，而老一辈镇守日本，这些安排不难看出一点：当流岛作战计划取得胜利后，年轻一代将会是CCG的主力！ 新旧交替，就看这一战了！ CCG本部。 空荡荡的会议室内，和修常吉对金木研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本部交给你了。” 之后，总议长便走了。 这样的作战计划不需要他插手，每个特等都已经成熟了，要是这么强强联手都无法清缴青铜树组织，他才要怀疑CCG是不是养了一群孬种。 偌大的CCG本部，仅次于和修吉时的指挥权就落在了金木研手上。 金木研怔住。 这样上辈子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发生了！ 和修政见和修常吉走得那么放心，都忍不住酸溜溜地说道：“研，爷爷这是迫不及待地等着你上位啊，CCG从来没有过二十多岁的——”话音止住，他不会在公共场合说出和修家还未宣布的秘密。 S2班的成员早就竖起耳朵，听见这句未尽之语后心里有了答案。 二十多岁的什么？ 当然是CCG局长啊！ 他们想不到总议长那么夸张，以为按照“正常”流程，应该是和修常吉退位，和修吉时继承总议长职位，和修研继承局长职位。普通搜查官的眼界注定了看不到太远，理所当然的“长幼排序”反而是高层争斗里最没必要的东西。 实力！ 这才是国际喰种对策局总议长必须拥有的！ 没有能够镇压各国局长的实力，纵然继任者年纪再大，又有什么意义？ 压力虽大，但是金木研不会辜负和修常吉的期望，哪怕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他也要做到和修常吉要他做到的地步！ “政，开始吧。” 金木研为了更好的合作，第一次用了信任的口吻说道。 和修政的嫉妒散去，叹道：“好。” 还能怎样。 自己只能护送这位天生就是独眼喰种的心上人走上那个位置。 八区码头，CCG编队赶赴流岛！ 流岛上的芳村艾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微微一笑，支着脸颊没有说话。 另一个房间里，多多良阖上的眼睛睁开，里面满是冰冷的杀意。 “法寺，我和你的恩怨也可以解决了。” 法寺项介之所以能成为准特等搜查官，是因为他在中国参与了驱逐“赤舌连”组织，踩着多多良哥哥的尸骨走上去的！ 一切恩怨，终有一天可以消除。 用死亡。 用鲜血。 以此换取亡者的安眠。 第628章 阻拦者 流岛被包围监视的那一刻, 青铜树就如同预先知道般展开反击！ 在这座“青铜之岛”的高处，青铜树干部之一的美座, 同时也是“刃”的首领的S级喰种冷冷地透过面具盯着下方的战场。 “在他们登陆后袭击，尽力减少‘白鸽’上岸的人数！” “是！” 她手下的喰种大声应道。 在岛屿的边缘，潜伏在那里的喰种睁开赫眼, 狰狞一笑，赫子以偷袭的姿态，贯穿那些戴着头盔，身穿防护衣的搜查官们！ “咕哈——” 鲜血溅落在地面上，内脏破碎。 一个个下等搜查官，犹如战场上用身体当肉盾的士兵, 为后续的大部队以生命铺开一条进攻的道路。 发现地形对登陆的搜查官们不利, 和修吉时当机立断, 让三位特等搜查官率先带领自己的番队登陆, 以超强的战力化作尖刀从三个方向突破入岛！丸手斋负责指挥这三名特等的进攻路线, 不断对着通讯器大声吼出命令。 “一鼓作气, 给我打破青铜树的防守！” 任何一场战斗都需要高昂的士气, CCG决不能在登陆作战上牺牲太多！ 三个方向, 三个战场！ 每个喰种都遭遇了不同程度的打击, 摔到了十几米外的地方，他们可以轻易撕开普通搜查官的身体, 却在面对CCG的顶尖战力时感到一阵胆寒。 难以想象，人类以自身的身体素质配合武器可以如此强悍！ “‘赤舌连’毁灭者法寺项介……” “这个妹妹头的小子……是三区的搜查指挥！别被他欺骗了！” “那个疯子也来了！十三区的CCG杰森！” 认出特等身份的喰种们，惊骇地说出他们的名声来提醒同伴。 相比干净利落地斩杀喰种, 一步一个脚印地登陆上岸，背后是一片汪洋大海的法寺项介与宇井郡，铃屋什造显然把丸手斋的指挥给忘了。 他带领着与他一起疯的番队成员，一路突破，目光撞上了“刃”的首领。 “那就是……这些喰种的指挥者吧。” 铃屋什造的红色瞳孔快速移动，捕捉四周的敌人的身影。 “刃”的情报在CCG内部不是秘密，不知道被哪个高层注明为一群营养不良的小型喰种。铃屋什造虽然不屑于去背那些弱小的喰种的情报，但是金木研压着他一起看资料，在出发前恶补了一堆可能遇到的敌人的资料。 丸手斋在船上的指挥室里破口大骂。 “铃屋！你冲过头了！” 能把丸手斋气成这样的，纵观战场唯有铃屋什造一人，和修吉时都为丸手斋青筋直爆的模样侧目，心道：这就是研没有来的下场。能够在战场上看住铃屋什造，并且劝对方听话的只有金木研。 和修吉时也没有闲着，根据现状下达命令：“法寺带领的一番队保留一半兵力，全力进攻，宇井的三番队配合法寺的番队。” 他干脆忽略铃屋什造了。 “不指挥二番队……吗？” 丸手斋反应过来，与战场上放飞自我的铃屋什造计较，简直是浪费时间。 “不用管铃屋了！” 这把刀只负责杀戮吧，其他方面交给其他人正好。 丸手斋把精力放在指挥一番队和三番队上，二番队跟着铃屋什造横冲直撞，与“刃”的首领对上，监控里也清晰地显示出战局的纷乱。 和修吉时注视着多屏幕的监控画面，同时与在本部待命的金木研联系。 【目前尚未发现独眼之枭的身影，本部如何？】 【本部一切安好。】 在CCG本部，金木研同步接收流岛的情报，看着上面一幕幕触目惊心的死亡，他离开座位，去落地窗前看下方的场景。 没有一丝危机的东京仿佛在冬日里沉眠。 “于心不忍了？” 和修政坐在旁边，抽空喝了一杯咖啡，在键盘上打了一排字给父亲。 【父亲，先清理沙滩。】 整个统筹战局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也只有他们有资格第一时间接触情报，而需要分析什么情报的时候，也可以通过电脑分发任务下去。 CCG的全体搜查官都在待命。 “只是觉得很无聊。”在和修政面前，金木研又怎么可能说真心话，“一场必定会赢的战斗，也要牺牲这么多人。” “胜利都是用死亡堆砌而成的。”和修政转变坐姿，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对这些喰种与搜查官的死亡毫不动容，“没有死亡作为点缀，其他人又怎么会知道胜利的难得与珍贵？那些政客只会站着说话不腰疼地说几句，把问题留给我们，仿佛拨一点财政支援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说着这些话，和修政的表情仍然冷漠至极，“你该习惯这些了。” 金木研在心底皱了皱眉。 说到底和修家再强大，也必须披上人类的伪装，用人类的方法获得胜利，喰种的那部分只能作为不能见光的部分活动。 【因为……这终究是人类的世界啊。】 和修研的一声微叹道破了真相。 金木研受到触动，对和修家的了解停留在能理解但不认同的层面，【如果喰种比人类强大，比人类自由，和修家几百年来又为什么想要当人类呢。】 和修研说道：【喰种太少了，而且缺乏食物。】 所有丰富的资源都在人类那边，唯有混入人类内部才可以获得同等的资源。 这并不卑鄙。 只是为了生存与延续的一次选择。 和修政突然问到：“研，你现在的武器是什么？” 金木研疑惑地看着他，“之前是有马先生的‘枭’，‘枭’被他带去库克利亚了，我现在用的是爷爷给我的一把SS+级的长刀。” CCG有惯例，喰种搜查官在新人时期以外，基本上是使用自己驱逐的喰种的赫包制作而成的库因克武器，或者是从老师、亲人那里继承下来的库因克武器。和修研只有一次正面驱逐独眼之枭的记录，但是赫包全部被他吃掉了。 这导致他手上一直没有属于自己的SSS级库因克武器。 和修政冷静地答道：“我明白了。” 他在内心的表情破碎：晚了一步，没能亲手制作一把武器给研。 凌晨五点，没有参与流岛作战的特等搜查官们统一收到一条讯息：“CCG编队已经开始登陆流岛，本土防御部队注意防止他们趁虚而入。独眼之枭一直没有出现，本部和监狱方面，务必谨慎小心。” 在流岛上的喰种不是青铜树的全部战力，却也集结了九成的力量来阻止CCG的入侵。而在这个时候，位于二十三区的不远处，雾岛绚都在天蒙蒙亮的夜色下，穿着黑色的衣服坐在高楼上，等待着那些愿意与他一同袭击库克利亚的同伴到来。 这是约定的第一天，高楼上只陆续来了十几个人，有观望的，有犹豫的，也有正在挣扎是否来的喰种。 雾岛绚都愿意等待。 他不是几年前喜欢单枪匹马的少年了，想要救出姐姐，没有这些帮自己一起劫狱的喰种是不可能办到的。 在他的视线远方，地面上那处奇怪的建筑物正是戒备森严的库克利亚。 雾岛绚都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高马大，摘下面具的男人。 “流岛那边开始了吧。” “嗯。” 他下意识地回答，转头去看，冷静沉默的眼眸陡然瞪圆。 站在他身后的人竟然是四方莲示！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来，绚都，别以为就你一个人想要救董香。” 四方莲示对绚都的印象一直是顽劣的小鬼，然而这次对方的举动倒是打破了他的看法，一个能冒着生命危险去营救姐姐的人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 “长大了嘛。”他单手按在了坐着的雾岛绚都的头顶，揉了一把。 雾岛绚都的脸色变臭：“别以为我会喊舅舅。” 四方莲示说道：“没大没小。” 不论如何，这对舅舅与外甥还是散去了阔别已久的陌生感。一直孤身一人在青铜树里努力变强的雾岛绚都，已经很多年没有享受过亲人的帮助，包括这次组织袭击库克利亚的事情，雾岛绚都看着寥寥无几的人，都是咬牙坚持着信念。 这一次看见实力最低SS级的四方莲示到来，雾岛绚都不想承认自己有些感动，正如对方所说，想要救董香的不止他一个人。 没了别人在场的时候，雾岛绚都恨声说道：“要是没能救出姐姐，我就拆穿那个家伙的身份，让他尝尝被关入库克利亚的滋味！” 四方莲示的脸色冷凝，“绚都，他没责任非要帮我们。” 雾岛绚都才不在乎这么多，姐姐都被抓了，他又是一个常年躲避CCG的喰种。 “那又如何？我只要老姐安全出来。” “他通过店长告诉我们，想救可以去救，但是输了不要太固执，先保住命要紧，他会想办法让我们出来的。” 四方莲示把金木研的话转告给他，雾岛绚都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 他讨厌金木研，但也不会无缘无故毁人身份。 对喰种而言——毁掉对方的人类身份，无疑是要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恨。他不过是希望以这个把柄威胁金木研主动出手帮他们。 “他说过CCG这次的战力布置吗？” “没有。” “嘁，混到那么高的位置，居然屁用都没有。” “嘭！” 四方莲示给了雾岛绚都一个爆栗，雾岛绚都“嗷”的一声险些跳起来。在青铜树部下眼中高冷傲气的老大，在熟人面前轻而易举的炸了。 “四方莲示！连你也帮他！” “我是就事论事，人家帮过我们很多，你别斤斤计较几年前的仇怨了。” “什么几年前——他上次就坑过我！” “他干了什么？” “……” 这回雾岛绚都铁青着脸坐下，屁股都不挪动一下，拒绝回忆当妹妹的经历。 四方莲示看到他的反应，若有若无地笑了。 这个小鬼。 接连五天，CCG与青铜树战火激烈，在十二月十五日才正式登陆流岛，截止到十二月十八日，CCG已经占领了一小部分流岛，勉强踏入中心区域。 双方在流岛上打得短时间内难分胜负，激烈程度几十年难见一次。整个日本的喰种与人类高层都在关注这场人类驱逐喰种的战争，相比一心一意去拿功勋的搜查官们，这些青铜树的喰种才是真正拼死反抗！ 心态的不同，爆发出来的力量自然截然不同。 期间永近英良不断报信给金木研，让对方确定他的安全无恙，而一直吊着所有搜查官心的独眼之枭也在今天出现了。 不再是隐藏起来的幕后老大，她走到所有搜查官对面，绿色的眸子犹如跨过空间注视着船上的和修吉时。下一秒，赫子从身体里暴涨出来，扭曲，纠结，变幻自如，在极短的时间内进入赫者化的第一阶段，横扫战场！ 准特等以下的搜查官，在她面前毫无抵抗之力！而准特等以上的搜查官想看见独眼之枭的刹那都感觉到了遍体的寒凉。 “一番队，给我全力拦住她！！！” 接到命令的法寺项介握紧武器“赤舌”，对身边的副手，准特等级别的真户晓说道：“保护其他人，以防守为主，不要贸然上前。” 他准备拼上性命拖住独眼之枭！ 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闪过，独眼之枭的面前多出一个人。 “你的对手是我。” 白发的多多良赫眼骇人，盯着法寺项介，金属质感的面具遮盖住下半张脸，他身上散发的恐怖气息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复仇恶魔。 法寺项介第一眼就认出了这名喰种，心中一沉。 赤舌连的复仇者吗？ “法寺，独眼之枭交给我。” 他的身后，三番队的宇井郡到来。他的短发被风吹得凌乱，妹妹头下难掩清秀的脸庞上一片肃杀，战意高昂，丝毫没有畏惧独眼之枭。 不远处，二番队的人赶过来。 “加我一个。” 铃屋什造扛起自己的武器，磨刀霍霍地要杀过去试试独眼之枭的水准。 就在此时，一个身形纤瘦的黑发女孩从半空中跳跃而来，阻拦在铃屋什造面前。她的背部有鳞赫支撑地面，柔韧性极佳，给予她随心所欲跳跃与移动的能力。 她麻木的双眼不是人类的色彩，也不是独眼，而是一对赫眼。 “玲……” 这一声，仿佛要唤醒过去的记忆。 若是少年时期，铃屋什造大可不必理会，而在CCG已经逐渐明白感情是什么的成年铃屋什造，不由自主的眼眸半眯，停下脚步。 阿原半兵卫问道：“铃屋先生，您认识她吗？” 第一次听到有女孩称呼铃屋什造为“玲”啊！对方还是个女性喰种！ 铃屋什造注视着安久黑奈的赫眼，若有所思。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是个人类，看来是经历了什么嘛——”他不以为然地说出对方的情况，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色泽。 阿原半兵卫看出这一点，放下了担忧，是他想太多了，铃屋先生怎么看也不像是感情充沛的人，对待故人和对待敌人绝对是两种态度。 铃屋什造对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后就没反应的安久黑奈说道。 “要阻拦我吗？” 他笑得开心而灿烂，眼眸像是看见了最喜欢的糖果，与手上沾着血的凶残武器形成鲜明的对比，“那我就要把你撕碎哦。” 人类，喰种，这种东西根本不重要。 他要开始工作了。 第629章 弃战而逃 三名特等搜查官被相继拦住, 也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 丸手斋的目光中划过挣扎与痛恨，因为独眼之枭的缘故, CCG这些年死了无数搜查官，其中更有他的故友。 他不再犹豫，对和修吉时说道：“局长, 该让和修君来了。” 和修吉时反而说道：“不再看看吗？” 丸手斋摇头，沉声答道：“不能让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牺牲了。” CCG本部，接到命令的金木研放下手上的事情，在和修政的低声鼓励下，他没有什么喜悦地应了一声，随后带上库因克武器去了顶楼。 停机坪上, 已经有专门送他去流岛的战斗机停在那里。 十分钟后。 金木研抵达了流岛近海的船只。 没有直接去流岛, 是为了防止流岛内部有对付飞机的武器, 在高空中, 若是飞机失事, 金木研也没有办法用人类的手段安全着陆。 怀着一份即将应战的心情, 金木研见到了和修吉时与丸手斋。 他的叔叔还是老样子, 神色温润, 即使外面发生着战斗也处变不惊。而丸手斋的表情要比和修吉时古怪许多, 看着金木研欲言又止。好在比起这两个把他弄糊涂的人，永近英良从后面冒出头, 对他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金木研心里十分疑惑，询问起和修吉时。 “叔叔？” “辛苦你了……只是……独眼之枭跑了。” “……” 金木研的表情凝固，万万没想到独眼之枭会跑得这么干脆！ 说好的拼命抵抗呢！ 时间转到一分钟前—— 流岛上的独眼之枭如同掐好了时间一样, 狠厉地用赫子击飞了拖住她的宇井郡，仿佛之前的“势均力敌”都是一个玩笑。她在临走前大肆杀戮一番后，一头扎进了海水，从海里跑掉了。 这一过程居然不到十秒钟。 流岛上在独眼之枭的狂轰滥炸下受伤的搜查官极多，在地上痛苦哀嚎。 宇井郡脸面无光。 在他的耳麦里，CCG总指挥处传来消息，因为和修研即将抵达流岛，导致估算好时间的独眼之枭弃战而逃。 对此，连青铜树的喰种都满脸震惊。 没想到独眼之枭会这么干，完全不把面子当面子地逃了！ 即使众人都知道和修研有在德国单独驱逐独眼之枭的记录，但到底是在国外，能了解到的详情很少，更多的喰种觉得CCG是在夸大其词地吹捧和修研，要不然真的驱逐了独眼之枭，为什么独眼之枭还能跑回日本？ 唯有看到独眼之枭逃跑的这一幕，他们才心底发凉地认知到—— 和修研真的打败过独眼之枭。 哪怕是有马贵将到来，独眼之枭也未必会这样果决地放弃吧。 流岛上，金木研一路走来，罕见的没有一个喰种阻拦。所有喰种都仇恨而畏惧地看着他，不愿意自己没有价值地死在对方手上。 最后拦住他的是青铜树干部野吕。 野吕在完整遮挡了脸部的面具后，不置一词地看着金木研，似乎在独眼之枭走后，他就是对方留下来抵挡对方的最后底牌。 “野吕……” 金木研可以说对青铜树无比了解，连艾特的真实身份都知道。 但是他唯独对野吕感到神秘。 曾经为了救被困在青铜树的自己，诗先生、四方先生与月山先生一起围攻过野吕，却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化解了攻击。野吕的实力未知，面具下的真容未知，对独眼之枭忠心耿耿，恐怕只有独眼之枭知道他的来历。 他手上的库因克手提箱打开，什么级别的武器，他不在乎，什么赫子类别，他也不在乎，从他到来开始，就没有人能够让他后退半步。 独眼之枭逃了也好，至少不用亲手驱逐那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前辈。 刀剑轻鸣。 金木研握住了一把专门为他打造的长刀，也是和修家的人都喜爱的一种武器。多年来的战斗经验与在和修家专门学习过的剑道，让他今非昔比，不再是那个总是被人打倒，总是在战败中爬起来成长的金木研。 浑身的伤痛，许久以来的折磨，仿佛都是为了这一天。 他心里浮现出一个念头。 【当我拿起武器的那一刻，你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逃走，别被我杀死。】 这样的念头何其傲慢，又何其接近有马贵将。 在他对面。 野吕没有逃走，安静地等他出手。 面具下，早已失去了五官的脸部似乎在轻微抽动，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恐惧着金木研身上压倒性的气势与冷酷的目光。 会死。 野吕没有怀疑自己的下场。 他往前走出一步，衣袍下，身躯接近怪物的状态，迎接自己必然的结局。 与此同时。 CCG的总指挥处，丸手斋抓起突然响起的电话。 “喂？！” “丸手先生！救命——CCG的下属机构——遭到袭击啊啊啊！” 滋啦的电流声从话筒里传出，信号里出现杂音，似乎另一边在对总指挥处申请救援的搜查官遭到了屠杀，声音里满是绝望，在奋力进行抵挡与战斗。 丸手斋的瞳孔一缩，听到了关键的一句话。 “篠原先生重伤！” 不可能是独眼之枭！就算是独眼之枭也跑不了这么快！难道在这场战争之中，青铜树内部还有其他强大的喰种？！ 一区，CCG下属的库因克研究机构。 在满地血腥与尸体的地方，负责防守的篠原幸纪已经重伤昏迷。 那名求救的搜查官也早已被分尸。 警报声不断。 袭击这里的喰种没有杀死地位最高的特等搜查官，而是打断了他的手脚，让年过四十的篠原幸纪在接下来会如同废人般生活下去。这样的未来，对于身经百战的任何一名战士来说，都是最绝望的地狱。 逆着光的大门口，几个人嘲笑着离开了这里。 “好弱啊。” 第630章 监狱混乱 流岛的战场上。 山丘和岩石遭到了严重破坏, 驱逐级别是SS～级的野吕, 实际实力连CCG的人都无法下定论。在过去的数次战斗记录中，他有时会对搜查官置之不理, 有时会凶狠如野兽般扑过来, 造成的杀戮不亚于其他喰种干部。 而这一次, 青铜树无疑是底牌尽出, 野吕也暴露了自己的能力。 古怪的面具，恐怖到任何伤口都能愈合的恢复力！ 男人行动时四肢不协调，宛如牵线木偶, 却在战斗中经常做出违反身体结构的动作, 发起让人意想不到的攻击。 他的赫子疯狂地袭击着金木研, 一张张嘴巴啃食着周围的尸来体获取力量，偶尔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 与独眼之枭的赫子十分相似！ 即便如此，实力的差距也无法抹去！ “噗嗤——” 锋锐的库因克长刀斩开赫子, 金木研挑飞了野吕脸上扣得严密的面具。 一张血肉干枯，宛如尸体的脸出现！ 金木研的眼底划过一抹讶然，随即联想到了叶, 心中一痛，不再犹豫, 他的刀锋切断对方的赫子，给予这个变成赫子怪物的喰种解脱。 “再见了……野吕。” 注定了要毁灭的青铜树，与其让故人死在搜查官手上。 不如死在他的手上…… 在身首分离的刹那，野吕本可以继续利用恢复力拉回头颅, 苟延残喘下去。然而他如同干尸般的脸上，双眼里没有活人的求生欲，只是僵硬的最后看了金木研一眼，紧接着头颅摔在了十几米外的地面上。 野吕断成一截截的赫子里，有一张嘴抬起，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我……先走……一步了……艾特……” 从未对外人说过话的野吕，用自己的赫子发出了金木研两辈子第一次听到的声音，不知为何，金木研觉得自己的长刀沉重得快要抬不起来了。 可是在其他搜查官围上来之前，他仍然提刀走了过去。 一刀插入了头颅。 给予对方死亡。 他垂眸俯视着地面上死相狰狞的“怪物”，听着四周的搜查官们喜悦的笑声，忽然感到分外讽刺。 他洗白了身份，维护正义，光明正大地斩杀过去的同类。 为了人类。 多么大义凛然的借口。 和修研感应到他复杂的心情，问道。 【金木？】 【我在想，当我们暴露身份战死的时候，他们也会这么笑着吗？】 【……】 这样的问题，连没心没肺的和修研也无法轻松回答。 独眼喰种流着一半人类的血却不是人类。 最终，和修研只能这么说道：【金木，不会有这一天的。】 【杀人者恒杀之，谁知道呢。】金木研的手微微用力，拔出长刀，心中的某个角落塌了一小块。接下来又会碰到谁？他又要杀多少个过去认识的人？ 一切都是未知，不变的是他仍然成为了满手鲜血的屠夫。 突然，CCG总指挥处紧急召回金木研。 “研！去支援CCG本部！” “出什么事了？” 金木研按住耳机，抛下铃屋什造与宇井郡他们疾速赶回去。 篠原幸纪重伤濒死的消息很快就被他知晓了，为了稳定军心，也为了安抚尚处于流岛上的铃屋什造，和修吉时与丸手斋暂时没有把这件事透露给流岛的特等搜查官。金木研的脸色几经变化，没有犹豫地接下支援CCG本部的任务。 “我马上回去。” 虽然相信和修政的实力，但是独眼之枭很可能会出现！ 在登上战斗机前，金木研甚至来不及与永近英良多说几句话，和修吉时看出他对永近英良和自己的担忧，因为部下伤亡惨重而凝重的表情宽慰了一些，他走到侄子身边说道：“别担心我们，去政那边吧，替我看一看篠原。” 金木研点了点头，回到船上后的不安感却始终缠绕不散。 “叔叔，安全为上。” 对许多朋友说过这句话的他，低声对自己的亲人说出了自己的关心。 和修吉时背对着丸手斋，对他笑了一下，无声地说道。 【别难过，会结束的。】 性格温和的CCG局长轻轻握住侄子冰冷的手。 这份温度短暂的捂暖了那只手。 一直生活在外界，游离于人类与喰种之间的金木研睫毛颤了颤，黑灰色的眸子认真地看着和修吉时，而对方也早就把他的情绪收入眼底。 黎明之后，能否照亮黑暗。 和修吉时用自己的态度给予了他坚持：能。 等到战役结束，新的秩序由金木研来制定，选择如何延续家族与CCG，也是金木研未来要考虑的事情。作为家人，和修吉时能做的就是无条件的支持与包容，顺便在父亲与侄子发生矛盾的时候，帮理不帮亲。 金木研露出浅笑。 看到这一幕，丸手斋不懂叔侄两人在交流什么，而永近英良差不多猜到了和修吉时打动金木研的方法。渴望亲情的金木，如何能拒绝和修家不含恶意的血脉亲情，明知道是泥潭，却仍会情不自禁地沉浸其中。 有着乐观心态的青年微微收敛了笑容，眼神不着痕迹的在丸手斋与和修吉时两人身上来回瞅了瞅。 当金木研走后，和修吉时便回来继续指挥流岛作战。 “可恶的喰种！” “青铜树的首领都逃了，他们怎么还能坚持下去？！” “局长，库克利亚那边得小心一点了。” 永近英良被丸手斋打发出去拿东西，出去前还能听到自己的上司丸手先生在骂骂咧咧地诅咒青铜树那群人，与和修吉时讨论着接下来的安排。 似乎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永近英良掩去怔然，心底明白：一切还是回不到过去了。 一区，CCG本部。 芳村艾特成功打了一个时间差，狠狠砸了一次CCG的场子。她一击用上全部的力气，把外面的搜查官杀了个干净，发泄自己这么多年积累的负面情绪。 “和修政，你这个孬种！” 她仰起头，绿发飘散在肩头，笑容张狂而嗜血。 “拜拜啦……” 她没有去花费力气进入本部大楼内部，只是在外面搞了一次破坏，之后在和修政终于坐不稳位置，怒不可遏地冲下来追杀她前潇洒离开。 她不是打不过和修政，而是不愿意浪费时间在与和修政的战斗上。 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珍贵的。 …… 这个晚上几乎所有参与流岛作战计划的搜查官都精疲力尽，一边紧急送走受伤的搜查官，一边安抚民众，编造和平的谎言。屋漏偏逢连夜雨，排名前几的几个区域的喰种集体暴动，攻击CCG分部，CCG不得不出动大量战力。 十二月十九日，金木研接过和修政的管辖权。 独眼之枭避让自己的行为固然让他在CCG立了威，但也让他心生警惕。别说什么独眼之枭怕了他之类的话，对方要是怕他，就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报复CCG。一个隐藏踪迹、心怀恶意的SSS级喰种远比一个正面与他交锋的喰种危险无数倍，他牵制着独眼之枭，独眼之枭何尝不是牵制了他。 “那个婊子。”和修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脏话。 因为独眼之枭的袭击，他还没来得及阻止，便被对方搞得失职了。 “下次麻烦你早点动手。”金木研冷冰冰地说道，“不要把自己的问题推卸到她的头上，你要是能够第一时间制止独眼之枭，也不会弄成这样。” 和修政憋屈。 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不可能第一个出手啊！ 金木研处理着本部与分部的人员调动，手指在键盘上不停敲击，“我真怀疑你的实力有没有说的那么强。” 和修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刚想要组织语言解释，又被对方堵了回去。 “不用跟我解释。” 他敲下回车键，座位转向和修政，冷漠道。 “本部再出事，你就给我切腹谢罪吧。” “……是。” 和修政浑身失去色彩地答道。 二十三区，千防万防，库克利亚还是没防住喰种居然得到了零号门的安全密匙。“滴滴——！！！”在一阵刺耳的警报声下，库克利亚的监狱长急匆匆地跑向监控室，面对数十块监控屏幕，双手砸在了键盘上。 “我的库克利亚……” 灰崎深目盯着屏幕的双眼充血，额头的汗水流入眼角，酸涩刺痛。 他用手扶住额头，眼睛克制不住地上移，“再这么下去，我会重蹈上一任监狱长的覆辙，要让他们逃掉了……会全部逃掉的！” 库克利亚的结构非常特殊，通常是通过机关拉出牢房，让犯人们在放风期间能够集体活动。监狱关押的犯人在哪个牢房只有内部人员知晓，为了解救犯人，喰种肯定会一鼓作气放出全部犯人。 一旦放出了全部犯人，他这个监狱长就可以“以身殉职”了。 在勉强冷静了几分钟后，灰崎深目看着监控里CRc瓦斯由上至下放出后，一个个迅速戴上防毒面具的喰种，脑海里有一根脆弱的神经崩断了。 他再也无法维持监狱长的颜面，歇斯底里地嘶吼道。 “V！” “零番队！” “废物！一群废物！你们人呢啊啊啊啊啊啊啊——” 关键时候，为什么连一个能阻止他们大肆入侵库克利亚的人都没有！ 库克利亚内部，中央栋。 伴随一道道门的关闭，针对喰种的CRc瓦斯放出，零番队与S3班的人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开始守住通往控制中心的路口。负责防御库克利亚的“白鸽”虽强，但是相比冒死前来袭击库克利亚的喰种在人数上少太多。 至于库克利亚本身的搜查官？ 缺乏应敌经验，对战这些青铜树身经百战的喰种完全是送命。 有马贵将也不负死神之名，神色漠然，一身白色的风衣制服，使用多多良的赫子制成的库因克武器进行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一具具喰种的尸体倒在了他的附近。 雾岛绚都险些丧命，完全靠一名部下的舍身相救才逃过一劫。之后四方莲示一拽，拉走了雾岛绚都，两人都顾不上仇恨，直奔S层监狱牢房的控制室，最重要的是救出被关押在库克利亚的董香！ “不行……不能让他们跑掉。” 监控室里，灰崎深目不再暴跳如雷了，眼神彻底阴冷下来。 在自己的生命安全面前，一切顾忌都是放屁！ 他点开通讯按钮，对在控制中心的部下命令，手指也飞快地输入一连串密码，解开远程监控控制中心那边的权限。身处于控制中心的搜查官们各个满头冷汗，帮助零番队与S3班的人打开库克利亚的机关驱逐喰种。 他们全部停下手，听到了监狱长冰冷狰狞的命令。 “启动废弃装置，废弃所有喰种！那些袭击库克利亚的喰种——全部格杀勿论！一个也不用给我留下来！！！” 不得不说，这个命令来得及时，又精准地掐中了喰种的死穴。没有了监狱犯人，那些劫狱的喰种也只是白来一趟，甚至会留下性命。 只是这么一来，库克利亚就要与喰种鱼死网破了。 控制中心里寂静片刻，搜查官们都选择服从命令，按照监狱长的命令一步步启动了废弃装置。不管是有价值的喰种，还是没价值的喰种，为了保护库克利亚，在这个时候都是用来牺牲的“废弃物”！ 看着废弃装置启动后亮起的新屏幕，灰崎深目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手指青筋凸起，想要克制心底的那些压力和恐惧。 他会想办法把“美食家”与“兔子”留到最后再废弃，要是库克利亚的喰种暴动，无法镇压，他也只能按照优先保护库克利亚的原则舍弃这两个喰种了。 相信……总议长会相信他的忠诚，不会放任研大人乱来。 灰崎深目面色沉重。 “啊——！” 一只突如其来的手捂住了灰崎深目的嘴巴，挡住了对方尚未出口的惊骇声音。灰崎深目的瞳孔紧缩，大脑空白，这里是只有他才有权利进来的监控室，怎么会有人站在他背后袭击他！ 是谁？ 是谁？！ 灰崎深目的灵魂都在颤栗。 莹亮的监控屏幕倒映出一点模糊的身影，在他身后，是一名面带皱纹的白发男人，非常面熟，也出乎预料的强大。 灰崎深目从喉咙里艰难地吐出一个名字，“多奈托——”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在SS层单人牢房的监控里，那个男人分明是坐在牢房里的，没有踏出一步！ 怎么可能？！ “‘SS层小丑’的单人牢房是空的噢。”多奈托·普鲁普拉在他的耳侧说道，嘴唇的弧度弯起，眼神在下一秒阴郁下来，“要好好看监控啊，监狱长。” 他捂住对方的手一用力，扭断了灰崎深目的脖颈。 轻轻一丢。 这一任监狱长的脸上残留着死亡前的震惊，头颅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多奈托·普鲁普背后的门口走进一个人。 对方的面容俊美之中流露出几分颓废美，眼角有两个眉钉，赫眼平静。他把一个小丑面具丢给了多奈托·普鲁普，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对方所在的方向，哪怕对方被关押已久，两人就像是早已相熟的同伴。 “走吧。” 面容已经不再年轻的多奈托·普鲁普拉，温和地说道。 他戴上自己的面具。 上一任小丑组织的首领，笑意淡然地说出一句话。 “为王接驾。”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活不长命的库克利亚监狱长# 灰崎深目：T_T 御坂矜持：我已经死了好几年了，欢迎你也来，我的副监狱长。 灰崎深目：我是你的下一任，谢谢。 御坂矜持：死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灰崎深目：OTZ 御坂矜持：我是被多多良杀的，你比我还逊，居然是被囚犯杀了。 灰崎深目：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跑出来的啊！ 金木研：…… 和修研：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人。 灰崎深目：…… 诗：透露给你们，是他有赫子分身的能力，监狱长死得不冤。 灰崎深目：@和修研，他也是帮凶啊啊！ 和修研：→_→ 金木研：诗先生……说好的退出呢。 诗：金木君，看你不在，忍不住出来玩一次呀。 金木研：呵呵哒。 第631章 赫子成精 下午七点。 CCG本部收到库克利亚遭到喰种袭击的消息。 “废弃所有喰种？格杀勿论？！” 金木研看见灰崎深目的命令后, 失声说了出来, 精神世界的和修研也是一惊。其他喰种的死活和修研不在乎，但是月山习无论如何也不能出事啊！ 门外, 和修政用过晚餐后走了进来, 看见他还在工作便说道。 “研, 你该去睡一会儿了。” “……” 金木研的神色有些恍惚, 难以维持住冷漠。连续几天的熬夜和加班，他与和修政轮流值守，原本没有问题的精神状态也在这个消息的刺激下变得焦躁起来。 库克利亚为了自保, 决定提前废弃这一批喰种, 但是灰崎深目没有告诉他, “美食家”与“兔子”是不是也在名单上！ 更可怕的是—— 雾岛绚都与四方先生都有可能去救董香了，镇守库克利亚的是零番队与S3班啊！ 他们要是服从灰崎深目的命令, 下场可想而知！ “研？” 和修政扶住他的肩膀，误以为他困到受不了了。金木研回过神, 没有管和修政，抓起在桌子上充电的手机，直接拨打有马贵将的电话。 “接听啊, 有马先生——！！！” 他唯一能够保证他们安全的方法就是告诉有马贵将不能杀！ 电话无人接听。 金木研失望之下，差点捏碎了手机。 和修政从他手上夺过手机, 皱起眉：“打电话给有马，他不接？你有事情可以找零番队的其他人，没必要找这个家伙。” 金木研的眼神中有了希望，飞快地去拨打平子丈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 “丈哥！你在不在库克利亚？！” 金木研对平子丈的亲昵称呼, 听得和修政眉头直跳，觉得对方太抬举那个一直跟在有马贵将身边的上等搜查官了。 平子丈说道：“在。” 金木研见峰回路转，快速走去休息室，避开和修政。 门砰的一声关上。 “丈哥，请代我告诉有马先生与零番队的其他人，这次袭击库克利亚的喰种，尽量抓活的！投降的喰种可以先关起来！还有一件事情，我联系不上灰崎深目，告诉他——有一些喰种不得列入废弃名单！” 金木研的语句有些凌乱，但总体意思是他想要保住这些喰种。 平子丈看向库克利亚内部混乱的场面。 “抱歉，很难做到。” 金木研的一颗心顿时像是泡在了冷水里，半点喜悦之情都没有了。 “我虽然不赞同以杀止乱，但是这样的确可以减少牺牲。”平子丈说道，“本次袭击库克利亚的喰种有上百人，全部佩戴着防毒面具，CRc瓦斯的效果被压制到最低，他们知道库克利亚内部的结构，而且场地狭窄，不利于搜查官战斗。库克利亚内部的犯人一旦被释放出来，数量在千人以上，我们无法承担这个责任。” 最后，平子丈的声音压低。 “我只能为你联系库克利亚监狱长了。” 灰崎深目同不同意，便不是他这个零番队的副队长能左右的了。 “可以。” 金木研按捺住焦急，同意了平子丈稳妥的做法。 五分钟后，他熬过这短暂又漫长的时间，听见平子丈说道：“我到了控制中心，这里的人说联系不上监狱长，废弃装置已经启动，我们无权关闭。” 金木研遍体身寒：“S3班也没权限吗？” 平子丈答道：“是的。” 库克利亚的废弃装置，是监狱长才有权限启动和关闭的一个装置。 现在监狱长“失踪”，自然无法关闭。 在金木研心乱如麻的时候，和修研对他说道：【金木，联系爷爷。】 总议长的权限在监狱长之上！ 金木研猛然道：【不行，爷爷不会同意我救敌人的！】 除非被搜查官打败，雾岛绚都与四方先生投降的概率极低。再者，库克利亚里关押了一部分月山家还未释放的人，这些人可不知道月山家与和修家达成的协议，万一脑子犯糊涂想要逃走，那可是犯了大忌了！ 月山习，月山家的人，雾岛董香，雾岛绚都，四方莲示…… 这些人对他来说都十分重要。 和修研催促地说道：【试一次吧，失败了也没关系。】 金木研为他的坚定动摇，决定试着联系一次和修常吉。 歉意地挂断平子丈的电话，金木研用手机去联系不在CCG的和修常吉，前几日这位忙碌的老者去国外开会了，似乎今天才会回来。 嘟嘟几声，电话占线。 和修研郁闷地说道：【爷爷真是的，连我的电话都不接。】 金木研说道：【联系叔叔有用吗？】 和修研摇了摇手指：【上次月山的事情就能看得出来，叔叔调动不了监狱长的，只能在爷爷的命令下钻空子。】 没有爷爷，叔叔只能调动V组织与CCG里的一部分人。 监狱长是爷爷的亲信。 金木研冷声说道：【我要去强行关闭库克利亚的废弃装置。】 强行，约等于破坏。 下定决心后，目前最重要的问题就不是如何关闭废弃装置，而是如何在身负重责——留守CCG本部的情况下私自跑去库克利亚。和修研拖着金木研绞尽脑汁地想办法，为的就是不承担上关键时期跑路的责任。 金木研二话不说在休息室里制造出一个自己的赫子分身，他的技术没有和修研好，做出来的赫子分身比较粗糙，但如果不仔细看肯定是没问题的。 【……】 和修研无言以对地看着赫子分身的赫眼。 金木研推门出去，喊道：“政，过来，我找你有事！” 和修政：“？” 和修政一进去就被金木研请求帮他伪造在场的证据。 和修政果断拒绝了：“职责所在，你也不能走！” 金木研的目光不善。 和修研与他人格交换，稍稍修改了一番赫子分身的细节后，他拉下和修政的领带，威胁道：“政，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求你帮忙是看得起你。” 和修政神色冷然，俨然是不肯屈服于权势的态度。 和修研深呼吸。 没时间和政瞎扯下去，对付这种人，他只能拿出杀手锏了。 “政，回来之后，我跟你约会一次。” “好。” 【……】 所以说，和修政的节操与和修研一样，关键时候都可以拿出来卖掉。 金木研十分反对，然而和修研对他说道。 【就是找个地方喝杯咖啡，浪费一个小时的时间就OK了。】 【他会同意？】 【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和修研比金木研更擅长抓弱点，政就是欺负他心急，等他解决完手头的事情，答不答应履行承诺都是看他的心情。 金木研从和修家专用的电梯离开CCG本部。 救人需要争分夺秒！ 本部的休息室内，和修政打量着研的赫子分身，手想去触碰对方的脸颊，试试手感。然而他一有这个意向，面无表情的赫子分身就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一双空洞无神的赫眼失去了以往的瑰丽，却仍然夺目。 仿佛潜意识防备着和修政。 和修政咳嗽一声，锁上门，出去一趟后又回来说道：“我帮你伪装一下眼睛吧。” 赫子分身毫无波澜：“……” 和修政拿出一盒特别制作的美瞳，放到他面前。 “来，试试。” 如果有外人在场，必然会发现和修政此刻像极了一位怪蜀黍。他不止想帮对方戴上美瞳，还想趁机检查一下对方独特的身体结构。 而被他诱拐的对象—— 赫子分身站在那里，如同看死人般看着和修政。 “变……态……” 金木研能远程感知到这里的情况，赫子分身替他说出了想说的话。 和修政呆滞。 这是赫子成精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趁着主人不在就想要撸分身的某人# 和修政：冤枉啊！我只是想帮研！ 金木研：鬼信你！ 和修研：呵呵，约会取消了。 和修政：NO！！！我什么都不做了，我保证！！ 和修研：→_→ 金木研：即使这样，我也不想和你约会！ 月山习：金木，不能和他约会！ 金木研：没问题！反正是和修研答应的！ 和修研：…… 和修政：我无所谓，哪个都可以！ 月山习：啧啧，你这是要步入我的后尘啊，我提前恭喜你。 和修政：？ 和修研：哼。 金木研：不管那么多了，先救你们要紧。 月山习：QAQ爱你。 金木研：嗯。 雾岛董香：别把我忽略了！我以前也是女主角的！ 月山习：那是上辈子。【冷笑】要不是我是男的，轮得到你？ 雾岛董香：…… 掘千绘：这还是真的，月山·大小姐的话，追到金木肯定没问题。 金木研：我不喜欢这类！ 掘千绘：痴汉变痴女而已。 金木研：NO。 月山习：亲爱的，你无法接受我吗？ 金木研：【虚弱】你这样……就可以了……真的…… 第632章 对峙有马 库克利亚内部的混乱发生后, 最无奈的当属310号犯人“美食家”了。 他也被人“劫狱”了。 自己人。 月山家庇护的喰种, 绝大部分是月山财团的员工，这些人被关押在库克利亚, 短时间内不会给一个合适的理由放出来。可是库克利亚的犯人们一逃出来, 这些人仍然不顾生命危险地来救身处于SS层的月山习。 “Oh！”月山习捂住脸, 挡住脸上的哭笑不得。 他坐在小小的单人牢房里, 前面到门外挤满了月山财团的员工，足有上百人，仿佛要上演一场感人肺腑的剧目。 问题是他不需要人救啊！ 在这里, 他能共喰变强, 逃出去……那是在打和修常吉的脸啊！ 月山财团的喰种员工们都焦急而担忧地求月山习一起逃走, “习少爷，不能再拖了, 我听那些青铜树的喰种说，废弃装置启动了, 我们会尽全力帮习少爷逃离库克利亚的，请不要再犹豫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月山习过去一直受到月山家的保护, 却从未想过自私自利的喰种会因为父亲，宁愿放弃家庭和生命来救他。 到了这一步, 月山习也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现在有多少人逃出来了？” “所有牢房都被打开了，一打开SS层的牢房，我们就赶来救您了！” “So……（所以……）” “库克利亚已经失控了！这是我们的机会啊！” “白鸽呢？” 月山习不得不考虑现实，他的容貌暂时未被外界知晓, 但是月山家的员工们的模样已经被其他喰种看到了，不适合被和修家私底下释放了。 真是糟糕透顶，又千载难逢的机会。 “之前倒是看到了一些在斩杀喰种的白鸽，后来好像不在上面了。”月山家的喰种员工讨论起来，都在为之前零番队与S3班的人心惊胆战，“这也正常，逃出来的喰种犯人越来越多，在上面容易被堵住，即使是白鸽也吃不消吧？” 月山习消化了他们的话，随即问道：“青铜树那群人打算从哪里逃出去？” 一名与月山观母交好的金融顾问理智地说道：“所有明面上能出去的门都被关上了，内部无法打开，唯一的逃生之路在库克利亚底部的排出口，但是想要出去必须先关闭那里的废弃装置。” 月山习说道：“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男人看着月山习，眼神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既欣慰月山习足够冷静，又伤感于观母大人保护了这么久的孩子终究得成长起来。 “我们会拼尽全力，护送您出去的……请相信我们。” “……” 事到如今，月山习再冷血都动容了。 还能怎么办？ 他无法开口要求他们与自己一样“等死”，而且库克利亚闹到这种地步，启动废弃装置已经是被逼到极限的一种自救手段。他能保证灰崎深目不敢让他丧命，但也无法保证灰崎深目会不会处死这些一起逃出来的人。 只保住自己？还是去保住别人？ 月山习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还有一点类似于人类的善心的。 他从床边站起身，拿起男人递给他的、从青铜树那边抢来的披风和防毒面具穿戴好，确保自己的外表不会被那些人看见。 “走吧。” 他的声音有些沉闷，却依旧悦耳。 在离开之前，月山习决定隐藏起来，让这些人多抢一些能挡住面容的物品，顺便破坏库克利亚的监控。至于和他一样遭遇的雾岛董香？在听说“黑兔”是劫狱的带头人后，他就知道担心谁都不必担心对方了，雾岛绚都肯定是为了救他姐姐才劫狱的，其他人都是捎带的。 而另一边，雾岛董香也有点心情复杂。 “你发什么呆啊！” 雾岛绚都以为她呆呆傻傻的模样是被注射了RC抑制剂，毫不犹豫的把她背出来了，然后尖牙利齿地讽刺自己的老姐。 “在监狱里坐牢坐傻了吗？听到外面的动静，竟然都不出来！要不是青铜树愿意趁着CCG战力空虚去袭击库克利亚，你这辈子就待在这里老死吧！” “绚都！” 雾岛董香的双臂陡然勒紧雾岛绚都的脖颈。 雾岛绚都的话被卡住，脖子以上涨红，直接把他的姐姐丢了出去。 雾岛董香本来要自己落地，结果另一个人接住了她，然后斥责了一句雾岛绚都：“绚都，是你要来救董香的，不要推卸责任到青铜树身上。” “哼！”雾岛绚都揉着脖子，怒视揭穿他的四方莲示。 在四方莲示怀里，雾岛董香有点不好意思，居然让舅舅看见了她与绚都吵架。可是在她看向雾岛绚都的时候，目光比之前温柔了许多。 “唷，懂得救姐姐了呢。” “谁想救你啊。” 雾岛绚都低声抱怨，那些想说董香的实力太弱的话都被咽了回去。 这么多年过去，有些假话也不适合说出口了。 四方莲示看着这对姐弟停止口角，眼中闪过笑意，说道：“该走了，再慢吞吞的就赶不上前面的大部队了。” 雾岛绚都与雾岛董香都心中一凛。 劫狱失败的下场，恐怕没有喰种想要体会一次。 库克利亚，地底。 “轰——！” 在地底的一阵轰鸣声下，似乎有东西贯穿了冲压机，带来恐怖的余震。 灰尘散去。 金木研破坏了喰种废弃装置，从排出口的位置闯入库克利亚底部。他站在一片废墟之上，上方一片栏杆围住的地方，在楼上通往库克利亚内部的门前，站着一名身穿白色风衣制服的男人，对方眼镜下的双眸微微看了他一眼。 似乎有一种沉默诡异的气氛，环绕在金木研与有马贵将之间。 金木研：“……” 和修研：【糟糕，见到的第一个人怎么是他。】 不幸之中的万幸，金木研来之前就打扮成了流浪喰种的模样，风尘仆仆，脸上没有戴面具，而是学着芳村艾特用随处可见的白色医用绷带裹了一圈。 总体来说，他这个后辈还是继承了前辈的“伪装”特色。 即使他把会暴露的地方都裹得严严实实，从头到脚就露出一点模糊的五官轮廓，他也明白有马先生认得出来。 这不是心虚，而是对方太了解他了。 果不其然。 有马贵将移开视线，仿佛不想看见自己这个弟子越来越像独眼之枭，冷漠地说道：“破坏废弃装置，你是想与CCG为敌吗？” 金木研不确定这里是否有监控，压低声线说道：“请给那些喰种一条生路。” 此时，地底只有他们两人，尚未有喰种突破防线来到这里。 他与和修研在来之前就想过最糟糕的结果：灰崎深目违背总议长的命令，废弃所有喰种来保护库克利亚，在这之中月山习和雾岛董香或许可以活下来，那些不明真相参与的就难逃被“废弃”的下场了。 这不是金木研要的结果！ 他为了保住月山家，以死相逼，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逼迫和修常吉退让。为了他们，他伤了老者的心，也令自己再也无法离开和修家。 他走到这一天，为的就是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啊！ “不行。” 有马贵将的一句话冷如冰刀般说出。 金木研心中发冷，压下了和修研想要出来质问有马贵将的举动。在和修研眼中，有马贵将应该服从命令，或者为他妥协，但是金木研比他接触有马贵将的次数更多，不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有马贵将有这么好妥协。 【没有用的。】 这个男人的立场从始至终都是CCG。 他又一次站到了死神的对立面。 和修研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能让有马贵将这么拒绝他，肯定是为了保护库克利亚，这说明库克利亚内部释放出来的喰种可能超过了一定数量，会对社会造成极大的威胁。 一旦这么多喰种犯人逃出，社会混乱，CCG的名誉也会受到损害。 【金木，你问他……有多少喰种从牢房里逃出来了？】 “有多少人逃出来了？” “全部。” 有马贵将不带感情的话，让当了好几年搜查官的金木研呼吸一滞。 面对维护秩序和稳定的有马贵将，同样身为特等搜查官，且是S2班班长的金木研在救喰种的理由上几乎站不稳脚。 没错，在世人眼中他是人类，救喰种罪无可赦。 换作刚重生不久的他，不管是利用青铜树袭击库克利亚的机会去杀嘉纳医生，还是承诺帮利世小姐救出神代叉荣都义无反顾。那个时候的他根本没有什么大局观，只要能让他眼中“弱势”的喰种逃脱出来，心中都会有一种病态的满足感。 或许，这就是有马贵将把他约束在CCG的原因—— 一宗宗喰种袭击人的案件，一次次喰种伤害人类的恶行，这些都让他在人类的立场上看清楚了喰种带来的黑暗与血腥。 他救人类，就是在伤害喰种。 他救喰种，就是在伤害人类。 夹在人类与喰种之间，金木研并没有找到芳村店长所说的出路和希望，彼时只能软弱地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方向，自欺欺人地当一名喰种搜查官。 他该怎么办…… 没有一条正确的路啊！ 金木研的眼底浮现出茫然和苦涩，别说是赫眼了，一丝战意都提不起来。那些喰种犯人逃出监狱后报复人类的恶行，早在上一次库克利亚被袭击后就公布在CCG内网里了，只是当时被他有意忽略掉了而已，保护人类与喰种，是多么奢侈的一个想法啊。 在这样的压力下，金木研说出了从未有过的取舍之言。 “我只想……救一部分人……”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不知道该怎么办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消沉.jpg 和修研：唉，你要是和我一样选择和修家的立场就没事了。 金木研：我办不到。 和修研：那就选择CCG的立场？ 金木研：……可是喰种怎么办，里面有坏人，也有一心渴望平静生活的好人啊。 和修研：你只能二选一了。 金木研：T_T 金木研：@有马贵将，你何必如此为难我。 有马贵将：这只是你必须做出的一次选择，你选择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金木研：真的……吗…… 有马贵将：嗯。 金木研：为什么听你“嗯”，我背后发凉？ 有马贵将：你选CCG，我不打你，你选喰种，我收拾你。 金木研：…… 第633章 师徒一战 “一部分？” 有马贵将握着斩杀了许多喰种的武器, 往他所在的方向上前了一步。 金木研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又停下。 有马贵将见他如此, 也停在了那里, 令金木研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不用对方多言, 他的行为就已经暴露了他底气不足的事实。 【金木, 要不然我来吧。】 和修研觉得金木被有马贵将欺负的忒可怜了。 【这是我该面对的。】 金木研直视着有马贵将, 嘴唇咬紧, 还好有绷带挡住了他的表情, 没有让他在有马贵将面前丢失最后一点颜面。 【和修研, 你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 要么救人, 要么放弃救人, 哪里来的第三条路啊。 作为和修家的继承人，接受过完整教育的和修研知道, 现在放弃目标，甚至反过头来帮有马贵将一起保护库克利亚是最好的选择。这样一来有马贵将也不会追究他破坏了废弃装置的责任，两人联手, 可以击杀所有妄图逃跑的喰种。 但真的能这样吗？ 和修研望着精神世界虚假的天空，阳光刺眼，掩盖了那些黑暗。 终于，有几个喰种趁乱突破了s3班的防线, 将要抵达距离废弃装置不远的地方。 零番队的人想要阻止, 却被平子丈拦下。 “不必了, 下面是有马先生。” 以及金木研。 平子丈在心底说出后半句, 明白这些都是金木研想要救的人, 而他们零番队这一次最大的目的不是为了库克利亚，而是为了完成有马先生的心愿。 面带喜悦，仿佛要逃出生天的喰种们跑入他们所希望的“生路”。 然后，他们看到了有马贵将。 苍白而孤高的死神侧头看向他们，抬起武器，一道轰然炸开的火焰喷发而出，犹如一道弧形的光芒，以明亮炙热的色彩留给他们人世间最后一眼。 半面墙壁融化出了一个凹陷的坑。 几道焦黑的尸体倒下。 金木研只动了动手指，不自然地抽搐，就看到战斗结束了。 和修研也发自内心的说道：【在库因克武器的运用上，没有人比贵将更强了，他简直天生就擅长战斗，对时机的抓捕趋近于本能。】 【你还有心情夸有马先生……】 金木研看着尚未自由就失去生命的喰种，瞳孔发热，倍感悲哀。 “他们死了啊。” 这一次，他注视有马贵将的目光挣扎起来，不再把对方当作一位值得敬佩的老师，而是恢复了当年看待白色死神的锐利。 ——被磨平的利爪，又伸出来了。 有马贵将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当年就是这样的独眼蜈蚣，让他放下了杀心。 哪怕不喜欢怀念过去，永远活在当下的有马贵将，也不得不承认今天的事情就如同当年喰种拍卖会那一战。那个时候的金木研做出了完美的选择，既救了被绑架的三井尚香，又救了被困在拍卖会里的喰种客人，而在后续的问题上——对方在另一个地方杀了一部分作恶的喰种客人。 如今的问题，比那次更为严重。 整个世界的矛盾，缩小来看就是金木研碰到的矛盾。有作恶的喰种，为善的喰种，有厌恶喰种的人类，喜欢喰种的人类，有形无形的秩序维系着双方的生存，没有一方敢让矛盾进入公众的视野。 一直以来，喰种都是新闻里出现过的“怪物”，现实里难寻的“都市传说”，人类高层封锁了喰种的存在，为的就是让喰种在无声无息中消亡。 研。 你能理智地衡量人类与喰种，做出最合适的选择吗？ 有马贵将淡灰色的眸子看透了金木研的心结，十分不满意他的沉默，冷冷地说道：“你在我身边学了这么久，我也对你投入了这么多心血，你为什么就不能像我一样学会掠夺生命？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是失败的！” 金木研的心头一震。 别看他在ccg做事十分老练成熟，实际上都是他放弃了自身立场，站在人类的立场上去驱逐喰种，才把事情做得这么漂亮。 而现在—— 他已经没有犹豫的资格了！ 他要救人！ 不救出危在旦夕的喰种，他赶到这里的意义何在？！ “虽然不明白有马先生为什么把我推向人类，又怀着怎样的心情，看着我在人类与喰种之间挣扎。”金木研的赫眼睁开，想通了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无论怎么样，你都是教导过我的老师，要如何惩罚我都无所谓，先让我把我想救的人救出来，事后所有责任都由我来承担。” “你承担责任？” 有马贵将不喜欢他先做事，再考虑后果的回答，眼神里的气息危险起来。 “是的。” 金木研的披风之下，包裹着削瘦的身体。 下一刻。 十几条赫子从有马贵将的脚边爆射而出，化作利剑，形成牢笼困住对方！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摇摆不定，认为我应该足够冷血，帮助ccg铲除喰种——”他冷声喝道，声线里流露出几分疯狂的意味。 “但是我做不到啊！” “我已经失去这么多了，为什么还要让我失去更多啊啊啊！！！” “人类与喰种的矛盾与我何干！我什么都不是！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阻拦我！” 赫子暴动，呼应着主人的急切心情，不断增生，去轰开上层的天花板。天花板之中夹层的库因克钢非常厚，带给赫子一定的阻力。 有马贵将到底是无法阻拦喰种的破坏力。 顶部被轰开一个洞！ 通往底层的路口变得“畅通无阻”！ 在更上层击杀喰种的s3班与零番队的人，都在精疲力尽的时候听到了不对劲的声音，迅速往两边跳开。一条无法形容的恐怖赫子从地下伸出，打开了喰种的求生之路！下面爆发的战斗，居然可以袭击到上层！ 喰种们欢呼一声，正要跳进去。 忽然，他们听到了下面激烈的战斗声，以及有马贵将淡不可闻的声音。 “你找死……” 库克利亚上层的地方。 雾岛绚都没有去地底，而是赶去控制中心的路。 他不断告诉雾岛董香和四方莲示秘密：“在最下方的冲压场，有废弃喰种之后的排出口，先让那些喰种给我们拖住白鸽，我们去控制中心，只要废弃装置的冲压停止，我们就可以逃出去了！” 到了控制中心，他错愕地发现里面的人死伤惨重，却放弃保护控制中心。 “这怎么可能？难道有人已经攻破了控制中心，打开了废弃装置？” “……哈……” 一个拖着一条断腿，匍匐在血泊里的搜查官极力爬出去，雾岛绚都想要抓他质问情况，雾岛董香却一胳膊肘的打中弟弟的肩膀。 “别多事了，既然控制中心都毁了，说明废弃装置也完蛋了。” “我们走吧。” 雾岛董香正要与他们出去，却听到那名搜查官丝毫没有被救的感激，屈辱而憎恨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如同疯子般地喊道。 “你们去吧！有马先生会杀了你们的，没有一个人可以逃走！” 雾岛董香来不及阻拦，雾岛绚都头也不回地释放了一枚羽赫，刺穿了搜查官的心脏。这一举动令四方莲示皱了皱眉头，但是没能说什么，而是带着两人迅速离开这里。 搜查官可以杀喰种，喰种自然没道理放过喰种。 只是…… “绚都，你这么做会让他为难的。”雾岛董香已经不是那个会乱动脾气的女孩，压下看见死人的心情，劝告着习惯了无法无天的绚都，“我们能够出去就行了。” 雾岛绚都不屑道：“我们又没靠他，杀一个搜查官算什么。” 发现董香瞪着自己，雾岛绚都才勉强改口：“好啦，我少杀一些人，我们一起赶紧走，别让那些喰种给我们堵住了出口。” 到了地底的位置。 雾岛绚都看见了与有马贵将交战的赫者化“喰种”，眼神有点不敢置信。 “他不是……” 四方莲示猛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别说！ 在双方激烈的交战范围之外，一群喰种从天花板的破洞，顺着赫子跳下，小心翼翼的贴着墙赶紧跑出了库克利亚废弃装置的排出口。 s3班的人早已追杀出去，留下零番队镇守在有马贵将附近。 一旦有马贵将在短时间内取得了胜利，不再被拖住脚步，以他带领零番队追击的速度，这些逃出去的喰种也难逃一死。 想通了这一点，雾岛绚都急促道：“快走！” 走得越快越安全！ “那他——”雾岛董香没说完，四方莲示也认同了雾岛绚都的说法，拉住他们两个一起往下跳去，逃生的通道已经被金木研的赫子打通了，再无一点阻碍，“我们不能留下，会给他带来麻烦的！” 只有逃走了，才是安全的！ 这点，月山习也明白，只能咬牙带着月山家的人迅速离开。 外界也有s3班带来的危险。 死中求生！ 第634章 王的存在 流岛近海, CCG的船上。 在远离城市灯火的地方, 夜色荡漾在海面，浓郁得像是化不开的墨水。 流岛作战计划接近尾声。 再过一天, CCG搜查官的脚印就可以踏遍整座岛屿, 剿灭所有试图反抗的喰种, 这些残存的青铜树成员已经不具备威胁计划的力量了。 总指挥室内。 各方重要的消息汇聚在这里, 库克利亚请求支援的消息，与QS班禀报“发现洞穴，正在开始潜入”的消息混杂在一起, 和修吉时一个人站在各种仪器面前, 身上的白色制服类似于军服, 双肩是金色的麦穗状绶带。 “库克利亚那边……贵将一个人就可以解决，就是关押在那里的犯人有些麻烦, 希望灰崎别乱来。” 他独自沉思，没有在意本该在这里的部下暂时离开了一会。 突然, 他听到了丸手斋进门的脚步声。 “丸……指挥，你回来了？” 和修吉时没有去看丸手斋的方向，目光注视着前方接收情报的仪器, 然而他的表情却从丸手斋进门后的放松变得冷漠起来。 因为，这间只有他们两个能进来的总指挥室里, 多出了好几个脚步声。 这违背了默认的规矩。 在丸手斋身后的三人里，最典型的就是微微驼着背，提着手提箱的真户吴绪。他是老一辈的上等搜查官，与丸手斋的关系很好, 女儿真户晓便是在岛上奔波战斗的一番队副队长。 一起进来的几个人里，唯有永近英良的地位最低，站在最后的位置。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丸手斋。 丸手斋一进门就拿手枪指着前方的和修吉时！ 别说是永近英良的表情一惊，连跟随丸手斋前来总指挥室的另一名上等搜查官也脸色微变，心中打鼓，觉得丸手先生刚才对他们说的猜测有点无稽之谈。 与他们相反，真户吴绪十分沉着。 他们是丸手斋派系的搜查官，为了真相，不得不来见证两人的对峙。 “……” 和修吉时的神色是其他人看不到的。 他背对着众人，比往常更加淡漠地说道：“流岛作战计划即将告一段落了。” 在持续一个多星期的指挥作战下，和修吉时的嘴唇上的胡子渣又长出许多，缺乏仔细打理的乌发有些凌乱，却比正常中年男人都要乌黑浓密。这样的外表非但不会给他增加苍老的感觉，还令他的气质越发成熟稳重。 “丸手……” “你举着‘那个’想干什么？”背对着老友兼部下的指枪威胁，他不咸不淡地说道，“这可不好笑啊。” 一名特等搜查官对CCG局长拔枪，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和修吉时希望这是一个“玩笑”。 可惜事与愿违。 “局长……我也不想这么做。”丸手斋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手指扣在扳机上，眼神紧紧地盯着和修吉时的一举一动，“有人告密说，和修家是喰种的协助者，CCG只是和修家用来控制喰种的一张王牌。” 听到这些话，和修吉时慢慢转过身，看向丸手斋。 总指挥室的门关上。 “我不是那种会被人糊弄的性格，所以我用自己的方法调查了和修。”丸手斋的一席话并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在调查取证的过程里，他耗费的力气不亚于对付任何喰种。 “我调查了你们的饮食等一切行动……没有发现任何疑点，除了一点……” “RC检测门被做了手脚。” “防止库因克武器引发误报的系统，对特定的人也会起作用。我委托了行家去调查‘此系统何时会起反应’，查到的人是……以有马贵将为首的零番队的庭出身者，QS班的小静丽，以及……和修家的你。” 丸手斋的手指上全是汗水，说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结论：“和修家不是喰种的协助者，你们本身就是喰种！” 和修吉时没有露出怪异之色，而是直接斥责他的荒谬。 “无稽之谈！” “你跟我和贵将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居然怀疑我们是喰种？如果你需要，可以等作战结束后去看贵将他们的体检记录。” 等了一会儿，和修吉时又耐心地说道：“研也是和修家的人，我的侄子，父亲指定的继承人，他最开始是在普通人家里生活，从小到大的体检记录都可以证明他是一个人类，你有什么理由认定我是喰种？” “的确……仅凭这些并不能确认什么……” 想到金木研这个例外，丸手斋的眼中情绪起伏，交织成沉甸甸的东西。 “不过，用吴绪的话来说……虽然我不喜欢他这话，这就是……” “咔——” 扳机被扣下的细微声音。 “直觉！” “丸手先生！！！”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前一后，而永近英良扑过去阻拦丸手斋的动作慢了一步，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丸手斋会果决到这种地步！ 这不是开枪杀随便一个普通人，而是杀CCG的局长啊！ “啊——！” 和修吉时的额头一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信任的部下，曾经的搭档，背叛了他这个照顾对方已久的上司。他中枪后倒下，痛苦的惨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便被总指挥室的墙壁与关上的门阻绝了。 谁能想象一墙之隔便有许多搜查官的地方，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丸手，这件事还有待查证，你怎么可以开枪！”真户吴绪也从怀疑之中惊醒，骇然地看着丸手斋，与另一个上等搜查官都僵住了。 丸手斋双手握着手枪，低下头。 他的眼中有泪。 “希望……这只是单纯的‘杀人’……” 他使用的是Q巴雷特子弹，既然决定相信直觉，丸手斋就不会犹豫，更不会给对方反扑的机会。 “小心！”永近英良突然喊道。 一瞬间，躺在地上“死”去的和修吉时就出现在丸手斋对面！ 他距离丸手斋极近。 丸手斋震惊。 和修吉时的额头正中央卡着半颗钻入头骨的子弹，流下少许血迹，手枪近距离的冲击力，竟然无法击穿他的头颅！Q巴雷特子弹中掺杂了库因克钢，坚固程度远超常人想象，可想而知，他的头颅硬度有多可怕！ 他的瞳孔之中，赫眼绽开，猩红的光芒暴露了喰种的身份。 “丸手……我很失望啊。” 这一刻，温文尔雅的CCG局长的表象被撕碎。 杀意滔天！ 丸手斋看着他，忽然想要大笑大哭出声，脑海里年轻时候的和修吉时第一次见到他，温和的与他说“请多指教”的美好画面褪去色彩。 这让死去的同伴如何安生啊…… 我们保护的…… 这么多年……究竟是什么啊…… 库克利亚外部，从排出口的废墟里钻出去的喰种们遭到S3班的追杀，在纯粹的杀戮之下，跑得不够快的喰种都遭了殃，成为了S3班的首要打击目标。 双方都伤亡惨重！ 逃亡的喰种数量锐减，月山家的人却靠着团结和牺牲，抵御住了S3班的数次攻击，眼看着就可以摆脱S3班那群杀红了眼的白鸽。 轰的一声！ 一道庞然大物的黑影从天而降，打了S3班一个措手不及。 靠体积和爆发力碾压搜查官，是赫者化的独眼之枭的拿手好戏，而独眼之枭的出现，也给青铜树的劫狱成员与逃亡的犯人们注入了一剂强心剂，绝望的气氛变成了熊熊燃烧的战斗意志，所有人都不再畏惧S3班受伤爬起的白鸽！ “快走！” 芳村艾特无法保护这些人太久。 那些想要杀S3班的凶恶犯人一听，哪里管得了报复，先趁着独眼之枭在的时候赶紧逃掉，不然后面还有没有追杀出来的煞神呢！ 当然，有良心的喰种犯人还是感激道：“多谢独眼之枭……” “不用谢我！” 芳村艾特打断了他的话。 鸟一样“羽翼”丰厚的赫者化躯壳抬起头部，张开怪异的嘴，芳村艾特伸出半个身体，形象有别于作家时期的文雅，十分狂放，白色的绷带凌乱地裹着大部分胸部，偶尔露出一些诱人的白嫩皮肤。 她丝毫没有女性的自觉，强悍的气势扑面而来，癫狂之中的色气。 芳村艾特高声道。 “救尔等的是独眼之王！” “令尔等能够逃离库克利亚的，也是独眼之王！” “诸位——” “可不要感谢错了人。”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想到了为他们阻拦有马贵将的身影，瞪大了眼睛，忘记了逃跑，没有想到能够亲眼目睹传说中的独眼之王。别说是不明真相的人了，青铜树干部的雾岛绚都也懵住了，发傻地看着仿佛要把牛皮吹破天的独眼之枭。 金木研是独眼之王？ 尼玛啊，那是和修家的继承人，能当独眼之王？！你不能因为那也是个独眼，就完全不管不顾的把名头扣在对方身上啊！ “首领……” 雾岛绚都再也忍不住说道。 “闭嘴！”芳村艾特用眼刀子剜了表情崩坏的雾岛绚都一眼，真是蠢货，首领发话，哪有他一个属下来拆台子的份啊！ 在独眼之枭毫不留情的赶人下，不管是不是青铜树的人，他们都不敢耽搁下去了，带着这个能震惊喰种世界的消息跑了。 月山习与独眼之枭那丑陋又庞大的的躯壳擦肩而过时，眼神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上方傲然的芳村艾特，闻到了一股浓重而独特的血腥味。在独眼之枭赶来之前，定然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斗，才会令对方伪装无恙地来救他们。 这就是SSS级喰种的胆魄！ 不止是实力，更有意志上的无坚不摧，不为痛苦动摇！ 他忽然明白自己欠缺在哪里了，在知道自己不会“死”的情况下，给他再多的资源，他也无法心无旁骛地进行一场生死之战。 他缺乏一颗战士的心。 “虽然我无法和你这个女人一样发疯，但是我能做到的事情不会少，后续的麻烦就交给我来解决吧。”月山习拉下披风的帽檐，遮盖住自己的紫发，下定决心给那些逃亡后没有地方躲藏的喰种犯人提供一些帮助。 这是一股容易引发混乱的力量，需要控制到一个稳定的程度。 有利于社会才行。 月山习那熟悉的声音钻入了芳村艾特耳中，令芳村艾特低头看向他们逃的方向，不再上前去护送他们离开。 半晌，她的嘴角翘起。 “好歹像一个真正的骑士了，总算知道保护主人的财产了。” 终于强撑到了极限，芳村艾特咳出血，下半截在赫者化躯壳里的身体血肉模糊，恢复的速度变得极其缓慢，短时间内无法回到全盛状态。她在赶来库克利亚接应他们之前，就与前来支援的V组织正面交锋了一次，新仇旧账算了个清楚。 这一回，她击杀了大部分V组织成员，削弱了喰种们逃亡的难度。 “还不能停下呢，得回去救流岛的人。” 芳村艾特眺望不远处的库克利亚。 眼中有一丝柔软的情绪。 她没有说谎，放这些喰种一条生路的确实是独眼之王啊。无论有马贵将表现得多么残酷，喰种们能逃出来，何尝不是有马贵将有意忽略的结果。 师徒两人正在全力一战。 身在局中不知局，青年啊……你能明白他的心愿吗？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不小心背了黑锅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What？我是不是少了一章的内容没有看。 芳村艾特：咳，我说的独眼之王是有马贵将。 金木研：但是那些人都误会是我啊！ 芳村艾特：淡定，那些人也不知道你是谁呀。 雾岛绚都：→_→ 雾岛董香：→_→ 四方莲示：→_→ 月山习：→_→……好吧，我只是在好奇，亲爱的什么时候当上独眼之王了？ 金木研：我没有啊！ 月山习：我相信你=3=，你明显会当和修之王嘛。 金木研：…… 和修研：多谢夸奖。 芳村艾特：什么鬼和修之王！你要当的是独眼之王！ 金木研：懵逼.jpg 和修研：一不小心……人生目标拐了个弯？ 金木研：为什么独眼之王要挑和修家的人啊！ 芳村艾特：咳咳，这是血缘继承制…… 金木研：你们敢不敢靠谱一点。 和修研：+1 芳村艾特：切，要怪就怪你们和修家总是出独眼之王吧，选别人？没独眼了啊！ 第635章 尸上花海 在埋葬过无数喰种的废弃装置残骸上, 有两道身影在不停碰撞, 闪避，攻击, 速度快到了仿佛要同归于尽一般！ 空气中有刀光剑影！ 火焰的高温时不时爆发, 干扰视线, 拉开距离, 又破除部分防御。 只有金木研自己知道，他并不想这样战斗下去。 他理亏在先，又让喰种跑了, 按照他的想法就是双方停战, 自己接受惩罚, 把一切损失和问题控制在和修家内部矛盾的范围内。再不济，他最多停职留薪, 回去被和修常吉关禁闭反省，总不会真的把他当劫狱犯处理。 仅仅是五分钟不到的交手, 金木研承担的压力赫然是过去对战有马贵将的数百倍！用来控制场地的赫子被切碎了几千次！ 精神世界的和修研都睁大了眼睛去看这场战斗，失去了悠闲的心态。 【他这是要杀了我吗！】 逐渐的，火焰的高温被金木研适应, 在一阵热浪滚滚下，他的披风被尽数烧毁, 露出了里面的黑色贴身背心与西装长裤。 他是从CCG本部赶来库克利亚的。 唯一改变的就是把西装外套和衬衫丢了，脚上的皮鞋换成了备用的战斗短靴，西装裤脚被塞入了短靴里，减少露出马脚的可能。而他的面部、脖颈、手部被绷带严密地裹住了, 除了熟人根本看不出他的身份。 到了这一步，金木研都有些自暴自弃了。 “可以停下了，有马先生！” 回答他的是可以点燃空气的恐怖高温，来自有马贵将手上全面爆发力量的SS级库因克武器——红莲。 4000℃的高温一出，超过太阳表面一半的温度！ 金木研的脸上闪过骇然。 【快躲开！！！】 像是一个小型太阳的降临，火焰爆炸般席卷他所在的位置。 如同历史重演。 在德国，和修研遭遇过的悲惨待遇，金木研一个不漏的全部来了一次“温习”，这一次却没有了能够阻止战斗的和修常吉。 在短暂出现，又短暂消失的火焰中心，出现了一个融化的深坑。 没有水蒸气。 一刹那，附近连空气都被抽空了。 在深坑的底部，卵状的东西护住了金木研全身，外部是坚硬到连火焰都无法融化的防护壳，内部是化作水一样的RC液体，这些RC液体极为浓稠，蕴含着蓬勃的生命力，给予了金木研在高温缺氧环境下的生存条件。 几近窒息的晕眩感传来。 金木研的四肢失去力气，有一种自己全身都被烤熟了的错觉…… 也许不是错觉…… 他可能真的熟了一次。 【贵将这个混蛋！他又放火烧我！】 【金木，我调查过，这件武器想要爆发这种超高温也不容易，中间有几分钟的空档期，你快点毁了他的武器！】 和修研在耐热和耐痛上不如金木研，插不上手，只能把战斗交给了对方。 金木研没有令他失望。 得知武器的弱点，他咬牙从“黑山羊之卵”之中破壳爬出来，比记忆中的那次遭遇好一些的是他保住了衣服，不像真正化卵重生的人。 “有马先生！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力奉行者！” 金木研低吼一声，十几条赫子从他的腰部伸出，越过他的身体，凶狠的朝有马贵将躲避高温的地方袭去！即使已经是龙，不存在常规的赫包，他也潜意识的习惯了自己的赫子是从腰部生长出来。 听到金木研被他惹急了的歇斯底里怒吼，有马贵将的嘴角弯了弯。 暴力奉行者吗？ 不错的结论，他早已习惯了用力量解决问题。 白色死神在战斗中少有的一笑，没有被金木研看到，金木研仅仅看到与自己一样仿佛被烧得通红的赫子只贯穿了墙壁，没有打中要攻击的人。 【左边！】 和修研为他分担了一部分警戒。 继鸣神之后能够造成物理伤害的武器“红莲”以刀剑的形态，再次斩击而来！废墟之上，身穿白色风衣制服的有马贵将犹如超越了人类的境界，行云流水的战斗，恐怖的感知与战斗本能，还有压制喰种反射神经的高速挥刀！ 一秒内。 他身上遍体鳞伤，局部赫者化的躯壳被打烂！ 面对有马贵将，却不用全力，这是任何喰种都干不出来的事情。偏偏金木研出于各种原因把有马贵将当成自己人，认为有马贵将会手下留情。 现实给他了一次惨痛的教训。 “呜哇！”金木研被锋利的刀锋割破了衣服，半个腰部被切开，脊椎断裂，身体被刀剑携带的力道狠狠地钉在了墙壁上。 独眼喰种的血液泼洒在墙壁上，片刻后就晕染了一片。 金木研的身体抽挛。 有马贵将近距离地注视着他，淡灰色的眸子宛如非人的存在。 “只过去了五分钟……” “有S3班的人在，再过五分钟，我仍然可以追上那些逃犯……也就是说，你的阻拦毫无意义。” 这个消息令克制痛苦的金木研倏然剧烈挣扎起来。 然而刀锋卡在他的脊柱上！ 无法修复！ “你那软弱无力的抵抗，又能办到什么事情呢？逃走的喰种不知道你是谁，更不会感谢一名特等搜查官的舍身相救。”有马贵将的声线就像是寒冬的霜珠，乍然从屋檐上落在皮肤，微冷却渗透了心扉。 “金木研，你连自己都无法拯救——” “却妄图拯救别人？” 这样一句说是冷嘲热讽都嫌语气平淡的话，却彻底激怒了金木研。 金木研的瞳孔剧烈收缩，竖成针尖。 凶戾至极的目光几乎要吞噬掉眼前一尘不染的有马贵将，让对方品尝到千刀万剐也不足惜的痛苦。 “你又懂什么？你伤害我如同喝水一样简单，仿佛理所当然……就因为我是独眼喰种，而你是半人类吗？我尚且拥有人性，明白喰种与人类一样重要，而你明明把自己视为人类，却活得完全不像是个人！” 大口喘着气，每一声都饱含痛苦的金木研声嘶力竭。 “渴望救人这样的心情，你懂吗！我相信想要救人的念头是没有错的，这个世界要是连我这点微弱的善意都无法保留，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呼……我不会让你去杀他们的。” 黑色的物质从他的皮肤表面出现，攀沿到脸颊上，宛如一枚枚鳞片。 他正是龙的化身。 精神世界里，和修研站起身，和服古典，海风吹拂着乌黑的头发，眼眸阖上，把自己拥有的那部分力量借给了金木研。 他与外界金木研的身影无形之中似乎重叠了。 海浪之中，隐隐有龙的倒影闪过，一声悠远的低吟划过天际。 进化到顶端的独眼喰种，第一次对束缚住他行动的有马贵将发出最强有力的挑战与不甘的咆哮。 “五分钟而已——我证明给你看！！！” 脊柱发出碾碎物体的怪异声。 能够吞噬任何血肉与赫子的金木研，用身体溶解了卡在脊柱上的刀，把库因克钢融于体内，不分彼此，同时毁去对方的武器。 赫眼猩红的金木研，一脚往有马贵将的方向踢去！ 有马贵将后退躲开。 被钉在墙壁上的金木研获得自由，腿部疾速爆发，跟上有马贵将的行动，而腰腹部的大口子瞬间就修复了，赫子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咻咻！”赫子从上方，地底一同攻击，四面八方而去！ 金木研的双手往虚空一握。 停留于他皮肤表面的黑色物质陡然扩散无数倍！ 墙壁、天花板、地面的废墟，全部被黑色的东西覆盖，龙的身躯囊括了大半的空间，让他们的战场无处可逃！ 第一次面对这种东西的有马贵将微微凝神观察，脚下落地的地方也是黑色的，有化作赫子手的东西疾速袭来！发现这种东西有吞噬他的血肉的倾向，他毫不犹豫地用破碎了一半的长刀斩开了阻碍！ 下一刻，他不用对任何人命令，在武器损毁后，一个黑金色的库因克手提箱被人从高处丢了下来，被他牢牢接住了。 第二把让金木研熟悉的“枭”成型，羽片没有停留地爆射出去！ 墙壁被刺穿，倒塌！ 场地立刻扩大！ 库克利亚底层的废弃装置之外，竟然是一片美丽至极的花海！ 在喰种的尸骨之上盛开的花…… 有马贵将转移战场的同时，金木研猛烈追击，赫子不再局限于他的体内，而是从他脚下和四周的黑色物质里凝聚而出，他的脚下一跺，赫子化作一根根利箭，以不亚于有马贵将躲闪的速度射去！ “嘭——！” 枭的羽片飞来，远距离碰撞到一起！ 几秒后。 金木研与有马贵将近身战，无惧任何伤害的身体用豁出去的方式，以伤换伤的与有马贵将凶狠地战斗起来。 地上脆弱的花被践踏。 技巧，他不缺，蛮力，他也不缺！ 在金木研强势的比拼下，有马贵将没有让人类的弱势持续下去，在确认了金木研的近战水准后，他不再用在他眼中师徒练手般的虚假招数，右手被压制住不能抬起的武器临时换到了左手，在金木研惊讶的目光下给予反击。 金木研的手臂被枭割伤。 伤痕转眼消失。 说到底，未完全形态的龙不是无敌的，个体战斗力上，他只是维持在SSS+级，防御力和恢复力超高，依旧是可以被伤害到的血肉之躯。 有马贵将再一次双手举起沉重而修长如长矛的枭，他犹如古时候的武士，端庄威严，孤高凛然，每一击都势必给敌人带来生死的危机。 羽毛丰厚的鸟儿散落羽片，发出奔赴自由的轻鸣。 “嗡嗡嗡嗡嗡——” 越来越近。 金木研的紧张消失一空，变得心灵空明，几年前令他恐惧的事物依旧如此美丽，枭的羽片让他想到了天空中偶然落下的吉光片羽。 在一片以尸骨为养分，于腐朽的微风中摇曳的现世花海中…… 这一幕让人难以忘怀。 【害怕吗？】 【金木不怕，我也不怕呢。】 和修研低柔地回答他，像极了一尊心灵深处的神灵雕像。神灵是尊贵而强大的，可是还未达到凡间顶端的黑龙神是容易受到伤害的。 【虽然有点疼——但是，打败他吧。】 为此，可以忍耐。 望着冲来的金木研，有马贵将不闪不避，手腕轻微地调整方向。在对方遮挡了面容的情况下，点燃意志的双眼，无论哪一只都足够璀璨耀眼。 他从不认为独眼喰种的赫眼很珍贵。 值得他侧目的，一直都是金木研赫眼状态下，人类的那只眼睛。 即使喰种的那一半罪孽而污秽，总有一半人性的光环脱离污泥，扭曲地渴望着阳光，再冷漠也可以看得出本性里的温柔。 与其在虚假易碎的幸福里生活，不如努力为幸福而活着…… 这便是有马贵将改变他，选他为后继者的初衷。而金木研幸福的前提——是让喰种与人类得以和平共处，双方达成某种平衡，否则一旦失去和修家的庇护，独眼喰种无法安全存活在任何一边的世界上。 当然，这些只是一时闪过心头的感慨。 真实的战斗之中，有马贵将不容许自己分心，脑海里分析战况，唯有一个想法扎根在他的分析里无法动摇。 【皮太厚了，难打。】 靠身体抵御住枭的攻击，金木研双手交叉挡住面部，身体犹如破碎的娃娃。 然后，他义无反顾的正面撞上枭！ 拳头狠狠砸去！ 汇聚全部力气，集中于一个点的拳头爆发出以力破巧的力量！ 一拳不够，就再来一拳，两拳，直到打碎！ 枭在暴力轰炸下发出嘎吱声。 在一片片划过耳边与脸颊的羽片之下，金木研忘却了生死，而那份想要保护那些人、回去见到活着的他们的想法前所未有的强烈。 他要拦住有马贵将！ 毁掉他的武器！ 功夫不负有心人，金木研的愿望仿佛被老天爷听到了，有马贵将的防御力气减弱，在发现削断他的手骨也无法制止他攻击武器后，这个男人的脚步开始后退，有了隐约支撑不住的倾向。 随着清脆的一声崩裂声，枭碎成了两段，比红莲的下场更惨。 这终究是喰种赫包制成的武器。 白色死神拿到手上，可以发挥出斩杀SSS级喰种的力量，却无法改变武器的本身质量停留在SSS级，难以对熟悉武器的金木研造成威胁。 在金木研一喜，决定趁着第三个库因克手提箱到来前击败他的时候，有马贵将手上几乎要脱手的半截武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捅入了金木研的胸腔，血花从金木研的背后溅落，顺着武器，滑落到了有马贵将的手掌上。 有马贵将面色冷漠地说道：“教你一个菜鸟搜查官都懂的道理，库因克武器不是失去赫子的特殊能力后就无法使用了。” 一打起架，就把学过的剑道忘了个七七八八的金木研实在找打。 金木研感觉到自己的肋骨连同心脏一起被贯穿，往日会带给他沉痛和压抑感觉的部位，似乎破了个洞，在空气之中飞快地流逝生命力。他的嘴唇张开，呼吸如破了的风箱，眼神被灰败的气息蒙上，流露出绝望的色彩。 “有马……先生……” “为什么要……杀我……” 他不想死在这里，他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没有来得及去做…… 月山……英……也在等他啊…… 他仗着有马贵将不敢杀他，之前的战斗都有恃无恐，不可否认，他心底把这位老师视作人生中最可怕的严师，同时对他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信任。 他逼他成长，他明白。 弱小的自己不成长就会被残酷的世界杀害，可是他已经足够强了，至少在喰种与人类的层面上，能超过他的都是“自己人”。 为什么都这样了，有马贵将还是不满意？甚至要杀了他？ 他做错了什么啊！ “你并没有如你所说的那样接受如今的身份，而是停留在过去，你永远是那个没有变化的独眼蜈蚣。”有马贵将没有去看金木研绝望的眼神，而是慢条斯理的一点点抽出枭，不规则形态的枭上全是碎肉与血。 “教你第二个道理。” “把和修家教给你的东西，全部给我牢牢地记住。” 第三个库因克手提箱，从不远处由平子丈用力抛给了有马贵将。 金木研的双膝发软，脱离了枭后险些站不稳，眼前阵阵发黑。他失去了心脏，似乎随时要身亡的感觉比痛苦还要可怕。 【金木……】 和修研的双手掩住脸，感到丢脸的小声说道。 【啊？】 金木研捂住自己心口的破洞，面色恍惚，眼角有着将死之人的迷茫。 他不想死。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和修研说出来了。 金木研发现自己心脏重新长了回来，不过十几秒，一个人体致命的器官就这么完好无损地回到了他的胸腔里，胸腔也修复得看不出任何伤害。 金木研：“……” 他的身体连心脏都可以修复好！ 握起第三把武器“胡乱”的有马贵将侧身而站，身长玉立，左手滴着血。 他看着金木研脸上精彩的表情。 “让开。” 有马贵将冷声说道，不介意再把他的心脏捅穿一次。 从死亡边缘被拉了回来，金木研惊出一身冷汗，身体快大脑一步的又拦在有马贵将面前。他干脆扯下粘着血块的白色绷带，苍白的面孔俊秀出色，在因为受惊严重变成竖瞳的赫眼的另一边，人类的右眼里还保留着一点沉静。 “有马先生。” “除非杀死我，你休想离开这里。” 金木研的声音底气不足，边说脸上边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 洗尽铅华。 历经生死考验，总会有一些明悟。 知道自己有多想活下来，人才会明白死亡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而有马贵将想要看到的正是散去了那些死念，如同一个健全且鲜活的人的金木研。 这一刻，金木研不像他了。 尸骨之上的花海里，白发的只有他，心冷如冰的也只有他。 有马贵将觉得自己等到了想要的结果，更好一点的结果，他不认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等到了。 “打败我。” 他的心中有不知为何的轻叹，新的库因克武器指向金木研。 师徒之间，以战斗开始以战斗结束。 “你才可以出师。” 东大的毕业典礼，是金木研错过的缺憾，但是他能给对方另一个毕业的仪式。 右眼漆黑一片，唯有左眼能看着自己学生固执而微笑的表情。 透明而朦胧的世界，在心底清晰明澈。 似乎。 他也微笑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今天不适合破坏气氛的小剧场# 圈圈：根据艾伯伦的意见，今天不8本文的内容了。 圈圈：我们来818原著漫画里的二福美人。 旧多二福：…… 圈圈：二福，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你的脸了。 旧多二福：→_→知道。 圈圈：但是。 圈圈：原著里你居然特么的毁容了啊啊啊！！！ 旧多二福：…… 圈圈：请告诉我，作为一个喰种！一个高恢复力的独眼喰种！你是怎么毁了半张脸的！ 旧多二福：……我还有半张脸…… 圈圈：刘海遮着没什么，但你不能露出来插我的心啊！ 圈圈：我的心好痛，你毁容了毁容了毁容了毁容了毁容了…… 旧多二福；闭嘴，你这个肤浅的女人！ 圈圈：你的免死金牌没了，谢谢。 旧多二福：OTZ 第636章 有马之死 对于一位合格的老师而言, 徒弟学到的东西越多，实力变得越强, 越能证明他在对方身上投入的心血没有白费。再无第二个人，能让有马贵将主动付出这么多，为的只是生前得不到的东西。 那肉眼难以看见的未来, 便是他期待的…… SSS级鳞赫赫包制成的库因克武器“胡乱”，与金木研手臂上赫子化作的臂刀相击，坚硬的臂刀擦出刺眼的火花，在硬度上毫不逊色。放弃了最原始的蛮力，金木研的攻击野性而凌厉，手臂形成上的臂刀犹如一把库因克武器, 与有马贵将缠斗不息, 展现出令对方满意的水平。 金木研能从有马贵将身上感受到巍峨如高山的压力, CCG的最高战力从未输过, 这份压力非但没有让他放弃, 反倒激起了他不服输的本能。 他想赢！ 以接近人类的姿态, 去赢这个非人的男人。 那定然是最好的毕业仪式。 总是在受伤中去适应战斗的黑发青年, 开始渴望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对面的男人教导了他这么多年, 总该彻底放开抓住他的手了。 “有马先生……我最初与你战斗的原因，好像就是为了救喰种呢。” 有马贵将镜片下的目光无悲无喜。 双方在高速移动状态下交手, 宛如生死大敌，杀意盈满了空气，与花香混合在一起, 形成盘踞在库克利亚底层的掠夺生命的气息。 胡乱之母的鳞赫从“胡乱”里释放出来，巨大的怪物手臂迎面而来！ 金木研不慌不忙地应对，鳞赫与自己进化后的赫子相互绞杀，而他的赫子上更是陡然张开一张张嘴巴，嘴巴里森白的牙齿一口咬下，把紧靠着的鳞赫撕碎，就像是生物链上端对下端的杀戮。 “直到今天，我也不后悔。” 金木研被“胡乱”这把武器切向脖颈的刹那，轻声说道。 下一刻。 头颅飞起。 他的身体犹如剥离假面的赫子怪物。 本体早已在赫子分身引开对方注意力后趁机潜入有马贵将的视线盲区，无数赫子卷着泥土与残花飞扬，赫子上的嘴巴咧开，发出短促的古怪声音。 “咕噜……” 在这样的声音扰乱下，有马贵将防御的方向猛然一变，挡住右边。 不对，左边？ 有马贵将不加迟疑地扭转了方向。 “右边呢。” 出现在有马贵将左边的金木研抬头，黑发下，有着许多擦伤的眉眼一片淡漠，那是有马贵将教会他的冷静理智。 在有马贵将右边，有一滩“黑色的泥土”变化成荆棘刺去！ 螺旋状的荆棘就像是在报复他当年的虐待。 荆棘扎人！ 有马贵将躲过了这样声东击西的暗算，可是右边的镜片被击碎，右眼闭上，细碎的玻璃划过眼睑下方，流下一丝死神还属于人类的血。 看到这样无伤大雅的小伤，金木研的暗算落空了。 “你的右眼失明，我知道你等着我攻击那里……”金木研加快进攻的节奏，付出骨骼断裂的代价去打破有马贵将的防守，“虽然有点卑鄙无耻，但是作为老师，你不也是设下了陷阱吗，我们彼此彼此了！” 有马贵将紧握武器的手臂稳稳当当，格挡对方，似乎没有半点劳累。 他确实拥有超出人类的力量。 然而在激烈的战斗状态下，保持冷静思维的金木研也察觉到了，自己或许难以企及有马贵将此时的战斗经验，但他的武器不是无敌的。 喰种可以输很多次，以强悍的身体换取下一次的胜利。 而人类—— 一生只能输一次。 造型古怪如重型冷兵器的“胡乱”在金木研的重击下，突然分离！随后，它在有马贵将的手上变成了两把刀，擅长双刀流的有马贵将，在用两把刀的时候灵活得不可思议，险些让金木研阴沟里翻船。 同时，双刀防御下降，技巧也无法弥补武器的破损。 金木研没有给“胡乱”合并的机会！ 在以命相搏，天生素质对比就极为不公平的情况下，独眼喰种还是胜过了半人类，他的赫子赢了SSS级的武器“胡乱”。 最终。 第三把库因克武器碎了。 生命之间的沟壑，为这场战斗埋下了胜利的伏笔。 在双手刀断裂崩碎之后，金木研受伤也极为严重，大量的血液流出，有几滴血在战斗中溅落到有马贵将的眼镜镜片上。红色的液体流入右边镜片的碎痕里，浓烈猩红，模糊了有马贵将淡灰色的人类眼眸。 仿佛，对方也有一只眼失去了人类的色彩。 血腥，美丽。 往日的面具被打破，有马贵将的目光里多出了一丝情绪。 他注视着金木研。 金木研停下手，保持彼此之间的距离，戒备又咬牙切齿地说道：“有马先生，战斗结束了，你非要拿着那种断裂的武器捅我一刀才甘心吗？” 据他所知，应该没有第四把武器这么可怕的事情。 “还未结束。” 有马贵将说出意外的话。 气氛僵停。 金木研的眼中闪过无奈，主动示好道：“五分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我明白你要镇守库克利亚，是我妨碍了你的工作，你大可以回去投诉我。” 大概是“投诉”这个词深得人心，金木研发现有马贵将身上冷酷的杀意散去，眼神不咸不淡地看着自己，似乎即将回归日常状态。 有马贵将说道：“杀了我。” “别开这种玩笑了，我打赢你不就出师了吗？你不能增加难度啊。”金木研正要一笑，与他和解，“有马……先……” 他只上前了一步，伸出去想要拿走断刀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再也不能上前分毫。 金木研的眼神染上恐惧，声音堵在喉咙里，战斗后疲倦的表情骤然空白。 就在他的眼前—— 本该停战的有马贵将反手握住断刀，割破了自己的喉咙。他就像是做了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没有一丝犹豫，快到让任何人都反应不过来。 自杀。 战败者的选择。 白色死神的血在眼前溅出，温热地洒落在花海之上。 永远战无不胜的有马贵将倒下了。 “……！！！” 金木研扑了过去，捂住对方的大动脉，可是怎么按也按不住喷涌的血。 【金木！用『龙』的细胞修补伤口！快！快！】 和修研拔高声音喊道。 “不用。” 有马贵将挡住了金木研救他的手。 他任由血液大量流失，没有欺骗金木研地说道：“即使不这么做，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这不过是大限提前了而已。” 半人类的寿命问题浮现在脑海之中，金木研狼狈而急切地说道。 “可以救的！” 和修研说可以延长寿命的！ “用其他人的生命延续我的生命……没有意义。”有马贵将比谁都不希望自己这么苟延残喘下去，也把这份意志通过目光传递给了他，因为金木研明白的，吞噬生命而活着的滋味生不如死。 金木研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眼眸彷徨而克制着情绪地说道。 “你这么做的意义又是什么？！” “和修家是什么情况……你应该比我更明白。” 有马贵将的目光随之黯淡了一些，双眼仿佛透过金木研看到了其他东西，生命即将回归死亡的怀抱，“白日庭的孩子对自己的未来并非一无所知……和修家封锁得了身世的秘密，却封锁不了一个个死去的人的信息……” “他们在害怕……所以把活着的希望放在我身上……” 有马贵将口中流出的血越来越多，望着比想象中还要惊慌失措的金木研。 “我……们，并非人类，而是血统混杂，成事不足的半人类。” 半人类…… 金木研的神色惨淡下来，和修家历代为了得到独眼喰种所做的事情，牺牲的是每一个诞生的半人类和失去生命的死胎。 “我的右眼，你知道的……青光眼，对于老人来说很常见的病……半人类衰老得比正常人更快……三十多岁就差不多要走到尽头了……” “白日庭里的人都是……这样，包括……你父亲……” 浓浓的罪恶感包裹住金木研，让金木研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的血脉源于和修家，离开和修家的父亲也死在了他四岁的时候，他曾经不懂事的怨过父亲为什么那么早去世，留下他和母亲孤苦伶仃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现在他明白了，父亲也不是想死，而是不得不死。 甚至死之前都怨恨着和修家…… “和修家也不……完全是为了独眼……”有马贵将喃道，“他们可能想通过半人类……寻找到变成人类的办法吧……” 这些都是和修研知道，但是金木研一知半解的事情。 金木研垂下头，声音颤抖地说道：“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残忍过头了，为什么你要听从他们的命令呢？像是傀儡一样执行命令，又为了和修家与CCG战斗到这种地步，这不是你的性格啊，有马先生！” “听我说完……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有马贵将没有回答他的质问，呼吸急促了几分。 金木研跪倒在他面前，已然在和修家数百年的罪孽下无法抬起头来。 “就当作是独眼之王杀了……我吧。”有马贵将的话语里有了一份微弱的请求，像是想要死在一场不负盛名的战斗之中，了结此生。 金木研根本无法拒绝，泪水湿润了瞳孔，“这就是你的愿望吗？” “拜托了……” “只有你能办到……” 有马贵将快要阖上的眼眸，眸色淡到虚无，连半点人影都无法倒映出来。 “我明白了……” “是独眼之王……杀了你。” 金木研在他的请求下，艰涩地回答了他。 “谢谢……” 有马贵将的眼底有了一抹回光返照的浅光，看到的不再是死亡，而是年少时记忆中生机勃勃的景色，以及从窗户处飞出的蝴蝶。 “我一直在等待……” “人类与喰种……能够停止纷争……也许你能够做到……” “我一直很讨厌……这种只会掠夺的人生……教导你……也是为了能够留下改变这个世界的契机……” “研……也替我告诉他……” “我真是一个……糟糕透顶的……老师呢。” 有马贵将的泪水从失明的右眼中流出，这是他一生唯一一次的放纵。 “不是的！” 金木研哽咽地回答，抓紧了他肩膀处的衣服，让有马贵将能够在弥留之际听到他的声音，“你教会了我好多好多东西！我什么都不会，只有这条命……是你让我学会改变自己的！” “有马先生，我发誓我会改变半人类的宿命！” “我不会让这样理所当然的牺牲一代代持续下去……而人类与喰种的未来，绝对不会是以一方的彻底灭亡而告终！” “你听到了吗？您听到了吗！” “我会努力变强，让他们都听我的！我会尽我的全力去改变的！” “有马先生——！！！” …… 谁会知道。 这世上最渴望死亡的人，就是死神自己啊。 第637章 送别之诗 一切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当丸手斋出现在CCG指挥船的甲板上时, 身边只有气喘吁吁的永近英良, 夜晚竟然没有一个人看见他们狼狈逃离的身影。 丸手斋扶着墙壁走在前面，身上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就在刚才—— 他枪击和修吉时, 而和修吉时暴露了喰种的身份后, 总指挥室的门被第二批人打开, 一群穿着黑衣, 腰部佩刀的人赶来营救和修吉时！在丸手斋以为自己要失败的时候，这些人居然反水对付和修吉时，顺带对他们斩草除根！ 好在所有人都不希望闹出大动静, 再加上真户吴绪的拼死相救, 这才给了丸手斋与永近英良逃脱的机会。 仓卒之际, 他手上连续开枪，险之又险地击倒了守门的V组织成员, 破门而出，永近英良紧随其后。只是另外一位上等搜查官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走晚了一步，被V组织成员毫不犹豫地挥刀砍掉了脑袋，成为了谋反失败的牺牲品之一。 丸手斋逃出总指挥室后不敢停留, 也不敢去发出警报！ 他要逃！ 这里仍然危险！ 听从和修家命令的V组织成员，居然去偷袭本家的和修吉时, 这里面的问题太大了，丸手斋不敢保证整搜指挥船是不是藏满了杀机。 “ 永近，我们必须跳船离开。” 丸手斋看到了甲板下近在咫尺的海水，眼中有着悲凉和一丝绝望。 他害死了跟随自己来的亲信和朋友。 不管怎么样, 他要把和修家都是喰种的消息带出去，以自己在CCG的地位，说出来的话也具有一定的分量。 “永近？” 丸手斋狠狠地掐了一下掌心，打起精神，却半天没听到永近英良的回答。 他谨慎地回头看去。 在夜晚黯淡的月色下，对方沉默而伤感。 丸手斋放下心来，金木研是永近英良的好友，一旦揭露了这样石破天惊的黑幕，本身没有任何问题的金木研也难逃牵连之罪。 不对。 如今是和修研了。 “你不用担心，和修研的体检报告会公开的，CCG不会冤枉一名人类身份的特等搜查官。”丸手斋在焦急之中安抚了他一句，毕竟永近英良也是重要的人证，他的目光望向海平面，试图找到接下来游泳离开的正确方向。 “丸手先生……局长会死吗……” “应该会吧。” 丸手斋面上不显，心里七上八下的，祈祷着那群V组织成员能够下手狠一些。 和修吉时绝对不能活下来！ 想到这里，他不由叹服地转过身：“你的‘告密’全部说中了啊……永近……” 丸手斋面带笑意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是永近英良对准他的枪口，以及对方褐色的双眸在昏暗之中模糊的目光。 “砰——！” 子弹出膛！迸发出夜晚的一丝亮光。 丸手斋的胸口被子弹贯穿，心脏破碎，脸上浮现出惊骇之色。能够从V组织成员手上逃出来的男人，最终身体仰面倒向了海水，再无生机。 水花四溅，砸出沉闷的一声。 人影消失。 永近英良垂下手上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片刻。 “抱歉了，丸手先生。” 和修家的秘密，请您怎么知道的，就怎么安静地忘了吧。 在V组织成员赶来抓捕他们之前，永近英良丢开手枪，跳入冬日冰冷刺骨的海水里。他的耳膜一沉，头也不回地游离了这艘流岛作战计划的指挥船。 没过多久，总指挥室里的惨剧被船上的搜查官发现。 “啊啊啊——” 一声声惊恐的尖叫爆发。 这个深夜，基本上没有人可以安稳休息了。 “局长！” “快去通知本部的两位和修特等，有喰种袭击了总指挥室！！！” “丸手指挥去哪里了？！” “封锁现场！不要让可疑人员离开！” 在CCG稳定局面的人到来之前，那些隶属于和修家的搜查官们率先封锁了总指挥室，不允许其他人触碰现场的任何东西。他们想要查看监控记录，却发现房间内的仪器被损毁得一塌糊涂。 这……可不像是喰种干得出来的事情。 库克利亚的底部，花海里，回荡在这里的风声在低低呜咽。 金木研已经呆怔地跪在那里良久。 白发的男人永远阖上了眼眸，在生前未曾对他吐露过任何温柔的言语，却在死亡的那一刻露出了足以称得上柔软脆弱的一面。 死神冰冷的泪水。 也是和修家无数年留给后人的痛苦。 师徒，亦是传承的纽带，有马贵将把毕生所学都交给了金木研。他只会杀戮，所以他让金木研学会面对杀人，仿佛在用自己的死亡告诫他：将来挡在你面前的人，就算是你的老师也可以杀掉。 别心软。 别悲伤。 他已经把一生的心愿都托付给了金木研。 有马贵将死在最渴望的时候。 在金木研背后，有踏足花海，踩在根茎枝叶上的脚步声出现。 零番队抵达，平子丈慢慢走来。 “别过来……” 金木研跪在那里的佝偻的背影，哪里看得出是一位冷漠高傲的和修家之人。 庇护过幼鹰的雄鹰死去，而曾经被雄鹰推下山崖，任由风雨拍打，在碎石和树枝之中坠落，最后学会了飞翔的幼鹰回到它的身边低声哭泣。 平子丈停下，在白色的兜帽下看着他。 “是……独眼之王杀了他……”金木研没有让他看到自己的脸，沙哑地说道，“他保护库克利亚到死亡，没有屈服，没有妥协，尽忠职守……他……未曾输给任何喰种，他只是输给了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短暂的生命，让有马贵将如同流星般璀璨地划过这个世界。 是死神回归幽冥。 倘若说死在独眼之王手上才能圆满，不被玷污高洁，那就这样吧……他会编造出让世人相信的谎言，只为那人能够安息长眠。 “如果你过来……我就杀了你。” “……” 平子丈如何会不明白，不去拆穿，金木研就按照遗言伪装成独眼之王离开。 可是，他没必要这样做。 不待金木研有反应，他来到金木研旁边半蹲下身，摘下了兜帽。 金木研为平子丈的举动一惊。 平子丈垂下细长平凡的眼睛，去凝视有马先生逝去的面容。对方安详地躺在花海上，脸上失去了所有血色，脖颈处是一道割喉的伤疤，但这没有带给对方一丝丑陋的感觉，正如这片尸骨上盛开的死亡之花。 “你并不擅长撒谎。” 什么独眼之王杀了有马贵将之类的。 “有马先生命令零番队的人在附近等待，战斗结束后才能靠近。” 平子丈平平淡淡地说出有马贵将生前的命令。 “然后。” “接下来全力协助你。” 成为和修之王也好，成为独眼之王也好，零番队会继续追随下去。 因为，这是有马贵将的遗愿。 零番队没成年的孩子们低着头，手背擦拭眼睛，泪水止不住地流下。在年幼的他们心中，没有什么深刻的“研大人”的认知，他们认识的是那个对他们温和的有马贵将，憧憬的也是从白日庭里走出的有马贵将。 “……研大人，我们可以跟有马先生道别吗？” 三个孩子里的伊丙士皇哀求道，而在他右边的有马夕乍咬着唇，虽然与有马贵将并无太多血缘关系，但依旧是和修分家的亲人。 金木研默然地点头。 他让开了位置，把守护对方尸骨的偏执念头放开。 “他一开始……就打算死在我的手上吗？”走到一旁，金木研的神色恍惚地询问平子丈，“这么肯定我会来救喰种，并且与他相斗吗？” 平子丈说道：“如果你不来，你就不是他认识的金木研了。” 金木研涩然。 “有马先生对你抱有极大的期待，对我说，你是他等到的那个人。”平子丈的话一时间多了起来，“很多有马先生无法去做的事情，只能交给你了，他没打算强迫你完成什么目标，想要怎样的未来就靠你的努力了。” 金木研垂首：“我知道。” 他的眼神划过那些围着有马先生的尸体哭泣的孩子们。 他们都是半人类。 “他们很喜欢有马先生。”平子丈说道，“看见他的逝去，还是很难过的。” 金木研问道：“那你呢？” 平子丈的目光放向有马贵将，“我只是一个部下。” 连搭档都算不上，他跟在有马贵将身后，无论过去多少年，仍然无法靠近这个男人一分，只能平静地仰望对方的背影。 对有马贵将告别的时候，孩子们说出祈祷词，而金木研与平子丈走来，站在了几步之外的地方。 在大海神社的精神世界里—— 和修研通过金木研的眼睛，失落地坐在地上，神社之上的天空，第一次没有晒得眼前闪烁金色麦光的太阳，乌云遮住了骄阳，天空黯淡了下来。 贵将死了。 那个教导他战斗，在私底下从不听他命令的男人——什么都没留下，只给了他一句“我真是一个糟糕透顶的老师呢”。 【你也知道你糟糕透顶啊……】 和修研轻喃。 【太小气了，明明是我们的老师，你给金木那么多话，就给我这么一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有多对不起我呢。】 他的人生之中，认识了很多优秀的人，其他人都无法掩盖对方的光彩。 【百年来……你是人类最强。】 【我很荣幸……】 【成为你的学生之中，唯一……继承你衣钵的弟子。】 外界，金木研在有马贵将面前闭上眼，为他献上当年没有说完的诗句。 “年迈之鹫。” “满面纵横，忧愁厌世之人，长髯浩然……” “厚司織肃然缠身，手持短刀，细细研磨，盘坐于地……削尖水杉，神智模糊，欧·拓伊扬·库滋塔利……” “——汝，地上之开拓者。” 白秋的诗句很美。 当如您一般，愿您永远孤高，不再坠落凡尘。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放了金木研对有马先生念过的诗的全部内容。 诗很美，人也很美。 今夜，送别。 有马先生将会是历代最神秘的独眼之王了，历史会掩盖一切。 PS：六一快乐。 ************************************* 阿依努老叟 白眉熠熠 白发悬垂 铺陈茅草叠 簌簌敷屋外 穆然虾夷织 短刀于手 盘坐 研磨 目光凝重…… 老叟阿依努 虾夷岛之神 古传神后裔 逐步毁灭 行尸走肉 仲夏烈日 炫目迷离 唯剩游丝吐息 年迈之鹫 满面纵横 忧愁厌世之人 长髯浩然 厚司織肃然缠身 手持短刀 细细研磨 盘坐于地 削尖水杉 神智模糊 欧·拓伊扬·库滋塔利 ——汝 地上之开拓者…… 尽善尽美 吾去参拜 吾已年迈 吾叹息 吾已苍白 早已镐镐烁烁 吾将早早消亡于世…… 第638章 和修之难 一区, CCG本部, 一连串骇人的消息传来。 和修政被打击得措手不及。 “总指挥遭到喰种袭击！” “流岛作战计划的大部队在岛上，指挥船守备不足, 被钻了空子……” “和修局长……身亡……” “这不可能！”和修政的第一反应就是谎言, 不！这是荒谬, 他的父亲是和修家的人, 身边一直有V组织保护，怎么可能有人越过他们杀死父亲！ 一名隶属于和修家的搜查官在紧急通讯中，呼吸急促地说出真相：“现场已经被封锁起来了, 我们没有让任何人检查房间, 并且……我们从局长的头部, 找到了一枚子弹，是……丸手特等的配枪的Q巴雷特子弹。” “丸手斋呢！他怎么解释的！” “抱歉, 指挥船上，暂时没有找到丸手特等的身影。” “……” 唯有亲近之人的背叛, 才会让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又不可思议。 和修政的胸膛里怒火熊熊燃烧，几乎冲破理智的防线，然而长久以来的经验警告他：在没有亲眼见证之前, 不能妄自下定论。 而他的眼中，迸发的杀意可以把丸手斋碎尸万段。 紧急通讯中断。 在和修政迟迟没有回复的时候, 新的通讯从CCG指挥船上联系到本部。 “滴——” “请求……本部的搜查指挥前来流岛。” 这么一来，和修吉时死亡的消息基本上板上钉钉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 和修政的怒火失去发泄的地方，眼神空洞，双手撑在桌子上。现场的照片通过电脑被发了过来, 和修政几乎不敢点开，然而被培养成搜查官的自制力让他的手指纵然颤抖，还是在过了一会儿后点开了加密的照片。 一张张照片映入眼帘。 和修政被刺痛了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迅速扭头去看赫子分身！ 被他安置在办公室靠近窗户地方的赫子分身坐在椅子上，双手放于膝盖上，眼睛的部位覆盖着一层虚假的色彩。 任何人踏入办公室，第一眼看到的都会是黑发青年冷淡镇定的侧颜，进而钦佩黑发青年的敬业，而不会猜到对方是一个放在这里的傀儡。 感应到和修政的仓皇目光，赫子分身迟缓而无意识地看了过来。 “他”没有人类情绪的双眼中毫无焦距。 电脑上的照片—— 一点点像是地狱的光，折射进了傀儡的眼中，带来了一丝灵动。 红色晕染了黑瞳的底层。 火烧着了阴云。 突然。 有一滴泪水从黑发青年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滑落。 照片上，总指挥室一片狼藉，有三个人死在那里，其中两名上等搜查官一人被斩首，一人心脏被洞穿，最后有一个身穿白色军服的五十多岁的男人背靠遭到破坏的仪器，胸腹被螺旋状的赫子刺穿，重伤而亡。 男人至死，都难以瞑目地睁着眼睛。 凄惨至极。 这个死去的人赫然是CCG局长，和修政的父亲，和修研的叔叔。 和修政的双眼全里是血丝，“研。” 和修研尚未回来，他无法单独留下对方的赫子分身赶去CCG指挥船。 “嘭！” 办公室的门陡然被人从外推开！ 从隐蔽通道和电梯赶回来的和修研浑身都是灰尘，黑发凌乱，身上披了一件有兜帽挡住头的零番队独有的白色制服。战斗留下的伤痕已经痊愈，但是那份失血过多的后遗症还未从他身上消失，精神不济的金木研已经去休息了。 这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让人耗尽心力，金木研处理了有马贵将的身后事，在零番队的帮助下离开了库克利亚。他与月山习在二十三区的边缘汇合，两人商量了一下让月山家监视库克利亚逃犯的后续问题。 再之后，出来的人就是和修研了。 代替了憔悴的金木研，和修研紧赶慢赶地回到CCG本部，以为能够回来休息，却没想到进门前就得知了和修吉时的死讯。 如堕冰窟！ 脚下一软，差点跌倒。 和修研本就状态不佳，身体在之前发生的战斗中接连受到重创，即使已经恢复，也使他的RC细胞损失严重，导致他现在急需进食补充RC细胞。 此时，他在门口更是摇摇欲坠。 赫子分身回到他的体内。 和修研没有去看和修政，仓皇地来到电脑前连接通讯，“请再说明一次！” “和修特等，请节哀，局长……身上的致命伤有两处，一处在额头，乃丸手特等的配枪子弹所致，一处在胸腹，遭到赫子大面积重创……” 后面的声音，和修研什么都听不到了，感觉整个世界又崩塌了一角。 光鲜亮丽的世界变成了黑白两色。 死亡。 带走了他第二位重要的人。 他拥有战胜了有马贵将的实力，却战胜不了死亡。 “研！你先别难过，我们要有一人去CCG指挥船！”和修政扶住失魂落魄的和修研，保持冷静地说道，“不管是谁动的手，我们都不会放过他！” 和修研被他的话惊醒，“CCG指挥船……V呢？V那群人呢！” 和修政摇头：“我不知道，他们没有联系我。” “叔叔，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死……”和修研忍住钻心的疼痛，拽过桌子上的座机，去拨打家里的电话，“我要联系爷爷，爷爷肯定知道一些事情，他不会让叔叔死得这么不明不白的！” 然而电话还是打不通。 占线。 无人接听。 与晚上八点时的奇怪心情不同，和修研的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纯黑的瞳孔不复明亮，蒙上了一层不祥而恐慌的阴影。 他开始害怕。 甚至预感到了一些即将发生的变故。 “政，我要回和修邸一趟，你去CCG指挥船处理这件事情，别让他们动叔叔的身体，有嫌疑的人一律先抓起来……” “好。” 和修政怕他情绪失控，确定他不去指挥船后放心了一些。 为今之计，要尽快赶去总指挥室那边稳定局面，保住和修家的秘密。 和修政不担心家里出事，只是对和修研的怒火心知肚明，“如果家里没有问题，之后和我一起查凶手吧。” 和修研也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甩开他的手，冲了出去。 【和修研！别让其他人看到你！】 【我知道……】 在他还有理智之前，他仍然要维持特等搜查官的假象，哪怕……他的心情悲痛欲绝，几乎要被这个残酷的现实逼疯。 一个小时前。 今夜的天空尤为暗沉，都市的灯火也无法照亮和修邸的上空。 月隐星稀，寒风吹拂着花园。 晚上九点，和修邸宁静如画，这里的仆人都知道，吉时大人与研大人工作繁忙，这几日不会回来居住，恐怕只有明天会回来一次。 为了明天的事情，连家主大人都提前从国外赶回来了。 和修邸的内宅。 和修常吉一如既往的在临睡前资料，喰种的身体素质让他在年老之后，双目的视力没有衰退太多，依旧可以看清楚密密麻麻的字迹。 这些资料有的是国际喰种对策局的，有的是CCG内部的人员调动。 他一个人掌控着两边的大局。 有电话响起。 在灯光下冷肃威严的老者没有不悦，而是在接听电话后，问了一句。 “芥子吗？” V组织深夜联系他，应该是有要紧的事情。 在和修家资历很深的芥子本该深受信任，地位犹在有马贵将之上，然而他是旧多二福的半个老师，再加上V组织接连出现纰漏，他这个高层首当其冲的要对此负责，即使是和修常吉也不再像过去那样信任对方。 冷待了芥子一段时间后，和修常吉算是对他小做惩戒，之后才让他回来继续管理V组织。 电话里，芥子禀报有重要的事情需要面见他。 和修常吉没有犹豫地同意了，起身去外宅的待客室，心道：年底，到底是事情比平时要多一些。 一直严于待人，同时也严于待己的总议长，早已习惯了完成该做的事情后再休息。换作其他家族年纪大了的家主，到了这么晚的时间，一般有什么事情都会拖到第二天再去完成，绝不会像和修常吉这样雷厉风行。 他走后没有听到，随后有电话打了过来，却迟迟无法接通。 屏蔽信号的无形之网渐渐张开。 阻隔了外界。 深夜，和修邸的待客室里站着几位身穿黑色大衣的V组织成员。 和修常吉一来目光就看到了最熟悉的芥子，其次看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旧多二福，对方的面容藏在黑大衣的高领与礼帽下，身形轮廓与和修研接近，而那份特殊的关系更是让他立刻发觉了对方。 “旧多……？” 这句话还未说出，和修常吉就看见来的四名“V组织成员”里最矮的一个人未经允许，直接失礼地摘下了礼帽，露出了一个不像男孩子的菠萝头。 有着橘红色头发的女孩朝和修常吉挥手，脸上满是重逢的夸张笑意。 “和修常吉，好久不见！” 帆糸萝玛，亦或者说是SSS级喰种胡乱之母！ 最后一名隐藏身份的男人也摘下了礼帽，举止有礼，白发苍苍，面容饱经风霜。他是典型的欧洲人五官，年岁偏大，眼神深邃，好似经历了许多事情。 多奈托·普鲁普拉！ 被关押在库克利亚里的SS级喰种，代号神父！ 在他们两人表露身份后，旧多二福终于露出了真容，黑色的斜分刘海遮盖住右眼，容颜消瘦三分，颧骨微微突出，嘴唇苍白无血。在和修邸的地牢里明明三餐皆有的旧多二福，却像是饱一顿饥一顿般饱受虐待。 他暗红色的眼眸与和修常吉接近，左眼的泪痣让眼眸十分讨喜。 一个非常漂亮的青年。 曾经。 和修常吉喜欢这个孩子的母亲，也喜欢这个资质不错的半人类孩子。纵然半人类难登大雅之堂，是他作为和修家主的污点，他当年也没有太过苛待他们，任由这些半人类的庶子自己去争取地位。 可是，他让自己失望了。 一而再再而三，为了一个女人背叛这个家族…… 旧多二福仿佛没有看见他的冷漠，右手按住心口，行了一个V组织成员的礼。 “晚上好呀。” 欢快柔和的声音里平添了几分虚假。 当着和修家掌权者的面，旧多二福从能吐露出甜言蜜语的嘴唇里，说出了不亚于父子反目的残忍言语，“父亲，有没有让您感到惊喜呢？我这个失去价值的儿子用十几年的时间，为您准备了一份迟来的礼物。” “背叛的滋味，很美妙吧。” 芥子，旧多二福，帆糸萝玛，多奈托·普鲁普拉四个人一同出现在和修邸！ “呵。” 和修常吉发出了今晚的第一次冷笑。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的私生子与V组织的高层芥子一起背叛了他，芥子早已是旧多二福的帮凶，特意以V组织为借口引他前来！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留下我吗？” 这里是和修邸！ “为何不能呢，您毕竟年纪大了，还没有看出我身上的问题啊。” 旧多二福没有被刘海遮住的右眼瞳孔不再是暗红，而是化作了熊熊燃烧的赤红！漆黑的眼白，赤红的瞳孔，半人半喰的血统得到了脱胎换骨的改变！ “独眼……” 和修常吉的瞳孔一缩。 旧多二福为这一天等了很多年，等到绝望悲伤，终于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惊讶。 “父亲，我找到方法变成独眼喰种了呢。” “父亲……” “您的好孙子，我的小侄子金木研也知道我已经把自己改造成独眼喰种的秘密，但他太心慈手软了，居然看见我被囚禁后就放弃了杀死我，哈哈哈！” 有着一只赫眼的青年用戴着手套的手捂住唇大笑出声。 “都是独眼喰种，人工与天生有什么区别呢？其实对于和修家来说，只要有足够的利用价值不就行了吗？” “父亲啊，您看我的独眼，我身上流着和修家千百年来最直系的血脉——” 他伸手介绍着自己，脸上的笑意接近绵软的甜蜜。 眼神却恐怖万分。 “是不是比和修研还要脏透了呢。” “这么看来，我好像比他更适合‘继承’这个家族吧？” 话音一落。 和修常吉身上的冷意就席卷了整间待客室，压迫着几个人的心脏。 就算是芥子也呼吸沉重，记起了家主多年没有出手过，却能够压制住几次差点暴走的和修研。无怪和修常吉会动怒，这年头敢把和修家的血统形容成肮脏的人，除了旧多二福再无第二人。 “就凭你也敢与研相提并论，一个后天人工改造的垃圾……”和修常吉讥讽道，父子两个亲缘淡薄，在毒舌方面却堪称一脉相承，“我不知道你搞了什么名堂，天生独眼的研拥有人类与喰种的两面，不论哪一面都是名声响亮的强者，而你不过是下水道里的老鼠，见不得人的家伙。” 旧多二福的脸上涌起青气，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被您这么说……真是心痛呢。” 心痛到发疯。 一个永远不被人放在眼里的半人类，做出多大的成绩也抵不过天生的血统。 “我会让您看见的。” 他换成一种哀婉的语调。 “这个世界，那套古板的理论早就该抛弃了，有能者居上，坚信着‘血统论’的您……也该随着世界的变革一起消失了……” 伴随着旧多二福的倾情诉说，传承自和修家的鳞赫无情的朝和修常吉袭来，和修常吉也在同一时间对这次的主谋出手了。 双方一出手就是浓重的杀机！ 父子相残。 人间惨剧。 “哈哈哈我最喜欢宗太了！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啊！”被旧多二福邀请了几次才同意来对付和修常吉的帆糸萝玛疯狂大笑，浑身亢奋到颤抖，“多么令人愉快的场景，只要让我想到这个老头绝望的表情，我就快要被喜悦炸开了心脏。” “必须要赢啊，萝玛就算是死也要让宗太赢啊！” 理智被幻想的场景点燃，帆糸萝玛捧住脸，在地上蹦蹦跳跳。鳞赫的赫子从她纤细如少女的腰部爆发出来，一起爆发的还有被关押了二十几年的仇怨。 两人都达到了SSS级！ 其中，最年轻的旧多二福已经是SSS+级的喰种！ 和修血脉之强，由此可窥一二。 在一旁，芥子毫不犹豫的从另一个方向释放出自己的鳞赫，四个人站在不同的位置，包围住和修常吉。一直倾听着几人对话的多奈托·普鲁普拉微微一笑，与另外三人联手发起攻击，巧合的是他也是赫子里最稀少的鳞赫。 鳞赫对鳞赫！ 四对一！ 高傲自负如和修常吉也心中一沉，陷入了人生中最不利的局面。 旧多二福的妖孽程度不用提，芥子和帆糸萝玛都是SSS级，就连被CCG定义为SS级的多奈托·普鲁普拉的真实实力也不逊于普通的SSS级喰种。 这还不算糟糕，最糟糕的是——V背叛了他。 吉时…… 危险了。 “您在担心我的哥哥吗？”在半空中跃起，攻击和修常吉的旧多二福勾起恶劣的笑容，“我可以告诉您，他一定会死在您前面的。” 轰的一声，地板破碎，露出了下面坚固的库因克钢！ 旧多二福与小丑的人的赫子一起压制和修常吉！他们丝毫不认为这有多卑鄙无耻，无数历史由胜利者书写，何况和修常吉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一个能够抵挡四人联手，年过八旬的老者，他巅峰的时候该有多强！ 芥子更是凌厉地拔刀！ 一刀劈下！ “家主大人，请您安心上路吧。” 在赫子交战的缝隙之间，他老辣地抓住那一闪而逝的机会，击中了和修常吉背部。和修常吉往前踉跄了几步，和服外披的羽织染上血。 白发披肩，一直维持着家主气度的和修常吉吃痛，双目赤红。 “叛徒！” “你们休想染指和修家！！！” 传承至今的和修家没有被外人击破，却被自己人打入了深渊。和修邸内，V组织成员屠杀着一无所知的仆人，惨叫声为这灭门的一夜揭开了序幕。 这注定了是一场血腥的谋反。 作者有话要说：四个人PK一个人。 旧多二福SSS+级，芥子SSS级，帆糸萝玛SSS级，多奈托·普鲁普拉SS级（明面上） 和修常吉SSS+巅峰。 第639章 灭门之日 同在一区, CCG本部到和修邸只需要十分钟的车程。 在和修研的全力奔跑下, 所有高楼大厦都被他抛在身后，夜晚璀璨而鬼魅的城市宛如浮光掠影, 在他的心头留不下一丝影子。 他满心都是和修邸。 那个他“初生”时温馨的家, 有暖暖的阳光, 洁白的钢琴, 外面的花园之中有仆人修剪花枝的身影，一阵草木清新的风会从窗台吹进来。而哄着他入睡的那位老者，坐在床边, 白发披肩, 和服端庄高雅。 在这个家里, 他有爱着自己的亲人，为此, 他可以放弃任何东西。 倘若人世如炼狱—— 那么，和修邸就是让他栖息的净土。 希腊神话里, 冥王哈迪斯为不喜冥府的春之女神建立了爱丽舍，移来了大地的土壤，让朝气蓬勃的生命之花在充满死气的地方盛开。 但这些都比不上他心中的“爱丽舍”。 拿世间一千个、一万个好, 也无法交换他最好的那个家。 一分钟后。 他看到了在夜幕下亮着的路灯，还有位于富人区, 气派威严的和修邸大门。 这里是等待他回家的和修邸。 “血——血的味道——”和修研在距离大门还有十几米远的地方一个踉跄，像是失去了力量的孩童，在惶恐着前方未知的事情。 然而他终究不是孩童，没有逃避现实的权利。 和修研狂奔而去, 穿过十点后还未关闭的和修邸大门。 没有人守门。 没有仆人的身影…… 一路上血的味道冲鼻，有人类的，也有喰种的，道路两旁的花草上似乎有暗色的“露珠”滴落在上面，草丛深处尸体的轮廓隐约可见。 和修研的理智接近崩溃，分不清是谁，也没有时间去分辨对方的身份。 他只想尽快见到爷爷！ 爷爷！ 在风的传递下，他闻到了爷爷的气息，位置是和修邸的外宅而非内宅。 和修研的瞳孔微微涣散，为这份气息的温暖和熟悉…… 爷爷的……血…… 记忆中强盛的喰种气息几近于无。 如果这个世界发明了RC细胞感应仪，那定然会如和修研一样发现整座三层楼的外宅内部仿佛都被“红色”覆盖了，到处都是赫子留下的战斗痕迹。 他闯入了外宅里。 外宅是用来接待客人的地方，装修奢华，欧式的皇家风格。 从门口到内部，有一条蜿蜒的血路铺开。 地毯粘稠。 碎肉，内脏，断肢，角落里是被削掉了头颅的仆人。 头顶上巨大的水晶吊灯不知何时破碎了一半，壁纸染上洒出的血污，只剩下另一半灯光仍然耀眼夺目，照亮外宅的大厅。 倒地的古董花瓶，满是刀痕的楼梯，昔日威严华丽的场景不复存在！ 一种森然的恐怖感散发出来。 和修研来的路上一个敌人都没有碰到，仿佛敌人都消失了……不！他相信一定是爷爷驱逐了敌人！和修家如此强大，传承了数百年，内外的防守即便是青铜树全力进攻也无法打破，更不用说爷爷在家里坐镇大局！ “爷爷！” “爷爷，您在哪里？！” 他发了疯的往楼梯上跑去，大声喊道，顺着血的味道前去某个地方。 血的终点。 二楼的走廊被破坏得一塌糊涂，墙壁坍塌，大门四分五裂，平整光滑的地面碎裂，露出底下同样坑坑洼洼的库因克钢。 战斗之惨烈，可想而知！ 和修研再次看见了家里的仆人，他们死之前都在赶往待客室的方向。 似乎距离那里只有一步之遥…… 远远的，他好像看到了待客室内高悬的CCG徽章，白鸽在展翅，金色的麦穗与花朵点缀在它的两侧，象征着和平。 正下方。 和修家主一般会坐在那里的位置上，桌子染满了血。 一个身影倒在桌子上。 白发散落，数把V组织的刀剑插在老者的头颅、腰部，仿佛要把他活生生钉死在上面，不给他抬起头多看一眼门口的机会。 只这一眼，和修研的灵魂如同坠入了地狱。 “爷爷……” 他的声音颤抖。 在听到隐约到如同幻觉的动静后，老者挣扎着微微动了一下。 被三把刀从太阳穴和右眼贯穿了大脑的和修常吉活着就是一个奇迹。或许是行凶者假意的仁慈，又或许是最极致的残忍，迫使他要在刀剑的锋芒下倾尽全力地抬头，让他品尝到比千刀万剐还要痛苦一万倍的事情。 但是他不能死…… 他不能死…… 和修家还未……交给……研…… 他要……等到研回来……把曾孙女的消息……告诉…… 这里……也危险…… 和修常吉用尽全力睁开左眼的眼缝，苍老年迈的眼眸里灰暗得看不见一丝光。他受的伤太重太重了，也吸入了很多CRc瓦斯。 他的生命坚持到了极限。 纵然是赫者级别的喰种也无法摆脱死亡的威胁。 “研……” 近半个小时的苟延残喘，只为一生好强的老者争取到一个破碎的字眼。 他知道……自己终究等来了最宠爱的孩子。 他也知道…… 这是多大的伤痛与绝望。 和修常吉的左眼睁着没有闭上，失去了生机，血从额头流下，覆盖了眉头与眼睛。纵使受了这样严重的致命伤，他的脸上也没有任何痛苦之色。 只是，他的目光永远停留在了这一刻。 死不瞑目。 仿佛有无数话想说，却最终来不及说出口，永远错过了。 和修研扑了过去，抱住爷爷的身体，双眸里不停地流着眼泪，呼唤着爷爷：“爷爷……我回来了啊……是我！我是研……我回来了……”他触碰着贯穿了老者腰部的刀剑，想要拔出，手又抖得厉害，感觉到了手下冰冷僵硬的身体。 说到最后，含糊的哭腔淹没了所有的字眼。 “呜啊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泣血的哭声划破了和修邸宁静的天空，仿佛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 和修研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无人生还的和修邸，只留下它的小主人抱着逝去的亲人失声痛哭，喉咙里有刀子磨过，可以割破世上最坚韧的血肉。 精神世界里的大海神社掀起狂风巨浪，冲击着屹立在海上的壮阔神社。 一基基朱红的鸟居粉碎！ 心灵的崩溃，让所有有形之物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海浪凄厉如哭诉的声音震动了精神世界的所有人格，彼岸花的世界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花枝摇曳，血一样的液体从泥土之中流出。冥河底部的暗金睁开眼，瞳孔之中倒映着现实与虚幻，见证着自己最后的血亲的离去。 三代以内。 他再无一个能接纳自己的亲人了。 【……】 暗金缓缓地闭上眼。 这个世界，他等待了这么久，还有希望与幸福可言吗…… 成为死亡之地的和修邸里全是一个人的哭声。 悲恸至极。 那是用绝望都不足以形容的痛苦，听到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粉碎的心。拥有能够镇压一个国家的力量的龙，却无法守护自己的家。 “多么动听的声音啊。” 帆糸萝玛沉醉地说道，双眼之中已经流出了泪水。 如此盛大的绝望。 似乎……连萝玛的心都要碎了。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不满地回头去看旧多二福：“宗太，你为什么不安装摄像头啊，说好的让我看见独眼蜈蚣大人绝望的泪水呢。” 旧多二福与他们一起站在和修邸几百米外的地方，拿着望远镜观察对面。 旧多二福闻言笑道：“这可不是独眼蜈蚣哦。” 帆糸萝玛狐疑：“是你说的，独眼蜈蚣大人就是金木研。” 旧多二福的眉头扬了扬，放下望远镜。 “他是和修之龙。” 和修研与金木研的区别，他多少能分辨得出来，也听得懂那份哭声。 多奈托·普鲁普比帆糸萝玛了解的内幕更多，笑着对她说道：“和修之龙的哀鸣，岂不是更加动听和凄惨吗？” 千百年来绝无仅有。 这条守护和修家的龙，最终亲眼目睹了惨遭灭门后的和修邸。 “可惜诗没参加。”旧多二福耸了耸肩，“那个家伙说什么都不肯来，说其他事情可以，就这一件事情不想沾染。” 他回过头，不再去看一眼亲手杀死父亲的地方。 “走吧。” “不多看一眼吗？” 多奈托·普鲁普拉客气地问道。 旧多二福对上一任小丑首领晃了晃手上的按钮，眼中没有多少笑意，淡漠一片，“如果你们不怕死的话，我是不介意的哦。” 在和修邸之外，这点距离很容易被和修研发现。 他按下按钮。 这一刹那，和修研猛然抬头，满是泪水的脸颊上一片憎恨与绝望。 “不要！！！” 和修常吉所在的桌子下方埋藏的炸弹爆炸！ 他毫不犹豫地用身体护住和修常吉的尸体，正面承受爆炸的恐怖冲击力。然而在和修常吉死后，他用双手给爷爷注入的龙的细胞无法持续下去，血液飞溅到他的脸上，爆炸震碎了他想要续接的生机。 “轰隆——” 闷响声后，和修邸外宅被冲天的火光笼罩！ 火光照亮了天空！ 半个一区的人都听到了和修邸这边爆炸的动静，警笛声与车鸣声接连响起！ “虽然礼物来得有点早，但是也算送给你了。”旧多二福勾起玩味的笑意，赫眼冰冷地注视着外宅的屋顶上，似乎一闪而逝的龙形“怪物”。 “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好好收下吧，小侄子。” 别客气。 你对我的所作所为，我会全部回报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十二月十九日，和修邸灭门。 十二月二十日，研的生日。 旧多二福的生日是闰年才有的2月29日，这样一个生日将近4年才有一次。 你们就能明白他对和修研的恶意了。 这是一条必然满是荆棘的成王之路，如吉尔伽美什的话：王来承担，王来背负，王来见证。 旧的时代过去，新的时代在尸骨上开始。 第640章 复活与否 千钧一发之际, 和修研化龙脱离了被火焰吞噬的和修邸外宅。 没有飞多高, 只是几十米的距离，天空中模糊的黑影坠落, 在地上变成了一个浑身是伤的黑发青年。在黑暗与火光交织的夜晚, 和修研看着和修邸神色大恸, 迅速带着和修常吉往一个方向逃去。 最开始他的速度极快, 破开了音障，而后，他越走越慢, 身体越来越沉重。 他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迟滞。 “爷爷……研带您去安全的地方……研会救您的……” 金木对他说了什么, 和修研一概不知, 他的双眼只看着前方的路，双手紧抱着和修常吉伤痕累累的尸体, 最后跪倒在东京湾的一处海岸边。 和修研的双眼噙着泪水，没有强撑着走完所有的路。在确定身后追踪的人都被他甩开了之后, 他用手托着和修常吉白发苍苍的头颅，拔出让自己几欲疯狂的刀剑，血液和脑浆混合成令人作呕的东西流到他的掌心里。 “一定不会出事的……” 他继续刚才的事情, 把龙的细胞注入和修常吉的体内。 性质特殊的万能细胞可以修复任何伤口。 更进一步。 它们是和修研的生命。 一眨眼的功夫，和修常吉被武器刺穿的头颅愈合了表面的伤口, 白色的长发下不再是露出白骨的刀伤。老者那只睁不开而干瘪的右眼仍然闭着，左眼灰败死寂的瞳孔仿佛一直注视着和修研。 逝者不可追。 这个世界唯一不能逆转的就是死亡。 和修研的目光疯狂，把生命力不惜一切代价地分给和修常吉。 在和修家的情报里，似乎有初代独眼之王那伽拉桀将生命力分给部下的记载。他来不及思考对方救的是活人还是死人, 把这个情报当成救命稻草。 “给您……” “我把我的生命都给您！” 能够让龙的寿命突破两百年的生命力何其庞大深邃！ “求您、求求您醒过来啊！” 他不断祈求，嘶声呐喊，希望唤醒对方可能存在的灵魂。他匍匐在和修常吉的尸体前，像是无家可归的小兽在呦呦哀鸣，“您怎么可以留下我一个人，您说过要看着我成家立业……您说过要看着我继承家族啊！” “爷爷，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不再惹您生气了，好不好，我做您最乖巧听话的孙子，和叔叔一起孝顺您！” “不要抛下研啊啊啊！！！” 倘若说独眼喰种的血脉是他力量的源泉，和修家是他睥睨他人的底气……那么，和修常吉便是支撑起和修研苏醒后的骄傲的脊梁。 如今，他的脊梁被硬生生打断。 鲜血淋漓。 这个晚上的噩耗接连不断，有马贵将自刎身亡，和修吉时死在CCG指挥船上，和修常吉更是在和修邸内遭遇不测。 黎明还未到，黑暗就已经吞没了和修研。 同时流泪的还有金木研，他默不作声，占据了一半身体却没有说话，而是帮助和修研一起用龙的细胞修复和修常吉的伤口。无论流逝了多少生命力，损耗了多少力量，他们都没有心思去观察，竭尽全力地“复活”和修常吉。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 伤口愈合了。 但是停止的心跳迟迟没有反应。 和修常吉平卧在细沙上，脸上有了一丝血色，已经与生前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活人该有的呼吸和心跳却怎么也无法出现。 “活过来……爷爷，活过来啊！”和修研学过一些急救措施，按压着和修常吉的胸口，渴望听到对方的心跳。他不管不顾地激活对方全身的RC细胞，执念之深，令老者被毁的赫包都隐隐有重新生长出来的趋势。 在和修研的绝望和期待下，和修常吉的左眼似乎有血丝从瞳孔深处攀沿出来，绽开的花纹呈不规则形，正是赫眼的表现形式。 黑色的物质即将盖住眼白部分…… 突然，在万籁寂静之中有人倦怠地开口。 【你这样……】 【他会变成赫子怪物。】 妄图复活死者，RC细胞里的喰种意识会取代身体死去的和修常吉。 到时候，复活的就会是一个没有人性的怪物。 和修研的动作一僵，手掌停留在和修常吉的胸口处，仿佛下一秒就能感受到对方扑通的心跳，可是那样的代价却是让一个怪物占据爷爷的身体。 “就算是这样…” “万一……醒来的是爷爷呢……” 他的脸颊苍白，想到这个可能性后眼神喜悦而癫狂起来。 只要有一线生机！！！ 爷爷的身体活过来就可以醒来了！ 在他继续注入的生命力下，躺在沙滩上死气沉沉的老者手指动了动，和服衣袖下干枯的手指好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妖魔。 下一刻，没有生命迹象的白发老者赫眼绽开，嗜血地扑向和修研。 “爷爷！” 和修研流着泪张开双臂抱住他。 被无数喰种的RC细胞一起唤醒的赫子怪物，在这个拥抱下，那份充满杀戮与进食欲望的目光刹那间沉寂下去。身体里的RC细胞保留的是喰种的猎食本能，能被和修研唤醒的也是无理智的怪物。 而唯一能保留意识的是喰种的赫包。 赫包—— 始终未能恢复。 和修常吉是独眼喰种的后裔，在死亡的时候，人类稀少而脆弱的部分衰竭，铭刻在基因链之中无法逆转的死亡，杀死了他的意识。 人类的意识。 喰种的意识。 二者合一，加上记忆，才是和修常吉这个个体的存在。 和修研拥抱的赫子怪物连一丝记忆与意识都没有，空有体温与松香的气息，老者皮囊下的本质彻底扭曲崩塌，一旦复活就是怪物中的怪物。 可是“他”没有动。 在“他”咬断猎物的脖颈前，滚烫的泪水一滴又一滴地落在“他”的脖颈处。 每一滴都重到可以砸在试图跳动的心脏上。 凝聚出的生机陡然溃散。 正如至死都没有在指挥船上使用赫子的和修吉时，和修常吉的赫眼褪去，再次恢复成死亡之际人类偏暗的眸色。维持人类表象的“责任”埋藏在比本能还要深的地方，那是历代和修家的人为维护身份发出的誓言！ 不容违背！ 宁死也不能玷污家族！ 赫子怪物的求生本能，也敌不过整具身体残留下来的排斥意志。 “他”的头颅垂下，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 没有看到赫子怪物从狰狞到死寂的面孔，和修研抱着和修常吉的身体发颤，从一开始的低声唤“爷爷”到最后哽咽的呜咽只有一会儿的功夫。 他终究是明白了，爷爷不在了。 这个世界唯一会无条件保护他，宠爱他的亲人……死了。 和修研的瞳孔变得空洞。 那些过去说过的愿望，记忆中爷爷说等着退休的话都破碎殆尽，能够肆意飞扬的和修家继承人，在无人知晓的海边哭得心肝寸断。 零点一过，遥远的地方有寺庙的钟声轻轻响起。 “咚——” 整个东京二十四区的寺庙都敲响了钟声。 每年在除夕夜会一起被敲响的钟声，在十二月二十日这一天仿佛集体约定好了一般提前响起。神道由藤原家掌管，他们在和修常吉几天前的要求下联系了各个寺庙的人，让除夕夜的钟声能够为他的孙子庆生。 这样一来，工作中无法抽身的和修研也能听到钟声，不会忘记回家过生日。 然而，此时此刻。 本该是祝福的钟声，变成了最致命的丧钟。 和修研恍惚间记起这一天的意义，身体如遭雷击，吐出一口血。 “呜哇——” 一滩鲜红的心头血渗入沙滩。 在生命力的大量流逝下，和修研乌黑的头发从发根处变白，一根根洁白如霜，转眼间一个称得上年轻气盛，风姿翩然的青年披上了暮年的发色。 海风吹过，满头白发。 这是……他的二十四岁生日。 …… 海水在轻轻晃荡，掀起洁白的浪花，海外流岛上的众人还在与青铜树厮杀，寻找青铜树躲藏在流岛上的残存成员。 CCG指挥船上，和修政心力交瘁地处理完和修吉时身亡的后续问题。 他封锁了总指挥室，检查了每一个角落的痕迹，之后命令自己的人在采集样本后清洗现场的血液。他亲手摘去了父亲头颅上的子弹，放入口袋里，为对方盖上双目，整个过程他都处理得没有一丝破绽，确保和修家不会暴露喰种的身份。 “总指挥由我接任……” “通知本部的和修研，这里已经处理完毕……” “QS班去支援一番队……二番队与三番队继续搜捕喰种，以及，对二番队的铃屋特等暂时封锁篠原特等的消息……” 等到说完了这些命令后，和修政脚步沉稳地回到总指挥室。 他一个人留在满是裂痕的总指挥室里，四周残留着和修吉时生前的气息，这是他的父亲最后留给他的东西，也是敌人对他最大的嘲讽。和修政仿佛抽空了所有的力气，身体佝偻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无力地搁在椅子的扶手上。 半晌，克制住的情绪失去控制。 “……” “……爸……” “……爸……爸爸……” 在一根弦被拉紧到崩裂后，和修政的面部扭曲，抓裂了扶手，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爸爸！！！” 他仰起的身体弄倒了椅子，整个人跌倒在地上哭泣。 “丸手……丸手斋！！呜呜呜我绝对饶不了你啊啊啊啊啊！！！” “你这头白眼狼啊啊啊啊啊！！！” 第641章 代理局长 十二月二十日, 流岛作战计划正式结束。 独眼之枭神出鬼没地出现, 又神出鬼没地带着残存的部下消失，她唯一没能带走的是多多良, 对方选择了与法寺项介同归于尽。 “赤舌连”的仇恨唯有死亡才能化解。 独眼之枭尊重他的选择, 不认为这样的死亡有什么错误。 世间本是熔炉, 所有人走一遭, 入此熔炉，是毁灭还是生存都由他们自己决定，其他人无权干涉他们的意志。 在某种意义上, 能够在海里游泳的独眼之枭就是一个大型防弹潜水艇。 过了今天, 青铜树残存的部下只剩下几十人, 再也算不上能威胁到CCG的喰种组织。然而走的时候，独眼之枭面带冷笑地瞥了铃屋什造一眼, 留下一句：“回去庆功吧，以后再无青铜树这个组织。” 她十四岁建立了青铜树, 最后亲手葬送了自己的组织，留下骨干和精英，为将来的浴火重生做好准备。 这一点, 流岛上的搜查官就不必知道了。 三名特等搜查官牺牲一人，宇井郡和铃屋什造阻拦了独眼之枭十分钟就放弃了。CCG并非没有提升战力的方法, 只是代价惨重，宇井郡老练冷静，目前的局势不会让他产生牺牲自己也要杀死独眼之枭的念头，而铃屋什造也没有这么大的求胜欲, 看见独眼之枭第二次跑路顶多是翻了个白眼。 当他们留下各自的番队成员清扫战场，自己返回了几天没踏上的CCG指挥船时，两人才发现了里面的变化。 每个人的脸色都十分糟糕，没有驱逐青铜树之后的兴高采烈。 “永近呢？” 铃屋什造一回来就找指挥船上的金发青年。 可是那个会给他乐观笑容，总是第一时间跑出来看他的人不见踪影。 宇井郡微不可察地蹙起眉头，敏感地发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CCG指挥船上发生了什么大事。若非如此，在他们拖住独眼之枭的时候，和修研就应该从本部过来支援流岛，剿灭青铜树的余孽。 在一名对策II课的搜查官的带领下，铃屋什造与宇井郡疑惑地去了总指挥室。 随即，总指挥室的惨烈痕迹让他们惊住。 和修政坐在以前和修吉时的位置，没有看他们一眼，面色麻木地说道。 “局长……殉职。” “丸手特等……他遭到不明人物袭击，紧随去世的和修局长而死……” “真户上等和野口上等……也在这场袭击中殉职。” “永近二等失踪……” 一连串不妙的消息说出。 和修政深吸一口气，疲惫地说道：“准备返回CCG本部吧。” 他已经没心思争权夺势了，流岛作战计划成功也好，失败也好，他完全靠着工作的本能硬撑着才没有离开船上。 宇井郡严肃地问道：“本部情况如何？” 和修政从座位上站起身，身体有些摇晃，眼底有着熬夜的淤青，“本部一切安好，库克利亚被攻破，大量犯人逃跑，有马特等和灰崎特等殉职。” 宇井郡的脸色大变：“什么？！” 和修政往外走去。 在路过铃屋什造的时候，他的脚步一顿，看向了鼻子皱起的铃屋什造。 “铃屋君，篠原特等重伤昏迷，你回去看他吧。” “……” 铃屋什造也得到了一个噩耗。 这一场战争，青铜树输了，CCG也没有赢，损失惨重。 和修政在宇井郡和铃屋什造回来后，卸下了总指挥的职务，在和修分家的数个电话轰炸下，下午便回到了一区的和修邸。 紧接着，他看到了大量警察在封锁周围，禁止一些闻讯赶来的记者和民众靠近。和修分家的人调动了警署的人维持秩序，内部的焦黑与血腥味隔着几十米远都能闻得到，只等着能够处理事情的人前来。 和修政踏入久违的和修邸，眼前发晕，这还是和修邸吗？！ 眼前。 残肢断臂，血流成河。 “爷爷呢……研呢？”他再也忍不住地大喊起来，抓住一名分家的人质问，“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现在才告诉我！” 和修分家的人脸色蜡黄，惨然道：“按照行程，家主大人应该在和修邸，但是我们找不到他的下落，只找到了他的血迹……” “至于研大人……” “从昨天晚上十点半开始，我们就未能联系上他。” 事故发生在昨夜十点左右，这里的动静瞒不过有心人。 和修邸……遭到了血洗。 面对目眦欲裂的和修政，他只能艰难地吐出目前最大的怀疑对象：“政大人，恕我们来晚一步，和修分家也有一部分人联系不上了，外界传言，昨天夜里的凶手……疑似……独眼之王。” 一天之内，独眼之王袭击库克利亚救出喰种，又袭击和修邸杀人。 和修常吉生还的可能性趋近于零。 这是外面流传最广的一个说法，可信度极高，从库克利亚逃出来的犯人都信誓旦旦地说见到了独眼之王与有马贵将对战，不久后有马贵将身亡！ 而和修邸……昨夜火光冲天之时，有人说看到了怪物的影子。 和修分家的人比和修政还要失魂落魄地说道：“为今之计，先找到研大人比较好，我担心研大人也遭遇……” 他还未说出“不测”，和修政就给了他一个拳头。 “啊！” “闭嘴！以研的实力才不会出事！” 和修政咆哮了回去，像是被激怒的狮子。在和修吉时与和修常吉接连出事后，他不愿意相信和修研也会被人暗算！ “所有和修家在日本的落脚地都可以找一找！研肯定在日本！只要他没事就会联系我们，在他出现之前，先把和修邸的问题抹平！” “政大人！” 在和修政抓着对方的领子愤怒地命令的时候，从和修邸内宅整理物品出来的人喊了和修政一声，令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一名他比较陌生的分家人抱着一个保险箱走来，表情有些古怪。 “我们……找到了一份遗嘱。” “什么遗嘱？” 和修政心里一个咯噔，有种奇怪的预感。 不久后。 在某些人的泄密下，和修常吉遗嘱的内容被提前公布到了CCG本部，之所以遗嘱会公布，是因为没有人认为和修常吉还活着了。 CCG本部。 除了篠原幸纪，所有健在的特等搜查官都来到了这里，等待这件事情的真相。 宇井郡扫了和修政一眼。 他心道：“这个家伙比上午更加无精打采了。” 和修政的头发都没有打理，脸色难看，宛如失去了理想与信念的咸鱼。 宇井郡再看向另一人，心里又叹了一口气。在篠原幸纪出事，永近英良失踪，和修研失去联系后，铃屋什造也魂不守舍地坐在那里，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心思不在这里，只是为了听一听遗嘱的内容才留了下来。 “就剩下你们……几位了。” 安浦清子望着自己的同僚们，眼神闪过一丝悲意。 十二位特等搜查官经过此次战役后，就剩下她，黑磐岩，田中丸望元，和修政，宇井郡，铃屋什造，以及下落不明的和修研。 会议桌都无法坐满的六个人，沉默下来。 昔日全体特等都在的会议是何等热闹，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同僚，有的特等之间是几十年的情谊，比所谓的朋友还要深刻三分。 宇井郡不愿彼此沉浸在悲伤之中，轻声说道：“说一说遗嘱吧。” 这事关CCG的权力交接。 再痛苦，也得把这一关度过，稳定CCG的局面。 在场资历不算最深，但地位最高的安浦清子点了点头，对老同事与后辈们说道：“总议长的遗嘱是今天下午在和修邸发现的，遗嘱内容很简单，在总议长去世后，由和修研继任总议长一职。” 这点无可厚非，只是总议长的地位太高，一下子可以说跳过了两层坐到了顶端，让几名特等搜查官心里有些不适应。 已经半退休的黑磐岩没有发言。 田中丸望元沉浸在篠原幸纪重伤的悲痛之中，把发言机会留给了年轻人。 和修政双眼无神：“……” 铃屋什造魂飞天外：“……” 宇井郡在这些人的态度下，压力颇大地问道：“局长一职，由何人接任？”该不会是和修政吧？他绝对不希望这个人上位！ 安浦清子微妙地看着和修政，而和修政明显心如死灰。 说可怜……也确实可怜。 她读出遗嘱的后半句内容：“局长一职，总议长推荐和修分家的‘旧多宗太’为下一任喰种对策局局长。” 宇井郡微懵：“旧多宗太，那是谁……” 他怎么不知道和修家有这么一号人？ “旧多……”黑磐岩倒是记起来了，“是已经殉职的木嶋准特等那个笨拙的部下吧，我记得前几年闹出了一些事情。” 铃屋什造冷不丁地说道：“哦，那个被我踢了一脚的搜查官。” 气氛冷场。 所有人都记起了金木研和铃屋什造当年的壮举。 直接踢了某考官的命根子。 “以前的事情就不适合提出来了。”田中丸望元望天望地，有点尴尬地打破了气氛：“让一个毫无功勋可言的搜查官担任局长可不行吧。” 宇井郡捏了捏鼻梁，学着田中丸望元忽略旧多二福、铃屋什造、金木研三人当年的黑历史，客观地说道：“照理来说应该是由局长的长子兼特等搜查官，并且有功在身的和修政来继承局长的位置……” 他注意到和修政咸鱼的模样，语塞了。 “虽然不清楚总议长的本意……但是……总议长的遗嘱也具备效力，不能视若未睹。”而且他感觉如今的政，有些不堪CCG的重负了。 随后，一个谁也没料到的人突然从会议室外推门走了进来，黑发红瞳，眼角有着泪痣，与和修吉时年轻时候的容貌有几分相似。旧多二福流露出歉意，对正在开会的特等搜查官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哎呀，抱歉！为了应付外面的媒体，我来迟了，你们讨论结束了吗？” “……” 宇井郡尚未做出反应，铃屋什造的眼皮一掀，露出一丝凶光。 和修政抬手直接压住了铃屋什造的肩膀。 在场的人之中，和修政目光最为阴冷地盯着旧多二福：“你昨天……应该在和修邸，为什么你没有出事？” 旧多二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实在对不住啊，我昨天恰巧出去了一趟，没想到家里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是我没有用，无法保护和修家。” 和修政被气了个仰倒，偏偏无法说出旧多二福是被关押在地牢里的话。 “政，你问我为何没出事，我还想问你呢——”旧多二福轻描淡写地反问了一句，给和修政挖了一个坑，凡是有点社会经验的人都会想到大家族内部的争斗，进而怀疑和修政是否参与了这件事情。 就如旧多二福所言，和修政也是幸免于难的“嫌疑人”。 一时间，水就浑浊了。 和修政听懂了他的意思，眼中迸发出杀意：“你居然怀疑我！我当时在CCG本部，后来去了流岛那边！中途没有与任何外人联系过！” 旧多二福无所谓道：“谁能证明？” 和修政：“……” 研。 唯一能证明他的清白，并且拆穿旧多二福的假象的人只有和修研。 铃屋什造的敌意收敛，冷漠地看着旧多二福，也拍开了和修政的手。在他眼中，这两个家伙都是跳梁小丑，谁跳出来都有嫌疑。 “遗嘱上的内容……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前，我们无法完全认可。” 最终，安浦清子的话为他们的会议做出总结。 旧多二福心里一笑。 他什么都没有说，可怜兮兮地站在那里等待大家的决定。他的表情反倒让不希望引起争端的特等搜查官们心安了一些，比起一个老谋深算的阴谋家，他们更希望下一任局长简单一些。 这一次的会议允许他来，也是为了观察一下对方的人品。 安浦清子叹道：“既然如此，正式任命就放在一边，等到和修君回来后再做决定，我们先投票选出代理局长吧。” 已经牺牲的人无法活过来，比起总议长这个位置的重要性，局长的位置反而好解决一点，暂时空着，由代理局长先支撑着度过这个难关。 旧多二福没有意见：“好啊。” 事实上，他也没有什么发言权，遗嘱只是法律上的约束。 投票开始到结束，没有什么意外，众人选择了和修政。 和修政：“……” 心情复杂。 在他最绝望失落，连爷爷的遗嘱都抛弃自己的时候，他竟然当上了CCG局长…… 括号，代理。 作者有话要说：#818投票众人的内心活动# 安浦清子：虽然很厌恶，但还是选认识的人比较妥当。 黑磐岩：虽然也不喜欢……但是投他一票吧。 宇井郡：虽然很厌恶，但还是投他一票，看看情况。 铃屋什造：虽然很厌恶，但旧多二福更让我厌恶。 田中丸望元：呃，既然你们投他，我也不好投旧多二福，算了，选择和修政吧。 和修政：MMP。 旧多二福：MMP+2. 第642章 追杀 和修分家。 在和修邸发生灭门惨案, 惊动日本后没多久, 留在一区的相原培荣就知道了这件事情，第一时间联系其他人保护和修邸。 他把和修邸的事情交给了可信的人去解决, 之后急着去找和修研的下落。 和修家发生这样的灾难, 能主持家族的唯有研大人！ 何况研大人一定极为痛苦！ 相原培荣心急如焚, 想到研大人得知消息后的心情, 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知道和修邸对于研大人的意义，这里是对方的家，是对方能够自由自在欢笑的地方, 他也不止一次看见对家主大人撒娇的研大人。 他无法想象“家”被毁灭后的滋味。 相原培荣找遍了一区、二十四区和二十区, 最后联系上月山习：“月山先生！请问研大人在您那边吗？” “相原培荣？” 月山习接到电话后吃惊, 立刻问道：“我也正要找你！我联系不上研，今天日本到处都在议论库克利亚被攻破的事情, 和修家的事情反而被掩盖下来了，我想知道你们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相原培荣苦涩道：“不瞒您说, 和修邸惨遭灭门，家主大人生死不明，研大人与我们断开了联系, 一直找不到他的下落。” 月山习被这个消息打懵了。 虽然他不喜欢和修家，但是和修家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怎么可能会灭门？！ 以和修家主的实力, 还有防御力量，他记得研说过月山家全力以赴都没有用。 “谁干的？” “……据说……是独眼之王。” 手机里，是相原培荣哽咽了一声后，难掩恨意的声音。 “……” 月山习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前脚袭击库克利亚的独眼之王分明是金木, 后脚说独眼之王灭了和修邸？ “尽快找到他吧，月山家也会帮忙的……”月山习没有说动摇人心的话，从家中跑出去，最担心的仍然是下落不明的那个人，“我现在就去几个地方找他，看看有没有他的踪迹，你找到他后记得通知我一声！” 月山习开车离开了月山家。 二楼，月山观母看着儿子的去向，眼神有些忧虑：“和修家……恐怕是内部出问题了，否则不会这么快就被击破。” 在他对面，掘千绘坐在沙发上说道：“是啊，您还要放任月山君介入吗？” 月山观母说道：“毕竟是亲家。” 掘千绘：“……”每次听到这个称呼就心情微妙。 “研君身边需要人。”月山观母徐徐说道，“如果能找到他，多少能安慰安慰他，而且这件事情太蹊跷了，难免有人从中作梗。” 掘千绘问道：“您说的是库克利亚？” 月山观母点头，“不该如此的，库克利亚也被攻破得太快了，习君在这件事情上也被牵连了进去，间接影响了研君的判断。” 一切发生得犹如闪电般快，根本无法做出应对。 “希望……这个冬天能尽早过去。” 月山观母心中做出决定，约束好月山家的人，顺便帮习君监视库克利亚的逃犯。这段期间的混乱在所难免，但是他们置身其中无法摆脱，能做的就是尽量替还未回来的研君处理一些矛盾。 看见月山伯父要忙，掘千绘便告辞了，双方一句话也没有提在库克利亚越狱事件之中，月山家损失的人手。 已经发生的事情，放下，是最好的选择。 外面的天空依旧阴沉沉的。 掘千绘看着树上的枯枝，失去了拍照的心思：“在这次的事件之中……你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永近君。” 殉职的和修吉时与丸手斋，失踪的永近英良…… 多么蹊跷啊。 她放下猜测，走出了月山家，“总之，不会是敌人吧。” 二十四区，相原培荣刚打完电话就遭到了袭击！ 刀光闪过！ 地面被劈出了一道裂痕！ 他吓出一身冷汗地跳开，握紧手机，双眼戒备地看向对方。 “V？！” 这声惊叫脱口而出。 三名V组织成员包围了他，身穿黑大衣，手握佩刀，面容隐藏在高领与帽檐之下，一身难以被外人模仿的冷酷气息。 相原培荣的呼吸停滞，电光火石间明白了V背叛了和修家。 “你们——就不怕研大人回来吗？” V如何敢背叛和修家！ “研大人？” 为首的V组织成员表情僵硬刻板，用充满灰暗气息的眼神看着相原培荣。 “为了我等的未来，研大人还是不要回来为好。” “听命！” “斩杀有和修血脉之人！” 奉了高层命令的V组织成员毫不犹豫的对相原培荣动手。 一对一，相原培荣有把握杀死对方，但是三对一……相原培荣没有半点犹豫地调头就跑，想要前往闹市之类的地方寻找摆脱对方的机会。 他是要找研大人，而不是被对方拖住啊！ 后方。 刀光凶猛劈来！ 相原培荣的头皮一炸，往旁边跑去，却不小心偏离了人多的地方。 半个小时后。 在一滩血迹旁，三名V组织成员汇合。 “已经杀死了目标？” “已完成。” “头颅呢？” “因为不方便携带，丢弃在了河水之中。” “好。” 为首的V组织成员满意地听这另一个人禀报，没有疑问地返回，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在小队长转身后，那名禀报的男人垂下了头，捏紧掌心中的长刀。他谎报了相原培荣的死亡，实际上那个人已经逃离了二十四区的范围。 他逐步跟上小队长和另一名同伴，没有犹豫地去追杀下一个和修分家的人。 放水，仅一次。 算是回报了研大人曾经救了他一命的恩情。 作者有话要说：V组织背叛的原因：和修家并不想给他们延长寿命，只是专门把他们当炮灰来用。 一旦他们投靠了旧多二福，基本上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下一章和修研会出现。 PS：划水的该V成员，是和修研当初化龙救和修政夫妻时，顺手救下来的一名V成员。 第643章 谋杀真相 京都市, 左京区。 鞍马山西麓, 贵船神社如往常一样接待游客。 因为求姻缘而慕名前来的游客们，惊讶地发现这里除了原本的主祭神高龙神, 暗龙神被黑龙神取代, 而“祂”与高龙神一样被神官和巫女供奉在本宫。两位龙神殿下皆是水神, 掌管降雨、止雨, 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游客都是门外汉，少数了解神道的人只是疑惑了一下，随后面带欢喜与好奇地参观了一遍黑龙神的祭拜场所, 为新神献上自己的敬意。 天光渐暗之后, 贵船神社里游客的身影陆续减少, 混在其中怀有其他心思的人也在四处张望一番后选择了回去。 “没有异常。” “贵船神社照常对外开放，没有看到那位的影子。” “只是有些地方不允许游客进入, 我们无法强闯，怕引起神道的忌讳。” 几个人在下山后, 分别对着耳机禀报自己侦查到的情报，却齐齐收到了要全面检查贵船神社的命令。 贵船神社的山顶是非神职人员禁止入内的地带。 此时，一片安静和萧瑟。 与下面隐隐传来的欢声笑语相比, 靠近山顶的本殿里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这里才是真正的神灵的居住地，冰雪未至, 先有了远离人世的意境，哪怕是朱红的灯笼与栏杆也无法驱散这份孤独的冷意。 本殿内。 这里布置了一个简易的灵堂。 幽幽的烛火，白色的花束放在祭台四周，点缀着一点色彩。 本该让亲朋好友祭拜的地方, 只有一个人跪在这里，身上是黑色的和服，原本黑色的短发化作了霜雪般的白发，刺眼地落在衣领部位。 本殿门外，几个巫女打扮的女孩跪在那里，小声啜泣。 她们或许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但是看着前方跪了一天的研大人，她们心中就涌起无尽的悲伤，被勾起一丝缅怀和修家主的情绪。生在和修家，她们都明白自己无忧无虑的生活背后要付出的代价，以及这个家族的主人是多么强大。 和修常吉可能不认识她们，她们却都认识这位家主大人。 这是撑起整个家族的支柱。 在和修常吉生前，她们离家主大人太远，感觉不到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当这位老者逝去后，她们却感觉到了前路未明的惶恐不安。 唯有看着研大人的身影，才可以获得一丝安心感。 火烛发出轻微的嗤声。 一点点变短，流出烛泪，一如和修研的内心。 当天色完全暗下去后，和修研没有继续守灵下去，身体轻微的一晃，从地上起来。他身上是日本最好的和服匠人手工制作的新和服，绣着和修家的家纹，象征着他又大了一岁，脚下是白足袋，踩在地板上，隐约可见脚趾的轮廓。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仍然是一名承受了丧亲之痛的和服贵公子，面色较为苍白，眼角发红，哪怕随时失声痛哭出来也不足为奇。 可是注意到和修研双目的人都心中一惊。 那是冰封在黑夜之下，饱受痛苦而无法平息的哀伤与憎恨。 烛火跳跃于眼底。 一刹那，森冷恐怖的地狱之火燃烧在赫眼里。 “来了……吗。” 和修研走出本殿，流过泪的双眸剥离了任何感情，目光冰冷地看着闯入贵船神社的人。 他抬起手，埋在贵船神社内的分离赫子破土而出！ 几声惨叫从不远处传来！ 在被钉在地上无法挣扎后，这些潜入的人立刻选择了自杀，防止被抓。 “即使这样……知晓我可能会来贵船神社的人也不多。”和修研的声音沙哑，清冷到凄凉，形单影只地站在本殿前。贵船神社里的人不多，大部分是被和修常吉送入神社修行的巫女。 神官匆匆赶来，头也不敢抬地说道：“请殿下恕罪！” 和修研得到了神道的承认，自然在神官口中被称之为“殿下”，而非“大人”，在他看来神灵已经脱离了世俗的身份。 只是……这位殿下仍然记挂着这一世的家族与亲人。 “恕罪？” 和修研漠然地看向他，赫眼消失不见，黑色的眸子融化在夜色之中。 “我要进食……” 古有祭祀神灵的活人祭，今夜就用敌人的血肉为食物吧。 然而这些还不够。 想要复仇清除叛徒，他需要进食大量的食物！复活爷爷的希望破灭，他消耗了太多的力量，必须尽快弥补自己身体的虚弱！ 这份仇恨时时刻刻灼烧着他的心脏！ 经过白天的运作，和修家留在京都府的分家都臣服于和修研，供应给和修研的食物陆续被送上山来。和修研没有出面见任何一个和修分家的人，除了神社的巫女，他今天一心一意守灵到现在。 他不会让那些人看见自己虚弱的模样，V组织尚敢背叛和修家，何况是这些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和修分家之人！ 等他出去之时，就是他找到仇人的复仇之日！ 和修研收回了赫子，脸上的苍白少了一分，已经吞噬了敌人血肉的分离赫子为他补充了一部分营养。 他缓步回去，树影婆娑，落在他的目光内如同魍魉魑魅。 “我真想毁灭这个世界。” 失去一切的他，也想让他人品尝这样的滋味。 在和修常吉死的那一刻，他几欲疯狂，当他彻底失去理智的时候，那些自以为赢了的人还能笑得出来吗？ 【和修研……】 【对不起……】 “你又为什么要对我道歉。”和修研说着话，眼睫仿佛要阖出泪水，“我不至于责怪你，昨天明显有人算计了我们，就算我们不去库克利亚，也救不回在流岛的叔叔和在和修邸的爷爷……我们终究是晚了。” “我的心好像空了……” “金木，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说，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 【你可以继承家族……】 “家族？” 和修研以衣袖遮掩了半张脸，人类的右眼里一片悲哀，赫眼里则是择人而噬的疯狂，“如果能用家族换回爷爷和叔叔，我什么都不要！没有他们的家族……又怎么是我想要守护的和修家，那里到处都是害死爷爷和叔叔的帮凶！” 半人类！V组织！和修分家的喰种！ 这场谋杀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事情，定然有多方面的人掺合其中！ 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份渴望毁灭一切的杀意，精神世界里的金木研感受得一清二楚，却更加悲哀，无力改变和修研的痛苦。他明明答应了有马先生改变半人类的宿命，但是和修研为了复仇，定然会把这份仇恨施加在半人类身上。 对方的报复手段，他如何没有见识过，更何况这一次对方恨到了想要他们生不如死的地步。 在爷爷死的那一刻—— 和修研已经疯了。 不完成复仇，和修研就无法从绝望的深渊里挣扎出来。 一整个夜晚，和修研都在进食，不管是好吃的还是不好吃的，他囫囵吞枣般咽入了喉咙里，用这样的方法忘却痛苦。在进食之后，他回到灵堂，身体靠在棺材旁进行短暂的修养，嘴里轻喃着“爷爷”。 隔着棺木，是和修研唯一能感觉到对方存在的方法。 越是悲伤越需要慰藉，但是这样的方法，只会让他越发痛苦。 不知不觉，和修研的精神一松，陷入昏睡之中。 两天一夜未能休息的困倦灌注在身体内，既有奔波了数百公里的疲惫，亦有虚弱带来的五脏六腑的疼痛，胃部都隐隐在痉挛。 在这一天快要过去的时候，金木研半睁开眼眸，伸手擦拭眼角的湿润。 刚才，和修研又在梦里哭了。 他拜托主人格给和修研制造一些温暖的感觉，主人格也做到了，但是在这样恍若亲人仍然在的温暖里，和修研哭得像个孩子，歇斯底里的情绪在几个人格之间共鸣，牵动着另外两个孩童人格的心扉。 精神世界里，白发幼金也抱着黑发幼金哭了个稀里哗啦。 一片哀泣。 亲人的意义远比想象中重要。 金木研在醒来后，额头抵着棺材的边缘，微颤的呼吸闻着那淡淡的松香味。 冷入骨髓的死亡气息环绕在身边。 生前的过错失去意义，死后只留下无法挽回的伤痛。 “第一个晚上是和修研给您……守夜，在我二十四岁的……这个晚上……由我来给您守夜吧……” 守夜是陪伴亡者度过今生今世的最后一个夜晚。 这样的事情唯有至亲之人能做，和修研抱着和修常吉的尸体送走了他最后一个夜晚，金木研能做的就是在二十四岁生日的最后几分钟，送别和修常吉，也……送别自己前世今生最后一位血脉相连的长辈。 说着，他的鼻尖一酸，记起和修常吉死前垂死挣扎的那声呼唤。 “对不起……” 【研……】 “真的……对……不起……” 【研……】 “如果还有来生……我愿意出生在和修家……” 这样也许就能幸福了，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圆满得像个童话了吧。 “爷爷……” 上辈子无缘如此喊您，愿您能听到我此世的声音。 夜晚过去，黎明到来。 金木研看着本殿外一丝黯淡的光，摸索到衣袖内的手机，手机关机了很久，打开一看，里面塞满了各种邮件。 除了CCG和月山习，和修分家发来的邮件最多。 他垂下晕染了红痕与冷意的眼眸，明白如和修研所言，和修分家里肯定有一些叛徒存在，只是龙蛇混杂，难以分辨哪些是该杀的人。 通过他的失踪，多少能找出一部分有异心的家伙。 包括和修政。 他同样不放心那个家伙。 一条条完内容，金木研看到了和修政发给他的一条加粗的消息：【研！爷爷的遗嘱上怎么会推荐旧多成为局长？！】 旧多？ 旧多……二福？！ 金木研黯淡的双眸陡然睁大，闪过了一丝骇然之色。 “他怎么会活着！” 和修邸被灭门，在地牢里待着的旧多二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活下来！ 难道……是他参与了…… “不可能——！”金木研被这个可能性打击到，心口仿佛被重重一捶，胸腔发闷。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是作为孩子的人去谋害自己的父亲。 “那是他的父亲啊，他的亲生父亲和同父异母的哥哥啊！！！” 一念的仁慈，竟然是他亲手埋藏的祸根！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暴露了的旧多二福# 旧多二福：→_→我又没想过要瞒多久，是我干的又怎么样。 旧多二福：嘻嘻。 月山习：……宗太，你够狠。 旧多二福：这也没办法，我讨厌他这么多年，总算能出一口气了。 月山习：那和修吉时呢？ 旧多二福：我要掌控和修家，他当然就不能活下来了。 月山习：你等着研找上门吧。 旧多二福：←_← 月山习：呵呵。 旧多二福：@诗，帮我。 诗：……请你立刻离我远一点，谢谢！！！ 旧多二福：别闹，出事了我们一个人都逃不掉。 第644章 对抗底气 经过一天的时间发酵, 和修本家遭到灭门, 唯一继承人下落不明的消息几乎席卷了整个上流社会，之后在国际上也造成了轰动。 这样的消息想封锁都封锁不住, 纵然中下层的人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过, 只是隐约知道CCG遭到重创, 库克利亚监狱里有犯人逃出, 最近要注意出行安全，这些也足够他们感到人身安全的不受保障。 整个日本都为和修家的出事而动荡不安。 一些老人们身体颤抖，依稀记起了曾经相似的混乱, 而那一次CCG濒临破灭的下场是大半个日本东京都被毁灭。 这是老一辈的东京人毕生难忘, 也缄口莫言的痛苦。 上到国会议员, 下到CCG的搜查官，每一个知情者都避而不谈, 面对媒体都用相同的方式警告，不允许他们宣扬喰种与和修邸的事情。 德国, GFG。 从早上开始，贝丝·哥汗纳就在GFG本部听到了一些奇怪的流言。 什么CCG要完蛋，库克利亚被攻破了之类的, 她可是亲自去过日本的，明白库克利亚的防御加上特等搜查官的实力, 这些流言简直是无稽之谈。 她没有多想就去找父亲，“爸爸，您不管一管那些搜查官的流言吗？” 赛特正在分析日本那边传来的情报，表情凝重而复杂。 几个部下坐在旁边, 与他低声讨论这件事，直到贝丝·哥汗纳的到来，他们才齐齐停止了这个话题。 “贝丝……” 赛特去看自己的宝贝女儿，贝丝虽然经历了一些事情，褪去了毛躁任性，但是相比这个残酷的社会……无疑还是太年轻了。 “和修邸被灭门了。” “！！！” 贝丝瞪圆了一双蓝眸，觉得今天该不会是愚人节吧。 那可是和修家啊！ 一个世世代代驱逐喰种，百年来掌控着国际喰种对策局的家族啊！ “已经证实和修局长殉职，和修总议长在和修邸里尸骨未存，而和修研下落不明。”赛特说得想要叹气，不禁感到兔死狐悲，“贝丝，永远不要小看喰种，他们的群体力量有限，但是某些个体实力……” GFG局长想到灭门的凶手仅有一人，浑身毛骨悚然。 “超乎我们的想象。” 日本的独眼之王实力究竟达到了什么地步？ 别的不说，经过这件事情，恐怕SSS+级之上还要划分出一个级别吧。 贝丝走出局长办公室，眼神有些茫然，却被日本的消息揪住了心脏。她知道自己的老师看上去有点冷漠，但是骨子里还是有着对自己人的温柔，只要被对方接纳了，便能得到对方的真心相待。 她的职位和实力能提升得这么快，全靠老师的教导和帮忙。对方没有要求过她知恩图报，她却不可能没心没肺地忽略。 将来，GFG势必与CCG同心协力。 贝丝失落道：“未来还没实现，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她一直想要用未来回报对方，然而未来始终是缥缈的未来，如今对方家破人亡，自己这个学生身处于德国无能为力。 失去了工作的念头，她脚步一转，去了GFG的监狱。 监狱被肃清之后再无藏污纳垢的事情，新任监狱长有名无实，基本上被贝丝·哥汗纳架空了。她现在掌管着监狱的大事小事，以往的姐妹们求她偷偷送出几个喰种给她们玩，她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并且斩断了关系。 贝丝已经不是当初放浪形骸的少女了，经历得越多，心中就越不是滋味。 喰种，说到底太像人类了。 披着人皮的怪物，居然也有着一颗人类的心。 她停留在一处牢房的门前，库因克钢打造的金属门划分出界限。外面是任性妄为的人类，里面是为生存而挣扎的喰种。 牢房里，灰色头发的男人在静默中有了反应，瞳孔微动，被门缝中细小的光线落在了眼眸之中。若被人看见，定然会一眼就沉溺其中无法自拔，那是比最青涩单纯的少女还要蔚蓝透彻的眼眸。 没有血丝，没有浑浊，不可思议的色泽。 人类追求美丽，而喰种在进化的过程中也被人类的审美影响，若美好的外表有利于生存，喰种继承的基因里就会选择这样的改变。 这个世界，越好看的喰种实力越强，并非是无稽之谈。 “你们……喰种，最强的有多厉害？” 半晌，贝丝隔着门问他。 卢卡沉默片刻，说出了一个模糊的概念：“比我强十倍百倍。” 贝丝心底做了一个简单的换算，假如S级的卢卡可以瞬间杀十人，一百个卢卡可以瞬间杀一千人，再做出翻倍的叠加，数量可以达到上万。 她轻抽了一口凉气：“这样的喰种有什么显著的特征吗？” 卢卡不回答。 贝丝开了个玩笑：“反正GFG也抓不了，只是寻求自保，能告诉我吗？” 卢卡听出了她话语里的一丝苦涩，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喰种漫长如人类的历史上是出过这样强大的存在的。 贝丝举了个例子：“会比你还好看吗？” 卢卡：“……” 看脸辨认也只有对方干得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卢卡吐出一口气，淡漠而无力地说道：“大概吧……” 进化到极致的喰种很少有不好看的，他也认为金字塔顶峰的喰种外表会很优秀，优秀到……接近于人，又凌驾于人之上。 这样的强者不会泯然于众。 贝丝满足了好奇心，又收获了一些情报，不禁烦恼起怎么帮老师报仇。 老师还下落不明呢…… 忽然，她感觉到手机的震动，拿出来后脸上露出笑容。 “我就知道……” 老师这么强，一定没有事情。 手机上的新邮件来自日本，署名不详，写着：【贝丝，我不方便出面，让你父亲协助CCG稳定局势，不要让国际喰种对策局的人介入这件事。】 末尾，只是一句简单有力的话。 【等我回来。】 当他回归之际，他就是毋庸置疑的下一任总议长！ 十二月二十一日下午，一路遮掩身份的相原培荣终于来到了贵船神社。看着众多参拜神社的游客，他隐匿在人群里有一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他有一种直觉！ 研大人就在这里！ 他擦干净脸上的灰尘，怀着期待询问一位巫女：“研大人在不在这里？” 巫女眨着眼睛：“请问你是……” 相原培荣回答了分家人的姓氏：“和修相原。” “研大人身边的相原培荣？” 巫女的神色一凝，随即在相原培荣眼巴巴的目光下轻轻点了点头。 “跟我来吧。” 相原培荣，这是研大人指明了可以知道的人。 在靠近山顶的本殿里，相原培荣终于见到了自己侍奉的主人。他来不及开心，便看见了和修研冷漠的面容和满头白发，背后的本殿里是一处简易的灵堂。 一刹那，相原培荣的欣喜都被惊骇淹没了。 “研大人——！” 他跪倒在和修研脚前，痛哭出声，几乎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头发竟然全白了…… 短短数天未见，竟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想不出对方经历了怎样的痛苦，那一定胜过自己千百倍，且一个人度过了最绝望的生日。 看着如今的研大人，谁能想象出对方过去天之骄子的姿态。 是他无能。 没有在研大人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在对方身边！ “你哭什么。” 和修研没有见到培荣的喜悦，冷冰冰地说道：“平白让敌人高兴。” “是。”相原培荣努力止住哭泣，鼻头发红。 和修研不愿看这样主仆相见，却充满悲伤的场景。他转过身去看灵堂，眼中压抑着负面的情绪，“你来了，正好给爷爷上一炷香。” “稍后……告诉我外面发生的事情。” 所有和修分家的人都有资格上香，而叛徒们，只有资格拿命来拜祭。 和修研在灵堂的门口站着等他，相原培荣去了灵堂，一边感受着研大人冷漠的目光，一边恭恭敬敬地磕头上香，差点又哭了出来。 家主大人真的去世了。 祭拜了和修常吉之后，相原培荣精神恍惚地走出来见和修研。 他一五一十的把和修家发生的事情告诉研大人，把遗嘱的内容也背得一字不差。听到爷爷写了去世后由自己继承总议长之位，和修研的心口一痛，强忍着听到遗嘱的哀痛继续听下去，而后他勃然大怒。 “推荐分家的‘旧多宗太’当CCG局长？！” “是、是的，遗嘱上这么写了。” “不可能！” 惊怒交加之下，和修研从遗嘱制造的迷雾里清醒过来。 “分家是有一支姓旧多的，但旧多宗太是谁？爷爷就算选政当局长，我都不会意外，为什么会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 “研大人，旧多宗太……就是家主大人的那位私生子。” “……” 和修研狠狠地闭上眼，咬碎了这个名字：“旧多二福！”为了防止自己直接冲出去杀人，他深呼吸道，“他活着？还当上了CCG局长？” 相原培荣被他的反应吓到，小心翼翼地回答情况。 “没有，CCG方面在等您回去决定，目前选出了一位‘代理局长’。” “是谁？” “和修政。” 政大人，您敢坐这个位置就承担一点代价吧。 相原培荣顶着森寒扭曲的杀气，咽了咽口水，后面还有更要命的内容要说。 “V组织背叛了和修家，我遭到了三名V组织成员追杀，有一名V组织成员受过您的恩惠救了我一命，他告诉我——V组织高层旧多二福、芥子勾结外来的喰种谋杀了家主大人，V组织为了寻求延长寿命的方法才与他们合作。” 在和修研杀人般的目光下，相原培荣牙一咬说道，“V组织成员说，研大人……您若是出面，他们就公布您是独眼喰种，和修家是喰种家族。” 掀桌子！ 这就是旧多二福敢对抗和修研的底气！ 到了这一步，实力不对等是必然的事情，然而旧多二福用整个家族的身份威胁和修研，比拼的就是谁有胆量撕破脸把争斗放在明面上。 两人之间已经结下了死仇！ “……” 和修研脸上的怒容收敛，目光冷寒，像是愤怒到了极致。 威胁吗？ 他一字一顿道：“那就看谁先掌握大势了。” 国内国外，和修家的势力分布在全世界，日本只是和修本家的大本营。谁能掌握和修家的话语权，谁就能得到舆论的支持，以大势碾压，不用怕敌人泼的污水。 呵，你以为你一个私生子能得到和修家吗？ 他才是正统继承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本年度日本最凶残的继承人之争# 旧多二福：…… 和修研：…… 旧多二福：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小侄子~。 和修研：你死定了。 旧多二福：啊拉拉，真是有自信啊，那就来试试吧，看看谁输谁赢。 和修研：呵呵。 【系统提示：和修研化龙一口吞掉旧多二福】 旧多二福：MMP！不跟你打！ 第645章 蛊惑上钩 相原培荣没有在贵船神社停留太久, 他是和修研的亲信，从被分到和修研身边开始，就是作为沟通分家人的桥梁。和修研就算想复仇到发疯，现实也令他必须清醒地应对敌人，不能弃那些信任爷爷的人于不顾。 他也要通过这件事情看清楚哪些人想背叛自己。 “京都府有一支爷爷留给我使用的力量，你以我的名义去调动他们, 要是旧多二福派人追杀他们, 你就暗地里去救没妥协的分家人。” “日本境内，凡是对旧多二福和V组织妥协的人, 把名单交给我。” “同时，向中东，欧美，亚非等地区的所有和修分家发出消息——” “我要继承和修家。” “三贺日, 让他们的负责人来见我！” 他倒是要看看, 旧多二福有什么筹码与自己争夺下一任家主的位置！ 相原培荣离开之后, 贵船神社又恢复了冷清，和修研回到灵堂, 掌心眷恋而悲伤地轻抚棺材的表面，低喃道：“我会让您在下葬前, 看到我掌控和修家的。” 不会让您走得那么苍凉, 死不瞑目。 冬天气温低, 只是山上的空气湿润，爷爷的尸体需要妥善保管，才能令RC细胞的流逝减缓, 身体不会出现尸斑。他没有办法给爷爷风光大葬，但这只是暂时的问题，他一定会给予爷爷应有的葬礼。 不仅是爷爷，还有叔叔，和修邸牺牲的所有人都会安置妥当。 他们的在天之灵会看着自己吗？ 和修研站在棺材旁静默。 对外界发生的事情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的金木研立于彼岸花的花海里，风声萧瑟，花枝摇曳，色如血，每一株彼岸花都染上了更加凄厉的深红。 金木研在悔恨。 他顾忌着血脉亲情，人伦常理，可是其他人无所顾忌！ 原本只是怀疑旧多二福参与了这件事，间接帮助了灭门凶手，然而相原培荣的到来让他得知了真相——旧多二福不是帮凶，而是幕后的主谋！ 【有一件事情……我需要告诉你。】 “什么事？” 和修研从静止冰冷的状态下，微微苏醒，轻轻开口回应他。 【旧多二福是我曾经的敌人。】金木研没有再遮遮掩掩，一口气揭了他的老底，【他爱慕利世小姐，却因为半人类的身份不被利世小姐放在眼里，后来他为了寻找把自己改造成独眼喰种的方法，进行了极其残酷的人体实验。】 他的心脏刺痛，为自己遗忘对方的罪行而难过。 这样的人—— 死一万次也不足惜啊！ 【为了实验，他绑架了利世小姐，剖取她的内脏与赫包移植到人类体内，这件事情被我发现了，我救出利世小姐的时候，他还未把自己改造成功……】 【可是没过多久，他就用储备的内脏与赫包强行移植了。】 【他已经……不是半人类了……】 “……” 和修研的手指攥紧，半人类私自改造自己？这是和修家的禁忌！ 【旧多二福，喰种代号“宗太”，是小丑组织的一员。若不是知道我与他竟然有血缘关系，并且失去了记忆……我也不会放过他。】 【和修研，是我看错了人。】 【你要怪……就怪我吧，我不该对他网开一面……】 金木研在精神世界里神色寂然，唯有自己明白，他总是对“人”手下留情，不希望双手沾上人类的血，尤其是亲人的血。 这份仁慈的代价，不应该由和修研来品尝。 和修研听完他的话后，垂下头说道：“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金木研的喉咙被石头堵住。 【我……】 “求求你别说了！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了！”和修研捂住了耳朵，歇斯底里地大喊，“让我复仇吧！我要旧多二福、芥子他们血债血偿！其余的事情说再多也没有意义了！我的亲人已经没了啊啊啊——” 【……】 精神世界，有透明的水滴溅落在花瓣上。 “金木研！” “我就只有自己了，别让我恨你好吗！！！” 灵堂前，和修研没有哭，跪在爷爷的棺材前就像是一无所有的孩子。 “我要他们死——” “所有半人类，V组织都给我去死啊！” 他愿意看在贵将的面子上拯救半人类，但是半人类……谁来拯救他啊！ 不想当半人类？ 那就去死吧！和修家不用留你们了！ 在和修研不出面的情况下，日本的局势越发混乱，黑暗中频繁发生战斗与交锋。乱成一片的和修家群龙无首，每天都有遭难的人，彼此分不清谁是敌人，只能防备着趁机对他们下刀子的所有人。 和修政为他们的事情精疲力尽。 和修分家的人请求他找到和修研，但问题是他找不到啊！ 作为和修本家明面上仅剩的人，又是和修吉时的养子兼代理局长，和修政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每天睡觉前睡觉后都是在处理和修家的事情。 真正坐到主事人的位置上，和修政才发现自己有心无力。很多继承人知道的秘密，他不知道，很多继承人可以联系的对象，他无法取得联系，国内的分家指望着他找到和修研，国外的分家冷眼旁观着他的一举一动，怀疑他在灭门事件里有不清不白的关系，怎么也不肯出力帮他。 三天下来，他直接眼底青黑。 丧亲之痛，心上人失踪之愁，还有诸多大事小事接连不断。 和修政蔫了。 连续加班两天，周一，宇井郡见到他憔悴的模样后，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对和修政的感官没有好到提醒对方打起精神的地步，但是多少减少了一些怀疑，不认为和修政是推动和修家灭门的凶手。 虽然……眼前得利的人貌似是这个家伙。 “有事吗？” 慢了半拍，和修政在局长办公室里木然地问宇井郡。 “继青铜树之后，小丑组织袭击分部。”宇井郡把一沓紧急文件放到桌子上，“请你这位代理局长好好指挥吧，不要让CCG的搜查官们失望。” 和修政头晕脑胀地拿起文件，一入眼，看见的就是分部请求支援的字眼。 “……那就去支援啊。” “整整二十四个区，除你和篠原先生之外只有五个特等。” “啊？” “库克利亚在修整期，暂时不用加派战力，但也需要一位特等镇守。小丑组织袭击者实力不明，袭击目标随机，当我们派人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我们需要事先进行防御布置。” “……有更多的情报吗？” “没有。” 宇井郡看完和修政傻了眼的表情，淡定地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他也不是特别支持世袭制。 有能者居上。 没有走多远，宇井郡在回S1班的走廊上碰到了一个靠在栏杆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黑发青年，对方一改最开始留给他们的略怂的印象，语气透露出奇异的意味，对他说道：“宇井君，我们能私下里谈一谈吗？” 在高强度的工作下，宇井郡的烟瘾有些犯了，与他擦肩而过。 “没时间。” 准确来说，他没兴趣卷入继承人的争斗。 “关于有马贵将的……” 旧多二福吊着人胃口的半句话一出，宇井郡的脚步微停，脸上闪过一丝煞气，为对方拿有马先生当话题感到不悦。 旧多二福换了个倚靠的姿势，笑容可掬地吐出一个词：“复活。” 宇井郡的眼帘一掀，睁大了眼睛。 然而。 在正常人的惊愕之外，他的眼中有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细微渴望。纵然事情再荒谬可笑，他的心脏也在扑通直跳，脚步无法挪开。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亡者复活？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现阶段的科技也无法克隆出有马先生啊！ 在宇井郡面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青年仿佛化身为恶魔，蛊惑着他，那双暗红色的眼眸让他想到了和修常吉，也想到了许多不祥的事物。 宇井郡一时间不寒而栗。 和修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完全无害的，全是伪装而已。 第646章 继承之争 S1班的办公室里。 旧多二福把初代独眼之王的能力卖了一部分, 核心点在于——独眼之王能够复活已死之人，他身上的RC细胞可以复苏生命。 宇井郡仿佛听了一次神话故事，表情诡异，盯着他将信将疑。 “独眼之王有这么厉害？” “你毕竟年轻，很多机密不知道，初代独眼之王当年毁灭了大半个东京, 在那个时候发生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不妨去查一查档案。” 旧多二福耸了耸肩，不在乎宇井郡信不信, 聪明人只相信自己看见的。 “好，我会去查。”宇井郡克制住急切，冷静地说道，“你告诉我这些事情, 又是想要得到什么？我可不会为了一个天方夜谭般的‘复活’, 帮助你这个在CCG高层毫无根基的人。” 讨厌和修政是一码事, 维护CCG的秩序又是另一码事。 旧多二福很大方地说道：“不必担心，复活这个消息免费给你, 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公平公正地对待我与和修政。” 宇井郡说道：“我本来就不会偏向谁，你未免太小瞧我们这些特等了。” 旧多二福但笑不语。 有的事情要是连一个突破口都没有, 有何公平可言。 以宇井郡为突破口, 旧多二福当天就参加了小丑袭击分部的会议, 在会议上，他发表完自己的意见后就坐下，一本正经的像是在胡说八道。 他认为小丑会袭击二区, 而和修政认为小丑会根据避重就轻，加上立威的原则，袭击失去有马贵将与篠原幸纪坐镇的二十四区或二十区。毕竟在青铜树解散之后，小丑组织俨然成为了新一代反抗CCG的组织。 当天，小丑袭击了二区CCG支部，造成二区支部长田中丸望元险些丧命。 和修政被打脸得啪啪响。 以此为开端，旧多二福开始不断用“预测”赢得认同，他的每一次判断都精准到可怕，仿佛能够从敌人的蛛丝马迹里分析出下一步行动。 与他相比，气势一点点被打击的和修政有些颓靡。 宇井郡与其他老一辈的特等搜查官们也不得不承认，旧多二福看上去比和修政优秀许多，而和修政在管理和修家之余……似乎没有精力再管理一个CCG了。不过旧多二福表现得再好，单是铃屋什造不理他的冷漠反应，就让所有特等搜查官都要顾忌旧多二福与铃屋什造的私怨。 因为私怨，旧多二福基本上被所有特等搜查官剔除在局长候选之外了。 他们就等和修研回来任命下一任局长。 想当局长？ 不好意思，特等搜查官们宁愿忍受和修政，也不想看他上位。 一场会议结束后，旧多二福毫不犹豫的趁机拦住了铃屋什造，表情诚恳，语气也非常靠谱地说道。 “铃屋君，我能否与你和解。” “和解？” 铃屋什造的双手枕在脑后，正要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他斜着眼看旧多二福，“有这个必要吗？” 旧多二福暗恼，他不怕那些老顽固或者老狐狸，最讨厌的就是铃屋什造这种蛮不讲理，不喜欢就贯彻不喜欢的原则的家伙。 “我能让篠原先生苏醒。” 篠原幸纪已经变成了半个植物人，基本上只能靠仪器和氧气生存。 “……” 铃屋什造的红瞳有那么一瞬间的收缩。 然后。 在旧多二福期待的目光下，铃屋什造“哦”了一声，没有半点犹豫的继续往回走，令旧多二福微笑的脸皮抽搐了一下。 “你不信我？好吧，我可以告诉你，和修家有治疗篠原先生的方法。” “那我可以等金木回来。” 铃屋什造凉凉地回答，半点不吃他的套路。 “的确，你可以等我可爱的小侄子回来。”旧多二福摊手，在他背后说道：“但是救治的时间越早，对篠原先生的身体越好，我们谁也不知道和修研什么时候能回来……也许，万一他永远都不想回来了呢。” 铃屋什造的背影一顿，笑着说道：“不会的。” 金木一定会来帮他。 “唉。”旧多二福拉长了叹息，“我也没指望你能帮我什么，只是我对你承诺，我成为代理局长后肯定会全力救治篠原先生。” 铃屋什造不做停留地走出了他的视线范围。 旧多二福皱了皱眉：“真是麻烦，还好有一个篠原幸纪牵制住了他。” 铃屋什造。 阻碍他的最大麻烦之一啊。 旧多二福露出了一个宗太式的笑容，“不过——政完全不是我的对手啊。”这些天，和修政会如此憔悴也有他出了一份力气。 该让他“消失”了。 和修家的继承人之争，乃至于CCG权力之争—— 自己的对手从来都不是和修政啊！ 旧多二福崭露头角后，和修政在CCG的话语都从“我能够确信”、“没有关系，尽力去做吧”等等充满底气和鼓舞人心的话，变成了有气无力的“哦”，“啊”，“明白了”，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压力山大之中。 没事的时候，他还会在CCG局长办公室里对着和修吉时的照片发呆。 和修政摸着手中的一个礼盒，长长一叹，把礼盒放入了抽屉里。十二月二十日的生日，他给研准备了礼物，然而这份礼物永远都不可能送出去了。 每个人都看到了他想上位的野心，唯独没有给他悲伤的时间，也不认为他会在和修吉时去世后思念这位父亲。 一些对和修政不利的流言，在CCG内部愈演愈烈。 十二月二十七日。 和修政照常去上班，与特等搜查官时期没什么不同，只是成为代理局长后他要做的文职工作更多了，留在CCG本部无法出外勤。 在本部楼下的宽敞道路上，和修政神思不定，想着铃屋什造找他问“和修家能否治疗好篠原大叔”的事情，当时他的回答是“不能”。如果不是他的错觉，铃屋什造的脸色好像唰的一下漆黑无比，呵呵了一声才走的。 “铃屋……怎么会认为和修家能救篠原？” 是有这个技术没错，但是和修家向来封锁尖端科技，即使是他也没有权利让和修家去救治一个外人。 突然之间，和修政感觉脑门一凉。 一把冰冷锋锐的长刀从脑后，刺穿了他的额头，偷袭速度快到惊人。 “……” 和修政的脸色呆了呆。 附近同样身穿白色风衣制服的搜查官们都被吓了一跳，仿佛目瞪口呆。 和修政反应过来后，反手抓住对方的长刀，空手接白刃，偷袭他的V组织成员满脸冷酷的表情变得有些惊愕，被和修政一个过肩摔掀翻在地！ 下一秒，V组织成员的头颅一歪，被切成两半！ 和修政抓起对方的长刀，反杀成功！ 在周围，他发现本该帮自己的搜查官们脸色阴冷下去，与V组织成员、一些小丑打扮的人包围了自己。 三方势力，在CCG本部的眼皮底下围杀他！ “原来是这样啊……” 和修政的脑门渐渐流下一条血，面不改色地看着这些人。 “V。” “小丑。” “CCG……” 又是一场关键的人不在，蒙蔽了所有人的暗杀行动，这样的一幕与和修邸发生的事情何其相似…… 胆大心细，而且无法无天。 和修政一边与他们厮杀，一边在脑海里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是旧多二福！ 不久后，和修政从衣冠楚楚的特等搜查官形象，变成了浑身冒出热汗，站在太阳底下，没有穿衣服的形象。他手持长刀，刀身上全是血，感慨地说道：“久违的厮杀……战斗之后，我为什么激起了性欲呢？” 唔——太思念研了吗？ 果然，恋爱的滋味与战斗是密不可分的啊。 芥子从满地被斩首的尸体之中走了出来，那熟悉的苍老面孔，与毫无胡须的白面脸皮让和修政认出了他的身份。 “芥子，旧多的傀儡吗。” “和修的血脉……太碍事了，去死吧，政。” 看来，他只能一直砍下去了，变成修罗场也要活着回去见研啊！ 和修政在令人绝望的敌人面前，战意勃发！ 第647章 水占卜 不远处。 两个身影在暗处气息收敛，观察着V组织高层之一的芥子的实力。而芥子的实力高低, 影响着他们该用怎样的办法救人。 “真是一点都不想救他……” “说得没错呢, 月山君妒忌的嘴脸都露出来了，表情好吓人。” “闭嘴, 小老鼠！” “嘻嘻。” 掘千绘面无表情地发出笑声。 不用月山习提醒, 她举起照相机，以极其小心的角度去偷拍V组织、小丑、CCG搜查官偷袭和修政的场景，确保能够成为一份特殊的证据。 “如果我把照片卖给宗太, 他能一次性付给我后半生所需的钱吗？” “他会送你下地狱。” “哎。” 同样知道宗太的秉性, 掘千绘歪头想了想还真的有可能。 小丑的人说谎和喝水一样简单。 “不愧是月山君的朋友，对自己人两面插刀, 毫不手软。”掘千绘看着和修政脑门的秃头刀痕, 再一次肯定对方是喰种，“该出手了哦。” 月山习拿起手机, 轻松翻盖，拨出一个号码。 没过几秒。 一道沉稳浑厚的声音说道：“知道了。” 掘千绘侧目, 心道：找他吗？在短时间内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从和修政遭到袭击开始，到围观, 他们并不是什么先知先觉, 而是CCG与V组织内部有人通风报信, 导致计划一开始就泄密了。就连他们偷偷来到附近，拍照留证, 都有人替他们掩去了踪迹。 出于金木研的邮件请求, 月山习和掘千绘出现在这里, 判断和修政该不该救。 现在，对方用战斗洗刷了自己的嫌疑。 伴随着一个从半空中跳入战斗圈的身影，黑色长发迎风扬起，上半身的身躯雄伟，袒胸露乳，丝毫不亚于光天化日之下显露身材的和修政。地面轻微一震，灰尘浮动，与芥子交战的和修政后退几步，有了片刻的喘息时间，凝重地说道：“新来的敌人吗……” 与他的凝重相反，芥子胜利在望的表情一变，古怪地说道：“神代叉荣，你来这里做什么？” 身为半个走后门进来的V组织成员，神代叉荣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厌恶旧多二福。 “自然是为了利世。” “我绝对不会让旧多二福娶利世的，让他给老夫滚蛋吧！” 他气势汹汹地杀过来，逼迫芥子迎战，单看他的举动，任谁也想不到他只是一个攻击力和防御力都平平的尾赫拥有者。 他以SS级实力越级挑战SSS级！ 芥子：“……” 还未追到人，就先让岳父厌恶，二福……你真可悲。 在CCG本部的大楼下，即使上方的空间有建筑物作为遮掩，挡住了他们的身影，但是所有参与袭击的人都没有使用赫子。 这是一场必须限制在“人类”范畴内的战斗！ 神代叉荣的优势，是拜师人类格斗家学到的战斗技巧！这样的技巧让他在不动用赫子的近身战方面，甚至得到过有马贵将的一句赞许！ “鯱”神代叉荣！ 喰种之中少有的孜孜不倦地追求强大的人。 “在V组织期间，吸收了『白日庭』的一些技巧吗？”芥子初次遭到神代叉荣的攻击后，本能地格挡，却被对方破解了防御，眼神若有所思，“若非你是一个尾赫的喰种，我还真得小心你变强到我都无法抵御的地步。” 没打算与神代叉荣比空手格斗，芥子对他挥刀，刀锋凶猛，抑制住神代叉荣的近身攻击，而后目光扫了一眼愣住的和修政。 “政，居然沦落到被别人救的地步吗？” “……” 和修政的脸色有几秒挂不住。 随后，他记起对方派人围剿自己的手段，恼火道：“在CCG本部大楼下偷袭我，你才是越活越回去了，芥子！” 回答他的是芥子不留情面的一刀，差点削断了和修政的脖颈。 和修政冒出一层白毛汗。 即便他以特等搜查官的实力全力出手，也挡不住身经百战的芥子，唯有使用喰种的力量方能与芥子一较高低。 不行！ 用了喰种力量就会在现场留下痕迹！ 无可奈何之下，真实实力为SSS级的和修政与芥子都打了一次人类战，而神代叉荣的帮忙无疑为和修政平衡了芥子的力量。然而芥子的强大在于经验，时间拖得越长，芥子就越习惯两人联手的战斗方式，局势对他们越不利！ “不能恋战了！” 和修政幡然醒悟，喊了一句就不再管神代叉荣而逃。 神代叉荣还想继续畅快淋漓地战斗，与芥子“切磋”，但是练功服的裤子口袋里手机在不停震动，提醒他该走了。 周围潜藏的新的V组织成员即将赶来。 神代叉荣皱眉，凌厉浓黑的眉头犹如他不服老的脾气。 “下次再战！” “……” 看着他逃跑都中气十足的背影，芥子收刀，不知为何叹了一口气。 下次吗？那就要你们都死了。 在另一边，和修政逃走的路口，猛的一道狠厉的风落下，“哐当”一声，和修政的脖颈发出骨折般清脆的声音，身体五体投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月山习从阴影处走出来，甩了甩胳膊，坚韧沉重的甲赫在他的肩膀上就像是了一柄收了刃的巨剑。 他硬生生把和修政砸晕了过去。 月山习看着正面朝下，短暂昏厥的和修政，冷笑一声，“便宜你了。” 距离SSS级只有一线之差，始终难以突破的月山习，在暗中偷袭与精准的“敲击”下，成功让一心一意逃跑的和修政扑街了。 掘千绘从月山习身后探出头，“哇，身材很男人。” 月山习没好气道：“你什么眼光！” 掘千绘把和修政倒地的背部看了一遍，拍照留念，“咔嚓——” 难得的黑历史。 Nice！ 从东京到京都，月山习带着因为不想看见对方醒来，而被他注射了药物陷入昏迷状态的和修政一路急切地开车赶往某个地方。 掘千绘陪同坐在副驾驶上，眼神偶尔瞥过后备箱的位置。 和修政惨被装后备箱。 赤裸裸的报复呢，明明是为了救这个人而来，但是对付和修政时格外粗暴。 她在不停超车行驶的车内，摸着照相机看照片。 忽然，她说道：“月山君，V组织好像对和修政有些手下留情，这不太符合V组织之前背叛和修家的行为。” 月山习看也不看地打开导航地图，查看去贵船神社的路线。 “管他们做什么。” 他的脸上流露出期盼与忧虑之色。 “传承越久的家族，越有一大堆历史遗留问题，父亲告诉过我，和修家的事情都交给研解决，我只需要在乎研一个人就可以了。” “掘，我想立刻见到研，哪怕要救和修政也无所谓。” “他就剩下一个人了。” 和修政是和修研的亲人，就凭这一点，月山习无论如何也要救下。 “而那些和修家与月山家的矛盾——”月山习的目光沉静下来，透出曾经没有的通透与豁达，隐隐有坚决之色，“过去了就过去吧。” 他无法牺牲一切与研在一起，可是放下矛盾还是做得到的。 他爱着那个人胜过自己啊。 “爱情啊。”掘千绘的嘴角微微翘起，“看上去还真是美好得一塌糊涂呢。” 照相机的屏幕上划过一张二十区的照片。 那是金木研的故居。 照片里，有一个金色头发的青年在提着水桶，打扫金木研的房间。 心里想着永近英良的事情，她问的却是另一件事：“月山君，宗太不会报复忍足家与月山家吗？” 月山习看着亮起的绿灯，狠狠一踩油门，汽车如利箭般冲出去。 “忍足家被我送去国外了。” “至于我家——” “这段时间忍一忍宗太就是了，他得意不了多久，父亲和我都不会在二十一区居住，谅他也没办法一边对付研，一边对付我们。” 这几年CCG镇压喰种的巅峰时代，已经过去了。 到了贵船神社的山脚下，月山习看着距离差不多了，就下了车，开启后备箱。 和修政从里面憋屈地坐起来，脸色铁青。 “研在贵船神社里，要不要去见他，随你，我只负责送你过来。”月山习与和修政“落魄”到连一件衣服都没有的打扮截然不同，衣冠楚楚，脸上维持着矜持的笑容，半点也没有见到情敌的冷酷，两相对比之下高下立分。 和修政没有爬出后备箱，一听要去见研，咬牙说道：“给我一件衣服。” 在后备箱里的时候，他就猜到了自己是被送去某个地方，而打晕自己的人不是敌人，不然不会就给他用了这点分量的RC抑制剂。况且车子里经常传出月山习与掘千绘的对话声，从谈话里就能得到不少他想要的信息。 出于这种考虑，和修政才没有跳车逃离，忍受了几个小时的后备箱。 “衣服？”月山习一脸惊讶。 而后，他在和修政面前拍了拍车子，“没有，你可以离开了。” 和修政一万个后悔脱了衣服战斗。 脱衣一时爽，事后火葬场啊！ 从研的态度里不难看出，研讨厌看见他衣衫不整的模样，既然自己的心上人不欣赏肉体之美，他只能把自己裹起来了。 在和修政尴尬的时候，掘千绘伸出了“援救之手”。 “一万円，附近有和服店。” “好！” 和修政一口应下，夺过纸钞，匆匆钻进路边的一家和服店去买衣服。 月山习不悦地看着掘千绘：“帮他做什么？” 掘千绘摊手：“贵船神社旁边的店面，你觉得有几家不是在和修家名下的？与其等他免费得到衣服，还不如我给钱，让他欠我一个人情。” 月山习白了她一眼：“……你的头脑用在这种地方太大材小用了。” 掘千绘若无其事地答道：“打好交道而已。” 正如她认识了月山习，就理所当然的会认识月山家一样，如她这般好奇心旺盛又喜欢探索秘密的人，没有一点人脉怎么行。 和修政换上和服，走入贵船神社后，很快就有内部的人出来见月山习。 月山习的笑意凝滞在了脸上。 不是研。 一位白衣绯袴的巫女款款走来，对月山习递出一支贵船神社特有的水签。 “研大人命我交给你的。” “他……不肯见我吗？” 月山习接过她给的水签，眼皮顿时跳了跳，看到了签里的“凶”。 『火发应连天』 『新愁惹旧愆』 『欲求千里外』 『要渡更无船』 连天井也烧焦的大火因为怒气而不能安稳，新的悲伤和伤痕等着被拿出来，令人担心的事很多吧。就算想逃到远处，也相当困难。前往的目的地有大河，就算想渡河而过，却为没有船而相当辛苦。 ——暂时保持现状吧。 仿佛意思是：我不想见你，滚！ 巫女似乎很吃惊，然后抽回了月山习手里的签，从衣袖里又拿出了一支签，上面沾染着水迹，是最新的一支签。 “万分抱歉，拿错了，这是研大人给您的。” “……” 月山习绝处逢生地抓起就看。 如果说第一支签写满了大凶，大有分手甩人之兆，那么第二支签就温柔多了，保住了月山习摇摇欲坠的小心脏。 『有物不周旋』 『须防损半边』 『家乡烟火裡』 『祈福始安然』 虽然有很多东西难以得到，希望很丰富，但是难以实现。成功一半，失败一半，不要想着失败，想着一半已经是成功了吧。有火灾发生的危险，要充分的注意吧。相信神明或佛菩萨，如果抱着坚定的心，最后会变得安泰。 这是一支“末吉”的签。 其中的劝慰与一丝哀伤，就像是金木研想要告诉月山习的话。 月山习仿佛看到了天使在远方对自己浅笑，喜极而泣。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我会等他的。”月山习知道贵船神社的规矩，把水签交还给巫女，“请你替我把签系在贵船神社内，完成水占卜的仪式。” 巫女友好而好奇地打量着他，笑道：“好的。” 原地就留下了月山习与掘千绘，两人白跑一趟，没能进入贵船神社。 掘千绘吐露一句话：“你在故意装傻吗？” 两支签明显是一个人给的，只不过一个是和修研一个是金木研。 巫女可没胆量拿错主人的签。 “还能怎么办呢。”月山习扶额，眺望贵船神社朱红色的门，里面的鸟居时隐时现，可以看得出环境不错，“会对我生气，总好过漠视我，经历了这些变故，我也希望他能够有一个发泄的渠道，别伤害了自己。” 和修家是和修研唯一的家，家破碎，可想而知的悲伤绝望。 接下来，会有更多和修分家的人踏入贵船神社，去见自己失去家人的小主人，为对方献上忠诚，铺好通往和修家主之位的道路。 “他会得到很多人的安慰，可是无人能怜悯他。” “因为啊——” “我看到了王在诞生。” 能够在如此痛苦绝望的状态下，还站起来执掌家族，救下自己的族人之人。 赫然印证了独眼之枭说过的一句话。 『能够率领我等之人即为王。』 “我们走吧，暴露了踪迹就不好了。”月山习潇洒地离开，眼中掩去了一丝失落，“他会成为和修之王，宗太不会是他的对手，我们这样的外人不适合踏入贵船神社。” 月山家是喰种，却不是和修家的喰种。 这位王不是他们的。 第648章 英的失踪 贵船神社内, 伪装成巫女、神官的和修分家之人比比皆是。 他们不是居住在京都府的人, 就是被救下后，躲在贵船神社避开旧多二福的人。小而精致的贵船神社里一时间多出了很多人, 他们也不在乎居住条件了, 随便在山上找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住下, 把贵船神社视作了安全之地。 有和修之龙在的地方, 必然会保护他们这些族人。 和修分家的人都坚信这一点。 当和修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和修分家的人都认出了他的身份，怀疑对方与旧多二福一样争权夺势的想法淡了。 敢来这里, 自然不会是叛徒。 在家主大人死后, 研大人的恨意, 绝不会因为对方是谁而消散一分。 “研住在这里吗……”和修政跟着巫女走在上山的路上，眼睛不停地去看四周, 既觉得这里有些寒酸，又心痛和修研宁愿住在神社里也不肯露面。 巫女知道他是和修研的最后一位亲人, 低声提醒道：“政大人，家主大人去世后，研大人非常悲伤, 他一直居住在山上的本殿里，本殿是由奥宫改造而成的地方, 目前不对任何游客开放，您可以在本殿里陪伴研大人。” 在灭门事件发生后，本殿里都是和修研压抑痛苦的哀鸣。 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她们这些巫女守护的既是神社, 也是贵为黑龙神的研大人，自己侍奉的“神”如此悲伤，一日日气息越发冰冷孤独，她们也满心难过。 束手无策的巫女碍于地位和身份，只能祈祷和修政能够为研大人带来一丝笑容。 可是她忘了。 和修政见到和修研也会触之伤情。 在看到和修研坐于树下，头顶上的枯枝落下少许剪影，清晨的浮光掠影也不及这个人身上虚幻的朦胧之感时，和修政忘记了在CCG遭到的袭击，眼神变了数次，悲哀地注视着和修研身上失去的某种东西。 那是肆意，也可以说是年轻人面对世界的一种蓬勃向上的希望。 和修研的眼中没有了希望，纯黑的瞳孔空了一片。 他。 不，应该是“祂”。 “祂”就像是从高天原降临在本殿的神祇，身着古老的服饰，面容停驻在最青春美丽的那一刻，头发却全部白到发根，苍白到了极致，燃尽了生命。 明明有着霜雪之神的姿仪，却更接近于游荡在黄泉比良坂的死亡之神。 未来无数年—— 倘若不发生改变，直到死亡都会是这样的姿态。 和修政如何不受触动，他甚至张口也说不出话，心脏既痛得像是被刀子割去了肉，又为对方褪去和修家的保护后的成长狂跳。 痛苦与爱恋之情交织的酸涩，胜过了与战斗相伴的狂热。 足以铭记一生。 巫女行礼，悄然离去后，和修政走到冰冷地看着自己的和修研身前，在对方抗拒自己踏入安全距离后，男人弯下了腰，身体半蹲，去平视坐在那里的和修研。他只感觉到这个失去容身之所的世界上，又多出了一个与自己有密切联系的人。 从今往后，他们就是彼此的亲人了。 爱情，只是无数种情绪中最激烈的一种，亲情，却是最绵长的眷恋。 “头发怎么白了？” 和修政想要触碰，又不敢触碰那纤细如烟的白发。 和修研未曾言语。 他与政，不是主仆关系，往日介乎于亲人与族人的关系之间，工作时候的接触也是以利用对方的价值为主。 这个时候，他不想说话，也不想表达什么。 就连月山习——他都不想见。 然而，和修政盯着他冰封了所有情绪的双眼，一句话就打破了眼底的坚冰。 “研，父亲和爷爷看到这样的你……会伤心的。” “……” 和修研感觉自己麻木钝痛的心口，又流出了滚烫炙热的液体。 是血一样浓烈的东西。 在亲人逝去后，和修政是唯一能与他一起缅怀和修常吉、和修吉时的人。族人只尊敬和敬佩两人，看不到本家人内部那种家人之间的温馨。 他之于和修常吉，一如和修政之于和修吉时。 无法取代的孩子。 他对失去爷爷与叔叔有多悲伤，和修政就有多后悔苦涩，没有在和修吉时生前好好对待父亲，也没有让爷爷低下头看一眼他发自真心的孝顺。 失去的机会，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和修研在冬日的山林微风中，脸颊的温度冰寒，干涩的双眼流尽了泪水，已经无法浮现出狡黠与灵动，仿佛在一个月内就历经了人间冷暖，心已经在绝望之中千疮百孔。 “我去晚了一步……只看见了爷爷最后一眼，爷爷死得很痛苦，头部和身体被刀剑刺穿了……爷爷为了望向我……拼尽了全力……” 和修研的声线发颤，气息有了化龙发狂的前兆。 “你呢。” “叔叔那边，我来不及去，你看到了什么……” 从和修研的只字片语里，和修政就能想象出当时的惨烈景象，满门被屠戮，唯有爷爷和修常吉垂死挣扎，用尽最后的力量等和修研回来。 “爸爸他……”和修政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死在总指挥室，身边还有两个陪葬的上等搜查官，他战斗到最后一刻也没有使用赫子，像一个人类一样死去……只是父亲死得不甘心，眼睛没能闭上，希望我们为他复仇……” 被自己的人背叛，死在最安全的CCG指挥船上，无人相救啊！ 和修研闭上眼，止住呼吸。 “是V吗？” “是，最早动手的却是丸手斋，那个混账对爸爸开枪了！我通过调查后确定是丸手斋先动的手，V之后进来杀人，丸手斋的两个部下死在总指挥室，他仓皇逃跑，没能跳海逃离，尸体被发现死在指挥船甲板附近的海水里。” 和修政回忆起这些过程时就像被怒火点燃了，却又倏然收敛，哑然叹息。 “通过检查子弹，确认杀死丸手斋的人是永近二等……” 对面死寂的白发青年一僵。 双眼之中，既有和修研的动容，也有金木研的不敢置信与惊愕。 和修政对他多重人格的事情心知肚明，更加痛惜他失去家人之后又失去过去的朋友，永近英良反水杀死丸手斋，让他对那个人产生了一些好感。 “永近二等也在这件事情里失踪了。” “抱歉……” “在我被袭击之前，我发动CCG的力量去找他，也没有找他的身影……他可能死在海里还未打捞到的地方，也可能被敌人抓走了。” 被抓走的说法只是一个安慰，死亡的可能性远超过其他。 和修研的赫眼出现，瞳孔流出透明的泪水。 金木研哭泣了。 “为什么会这样啊……英……他根本没参与和修家的事情！丸手斋也好，V也好……他只是一个二等搜查官！怎么会连累到他！” 一直留在贵船神社修养，他根本不知道永近英良会受伤，甚至死亡！他发的邮件，无人回，他派出去保护的人，也说找不到对方。 两辈子，他仍然无法保护自己的朋友吗…… 为什么啊！ 为什么偏偏是英啊！！！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两辈子都顺利假死脱身的永近英良# 永近英良：唉。 金木研：我不要你死啊！ 永近英良：我没有死，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来来见你的。 金木研：是我无法保护你吗？ 永近英良：没办法，旧多的人在追杀我。 金木研：T_T 和修研：金木，一起宰了二福吧。 金木研：好。 旧多二福：喵喵喵，你们在这个问题上居然完美达成一致了？ 金木研：去死吧！！！ 第649章 家族争斗 CCG本部。 在和修政逃走后, 芥子对旧多二福的禀报是“已经杀死政”。 V组织与旧多二福是合作关系, 而非实际上的上下级，在旧多二福屡次惹恼和修本家后, 对方早就被卸职离开了V组织。 何况, 旧多二福对和修邸灭门是出了口恶气, 但也让V感觉到了这个人的恐怖。 对于常年管理V组织的芥子, 旧多二福十分放心：“看来政这么多年都没什么长进，好的没学到，反而学到和修本家那一套——” 他捂嘴笑了, 讽刺着伪装人类上瘾了的和修本家。 “我可怜的侄子。” 只要找到弱点, 再强的喰种也能轻易被杀, 这便是他胜过那些思维僵化的喰种的优势，空有强大的实力却没有缜密的心灵, 全都是棋子而已。 没有打破牢笼的决心，又怎么可能对抗得了他。 “……”芥子淡淡地看他, “二福，你承诺的事情何时完成？” “别急嘛，芥子先生, 半人类也不是一时半会就会死。”旧多二福挥了挥手，坐回位置上, 他赫然坐在CCG局长的办公室里。虽然还未正式取代和修政，但也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 他掌握着和修邸灭门当天，临时窃取来的一部分重要情报。 “据我所知，想要延长寿命就两种方法。” “第一种方法, 维持人类的身份，服用和修家秘密研究出来的药物，减缓半人类衰老的速度。” “第二种方法，彻底变成喰种，再无短寿的威胁。” “芥子先生喜欢哪一种？” 旧多二福含笑反问，芥子在帽檐下，半张脸在阴影之中沉吟：“第一种方法也无法延迟多久，代价太大，V并不在乎人类与喰种的区别，自然选第二种。” 旧多二福点头：“就知道您会这么说，那么还要等一等了。” 芥子的目光锐利如刀地看着他。 旧多二福完全不惧地支着脸颊，一双眼眸弯起时风流多情。 “别说算计和修研需要时间，最稳妥的方法还是靠我们自己来比较好，总得给我一点化龙的时间嘛。” “……希望如此。” 已经上了贼船，芥子也只能顺着二福的意思。 芥子离去。 局长办公室里，旧多二福坐在梦寐以求的座位上，意兴阑珊，手指屈起，敲了敲扶手的部位，不知道想到什么而展颜露出恶意的笑容。 带着毒刺的花，能够刺伤所有人。 “你们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吗……他可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呀。” “背叛者就别妄图做墙头草了，噗哈哈哈！” 笑过之后，旧多二福的表情收敛，冷漠一片，“V里大部分人都投靠我了，就差零番队那些人了，贵将先生的派系真是麻烦啊。” 算了，等他先上位再收拾这些人。 旧多二福仰头靠在椅子上，望着头顶上的CCG徽章，心思发散。 保护人类…… 没意思。 只要排斥与被排斥的两方，一方毁灭，或者两方一起毁灭不就和平了吗？ 那可是“超和平”呢！ 当天，和修政失踪的消息一出，为CCG本部又增添了一份压力。 “失踪”也意味着极有可能的死亡。 即使是看和修政不顺眼的几名特等搜查官，也在这个消息下沉默了。在CCG损失这么多名特等搜查官后，他们以为自己可以支撑起CCG，结果现实无情地告诉他们——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走向更乱的境地！ “又是喰种吗！”宇井郡在办公室里抽烟，心情烦躁得没办法压抑。 什么时候开始，喰种能够算计到CCG内部的权力交接了！ 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闻到里面的烟味，平子丈说道：“郡。” 宇井郡掐灭了烟头，回头看去，“丈哥，你怎么来了？” 零番队不涉及CCG本部的权力斗争，是作为尖刀存在的战斗王牌，原本由有马贵将管辖，而在有马贵将死后，零番队就由平子丈代为掌管了。 “不要相信旧多二福。” 平子丈不会去遮掩什么，平静地说出来意：“任他说得天花乱坠也没有用，CCG总归是总议长的一言堂，在研回来之前，我们保持不变就可以了。”他不希望看见宇井郡与和修研之间生出多余的矛盾。 这对师兄弟，是有马贵将最后留给“变革”的砝码。 “就算你这么说……”宇井郡的神情在烟雾中模糊，眸光黯淡，“有的事情已经无法阻止了，和修政失踪，旧多的上位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他像是自言自语般喃道：“和修家的争斗，已经蔓延到CCG了啊。” 以功勋和资历为晋升机制的CCG，何时变成了这副样子。 “丈哥……” “你说，有马先生会想看到这样的未来吗？” 宇井郡无法对他人吐露的苦闷之话，此时真情流露地说了出来。 平子丈给他泼了盆冷水。 “别的我不清楚，但是有马先生肯定想安安静静地沉眠，不用烦恼你们的事情，他已经把未来托付给你们了。” “……” 宇井郡的脸色木然。 这样甩担子不干的有马先生，让人提不起一点动力啊。 CCG总归是和修家旗下的官方组织，对和修家的内部争斗有所感觉，然而他们到底不知道真相，才会误以为和修政在与旧多二福争斗。 在二十号晚上出事后，二十二号远在中东的和修分家就宣布了自己的立场。 “我们只承认和修研是正统。” 中东是和修家的发源地，守护祖地的分家话语分量极重。 他们极其看重直系血统的同时，又犹如崇拜神灵般憧憬着“蛇神”，这样的思维延续到了日本的和修家，印度蛇神翻译到日本就是“和修吉”的意思。 “蛇神”为天生独眼，是和修家最尊贵的血统！ 百年前，那伽拉桀只是和修分家的孩子，放到古代就是家臣之子，而且还是与人类结合的私生子，地位低到堪比可以随意处置的仆人。即便如此，他一出生就被当时的家主和修大吉抚养在膝下，享受到了本家人的教养与待遇。 分家的天生独眼尚且如此，拥有一部分直系血脉，且名义上一直是婚生子的和修研就更符合中东地区和修分家的要求了。 自古婚生子与私生子的地位就天差地别。 现代的法律约束？ 抱歉，越是古老的家族就越不会遵守现代规则，他们看重的是祖制！ 有了中东分家的承认，和修研正统的地位基本上板上钉钉，除非和修常吉复活，亲口否认和修研的继承人身份。 二十三号，其他地区的和修分家陆续承认和修研。 二十四号，亚非地区的和修分家大部分选择了和修研，但是仍然有小部分冷眼旁观，选择了与欧美地区那些人一样观望两个直系的争斗。 是锦上添花还是雪中送炭不重要，喰种家族看重的是胜利者！ 原本他们不会认为旧多二福有能力赢，谁让旧多二福这段时间开始卷走和修家的大量资源，美其名曰：降龙仪。 由半人类变成独眼喰种的旧多二福，如果能化龙，胜负就难料了！ 毕竟，旧多二福是二分之一直系血脉！ 和修研只有四分之一！ 谁也不能肯定，和修常吉侄孙的和修研就一定胜过和修常吉之子的旧多二福。 天生独眼与人造独眼的区别……和修分家的人在观望。 亚洲某处，台湾。 曾经把小静丽送去白日庭的和修分家，扎根在这里已有两百年。 经历过这个国家的动乱，又见证过各种权力斗争的分家掌权者是一位老者。头发花白，年龄只比和修常吉小几岁的老者看着手上的牌，笑了笑，与其他几支分家派来的人打起了桥牌。 “老爷子，本家那边怎么看？” 一位年轻的后辈恭敬地询问，他们代表了各自背后的“家族”。 “不怎么看喽。” 老者的背部微驼，看牌的时候还需要戴上眼镜，与寻常的老年人没什么区别。 但是在场的人都在认真听他的意见。 “放在我们这边，就是大房和二房的孩子在争，各有各的理。”老者穿着黑色大褂，注视着这些跃跃欲试地想要插手继承人争斗的年轻人，“不管输赢，这一次站错队的都会死，我们可不是什么能够和平解决的人类家族。” 这句话顿时让心里被利益塞满的人打了个寒颤。 人类家族有多血腥，喰种家族的血腥程度只会翻倍，绝不会减少一丝一毫！ “别急着插手，慢慢看哟。” 在立场上说出决定，但是老者已经把牌压在了一个人身上。 和修研！ 和修常吉全力培养的天生独眼！ 接受过正统继承人教育，仅仅缺乏家族争斗经验的和修研，想要击败旧多二福，根本不用等到旧多二福化龙的那一天到来。 “大势所趋，胜负分出的那一天不会远。” 雪中送炭自然比锦上添花好上无数倍，只要能赢。 他相信有些老家伙和自己一样，口头上选择观望，实际上已经下注了。 二十七号，和修研在贵船神社见到了和修政，得知永近英良的事情后，他的心情陡然焦躁起来，不再沉稳地等待欧美地区的回应，而是逼他们做出决定。 不服从他，就去死吧！ 晚上，看上去很硬气，支持“能者为上”的欧美地区的分家人怂了。 不怂不行，龙的怒气都变成了杀气，他们可不想当和修研隐忍了一个星期，等着点燃炸药桶的引线。 十二月注定是错综复杂的一个月。 这个年底，CCG赢了青铜树，自己却元气大伤，独眼之王以攻破库克利亚与和修邸的血腥战绩威慑着所有人，和修家因此被引发了内讧的苗头，继承人与和修政接连失踪，本家失去了掌控。 紧接着，旧多二福的横空出世，惊掉了无数人的下巴。 和修家的权力斗争间接影响到了日本的上流社会，每一天都有人悄无声息地死去，“失踪者”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日本的上流社会也开始了站队。 迹部家，迹部家主正在与逐渐从自己手中接管家族的儿子说这件事。 “景吾，这些你不必学，但也要知晓一二。” “……令人反胃。” 迹部景吾说出了厌恶的话，为权力而杀人，那是他最不耻的事情。 他认为自己上位是靠能力说话，而非暴力！ “家族争斗哪里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想要不脏了自己的手去夺权，那是异想天开。”迹部律人否认了他的话，景吾管理家族的手段和能力样样不差，差的就是那份接触黑暗却仍然可以玩弄黑暗的心态。 这样的迹部家会越走越光明正大，携煌煌正气，也不知是好是坏。 “相反，我觉得那个旧多二福非常狠辣厉害，和修研在这点上不如他。”迹部律人耐心地教育迹部景吾，“毕竟正统继承人始终是和修研，旧多二福能够以和修分家的身份代为掌管和修家，这简直是平时无法想象的事情。” 迹部景吾固然骄傲，但也不会刻意贬低一个人。 “藤原家呢？”他冷不丁地问父亲，“和修家出事，他们能够旁观吗？” 迹部律人的眉心叠起一丝痕迹，若有所思道：“我倒是没发现他们有什么异动，不像是想要摆脱和修家，反而像是死了这条心。具体情况我就不清楚了，藤原家那边还是观母比较熟悉，可惜无法联系上观母……” “月山家怎么了？” “他们因为和修家暂时‘隐形’，不再出面。” “……” 迹部景吾的心中冒出一股凉气，和修家内讧，发生的混乱明眼人都看得见，可是日本的几个大家族却一个比一个不敢轻举妄动。 仿佛一被和修家注意到，就是祸及全家的灾难！ “和修家……敢杀他们不成？” “景吾。” 迹部律人无奈一笑，眼神沉重，轻轻说道：“和修家敢啊。” 掌管着CCG的和修家天然就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当他们判定一个家族勾结喰种，不管那个家族有多少辩解的理由都可能会死。 这样荒谬的事情，常人不敢想，他们却看得清清楚楚。 “若你将来不愿涉及黑暗，那么千万别得罪和修家，我们身上的任何一点污点都会变成滔天大罪。” “法律何在？” “凌驾于法律之上的是权力。” 执掌一国生杀大权，和修家的家主不是君主，已似君主。 历代和修家主——更是和修之王啊！ 黑暗之上是光明，极致的光明孕育极致的黑暗，和修家光明伟岸的形象背后堆积了多少尸骨，以证券发家的迹部家连想都不敢想！ 第一次认清世界的真实面，迹部景吾喃道：“金木也会变成那样的人吗？” 当年在侑士身后，羞涩腼腆的男孩子分明有着一双干净的眼眸。 温柔得有些怯懦和天真。 一转眼，金木研已经甩开了过去，伸手介入了这场没有硝烟的厮杀。不管最终谁输谁赢，迹部景吾都知道：金木研不再是当年的金木研了。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新的身影的轮廓。 模糊未明。 如果能执掌和修家与CCG，下一任和修家的家主必然有着能够震慑所有宵小的强大！ “侑士躲开也好，省得卷入这件事。”迹部景吾咕囔一声，又记起忍足侑士一直不相信自家的小白兔变成霸王龙的事实。 那哪里是霸王龙，分明是要进化逆天了！ 十二月二十八日，CCG年底休假的前一天，特等搜查官再次汇聚一堂。 在只有一个“和修血脉”的局长候选的情况下，安浦清子他们没有其他的选择，让旧多二福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代理局长的位置。虽然不是正式的局长之位，但是接下来只要没有过错，成为局长只是时间与功勋的问题。 宇井郡看着投反对票无效，而脸色微变的铃屋什造。 “铃屋君，别意气用事了。” “……” 铃屋什造推开椅子，看也不看他们地调头就走，无法忍受这个结果！ 让这样的人成为自己的上司，他恶心透了！ 在他背后，旧多二福发出欣喜无比的笑声，没有半点架子地鞠躬感谢，“谢谢各位特等们的支持，我一定会努力成为一个好局长，在研回来之前认真管理CCG，不会让喰种们玷污CCG的名声！” 会议室里的每一个特等搜查官都面色默然，接受了他的感谢。 除了这样，还能怎样。 CCG对外总需要一个说话的人，不是和修政、旧多二福，也有其他人想当，好歹旧多二福在前几天证明了自己有能力指挥CCG。 会议结束后，旧多二福就迫不及待地拿到了局长办公室的钥匙，正大光明地通过合法渠道得到代理局长的权限，登录CCG内网。 他的嘴角一勾，更改了和修政挂在代理局长后的名字，换上了自己的名字。 【旧多宗太】 【日本喰种对策局，代理局长】 知道他在CCG黑历史的人不多，有印象的都是“旧多二福”全名，而非“旧多宗太”，他稍稍改了一改就没有多少人记得自己了。 “如果能改名为“和修吉福”就更好啦！” CCG局长办公室里，旧多二福笑得不可遏制，眼中是蓬勃的野心。 他再厌恶和修家，也渴望着“和修”之姓。 这大概是每一个和修家的人的通病了，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一个由印度蛇神之名演化而来的姓氏，居然成为了日本最具有分量的姓氏！ 和修代表了血脉的尊贵。 吉，则代表了和修家的权柄！ 想要改名，旧多二福至少要正式坐上局长之位！ 夜晚。 这一个晚上，许多人都因为旧多二福的上位而失眠了。 “代理局长……可恶！”和修政气得吐血，自己还没坐稳几天位置，居然就被旧多二福那个阴险的小人当作“死亡”处理了。 他现在跑回去也晚了！ 和修政扭头去看身边坐在榻榻米上，神态淡漠的和修研：“你就不生气吗？！旧多二福这个混蛋是在夺取我们的权力啊！” 和修研抬眸，幽冷黑暗的眸光震慑住失言的和修政。 和修家的继承人是自己，CCG也是他的所有物，还轮不到和修政在他面前抱怨旧多二福抢走权力的事情。 和修政憋回话。 不理会悻悻的和修政，他唤了一声已经回到贵船神社的相原培荣。 “培荣。” 门口多出一个人的影子。 相原培荣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后，直奔和修研这边，禀报国外分家的事情。 “研大人，分家会在三贺日来觐见您。” “有哪些人？” “一半以上的负责人都会派亲信前来，等您正式继承和修家，入住和修邸后，他们就会亲自前来表示臣服！” 这已经是在最短时间内能取得的最好结果了，和修家太大了！ “一半以上吗？分家的人真是慢到可笑，以为我会输给旧多二福吗？”和修研站起身，和服上没有一丝亮色的花纹，浑身融入黑暗之中。 “足够了。” 对付旧多二福的契机，就在三贺日之后。 爷爷、叔叔的仇……英失踪的仇，这些他统统都会找旧多二福和芥子算账！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快要爆炸了的和修研# 金木研：加我一个。 和修研：好。 旧多二福：→_→容我去小丑那边开个party~。 金木研：临死前的狂欢吗？ 旧多二福：不，先让我乐一乐，我还是第一次当局长呢=v=。 金木研：…… 和修研：…… 和修政：不就是个代理局长吗！！！ 第650章 收服和修 三贺日, 贵船神社的游客里一时间多出了许多外国的客人。 本家人始终与近亲结婚, 维护血脉纯正，而偏远了一些的分家人则不必如此, 所以除了“和修”这一支主脉以外分出了许多国外的分脉。 他们有的金发碧眼, 有的棕发红眸, 基本上没有黑发黑眼的纯正发眸颜色, 甚至连五官都偏离了亚裔血统，更加说明他们失去了独眼喰种后裔的血脉特征，遗传到的人类基因少之又少。 很少有人知晓, 和修家的历史上并非只出现了一位独眼喰种, 中东地区崇拜蛇神, 以人命祭祀蛇神，造就了一位强大的独眼喰种。 和修家最初的祖先为蛇神, 后来随着一代代的繁衍，血统逐渐回归喰种, 缺少了人类的部分作为调合，力量有所下滑。之后出于某种原因，和修家一路迁徙, 到了当时地域不大的岛国，在机缘巧合之下诞生了一位有一半亚裔血统的独眼喰种祖先——和修吉龙王。 再后来的事情, 就是和修家的人都知道的了。 主脉扎根于日本，血统纯净，保持独眼喰种后裔的优势代代强盛。数百年来，本家和分家翻来覆去地尝试与人类结合, 也只诞生了两位独眼喰种。 继承“蛇神”之名的那伽拉桀已死，被视作正统的是“黑龙神”和修研。 除了德国的分家和参加过成年礼、龙神祭的人以外，亲眼见过和修研的人很少，大部分是通过照片熟悉继承人的长相的。和修常吉对孙子的保护在于方方面面，为和修研的上位做足了准备，营造出一种还未认识就先敬畏三分的神秘感。 这一切苦心，终究是没有白费。 为和修常吉守灵的和修研第一次正式见他们的时候，换上了贵船神社为他准备的和服，几位巫女一同为他打理繁复的服装与衣带，他的眼角上了妆，朱红的痕迹取代了以前的金痕，神圣的同时流露出一丝居高临下的戾艳。 他的嘴唇本就苍白，中间微透血色，稍加点缀，赫然是一种独特的妆容。 一种冷漠的，削瘦的，却强盛至极的反差！ 若是和修常吉与和修吉时健在，他不必这样冷酷与强势，适当的柔和会给人更舒心的印象，然而他失去了学习曾爷爷和修吉雨的机会。 他只能强大！ 越强越好，这样才能带领所有族人镇压叛逆！ 众人汇聚于本殿前，白发的黑龙神强大得令人折服，左眼的瞳孔折射着如同熔浆般灼热的血红，右眼与左眼的冷漠对立，切割了人性与喰性。 这样的姿态，绝非人工改造之物能够拥有的。 祂是天生之物。 是上帝无意中从手中掷出的骰子，落在人间而造就的“奇迹”。 普通人从出生起就迷茫懵懂，而独眼喰种从出生起就承担着历史变革的使命，祂注定了无法像普通人那样庸庸碌碌地过完一生。在历史的滚滚浪潮下，和修家也需要一位“和修之龙”支撑家族。 这一天，和修政看到的也是在仇恨中绽放光彩的黑龙神。 “我是和修研。” 十九岁时得到的名字，成为了他与其他金木研的人格最大的分歧之处。 他拥有家庭，幸福，自由，任性的被宠爱的资格。 一夕之间尽数皆无。 【金木，我们永远都别想摆脱这个姓氏。】 【我……明白。】 这是他们得到了宠爱与亲情，又痛失所有的代价，若没有和修研，金木研也会成为使用这个名字的人，只是在他沉睡期间孕育出了和修研。 金木研逃避的何止是和修研的姓氏，更是他对于继承和修家之事的恐惧。 累累尸骨，皑皑成山，滔天罪孽，怨气成海。 终究。 今后，双手染血。 灭门的仇恨，仁慈的悲痛，这些都促使他无法释怀，如鲠在喉！他的温柔是妈妈教导的“温柔的人光是这样就很幸福了”塑造的，但不代表他本身没有黑暗面，相反，他的黑暗面隐藏在光明与人性之下，深入骨髓。 暗金那样倦怠且漠视一切的态度，足以说明他们的本性。 他失望了。 金木研却还未对这个世界失望！ 金木研被太阳一样的英用牺牲的方式拖出了地狱，在上辈子死之前，他就发誓此生不再沦入黑暗，与恶党为伍。 可惜誓言都是用来打破的—— 在压抑得喘不过气来的精神世界，金木研捂脸，面孔在悔恨之中微微扭曲，【至少……为他们复仇，不让他们失望……】 彼岸花海边，冥河倒映着站在旁边的白发青年，与冥河底部的黑发青年对应。 冥河的表面荡起一阵阵不平静的涟漪。 【就算杀人又怎么样……】 【我啊，一次次失去，谁敢夺走我的容身之处，谁就是我的敌人。】 【主人格……】 【不要怪我破坏了你坚守原则的愿望，而是这个世界……】 【根本容不下我们一丝一毫的脆弱啊！】 弱者被强者支配，被世界吞噬，在这个大磨盘里想要不粉身碎骨，就要自己爬出修罗地狱！让世界倾尽全力也无法伤害自己！ 冥河底部。 暗金没有一点亮光的瞳孔折射着他的倒影。 水波扭曲，光影模糊，组成一个从水中看世界的光怪离奇的画面。 他问道：【这样……能幸福吗？】 能看到光明吗？ 【和修研大概不能了，但是生命还长，谁又说得准呢。】 金木研笑得比哭还难看，手指触及自己在他人看来细腻柔和的五官，这是随着年龄增长，一点点在独眼血统下改变的样貌。 【我有月山先生……有英……这是我最后的牵挂了。】 【我会……】 【努力为你看到幸福。】 外界，和修研用势不可挡的强大，收服了和修分家派来的人。 比起玄之又玄的人格魅力，和修研身上代表“正统”的血脉胜过所有因素。与喜欢勾心斗角的人类家族不同，喰种家族更加纯粹一些，那只艳丽的赫眼象征的意义，是和修家祖祖辈辈的追求与骄傲。 强大即美丽。 和修研用黑龙神的一面给予他们对“美好”的期待。当认同了和修研，臣服于新的主人，他们才能进而去看到和修研带给和修家的改变。 “研大人……您何时驱逐叛徒，回归和修邸？” 一位单膝跪下的日本的和修分家成员，用满怀仇恨的语气问道。 在这场灭门事件后，他的家庭也被旧多二福毁灭了！ 旧多二福逼迫和修分家的人臣服，不臣服者就杀，逃过一劫的人终究是少数和修家的精英，而非他们想要保护的家人。 家破人亡的又何止是和修研一人！ “很快……”和修研在寂静下来的众人面前，缓缓说道，“他想要用我的身份与家族荣誉威胁我不能露面，我又怎么可能让他得逞……所有和修家掌控的媒体都在全力封锁消息，不得在之后泄露半点和修家的事情。” “叛徒的名单也会公布给你们，别让我看见你们与他们有一点勾结。” “白日庭暂时不管，V组织可以毁灭了。” “以及——” “往后，每年三贺日，你们每个分家的人必须派一个人来神社参拜黑龙神，不来的人视为叛徒，违背和修家主的命令。” 他的身材不算高大，典雅的和服层层叠叠，沉淀着古老的气息。有别于融入了其他国家血统的喰种，他身上是和修家千百年传承下来的风雅，已经完美地褪去了在中东时期茹毛饮血的烙印。 在没有历史的喰种里，和修家就是喰种最漫长古老的“历史”。 “我即黑龙神。” “是蛇神，亦是和修吉龙王的后裔，和修家直系血脉的第三位独眼喰种，百年内，和修家由我掌管。” “我为和修之王。” 没有一丝霸道，他用平淡的口吻说出的是斩钉截铁的话。 跪在地上的上百人身体一颤，脸色兴奋通红，与这些渴望有强者带领，打破时代禁锢的和修分家成员一样，相原培荣更是感到格外激动，眼中满是仰望，他终于见证了研大人走到今天这一步！ 这是家主大人的愿望啊！ “和修之王啊……”和修政在这些人之中低声一叹，这是父亲说都不敢说的话，唯有和修研有资格在上位之前说出口。 他不再去想争权夺利的事情，研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可以考虑？ 黑龙神宣告自己为和修之王的话语，为这一次的参拜画上了句号。能与龙相争的只有另一条龙！所有分家的人脑袋都清醒过来，与其相信旧多二福虚无缥缈的化龙说辞，他们还不如信那伽拉桀会复活呢！ 分家的人恋恋不舍地散去后，和修政来到越发孤独而难以接近的和修研身边。 “研，我会陪着你的。” “……” 换作灭门之前，和修研大概有兴趣反过来逗他。 但是—— 现在。 为这次三贺日精心准备了许久，以黑龙神的姿态接见分家的人的白发青年冷漠一瞥，眼角绯红，赫眼里没有一丝戏谑的情绪，冰冷麻木，不怒自威。 “别再靠近了。” “政。” 再靠近一步，那就不是对方该来的地方了。 王座之上。 没有其他人。 和修研与精神世界里的金木研沟通片刻后，走向休息的地方。 和修政注视着他，“你这样会开心吗？” 和修研侧头。 半张脸在阳光下苍白素淡，轮廓又极尽柔和，像是冬日凋零的樱花。 丝丝柔软与寂灭感缭绕在心头，几乎是日式美的精髓。 “满心仇恨的我……谈何开心。” 他活下去的动力。 仅仅是为了复仇与保护和修家，除此之外，他感觉不到一点活着的渴望。 “我只希望，死后能够对爷爷问心无愧。”能够……说出自己肩负起了和修家，没有让家族蒙羞，完成了历代家主都没完成的使命。 这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和修常吉：研，别让和修家成为你不幸福的来源。 和修研：爷爷…… 和修常吉：看见你幸福就好了。 和修研：嗯。 和修常吉：另一个呢，怎么不吭声？ 金木研：…… 和修常吉：你和月山习的事情，我不管了，他敢和你分手，你就杀了他。 金木研：是…… 月山习：是，爷爷！ 和修常吉：无论多少次，还是对你忍无可忍啊，滚！ 月山习：OTZ 第651章 挖掘秘密 深山之中, 有几架直升飞机落下。 本该趁着三贺日紧锣密鼓地收拢权力的人, 此时却悄无声息地来到这里。旧多二福出现在这处藏在深山老林里的研究所附近，抬起手, 跟随在他身后的V组织成员立刻走了过去, 为他开路。 冬日未过, 满目枯枝落叶。 旧多二福走得很慢, 皮鞋踩在干燥的叶子上，西装裤的裤脚偶尔露出一角斑点图案的袜子。他没有通知任何一个小丑成员，这种小地方不需要他们出手, 他只是出于心中隐隐的预感而来。 “让我看看……被爸爸藏着的秘密研究所里有什么？” 在他得到的和修邸的通讯记录里, 有一个特殊的号码引起了他的怀疑。 尤其是在十二月二十日的前一周, 频繁与和修常吉联系，再结合和修常吉经常不在CCG本部的行为, 仿佛有什么秘密埋藏在这些细节里。 一定是一件不错的新年礼物。 旧多二福跨过研究所的大门，从倒下的警卫人员的惊骇表情上, 不难看出这个研究所是和修家的机密。 外人不能来。 那他就更应该来看看了。 “V……” 研究所的负责人脸色惨白，一看到黑衣佩刀的那些人就明白了过来。 研究所被叛徒发现了！ 和修常吉为了孩子的安全，没有把研究所的地址透露给其他人, 每次都是带一两个亲信前来探望孩子。正因为研究所与外界隔离，专心培育和修家的下一代子嗣, 作为负责人的他也不清楚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孩子是要送给研大人的生日礼物，家主大人会在十二月二十日来接走孩子。 那一天，家主大人没有来, 什么联系都没有。 他不敢自作主张把孩子送出去，打了个电话给家主大人，发现接电话的人不是和修常吉，而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后就立刻挂断了电话。 然而即使这样，研究所的地址还是暴露了。 “啊——！”负责人的金丝镜框已经歪斜，挨了V组织成员的一脚飞踢，摔在了墙壁上，手上的枪支掉落在地。 “我不该侥幸的……” 男人从地上爬起来，眼神绝望。 和修家出事了。 他应该在联系不上家主大人的第一时间就转移地点。 在清脆的脚步声下，他看到了一道年轻的身影，旧多二福在V组织的避让下一路走来，面带微笑，如同一个好好先生。 “哎呀，能告诉我，这里藏了什么吗？” “……” 负责人垂下头，身体发抖，艰难地说道：“这里负责研究一些基因科技。”随后，在V组织成员的一间间搜查下，他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了。 旧多二福定定地看了他三秒，嘴角上扬，“哦，那我全部清理了也没什么吧。” 负责人的身体僵硬。 旧多二福正要下达命令威胁负责人，突然有一名V组织成员跑了过来。 “旧多先生！” “最里面发现了一间育婴室！里面有一个孩子——” 旧多二福回头，疑惑道：“孩子？” 一刹那。 不懂的也懂了。 他脸上纯良无害的表情变得极其扭曲，惊喜，还有一丝发狂的妒恨。他眼中绽放的不再是人类的色彩，而是掩盖不住愤怒的猩红赫眼。 他猛然抓住负责人的衣领，提起来，“是谁的孩子？” 利世的还是谁的？！ 负责人见瞒不过去，嘴唇颤抖，旧多二福干脆拖着他挣扎的身体往那边走去。没有走多远，旧多二福踏入房间，一入眼就是温馨美丽的居家布置，角落里都是娃娃与各种手工花，满满的暖色调似乎能够驱除冬日的寒冷。 房间里的温度恒定在20℃-22℃，是让诞生不久的孩子感觉最舒服的温度。 孩子躺的地方不是婴儿床，而是和修家精心研制的保温箱，研究所为了监测孩子的身体状况，基本上二十四小时守在附近。 何其幸福。 一出生就有这样的待遇。 “呵。” 旧多二福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 要是不去看外面，他还以为这里不是什么冷酷的基因研究所，而是一处精心打造的，抚养孩子的育婴基地。 他松开手，负责人摔倒在地上，抱住旧多二福想要靠近的双脚。 “不要过去！” 隔着玻璃，孩子的胎发细细绒绒，是和修家最明显的黑色，身上裹着小薄被，穿着粉色的连体婴儿装，一看就知道是一位可爱的女婴。 她没有睡着，而是蜷缩着小拳头和脚丫子，葡萄般的双眼好奇地看着外面。 旧多二福对她微笑，不可遏制的脸色柔和下来。 啊…… 居然是…… 孩子右眼处的赫眼，清晰明亮，暴露了她的身份。 “把这个碍事的家伙给我带下去。”旧多二福看也不看地上狼狈的负责人，V组织成员抓住了负责人的双臂，强行把人带走，负责人恐惧无比地说道：“那是和修家的小公主，V——你们不能伤害她！她是研大人的女儿啊！” “求求你们不要伤害她啊啊啊——！” 育婴室的两道门关上，阻绝了对方聒噪不休的声音。 没有了旁人，旧多二福走到保温箱前，双手想要抱起里面的孩子，但是手臂停住片刻，而后主动摘去了双手的黑手套。 没有了会沾染细菌的手套，他的双手顺利触碰到孩子娇嫩的身体。 软绵绵的，像是一碰就会碎掉。 “真可爱。” 旧多二福不吝啬于夸奖，只有傻子才会对一个独眼孩子下杀手。 一个活着的独眼孩子的价值高过所有东西。 “是利世的吗？好像不像呢——”旧多二福观察孩子的五官，标准的杏眼和巴掌大的小巧脸蛋，遗传到了一部分和修研的容貌。 只要长大了，一定是个可爱漂亮的小公主。 旧多二福忍不住用手指逗弄她的脸蛋，心里的愉快压过了所有负面情绪。 “我当你的爸爸怎么样？” 他的手指被孩子的嘴巴含住，孩子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想吃东西吗？” “好啊，我拿我的血给你喝——” 这是他这辈子收到的最棒的新年礼物了！ 感谢那个可恶的老头子，死了还能给他带来一份惊喜。 在旧多二福调查清楚孩子的身世前，他已经本能的把“母亲”的角色套到了神代利世头上，在贵船神社外的紫发女子打了个喷嚏。 “搞什么鬼啊，我又被谁惦记了？” 神代利世揉了揉鼻子，一阵恶寒，觉得可能是二福在痴汉自己。 她一踏入神社，神代叉荣就闻讯赶来。 “利世！” “叉荣！你怎么在这里？” “利世，喊爸爸。” “……” 神代利世翻了个白眼，脸上却浮现出笑容，快步走去，像女儿一样挽住神代叉荣的手臂，她最大的幸运就是碰到了这位养父。 “爸爸，神社里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多和修分家的人？” “和修研在这里。” “哦。” 神代利世的眉心一皱，有点同情家破人亡的金木君。 喰种世界，独眼之王的名声压过了所有喰种，几乎是拿和修家当踏脚石！ “他怎么样，没有发飙吧？”她小声问神代叉荣。 “他？”神代叉荣并不喜欢和修家，直肠子地说道，“看上去恢复过来了，还收服了和修家在国外的大部分势力，我没有看见他发飙，只是他比任何和修家的傀儡都要可怕了，我还是带你离开这里吧。” 神代利世摇头，与他一起上山，“这个时候……总要见一见。” 金木君对她有人情味，她也不能太过无情。 “和修邸是独眼之王灭的吗？” “不是。” “啊咧？不是独眼之王？” “嗯，是旧多二福。” “卧槽！” 一瞬间，想要上山叙旧的神代利世刹住了脚，手臂的力气险些折断了神代叉荣的胳膊，神代叉荣疑惑不解地看着表情突变的女儿。 “算了，我还是不来骚扰他了，免得他看见我联想到某个人。” 太惨了，她会被打死的。 神代利世兴高采烈地想来神社落脚，最后灰溜溜的和神代叉荣一起跑了。 归其原因——她被旧多二福连累狠了。 二十区，RE咖啡厅。 雾岛两姐弟都在这里躲避了一段时间，虽然RE咖啡厅也没有安全到哪里去，但是在和修家与CCG的内讧结束前，暂时是安全的。 芳村功善看着跑来找他们的神代利世与神代叉荣，悄悄松了口气，有知情者了。 “利世，和修家稳定下来了吗？” “没有。” 神代利世让叉荣先坐着，去厨房里拿吃的，完全没客气。 “店长，您老人家安心养老吧，牵扯入这种事情里会鸡犬不宁的。”她一手拿着肉排去咬，一手帮神代叉荣倒了一杯咖啡。 芳村功善叹道：“我是担心金木君，董香和绚都也欠了金木君的人情啊。” 那位向往和平的独眼蜈蚣回归和修家，若能改变和修家，再好不过了。 谁知会发生这样的祸事！ “库克利亚的事情？”神代利世一点就通，古怪地笑道，“这只能说董香与绚都赶上了好时机，当时月山习那个家伙也被关在里面，和修老头讨厌死了他，库克利亚一出事，金木君肯定不会放任监狱长废弃所有喰种的。” 一想到库克利亚出事，和修吉时遭到袭击，和修邸灭门这三件事同一天发生，她就笑不出来了，平静地看着芳村功善说道。 “只能说不幸吧。” 一天之内，救得了心上人，却救不了家人。 苦果自尝。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恨不得喜当爹的旧多二福# 旧多二福：利世，我们有孩子了！ 神代利世：我勒个去？ 旧多二福：敲可爱，和我一样的黑头发，一样的右边赫眼！ 神代利世：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你有孩子，别做梦了！ 旧多二福：这次不是白日梦，我保证！ 神代利世：？？？ 旧多二福：我给你看照片！【孩子图片.jpg】 神代利世：你、你你你…… 旧多二福：对不对，很可爱吧，还喜欢喝我的血。 神代利世：= =我怎么看都不像是我的好么，难道是你跟和修研的？！！ 旧多二福：怎么可能！ 神代利世：你骗鬼啊，这眼睛和五官哪里像你和我！ 旧多二福：欸→_→ 芳村艾特：像我，谢谢。 神代利世：…… 旧多二福：利世，我没有出轨，你别误会！ 神代利世：妈的，你居然拿别的女人的孩子来栽赃嫁祸到我头上！ 旧多二福：QWQ是独眼呀。 神代利世：滚！ 和修研：这个孩子是…… 金木研：有点亲切的感觉，长得很可爱。 旧多二福：哈哈哈哈哈，我的！！这是我的！！！ 【系统提示：和修常吉的杀气笼罩旧多二福。】 旧多二福：嘁。 第652章 突袭CCG 一月四日, CCG本部的高楼上。 旧多二福并没有休假结束的悠闲, 作为代理局长，自然要比其他人忙一些。 上无总议长镇压, 下无野心勃勃的部下, CCG上下协力共渡难关, 连身为幕后黑手的旧多二福自己都惊奇了, 没想到在执掌CCG的过程之中如此舒坦，一些又臭又硬的绊脚石都顺眼了很多。 例如：讨厌他又无法发火的铃屋什造，立场偏向其他人的黑磐岩。 想到这些人必须喊自己“代理局长”, 旧多二福就忘记了忙碌快一个上午的烦恼, 走向自己的CCG局长办公室。 他的双手负于身后, 门在背后关上。 一进门。 办公室里就有人戏谑地说道：“很优秀的代理局长啊……” 在CCG风雨交加的阶段，支撑起大局, 这点无论如何也不能小觑。 “太看得起我了。”旧多二福随口说道，把门反锁, 朝自己的同伴们走去，“不过是和修一直敷衍了事，对喰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我稍稍加了一把力，把那些想要跳出来打击CCG的家伙收拾了一遍。” 只见小丑成员里, 尼克靠在窗户边抱臂而立，好奇地问道：“你都已经掌握了CCG，最后一招棋需要什么？” 旧多二福捏起拳头，笑眯眯道：“一个最终敌人。” 在他面前, 有花枝招展的尼克，风情万种的伊鸟系璃，犹如妙龄少女的帆糸萝玛，还有很久没有出来，最后还是选择了小丑的诗。 除了多奈托·普鲁普拉有事推脱了，小丑的核心成员基本到齐。 在回来上班的第一天，他就把小丑的人带来CCG聚会了——这无疑是他人生中最兴奋的时刻。 旧多二福愉快地说道：“足以让那些纸上谈兵的和平笨蛋们，吓得失禁而死的‘残酷’啊！也就是最终Boss！” “是对喰种而言？还是CCG……” 听到旧多二福的话，诗坐在办公桌上抬起脸，浑身打扮得十分清凉。 喰种，本就寒暑不侵。 “想错了哦。”旧多二福撩起刘海，双眸含笑，“这两者都是我的同伴啊，我需要一个最强的敌人，不管是芳村艾特还是有马贵将都能一拳打死的最终Boss，吸引走所有人的仇恨，让所有人都感觉到恐惧的存在啊。” 闻言，小丑的人心里都有了一个答案。 “那就是我们和修的起源——龙！” 独眼喰种的最终进化形态，打破寿命极限的非人物种，历史之中埋藏的神话。 假如世界是黑白二色，中间有少许的灰色地带，旧多二福要做的就是把世界洗成同一个色彩，再制造出最黑暗的敌人。 “想想看，有这么强大的敌人在，人类与喰种都会害怕吧。” 他用手臂夸张地比划了一下龙的体积。 “害怕之后……” “齐心协力一同杀死，互相明白对方的苦衷，短时间和平的同时又为战争戴上一层枷锁，不就达成了HE的结局吗？” 虽然旧多二福构思得很不错，诗还是不解地说道：“你是要把和修研逼成龙，让他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样一来……很多喰种与人类都会消亡吧。” 伊鸟系璃的红色指甲抵着下唇，妩媚地说道：“可以见证消亡的瞬间呢……不能更棒了，就让我在特等席位上欣赏这一幕吧。” 她望向帆糸萝玛，“萝玛也是这么想的吧。” 帆糸萝玛举起双手卖萌，犹如发情的猫咪，脸色绯红，“喵，我只对龙大人的绝望感兴趣，就像是宗太说的那样，拆穿他人类的身份，打碎他虚假的幸福，让他再也不能露出高高在上的表情……哇！一定超级棒！” 旧多二福斜睨她：“我可没说那么多。” 这家伙，一下子就从独眼蜈蚣大人跳到了龙大人的称呼上。 “难道宗太不想吗？”帆糸萝玛反问。 “……”旧多二福的眸光一暗，想到让和修研屈服的画面，“虽然……在开始之前就过度兴奋不太好，但是他要是落在我的手上，我会好好招待他的。” 抽了龙筋，扒了龙鳞，踩在脚下，关起来一个人欣赏他难堪的姿态。 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诗看着忽略他的话的几个人，嘴角抽了抽，心道：你们这是在集体畅想未来，还是在过度意淫脑补啊！ 小丑的作风，在旧多二福的带领下越来越歪了。 “宗太，你这么有把握打败龙？” “欸？没有啊，我又不打算当屠龙勇士，不管在还是影视当中，怎么看这都不是黑头发的人会做的事情，黑发的全是反派啊。” 旧多二福无辜摊手，理由无懈可击。 诗默默盯着他：“……” 旧多二福的语气一转，阴沉沉地说道：“和修研最大的优势和败笔都在独眼喰种的身份上，我可以说他是外面的喰种生下的孩子，也可以说他是和修家的独眼喰种，前者撇清了和修家的血统，后者就为和修家是喰种家族板上钉钉了。” 独眼喰种是人类与喰种结合诞下的孩子，所以和修家可以是人类，可以是喰种。 和修研想要保护和修家，就不能让后者曝光。 “他的弱点真是太多了，束缚住他，让他根本无法发挥出应有的——”旧多二福没能说完，突然愣了愣，听到了一阵刺耳的警报声。 “滴滴——！！！” CCG局长办公室内，尖锐的警报声惊住了所有小丑的成员！ “怎么回事？” “宗太，你在办公室里安装了什么？” “怎么感觉很不妙啊。” “喵喵？” 在四个人的问话下，旧多二福的额头似乎有一滴冷汗滑落，飞快地开启CCG局长办公室的逃生通道。 他干笑着回头看向惊疑不定的同伴们：“要是我没有猜错——” “私人电梯被启动了。” 在CCG里，能有权限启动私人电梯的只有三个人。 瞬间，明白他话中意思的几名小丑成员都表情僵硬，有了在应对敌人之前，先动手宰了这位小丑首领的冲动。 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他们，旧多二福对诗喊道：“诗！把东西给我！” 不到几秒钟。 “嘭”的一声重响！ CCG局长办公室的大门被踹开，巨大的力道使得门扉四分五裂！ 一股森寒暴戾的气息从门外冲着他们而来。 “旧多二福！你给我滚出来！！！” 无法想象前来复仇的和修研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压抑了多少仇恨，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十几天来日日夜夜有多想要生嚼仇人的血肉！ “快跑！” 这里不适合战斗啊！ 在小丑们仓促逃走的时候，一条赫子横跨十几米的距离，化作龙爪一样狰狞的巨手狠狠地抓向妄图离开的旧多二福！ 旧多二福的身体没来得及后退前，帆糸萝玛反手拽住了他，让他得以躲开。 “宗太！” 旧多二福被她的援救感动一秒。 可是没等他笑，帆糸萝玛就打了个寒颤，脸色发绿，果断松开了手。 “卧槽，他是要化龙了啊啊啊啊啊！！！” 在和修研的暴怒之下，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可怕的阶级压制，那是赫者之上，用无数人命和共喰献祭而成的龙啊！ CCG局长的办公室内被狂风席卷，玻璃破碎，赫子疯狂地追击小丑！ 和修研的瞳孔变成了竖瞳，赫眼癫狂！ “你们休想走！” 漆黑的龙鳞浮现在赫子表面，仿佛不再是喰种的赫子，而是龙在狂暴之中，龙首之下射出的一条条龙须！ 掌握了大半的家族势力后，他就以最快的速度袭击了CCG本部，为的就是击杀旧多二福！小丑只不过是他在复仇之中正好碰到的帮凶！ 他不会和旧多二福玩什么阴谋手段，势力角逐，一取得足够的筹码，他就不再隐忍，以强大的实力碾压所有变数！任你再有胁迫他的手段，若是没有了命，这些手段也不过是一场空话！ 旧多二福的赫子爆发，击退了一次抓捕他的“龙爪”。在他的背后，与和修研同出一源的鳞赫扭曲生长出食人藤蔓般锋利的牙齿。 小丑们惊慌失措地逃跑，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们可怜的首领。 “宗太，你加油啊！” 帆糸萝玛还抽空对旧多二福喊了一声。 CCG本部大楼外，犹如一个普通老人走在人行道上的多奈托·普鲁普拉仰起头，去看从高空中掉落的玻璃碎片。 “唉，现在的年轻人总是缺乏隐忍啊。” “宗太——” “你的敌人来了。” 敢在CCG内撕破脸的魄力，足以证明和修之龙名不虚传。 屏蔽监控，封锁楼层，利用零番队和S2班的人手控制旧多二福的手下等等，这一系列快到惊人的发展背后，是和修研几天来的布置！ 他唯一没料到的是旧多二福那么疯狂，敢在上班的时候带小丑来聚会！ 这里是保护人类的CCG！ 再多的黑暗，也不能被主张的正义压倒！！！ 前往CCG局长办公室楼层的电梯停止运行，楼道口由零番队的人镇守，S2班的人负责控制CCG本部的底层搜查官，安抚了他们的恐慌。 一眨眼，CCG本部就被他们接管了。 宇井郡脸色铁青，问道：“平子丈，你在干什么？！” 在他眼前。 平子丈带领零番队的人与CCG本部的搜查官对峙，以沉稳的语气说道：“只是让不该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离开而已。” 宇井郡哪里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快要被气炸了，“说到底你只是代管零番队！你有什么资格决定CCG局长的位置！” 平子丈答道：“我没有资格。” 他提起武器，与手握“垂冰”的宇井郡交锋，同时回答了一句让对方呆住的话。 “但是，和修研有资格。” 在和修常吉之后，执掌CCG的下一任总议长回来了。 今天是谋反篡位者的死期。 CCG本部，一些听从旧多二福指挥的搜查官的暴动也被S2班镇压了下来，高端战力的出动，让能够影响大局的只剩下几位孤零零的特等搜查官。 宇井郡从未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孤立无援。 “铃屋君……” 他去争取铃屋什造的帮助，不愿意CCG本部陷入权力争夺的换血之中。 铃屋什造带着人从后面走来，耸了耸肩。 “我管他是死是活。” 漂亮得如同洋娃娃的铃屋什造，嘴角挑起恶劣的弧度，“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他滚蛋了，居然敢命令我，以为用篠原大叔就能逼迫我妥协吗？” 他傻了才会指望旧多二福救治篠原幸纪。 真正能帮助他，给予他希望的，一直都是还未出面的金木研啊！ 铃屋什造抬眸去看天花板，上面隐隐有灰尘掉落。 战斗激烈至此！ 在空无一人的局长办公室内。 帆糸萝玛出乎预料的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同伴逃走，赫者化之后，巨大的躯壳为小丑组织的人打掩护，而旧多二福与帆糸萝玛联手，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没有帆糸萝玛的帮助，小丑组织想要顺利逃脱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低估了和修研的疯狂。 黑色的物质漂浮在空气之中，RC细胞生长出龙的表层躯壳，一具龙首就把整个房间包裹了起来，唯有诗与伊鸟系璃、尼克逃过一劫。不管是赫者化的胡乱之母还是实力不弱的旧多二福，全部成为了龙嘴里的一部分。 从上到下，龙口之中，狰狞可怖的龙牙咬下！ 咔嚓一声！ 帆糸萝玛惨叫，赫者化躯壳碎裂！ 她的本体露在外面，不再犹豫，用最后的力气击破窗户处的封锁，身体试图跳窗逃离CCG本部。 龙首的“幻影”消失。 赫子抓住帆糸萝玛，上面也长出一张张进食的嘴巴，锋锐的牙齿把帆糸萝玛撕得血肉淋漓！和修研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小丑的人！ 在混乱之中，诗只来得及带着系璃和尼克火速离开。 旧多二福为他们的离开争取了时间，他释放出全部的赫子，挡住逃生通道的大门，楼梯断裂，办公室刹那间变成了破烂不堪的战场！ 身影一闪，旧多二福就要消失了。 “做梦！！！” 和修研把胡乱之母抓住后砸到一边，帆糸萝玛的血液喷洒而出，浑身的骨头断了一半以上，粗壮的螺旋状赫子刺穿她的胸腹，把她钉在地上无法动弹。 赫然是和修吉时承受过的痛苦！ 生不如死的折磨！ 和修研飞奔而去，宛如从地狱里爬出的白发修罗，体表爆射而出的龙赫代替主人狂暴愤怒的意志去追杀旧多二福。 最终，旧多二福没能逃过和修研的全力拦截。 四条细小的赫子在高速之中穿透了墙壁，刺穿了旧多二福的四肢关节！ 和修研随后赶到，赫子张开，抓住了罪魁祸首！ 旧多二福腰部以下位置。 全部骨骼粉碎！ 这一声恐怖的轰击声，哪怕是在其他楼层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小剧场。 回荡着旧多二福的惨叫声ing。 第653章 真心话 和修研再次回到CCG局长办公室, 这个历代本家人都待过的地方。 旧多二福被他的赫子甩到唯一没有损坏的办公桌上！身体一滚, 旧多二福险些摔落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这张长方形的办公桌简单大方，位于CCG徽章下方, 破碎的地砖与墙壁, 像极了当初惨遭灭门的和修邸！ 那天晚上, 和修研目睹和修常吉在家中的待客室里死去, 而待客室的装修与CCG本部的局长办公室极为相似。 一饮一啄，仿佛注定了在这个白鸽徽章下，血流成河。 无数人渴望的权力。 也是旧多二福谋反的原因之一。 旧多二福闷哼一声, 下半身失去知觉, 身体仿佛被碾成了两半。这可不是什么错觉, 而是货真价实的重创，哪怕喰种擅长修复身体, 破碎的骨头混在血肉里一点点蠕动，那种滋味堪称在刀山火海里活剐了一遍。 角落里, 被赫子钉在地上的帆糸萝玛呼哧呼哧地发笑。 她浑身疼痛得扭曲，抽搐，惨烈的程度远胜“外表完好”的旧多二福。她却压根不在意RC细胞的剧烈消耗, 宛如少女的青春面容上逐渐浮现出一丝丝皱纹，证明着她快要连少女的姿态都无法维持住了。 她没有试图逃跑, 眼神死死地看着和修研的身影，曾经的白发少年变成了白发青年，从独眼蜈蚣成长为声名显赫的和修家继承人。 一丝病态的迷恋从她的眼中浮现。 帆糸萝玛低喃道。 “龙大人……” 多么有趣啊，强横自负的龙也给他们玩了一次闪电战。 “我真想让你们体会所有的死法, 让你们生不如死——”和修研的视线一分也没有留给胡乱之母，比恶鬼还要可怕的目光看着旧多二福，赫眼艳红滴血，失控的气息蕴绕不散，随时都会撕碎面前的人。 他对旧多二福恨之入骨。 在和修研慢慢走来的过程中，桌子上的旧多二福艰难地爬起，品尝到了这段时间被自己追杀的人的滋味。 “呼哈——呼——” 旧多二福的赫眼已经消失，大口地喘息，像极了一个受重伤的人类。 然而，他比和修研的表情更加冷漠。 无声地嘲讽着对方。 旧多二福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但是和修研却失去了所有重要的东西，满身的骄傲被践踏到地上，空留下一个和修家给他触景伤情。 这是旧多二福对他最大的恶意和报复！ 他的脖颈瞬间被一只手扼住，手指的力道几乎将脖颈碾碎，抬起来直视和修研的上半身砸在了桌子上，桌面上顿时出现了几道裂痕。 和修研看着他嘴角流出的血，杀意遍布眼底，却也被对方与爷爷、叔叔年轻时候相似的面容刺痛了眼睛。 在灭门事件发生前，无论旧多二福怎么挑衅他，又如何想得到利世，他都对旧多二福置之不理。偶尔抽对方一顿，是他想要驯服对方，让旧多二福不再在神代利世的问题上与他纠缠不休。 这是他的血亲之一啊！！！ 旧多二福的身上流着爷爷的血脉，本该比他更亲近爷爷！ 他愤怒到极点的恨意化作了一句话。 “那是你的父亲啊！” 旧多二福的喉咙咯吱作响，失去了说话能力，眼神却早已说明了他的意思。 ——那又如何？ 若血缘关系可以束缚所有人，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兄弟阋墙，父子翻脸的事情发生了。 “爷爷忽略你，但是叔叔照顾你，和修家给了你容身之地……”和修研掐着他脖颈的手一点点加重力气，达到极限的时候就会摘下他的头颅。 “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和修研问得很轻，又如同歇斯底里的低吼。 “作为半人类……你就像半人类那样死去不好吗？这么多人都是这样，为什么你要例外？为什么你就要不知足？” “你以为你是谁？” “既然出生决定了一切，你接受现实不就好了？” “你和其他半人类不一样，是爷爷的私生子，叔叔会保护你，爷爷的地位也会间接护着你，连我都不会杀你，你可以在白日庭里过得很好，将来你去追求利世，我也不会阻止你……” 和修研压在旧多二福身上，声音越发神经质，另一只手扣着对方的肩膀，手指把黑风衣下的肩膀捏得血肉模糊。 “二福……” “我以为你只是嫉妒我，时间一长，你就能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 “伤害别人是得不到幸福的……有个人是这么告诉我的，虽然我不信‘温柔的人光是这样就很幸福了’这套话，但是我多少能感觉到一点其他人对我的感情，被我珍视的人也会珍视我……” “我渐渐被他们改变，甚至愿意为了贵将改变半人类的宿命，在我以为悲伤只是一时的，未来会好转的时候……你给了我一件‘礼物’呢……” “我的二十四岁……生日，完全被你毁了……” “我的家……也没有了……” 他放开扼住对方脖颈的手，手掌之中，钻出的赫子化作一把黑色的刀。 一刀！ 噗呲一声，血肉被穿透！ 和修研狠狠地用刀扎穿了旧多二福曾经让他觉得漂亮的脸。 短刀完全破开了坚硬的骨骼，刀尖扎入头颅之中！ “是你毁了一切——！！！” 和修之龙的疯狂陡然爆发，十四天来刻骨铭心的憎恨喷涌而出！ 期盼着他扛起家族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啊！ 失去了想要守护的家人，自己吞噬无数生命，成为和修之龙的的意义何在！ 他手上的刀拔出。 比之前狠厉无数倍的一刀刀捅入旧多二福的身体！ 看到这一幕的帆糸萝玛浑身颤栗，一阵一阵的喜悦冲击在大脑里，比任何事情都要让她情绪高涨。她看到了……她亲眼目睹了和修研的绝望，那样秀丽姣好的面孔被痛苦折磨得苍白惨烈！对方的赫眼里不再是强盛的气势，而是支离破碎的悲恸，仿佛在复仇的同时自己也千疮百孔！ 旧多二福弑杀父亲和哥哥，天理不容。 可是，和修研不也在做一样的事情，弑杀自己最后的血亲吗？ 他的双手上沾满了罪孽！ 罪无可赦！ 上面的血，滚烫得让他憎恨，又绝望凄楚！ 和修研的脸上溅上了对方的血水，触目惊心，他撕毁了对方会笑的容颜，搅烂那只右眼，他在CCG局长的办公室里为丧命的和修常吉、和修吉时复仇！ 没有人能阻止他！ 即便是精神世界里的金木研，对方也憎恨着杀害了亲人的旧多二福！ 在乎亲人，渴望亲情的他们……也会在失去后杀人的啊！ 金木研闭上眼，再度张开时，与和修研一样握住了短刀，用尽全部的恨意的刺下，没有袖手旁观！ 已经在地狱里，还有什么好怕的。 分尸之后。 旧多二福就剩下了还留有一口气的残破身体，四肢皆毁于一旦。即使赫者级别的喰种生命力旺盛，在这样的状态下，他的身体连动一下的可能性都没有。 他的心脏被生生挖出来丢到了一旁！ 脑浆从破碎的头颅里流出！ 帆糸萝玛也为目不转睛地看着和修研，付出了代价。和修研丝毫没有留下胡乱之母拷问的意图，手臂往她的方向一抬，一道宛如长剑的分离赫子脱离本体，直接飞射出去，斩断了帆糸萝玛扎着菠萝头发型的头颅！ 年过五十的帆糸萝玛身首分离，头颅落在地上，犹如皮球般滚动了好几圈。 她尖叫的声音介乎于少女与苍老的女人之间。 “……要……死了！” “脸……” “保持不……了……讨厌……变老……” 帆糸萝玛那双红色的眼睛，直到死亡都着迷地看着和修研的方向。 “龙……大人……” 一生都不可能遇见几次的场景，出现在她的眼前。 是死亡的馈赠。 和修研在分尸了旧多二福后，背对着她的身体弓起，匍匐在旧多二福的身上颤抖。这一刻，他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经历了家庭变故，在疯狂之后恢复了短暂的冷静与迷离，半点也不似刚才令人恐惧的姿态。 旧多二福完全破碎的面容，只有一只左眼僵滞地保留在眼眶里，整个人宛如血泊里的碎尸，脸部尤其可怖。 毫无生机地倒映着对方。 和修研注视着旧多二福的目光变得空茫，满是鲜血的双手停下了行凶，垂下自己的头，如同幼兽那样闻着对方的气息，想要找到血缘联系上的温暖。 微暖的泪水滑落到他的下巴处，最后水珠落在旧多二福的脸上。 那是能够让人的心灵都为之一颤的温度。 “……” “……二福，那是你的父亲……我的爷爷啊……” “……吉时……叔叔……” 一声声破碎的低唤从喉咙里发出。 和修研在这个满目疮痍的办公室里，杀死了自己的敌人，然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欣喜，朝着旧多二福的方向低声哭泣，仿佛失去了最后一份宝贵的东西。 复仇的结果，不过是把他往绝望不幸的深渊里又推进了一步。 CCG本部大楼的封锁防线外。 脱离了搜查官的检查，三个人站在勉强称得上安全的地方喘了口气。 “萝玛没出来呢。”伊鸟系璃遗憾。 “她啊。”尼克把挂在额头的墨镜放下，隔绝了阳光，“应该是死得其所吧，萝玛对独眼蜈蚣一直念念不忘，现在算是满足了她的心愿了。” 而后，两人望向了另一个方向。 草丛被踩踏，那边有人匆匆走来，只是一身伤痕和灰尘挡也挡不住。 “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呀。” 比他们晚了几分钟出现的人俨然是旧多二福！ 伊鸟系璃、尼克都仿佛觉得理所当然，而旧多二福与CCG本部大楼内的模样截然不同，只是受了一些轻伤。他的黑大衣还穿得整整齐齐，刘海之下，脸蛋完好无损，眼角的泪痣平添三分笑意，没有任何被分尸毁容的迹象。 这一切的功臣都是“无脸”诗。 在战斗之中，诗用一具赫子分身替换了旧多二福，旧多二福收敛了全部的力量，躲藏在了逃生通道的不远处，瞒过了癫狂状态下的和修研。 “诗，怎么样了？”旧多二福戏谑的一问，伊鸟系璃和尼克都来了兴趣。 他们也很好奇那具赫子分身的下场。 诗的赫眼从未收敛，目光透过无形的距离，似乎一直看着CCG本部大楼的方向。 过了一会儿，他对没心没肺的旧多二福说道：“他哭了。” 旧多二福的笑意一滞。 伊鸟系璃惊讶地看了看宗太，啧啧了一声。 尼克说道：“宗太真坏，等下他要是知道被骗了，得气死了。” “是这样啊……”亲手灭过满门，又被自己的侄子追杀的CCG现任代理局长撇开了脸，拒不接受同伴们用看新一代渣男的目光看自己。 树荫下，他能够迷惑许多人的出众容貌在浅笑下暧昧而模糊。 “谁在乎呢。” 和修研大概是唯一会为他哭的人了。 但又有什么意义？ 他们回过头来还是敌人，不死不休，为这个扭曲的世界添砖加瓦。 小侄子……你还是太嫩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818下一章研小天使的观后感# 和修研：…… 金木研：…… 旧多二福：哈哈哈哈哈嗝！ 和修研：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啊啊！！！ 金木研：对这种人渣直接剁了，还有诗先生那个王八羔子！！！！ 诗：咳。 诗：我只提供了赫子分身和面具…… 旧多二福：→_→别谦虚了，你就是想代替我看一次他们的热闹而已。 诗：呃…… 【系统提示：金木研与和修研对诗仇恨值+10000.】 旧多二福：噗。 【系统提示：金木研与和修研对旧多二福仇恨值+∞（无穷大）】 旧多二福：…… 诗：我和你只是小巫见大巫而已，你高兴个什么。 第654章 独眼孩子 办公桌上, 和修研擦了擦脸颊上的血, 掩去失控后流出的泪水。 复仇还未完成。 再解决掉V组织和小丑组织就差不多可以…… 他的手正要撑起自己，从被杀死的旧多二福身上下来, 有些朦胧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困惑。他把沾满血的手放到鼻尖下, 后知后觉地发现二福的味道没有想象中那么难闻, 毕竟金木对他的形容是“卷心菜里夹着虫子”。 “是二福改造自己后, 血液味道发生了变化吗？” 【应该是吧。】 金木研低落地回答他。 活了两辈子，他回忆起第一世的事情，发现有太多的问题隐藏在背后。 自己究竟是天生独眼还是半人类的孩子？自己被改造成功是巧合还是……必然？以及英和自己到底有没有死去, 他都没有办法深究下去了。 与其自我困扰, 不如放下那些纠结, 去寻找自己接下来的出路。 和修家与CCG的未来…… 彼岸花的花丛之中，白发青年陷入对未来的思考之中, 耳边猛地传来和修研惊疑不定的声音：【金木！你快看二福的脸！】 旧多二福的脸？不是被刺烂了吗？ 金木研下意识地去看外界，然后就看见旧多二福的面孔依旧惨不忍睹, 泪痣与右眼都被弄成了碎肉，血液与脑浆模糊了容貌，可见他们之前的心狠手辣。 在这些碎肉之外, 连接着皮下组织的皮肤—— 十分不正常。 他定睛一看，“旧多二福”残破的脸部发生改变, 一点点“皮肤”犹如面具碎片般剥落下来，隐约暴露出里面的另一张有点熟悉的面孔。 【这是……】 金木研的脸上骤然浮现出阴翳。 死的不是旧多二福。 这具佩戴着仿真面具的尸体，明显是由另一个人顶替的“替死鬼”！ 尸体原主是—— 当面具彻底剥落后，金木研失声喊了出来：【诗先生？！】 四区面具店的主人, 给他制作了第一张喰种面具的“面具师”，同样是喰种世界里，代号“无脸”的四区管理者！ 外加，三井眼瞎了瞧上的初恋对象。 “轰——” 和修研的大脑一懵，接收到金木研传递给他的记忆。 有关“诗先生”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犹如从另一个角度看了一遍“自己”与“诗先生”的认识过程，也听到了对方脱离小丑组织的承诺。 一分钟后。 和修研的眼神突变，怒极之下，一巴掌就把冒牌货的脑袋拍碎！ 对方破破烂烂的脑袋像是西瓜般炸开！ “旧多二福！诗！！！” 终日打雁，反被雁啄，四区管理者擅长的就是制作面具与赫子分身！ 喜欢玩弄赫子的他，竟然被对方的赫子分身蒙蔽了！ 诗的赫子分身与和修研的赫子分身不一样，前者能够模拟出接近的体型与气味，还具备消除赫眼的能力，唯独改变不了脸部的五官，后者能够完美的模拟任何一个熟悉的人，类似于人形手办，但是一双赫眼怎么也弄不掉。 这些差异，导致以为赫子分身是龙独有的能力的和修研被误导了。 他白浪费感情在“旧多二福”身上了！ 和修研怒不可遏地转头去看另一个家伙的尸体，好在胡乱之母是真的被他留了下来，头颅被斩断后咽了气，而对方的表情停留在一种怪异的笑容上。 显然，帆糸萝玛知道“旧多二福”是假的。 所以才笑了。 “……” 和修研忍了又忍，双眼险些一起赤红了，好不容易才压下暴走的情绪。 白浪费他们弑亲的感情了。 “他逃得了一次，逃不了第二次的，我们没时间追杀过去。”金木研的声音响起，而精神世界里，他也抱住气得浑身发抖的和修研好声安抚。 和修研不停地说道：【杀了他、杀了他……】 金木研应道：【嗯。】 一定会杀了那个人！ 他的眼中杀机毕露，连带着对诗先生的不满达到了极点，无法再容忍下去。 这一世，诗先生不再是他的同伴了。 一天之内，CCG本部就改朝换代，和修研以雷霆之势赶走了还未坐热位置的旧多二福，代理局长的位置也空了下来。他用最快的速度联系国际喰种对策局，说明自己没有“失踪”，准备重整CCG后继任总议长之位。 对于被赶走的旧多二福。 和修研直接用一句话解释：“我怀疑他与和修邸灭门事件有所关联，遗嘱里的日本喰种对策局局长之位，暂议！” 等他杀了，就不用“暂议”了！ 家丑不可外扬，纵然是对旧多二福恨之入骨的和修研，能对外说的也只有这些。遗嘱里写明了他继任总议长之位，推荐旧多宗太继任局长之位，他若是否认了遗嘱，同理，其他人也可以质疑他获得总议长之位的真假。 在这个多事之秋，他要做的不是挑明真相，而是杀光叛徒，重整家族，再把旧多二福那伙人打入不可翻身之地！ 任何会毁坏和修家几百年来的声誉的事情，他宁可不说！ 在所有特等搜查官赶回CCG本部后，一切已经尘埃落定，CCG局长办公的楼层被封死，电梯跳过这个楼层，再往上就是总议长办公室。 安浦清子询问宇井郡发生了什么事，宇井郡无力地说出了真相。 “和修研回来了……” “零番队与S2班的成员联手，压制了S1班的人，而S3班作壁上观，铃屋什造那个家伙完全不帮我，丈哥又支持和修研。在你们来之前，我们前几天选出来的代理局长……旧多二福便被和修研赶走了。”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田中丸望元与黑磐岩都咂舌，感受到了和修研的雷厉风行。 一出现就赶走了旧多二福！ 在有马贵将代理局长不到一周，和修政代理局长不到八天后，旧多二福成功打破了他们的记录，成为了CCG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代理局长。仿佛一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就自带诅咒，永远无法跨过这一步之遥的距离，成为CCG的正式局长。 宇井郡深呼吸道：“他说了，等你们到齐，可以一起去顶楼找他。” 他其实没有表现的那么丧气，和修研上位，自然比一个不知深浅的旧多二福来得好，他只是不满自己被蒙在鼓里，还不如铃屋什造受信任。 自己好歹是师兄啊！ 关键时候怎么连零番队都串通一气了，却把自己给忘了！ 与平子丈一战打得有多局促，他对和修研的怨念就有多深，好在本职工作没有忘记，他准备去看看和修研打算怎么对他们解释情况。 顶楼，总议长办公室敞着门。 和修研并不在其中。 在他要把旧多二福往死里黑之前，收到了一条发给总议长办公室的电话录音。 【心情怎么样？小侄子。】 【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的确出乎了我的预料，别急着杀我——这只是一段录音而已，砸电话只会显得你像个小孩子那样无理取闹。】 【在仇恨之外，我们不如谈一个交易，一个……你会感兴趣的交易。】 【和修家归你，CCG归我，怎么样？】 【我的筹码是你的女儿。】 【你呢？】 旧多二福的话语末尾语气上挑，吊足了胃口后就什么都不说了。 录音结束。 和修研仿佛见了鬼，“女儿？” 他哪里来的女儿，自己又没结婚……不对，又没有睡过一个女人！ 之后，手机一震，和修研拿出来后看见了两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是满地血腥的研究所，第二张照片是研究所内，一间温馨的育婴室里的画面，一个软绵绵的孩子吸引了他的目光。 拍照者在用手掌托着这个孩子的时候，手指比划了一个“V”的胜利手势。 孩子懵懂而欢喜地笑着。 黑色的胎发，白嫩的皮肤，左眼是与发色一样的纯净黑色，右眼是单独呈现出来的绯红赫眼，赫眼里没有一丝属于喰种的阴暗与邪恶。 天生独眼！ 照片上有黑色的水印，上面写着：【我的。】 毫无疑问，这个孩子就是爷爷实验的成果，被旧多二福抢走的战利品！ 和修研沉默地看完照片，再沉默地关上翻盖手机，内心情绪起伏剧烈到一定程度。而后，他用复杂纠结的语气，对同样满脸懵逼的金木研说道。 “我们……有孩子了。” 【谁特么和你有孩子了啊啊啊！你又干了什么事情！！！】 “……” 你问我，我问谁啊，金木。 和修研想到自己死去的爷爷，欲哭无泪，您这个惊喜藏得太久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一天之间情绪如过山车一般的两个小天使# 金木研：心累。 和修研：这真的是我们的孩子啊！ 金木研：证据呢，我告诉你你别妄想了！！ 和修研：呃，等等，你误会了……我是说这是我和别的女人的孩子！ 金木研：卧槽！ 月山习：我日！！ 和修研：真的，爷爷说过帮我去弄个后代，但是我不清楚是否成功了。 金木研：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啊！ 和修研：怎么不可能？我们要和男的在一起，爷爷肯定要帮我们解决后代的问题。 金木研：…… 月山习：……不…… 金木研：万一，那是旧多二福的孩子呢？ 和修研：我才不信他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孩子！二福去死吧！ 旧多二福：啧啧，你哪里来的自信啊。 和修研：就凭那个孩子像我，不像你！你这个黑发红眼的家伙！ 旧多二福：…… 和修研：金木，金木！我们的孩子QAQ。 金木研：OTZ 第655章 永近回归 相比旧多二福的威胁, 特等会议终究只是一件小事。 没有触及这个世界“真实”的人, 即便是特等搜查官，也不过是掌控局势的人手中随意摆弄的棋子, 在眼界没有跳出棋盘之前, 他们看到的、知道的、乃至于头脑中分析出的真相, 仅仅是和修研与旧多二福家族争斗的表象。 唯一身处局中, 却根本不在乎争斗的铃屋什造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和修研。 直到长达一个小时的会议结束，旧多二福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只是被剥夺了权力, 与当年他们说动手就动手的做法完全不一样。 就算惩罚不了旧多二福, 把他踢出CCG也可以啊…… 在总议长的办公室里无人后, 铃屋什造留了下来，一针见血地说道：“这么心慈手软, 不像你啊，难道你被他威胁了？” 他不在乎什么金木研、和修研, 也不在乎对方是黑发还是白发，只要面前的人仍然是他的那个搭档兼抢人头狗，他就不会站到对方的对立面。很多事情, 他不喜欢想得太复杂，却又比那些处心积虑钻营的人更加敏锐通透。 唯有熟悉他的人, 才会知道铃屋什造就是一只披着精美人皮的野兽，骨子里的天真残暴从未消失，只是被人类驯化了少许，懂得了约束自我。 在金木研消失的那几年, 他学会了承担，也渐渐学会了做一个人类。 而他也想从金木研身上得到认同。 “差不多吧……” 回答他的是金木研。 从神思不定的和修研手上接过身体的掌控权，金木研的瞳孔微微转变焦距，从一种居高临下的冷凝变成了一种淡漠，整个人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铃屋君，我的一位亲人可能落到了旧多二福手中，他用照片威胁我。”金木研有些难以启齿，但没有隐瞒地说了出来，“我目前无法确定事情的真假，但是……极有可能是真的，我不敢拿那个孩子的生命做赌注。” “等等，孩子？！”铃屋什造听到了从金木研口中不小心说出来的词。 他不等金木研把话吞回去，扑到桌子前，双眼充满惊奇地看着对方。 “金木……你有孩子了？” 铃屋什造的手比划他坐着的身高，兴致勃勃道：“你才这么大，比我都小几个月，竟然有孩子了？你是甩了你的男朋友吗？” 换作任何一个特等搜查官，都不敢对坐在总议长座位上的人这么说话。 很多人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已经隔开了距离。 并非远近。 而是高低。 金木研却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嘴角不自觉的有了一丝笑意。 半个月来的沉重把他压得喘不过气，可是在看到铃屋什造还是一如既往的孩子气后，那种“我可以重新振作起来”的力量就源源不断地上涌。 唯一让他的眼神再次黯淡下去的，是英依旧生死不明。 “我和月山先生还在交往，你不要总是觉得我们会分手。”金木研的说话声与和修研不同，少了一些压迫感，“这个孩子的情况未明，母亲也不知道是谁，我只能按照爷爷的习惯推测，这个孩子可能是他为我将来继承家族准备的后代。” 他的眉头下意识地蹙起，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痛楚。 家族。 孩子。 和修常吉对外人总是十分残酷，奉行的也是“和修至上”的理念，可是除此之外，和修常吉对自己比任何一个老人都要操心，付出了全部的心血，为的就是让自己能够接受这个家族，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金木……”铃屋什造的声音放轻。 因为在他的眼前，经历了灭门之灾的白发青年握紧了双手，看似平静的表情下有惊涛骇浪深藏其中。 “目前最要紧的是稳定CCG，维护治安，不能让局势再乱下去了，孩子的事情不要告诉其他人，我会想办法解决。” “如果解决不了呢？” 现实从来没有想象的那么圆满。 铃屋什造的话随意而残酷，金木研的神色一默，没有忘记旧多二福的手段。 在长久的静默后。 “那就——” 一句漠然的话从金木研的口中缓缓吐出。 “让其他人陪葬吧。” 在最后的最后，倘若无计可施，连自己仅剩的血脉亲人都无法保护，他与和修研能做的就是为自己还未多看几眼世界的孩子合上双眸。 残酷吗？ 或许……吧。 在自己最绝望时出现的孩子，是希望，也是他害怕的第二次绝望。 到了那个时候，他会疯掉吧。 【金木。】 听到金木研的话后，和修研坐在残破的神社里休息，双手捂住了面孔，白发之下，眼神变化莫测。他分不清自己是希望从未得到，还是恐惧着得到了再失去。 旧多二福手中的孩子，是否会成为牵制他的筹码皆在他的一念之间。 【那个孩子……很可爱。】 和修研想着照片上孩子的模样，猜测那是个没满月的女孩。 和修家的小公主。 他的孩子。 他的理智足以战胜感情，却为这个选择痛苦万分，【天生独眼的孩子，要是在和修家长大，没有流落在外……一定会很幸福吧。】 金木研在心中苦涩地应道：【是啊。】 会很幸福。 就如同他们幻想过的那样，没有立场之争，没有食物压力，天生就为自己是一个独眼喰种而充满自信，走在所有人铺平的道路上。 【就算让我付出生命，我也愿意。】 可是在生命之上，他们承担着和修家的责任，无法任性的什么都想要。 因为，什么都想要通常什么都得不到。 …… 在和修研回归CCG本部，坐镇日本后，躁动不安的日本好似被泼了一盆冷水，尚未回暖的冬季再次降温了不少。 他的总议长身份还没有公开。 一是国际喰种对策局在对他观望，二是局势没有稳定下来，和修家内部分裂，在他没有拿得出手的功绩的情况下，各国喰种对策局无法认同他的地位。 总议长，这可是凌驾于各国局长之上的身份！ 纵然有遗嘱，更多的人也认为他应该先当CCG局长，再以局长的身份获得所有人的认同，之后才能得到总议长的位置。即使是国际喰种对策局内部，对世袭制的意见也爆发开来，不愿意再来一位和修家的总议长。 和修研就是在这样的局势下，牢牢地控制着大半个和修家，不仅血洗了CCG本部听从旧多二福命令的搜查官，还以“继承人”的身份接管了CCG本部。 他的背景，资历，功勋，人脉…… 这些沉淀的底蕴爆发出的力量，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倘若没有孩子作为威胁的筹码，旧多二福的落败只是时间问题，在绝对强势的大势碾压下，对方连CCG本部的大楼都不敢靠近半步！ 临近下班的时候，一个金色头发的青年匆匆来到了CCG本部。 “我有事需要禀报……” “关于，和修局长的死因。” 这个理由一出现，别说是拦着他检查的搜查官了，就算是留在本部的宇井郡都眼皮直跳，感觉到满是血腥的本部大楼又散发出浓浓的危险气息。 这才过去几个小时啊…… 又是一场暴风雨。 “永近英良？你为何失踪这么久才回来！”宇井郡不管他有什么理由，关上办公室的门后，严厉地质问他擅离职守的事情，“在你去见其他人之前，你必须先把你的理由告诉我，否则CCG有权把你视作叛徒处理！” 在丸手斋死后，对策Ⅱ课失去了课长，由宇井郡暂时接管，所以他有资格管理对策Ⅱ课名下的所有搜查官。这样堪称晋升的地位提升，没有让宇井郡感到半点高兴，当他清楚的明白搜查官的战力损失程度后，只是进一步感到了压力。 他不能让CCG再次动荡不安。 永近英良抹了把脸，无奈地回答：“我一直被V追杀，抱歉……我是听到了金木回来的消息才迅速赶回来的，否则我来到这里只会死。” 宇井郡的脸色发黑：“你把CCG本部当成了什么地方？” 这里又不是杀自己人的屠宰场！ “是旧多二福。”永近英良打断他的话，“他控制了和修家名下的V组织，你应该从有马先生那边听说过吧，有马先生曾经是V的高层之一，V的战斗力几乎不亚于CCG的高端战力，是和修家保护CCG的底牌！” 宇井郡迟疑道：“略有耳闻……”但怎么会和旧多二福有关系？ “旧多二福是总议长的私生子啊。”永近英良吐槽，“你别被他忽悠了，若他只是和修分家的一员，他怎么可能坐上代理局长的位置！” 宇井郡瞠目结舌。 总议长八十多岁……旧多二福二十多岁吧？ “简单来说，和修局长是旧多二福同父异母的哥哥，和修总议长是旧多二福的父亲。”永近英良给他快速总结了一遍，“这点金木没有公布出来也正常，家丑不可外扬，尤其是旧多二福弑父杀兄的事情，我只能把这个秘密单独告诉你。” 宇井郡瞬间遭到暴击，踉跄一步，“他、是他杀的？！” 永近英良说道：“他勾结喰种，对自己的亲人下杀手，为的就是夺取和修家与CCG的权力，哪怕是独眼之王也被他利用了。” 宇井郡不敢再留下永近英良了，“你去见他吧，他这会在总议长办公室里处理CCG的事情，你把前因后果完完整整地告诉他！” 在把永近英良送走的时候，他又犹豫了刹那。 “丸手先生……怎么死的？” 事实证明，过分探究真相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他？” 永近英良记起丸手斋对自己的栽培，嘴中苦涩，“丸手先生也背叛了和修局长，在V动手之前，他就想要杀了和修局长，还对和修局长开了一枪。” 宇井郡：“……” 和修局长啊，您是有多倒霉才被连番背叛！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对方，永近英良的外表上并没有受过伤的痕迹。现在和修吉时死了，丸手斋也死了，唯独对方活了下来，那天晚上的真相也只有对方知道。 “永近君，你的能耐比我想象中还要大呢。” “宇井先生高看我了。” 永近英良没有一丝自得，更没有死里逃生的憔悴，眼神始终明亮无比。 让他活下来的是那份不愿死的意志。 他对宇井郡鞠躬，感激对方的体谅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只是一个希望保护朋友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都喜欢女儿的研小天使# 和修研：QAQ喜欢。 金木研：QWQ喜欢。 黑金：+3。 幼金x2：+5！ 暗金：嗯……+6 月山习：你们都这么喜欢孩子啊。 金木研：是啊。 和修研：我之前都不太喜欢孩子的，现在才发现我是不喜欢别人家的孩子。 月山习：=3=那我们生一个！ 金木研：…… 和修研：你生？ 月山习：→_→我没这个功能啊。 金木研：难道我就有吗！！！ 月山习：啊啊别打我！作者说下一篇文就有了！！！ 金木研：杀气.jpg 和修研：哼，也就是看琲世好欺负，要是我，肯定没人敢让我怀孕。 月山习：OTZ 圈圈：我觉得常研、有研、研时、龙蛇cp都不错啊！ 和修研：等等，爷爷、贵将、那伽拉桀就算了……为什么还有叔叔啊！ 圈圈：=v= 和修研：我睡叔叔，叔叔会被爷爷打个半死，叔叔睡我，他还是会被爷爷打个半死。 和修研：别伤害叔叔了吧。 和修吉时：T_T我就是和修家食物链的底层！ 第656章 重新振作 看到永近英良的身影出现在监控中后, 金木研立刻坐不住了。 在贵船神社, 他可以耐下心来等待，可真当看见人的那一刻, 理智就被他抛之脑后, 满脑子都是看见对方安全回来的喜悦。 “英——！” 永近英良发出“欸”的一声, 半只脚还没踏入门, 就被抱住了。 抱住他肩膀的人有着一头白发。 “……”永近英良的瞳孔微微一缩，而后爽朗地说道，“让你担心了, 金木。我健健康康地回来啦, 在外面吃好喝好, 还偷偷帮你打扫了老家哦！” 金木研检查他的外表，“真的没有事情吗？” 永近英良认真点头：“身体棒棒的！那些追杀我的人都去吃灰了！” 金木研垂眸而笑, 白发落在额头和耳边，有些苍凉的温柔。 “你没事就好了……” 无论是谁, 在得到这样关切的话后都会心中一暖。 永近英良也不例外。 他看着分别之后，身上多出一些沉重感的金木研，用手揉了揉他的脸颊, 想要对方不要笑得那么让人心疼。 “我很好，别这么笑啊, 感觉好想哭呢。” “金木……” “我回来了。” 旧多二福也好，作乱的小丑也好，都不会成为你的阻碍。 两人回到总议长办公室里叙旧，不, 应该说是永近英良单方面说了一遍自己的“冒险”历程。从在CCG指挥船上目睹上司的枪击，背叛，到他跳船逃离，一系列能把正常搜查官吓得魂飞魄散的事情在他口中却显得轻快从容。 “你叔叔的事情，我很抱歉，实在无法帮到你。” “没事。” 金木研摇了摇头，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迁怒永近英良。他永远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自责而不是责怪他人。 他咬住下唇，“丸手斋不是主因，V才是杀了叔叔的凶手。” V的背叛才是真正的致命一击。 谁都未能防备…… “丸手先生的一些布置，我已经破坏掉了。”永近英良为了不让他钻牛角尖，迅速说起了另一件事，“说实话，我都被丸手先生吓了一跳，他的后手超级多，留了一堆东西和告密的录音，我甚至以为他和你叔叔有私怨呢。” 金木研还未开口，和修研充满恨意地说道。 “叔叔对丸手斋十分信任！” “是他背叛了叔叔！那个和旧多二福一样狼心狗肺的家伙，眼中看到的只有权力！政和我说了，丸手斋对叔叔的那一枪用的是Q巴雷特子弹，那个家伙是想要叔叔的命，而不是揭穿叔叔的喰种身份！” 说完之后，他盯着永近英良：“我很感谢你杀了丸手斋。” 永近英良沉闷道：“别说什么谢谢了……” 在短暂的低落不到一秒后，金发青年恢复乐天的态度，“金木，之后要狠狠地教训旧多二福一顿啊！对付这种人渣，就要对他的弱点出手！” 和修研被他的情绪感染，问道：“什么弱点？” 他找不到旧多二福害怕的东西。 “娶了利世小姐！”永近英良一本正经道，“这样一定能把旧多二福刺激到爆炸，估计还会在自己房间里哭晕过去。” 和修研：“……” 金木研嘴角抽搐：“这种方法算什么啊……喂，和修研！你别心动！” 一番劝说之后，和修研才打消了歪主意。 在和修家这个近亲结婚的大染缸里泡过的和修研，不在乎什么伦理约束，要是没有金木研与月山习这一层关系，别说是娶神代利世气旧多二福了，他连其他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一句话，和修研就想让旧多二福悲惨至死！ 金木研不怕复仇的血腥程度，但忍受不了其他手段，阻止了永近英良与和修研沟通，“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英！” 永近英良“嗨嗨”地应下，褐色的眼眸里全是欣然的笑意。 金木研说道：“英，下次不要再一个人躲起来了，要是连我的人都信不过，你就去找月山先生，他不敢不收留你的。” 话语一停，他没忘记月山习对永近英良的嫉妒。 “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嗯。” 永近英良望着金木研灰黑色的双眼，虹膜色彩的偏淡，反而铸造了一个充满活下去的动力的灵魂。 曾几何时，金木研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缺乏求生意志。 如今，对方找到坚持的理由了。 可惜—— 理由不是他了。 “你要打起精神来啊，接下来肯定会有新的危机，而且你爷爷和叔叔的葬礼还没有办，你得处理好多事情啊。” “我明白。” 金木研把苦楚和辛酸都藏在心底，只对他露出好的一面。 这一点，永近英良同样如此。 晚上。 金木研回了和修邸，在踏入和修邸的大门前，和修研的精神意识一颤，如遭雷击，完全是靠金木研帮他维持镇定的形象的。 还没正式成为公认的总议长前，他们都需要一个度过悲伤后的新形象。 哪怕是假的…… “研。”和修政想给他支撑的力气，主动把手伸出。 金木研白了他一眼，在白天的CCG“政变”之中，和修政没有露面，他负责联系各个家族，为和修研正名。有了各方面的胁迫，旧多二福兴风作浪的势力才会被打压得损失惨重，短时间内不敢露头。 白发青年在和修邸的门口停留片刻，跨过了心中的阴影，走入和修邸。 “以后称呼我家主大人。” 什么研不研的，少黏黏糊糊了！ 和修政被心上人的霸气糊了一脸，内心五味俱全，看着他的背影。 以后就不再是“和修研”了。 和修邸的血迹已经被和修家的人清理干净了，尸体也在旧多二福掌控期间全部丢去了和修家处理尸体的地方，毁了个一干二净。 在维持和修家表面的身份上，旧多二福还是出了一点点力气的。 想上位，至少得身家清白。 和修家的资料室在地下几十米的地方。一扇扇暗门被开启，和修研只带了和修政进入里面，其余的人都被安排去整理和修邸的住处了。 密室之中。 “你要找什么？”和修政看着他翻找东西。 “遗嘱。”和修研头也不抬地开了好几个保险箱，各种验证信息都一次通过，不存在强行打开保险箱而导致内部物品自动损毁的情况。 既然有假的遗嘱，没准就有真的遗嘱，万一爷爷留给他了呢？ 和修政的面色古怪，“以爷爷的性格……会有遗嘱这种东西吗？” 和修研的动作慢慢停下，也想到了这一点。 悲从中来。 日本的人类男性的平均寿命是八十岁，男性喰种通常活不过百岁，在捕猎能力褪化后就可能因为“营养不良”导致寿命缩减。与这些寻常喰种不同，以和修家历代家主为例，SSS+级的喰种可以活到一百一十岁以上！ 以和修常吉的自负，没到百岁肯定不会考虑遗嘱的问题。 谁能想到他会死在私生子手上！ 在和修研的眼神快速悲伤下来的时候，金木研说道：【总能找到一点记录的，比如那个孩子的线索，爷爷肯定会留下一些情报。】 没错！ 爷爷手上一定有孩子的情报！ 在和修研的一通翻找下，这间没有被旧多二福发现过的密室里，各种资料都充满年代感，他专门去找那些纸张干净，字迹清晰的“新东西”。 和修政不好去动这些本家的秘密，随手一拿，打算看一会儿族谱。 族谱的年代感久远，是本家的传承根基。 而后—— “咳咳！！！”和修政剧烈咳嗽起来，大声道，“研，你什么时候结婚了！” 和修研被他打扰，恼火道：“关你什么事。” 不就是和月山习有一点没有法律效力的婚契关系吗？ 和修政不被他的话打退，眼神发狂，咆哮道：“为什么你的妻子那一栏，写的是独眼之枭的真名啊啊啊啊啊——” 和修研：“啊？” 金木研：【什么情况？！】 和修家的族谱上，和修研的配偶那一栏写的赫然是独眼之枭的真名“芳村艾特”。 子女一栏，无。 仿佛只是没来得及想好名字一样。 在先斩后奏的事情上，和修常吉称得上第一，就没人能称得上第二。 金木研看清楚族谱的内容后，魂都被吓飞了，这要是被月山习知道了，恐怕他的后半生就要陷入某种不妙的境地了。 【我的伴侣是月山习啊——！】 怎么可以这样！ 爷爷！您不能因为月山习生不了孩子就强行塞一个女人啊！ 混蛋爷爷！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被爷爷导致“出轨”的金木小天使# 金木研：TAT我没有出轨！！！ 月山习：我再也无法直视独眼之枭了，汪的一声哭出来。 金木研：啊啊啊！！！ 和修研：金木，不就是多一个老婆嘛。【偷笑】 金木研：我从来都是一心一意的啊！ 和修研：没关系，可以试一试三心二意，对月山习不必太认真。 月山习：和！修！研！ 和修研：叫什么叫，信不信我以后让你在床上叫不出来。 月山习：…… 金木研：你们够了！这个时候还说什么荤话，我要改族谱啊！ 和修研：不要啊！ 和修研：这是爷爷留给我们最后的痕迹了QAQ。 金木研：见鬼的最后痕迹！ 和修常吉：研，我听见你骂爷爷了。 金木研：OTZ，您不能这样啊，您这是在欺负月山习啊！ 和修常吉：我就欺负他了，怎么样。 金木研：…… 月山习：金木……【颤抖】 金木研：别担心，我马上改！ 【幕后】 芳村艾特：→_→你们有人征询过我的意见吗？ 第657章 葬礼 孩子的存在就像是巧合之中的必然。 没有这一次, 也会有下一次, 和修常吉总会想办法给孙子弄出来，然后和和美美地达成“HE”的结局, 不让和修家在传承上出现断层。他对和修研与金木研的心意是好的, 但是那个时候诞生的就未必是一位独眼喰种了。 喰种。 亦或者半人类。 正因为和修家的动荡不安, 这个时代唯一的女性天生独眼才会对后辈寄予厚望, 把自己被腰斩的下半身连同赫者化躯壳送给对方吞噬。 以此为契机，最终有了两个独眼喰种的血脉结合，诞生了代表希望的孩子。 旧时代落幕, 新时代在旧时代的尸骨之上挣扎出了一道曙光。 “目前查到的就这些了——”和修政熬夜熬得神情疲惫, 把整理好的资料递给他看, 这是根据旧多二福发给和修研的第一张照片，找到的有关和修家名下的各个研究所的资料。这个研究所表面上是负责研究基因科技, 但若是进一步查，便能查到独眼之枭的下半截身体曾经被送去该研究所研究。 和修研拿过资料看完,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找到了缘由。 不存在强迫独眼之枭怀孕，自己间歇性失忆这种情况, 事情的真相是那具半截的身体发挥了“母体”的作用，拥有完整的子宫与卵巢。 “我就知道……我没有做过无意中睡了女人这种事情。” 【……】 金木研简直没办法吐槽对方了。 他与和修研一起看资料上的详细记载, 这些只有家主能看的内容，独眼之枭的身体信息被剖析得一清二楚，包括对方的身体已经成熟，能够孕育后代。 当金木研注意到独眼之枭没经历过性事这一条后, 脸上闪过尴尬之色。 能不尴尬吗！ 他和独眼之枭一个喜当爹，一个喜当妈，而且还是和修家白占了独眼之枭的便宜，利用独眼之枭的身体孕育了一个孩子！ 和修政严肃道：“研，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被外界知道！” 和修研被他的郑重影响：“嗯……” 爷爷干的事情，自己有责任为对方抹去后续麻烦。 和修政的下一句话说得格外痛心疾首：“你让你的孩子未来怎么看待自己的母亲？母亲只是半截身体吗？与其得到这种荒谬的答案，还不如说是独眼之枭生的，我们让独眼之枭死无对证就可以了，没人知道这件事情！” 和修研反应过来，“谁说要杀独眼之枭了？！” 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和修政，和修研把资料全部放入碎纸机里毁尸灭迹，随后他看着碎屑，情绪起伏不定地说道：“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孩子的母亲。” 和修政冷笑道：“难道又要发生同样的事情吗？” 不能杀，不能打，关起来好好养着，再养出一个家族内部的叛徒。 和修研的心脏陡然一疼，“闭嘴！” 在旧多二福的问题上，和修研一辈子都无法忘记是自己间接害死了家人。 独眼之枭若是第二个旧多二福…… 他眼中的杀意逐渐凝聚起来，压过了心中那份对孩子的柔软之情。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次，和修家绝不能再出现叛乱！ “……政。” 眨眼间，在和修政面前的白发青年就眼神一变，冷清了下来。 “别用这种方法刺激他。”金木研安抚住另一个自己，警告着和修政。和修政在家族隐患的问题上从不心软，“我说的是事实，你得考虑这个后果。” 金木研抿唇：“那也是我的事情。” 黑灰色的眼眸里戾气横生，丝毫不亚于刚才的杀意。 “等孩子回来再说。” “现在，少废话，给我收集V组织的情报，加强和修邸的防御，确保明天的葬礼不会被破坏。” 他奴役起和修政也毫不手软。 和修政萎了。 自己喜欢的人有了孩子就算了，为什么连孩子的母亲都除不掉啊！ 这一忙，整晚都没有睡眠的时间，和修邸灯火通明。 和修邸的内宅是保存得最完好的建筑，只是东西都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证明在他们回来之前遭过贼。和修研忍着悲伤去整理爷爷的房间，指挥族人把明天的灵堂布置出来，最后在天光亮起时，和修邸已经恢复了一丝人气。 偌大的和修邸少了大量的仆人，却有了和修分家的人齐心协力的帮忙，每个穿回了和服的男男女女都在和修邸内忙碌。 他们之中的每个人都希望和修邸繁荣昌盛，屹立不倒。 这是他们精神的象征。 相原培荣发现研大人还未休息，徘徊在家主大人生前居住的地方，揪心地说道：“研大人，这边有我们，您可以先休息一会儿，等那些人来了，我再通知您。” 和修研摇头：“我没有这个时间。” 见培荣忧心自己，和修研的目光一沉，“家仇未报，我一天都无法安心！” 这场延迟了十多天的葬礼，就是和修家内乱的结果！ 相原培荣噤声。 和修研望着灵堂的方向，心道：【金木，我们夺回了和修邸，下一步就是用叛徒的鲜血祭奠爷爷和叔叔的亡魂了。】 金木研没有反对他的话，只是在想到半人类后沉默了。 CCG本部，所有搜查官都收到了和修家要在一月五日举行葬礼的通知，因为新年的到来而勉强走出悲伤的气氛再次跌入谷底，记起了已故的和修局长与和修总议长的好。 因为有他们，CCG强盛了几十年。 和修常吉、和修吉时的亡故导致的混乱不安，所有搜查官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期待着下一任CCG的掌权者能够摆脱这样的困境。 周六下午，收到通知的搜查官们陆续前往和修邸。 灵堂前是络绎不绝的人。 上流社会的人明天才会收到通知，今天主要是CCG的人祭拜局长和总议长。只要和修家是喰种家族的秘密不被拆穿，和修家就是日本最受尊敬的家族，而和修常吉与和修吉时就是最受尊敬的人之一。 “和修家啊……” 容貌被遮掩住的芳村艾特站在远处，眺望着和修邸人来人往的盛况。 假如和修家是人类家族，她大概也是服气的。 经过白色死神殉职、和修邸灭门的事情后，最大的好处就是独眼之王的名声达到了顶峰，这个时候只要有一个独眼喰种站出来承认自己是独眼之王，想必就能凝聚整个日本的喰种的向心力，让一盘散沙的喰种们组成一个对抗CCG的组织。 她隐隐防备着小丑那伙人，就是不希望宗太他们夺走了成果。 独眼之王的位置是金木研的！ 谁都不能抢！ 远远的，她似乎能看见那个众人拥戴的白发身影，芳村艾特吐出一口气，“有马，我怎么越看越觉得我们培养的是和修之王，是错觉吗？” 果然是错觉吧。 芳村艾特笑了笑，心底讽刺，又感觉和修家的牢笼威力真大。 有马贵将和金木研都陷进去了。 这一天的葬礼，在小丑内部的聚会上也被提到了：“宗太，你不打算去看看吗？好歹是你的父亲和哥哥啊。” 旧多二福晃着盛满血酒的酒杯，无语地去看说话的那个人。 是诗。 这个家伙自从退出过一次小丑后，说话就有点一针见血。 简称，扎心了。 “你是在膈应我吗？”旧多二福一口饮尽血酒，但并不贪图享受，只是补充了一些RC细胞，“那老头从来都不肯认下我，我再努力也就是一个和修分家的庶子，连和修吉时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随着一些人的死亡，他的情绪也平稳了很多。虽然和修吉时对他不错，但是这份不错，远远无法打消他渴望毁灭和修家的念头。 “宗太，下一步做什么？”伊鸟系璃对他抛了个媚眼。 旧多二福轻笑：“等着就好了。” 他对小丑的所有人举起空了的酒杯，俏皮地眨了眨右眼，“我还没输呢。” 孩子是一张“小王”。 扑克里“大王”这一张牌，还没有打出来呢。 比起其他人的一头雾水，伊鸟系璃多少有点明悟，低笑了几声，骂道：“你是又跟谁勾搭上了，放着暴食者不管，怎么心里想到的全是别人？” 旧多二福委屈道：“我哪有啊，是利世躲着我走呀。” 伊鸟系璃不再提这个话题，愉快道：“听说你这两天在养孩子，谁的啊？” 旧多二福立刻得意起来，“我的呀！” 小丑里的人都唏嘘地看着他，完全不信旧多二福这个连女朋友都没有的人会有孩子。 “真的是我的啊！” 旧多二福不反驳还好，一反驳所有人笑得更厉害了。 谁信啊！ 比往常提前结束了聚会，旧多二福走出来透了透气，插在口袋的手拿出了手机，接听了一个陌生来电。 而后，他笑了。 “是系璃告诉你的号码吗？又把我卖了个好价钱呢。” 与电话里的人聊着，他毫不在意地说出和修研的女儿在自己手上的话，漫不经心地反问了对方一句：“和修研想得到她的代价是让出CCG，你想要的话……你又能付出怎样的代价呢？我可不接受口头支票啊。” 事实上，他压根没打算把这个孩子让给任何人。 和修家的小公主在他手上，价值才能发挥到最大，是他的保命底牌！ “啊咧——” 突然，他往前走去的脚步停下，听到了有些不可思议的话。 电话里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说道：“和修家归你，CCG归我，并且保住你的命。” 旧多二福定定地看着这个陌生号码几秒钟，然后夸张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不管你是谁，就凭你也有胆量说出这句话，我都想要认识你了啊！” 笑得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他尾音颤抖地说出自己的决定。 “你可以试试。” 敢以和修家为代价？你有这个资格决定吗？ 他不妨拭目以待。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至今依旧神秘的独眼之王# 芳村艾特：趴地。 芳村艾特：又一个神秘到让我原地爆炸的独眼之王。 有马贵将：哦。 金木研：哦，不对，关我什么事！ 芳村艾特：当然关你的事情啦，我想让你当啊！ 金木研：无情拒。 芳村艾特：别着急，你会同意的=v=。 金木研：…… 第658章 戴绿帽 在一区的路上, 戴着兜帽低头走路的红发女孩忽然停下。 面前, 有一个人挡住了她，目光之中, 对方有一双崭新的黑色皮鞋, 以及不匹配的黑白圆点的袜子, 让她诡异地感觉到了一丝萌。 “我要单独见一次MM。” “哦。” 掘千绘慢吞吞地抬头, 去看这位前任代理局长风姿楚楚的笑容。 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可惜是敌人。 半个小时后，掘千绘丝毫没有觉得宗太会绑架或者伤害月山习, 用一个电话把月山习约出来后, 她就跳到了一边看热闹。 “宗太！你还有脸到我面前来！” 一看到旧多二福, 月山习就火大地攻击了过去，想要撕了对方。 旧多二福来见他自然不是为了打架, 难免上蹿下跳地躲开，口中说道：“哎哎哎？MM你太激动了啊, 我们之间见面居然需要比拼脸皮？明明是你见色忘友，从头到尾帮着金木研坑我，害得我被金木研坑的那么惨！” 又是一枪爆头, 又是失忆，还有心爱的利世被抢, 旧多二福回忆起自己的经历就要流下辛酸泪，认识月山习与金木研完全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月山习怒道：“分明是你把研坑惨了！” 旧多二福死不认账道：“什么嘛，是他非要回那个家族，还要怪我不成？” 月山习的赫子迎面劈来！ “你这个败类！” “你也是个人渣, MM。” “胡说八道！宗太，你别污蔑我的人品！” “啧——” 喰种世界里，美食家与宗太都不是什么好人，偏偏美食家洗手不干了。 准确说来是今后只做菜给心上人了。 旧多二福在躲闪之间踩了一脚墙壁，一个凌空翻跃，双眼看向下方看似怒气冲冲，实际上心冷如冰，在试探他的来意和底线的月山习。 月山习会在乎和修家的死活，仅仅是为了金木研一人而已。 “MM，你那幸福的样子真是恶心透了。” “闭嘴吧，你这个单身汉！” “……” Fuck！这个世界上还要有几个人知道他没有追到利世啊！ 旧多二福蛋疼了一瞬间。 “我觉得你们早点谈正事比较好。”掘千绘看了一会儿，举起手机，按在将要联系和修研的号码上，“如果金木君来了，宗太就只能说遗言了。” “这你就错了，小老鼠。”旧多二福在被追杀之中宛如跳芭蕾般转了个圈，手臂扬起，还有空回答她，“我那小侄子就算见到我也不敢杀我哦。” 掘千绘微讶：“厉害了，宗太。” 作死能作到不死的境界，非常少有的才能。 月山习见没有打败旧多二福的希望，没好气地停下手，“说吧，你这次来有何贵干，是想挑拨离间，还是想算计我什么？” 紫发青年手臂上的赫子消褪，神色比起几年前的凉薄多了一些人情味。 “不管是哪一种，你指望我伤害研是做梦了。” 他与宗太本来就没多深厚的友谊，只是看在这么多年来，唯有对方还活着，并且有足够的实力和背景与他对话。 月山习承认强者，也给予他叙旧的话题。 “这话就说得难听了。”旧多二福与他拉开距离，身上还带点酒气，笑容灿烂得可以闪瞎他的眼睛，“我可是专程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呀！” “好消息？”月山习的眉心叠起，目光一沉，“你是想对月山家下手吗？” “NO，我趁着心情好才来的，除了MM之外没人有这个待遇哦。”旧多二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了掘千绘的照相机，没有丝毫留念地离开了月山家仆人的包围范围，他的笑声回荡在所有人耳边。 “MM，恭喜你，我那侄子有孩子喽！” “……” 月山习的表情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立刻呆愣在了原地。 研——有——孩——子？ 不止是他，听到这句话的月山家的仆人们都动作僵住，不敢置信地瞪着他逃离的方向。这些人的样子，看得旧多二福都忍不住哈哈大笑，心情愉快极了。 “你给我回来说清楚啊啊啊——！！！” 月山习拔腿狂奔，把风度抛之脑后，对逃之夭夭的旧多二福大声喊道：“是谁的孩子？！是研和我的孩子吗？” 旧多二福在高速奔跑中都差点闪到腰，“你未免想太多了。” 没了其他人，他干脆停下来，站在栏杆之上笑道。 “和你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哟！” 月山习的目光陡然凶狠起来，“如果不是我和研的，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 旧多二福微笑道：“当然是你被绿了啊。” 月山习：“……” “想知道吗？你可以去问你的心上人啊，看看他怎么回答你。”旧多二福摆明了想破坏两人的感情，乐不可支道，“我随时欢迎你弄死那个孩子，想怎么折腾都可以告诉我，我一定帮你提供解决方法。” 朝突然面色惨然，表情煞白的月山习挥了挥手，旧多二福心满意足地走了。 这次，没有人追赶他。 趁着心情愉快，旧多二福去花店订了一百束玫瑰花，寄送地址是RE咖啡厅。 送花对象：神代利世。 上面的卡片写道：【只有我绝对不会背着你跟别人生孩子，利世。】 RE咖啡厅里，紫发女子看着用卡车送来的一百束花，淡定地撕碎了这张纸，不屑地说道：“说得好像你能和我生一样。” 她逃离和修家，为的不就是自由自在地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吗？ 生孩子？ 下辈子改个性别会考虑一下。 神代利世糟蹋完这一百束花后，神情不怎么好看地回到咖啡厅，对芳村功善说道：“抱歉，店长，我得离开这里了，二福找到了我的下落。” 芳村功善劝道：“你去外面更危险，还是留下来吧。” 神代利世看向一点都不像服务员，反倒像保安的神代叉荣，噗嗤一笑。 “没事的。” 她的手指撩过耳边的秀发，文静优雅，话语犀利：“二福不会在没把握之前来抓我，只要金木君能掌握大势，他就没办法光明正大娶我。” 在此之前，她拒绝接受性骚扰！ 和修邸的灵堂一共要摆三天，第一天是CCG的祭拜，第二天是闻讯而来的上流社会的人，与国外的一部分和修分家的代表的祭拜。月山习在周末去祭拜的时候走了个后门，避开和修邸大门的检测，之后他安安分分地随波逐流地做完流程。 和修研全程无视他的存在，一身黑色和服，沉郁冷漠。他位于正前方的位置，并没有与其他亲人去世的人一样接受慰问。 他站在那里，不用分家人的阻拦，就已经让人望而却步。 那头白发看得不少人心中嗟叹。 月山习也看到了他的变化，眼神闪烁，从一开始的抑郁变得心疼起来。满脑子怎么活宰了女人与孩子的想法，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般一泄而空。 假如真的有孩子的存在，那恐怕是和修研与金木研最后的血亲了。 还能怎么办啊…… 就算研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也只能选择原谅他啊！ 这一刻，月山习内伤。 他讽刺宗太，宗太直接用现实打了他一巴掌，告诉他们彼此彼此。 月山习脱离人群，在和修邸的边缘地带遥望着和修研，和修研的脸色在轻微的松怔之中发生了变化，眼眸朝他看来，目光已经换成了他熟悉的样子。 双眸在阳光下褪去了一些暗色。 清澈哀伤。 在这样祭拜亡者的悲伤环境下，金木研的心情也十分沉重。 金木研让和修分家的人让开，自己单独走向月山习那边，引得其他人不由自主地去看是谁让他亲自去见一面。 “月山先生。” “……嗯。” 月山习想要像往常那样安慰他，脸上却挂不起温柔，有点苦闷。 金木研不知道他情绪低落的原因，问道：“你祭拜了爷爷和叔叔吗？” 月山习说道：“祭拜了。” 金木研闻言，稍稍柔和下了眉眼，“谢谢。” 月山习突然脸上发烫，觉得自己并不值得对方道谢，他甚至对和修常吉、和修吉时没有什么好感，在对方去世后，还感到如释重负。 金木研不知道吗？ 不可能。 他比谁都了解美食家的本性，自私自利，残忍偏执，只会追捧自己喜欢的事物，对不喜欢的事物不屑一顾。 可是他仍然对月山习道谢，谢谢他能够来祭拜自己的亲人。 温柔谦卑至此。 再无第二个人能够这样了。 宛如一滴滚烫的水溅落冰冷的心头，激起一丝融化的颤栗，月山习的负面情绪都被他驱散，眼中有了类似于人类做了坏事的内疚。 “研，我之前实在不认真，让我再祭拜他们一次吧。” “啊？” 金木研被他的悔过打动，不由点了点头，嘴角在低下头的时候扬起一丝。 能改变算是一件好事吧。 至少，他也希望月山习能够接受他已经去世的亲人。 【嘁。】 和修研发出一声不满的声音。 【你不是说不见月山先生的吗，为什么又要偷看。】金木研一句话堵住了和修研的所有意见，和修研说不了坏话，在精神世界里扭头。 金木研带着月山习回去祭拜自己的亲人。 第二次祭拜的过程中，月山习比第一次郑重了无数倍，神色肃穆，连和修研心中对他的不满都消散了一些，任谁都能看得出他对和修常吉、和修吉时的尊敬之情。 这是研的亲人，是对方的爷爷和叔叔。 月山习鞠躬的时候心道。 【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把他交给我吧，我会永远陪伴在他身边。】 直到死亡。 到他……再也看不清研的那一刻。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自己追不到女人还要拆别人的宗太# 旧多二福：→_→MM，你太让我失望了！ 月山习：哼，我可和你不一样，我是绝对不会分手的。 旧多二福：…… 旧多二福：你连戴绿帽都不在乎吗？卧槽。 月山习：QAQ只要是研……我认了。 旧多二福：OTZ 掘千绘：你又不是第一次认识到月山君的底线有多低了。 旧多二福：万万没想到这么低…… 掘千绘：对于金木君，他就没有底线可言。 旧多二福：= = 金木研：等等，你们到底在聊什么？什么绿帽子啊！ 月山习：没事的……【扶住胸，呕血】我能接受的，只要你爱我。 金木研：你给我说清楚。 月山习：你绿了我，嘤。 金木研：…… 第659章 和修后代 周一, 和修邸的灵堂里举行告别仪式。 与昨天的重量级人物不断出现，哪怕是若山总理都来了不同，这一天早上唯有亲朋好友可以留下，除了月山习, 和修邸内只有贝丝·哥汗纳一个外人在，他们都跟着和修分家的人站在祭坛前听着僧人念经，超度往生。 祭坛有三层, 与他们生前的地位没有关系，正中间放着已逝之人的黑白照片，两侧摆放着鲜花、水果、荷花灯等物品。 棺材里，和修常吉的容颜宛如生前, 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白发苍苍的老者安静地躺在那里, 少了那些让人生厌的刻薄和倨傲，此时此刻才能让人感觉到他其实就是一位普通的老者。 和修研靠在棺材旁, 握住他的手，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爷爷的额头。 之后, 他轻声与爷爷说起话。 离开了爷爷身边，和修研又来到了叔叔身边, 与和修政一起向和修吉时告别。和修吉时额头上的枪伤已经被修补, 僵硬的面容柔和下来, 与和修常吉一样就像是沉睡在棺材里, 让和修研、和修政两人心头少了一些悲伤。 僧人想要阻止, 被和修分家的人拦下。 “这不合规矩。”一名僧人小声嘀咕, 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被在场能听到的人全听到了。别说和修分家的人拿看死人的目光看着他，月山习也琢磨着回去要不要吃一顿僧人的肉，不知道口感与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在这样异样的气氛下，僧人们打了个寒颤。 听不到声音的贝丝·哥汗纳纳闷道：“他们管那么多做什么。” 不过，她也发现了和修研的一些行为与日本的习俗不一样，来参加葬礼之前，她恶补了一顿葬礼的忌讳，大致了解日本这边的火葬习惯。 很明显，和修研不打算火葬。 不论是临别时的低声诉说，还是祷告，那都不是日本的习俗。 时间一到，和修父子的遗体被送入停在停机坪上的飞机里，由和修政负责送入和修家在中东的祖地，那个地方将不会被任何人窥探和打扰。 最终，和修本家在外界就剩下了和修研一人。 以二十四岁之龄掌控和修家，这是和修家历史上都少有的事情。 “贝丝，你去休息吧。” 和修研神色死寂，但仍然尽到了地主之谊。 贝丝·哥汗纳不会没眼色地去打扰他，虽说外宅被毁，和修邸还是有不少其他房子的，稍加布置就足够暂时当个落脚地休息了。 在走之前，她瞥见一直站在旁边的紫发青年上前去见和修研。 贝丝·哥汗纳心底一惊。 现在老师的心情要多不好有多不好啊！ 和修研自然脸色寒了几分，在百废俱兴的和修邸内，他只有失去亲人的悲痛，压根没有与月山习交谈的意思，这个人还敢靠近自己？ “研……” 月山习脸色纠结，无声的对他说道：“孩子。” 孩子的身份尽早明白，他才能放下心，思考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研给他戴绿帽子，也要让他戴得明明白白啊！ “……” 和修研眼神怪异地看着他，升起的怒气被浇灭。 【他怎么会知道？！】 金木研本来也沉浸在送走爷爷和叔叔的哀伤里，突然惊醒了过来。 和修研走向内宅，冷淡地说道：“跟上。” 月山习马上就跟他一起走了，到了内宅里，整栋楼冷清得可怕。顶部的吊灯折射出奢华的灯光，少许血迹在壁纸上还未消除，残留着褐色的斑点。 相比损毁得一干二净的外宅，内宅能够幸存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然而，这对于活人来说就是一种触景伤情。 和修研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靠后，在月山习面前没有太恪守仪表。即使他表现得已经厌弃了月山习，在对方面前也比在和修分家的人面前放松一些。月山习明白他三天来不眠不休的疲惫，长话短说道：“宗太来找我，说你有孩子了。” 看见不为所动的和修研，月山习的语气低沉了一些，“别怪我今天非要急着找你，我知道你接下来几天更忙，但你总要给我一个答案。” 和修研一开口，声音就有些轻哑：“答案？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这是他与月山习分开以后的第一次对话。 月山习揉了揉额头，说道：“金木不会不告诉我孩子的事情，更做不出另寻新欢的事情——”他欲言又止，“这个孩子一定和你有关。” 和修研冷冷地看着他，“在你心里，我就是三心二意的风流之辈吗？” 月山习一噎：“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和修研进一步说道，压迫对方收回之前的话：“迫不及待地找我质问，觉得孩子是我跟别的女人生的吗？” 月山习抓重点，惊喜地说道：“你是说，不是金木也不是你？！” 黑科技弄出来的孩子吗？ 和修研立刻变脸，“是我又怎么样，我看你不顺眼，找女人生了一个。” 月山习：“……” 短短一分钟，心情如同坐过山车般上上下下。 【咳。】 金木研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和修研不要自黑了。 “金木找你。”和修研不打算替金木传话，想要回精神世界，结果金木研堵住了他回去的路，然后毫不客气的把他推回了身体里。 和修研只感觉有点头晕，坐在沙发上闭了闭眼。 【金木！】 【和修，你和爷爷背着我做出来的事情，请你替我解释。】 【……】 听到金木研淡然的声音，和修研的头皮发麻，金木现在看上去再友好，也改变不了对方骨子里最讨厌他们搞小动作。 月山习注意到他的不对劲，手放到他的肩膀上，“研？” 金木出来了吗？ 和修研睁开眼，不悦道：“金木没出来，是我，麻烦放开你的手。” 月山习对他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奇怪，放开手，但是对他承诺道：“即便如此，如果你想要我来陪你，随时都可以。” 失去亲人的还有和修研啊。 和修研心中酸涩，听出他话里的温情，偏过头：“你以为你可以趁虚而入吗？” 月山习张开双臂：“mr.和修，我当个绅士还是可以的。” 和修研说道：“是变态吧。” 月山习被挖苦得脸色一黑，“是绅士！” 和修研心道：我信你就有鬼了。 在几句话的缓和气氛下，月山习成功坐到了和修研身边的沙发上，不再保持面对面的对峙姿态。他从来没忘记自己的来意是问清缘由，而不是在和修研送别亲人的孤独之际惹怒对方。 “那个孩子……”和修研不自然地说道，“是我的没错，但也是金木的，爷爷人工培育出了一个孩子。” 月山习立刻问道：“母亲是谁？” 和修研瞅了月山习一眼，似笑非笑道：“你知道了又想做什么？” 月山习扯出一个勉强的友善表情：“让她离我们远一些。” 和修研说道：“凭你可办不到。” “虽然我很讨厌那个人，但是她确实有资格成为我孩子的母亲。”和修研提到独眼之枭的脸色发冷，忽然发现月山习都比她顺眼许多。若不是独眼之枭，ccg就不会全力进攻流岛，库克利亚被攻破，而他失去了自己的家。 “那个人就是——独眼之枭，芳村艾特。” 在胡乱之母死后，日本唯一的sss级女性喰种，而且是天生的独眼喰种。 月山习脸色发绿，无法理解地呐喊道：“你爷爷怎么做到的啊！” 孩子是需要受精卵的吧！ 和修研理亏道：“独眼之枭留下过半截身体给我当食物，我没想到爷爷会利用她的半截身体人工授精……” 月山习被这个操作惊呆了。 要多丧心病狂，和修常吉才会想到这种方法！ 和修研与他对视片刻，假装不在意道：“反正就这样生了，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月山习喃道：“独眼之枭本人知道吗？” 和修研回答：“不知道。” 月山习松口气，不知道就好，孩子的身世完全可以遮盖过去啊！ “但是——”和修研给他来了个转折，“在我和金木知道之前，爷爷已经把她上族谱了，以后她就是我名义上的妻子。” 金木研被他的爆料弄得一急。 【喂！说好了会改族谱的，你告诉他做什么！】 【哼。】 和修研心中的尾巴翘起，小小地扳回一局，对金木补充道：【我们家遵从的又不是日本的一夫一妻制，在中东那边，我们可以娶四个妻子哦。听叔叔说，爷爷年轻的时候风流得一塌糊涂。】 金木研咬牙切齿道：【你这点没必要学爷爷！】 和修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然下去，【嗯……爷爷也不在了。】 金木研语塞。 不对！ 就算和修研再装可怜，重婚也是绝对不能同意的啊！ 不敢让和修研再说下去，怕到时候就是分手的结局，金木研迅速接管身体，抱住已经快气疯了的月山习说道：“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月山习恨不得去问死去的和修常吉：“你爷爷到底想干什么！他不是承认我了吗？为什么要折腾出一个妻子来！” 金木研为难地吐露真言：“应该是想给孩子一个身份吧。” 和修家很注重婚生子的。 月山习被打击得无话可说，按照和修常吉的逻辑，他想要当研的伴侣没那么简单，承认仅仅是第一步，对方乐不乐意公开他们的关系还得打个问号。 幸好那老头不在了！！！ “金木，你不能学你爷爷那么做啊——” 月山习有多爱金木研，就有多气愤和修常吉干的破事。 爱是自私的。 怎么可以容得下其他人分走一部分！ “不会的，我还是我，不可能玩弄月山先生的感情的。”金木研的眼中划过温柔，很快凝重取代了温柔之色，“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你，旧多二福抢走了那个孩子，用孩子威胁我交出ccg，承认他是正式局长。” 月山习的激动反应一滞，冷静下来，“抓到他逼他交出孩子？” 金木研叹道：“估计他宁死也不愿意。” 月山习的脸色阴险，“那就用利世逼他交出孩子！” 金木研：“……” 你和利世小姐果然是有深仇大恨吧。 砸了一下脑袋发热的月山习，金木研放下靠垫，“别胡言乱语，利世小姐已经得到了自由，我没有权利用她威胁旧多二福。” 月山习不满道：“你就是对她太好了，好多事情都是她惹出来的。” 金木研的面色一沉，“月山先生！” 月山习秒怂。 “没必要这样，我们和和气气谈一谈就好了。”金木研哭笑不得，也不喜欢看他为自己放弃骄傲，何况利世小姐确实做了很多糟糕的事情。 他托起月山习的脸，结果看到了月山习压抑不住的笑意。 一刹那，沉重的心情都不翼而飞了。 金木研用手指点了点他薄薄的脸颊肉，学习和修研说情话：“不要吃其他人的醋了，只要你在，我的眼睛永远不会忽略你，会看着你的。” 月山习深情地问道：“我和永近君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 金木研表情僵住：“……” 过了片刻，他低头说道：“英会游泳，你也会……” 月山习再接再厉：“要是遇到必死的危机呢？” 金木研用手掌按住月山习的脸，拒绝回答：“这种问题……留给你自己去想吧。” 有本事回答他和月山观母同时遇到危险怎么样啊！ 哼！ 精神世界里本来不开心的和修研，顿时被外面的事情惹笑了，笑着笑着又抿起嘴，记挂着乘坐飞机离开的和修政与爷爷叔叔的遗体。 当他们下葬了，自己将来能看到的就是墓碑了。 大海神社的天空暗了下来，乌云遮住了骄阳，犹如和修研的心情。 之后，无法逃避的选择也随之而来。 ccg的掌控权，与他们的孩子，孰轻孰重？ 一月份的ccg完成权力交接后，一月八日，总议长的办公室里，和修研再度回归工作，而他的总议长之位还在国际喰种对策局的讨论下迟迟未能定下来。 和修家大部分归顺于他，只有极小部分极端反对他上位。 而那一部分—— 正是半人类，与亲近半人类的分家。 这次是和修家千载难逢的内乱机会，他们渴望打破固定的阶层，建立新秩序，用力量和手段来瓜分和修家的利益。 纵然和修研宣布旧多二福和v组织是和修家的叛徒，背叛者仍然不会回头。 谁都知道，回头者死！ 即使旧多二福弑父杀兄又如何，他们要的是自由与权力！ 明眼的分家人都看得出来，和修研对半人类厌恶至极，而半人类是人类与喰种之间生下的“残次品”，和修家内部几乎都瞧不起半人类没错，但总有个别心性柔软的人对自己的孩子有所眷恋，碍于家规无法表露出来。 所以，其中一部分人无法坐视和修研上位后对半人类的报复。 如旧多二福背后的分家“旧多”，与伊丙入背后的分家“伊丙”等等，他们投靠了旧多二福，未尝不是希望有一位开明的家主上位。 同时，旧多二福不断发来信息，要求和修研把局长之位给他。 和修研顶住压力。 ccg局长之位，他已经承诺了会给政，政才会全力协助他掌控和修家与ccg，这个时候要他把ccg局长之位送给仇人是绝不可能的。 “ccg不能给他……金木，爷爷会死不瞑目的……” 和修研自言自语后，脸色难看地看着桌子上被人送来的一个礼盒。 他的手指触碰后，猛地缩了回来。 【……打开吧。】 向来心软的金木研却在这个时候坚定了起来。 他们总归要面对现实。 “我知道要打开。”和修研深吸一口气，眼中有了割舍的觉悟，“我绝对不会给他ccg的，这是爷爷的心愿，和修家的未来……还有人类社会的秩序，我必须维护，任何障碍都无法阻止我，我也不相信他会守住承诺……” 旧多二福如果想活下去，就绝对不会杀了他的孩子，这是他拒绝的原因之一。 只要孩子活着就有希望…… 他一定会找到机会，把孩子夺回来，把仇人千刀万剐…… 和修研想着这些事情，面色冷硬，他不再犹豫地拆开了礼盒，一如他弄死浅岗家后的冷漠。就算旧多二福把忍足家弄死了，他也不会有什么意外，毕竟旧多二福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然而—— 礼盒里，一小截孩子的手指放在那里，沾染着鲜血。 “……” “……啊……” 和修研的瞳孔涣散，声音从喉咙里艰难地挤了出来。冰冷刺骨的心湖被激起波澜，在停滞刹那后，一股撕心裂肺的疯狂情绪爆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门外，要过来找和修研商讨事情的铃屋什造一听，立刻撞门进来。 跟在铃屋什造旁边的永近英良也愣了愣，听见了和修研声音里几近疯狂的悲恸，在和修邸灭门后，唯有一个可能会这般刺激到和修研！ 但是旧多二福敢这么做吗？ “金木！” “金木！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冲进来后，就看到了在办公桌后颤抖的白发青年。 【和修研！你仔细闻一闻！不是孩子的，不是！血液味道是人类的！】 【……】 和修研的疯狂情绪戛然而止。 他的双眼睁大，泪意从眼眶中浮现，闻到孩子的手指散发着淡淡的人类味道。 不是……独眼喰种…… 礼盒的底部压着一张纸片，上面写了龙飞凤舞的一句话。 【这个礼物你喜欢吗？】 “fick dich！（艹！）”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拿冒牌货顶替的旧多二福# 旧多二福：→_→我怎么可能用小公主的呢，嘻嘻。 和修研：…… 金木研：…… 旧多二福：这个时候，你们不应该谴责我用了其他孩子的吗？ 和修研：呵呵。 金木研：你麻痹。 旧多二福：唉，爆粗口不好啊，难道你想看到小公主的？ 和修研：旧多二福！！！ 旧多二福：我听得到，小侄子。 金木研：把孩子给我还回来！！！ 旧多二福：做梦。 第660章 丢失孩子 “真稀奇……你居然会来找我。” 在一处民宅里，盐也瞬二蜷缩在墙角浑身是汗, 宛如做了一个噩梦。 他听到女子的声音后, 顿时颤抖起来。 “对不起！” “高槻老师……我不该说的……” 他朝高槻泉的方向爬过去, 头磕在地上哭泣着道歉, 而他煞白的脸色与致幻带来的仓皇目光足以看出他之前受到了怎样的拷问。 来到他房子里的人正是受到人类追捕的高槻泉。 不, 与其说是高槻泉, 还不如说是卸下作家无害的一面, 恢复了本性的芳村艾特。芳村艾特的绿发及肩，翠色动人, 美丽的面孔散发着致命的魅力, 目光中包含着强者才有的高傲气势，灼灼其华, 完全是日本传统女性的对立面。 她不是王。 但是在独眼之王现身前，她承担着王的所有责任。 组织喰种，宣扬喰种，制造战争，她一手把生存在阴暗地方的喰种推到了世人面前, 让在历史潮流下逐渐消亡的种族有了奋力一搏的念头。 ccg也好，各种喰种组织或者富豪也好…… 若说谁跳出了种族争斗的棋盘, 放眼未来，那定然有她的名字。 芳村艾特看向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编辑, 语气平淡：“我不怪你, 不用自责, 你只是一个人类, 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好了。” 在她与ccg撕破脸前，她就让盐也瞬二出国度假去了，然而对方还是逃不过这一劫，被人看出了自己想要保住他的事实。 任何与独眼喰种有关的“人”，都是不幸的。 “你让我刮目相看呢。”芳村艾特面朝灯光带来的阴影处，面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我本来以为你会是后辈身边第一个死的人，毕竟连月山家都遭过难，和修邸都被灭门的今天……你竟然一点事情都没有，实在是厉害。” 她徐徐说出的话，也安抚了自责愧疚的盐也瞬二。 盐也瞬二保持士下座的姿势，茫然地想道：来的人是高槻老师认识的人吗？ 阴影处，一个脖子上挂了副耳机的青年走出来，脸上露出无奈又爽朗的笑容，染成的金色头发也为他的笑容增添了几分阳光。 他就像是和平幸福环境下长大的人。 黑暗，残忍，冷漠，这一系列负面的名词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然而一个普通人，是没有办法做到下班就直闯民宅，从“过气编辑”盐也瞬二的口中撬出sss级独眼之枭的联系方式的。 “没办法，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总要有一点自保的方法。” “呵。” 芳村艾特是一个字也不信他了。 永近英良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双手合十的对盐也瞬二道歉：“抱歉了，盐也先生，刚才稍稍过火了一些……能否请你忘了这件事情，你放心，我只是找高槻老师谈一谈，不会泄露高槻老师的行踪。” 盐也瞬二的脸色好了一些，如果只是谈话，那就不会危害到高槻老师了。 可惜芳村艾特一句话戳破了永近英良的身份，“请问，ccg对策2课下属的永近二等，找我这个喰种有什么事情呢？” 盐也瞬二惊悚。 永近英良说道：“我仅以个人的身份来见你。” 他朝芳村艾特走近了几步，脸色变了几变，欲言又止，看得芳村艾特心里不断推翻之前的猜测。他忽然朝她鞠躬，掷地有声道：“请你救救你的女儿！” 芳村艾特那种疏离冷漠的态度立刻破碎了。 “哈？！” 她几乎满脸错愕。 活了二十九年，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从哪里蹦出了一个女儿！ 盐也瞬二作为高槻泉的出版编辑，从对方十四岁起就认识了这个人，更知道高槻泉从来都没有过男朋友，哪里来的女儿？！ 芳村艾特危险地盯着胡说八道的永近英良，一缕杀气散发出来。 “青年……你知道的，耍我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我说的是真的！” 永近英良举手投降，把金木研收到礼物后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完完整整地阐述了旧多二福对金木研、和修研的威胁。 盐也瞬二来不及听到真相就被打晕了过去。 接下来的话……任何外人听到了，那就是妥妥的死路一条了。 半个小时后。 芳村艾特接受了一系列能够震碎三观的内容，面色微妙地放走了永近英良，而她的手上，多出一张写了几个可疑地址的纸条。 盐也瞬二从地上揉着后脑勺爬起来，“高槻老师……” 芳村艾特收起纸条，“忘记你听到的吧。” “您……”盐也瞬二仍然忍不住多嘴一句，“您真的有女儿了吗？” 芳村艾特往门外走去，背影僵硬，却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这便是最好的回答了。 纵然是对外冷酷残忍的独眼之枭，在得知自己有了一个孩子后，那种百般纠结的心情还是缠绕上了心头。若这个孩子的父亲是一个她瞧不上的男人，她压根不会为此烦恼，那种人还不值得她浪费脑细胞。 可是永近英良告诉她，这个孩子是她与自己的后辈的，并且是天生独眼。 这问题就大了…… “我算是……莫名其妙的就当了妈妈吗？” 芳村艾特在一棵树的树枝上停下，呢喃了一句，目光透过树叶俯视着旁边川流不息的马路，本能地想要找几个人说一说这样搞笑的事情。 她的手停在了拿手机的动作上。 有马贵将，多多良，野吕，他们已经选择了自己想要的结局。 能称得上“朋友”的存在…… 一个都没有了。 这条充满血腥的道路上，竟然只剩她一个人了。 芳村艾特再次看向手上的纸条，而后撕碎，脚下施力，朝一个方向跃去。 小丑内部，尼克的手机铃声响起。 “哎呀？是谁找我？”尼克走出去接电话，笑吟吟的表情陡然一变。 他回头看了一眼门半关上的地方，对手机的麦克风方向含糊的“嗯”了几声，很快挂断了电话，他回去就看到了在酒吧内部的伊鸟系璃。 伊鸟系璃也接了一个电话，脸上妩媚，对尼克说道。 “我们要换地方了哟。” “怎么了？” “ccg的打击报复来了……” 旧多二福送了礼物的当天晚上，四区的面具店与七区的酒吧一起遭到了袭击！ 带队的人分别是三区搜查指挥宇井郡与十三区搜查指挥铃屋什造！ 小丑集体搬家。 诗只来得及从面具店里抢救回几个重要的面具。 在新的据点里，伊鸟系璃看着拔腿跑回去，又风尘仆仆地跑回来找他们的诗，嘲笑道：“你跑回去的样子就像是藏的小黄书会被发现一样。” 诗说道：“这可比小黄书严重多了。” 伊鸟系璃“咦”了一声，看向他手上打开的一个装满面具的木盒。 木盒里，最上面的是一张活灵活现的少年面具。 恍若金木研的脸。 “十八岁，还是十九岁？”伊鸟系璃都有些怀念，摸着下巴笑道，“虽然只见了一面，但是再次看见，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张面具上的金木研年少而青涩，削尖的下巴，脸颊的肉微少，神情冷漠。 每一丝细节都处理得惟妙惟肖，与十八岁的金木研一模一样。 无怪诗会比较重视—— 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重新雕刻出来的“过去”。 “后面还放了谁的面具？”伊鸟系璃翻找起来，然后笑破了肚皮，“你这是要把所有你打不过的人的面具都收集一遍吗？！” 金木研的面具一张，和修研的面具一张，最后是有马贵将的面具。 “不是。” 诗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了个冷笑话，“这是心理阴影。” 伊鸟系璃，尼克都笑了，来自俄国的神父对他的遭遇不太了解，目光温润，像是看着自己的后辈一样说道：“阴影要自己克服掉啊。” 诗不说话了。 这些人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宗太呢？”伊鸟系璃后知后觉地发现少了一个人。 “回去养孩子了吧。”尼克画着浓妆，笑得很古怪，“他最近身上都带着婴儿的奶香呢……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养别人的孩子这么起劲。” 伊鸟系璃若有所思：“这就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精髓？” 七区，在被剿灭的酒吧不远处，旧多二福用望远镜看完了那边冒火的地方，之后苦恼地拿起一个奶瓶走回去。 “小公主，别再哭了，我就是抽了你一点血。” 旧多二福送给和修研的礼物固然是其他人的手指，但还是用了几滴小公主的血液掩盖表面的气息的，足以刺激到和修研脆弱的神经。他本身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就喜欢让别人也得不到。 万万没想到，自从扎破了一次小公主的手指头后，小公主就对他不亲近了。 一看到他回来，房间里全是孩子的哭声。 旧多二福好言好语哄得头都大了，尴尬地拿着奶瓶，他发誓就算是自己和利世的孩子，他都不可能做到这么耐心温柔！ 看在……独眼的份上！ 旧多二福咬牙，目光触及孩子那红彤彤、水汪汪的赫眼后就恼怒不起来了。 “果然太可爱了。” 这一秒，旧多二福捂脸陷入某种幻想中。 没想到独眼之枭那么冷漠的女人，也能生下这么可爱的孩子，如果是利世的话……嗯嗯，他们的孩子肯定是黑发红眼，或者是紫发紫眸…… 再怎么自带滤镜，他也发现了自己手上的奶瓶不被小公主喜欢，怎么喂都喝不了太多。他想到在研究所被灭之前，小公主的食物都是最好的营养品，不由哀叹一声，思考自己要从什么渠道找到合适的食物。 人奶要挑合适的口味，怀孕的女性喰种的母乳就更罕见了…… “我去联系一下某些口味特殊的喰种吧，希望不会被当作和他们一样的变态。” 旧多二福把噙着水雾的孩子放入摇篮里，手指擦过对方嘴角的奶渍，往外走去帮这个娇贵的孩子寻找食物来源。 没敢离开太久，他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七区喰种这边储备的食物。 房间里维持着走之前的样子，警报装置也没有被触动。 没有问题。 这个地方只有小丑的人来过一次，其他时候都会受到严密的监控和保护，只有他在的时候会放松一些警惕。 “小公主？” 旧多二福带着轻快的笑意走去摇篮边，忽略了房间里残留的rc细胞。下一秒，他的表情僵在了脸上，看见摇篮里只有一个傻乎乎的洋娃娃。 孩子……不见了！！！ 一瞬间，他的赫眼绽开，脸上浮现出令人骇然的冷酷。 对rc细胞的感知范围扩大到极限！ 在千米外，有一个赫子强度极高的存在在快速移动，速度快到突破了音障！所有敌人里，能干得出这样的事情，又需要逃跑的没有几个，排除之后就有了答案！ “带着我的小公主，你想跑到哪里去呢？” “独眼之枭……” 旧多二福的身影从房间内骤然消失，门被他踹开，化作一道直线冲着锁定的目标跑去。 在七区的逃跑路上，芳村艾特紧抱着怀里用薄毯裹住的孩子，毯子很好的挡住了寒风。与人类孩子的胆小害怕不同，孩子依偎在她的怀里，没有任何挣扎和不安的表现。 她满心的愉快都要溢了出来，“宗太那个傻逼。” 敢往青铜树安插间谍，怎么就没想到她往小丑也安插了一个间谍呢。 这年头最吃香的就是双面间谍啊！ 第661章 父女联系 re咖啡厅，准备挂上停止营业牌子的芳村功善微微怔松。 透过玻璃门, 他能看到外面暗下来的天色, 还有稀少的路人, 可以说晚上营业期间除了一些喰种客人外, 已经没有几个人类敢独自出门了。这段时间风声鹤唳, 人类隐隐知道喰种就在身边, 威胁着他们的生命。 人类与喰种和平共处的希望渺茫到让人绝望的地步。 金木君能做到吗…… 一定能吧。 他可是唯一的希望了, 身处黑白两边，百年来最有可能带给喰种和平的人。 “店长？” 在芳村功善背后, 雾岛董香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在人类世界“失踪”了的雾岛董香, 越狱后就回到了re咖啡厅，ccg就像是不知道这个地方一样, 无视了咖啡厅的存在，不断逮捕其他闹事的喰种。 芳村功善收敛了神情，温和地望去，“董香，绚都呢？” 雾岛董香听到弟弟的名字就叹气：“他又跑出去了, 我怎么说都没有用。” 雾岛绚都长大了，她身为姐姐也不可能约束对方太多。 她只希望对方能记得报个平安。 “店长, 你刚才在看什么？”雾岛董香没忘记芳村功善刚才的走神。 “没什么。”芳村功善笑着要走回去摆放器具，突然心脏一悸, 猛地看向外面, 夜色下道路两边的树林宛如丛丛鬼影, 漆黑幽深, 像是隐藏着什么魑魅魍魉。 喰种不信鬼神之说，但是有些因果报应却令他们忌讳莫深。 “嗡嗡——” 芳村功善的手机少见的被人联系上了。 雾岛董香第一次看见芳村店长的表情这么奇怪，混合着惊讶和动容，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她这个年龄的人无法理解的复杂。 “董香，我要出去一趟。”芳村功善去拿挂衣架上的外套和帽子，仓促之中安排咖啡厅的事情，“咖啡厅就交给你们了！” 雾岛董香看他要走，追问道：“店长要去哪里？需要我们帮忙吗？” 芳村功善停驻片刻，眼中有水光微微浮现。 “去见我的女儿。” 等了几十年，他终于等到了艾特愿意见他的这一天。 从七区到十八区，旧多二福与芳村艾特横跨数个区的地盘来了一场你追我赶的厮杀，期间大战了数次，双方的速度快到难以捕捉，踏过地面与楼房之间的狭窄通道，引发了无数车辆和房子的警报声。 高傲如独眼之枭，这辈子只在有马贵将手上吃过亏，即使是金木研与和修研，在他们未化龙之前，独眼之枭也是半放水的让他们成长。 现实告诉她，她的强大已经是过去式了。 “嘭——！” 狂暴的赫子在阴影下就像是狰狞的九头蛇，流露出恐怖的气息！ 和修家的鳞赫，爆发力与恢复力是最顶尖的！ 芳村艾特护着怀里的孩子被重重击倒在一面墙壁上，砸破墙壁，打了个滚，翻身继续逃跑！她的据点是在十八区的某个地方，还未到安全地点！ “把孩子还给我！！!” 戴上面具的旧多二福，化身宗太，扭曲的报复欲全面爆发。 他要这个女人生不如死啊啊啊啊啊啊啊！ 芳村艾特在黑暗中发出高昂的笑声，清脆悦耳，“你以为那是你的吗？那是我的啊！你这个傻逼，亏得你还这么辛苦替我养孩子！” 旧多二福的自尊心被她毫不客气地踩到了脚底下，顺便碾了碾。 “宗太，你是不是暗恋我啊，我绝对不会接受你的！” “你这个臭婊子！” 在一些十八区喰种的目瞪口呆下，旧多二福勃然大怒，自己的心上人是神代利世，这点无论如何都不会动摇，他还容不得独眼之枭在口头上占便宜！ 没过多久，芳村艾特逃出了废墟的后方，大口吐血。 “草，该死的和修血统！” 她恨透了和修家，偏偏能击败自己的那几个人全是与和修家有关的。 芳村艾特揭开怀里的薄毯，看着怀里被细微碰伤，却憋着没有哭泣的孩子。这个年龄的孩子很难分辨出男女，五官稚嫩，可以看到她与和修研各自的特点……比如孩子黑色的胎发与人类的黑色眼眸，是和修血脉的证明。 再比如，那镶嵌在右眼的赤红赫眼，是随了她的赫眼部位。 “妈妈当年……也是这样带着我逃跑的吗……” 她恍惚了一刹那，想到了记忆里快要模糊的那道身影。寻常人人生的开端，是温馨的家庭，唯有她的人生是在短暂的温暖与逃亡之中开始的。 久违的感情从心头滋生。 滚烫得想要落泪。 原来，她还没有彻底冷心冷清，只是把所有脆弱的感情封锁在了心底。 生而为独眼，这不是罪，是她对这个世界的抗议！ 为什么那些弱小的人类就可以生活幸福，家庭美满？为什么她拥有人类与喰种双方的血脉，却要颠沛流离，从小吃尽苦头，共喰成长？！ 芳村艾特感受着如芒在背的压力，在旧多二福赶来之前对孩子说道：“我知道你会保留这段记忆，听着！不许哭……我会救你，我的父亲也会赶来，任何人都休想从我手中把你夺走——！！！” 被芳村艾特直视的孩子呆呆地看着她，还未成型的思想无法理解她的话。 可是，孩子也感觉到了分别的气息。 “呜哇——” 孩子一张嘴就想哭，却被芳村艾特捏了一把嫩嫩的脸蛋。 “不许哭！举高高哦。” 随后，芳村艾特把她高高的往旁边一丢。 她背后狰狞畸形的赫子分离出一道，裹住孩子，一接住就开始潜逃。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她也不希望用分离赫子保住孩子，那样太危险了。 她没有办法！ 她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对方！ 打破僵局的唯一办法，就是她救回孩子，让和修研杀死旧多二福！ “哈哈哈——来啊，看谁笑到最后！” 反正绝对不是草你麻痹的小丑！ 芳村艾特遥遥的对旧多二福比了个中指，往更适合她战斗的地形逃去。 这一夜，潜在的决定了ccg与和修家的归属。 在ccg也得知有两名sss级以上的喰种在相互厮杀，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原本在和修邸内休息的和修研也紧急赶回了本部，召集搜查官去调查十八区的情况。 已确认，其中一方是独眼之枭！ “另一方呢？” 和修研的脸色发寒，隐隐预感到了独眼之枭的战斗对象是谁。 “不明！” 禀报他的搜查官满头热汗地说道：“新出现的喰种拥有sss+级的战斗力，全面压制了独眼之枭，是独眼之枭在一路逃跑！” “而且——” “而且独眼之枭似乎力竭，快要支撑不住了！” 难以想象，两个sss级以上的喰种大半夜厮杀到了这种你死我活的程度！ 搜查官站在人类的立场上有些庆幸。 凌晨。 十八区戒严，遭到全面通缉与追捕的旧多二福不得不停手。 他还需要人类的身份，无法暴露宗太的容貌，否则他必然可以擒获独眼之枭。 “只是到了这种地步——也算是我让你屈服了一次吧。” “和修研的女人。” 旧多二福的脸色好转了一些，想通了所有后果，去看那道不复窈窕的残破身影。 对方的脖颈都被切掉了一半，漂亮的头颅歪斜，几乎是半挂在上面。她在逃走的时候已经艰难而踉跄，双手断裂，右脚膝盖粉碎，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接近活死人的怪物。若是无法得到及时的补充，这种级别的喰种在被砍掉赫子，破坏赫包后，也是无法恢复的致命伤了。 满地的鲜血，全是独眼之枭留下的。 孩子已经不见踪影…… 第662章 托付 一处青铜树曾经储藏人肉的废弃仓库里。 长年累月下淡淡的腐烂气息, 掩盖了属于婴儿的香甜气息。 好在喰种孩子遵循着一定的成长规律，五岁以前使用不了赫子, 赫包也没有发育成熟，独眼喰种也不例外, 甚至天然的像是人类的孩子。在人类与喰种的混居环境下，孩子的气息并不浓烈，缺乏辨识度, 在茫茫人海之中就像是一滴水。 要知道并非喰种才有rc细胞, 人类体内也是有少量rc细胞的！ 这也是旧多二福会那么愤怒地追杀独眼之枭的原因。 他找不到小公主！ “咳——呼哈，总算摆脱那个小丑了。” 在冬季催人入眠的凌晨，芳村艾特拖着重伤的身体从黑暗中走出来，喘息的声音极为明显，艰难地来到了藏人的地方。 在她的脚下。 一点点暗色的血迹混入泥土之中。 再三确认没有被跟踪，她勉强催生出一双惨白的手，推开生锈的铁门。 乌云深处的月光轻柔地照亮了半个仓库。 芳村艾特的目光落在堆积的集装箱上, 其中一个陈旧破烂的集装箱放在墙角最里面，上面只虚掩着一个盖子。在她的感知范围内, 她的分离赫子依照之前的命令埋藏在集装箱的地底，随时准备攻击敌人。 分离赫子在，孩子没事…… 芳村艾特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去, 身上的披风破破烂烂，偶尔看得到披风下原本洁白如雪, 此时却被血染成斑驳色彩的连衣裙。 分离赫子钻出地面, 回到她的体内, 给予了她一丝生命力。 她打开陈旧到木头都腐朽了的盖子，看到了自己藏在集装箱里的孩子。 孩子睡着了。 在简陋至极的环境下，她的女儿躺在薄毯上，乖巧地蜷缩成一团。 宛如一朵纯洁脆弱的天堂之花。 闻到芳村艾特身上浓郁的血腥味，几个小时不哭不闹，安静地待在集装箱里的孩子有了一丝反应，鼻子动了动，朦胧地睁开了纯净的双眸。 那只右眼不止因为年幼而无法收回赫眼。 也因为——饿了。 芳村艾特把孩子小心地抱出来，席地而坐，靠在了集装箱上。 本来打理得漂亮的绿发有些凌乱，她哼着歌，狼狈的样子堪比当年单挑有马贵将的时候，伤势只轻不重，脸上却难掩轻柔愉快的神色。 她抚摸着孩子娇嫩的皮肤，动作很轻，双手沉重得像是戴着镣铐。 孩子被她的手触碰得有点痒，咯咯地笑了起来。 天真而纯粹。 喰种的世界观从出生起就与常人不同，没有人教导，刚满月的孩子不知道母亲身上浑身的红色代表伤势，只感觉到自己被满满亲切的味道包围。 血的味道……温暖而令人贪恋。 芳村艾特的头垂下，脖颈处快要断裂的伤口仍然流淌着血，她的食指沾了沾自己身上称得上“新鲜干净”的血液，放入孩子的口中，孩子很快就发出吧唧的吮吸声。不过孩子不满足于一点点血的味道，脑袋在母亲的怀里拱了拱。 虽然没喝过一天的母乳，但是本能催促着孩子去蹭芳村艾特的胸部。 芳村艾特失笑，额头流下的血模糊了她的视线。 这种东西…… 不存在的。 越像人类，越悲哀，新出生的孩子也继承了人类的本能。 “我可爱的缺陷者……你的父母未能养育你……”她的手温柔地拍着孩子的背部，感受到对方与自己血脉相连的悸动，她学着不知道从哪个记忆片段里看到过的动作，口中轻哼着断断续续的话。 “上帝扼住了我的喉咙……讥笑着我，他是如此的失败，总是这样……使我坠入伤痛，使我心如刀绞，让人们对疼痛变得麻木呆滞……” “但是他真的爱我……” “只是不知道如何去爱……” “愚昧的上帝。” 出自《黑山羊之卵》的话，被芳村艾特翻来覆去地哼唱出来。 一道蜿蜒的血顺着女子的手臂，滑去手指，最后流入孩子微嘟起的嘴里。 生命与鲜血，温柔与掠夺。 每一个独眼喰种的诞生都伴随着这些事物。 若无温柔，怎会孕育这样的血脉，若无鲜血，怎能让孩子活下来。 我们掠夺着一切…… 杀死生命…… 没有人可以替他们偿还诞生的罪孽，唯有他们的父母…… 芳村艾特微微侧过头，眼角的余光望着仓库的大门。她等着的人迟迟未来，这样黎明未到的夜晚，是不是和后辈失去亲人的那一夜没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 “这么多年……你活该……功善……” 想到母亲的死亡，父亲的逃避，芳村艾特的眼神渐渐涣散开来。 孩子咿呀地唤着她。 绿发女子已经听不到声音了，放在孩子背部的手在抚摸轻拍下迟缓起来，用最后的力气把孩子藏入了披风之下。 她的嘴角翘起，手掌放到腹部，掌心下是一个靠在怀里的小脑袋。 此刻，仿佛想到了开心的事情。 “也算是……小小的报复到……你……了……” “……呐……” “……爸……爸……” 过了半晌，仓库里寂静无声。 仅隔了十分钟，一道穿戴着礼帽与黑大衣，如同黑暗中的幽灵的身影匆匆赶来。他按照女儿给的不明确地址，去了好几个地方，闯过戒严的范围，终于沿着一点点血的味道找到了独眼之枭的下落。 芳村功善走到仓库门口，看着里面低头坐在那里的绿发女子，双眼变得呆滞起来，这些年日渐苍老的脸上失去了一切表情。 他没有跌跌撞撞，没有惊慌失措，而是步伐极慢地走了进去。 每一步都仿佛拷问着他的灵魂。 “艾特……？” “艾特……我来了，爸爸来找你了……” 芳村功善尽量维持着温和的面色，那是董香和几个人类的女孩都说过的慈祥。 她们说这样的自己会像是一位很好的父亲。 到了绿发女子面前，芳村功善摘下帽子，放到地上。他的双膝跪下，右手颤抖地托起女儿被割裂了半个脖颈的头颅，想要看到对方等他的时候假装沉睡，然后突然吓自己一跳的模样。 可是，他看到的却是芳村艾特失去生机的面孔。 往日在杂志与新闻上看到的容颜，沾满了血迹，苍白一片，双眸垂下。 骄傲了一世的赫眼黯淡如灰尘。 “……” 芳村功善的眼角睁得发痛，喉咙发不出半点声音。 年近六十，却苍老得犹如七十岁老人的昔日“清扫人”仿佛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在注视着女儿一会儿后，发出了痛哭声。 “艾特……艾特！” “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女儿啊啊啊——” 二十九年未能相见，他失去了参与对方人生中每一次成长的机会。 他没能听过她叫爸爸，不明白她所受的苦难，不知道她出版第一本书时是否有喜悦……但是他没有放弃过希望，守着自己经营的净土，每日擦拭着那支古董杯子，一直期盼着女儿能有一天走进店里。 他希望……女儿能够喜欢自己给她的家。 然而再一次的见面，他等到的是芳村艾特在孤独与伤痕下，静坐死去的结果。 这对一个父亲来说是多么惨痛的打击啊！ 芳村功善几乎要死在这样的画面下，胸口的心脏都仿佛停止了跳动，双目流泪，支撑着他走过黑暗岁月的信念一瞬间破灭。 他对不起尤娜，也对不起他们唯一的女儿…… 从未给她们带来幸福…… 他自以为是的保护，令他远离了女儿，没有让她体会过一天家人的温暖。 “艾特……我知道你恨我……” “是我没有用，无法保护你，给不了你一个家……” “艾特……” “艾特……爸爸来了啊……” 芳村功善的背部佝偻得完全抬不起来，把浑身血污的芳村艾特拥入怀里。这对父女第一次的拥抱，竟然是在别离之中达成。 突然。 芳村功善在绝望悲痛的情绪下，感觉到女儿怀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活物？ 艾特藏了东西吗…… 他的视线下移，掀开了女儿身上破损的披风。 绿发女子穿着染血的白色连衣裙，双腿斜歪地屈坐，膝盖上尽是伤口，一个依偎在对方怀里的孩子，陡然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 孩子为寒冬的冷气瑟缩少许，蜷缩得更厉害，汲取着女子身上残留的体温。 感觉到他人的目光—— 幼小得可怜的孩子小脸沾着血，一只美丽的赫眼倒映着世间。 “这……” 芳村功善第二次失去声音，被震惊得骇然。 天生……独眼…… 人类与喰种之间称得上“奇迹”的结晶，打破了黑白界限的血脉又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犹如历史重现在他的见证下发生了一遍。 能够让艾特拼死也要保护的孩子……自然只能是……她的孩子…… 过了片刻。 白发的芳村功善轻轻抱起孩子，而孩子的小手揪着母亲的裙子，不愿松开手。他只能噙着泪水，没有去分开孩子对母亲的依恋，手掌包裹起孩子的小手。 柔软而细腻的皮肤，正是本该娇生惯养长大的孩子应该有的。 半晌，更多的哽咽与悲痛都被他咽下。 “我这就带你们走……” 第663章 抢夺结束 re咖啡厅里的所有人都彻夜难眠。 他们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店长怀里的孩子, 虽然店长难掩憔悴, 还抱回了死去的独眼之枭，但是这个孩子的存在比独眼之枭更惊悚。 雾岛董香不忍去触碰店长的伤疤，满脑子只有一个疑问。 这是谁的孩子啊？！ 她不敢问，不代表另外一位年长她一些的同伴不敢问, 入见佳耶为芳村功善拿来干净的毛巾与热水，迟疑地看着由芳村功善亲手擦拭, 并且哄着的孩子。 “这个孩子……是您女儿的孩子吗？” re咖啡厅，或者说曾经的古董咖啡厅的人都知道店长的女儿叫芳村艾特。 后来随着各种事情的发生，他们也知道芳村艾特就是独眼之枭了，而独眼之枭又是高槻泉。因为高槻泉曾经在电视上露面，说过自己是喰种的事情, 凌晨芳村功善抱着绿发女子与孩子一回来, 第一个惊住的就是走出来查看动静的入见佳耶。 对于独眼之枭，很早就金盆洗手当服务员的入见佳耶久闻大名。 只是没想到对方的真实身份是店长的女儿。 并且, 居然死了…… 听到入见佳耶的话，芳村功善的眼中闪过悲痛，说道：“应该是的。” “当我见到艾特的时候, 她就……已经死了, 怀里藏着这个孩子……”他一边说着自己的经历, 一边摩挲着孩子娇嫩的脸颊, “这个孩子像艾特。” 作为艾特的父亲, 芳村功善一眼就能看出遗传的痕迹。 入见佳耶与古间圆儿面面相觑。 雾岛董香没忍住, 说出了大家心里的想法：“我觉得……还像一个人。” 芳村功善倏然看向董香。 “像谁？” “金木……不, 是如今的和修研。” “……” 一样的发色，一样的瞳色，杏状的眼眸，五官比例都比较协调。 这样的长相小时候不会很显眼，最多可爱，但是长大后就会非常精致漂亮，如同少年时期的金木研蜕变成青年时期的和修研，完全成熟后称得上难得的美色。 经过雾岛董香的提醒，芳村功难以置信地去看这个孩子。 确实……像…… 孩子的五官继承了两者的优点。 芳村功善喃道：“金木君和艾特？他不是和月山君在一起了吗……” 他倒不怀疑自己的女儿是否瞧得上金木君，金木君也是天生独眼，两人的孩子才会继承这份血脉。 该不会是艾特与失忆后的金木君发生了关系？ 问题是……月山君怎么办啊？ 在re咖啡厅的众人手忙脚乱地照顾孩子，帮忙整理婴儿床的时候，被芳村功善放到房间里的芳村艾特多出一丝呼吸，而后又在门口出现脚步声后，呼吸停止，转为一种比死人还像死人的状态。 这个悬念很快就得到了解释。 早上天刚亮的时候，永近英良来到了re咖啡厅，也带来了这个孩子的身世之谜的答案。 “她是和修家的小公主。” 一开口，永近英良就让所有人一惊。 “旧多二福从和修家抢走了这个孩子，威胁金木，想要换取ccg局长之位，金木不同意，却被逼迫得无可奈何。” 金发青年在诉说的时候眼眸下移，流露出一丝悲伤。 “昨天，旧多二福寄给金木一根孩子的手指，差点逼疯了他与和修君，后来虽然发现手指不是小公主的，但那也是一个无辜的人类孩子的……” 我不伤人，人因我伤。 金木研的内疚犹在和修研之上。 在这种时期，越温柔受到的伤害越深，金木研只能用理智来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和修研不需要考虑他人的性命，然而软肋被抓住，同样在乎亲人性命的他满心都是被夺走孩子的痛苦，每一次拒绝旧多二福，都是对他的折磨。 这两人都被孩子的事情绊住脚了，根本无法放开手来收拾叛徒。 他们迟迟做不出舍弃的决定。 只能拖…… re咖啡厅里的店长与三名服务员，都认真地听着他说ccg的情况，神代利世与神代叉荣已经离开了这里，所以他们也失去了情报的来源。 “好在一个意外发生了。”永近英良打起精神，为这个意外松口气，“就在昨天晚上，独眼之枭从旧多二福手上抢走了孩子，两人大打出手，横跨了数个区域，根据我们的推测，孩子极有可能被独眼之枭救走了。” 他的话也得到了芳村功善的认同，十八区的事情瞒不过有心人，独眼之枭与宗太的战斗堪称几年来喰种内部最大的一次矛盾。 一名sss级喰种与一名sss+级喰种的交手，实属罕见！ “具体情况我就不清楚了。”他隐瞒了孩子的身世，这也是为了保护孩子，没有一个孩子会喜欢自己是人工培育出来的。 “我需要把她带回金木身边……能把她给我吗？” 永近英良克制住目光，注意力仍然分散到那个在芳村店长怀里的孩子身上。 刚满月的孩子年幼又安静，在薄毯里露出小脑袋。 哪怕看不到正脸，他的心也柔软了下来。 芳村功善沉默片刻，问道：“为什么你知道孩子在我这里？” 他更想问为什么没有人救女儿。 但是他忍住了。 永近英良答道：“有人看见了‘不杀之枭’的您出现，结合当时凌晨的时间，以及您与独眼之枭的关系，我认为孩子被托付给了您。” 芳村功善留恋地抚摸孩子，孩子半睡半醒，丝毫没有被谈话声吵醒。 “让金木君来接孩子吧，我不是不放心你，而是你的实力不足以保护她……我不能让艾特的孩子再受到任何伤害。” “请您把孩子给我吧！”永近英良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急促地说道，“现在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您和她的关系，ccg在盯着小丑的一举一动，趁他们还未注意到咖啡厅之前，我要把孩子带走！” 在他的话音未落前，咖啡厅四周就有了几道喰种若有若无的气息。 入见佳耶的表情一变：“有人来了！” 旧多二福果然没忘了派人盯着咖啡厅！ “董香，你跟永近君去把孩子送到金木君手上！”芳村功善当机立断，re咖啡厅的人不能随便带着孩子离开，容易引起怀疑，而且他也要保护女儿在店内的尸体，唯有最近躲藏起来的董香能够出去。 董香的实力不低于s级，足够扫平小麻烦，而永近英良的身份，保证了他们两个可以轻而易举地见到金木研！ “跟我来！”雾岛董香立刻对永近英良喊道。 咖啡厅有隐藏的地下通道！ 为了店长，雾岛董香拼命也会把店长的孙女安全送到金木研手上。 永近英良从店长手里接过孩子，紧紧抱住，跟着雾岛董香从地下早就挖好的通道离开，这条通道是re咖啡厅为了逃命准备的。 没走几步，他们都听到了咖啡厅的玻璃破碎的声音，袭击到来！ 雾岛董香一边带头逃，一边说道：“你为什么不带救兵来啊，一个人多危险！” 永近英良低着头说道：“抱歉……这些都是我自己的推测，ccg并不清楚，我也是想要赌一把才来找店长的。” 雾岛董香恼道：“你可以告诉金木研啊！” 难不成对方不来救孩子？ “他很忙。”永近英良的声音苦涩，“我只是一个二等搜查官，帮不了他太多，也无法在关键时候让他离开本部，万一这是个陷阱就糟糕了。” 雾岛董香语塞。 她对权力斗争一知半解，但也知道调虎离山会导致怎样的下场。 ccg的名誉不能再遭受第二次打击！ 在安全脱离二十区后，永近英良抱着孩子依旧保持着充沛的体力，没有像一般的上班族那样气喘吁吁，而是感激地说道：“雾岛小姐，谢谢你的帮忙。” 雾岛董香对他说道：“别这么早放下心，离一区的距离还挺远的。” 然后，她发现了一件尴尬的事情。 自己的合法身份尚未恢复，无法乘坐地铁之类的交通工具。 永近英良建议道：“坐车？” 雾岛董香叹道：“打车吧，我正好知道一个当的士车司机的家伙。” 目前最重要的是尽快把孩子送到，什么方式都不限了。 在她要带路去找那个喰种司机的时候，一条长到夸张的赫子贯穿墙壁，倏然击中雾岛董香的腹部，实力达到s级的“兔子”瞬间受伤！ 她已经在和平环境中退化了很多，警惕性大大不如少女时期。 雾岛董香吐出一口血，狰狞地说道：“快走！” 她来拖住对方！ 永近英良点了点头，抱着孩子就往安全的地方冲去。 “跑了一个呢……” 墙壁倒塌后，一击重创了雾岛董香的凶手从后面走了出来，赫子在他的身后扭来扭去，摆出一个可爱的爱心。 尼克一脸吃惊地看向永近英良逃离的方向，却没有去追赶。 “唉？我只是来试探一下而已，居然真的是在你们咖啡厅的人手上，可惜我带的人不够……唔，回去又不好交差了。” 他捏着兰花指翘了翘，戏谑地去看受伤的雾岛董香。 “绚都小弟弟的姐姐呢。” 点到为止好了。 反正大人物之间打架围殴的事情，也轮不到他这样的小人物出手。 小丑，看戏可是本能啊。 然后。 雾岛董香就在伤痕累累的情况下，一脸懵逼地被尼克治愈了伤口，眼睁睁地看着尼克重新戴好遮阳的墨镜，一扭一扭地离开了这里。 这个人划水得太明显了吧！ 等下，对方提到她弟弟，是看在绚都的面子上这么做的吗？ “糟糕！管不了那么多了……”雾岛董香扭头，继续去追抱着孩子离开的永近英良，“他一个人跑得掉吗？” 店长的孩子……呸，错了，是店长的孙女一定不能出事啊！ re咖啡厅，独眼之枭的尸体也让小丑的人眼睛一亮，明白了对方的死亡。 芳村功善重新拾起杀戮的决心。 “不杀之枭”，可不是看见女儿的尸体被人嘲笑能够忍下的人！ “来吧……” “过来杀我吧。” “而我也会，杀了你们！ 入见佳耶与古间圆儿也招来了自己过去的部下，两个曾经解散了的喰种组织首领的号召力从未削弱过，仍然有追随他们的人不断前来！ 古间圆儿凝重地说道：“黑狗，合作吧。” “魔猿，没想到要和你这个昔日的敌人联手啊……”入见佳耶感慨了一句，到底是物是人非，她伸手戴上了面具，“那就，合作吧。” 为了他们的信念！ 这一次，轮到他们保护店长的亲人了！ 二区。 在距离ccg支部不算远的地方，赫然是小丑的新据点。 旧多二福的手指敲在桌子上，声音如鼓点，可以听得出其主人的烦躁。 伊鸟系璃走来，胳膊亲昵地搭在他的肩膀处。 “着急就去找啊。” 小丑只派了尼克出去帮忙寻找。 “丢失了这个孩子，只是让我少了与和修研谈判的筹码。”旧多二福没有露出伊鸟系璃想象中的冰冷神色，反而微笑道，“我其实很高兴呢。” 伊鸟系璃一脸不信，“宗太，你凌晨回来的时候可是浑身杀气。” 旧多二福一噎，“……” 那是被独眼之枭破坏了好事，加上他发现小丑里内贼的愤怒。 “唉，被人打脸的滋味毕竟不好受。”旧多二福孩子气地抱怨一声，心底怀疑内贼便是被他派出去检查re咖啡厅的尼克，所以使唤对方去跑腿。 “不过……” “我的‘大王’这张牌要打出去了。” 接下来，不用再跟抢玩具般抢夺孩子了…… 游戏即将结束。 第664章 危机频发 一区, ccg本部。 一直未回去休息的和修研，听到敲门声后, 猛然睁开眼，满眼的凌厉。 “独眼之枭的下落还未找到吗？” 他的部下摇头。 隶属于ccg本部的搜查官斟酌着说道：“和修……先生, 十八区分部发来消息，现场勘查到独眼之枭的大量血迹, 她可能已经战败, 甚至死亡。” 和修研的目光一怔，“死亡？” 当初那么嚣张, 孤身跑到德国来见自己, 还亲吻他赫眼的女人会死？ 明明他都在犹豫是否要放对方一马了…… 【高槻老师……】 金木研在精神世界里呢喃了一声。 回过神后, 和修研放弃思考独眼之枭与自己“复杂”的关系。他身穿纹付羽织袴，和服上绣着家纹, 宛如和修常吉坐在总议长座位上。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搜查官在他的冷冽语气下行礼应道。 总议长办公室里, 和修研一个人的时候双手支撑住额头，不再保持端正的坐姿。他与精神世界里的金木研进行交换，需要回去短暂地睡一会儿。 在人格交换的刹那, 和修研的怀里被塞入了两个“东西”。 【抱着他们睡, 能睡得香一些。】 【呃……】 站在幽暗的世界里, 身穿和服的青年低头看着怀里宛如双胞胎的幼金。 黑发幼金怯怯地说道：【和修哥哥，抱。】 他伸出手去抱和修研。 和修研的脖子上多出两只软软的孩童手臂, 而另一个白发幼金挤在黑发幼金旁边, 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嘟囔道：【一起睡吧。】 看到这一幕后, 和修研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有了浓浓的困意。 他把头埋入两个孩子身上。 【好。】 失去了孩子，他至少拥有两个幼金的安慰。 …… 金木研接管身体后，仍然感觉到一丝倦意。无关精神与人格，身体只要处于非睡眠状态下太久就需要休息，否则会影响到大脑的清醒程度。 他首先解除了十八区的戒严，又参加了国际喰种对策局的视频会议，为自己扩大影响力，接任总议长之位做出积极的应对。不知不觉中，在不涉及立场与感情的情况下，他与和修研的行事方针越发一致，而他更加柔和圆滑一些。 两人联手，分工合作，避免了连和修政都吃不消的压力。 “国际喰种对策局这边解决了，ccg累积的事情……库克利亚的监狱长位置空缺，灰崎深目殉职之后，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金木研想了一圈可以提拔为特等的准特等，双眼放空，没有人达标。 特等需要的资历和功勋太多了。 有实力的人，通常没有足够的资历…… “算了，等政回来之后再看。”金木研自暴自弃了一次，“大不了厚着脸皮让黑磐先生再坚守一段时间的岗位，又或者治疗好篠原先生后，让篠原先生去坐镇库克利亚，反正库克利亚那边也没有多少喰种了。” 短时间内，库克利亚已经“废了”，最多抓一些小鱼小虾。 这是他亲手打出来的战果。 金木研有一种左手打右手，最后一巴掌落在脸上，脸颊发疼的感觉。 “……总之，先抹掉董香的监禁记录吧。”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拨打v的电话，手指停滞在号码上面。 “……” “……算了，找丈哥帮忙吧。” 唯有失去之后，方明白v组织任劳任怨地干了多少工作。一直鞍前马后的为和修本家处理各种闲杂琐事的v组织，不想再干下去了。 好在，还有一个平子丈在兢兢业业地工作。 金木研痛下决心，在这件事情之后，自己就找机会把上等搜查官身份的平子丈晋升到准特等级别，等到资历够了，再提拔到特等级别。 没办法。 ccg缺人到一定程度了。 当然……丈哥会不会感谢他的重用，他就硬着头皮忽略了。毕竟他把师兄都使唤得团团转，每天忙得都不能在本部停留太久。 电话铃声响起。 是和修研设置的一首钢琴曲。 金木研的表情又冷了下去，响的是他新换的私人手机，知道的人并不多。认识他的人很少在他工作时间打扰他，哪怕是月山先生，也是忍到他午休或者是下班的时候发个消息给他，而不会主动打电话影响他的工作。 上一次出现这种“意外”，是旧多二福给他发的照片。 这一次…… “研君。”月山观母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里，惊得金木研站了起来，只听对方说道，“我长话短说，习君在早上出去后就失去联系了。” 没等金木研做出反应，月山观母又说出了一句极为不忍的话。 “已证实独眼之枭死亡。” “她临死前把孩子托付给了芳村先生，芳村先生把孩子带回了re咖啡厅，今天早上，re咖啡厅遭到袭击，雾岛小姐与永近君带着孩子逃离了咖啡厅。” “之后……” “雾岛小姐遭到小丑袭击，永近君随后失踪。” “孩子下落不明……” 这便是这就是芳村先生联系到月山观母后，告知月山观母的事情。 总议长办公室外，之前离去的搜查官飞奔回来，不等喘口气，大声说道：“二十区发生一起极其恶劣的喰种袭击事件，有小丑的踪迹！和修先生，我们是否加派人手去追查小丑？他们很可能开始袭击普通人了！” 在威严又象征着和平的ccg徽章下，白发青年站在座位前静默。 他的手上，挂断了电话。 “咔嚓——” 只是轻微的翻盖手机合上的声音，却硬生生让搜查官浑身的汗毛一炸。 金木研抬眸，黑灰色的眼眸里死气沉沉。 冷到了骨髓深处。 “把二十区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我，不要夹杂任何主观意见……多说一句废话，我就让你滚出ccg。” 月山观母的来电，压垮了金木研心底善良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对别人手软。 别人只会回报最大的恶意。 月山习和永近英良两人里任何一个人出事，都是金木研无法承受的结果！ 精神世界，休憩中的和修研抱着两个孩子没有回大海神社，而是在金木研的彼岸花海里躺着，花瓣轻柔地拂过脸颊，仿佛是在哀泣着什么。 没有睡死的白发幼金睁开一道眼缝，含糊地嘟囔一声后，埋回了和修研怀里。 是错觉吗…… 他感觉到冥河里的主人格有了些动静。 冥河里。 暗金从躺着沉睡的姿势，不知何时变成了坐着发呆的模样。 即便是在发呆，暗金也散发着让人不敢靠近的气息，赤裸的身体在冥河之中成为唯一苍白的颜色，黑色的头发比冥河还要色泽深沉。 他看了看头顶带起漩涡的河面，目光虚无。 【英……】 轻轻地吐出一个字眼后，暗金的神色发生变化，眼角柔和了三分。 【孩子……】 纯粹黑暗的双眸泛起了一丝微弱的光彩。 他相信了。 之前的那些猜测也好，照片也好，他都不在乎，可是与永近英良牵扯到一起后，他就相信了……因为永近英良一定会去救他的孩子。 暗金在沉睡了一段时间后，再一次开始关注起外界。 担心？ 没有。 对任何事物都接近心如死灰的他，既被世界排斥，也厌倦了这个世界，他有的仅仅是一种接近预感的沉默。 这些，都不被外界的金木研知道。 金木研动用了和修家的力量去寻找月山习和英，得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结果——月山习失踪得非常“自然”，就像是被熟人约走了一样。 能够让月山习这么做的……有几个人？ 二十区。 在几个小时前发生过喰种袭击事件，又距离re咖啡厅有一段路程的地方，永近英良坐在那里看着抱着孩子满脸纠结的月山习。 “月山学长，我约你来就是为了她。” “你这么放心？不怕我杀了她？” 月山习的紫眸里浮现杀意，发誓自己想吃一次对方加独眼公主的套餐。 这一大一小都有点碍眼！ “噗——” 永近英良笑了起来，前俯后仰地最后趴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他褐色的眼眸瞅着月山习。 “别开玩笑啦，你不可能杀的……只要你还爱着金木。” “……” “她是金木的孩子。” 这一句话，相当扎心的戳穿了月山习的心脏，令他猛然把孩子丢回了永近英良的怀里，永近英良手忙脚乱地安抚住放声哭的小公主。 “别哭啊，月山学长只是在吃醋！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你别自言自语！永近英良！” “好啦。” 永近英良耸了耸肩，对月山习妥协了，“我就是找你见一见孩子，看你对她有什么反应，既然你都能忍住不杀她了……我就放心了。” 月山习一时间没能弄明白他的脑回路，“你到底在想什么？” 永近英良说道：“想看看你能给的爱情分量有多重。” 月山习往椅子上一靠，矜持地说道：“我能给他的，是你一辈子都无法给的。” 永近英良点头：“我承认。” 他在小公主不哭了之后，用手机随意的发了一条邮件，而后站起身，“我没有办法在这里停留太久，要去见金木了。” 月山习拿起旁边的一本书看，疑惑道：“为什么还要我留在这里？” 这里，是一处普通的租房。 永近英良歉意地说道：“一个小小的秘密，算我请求你了。” 月山习对他再看不过眼，也有堪比对掘的信任，无所谓道：“我最多停留一个小时，希望你放在这里的书籍别那么无聊。” 永近英良说道：“不会无聊的，我放了一本高槻老师的《无名之王》。” 月山习顿时就来了兴趣。 他翻开那边书籍，怀抱着对高槻泉嫌弃又好奇的心理去阅读。 永近英良走到了门口的玄关处，低头看着怀里睁大眼睛，含着雾气的孩子。 “月山……” “嗯？” “我一定会见到金木的，带着这个孩子一起。” “你可以滚了。” 月山习冷漠地表示，讨厌永近英良，以及其他女人给金木生的孩子！ 他一点都不喜欢头上绿云罩顶！ 第665章 二选一 很多人遇到过这样的问题—— 当你最重要的两个人同时遇到危险, 只能救一个人, 你救谁？ 二选一。 不被选择的另一个人将会死去。 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做出选择的人必然是痛不欲生的，因为只要那两个人足够重要, 舍弃任何一个人都是无法原谅的事情。 这样口头上被人询问的事情，发生在现实中, 百个人会有百种回答。 唯独，真正温柔的人会无法回答一个字。 心已被千刀万剐。 在没有人知道多少的上辈子，壁虎曾经抓了一对冒着生命危险帮助过金木研的情侣, 要求金木研选择让他杀死谁，而另一个人可以活下来。 金木研精神崩溃, 无法选择，却说出“杀了我吧”这样的回答。 壁虎不满意。 于是，那两个人互相想要对方活下来的情侣死了。 壁虎大笑着杀完两人，临死之前，这对情侣都用仇恨的目光看向金木研。 仿佛——敌人是金木研而不是壁虎。 “怎么……会这样……” 金木研的脸色陡然煞白, 想到了那段被尘封在心底的记忆。 他本不是这么脆弱的人, 过去了就过去了, 悲剧无法挽回，他能做的就是忘了那两人的仇恨，记住自己因为软弱付出的代价。 如今,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新的选择题。 二选一。 永近英良与月山习。 在他没有握稳, 摔在了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上有一条来自永近英良的新邮件。 两个名字, 两张照片, 两个地点一个时间。 名字分别是永近英良与月山习，照片分别是两人被囚禁的样子，囚禁的地点分别在二十四区与二十区，却需要他在十分钟内赶到其中一个地方。 【只能救一个人，如果你在约定时间内没有出现，另一个人必死无疑。】 【不用怀疑我的诚意。】 【你的选择就是我最大的乐趣——pg。】 末尾，是一个小丑在笑的图案。 包括女儿在内，最后能牵制住金木研、和修研两个人的“重要存在”，竟然一夕之间全被对方抓在手心里！ 这个选择题的出现，撕碎了金木研的冷静面具，让他置身于地狱！！！ 他的喉咙像被火灼了一样痛苦。 “十分钟……十分钟的时间，只能救一个人。” 旧多二福一人，便是sss+级的战斗力，整个日本能够正面压制对方的只有金木研，其余人在旧多二福面前顶多自保，谈何救人！ 哪怕是能够与他联手的独眼之枭，也在今日被他得知了对方死亡的消息！ 他该怎么办啊？！ 就像是突然惊醒一般，和修研也在精神世界里按住悸动的心口，在两个幼金的迷茫表情下坐起来，意识被金木研前所未有的绝望情绪淹没了。 对任何折磨都不会再掉一滴眼泪的金木研，在歇斯底里地哭泣和癫狂！ 彼岸花的世界在狂风中散落了花瓣。 片片凄厉，猩红。 【把ccg给他！！】 【和修研，我们把ccg给他啊啊啊——！！！】 【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他们活着！他们死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这个世界只有他们是最重要的啊啊啊啊啊！】 无法再失去了。 再承受一次失去，金木研想要活下去的意义就彻底消失！ 极端的爱，也是极端的残酷。 抛开整个世界，抛开大爱小爱，仁慈善良，都不及这两个人的重要性！ 一如和修常吉、和修吉时之于和修研。 倾尽都想换回的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就不想救他们吗？】和修研措不及防地被绝望渲染了全部的精神意识，在强烈的共鸣下落泪，【失去了爷爷和叔叔，我守护ccg的意义是为了继承他们的心愿，他们的心愿很重要，月山与英也重要啊！】 和修研擦了擦泪水，放开两个幼金，寒声说道。 【换吧！】 【失去的，我都会拿回来！】 姑且把ccg让给旧多二福又如何，再一无所有，他也是和修之王！ 金木研抓起手机把一条邮件回复过去。 ——我用ccg换他们！ ——不行。 冷冰冰的拒绝，就像是在幕后残忍看着他的旧多二福。 剩下九分钟。 金木研发出的邮件不再得到回复，仿佛石沉大海，脸色也随之凝固了怒火。 【他手上……有我们的孩子，又挟持两人，完全可以不理我们。】 和修研低声给出了回答。 以旧多二福的手段，对方说二选一，那么恐怕就是二选一和干脆一个都别选了。假如ccg都无法打动对方，再加上一个和修家，对方也不会抬一下眼睛。 他就是想让他们痛苦，报复他们曾经享受到的幸福。 【……选月山吧。】 【……】 【金木？！】 和修研的声音陡然拔高，在精神世界里变了脸色，对金木研失声道：【你想选英？我知道他很重要，但他是你的朋友，月山是你男友！】 金木研去拨打月山家的电话的手指颤抖，暂时顾不上和修研地对月山观母说道。 “观母叔叔，月山先生在二十区，我的老家，请你们九分钟内赶去救他。” “研君？” “我……另有事情，抱歉。” 他挂断了电话，时间就剩下了不到八分钟。 【金木研！！！】 和修研的心被揪起，难以忍受地看着他往ccg楼顶的停机坪跑去。 他是喜欢月山的，对英的感情更多的是继承了金木。 【我没有办法……】 金木研的脸上有着病态的苍白和茫然，宛如回到了黑金的时期，看着二选一的难题，只想要大声呐喊自己什么都不想选。 他已非年少无知，选错过了一次。 牺牲了两人。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沉默，也不能逃避这个问题…… 他没有可以浪费的时间了。 【我也想选他……月山先生对我那么好，让我想和他一辈子生活下去，每天看着他没有任何忧虑的对我诉说着他的美食爱好，偶尔贪恋我身上的气息也很有趣……而月山家是那么温暖，观母叔叔如此爱着他的孩子……】 在飞奔的路上，金木研的脑海里全是月山习的影子，对方总是温柔而优雅的微笑，有着在月山家养尊处优几十年的风度。只是在他面前，对方一不小心就会跌破形象，流露出本性里变态痴汉的一面。 月山习对其他人很不友好，只因为他的心里只放得下那么几个人。 而他。 是对方捧在心尖上的宝物。 金木研来到停机坪，靠权限打开了一辆飞机的舱门。 他的头发被高空的风吹开，露出额头，和服下削瘦的身体微微发抖。他额头上溢出了冷汗，那是独眼喰种大量消耗体力才会产生的情况。 他没有战斗，已经先疲惫到输了全部的地步。 金木研未曾嘶吼，声音轻淡而绝望。 “可是英……我发誓了要救他，用我自己的生命都要救他。” “就像是你选爷爷和叔叔，只会选爷爷一样，我爱着他们，但是我必须先救下其中一个人，倘若现实非要让我选择一个人……” “我选英……” 金木研的表情尽量收敛，却和嚎啕大哭一样的难看。 “如果月山先生出事了，我就给他陪葬。” 这是月山家救援失败后，他唯一能够在事后做出弥补的方法。他无法给月山先生放在第一位的救援行动，但可以给对方一起赴死的结果。 用他自己的生命，对月山习说出一声“对不起”。 他爱他。 但是他对不起月山先生。 【你疯了！】 “我没有疯……和修研……帮我！” 飞机在金木研的操控下，脱离了ccg本部，跨越一区，来到了别的区域的上空。他在脑海里勾画出了二十四区的大地图，包括了时间与路线。 “和修研，你比我擅长赫子分身，请你用能够说话交流的赫子分身，替我去二十区救他。我们一样的容貌或许可以瞒过旧多二福，哪怕只能瞒过几秒钟！” 这是他们能够“同时到场”的希望！ 【……】 和修研闭上眼睛，浑身僵硬。 口口声声选择了月山，但他实际上已经与月山习分手，并且不愿意再见到他。 可是面对这种危及情况—— 他不情不愿道：【好吧。】 比起失去了所有亲人的他，金木研至少还能留下一线温暖和希望。 和修研调动他们身上的喰种力量，创造出了一具连衣服都完整穿戴好的赫子分身，与金木研此刻的形象差别很小，最多是衣服有所不同。 下一刻，金木研震惊得看向了赫子分身。 白发和服的赫子分身露出一个略显空洞的笑容，“最近研究出了一点成果。” 他们的赫子分身原本只能做到双赫眼，理智接近于无，全靠一点本能行事的阶段，想要骗过旧多二福无疑是难上加难。 经过他们平时的讨论，他们发现想要赫子分身完全承载他们的意志，需要注入大量拥有精神意识的re细胞。他们的精神意识驳杂，人格过多，一具赫子分身仅限于一个人格进行创造。一旦完成这样的注入，创造出赫子分身的人格就会进入短暂的休眠，精神意识仿佛移植到了赫子分身的身上。 这样做不是没有代价的。 赫子分身在外界受创，会直接伤害到了人格本身的精神意识。 精神世界里，和修研在彼岸花花海里陷入沉睡。 而外界—— 取代了无理智的赫子分身，得到外界行走权利的和修研对金木研微微一笑，尽管这个笑容十分不自然，缺乏肌肉抽动后的柔和表现，他依旧成功了。 “救他的人是你，我只伪装你过去。” “……谢谢。” 无论如何，这个世界上能够无条件帮自己的只有自己。 金木研把舱门打开，看着和修研从半空中跳下，心脏狠狠一缩，仿佛自己的一半被撕裂而去，而他必须忍受着这样的感觉继续去救人。 英…… 月山先生…… 如果可以，我宁愿死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 为什么现实总是这么无情。 第666章 真相 放下ccg与和修家, 孤身一人赶去二十四区的金木研，就像是当年为了追寻力量, 一个人去青铜树发展的时候—— 这已经是上辈子那么遥远的事情了。 这辈子, 他衣食无忧, 有亲人有朋友, 离窒息般的孤独仿佛十分遥远。 他把直升飞机藏到隐蔽的地方，直奔目的地而去。 白发和服, 他不再是骨瘦如柴的模样，这个世界以它独有的方法在他身上留下时间的痕迹，改变着他的面貌, 却无法摧毁他渴望拯救最重要的朋友的心愿。他有多爱着这个扭曲的世界，就有多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幸福。 永近英良。 他是金木研在地狱中看到的唯一一丝救赎，对方把他拉回了人间。 月山习则是让金木研在人间的夜晚，不再一个人泡着咖啡, 一个人蜷缩在床上数着心跳熬过蓦然孤独的时间的人。 这把曾经危险的枕边短剑躺在他身边，安静美丽, 愿意为他一个人使用。 而他也学会了爱惜对方。 抛弃了一切因素，月山习炙热的爱着金木研一个人, 仅仅是他而已。 对方为他而心跳，而欢愉。 金木研压抑着眼中几乎要涌出的泪水, 爱情的滋味, 他确实体会到了。正如太宰治生前在《斜阳》里写的话—— 『人类是为了恋爱和革命, 才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初见。 在古董咖啡厅里, 神代利世给了他恋爱般的心动。 二见。 他又在古董咖啡厅, 认识了一位博学的月山习，他为对方的温柔和伪装而惊讶，在重生后又戏谑地看着对方演戏。 三见。 他与所有昔日认识的同伴相见，却最后选择了让人大跌眼镜的人。 只为对方坚持不懈的追求。 比最美的花还要触动人心的，是那被人爱着的感觉啊…… 这是一个人活着才能体会到的变化，眼前黑白的色彩变得绚烂起来，从一成不变的生活中猛然挤出了几缕新鲜的气息。 如今，他呼吸之中闻到的是什么？ 是人群。 是人类，喰种。 是所有人平凡的生活气息，而他心中在悄然淌血的铁锈味。 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金木研可以感觉到再过一个拐角，便是对方在手机里留下的地址——二十四区最靠近东京大学的一处地下停车场。 地下停车场在一周前就已经停止使用，处于半施工状态，隔绝了外人的到来。 白天，这里已经阴冷如夜晚。 “我……来了。” 金木研克制住喘息，手指在衣袖下捏紧，在十分钟内赶到了指定地点。 他敏锐的听力隔着拐角就听到了一道细微的呼吸声。 以及一缕杂乱的喰种气息。 从拐角走出来，金木研的心情跌入谷底，眼中的希望破碎。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旧多二福，也不是任何一个小丑成员，而是一个身材在披风下显得臃肿，头上戴着黑色圆顶帽，脸部被布袋子裹得严严实实的怪异“男人”。 不是旧多二福…… 金木研站稳的身体一僵，想到了自己被耍的可能性。 假如他这边没有英，在二十区是否还会有月山习？是否已经双双出事了？ “不用失望。” 一道熟悉的嗓音从对方那简笔画的脸部布料下传出。 瞬间如惊雷般镇住了金木研。 在喰种世界代号“稻草人”的男人，摘下了帽子，在一阵窸窣声下，他解开了面部的布料，头从里面钻了出来，喘了一口气。 憋在里面还是十分闷热的。 解除了伪装，永近英良笑容明亮有活力，与刚才阴郁神秘的模样判若两人。 “金木！你来啦！” “英……” 金木研失声，而后迅速想到了最好的可能性，勉强挤出了一个浅笑。 “你是逃出来了吗？” “对啊！” 永近英良把披风掀开，给他看自己怀里藏着的孩子，双手仿佛捧着的是一个易碎品般小心翼翼，“金木，你看……我把小公主也带来了。” 几经周转，落入过不同人手中的孩子在他的掌心中蜷缩成一团。 干净得一塌糊涂的黑色瞳仁，与清澈如红宝石的赫眼，一起看着对面的白发青年。 双方的心脏都有一丝颤动。 随后。 对永近英良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的孩子，从薄毯里伸出了一只小手。 她本能地想要靠近金木研。 “咿——” 稚嫩的孩童声音如同上天给予的最好礼物。 满心牵挂着月山习的金木研，都不禁上前一步，想要看清楚她的脸。他的眉宇之间浮现出温柔的神色，仿佛冰封的湖面被春风吹皱了湖水。 不用任何检测，这一定是他的孩子，继承了和修血脉的小公主。 永近英良也等着他走过来看孩子。 “……金木？” 金发青年惊愕地看到金木研停步在三米之外，对方的手抬起，又放了下来。 “英，月山先生呢。” “我不清楚他的情况，他不是在月山家吗？” “……” 金木研的目光直视着永近英良，宛如利箭，迸发出强烈的抵触情绪。 他不信。 永近英良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 “果然骗不过你啊。” 他把孩子重新抱好，不再是托着给金木看的手势，确保对方不会被寒气冻到。 年幼的独眼喰种体质偏向人类，十分脆弱。 “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救出了你的孩子，假如你要与月山学长在一起，这辈子就只有她一个孩子了，她的存在应该足以让你高兴起来。” 永近英良发现对方失去了表情，眼神变得无奈起来，话题转到了对方关心的地方上，“金木，你来找我，不是证明了我比月山学长重要吗？为什么你要在见到我平安之后，怀疑我的目的？” 金木研紧紧地盯着永近英良，不敢置信地听到他的话。 “二选一……你知道……” “我知道。” 永近英良的褐色眼眸里溢出水汽，与再次展开的笑容一起交织成喜悦。 他在金木研唰的一下发白的脸色下，轻轻地说道。 “你选了我，我很开心。” 临走之前对月山学长说的话，应验了，他没有成为被舍弃的那个人。 真是莫大的幸福呢。 “你不是英……”金木研低喃，而后声音放大，坚定的意志摇摇欲坠，“你不会是英！你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更不会感到开心！” 永近英良否认道：“我就是我喔。” 他的话锋一转，“还记得吗？小时候最受欢迎的那场话剧，你扮演的是王，我在台上手舞足蹈地扮演着什么吗？” 金木研的瞳孔放大。 小时候…… 在他与这个世界的主人格共同的记忆里，他们小时候都参加了班级组织的话剧表演。不是他喜欢凑热闹去表演什么，而是他若是拒绝，班上的人肯定会集体说：“不许拒绝，给我参加！” 因为无法拒绝，所以他被打扮成了主人公的模样，而同样在台上表演的同班同学英，被打扮成了脸上右眼画着五角星，活蹦乱跳的小丑。 魔女的奴仆。 “小丑……” 这个名词像利刃般刺穿了他的胸膛。 “没错，我也是小丑。”永近英良说道，“一个喜欢看热闹的小丑。” 无法待在平静如死水的世界，如侦探那样寻找着各种谜题，沉迷于钻研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的他……最适合他的自然是“小丑”。 金木研没有为他是“小丑”而迁怒，冷静地说道：“你是在看我的热闹吗？” 金木研又道：“你不是这样的人……至少，对我不是。” 永近英良惊讶了一刹那，颇为大男孩的挠了挠头，“嗯，我就算喜欢看热闹，也最多看一看别人的热闹，喰种什么的，还是你让我踏入了这样的世界。”他主动上前，拉近了彼此的距离，面对面道：“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啊，金木。” 金木研措不及防的听到这句话，终于放心地笑道：“我也是呢。” 他最喜欢英了。 英是他最亲近的人，最好的朋友，绝对不会伤害他。 “你不是。” 永近英良如此说道，气氛骤然掉落冰点。 金木研的脸颊被他轻轻触碰了一下，一闪而逝，带来蜻蜓点水后泛起的涟漪。 “你喜欢的是月山习，不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圈圈：终于让月山扶稳皇贵妃……呸，是皇后的位置。 圈圈：等等，永近想夺位了。 掘千绘：哇，月山君，你最大的对手果然是永近君呢，啧啧，直觉没错。 月山习：…… 永近英良：安心，我不抢你的。 第667章 给你幸福 “……” 金木研的嘴唇微张, 震惊到脸色难以形容。 上辈子…… 不对, 是这辈子！他也没有感觉到英对他有这方面的想法啊！ 他与月山习在一起，英根本没有反对, 并且在短暂纠结后就大力支持, 若不是英的积极态度，他也不会这么快就接受月山习的追求。 到了这种地步……英居然说喜欢自己？ “英……” 从未有哪一刻，他感觉自己在感情方面乱糟糟一片。 “你这么烦恼的模样，会让我也苦恼的。”永近英良叹道，“任何你不希望看见的事物，我都不会让你看见，可是你总是固执地追求真相，不肯接受我给你看的表面……就像这一次，你甚至动摇了对我的信任。” 金发青年永远面带笑容, 很少有忧愁之色，偶尔的几次也是为了对方。 他的世界, 没有黑暗。 一片亮堂。 这样坦率面带一切的态度，哪怕是掘千绘也有所不及。 金木研不可避免的被驱散了窘迫的心情，目光恢复了柔和，充满歉意。他一身和修家的人爱穿的黑色和服, 白色的短发细软地落在耳边, 异常的清冷，这些年来养尊处优带来的气质, 也延续到了他的身上。 比起小时候扮演的王, 他现在已经是一位真正执掌生杀大权的“王”了。 纵然不是他乐意变成这样的。 “对不起。” “金木, 不用说对不起。” 永近英良扬起灿烂的笑容，露齿一笑，干净的面容不俊美，但非常耀眼。 像光一样—— 几乎能够折射入金木研眼底灰暗的世界。 “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毕竟我……告白的不是你啊。” “最喜欢的也不是你。” “这些年看着你这么痛苦，在不同的立场上挣扎，我也于心不忍……” “实在是对不起。” 站在地下停车场门口的金木研表情空白，宛如脸上被抽了一鞭子。 哪怕说他自恋，他都坚信英是最喜欢他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 “金木，我知道你最大的愿望就是保护身边的人，你放心，我会记住你想要保护的那些人，不会去伤害他们的，而那些你厌恶的……我也会替你除去，就像是你讨厌的和修家，他们再也无法束缚你分毫。” 永近英良看着他惊骇慌张的面容，无法对应上“独眼蜈蚣”的形象。 金木永远不会在他面前流露出冰冷黑暗的本性。 他是不被允许靠近那部分的。 他上前一步，彼此的呼吸都可以感受到，金木研仓促地后退了一步。 “英，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金木研的表情有些难看，不愿对方继续胡言乱语，“什么和修家啊……我知道你杀了丸手斋，他咎由自取，先袭击了叔叔，又知道了和修家是喰种家族的秘密，我与和修研都很感谢你这么做……” 永近英良冷不丁道：“你就没有想过是谁泄密的吗？” 金木研心底的不安达到顶峰，勉强道：“旧多二福啊。” 永近英良摇头。 他答道：“是我。” 这一刹那，过去亲密无间的关系破碎殆尽。 永近英良抱着怀里软绵绵的孩子，低下头说道：“是我亲口告诉丸手斋，rc检测门有问题，和修家是喰种的协助者，ccg只是和修家用来控制喰种的一张王牌。” 所以，丸手斋才会开枪试探和修吉时，抱着不成功就成仁的杀意。 又所以，和修邸会惨遭灭门。 他知情不报。 不管是金木研还是和修研，从未怀疑过永近英良为何能阻止丸手斋逃跑，却无法阻止丸手斋开枪射击，他们永远为对方找好了开脱的理由。 但是永近英良跟在丸手斋身边这么久，被丸手斋当成亲信培养，连谋杀和修吉时的那次都带上了他，他真的会一点异常都不知道吗？ 不。 他知道，全部都知道！！！ 金木研想通了这一点后，眼前发黑，有刺骨的寒意从背脊爬上了头顶。 “……” “……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啊！和修家待他再强硬，也是他的亲人啊！ 金木研可以忘记前面的所有问题，唯独无法逃避这一个，质问着永近英良！ “我想给你幸福。”永近英良轻声说出让人感觉荒谬的话，“幸福的定义有很多种，而通常幸福的基础，自由、亲情、友情、爱情、家境、事业都不可或缺。我原本以为和修家能给你最合适的亲情，但是我忽略了和修常吉一意孤行的脾气，让和修家成为了束缚住你羽翼的牢笼。” “这可不行呢，任何人都不可以困住你。” “既然和修家的亲情没有价值了，就让和修家成为你当上家主与总议长的垫脚石吧，这样一来，你就拥有了常人羡慕的自由，家境和事业。” 六个条件达成了三个。 永近英良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亲情上，有纯人类的忍足家与纯喰种的月山家能够温暖你；友情上，有我和铃屋君，三井桑勉强算半个，总算连异性朋友都有了；爱情上，月山学长的一腔热血和爱意可以捂暖任何人。” 听着这些话，金木研心里五味俱全，别人能听出他把其他人划分为有价值和无价值的冷漠，而他更能听出对方为他绞尽脑汁付出的心力。 没有永近英良，他不会这么快拥有这一切。 “你瞧，和修研都能为月山学长心动，我觉得他在这点上真的很厉害。”永近英良十分佩服月山习的这一点，仅限于此，这也是他与月山习打好交道的原因。 “当然，这也是他的全部价值了。” 他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了月山习，并未有什么嫉妒之心。 他很感激月山习。 就凭月山习让金木研体会到了爱情。 从十八岁到二十四岁，永近英良一直看着金木研，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愿望终究实现了。 他比金木研要感慨得多，眼中满是温柔，“多亏了和修家与有马先生，你不需要再在夹缝中生存，人类社会里，你可以是和修研，可以是和修之王，喰种世界里，你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独眼之王，控制黑白两个世界！” “我全部都给你准备好了！” 永近英良的眼底似乎有被点燃的火焰。 他单手抱孩子，右手朝金木研伸出，宛如在期盼着什么，又在苦苦哀求着什么。 “所有的路已经铺平了，你想要的幸福就近在眼前。” “金木——” “不要再沉睡了，醒过来好不好！” “不论是爱情、友情、亲情，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为你带来了！” 要何等的疯狂和偏执，才会酝酿出这样不惜一切也要拯救一个人的心愿。 『最喜欢。』 意味着，为了这个人，对方可以抛弃其他人。 永近英良愿意牺牲所有来换取主人格的苏醒，哪怕是金木研爱上月山习，而曾经得到过这份无暇爱意的金木研，肝胆俱裂，不禁满目惨然。 是他忘了。 与幼年的永近英良最初相识，结成羁绊的那个人—— 不是他啊！ 不是他啊啊啊啊啊——！！！ 距离总议长只有一步之遥，已经执掌了和修家的白发青年双膝跌倒，跪在了地上。没有任何战斗，没有任何强过他的敌人，乃至于连能威胁他的东西也没有。 他的双手捂住了脸，发出了比哭泣难堪无数倍的笑声。 “英啊……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难道就不是……你的朋友……了吗？我也是金木啊……” “我也是……啊……” 在永近英良眼中，他可能就是主人格分裂出来的多个次人格之一，是精神不健全的象征，需要全部消失，主人格的精神才能恢复健康。 这对于他而言，是何其残忍的事情啊！ 永近英良的目光也动摇了刹那，与对方相处的记忆如碎片般在眼前一闪而逝，这个人格是他觉得最坚强有担当，也是让主人格最难以苏醒的存在。 随后他克制住了心软，无奈而悲伤地看着情绪失控的金木研。 “我不是不喜欢你，而是我最喜欢的是他啊。” 金木研只能有一个。 “你能理解的吧。” 就如同月山习爱着金木研，放弃了残忍高傲的和修研一样。 “在很早以前，我就爱上了他，他是迷雾中的幽灵，除了十岁前的那段日子，我每次只能在你们的眼睛中看到一丝他的目光。” 永近英良半蹲下身，把孩子放到了一旁的地上。 “他是那么的寂寞。” “一个人长大，一个人沉睡，名为亲人的人伤害他，又独自承受着我无法当时无法理解的痛苦，仿佛每一天都是在煎熬度日。” “我想让他去切身体会这个世界，明白这个世界没有那么令人绝望。” “我想让他……幸福。” 纵然，代价是另一个人格的绝望与不幸。 金发青年同样跪在了金木研面前，背部弯下，承担着背叛对方的全部罪恶感。他的双手捧起金木研的脸，看着他成熟后的面孔。 他褐色的眼睛里流出了泪水，笑着说出最后的话语。 “金木。” “你可以为我去死吗？” 作者有话要说：真相揭晓了。 永近英良爱的是主人格，也就是暗金。 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铺好路，让厌世的暗金能够回到现实中来。 “最爱”永远是偏执的。 原著里，他也是间接推动琲世苏醒的人之一，而本文，他无法再等下去了，害怕暗金无法醒来。 永近英良对金木的爱，是不是非常甜呢。 第668章 摊牌之后 二十区，有人飞奔在屋顶之上, 速度快若闪电, 让人看不清身影。 金木研的老家就在这里。 曾经两层楼的金木宅, 在金木研小时候换成了一个普通的居民楼里的房子，住在这边的老住户们都基本陆续搬走，留下的老房子租给了其他人。 二楼, 是金木研与母亲一度穷酸紧迫的家。 “唰！” 和修研一跃而上，省去跑楼梯的路程, 他一脚踢碎了窗户的玻璃, 在玻璃的哗啦声与书房里月山习的膛目下，跳入了房间里。 “月山……？” 和修研发出一声惊疑又轻不可闻的声音。 按理来说被绑架的人，怎么可能坐在书房这种可以方便逃脱的地方。 而且对方—— 貌似是在悠闲的看书？！ 月山习手捧着一本《无名之王》, 发怔地看他：“研？” 满地阳光与晶莹的玻璃碎片一起落在地板上, 折射出细碎的光芒。书房里没有常年不住人的灰尘，不知被谁打扫的非常干净整洁, 放了许多书籍的书架上散发着一种童年时代的怀念气息, 陈旧而美好。 “……” 和修研放出感知力, 也没有感知到除了眼前这个王八蛋外的第二个喰种。 旧多二福呢？ 小丑呢？ 再不济，随便来一个绑匪也可以啊！ 和修研与月山习大眼瞪小眼，互相无法理解对方的现状。 月山习眼睛酸了后，欣喜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和修研懵道：“你不是被绑架了吗？” 月山习古怪道：“我什么时候被绑架了？我就是坐在你老家里看书啊。” 和修研迅速上前, 直截了当的从他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 怒不可遏道：“为什么你家里的人联系你, 你都不接一个电话！” 月山习捂住差点被指甲划伤的大腿, 错愕地发出一声：“啊？” 和修研打开手机，不对劲地看到手机没有信号。 信号屏蔽了？ “是谁带你来的？”和修研不敢当做简单的恶作剧，凶狠地问他，“有人拿你的照片威胁我，还说我十分钟内不赶到就杀了你。” 月山习眨了眨飘忽的紫眸，若有所思：“你认识的人啊。” 和修研气愤道：“别给我打马虎眼！” 月山习坦白：“永近君。” 和修研低骂了一声“fuck”，然后往窗户外就跳出去，丝毫不给对方解释。 月山习看了没有玻璃的窗户半晌，失笑的说道：“有这么不乐意看见我吗？”急着跑过来救他，却不肯跟他说个清楚。 门外，月山家的救援部队也赶到了金木研的老家。 带头的是松前。 在她撞门而入后，看到的就是从书房里走出来的月山习，月山习在经过和修研的“临时袭击”后，已经能够面色自然地与自己家的人打招呼。 “辛苦你们来一趟了，我没事。” “习少爷……” 松前吃惊地看着他，家主大人，您说的危险在哪里？！ 在她的身边，掘千绘冒出一个脑袋，看到月山习就知道闹了个乌龙。她从门缝里挤了进来，抱着自己放在胸前方便跑步的小背包，“月山君，下午好。” 现在是下午两点。 可以说月山习失踪了四个小时。 “good afternoon. （下午好。）”月山习温和地回答，同时为他们拉开客厅的座椅，代替金木研以主人的身份招待他们，“请坐吧。” 松前和几个月山家的仆人坐下休息，面面相觑。 五分钟。 知晓习少爷没有遇到危险，只是手机没有信号的他们松口气离开了，就留下掘千绘一个人赖在了座位上盯着月山习。 “月山君，你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特别优雅好看？” “嗯？这倒是新鲜的夸赞。” 月山习手边没有镜子，干脆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为自己拨弄了一下刘海。 果然自己光彩照人啊。 掘千绘无视他的举动，说道：“是永近君约走你的吧。” 月山习反问：“猜的？” 掘千绘咬了咬嘴唇，像个小老鼠般地纠结道：“算是猜的吧，我不觉得宗太能约走你，你们两个已经玩崩了，你要是傻乎乎的上他的套子……我只能说和修君与金木君肯定想把你回炉重造一遍。” 说到底，月山习身边称得上朋友的人太少，逐个猜过去总能猜中。 “有这样的思维的你，和永近君一样太浪费能力了。”月山习放下手机，把没有信号的屏幕给她看，“这个房间屏蔽了信号，大概是为了防止我对外联系吧。” 掘千绘好奇道：“你就这样待在这里？” 月山习不咸不淡地说道：“他约我过来的理由是孩子，我和他说了，只留一个小时的时间，这一个小时他想做什么，我就管不着了。” 掘千绘面无表情道：“这不像你。” 会这么安分。 月山习扶额，双眸在指缝中流露出一丝嘲讽，“永近君是怎样的人，我们这些年也看得一清二楚，他总归不会帮敌人来对付金木……”话语停滞在掘千绘不为所动的模样下，他轻笑一声，“我知道他喜欢金木，所以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掘千绘向来波澜不惊的表情，第一次有了一丝裂痕。 “你怎么知道的？” 就连她，也只是最近猜到了这个可能性。 “废话。” 月山习用你当我是傻狍子的目光看他，“一个东大毕业，年纪轻轻就入职ccg，成为了ccg最热门的对策2课课长的助手，而且得到上司赏识的人……这样一个人，二十四年没有任何女朋友，拒绝了所有人的情书，你说呢？” 掘千绘：“……” 月山习的一股怨气似乎终于得到发泄。 “他还天天赖在金木身边！” 比起无法加入ccg的自己，有二等搜查官身份的永近英良无疑是更接近金木。 那就是一个比和修政可怕无数倍的情敌！ “好吧。”掘千绘发觉他说得很有理由，“不愧是能追到金木君的月山君，我以后会把这一点列入观察重点的，年轻又优秀，还单身的人……果然有问题。” 月山习为她的侧重点无力，“小老鼠……” 掘千绘微笑：“需要我安慰你吗？请我吃一个巧克力巴菲就可以了。” 月山习冷漠地说道：“你可以走了。” 掘千绘乖巧地站起身，准备告退，扎心地问道：“万一他追到金木君了呢？” 月山习恼怒道：“你当我是死的吗！” 有他在，金木研绝对不会接受永近英良，他有这个信心！ “他现在……哼，大概是去做最后的摊牌了，我从你们的话里能够推测出来，金木是去见他了，而永近君这个家伙带了孩子，可能是去给金木个惊喜吧。” 二选一，落选的滋味不好受。 但是一想到永近英良摊牌后就会被友情拒，月山习就想要笑出来了。 暗恋？ 你一辈子就当个朋友去吧！ 月山习把身边的人际关系看得很透，分得清谁轻谁重，然而他看清楚了这场事件的来龙去脉，却唯一没有看清楚永近英良伪装得深入骨髓的真心。 福尔摩斯曾经说过—— 『不要让一个人的外表影响你的判断力，这是最重要的。』 『感情会影响理智的。』 所有身在局中的人都忽略了一点。 永近英良喜欢的金木研，是幼年的同学，少年时期的好友，还是青年时期的同伴？他喜欢的……真的是所有人看到的金木研吗？ 答案：不是的。 永近英良的爱给了主人格。 穿越到这个世界，被永近英良救赎了的金木研精神崩溃了。 他如永近英良哀求的那样，在这一刻想要去死，丧失了活下去的意志。 如何能拒绝？ 如何能反驳？ 给了他生存欲望的人，想要让他去死啊啊啊啊啊—— 彼岸花花海里，每一支被鲜血染透了的彼岸花，流下了血泪般的汁液，狂风作响，昏暗幽深的深渊世界回荡着金木研的彻骨哀恸。 在金木研要昏厥过去的时候，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永近英良。 整个世界都仿佛支离破碎。 “英……” “英……” 眼前看到的，已经不知道是什么人了。 这一声声呼唤全是哭声，能够撕碎听到的人的心脏。 然而。 没有人回应他。 在永近英良的浑身一颤下，白发青年的脸色苍白如纸，黑灰色的眸子黯淡无光，身体如断了线般往前倒去，失去了意识。 永近英良极快地抱住了他的身体，闭了闭眼，镇定下来。 “金木，我带来了你的孩子呢。” “她很可爱，继承了你的血脉，你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了。你不希望看见她幸福地生活下去吗？只有你醒来，你才可以照顾她啊。” “金木，你睡了这么久，该醒了……睡久了会和世界脱节的。” “我就在这里……” “你……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好吗？” 精神世界里。 冥河底部被锁链囚禁的暗金沉默地听着他絮絮叨叨，狂风带动了水流，冥河的水温柔地拂过他的身体，仿佛想让他永世沉眠。 现实与虚幻的距离无法阻隔声音，话语穿透了精神世界。 他黑色的眼眸里一片死寂。 【英……】 【你说的幸福……真的存在吗……】 视线之中，永近英良把孩子塞到了他的怀里，让他能够看到孩子的脸蛋。 有些被寒风吹得微红的小脸颊，粉嘟嘟的，稚嫩可爱。 血脉的联系悄然而生。 永近英良迟迟等不到他的回应，努力不让泪水脱眶而出，微笑道：“金木，就算不为了我，为了她……醒过来，看她一次吧。” “她也是独眼喰种，是你活着的延续啊……” 为了证明这一点，永近英良小心翼翼地拿起孩子的小手指，轻轻触碰白发青年没有血色的脸颊，让独眼喰种之间的联系能够更加紧密。 一定会有用的！ 一定能唤醒他的！ 不然，他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金木。” “求你看我一眼……好吗？我想和你一起活下去啊，笨蛋！” “兔子太寂寞会死掉的啊！” 永近英良低声说到后面，拔高了音调，眼眶红彤彤的，几欲悲痛地哭出来。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根据他安装在月山家的窃听器，和修研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若对方到了—— 主人格就可能仍然无法苏醒！ 在永近英良快要心如死灰的等待下，白发青年怀里躺着的孩子懵懂地看着父亲的脸，然后用小脸轻轻蹭了蹭对方冰冷的面颊。 “咿呀。” 暖暖的温度陡然敲击到了心底。 冥河荡起一丝涟漪，暗金忽然看向了这个孩子，瞳孔中闪过清浅的温柔。 所有的金木研都喜欢小孩子，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们—— 都不希望任何一个孩子重蹈覆辙。 暗金下意识的朝前方伸出手，外界垂落在地上的手指也有了神经反应。 永近英良惊喜地抬起头，“金木！” 白发青年靠在他怀里的身体恢复了一些温度，眼眸有浓郁的墨色化开。紧接着，鲜红的赫眼取代了流过泪的左眼，右眼一片倦怠冰冷。 那是与任何一个金木研都不同的主人格。厌世而避世。 “孩子……” 他张开口，恹恹地说出第一句话。 恍惚之间，仿佛有一朵枯萎的花在冬季尚未凋零，被人用心血浇灌。 残存着过去的一丝美丽。 第669章 内讧 “英，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和修研在往二十四区赶回去的路上, 连直升飞机都没征用, 自身的速度已经破开了音障, 比慢吞吞的直升飞机要快得多。 他在脸上变化出一张独眼的面具，身上的衣物也化作了流浪喰种通常穿的灰扑扑披风。而他潜意识里的独眼面具，竟然无形中肖似了诗给金木研做的独眼面具。 到了他的这种级别, 变化身外之物犹如呼吸一般的简单。 再进一步，或许就能够演化生命了。 传说中的和修先祖, 既掌控了毁灭的力量, 也掌控了创造生命的力量，宛如神灵一样被古代的人供奉在神坛之上。正因为事迹传得玄乎无比，和修研才会在灭门的那天发了疯想复活爷爷, 最后功亏一篑, 也白了原本健康的黑发。 他已经没有家人了。 和修政，月山习, 永近英良, 女儿……这是他最后重要的人。 他无法想象永近英良出了什么变故, 居然会自导自演了一场绑架事件，不仅瞒过了他们，还成功栽赃嫁祸到了小丑身上。 pg是宗太在美食餐厅的代号。 能够知道这一点，永近英良作为人类在喰种世界涉入的太深了！ 这也太危险了！！！ 与金木研一样, 和修研焦急之余全是担忧, 并未怀疑永近英良投敌之类的情况。 谁都会离开他, 只有从小到大陪在身边的英不会！ 二十四区。 地下停车场亮着施工的灯, 与门外的逆光划分出鲜明的界限。 永近英良一只手托着白发青年的背部，一只手扶着对方的后脑勺，帮助他调整身体。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这具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苏醒，细微的肌肉颤抖，也是象征着主人格对身体的掌控权在恢复。 他苏醒了。 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苏醒的彻底。 成功唤醒了主人格之后，永近英良无法描述这是一种怎样的变化，失神地感受着掌心下这具身体重新拥抱生命的脉动。 宛如秋水惊了落雁，春意染了枝头。 刹那间，万物复苏，那是与自然并肩的宏伟力量。 沉睡了十余年的人，终于被他拉出了阴暗之地，触碰到了这个世界。从小到大无数次想象的一天，终于实现在了他的面前。 独眼喰种。 天生就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潜力与力量，却总是与悲痛绝望为伍。 世界爱着他们，又排斥着他们。 永近英良愿意为对方打碎了整个世界的规则，重新制定一份能够幸福的未来。 实现愿望的感觉是如此梦幻又迷离，他注视着苏醒后一如既往厌世的主人格，孩子就在对方的怀里，手臂紧紧的揽着，宽大的和服衣袖下，皓白的手腕转动，纤长而莹润的手指轻轻逗弄着孩子脸颊，引得孩子发笑。 “金木……”永近英良的声音轻不可闻，梦呓一样地喃道。 他怕惊醒了这个脆弱的梦。 在他怀里苏醒的白发青年疲倦的应了一声。 “啊。” “呜哇——！” 永近英良抱住他的肩头哭叫一声，把对方似睡非睡的状态给震醒了。 “金木你这个家伙，怎么可以一觉睡这么久！是哪个混蛋跟你说分裂人格可以得到幸福的啊！我们说好了一起想办法努力改变的啊！” 为什么抛下他！ 为什么遗忘掉这些，独自沉眠啊！ 暗金一醒来就被这么多话轰炸，脑海晕眩，下意识道：“好吵，肥松。” 永近英良停止了炮轰，瞪圆了眼睛，“我就不明白我哪里肥了！” 他承认小时候的自己有点婴儿肥，但是因为暗金对他的称呼，导致所有继承对方的人格都用这个外号称呼他，一个“肥松”的外号他背了十多年啊！ “……” 暗金的眼眸抬起，有冥河深处漾起的水波在眸中浮现。 水波平息后—— 视线不再扭曲冰冷。 他从记忆的影响里挣脱开来，看见了金发青年年轻而活力四射的面庞。 的确……不胖了，不是小时候的肥松了。 暗金移开在孩子皮肤上流连忘返的手指，捏上了永近英良的脸颊。 轻轻一拉。 顿时，永近英良气鼓鼓的脸部变形。 “英。” 这一个字，消灭了永近英良所有的残念和不安，令他如释重负起来。 “金木，好像做梦一样……” “嗯……” “梦醒了，金木。” 这场不幸的梦，可以醒了，他会把所有的幸福捧给对方。 “该起床啦！” 永近英良对着他的耳朵喊起床，真挚的感情一分不差的传递给了暗金，若说孩子导致暗金有了暂时接管身体的想法，那么永近英良无疑是挽留住他的人。 灰暗无光的世界里，永近英良是一道永远亮眼的光彩。 这个人贯穿了他生命的长河。 对方的始终如一，让幸福看上去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遥远…… 暗金的眼眸波澜不惊，心中划过了一缕很少有的迷惘，他从来不会让他人动摇自己的想法，沉睡的决定也是在小时候就想好了的。可是……如果是这个人，凭他的能力，也许真的能带给主人格的自己获得梦寐以求的幸福…… 前提是英所说的那些东西都能够实现。 在暗金被永近英良搀扶起来后，眼眸微动，看向了门口的位置。 说了这么久的话，和修研赶来了！ 永近英良的身体反射性绷紧，又放松下来，担忧又坚定地看着主人格。 戴着面具的“流浪喰种”一到，质问还未说出，就摘下面具，惊异地看着他们。 “英？金木……不，主人格？！” 他露出了一张与暗金一模一样的面容，区别在于赫子分身是双赫眼。 暗金是纯黑眸子。 和修研足以分辨出人格的差别。 看见暗金怀里抱着孩子，身穿和服，好似镜子中的倒映的站在他对面，和修研有一种巨大的荒谬感，主人格怎么会一声不吭就跑出来接管了身体？永近英良又为什么掺合在小丑的事情里，威胁他做出什么二选一？ 永近英良站在暗金身边轻声呼唤道。 “金木……” 暗金侧头去看他。 金发青年的手抬起，为暗金整理散乱的白发，白发在指尖看得十分心酸，“收回所有的人格，恢复你原本的姿态吧，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看到你幸福为止。” 为了今天，他准备了许多年。 他爽朗地说道：“哪怕用我的生命让你恢复健康，我也愿意哦。” 说完，他往和修研的方向走去，对和修研说道。 “是我害死和修吉时。” 一瞬间，对他友善的和修研脸部僵硬。 在剧烈的精神冲击下，赫子分身暴露出怪物一样的扭曲危险的面貌。 “你、你在说什么啊……” “我在说，是我泄露了和修家的秘密给丸手先生，令丸手先生枪击和修局长，又是我联合了小丑组织，与旧多二福联手对付你。” “……” “和修研，我想把你从笼子里释放出来。” “……” “失去了和修常吉与和修吉时，你能否感觉到一丝自由的气息？” “……” 和修研呆呆地看着他，仿佛在看着最不可思议的东西，他怪物般的面孔有着非人一般的精致，脚下的阴影不停的延伸出狰狞的形态。 直到此刻，他都没有对永近英良出手。 他无法相信对方的话。 “不相信吗？”永近英良苦笑，眼神温润了许多，看他如同看另一个金木。 所有人格都是金木啊。 若非如此，他又怎么可能骗得过和修家的继承人。 “是我约走了月山学长，这点不可否认吧，所有发给你的照片都是经过ps处理的，一般人可拿不到我和月山学长的照片，也拿不到你的手机号码。” “我分开了你和金木的注意力，成功令你用赫子插进去救月山学长，而后我单独见了金木，唤醒了主人格。” “你很奇怪吧，金木去哪里了？主人格为什么会出现？” “因为——” “我请求金木为我去死。” 一切的温情撕破之后，便是赤裸裸的陷阱。 和修家灭门，击溃了和修研的意志，永近英良的愿望，也击溃了金木研。 直到现在，才有了主人格的出现。 所有人格—— 不足为虑。 和修研直面了最残酷的真相，赫眼赤红，丧亲之痛的伤疤被人撕开，原因竟然是他被亲近之人背叛付出的代价！ “永！近！英！良！！！” 地面震动，赫子如同怪物呼啸而出的獠牙，掀翻了面前所有的阻碍物！ 憎恨与愤怒的气息炸裂开来！ 永近英良所看到的就是袭击向他的赫子，目光所视之处，赫子上的牙齿都看得清清楚楚，狂风吹开了他的刘海，露出他乐观爽朗的面容。 地下车库就像是经历了十二级地震！ “嘭”得一声。 在灰尘之中，一阵血雾散开—— 永近英良的睫毛上落了许多灰尘，呼吸到浓郁的铁锈味。 “哎。” 他用手遮挡眼前，再去看前面，倒下了一滩肢体变成碎肉的血泊。 再回头，他对暗金说道：“谢谢。” 暗金慢慢的放下右手，衣袖下的手腕有赫子快速收回，是他在和修研愤怒袭击永近英良的瞬间，出手击杀了赫子分身。 无论是谁，哪怕是“自己”……也不允许伤害永近英良一分一毫。 精神世界里，和修研的意识受到重创！ 他从一片碎裂的彼岸花中醒来，按住不断流血的赫眼，痛苦的低声哀鸣。两个幼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大哥哥？”“和修哥哥，你怎么了？” 金木研与和修研一前一后的出事，都惊呆了对外界一无所知的两个幼金。 和修研痛到浑身抽搐，精神涣散，无法集中注意力。 “英……背叛了我和他……” “主人格……竟然帮他重伤我……leck mich……（去你妈的……）” 到底谁才是自己人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回 合，金木研瞬间落败。 第二回 合，和修研瞬间打出GG。 回合结束，永近英良胜利。 采访胜利者： 圈圈：永近君，你有何感想？ 永近英良：……果然，金木还是金木啊。 圈圈：？？？ 永近英良：都那么可爱！ 圈圈：…… 永近英良：只是很抱歉了，我想唤醒暗金，让他恢复健康。 圈圈：你就不怕暗金不醒过来吗？ 永近英良：哎？没了和修研和白发金木，难道还有其他人格能顶替得上来吗？ 暗金：唔。 永近英良：只要没有了，他就会出来啦=v=。 暗金：= =我有黑金。 黑金：妈呀，我不要参与你们之间的修罗场，放过我吧！ 永近英良：@黑金，么么哒。 黑金：TAT，英，我不想和你说话，绝望拒！ 第670章 孰强孰弱 在金木的老家里, 月山习翘首以盼地等到了自己的恋人。 远远的, 他就闻到了那一缕独眼喰种的气息, 这就是高中时期，自己苦苦追寻，又预感一定会在未来遇到的至高“美味”。自己的舌头仍然在渴求，却从品尝血肉的兴趣, 改成了迷恋肉体的愉快。 永远都在进步，永远都在蜕变，这样的金木让他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对方是他从芸芸众生之中抓住的一抹“奇迹”。 不可避免的，他也害怕自己被抛弃。 所以为了得到他, 他从没有任何烦恼的美食家，变成了渴望突破的月山习。他不希望自己成为对方的弱点, 王的骑士不该由王守护, 而是骑士挡在王的身前啊。 今天的月山习，依旧在主仆play和骑士道的诡异路线里狂奔不止。 等到永近英良拿出钥匙打开门, 他猛然看到了在门口玄关处微笑的月山习, 优雅的贵公子矜持而隐含热情, 瞬间让人从寒冬过渡到春天。 那眼中闪烁的光芒, 不止是对美丽的喜欢，还有对心上人的垂涎。 美食家的爱总是偏离正常方式的。 对他来说，和家族无关的所有生物分为好吃与不好吃两种，好吃的值得关注, 不好吃的不屑一顾, 只有极少数勾不起他食欲的人可以得到他的垂青——例如被当作宠物来养, 但对方丝毫不承认的小老鼠·掘千绘。 “……” 永近英良沉默一秒，心里跑过了一群被美食家坑死的喰种客人。 月山习算是喰种里最不在乎种族的人之一了。 他恢复笑容，让路给身后的暗金，“月山学长，人和孩子都带回来了，只是金木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我稍后要送他回和修邸。” 月山习领悟了他说的“精神状态不太好”的含义，没准是被永近君刺激到了。 他看向低着头看女儿的白发青年，心中一叹。 是不好意思吗？ “金木。” 月山习压低的嗓音可以激起人的鸡皮疙瘩，温柔而充满热情。 他去对金木研伸出手，握住了对方冰凉清寒的手腕。 “坐一会儿再走。” 怕对方不自在，月山习妥协道：“我不介意你有女儿，只要你能够开心。” 永近英良的眼中飞快地闪过异色。 正是这句话，一直没有与月山习交流的暗金终于望向他，对上了这个追逐在自己身后，十年如一日的痴恋着“金木研”的紫发青年的目光。 双方都微微一怔。 暗金看见了他充满爱意的目光，月山习看见了他纯黑的瞳孔。 “……研？” 在月山习惊诧之前，面前容颜如雪一般苍白的青年安静地注视着他，瞳孔中的墨色仿佛被清水化开，扩散成月山习最熟悉的浅色。 月山习的疑惑被打消，笑着把他拉进了房间。 然后。 “啪——！” 他不客气地关上了门。 永近英良被隔在门外，手拿着钥匙，无语地感受着月山习的小心眼。 随即，他往走廊的栏杆处走去，靠在那里等人。 【便宜你了。】 永近英良丝毫不担心暗金会不会被识破，主人格一定拥有全部的记忆，只要暗金愿意伪装自己的其他人格，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识破。 毕竟——最擅长伪装的人就是金木啊。 房间里。 一切保持着金木研与母亲生活过的痕迹，客厅里的餐桌，花瓶里插着白色的花。 暗金的视线第一时间就被那束花吸引走了。 “喜欢这种花吗？” 月山习在他身后半拥住他的肩膀，一边看着孩子，一边去看花瓶，也不过是平凡无奇的白色花朵，在花店里随处都可以买得到。 暗金不喜欢被人触碰，但记起英要自己骗过他的话，便放过了对方一次。 “那是……妈妈喜欢的花。” “伯母？” 月山习脑筋一转，恍然明白了过来。 不过，今天金木怎么说话这么厌倦冷漠，是不是两地奔跑太累了？ 月山习拉他到永近英良收拾过的沙发上坐下，没有接过对方腿上的孩子，而是顺其自然的把手放到了他的大腿上，顺便去摸了摸自己完全不喜欢的孩子。 男人的手指就像是蚂蚁在他的大腿上爬过一样，浑身不对劲。 暗金垂眸，死寂而不语。 “金木，是累了吗？” 听到这句关心的话，暗金自然分得清真心和虚伪，对方是全然关心着他。 月山习的双眼里全是他的身影。 这就是爱情？ 暗金没有体会过，正要回答，却被对方抱在了怀里。 月山习的胸膛是温热而肌肉匀称的，会给人一种不难受的安全感。有一种困意随着对方的话语，在暗金的脑海里泛滥成灾，“休息吧，我会喊你的。今天让你担心了……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再失去联系，保证每天都及时和你联络。” 月山习的声线柔和如梦，放在他背后的手轻抚，触及颈后下方的一小块皮肤。 那是任何肌肤饥渴症的人都无法拒绝的。 暗金闭上眼。 “孩子……” 他淡漠地提醒对方帮忙照看。 月山习只能捏着鼻子帮忙把孩子放置好，孩子睡到了暗金的臂弯里，不到片刻就睡得香甜，仿佛在父亲身边就能冒起幸福的小呼噜。 月山习再去看金木，发现对方的眼帘闭合，睡着了也难掩倦怠。 真的是累了呢…… 只是在不理睬人的时候，冷冰冰的像是没交往前那样难以靠近。 他的手指想要描绘对方的眉眼，又哑然地收回手指。 “我在想什么啊。” 金木就是金木，独一无二的存在。 半个小时后，永近英良悄悄打开门，探头进去就看见了沙发上一大一小睡着的人，而月山习对他竖起食指到唇边，轻轻“嘘”了一声。 永近英良展颜，对月山习刮目相看，不再小瞧对方的能力。 太好了。 金木能够在这个世界上放松下来。 在暗金熟睡期间，精神世界里发生了一场激烈的矛盾，矛盾对象就是怒火中烧的和修研与冥河深处坐在淤泥之上的暗金。 和修研痛骂主人格，主人格却没有丝毫反应，无动于衷。 他只能忍住精神受创的愤怒，问道。 【主人格！金木去哪里了？！】 彼岸花的花海几乎消失殆尽，白发的金木研失去了踪影，只能感觉到一丝气息。 【在精神世界深处。】 暗金淡漠地说话，一点点气泡从唇齿之中吐出。 他没有说完的是——只有放弃了世界，彻底绝望的人才能进入精神世界深处。 和修研不管那么多，质问道：【英真的对他说了那样的话？要金木去死？】 暗金说道：【嗯。】 在冥河外的几个人格都陡然变色的情况下，暗金的意识从身体那边慢慢抽离回来，淡淡的困意包裹住他，让他有了在暖意中入睡的念头。 和修研也感觉到了他的回归，立刻就要切换人格去占领身体。 他要撕了永近英良！！！ 下一秒，他仿佛撞到了铁板上，噔的一下退了回来。 【嗷！】 和修研捂住了额头，痛得蹲了下来。 白发幼金同情地看着他，往他额头上吹了吹气：【给你吹吹，不疼了。】 黑发幼金有样学样，鼓起脸颊吹气。 黑金表情怪异，既愤怒英干出来的事情，又震惊事态的发展。 【主人格……你……】 主人格可从来没有强行限制过身体的掌控权。 以前发生变故，他都是能推哪个人格上去，就推哪个人格上去，完全不理世事。 【身体是我的，我暂时不想让给你们。】暗金在限制了身体的掌控权后，冷漠地阐述着自己最新的想法，【尤其是你，和修研，不要对英产生杀意，我不会允许你伤害英的，你的情绪瞒不过我。】 【哪怕是英伤害我们吗？！】和修研生气地反问他。 【……】暗金停顿片刻，应道，【是的。】 【我不同意！】和修研暴怒。 冥河的河水泛起漩涡，一道拖拽着锁链的赤裸身影从河底走出，震惊了所有人格。 他抬起滴水的手指，指向了和修研，和修研的身影一晃，虚幻了几分。 【那你就一辈子待在这里吧。】 和修之龙的强大在于肉体，而不在于精神，但由于强横无比的力量带来的信心，和修研曾经的精神意识近乎完美无缺，以黑龙神的姿态镇压了五万亡灵的怨气。 在和修家灭门后，和修研站得有多高，跌得就有多惨，精神世界混乱不堪。 何况他已经精神受创，意志层面的交锋一线之差就天差地别。 他现在正好能压对方一筹。 在这里。 他就是所有人格的牢笼。 作者有话要说：和修研的人格是独立于暗金的，但是又拥有暗金的一部分力量，导致可以被暗金影响。 暗金无法直接融合他，但是不让他出去是没问题的。 第671章 窥探过去 一月底。 混乱不安的东京得到了久违的平静, 小丑在ccg的打压下仿佛消失无踪。 一切喰种的反抗都被镇压下来。 ccg本部下达了一系列针对性布置，不仅弥补了一些分部的防御缺陷，还极大的调动了搜查官的积极性, 发布了高额的驱逐奖金。 有和修家和国家作为后盾, ccg元气大伤后仍然可以缓过劲来。 ccg本部顶楼。 总议长办公室里有人发出笑声。 “金木！” 金发青年拿着新得到的文件，快步朝座位上的人那边走去。在十几天的时间里, 原本是丸手斋助手的永近英良, 一跃成为了总议长的助理兼秘书。 他大概是地位最高的二等搜查官了。 永近英良满脸欢喜，把盖了国际喰种对策局印章的文件给他看。 “你看，总议长的任命文件下来了。” 暗金怀里逗着女儿, 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哦”了一声后就没有反应了。 “金木，你果然是孩子控啊。”永近英良被他的反应泼了盆冷水，吐槽起暗金喜欢孩子却面无表情的模样，“小时候明明表情很生动的啊——”“我没有。”“每次课间看书, 看到喜欢的情节都会露出笑容。”“……我没有。”暗金的两次否认, 遭到了永近英良强有力的一击。 “你有！” “告诉我，你看到《致卡夫卡》中写信给自己的情节时，脸上的表情！” 永近英良单手拍桌, 控诉金木研小时候的某些反应。 “……” 暗金歪头, 思考很久以前的事情，“我……只是笑了笑而已啊。” 《致卡夫卡》的主角变成毒虫, 躲在下水道里, 居然吃腐烂的食物就能生存。 这比喰种的待遇好多了。 “对啊, 就是那个笑容，我记忆深刻！你一个人坐在课桌后发笑，连你旁边的同学都被你吓了一跳，感觉你在看什么奇怪的读物。” “……啊。” “然后我就奔过来了，你被我惊到，书本挡住了脸，怯怯地露出眼睛。” “……你脑补过多了。” 暗金不承认自己小时候胆小孤僻的表现，目光闪了闪。 他去看永近英良的笑容，渐渐被勾起了十岁前的记忆，小时候的英与现在的英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脸上也不再有如雀斑的小痘子了。 “不挂着鼻涕的英……一点都不可爱了。” “唔！” 永近英良感觉心脏被插刀。 金木，你就是个毒舌吧，你以前只毒舌别人的啊！ “忘了……正事比较重要！”永近英良迅速恢复工作时的态度，“根据你稳定日本局势，以往驱逐喰种的功勋，你将接任下一任总议长的职务。文件下发后，二月一日生效，恭喜你，你成为人类立场上最受人尊敬的总议长啦！” 暗金微怔，总议长？ 永近英良宛如背资料般麻溜地说道：“国际喰种对策局总议长，能够指挥世界上所有驱逐喰种的官方势力，坐镇全局，即使身处日本也像是位于世界的中心！是当之无愧的正义代表！人类驱逐喰种的领袖！” “等到二月份后，你就能入选今年全球最具影响力人物名单，成为时代百大人物之一了，高不高兴，开不开心！” 流水的总统，铁打的总议长，这个位置一坐稳就是终身制。 经过国际喰种对策局半数以上的投票决定，再加上德国gfg的全力支持，永近英良才勉强缩短时间，让暗金能够在一月份得到正式的任命。 这其中有多少谋划和交易，其他人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 总议长位置得到了！ 怕暗金对这些不甚了解，永近英良掷地有声道：“金木，你会青史留名。” 在这个最具有冲击力的时代，和修研会成为人类与喰种的历史转折点，为这个世界的“和平”留下一笔鲜明的色彩。 这个词同样震动了暗金的心扉，让他停下了照顾女儿的手。 “青史留名……？” 半晌，暗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沉郁和怅然。 像他这样的怪物，居然会有被铭记在人类历史上的一天？这个世界果然坏掉了把。 办公桌一旁，放置在那里的手机不断嗡鸣。 暗金无视。 永近英良在劝暗金打起精神来时，抽空看了一眼，很快就挂断了金木手机的电话。 为了稳住月山习，他照常代替暗金发了一条邮件。 【在工作。】 所以，别来打扰金木。 二十一区，月山家的祖宅，在布置精美的欧式客厅里，月山习拿着手机在窗户边走来走去，连接中的电话声消失，变成了被挂断的“嘟嘟”声。 他的表情变得失落起来，“还是不接我的电话……” 恋爱中的人都是敏感而需要联系的，一次两次就算了，他知道金木忙碌于继承ccg与和修家的事情，可是从一月九日开始到月底，他就没有听到过金木研的声音了，所收到的就是这些称得上敷衍的邮件。 手机新邮件一到。 月山习看见这几个字的内容，右手按住额头，被对方拒绝见面的情况弄得郁郁寡欢。 “又在工作。” 早上没时间，午休没时间，晚上下班都没时间…… 这是恋爱书籍里提过的不妙的前兆啊！ “月山君。” 窗户口冒出来的声音，打断了月山习的忧郁，非常顾忌面子也喜欢炫耀恋人的月山习瞬间收回手机，脸上露出假惺惺的客套表情，“掘，请走正门。” 掘千绘一点也不吃力地爬了上来，腿部跨过窗栏。 她坐在那里，问道。 “失恋了？” “失恋……个什么啊！我和金木的感情很好，不要乱说话。” 月山慵懒地展开双臂，而后手指从鼻梁划过，露出微笑，眼神可以电晕女人。 然而对掘千绘的杀伤力约等于零。 她慢吞吞的往回爬去，小腿挪开，黄色的背包让她看上去像是春游的学生，“哦，那我就不用来告诉你，永近君最近都住在和修邸的事情了。” “……” 巨大的打击砸在了月山习的头上，眼冒金星。 他按住了发闷的胸口，迅速上前，把掘千绘拽了回来：“你给我说清楚！” 掘千绘回头，笑道：“你被甩了哦，月山君。” 被——甩——了——！！！ 月山习反手就把掘千绘的照相机拿走，要往地上毫不留情地砸去。 掘千绘：“！！！” 掘千绘抱住他的腿，“不要！我说的都是假的！” 不怕死的小老鼠，怕的就是那些丧心病狂拿她的照相机撒气的人。 月山习表情优雅而略显狰狞，在掘千绘手里吃过很多次亏，而这次不打算再忍下去了，“小老鼠，你敢再骗我一次试试？” 掘千绘：“吱。” 月山习面无表情的呵呵一声。 大人的世界充满了肮脏的交易，在金钱与照相机的生命的威胁下，掘千绘接下了替月山习调查金木研最近在忙什么的任务。 顺带——重点，顺带！调查永近英良为什么会住入和修邸！ 掘千绘不得不感慨道：恋爱的人，心眼真小。 远离了月山家之后，掘千绘宛如普通小女孩的轻松气息消散，恢复成了东奔西跑的情报员。她抬头看向永近英良的家，多方询问才得知了一件事情。 永近英良的父母因为公司调动，搬离了东京，很可能……都不在国内了。 掘千绘眯了眯眼：“永近君有这个能量吗？” 而后，她低着头边走边往被锁了门的地方走去，“我差点忘了……永近君最擅长借力打力，人际关系网可以帮他做到很多事情。” 她拿出找人打好的钥匙，轻轻一扭，打开了永近英良家的门。 门内。 灰尘扑面而来，近半年没有人居住。 掘千绘关上门，踮着脚尖找到永近英良的房间。她没有像跟月山习说得那样只调查金木研在做什么，她也在调查永近英良的人生过去。 男孩子的卧室门被她推开，露出了里面简单朴素的家具和单人床。 墙壁上，贴满了各种海报。 最醒目的一张画就是福尔摩斯神秘的背影。 『因世间的一切就像根链条，我们只需瞧见其中一环，就可知全体的性质。』 永近英良在大学时期就是侦探社的骨干，福尔摩斯的铁杆粉丝之一，最喜欢看的书籍就是那些烧脑的侦探小说或者解密类型的小说。 她注意到海报的右下角，有着一句不太相符的细小的字。 掘千绘凑近一看，念道：“包括金木，以及喜欢探寻过去的掘学姐……” 她心底不禁悚然。 下一秒，她的手机响了，来电之人就是永近英良！ 作者有话要说：这就是随便逛别人家里的下场23333. 永近英良：你偷窥我的隐私，我也是会害羞的呀，掘学姐。 掘千绘：= =哦。 永近英良：下一章，我们见面吧。 掘千绘：好。 第672章 和平方针 在一家生意冷清的奶茶店里, 掘千绘背着小包走进来。 她拉开椅子, 坐到了永近英良对面。 掘千绘是被永近英良的电话约出来的，要是换一个人肯定会心虚, 前一脚潜入别人的老家查探, 后一脚就被人抓住了行踪。但是她并不受常人的伦理道德约束，通常是受到好奇心驱使而做“坏事”的她, 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万物平等主义者。 人类与喰种，猫与狗，鸟与鱼, 皆是同样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存在。 她纯粹的为自己活着，追逐本能地活着。 这一点，是她与永近英良最大的不同之处，永近英良的目光不会停留在那些可以被照相机留下的风景人物上, 他看到的只有他从小到大执念所系的人。 为了这个人，再努力一点，做得更好一点……便是他的愿望。 比起随波逐流，他更愿意主动去改变。 “掘学姐, 喝奶茶吗？” “喜欢巴菲。” “抱歉, 这家奶茶店很小, 只能请得起奶茶和鲷鱼烧了。” 永近英良点了两杯奶茶, 一杯是咖啡牛奶, 一杯是掘千绘能接受的热巧克力, 最后是一碟四个的红豆鲷鱼烧。 掘千绘眨了眨眼, 永近君就是这样的人, 无论开始是怎样的，结果一定是对方做出决定的那个答案。小到简单的饮品甜点，大到金木君与月山君的未来。 真是一个……连她都看不透的人。 为了打开聊天话题，永近英良提起她的爱好，好奇道：“掘学姐还是天天挂着照相机，喜欢拍照啊，这种事情不会厌烦吗？” 掘千绘说道：“不会噢。” 她摩挲着自己的相机，看似普通，实际上安装了昂贵的镜头。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值得我去赞叹的‘美’呢。” “嗯。” 永近英良也笑着承认了这一点。 身为人类，掘千绘是他接触到的最能和自己聊天的人，虽然……也经常聊着聊着就聊死了话题，变成了照片爱好者对侦探迷的各种安利。 “话归正题，掘学姐能放弃探寻我的事情吗？”永近英良有点头痛，被掘千绘盯上了的人通常难逃尾随与盯梢，“我知道月山学长喜欢吃醋，对我严防死守，但是我和金木仍然是朋友，最近也是忙着帮金木处理ccg的事情。” 掘千绘理解地点头，说道：“嗯，永近君是个单身二十四年的好男人。” 永近英良：“……” 从简单的打趣里，他没有忽略那一丝仿佛看破了他的感情的意思。 他的笑容收敛：“掘学姐，想嘲笑就嘲笑吧，我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反正我目前是没办法喜欢上哪个女孩子了。” 掘千绘见他这么光棍的坦白，红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惊讶。 “你对金木君也太好了。” 为了金木研的幸福，宁愿促使他与别人在一起。 见永近英良的眼中毫无阴翳，开朗阳光，她确定永近英良对月山习没有任何怨气，似乎只要金木研幸福，他就能接受对方与月山习生活一辈子。 何等的喜爱之情……何等的偏执。 “你偏执得丝毫不亚于月山君呢，把一个人的存在凌驾于自己之上。”掘千绘细不可闻的随口一说，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到，喝了一口奶茶。普通奶茶店的劣质热巧克力就像是放了糖精般难喝，她将就着也能当作饮品喝掉。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喜爱物质享受的人，没冤大头的时候，节约一下也无所谓。 “永近君，我代替我那多金又憔悴了一点的雇主问一句。”掘千绘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每天住到和修邸是为什么？” 永近英良了然地答道：“是为了就近帮助金木，而且金木也不放心我的安全，我住到和修邸多少能够避免被小丑和v的人袭击。” 掘千绘拿起了录音笔，淡定地记录下永近英良的回答。 下一刻。 她问道：“你跟金木君告白了吗？” 永近英良的脸色一僵，干笑道：“这种事情……不在问题范围之内吧。” 掘千绘的背后仿佛有恶魔的尾巴在摇晃。 “是吗？” 不说的话，继续调查。 “好吧……我说，我告白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哇。” “掘学姐，你的惊讶很让人无力。” “很假吗？那我就不惊讶了，如果金木君接受了你，也就没有月山君什么事了，不过永近君阻止月山君联系金木君又是为了什么？” 掘千绘的声音很有特色，透着娃娃音的稚气，容易让人忽略她说的内容。 永近英良也是听到后半句才反应过来。 “你误会了，我没有阻止。” “哦。” 掘千绘的双眸注视着对面的金发青年，“ccg最年轻有为的二等搜查官，兼总议长助理秘书，按照你和金木君的相处时间与以往的情况来看，月山君要是屡次联系金木君被拒绝，你会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提出约会的建议。” 她的口中吐出了一句话。 “可是这一次，你的建议是——不用见月山习，适当保持距离吗？” “……” 永近英良的瞳孔无波，笑意未深入眼底就被吞没了。 “掘学姐，为什么这么猜呢？” “因为，月山君见不到金木君啊，本该保持距离的你却进一步靠近了金木君，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奇怪到我不得不怀疑永近君——” 掘千绘满不在乎的表情突然一变，眉头皱起，声音变得艰涩起来。 “永、近君……” “你……喜欢的……到底是谁？” 一时间，很多心里布满迷雾的地方被吹开。 金木研至少有三重人格，入学东大前温和软弱的黑发少年，入学东大后中途变成白发的独眼蜈蚣，以及失忆后被重新塑造的和修研。 假如……连高中时期的黑发少年也不是最初的金木研呢？ “我都喜欢啊。” 永近英良清亮的声线在奶茶店响起。 他放下了手中的奶茶，“无论是腼腆的金木，冷漠的金木，还是高傲的金木……他们都是源于同一个人，这个人曾经是班上最孤僻的男孩，只有我一个人试图去接近，并且发现了对方心中接近脆弱的温柔。” “我想成为他心中的光，小时候想的也是带他一起开心地玩，但是他终究是选择了一段漫长的黑暗，留下我在外面困惑地看着他多变的性格。” “一次又一次，新诞生的人格崩溃了。” “他们对我哭泣，妈妈死了，爸爸的书籍被姨妈丢去了废品站，姨妈从温柔变得尖酸刻薄，表弟不怎么搭理他……” 永近英良深吸一口气，眼神有些痛惜，“我陪他度过夜晚，看他在流泪中恢复孤僻沉默，我陪他去废品站找回书籍，看他眼中一闪而逝地晃过欣喜，在浅岗家不给他准备饭菜的时候，我带他回自己家，跟他一起吃饭。” “然后我就明白了，他消失的原因是什么，分裂人格的目的又是什么……” “所有的人格，都是为了适应这个世界，为了看到幸福……不够温柔，他就变得温柔一些，不够合群，他就变得软弱一些，他把自己变得面目全非，活在母亲的教育下，却还是受到了这个世界的伤害。” “这些人格都是各有残缺的，比如大学开学前的金木，他之所以会在开学典礼前生病昏厥，也是由于身体的虚弱和喰种的饥饿。” “我最开始并不知道金木是喰种，当我知道的越多，我就越明白——这样的他们，注定得不到幸福。” 金木研作为“人类”是必死无疑的。 缺乏保护自己的力量，无法正视自己的身份，只会在饥饿之中走向灭亡。 即便强行让金木研作为“喰种”活下去，失去了内心的坚持，金木研只能在人类与喰种的立场之中痛苦挣扎，无法割舍人类的亲朋好友，也无法割舍喰种的同伴。 【他会死的。】 永近英良清楚地知道，这个世界容不下左右摇摆。 “要么学会有马先生的掠夺，让其他人无法伤害自己，要么学习高槻老师的革命，把一切不适合自己的砸碎，重建能让自己幸福的规则！” 他的瞳孔理智地看待整个社会，剖析着金木研的每个人格弱点。 “和修研只能掌控和修家与ccg，另一个金木只能配合他做得更好，却无法完全把人类与喰种的势力纳入手中，仇恨阻碍了他们真正的自由，连总议长的位置都因为局势动荡，导致他们无法在第一时间得到。” “当和修之王与独眼之王同为一人的时候——” “这才是‘和平’啊。” 传说中死神掌控生与死的审判，所以被人敬畏恐惧。 如果能掌握黑白…… 善恶就变得毫无意义，只手遮天，仅仅需要看天平两端加怎样的砝码才能维持平衡。 永近英良看着跌倒在地上昏厥过去的掘千绘，金木如今是主人格的事情不适合被月山习知道，而他没有威胁掘千绘的砝码，只能如此。热巧克力里放了一定剂量的神经毒素，确保对方接下来一个字也无法对外说出去。 他的防备果然没有错，掘千绘是第一个认为他有问题，最接近真相的人。 对方坚持要听完他的话。 “掘学姐，我对你用的是最新的神经毒素，暂时没有任何解毒剂，你追寻秘密的代价，就是你接下来会失去意识，成为一个植物人。” “当然，我已经对你手下留情了，请你谅解。”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我会想办法唤醒你的，和修家的医疗水平还是很高的，只不过那个时候可能就是五到十年后了……” 永近英良把奶茶喝完，站起身走过去，拿走了她的录音笔和手机。 他最后看了意识模糊的红发女孩一眼—— “谢谢你的信任。” “只是……你没有看懂我。” 说完，金发青年转身离去，返回ccg去处理总议长的工作。 奶茶店里的人从外面走进来，拨打电话，医院的救护车快速到来，送走了掘千绘。 如无意外，掘千绘在医院里会躺到变革结束。 翌日。 二月一日，总议长之名落实下来。 本该改名为“和修研吉”的暗金，没有一丁点改名的欲望，永近英良也没有催促他改名，而是每天都捉急地想让暗金多看一些文件。 “金木，你不能把你的工作都交给我啊！” 永近英良想要抱头痛哭。 自己唤醒了金木，却没有唤醒对方的斗志，导致金木沉迷养女儿无可自拔。 哪怕被女儿尿了一身也不会发火。 虽然永近英良忙碌得厉害，但是他真真切切地给予暗金一片平静的生活，不用为柴米油盐烦心，需要考虑的事情变成了人类与喰种的社会矛盾。 暗金淡漠地说道：“看着就犯困。” 永近英良很想抓住他的肩膀摇晃，“拿出你吸收知识的学神精神啊！” 暗金困惑：“有这种东西吗？就像英看课本，不也犯困？” 永近英良泪流满面：“但我也考上了东大。” 为了金木，他拼了半条命上了东大，却比不过对方看看书就能懂的能力。 “很厉害。”暗金语气泛泛地夸道，显然言不由衷，而后，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女儿把脑袋钻进他的衣袖里，湿漉漉的鼻子贴着他的手腕。 将近两个月大的孩子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的时候，听力发育成熟，视力能够看见几米外的东西，而且非常喜欢黑白的图案。 暗金身上的黑纹付羽织，就给了孩子极大的亲近感。 “乖……别用嘴巴含我手指，不卫生。”他抽出手指一看，指尖都是湿润的口水，刚才被女儿反射性地含入了嘴里吮吸。 被纯洁的新生命这样依恋，暗金冷漠麻木的心都软了下来。 再去看眼巴巴的英，他的嘴角有了一丝弧度，微微翘起。纯黑的发色与眸色，搭配白皙的皮肤，让他有一种冲突感强烈的惊艳的美丽。 这一个笑容，足以打破孤寂倦怠的感觉。 永近英良觉得自己满足了。 他想要金木得到的就是这样的幸福啊，简简单单，没有任何人能破坏。 “金木，你的人格分裂情况好些了吗？”永近英良想到接下来的计划，不得不询问金木，他一直希望对方可以彻底治愈精神问题。 “你问这个做什么。”暗金平淡地回答。 “我想让你健健康康地活下去。”永近英良说到后面，声音低落了几分，“你分裂人格本来就对自己的精神状况不好，加重了你孤僻厌世的性格，要是你能够融合每个阶段的你，我也就能放心地看着你和月山家、忍足家接触了。” 暗金身上到底是少了一些人情味，只有相关的记忆，没有切身的社会经验。 他远离这个世界太久了。 要回归，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融合人格，体会他们的感情。 暗金听着永近英良的絮絮叨叨，感应了一下精神世界里的五个人格，两个幼金和黑发少年全是他分裂出来的产物，想要收回只在一念之间。唯有白发的金木研与和修研在他的掌控之外，只能强行吞噬，无法正常融合。 虽然他可以在吞噬之后，再分裂出一个和修研，但是想必对方也是不乐意的。 至于白发的金木研—— 暗金稍稍走神，想到那个来自平行时空的人格。 他按住胸口，薄薄的肌肉与肋骨之下，有一颗非人的心脏在沉稳地跳动。而他的身躯内隐藏着一个除了他以外，谁也无法触及的地方。 那里，是纯粹的黑暗与绝望，远超五万亡魂带来的负面情绪。 “金木，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他对自己一向是淡薄冷情的，亲近白发的金木研也是因为从对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绝望的结局。 英不能死。 他承受不了这种结果。 姑且看一看，英口中所谓的“幸福”到底有没有吧。 暗金想通了一些事，在永近英良惊喜的目光下说道：“我可以融合人格。” 精神世界里，他身上的锁链一截截断裂，脚下黑色的冥河变成了地狱岩浆，隔开了现实与虚幻，他心底的渴望使冰冷刺骨的水变成了炙热的熔岩。 那是能够吞没地狱与人间的熔岩！ 岸边，次人格的黑金承受不住压力，半跪在地上，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两个幼金更是瑟瑟发抖，体会到了主人格苏醒的恐怖。 和修研站到了两个幼金前面，手臂揽住了少年体型的黑金，第一时间挡住了熔岩带来的滚滚热浪。他的大海神社世界从虚空之中流淌出大量海水，与熔岩分界，蒸发出浓浓的白雾，险之又险的让赤红的熔岩没有侵蚀到他们的立足之地。 彼岸花的世界没了，但是还有他的精神世界。 黑金被热浪席卷全身，气喘吁吁，一阵心惊肉跳。随后，他发现和修研放在他腰部的手在轻抚，紧张的情绪立刻被酥麻一片的腰部击败了。 一下子没站稳，他软在了对方怀里。 他忍不住脸颊通红，唾弃对方受限于精神世界还占便宜的行为。 【和修研！】 【别怕，有我在。】 【……】 谁担心这个了！ 黑金的内心抓狂，在所有性格保守的金木研里，和修研就是一股泥石流！ 和修研的情绪没有表现得那么轻松，眼神冷凝地看着主人格。主人格的任何情绪都能影响到精神世界，而冥河变成熔浆的画面，无疑是证明对方做出了某种决定。 这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主人格对这具身体的掌控权，比他想象中还要强，他一个人没办法打破主人格的限制，除非陷入精神世界深处的金木和他联手！ 外界，总议长办公室。 “给我看看，你说的幸福吧。” 暗金朝永近英良伸出手，黑如墨色的眼眸不再是死寂一片。 他是渴望幸福的。 每一个人格都在为此而努力。 为了得到能够拯救灵魂的幸福，他甘愿死在这个真实而残酷的世界上。 永近英良想握住他的手，然而暗金怀里的孩子突然哇哇哭了起来，惊得暗金收回了手，以为不小心让她撞到了座位的扶手。 “是硌到肉了，还是饿了？” 暗金揉了揉女儿的小手和后脑勺，把她又哄得无意识咧嘴笑了起来。 孩子蹭着父亲的胸腹，这么小就懂得撒娇。 办公桌前。 永近英良无奈地看着这对父女，眼中泛起暖意，他把没能握住暗金的手放下，拍了拍办公桌上厚厚一沓的文件。 “记得工作，你要养家糊口啊！” 你只是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吧，现在找到了吗？金木。 我们的人生还长着呢…… 在这么想着的同时，永近英良用理智压下了心底的那一丝内疚。只要金木融合了所有的人格，所有的金木就是一个金木了，他就能全心全意的对金木好了。 他会给金木一个再也不让他受到伤害的世界。 夜晚，和修邸。 永近英良从一间空置的客房里走出来，来到内宅二楼的阳台上。他趴在阳台的栏杆上，手机放在耳边，接听合作者的电话。 旧多二福轻佻的声线从手机里传出，就像是在耳边吐息的毒蛇。 “你什么时候履行承诺呢，稻草人。” “很快。” “好，我等待阁下的佳音，别忘了……小丑能帮你，也能让你付出代价。” “我知道，不会毁约的。” “呵。” 一声嗤笑，不知是在嘲笑永近英良，还是在为未来而笑。 第673章 内心幻影 “英……” 【回去吧, 金木。】 上辈子重伤饥饿时, 听到的声音。 “英……” 【听说你出院了，快点回来上课, 放学后我请你吃东西。】 短信里, 永远不会忘记他的人。 “英……” 【嗨，见到我开心吗？】 重生之初, 看见他后扑过来挂在他肩膀上的阳光少年。 “呜啊啊啊啊啊——！！！” 黑暗之中，有人的哭嚎不绝，宛如疯癫, 在最温馨的噩梦里无法自拔。 一幅幅记忆中的画面，零碎地闪过他的眼前，金木研试图闭上眼，捂住耳朵, 哪怕抠出了眼珠，挖穿了耳膜也无法阻隔那些过往的话语。 每一句话，都将他伤得千疮百孔。 噩梦里有道声音嬉皮笑脸地说道：【最后，不许死, 你只能开开心心活到老死, 知道了吗？兔子太寂寞可是会死掉的。】 然后另一道更显成熟的声音出现。 【金木。】 【你可以为我去死吗？】 想让我活下来的人是你, 想让我死的人也是你, 我该怎么办？！！ 我什么都不是啊啊啊啊啊！ 什么都—— 不是。 金木研的双眼刺痛, 仿佛被人剜去, 从他按住眼睛的指缝中如鬼怪般流出血泪。在精神世界深处, 曾经主人格栖息了十多年的地方, 他的灵魂就像坠入了无间地狱，四周皆是孤独绝望的黑暗，吞噬着他整个人。 他的世界再也没有了金色的光芒。 没有人拯救他了。 白发青年的身体颤抖不止，精神崩溃后，身体在虚幻与凝实之间来回转化，细碎的白色光点从他的身上逸散出去，象征着他一点点丧失的生存念头。 在失去时间意义的环境下，一切痛苦和疯狂都无法停止。 谁来救他…… 谁来救救他…… 好痛苦，无法呼吸……快要窒息了…… 金木研扼住了自己的脖颈，反反复复的窒息感上涌，让人无法分辨是他掐断了自己的气管，还是巨大的悲痛遏制了他的求生欲。 【你可以为我去死吗？】 【你可以为我去死吗？】 【你可以为我去死吗？】 永近英良的话回荡在他的耳边，仿佛还能看见对方一边笑着一边哭泣的泪水。 他被自己最在乎的人……舍弃了…… 【去死吧。】 在大脑濒临极限的时候，金木研蜷缩着听到了自己的心声。 清清冷冷，凄楚漠然。 就这样去死，满足英的愿望，英一定能开心的和主人格一起生活下去，他这个占据了身体数年之久的人……完全没有必要活下去…… 可是为什么心中还是记挂着什么，无法消散呢…… “月山……先生……” 金木研含糊破碎地呢喃，他为英舍弃了去救月山习，还有什么脸面留念对方。 他最重要的就是这条白捡来的命。 骄傲，尊严，脸面……什么都不值一提，一无所有。就此消散的话……月山……先生……也能放弃他这个糟糕的恋人吧…… 忽然，似乎有风吹过这片黑暗。 清凉的风，像是一个人走来时候携带的流动的空气。 来的人站在了蜷缩痛苦的金木研身前，慢慢蹲下，抓住了他的肩膀，“你是兔子吗？又是想死，又是想消失，想个没完没了。 ” 金木研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剧烈了。 仿佛被他的双手灼伤，又像是被放在绞刑架上一点点勒住了心脏。 痛！ 不敢听，不想听！ 对方坚持道：“你忘了吗……我是那么的想让你活下去啊。” 金木研低到尘埃里的头颅，被对方掰了起来，流着血泪的空洞与对方一对视，就看到了染着金发的少年那不同以往的爽朗的哀伤神色。 “英……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你的幻想，你想要的不就是见到我吗？金木。” “……” “我很喜欢你哦，最喜欢你了……” 永近英良轻声细语地告诉他，在最绝望的边缘死死地拉住了这个人。 金木研哭着摇头。 自己只是其中的一个人格。 “喜欢你这个家伙需要什么理由吗？”永近英良抹去金木研眼角的泪水，没成年的他看上去就像是大街上跑去吃炸鸡汉堡的少年一样平凡普通。 “金木就是金木，世界上最棒的人，我最好的朋友！” “会跟我一起玩游戏，一起看杂志，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会用生命保护我，比任何人都英勇无畏。” “这样的你……怎么可以为我这辈子的一句话就灰心丧气呢？” 永近英良随后变得怒气冲冲。 “笨蛋，你怎么可以死！”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不是还有月山习吗？他爱着你胜过其他人格，要是他发现你变了，被其他人格取代了，他会不会像你一样绝望？” “还有三井尚香，甚至是re咖啡厅里的人！” “他们认识的人是你啊！” 可是他再怎么去鼓励，金木研还是面色苍白惨淡，气息虚弱，仿佛重病在身。 击垮他的是永近英良让他死的话。 只有这个人。 这个人的要求，他无法拒绝，哪怕要付出自己人格毁灭的代价。 金木研唯一做出的举动，就是在幻想中的永近英良的肩头恸哭，呜呜低泣，脆弱得不堪一击。在黑暗中身上散发出去的白色光点围绕在他们两个的身边，他在以这样的方法去拥抱自己心中上辈子的永近英良。 永近英良想说的话停了下来，拍着他的背部。 “金木不哭。” 金发少年的鼻尖发红，他是金木研幻想中的永近英良，是对方人生中最重要的朋友，宁愿把自己给对方啃食也想要对方活下来的人。 此刻，他能感觉到金木的心都碎了。 嗯，需要粘起来！ 过了一会儿，永近英良的半个肩头都被哭湿了，看着成年后俊秀漂亮的白发青年，他的嘴角咧了咧，开口说道：“看来我的话没有什么用，你要见另一个人吗？” 金木研的双眸失去焦距地看着他，仍然身处于莫大的绝望之中。 若心中的疼痛能够停止，他愿意沉睡。 “你瞧。” 永近英良指向黑暗的另一边，“他来了。” 说完，他倍感高兴的与优雅走来的人打招呼：“月山先生！金木交给你啦！” 金木研麻木而迟钝的没有反应。 直到拥抱着他的人换了一个，单薄的少年身躯变成了一个成年人的胸膛，鼻翼之间闻到的不是让他心如刀绞的人的气味，而是熟悉的……温暖味道。 “金木。” 月山习没有唤他“研”，因为此时不用顾忌和修研的存在。 曾经最肆意妄为的美食家，小心翼翼地接替永近英良照顾他，温柔而体贴。他是金木研幻想中的月山习，却比永近英良接近于现实中的月山习。 虚幻与现实的维度，在精神的世界里似乎薄如一层纸，又像是隔了一个世界那么遥远。 金木研的眼中布满死灰，无法接受他的温柔。 “你……不该这样……” “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你得到了我的心，难道不该对我负责吗？” 月山习拿起金木研的手按住自己的心口。 气场妖冶的美食家，低声对他笑道：“亲爱的金木，我不去亲口问我，又怎么知道我会不会原谅你？我认识的独眼蜈蚣，没有这样软弱啊。” 当年的金木研是强大的。 固执，尖锐，锋利，就像是一条沾满了血水和毒液的蜈蚣。 “那只是……伪装出来的……强大。” 真实的他，在冷漠的表面下，轻而易举的就能被自己在乎的人伤害。 “no.”月山习对他贴耳说道，“你的强大，你的挣扎，都美得让我心动，我见到的你没有一次失败后爬不起来。” 温热的气息吐在耳廓里，恍若真实。 一次次被打断了脊梁都能爬起来的独眼蜈蚣，才是月山习喜爱的人。 “金木，为我活下去啊。” “我办不到……” “是不够爱我吗？” “不是……” 金木研止住的泪水再次簌簌落下，第一次在月山习的怀里咬着唇隐忍着哭泣。 “我不是身体的原主……我是外来者……” “我如何……” “去争……” 他没有参与童年时期的生活，不是永近英良认识的金木研，在这个相似而不同的世界里，他可悲到连去抢夺身体的资格……都不曾拥有。 与其去抢主人格的身体，还不如放弃争斗，选择死亡。 “对不起……” 他没有活下来的理由啊。 作者有话要说：金木小天使的温柔从未变故，所以大家也在前几章就能猜到他的想法。 因为温柔，所以宁愿伤害自己。 因为善良，所以不愿意去争夺。 圈圈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金木了，也最明白——这样的人根本无法适应这个世界。 东京喰种的世界是地狱，是个吃人的世界，天使在地狱怎么可能幸福。 他只能染黑自己，变成恶魔才行。 第674章 性格变化 月山习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 睡醒之后满身冷汗。 他记不清楚自己梦到了什么内容, 好像依稀是在对金木说话，而金木在他的怀里微微颤抖, 白发如霜, 四周是一片黑暗混沌的色彩。 “习少爷。” 松前不知何时敲开了房门，打断了月山习的回忆。 从小到大服侍他的贴身女仆为他递上一块湿毛巾, 月山习回过神，说了一句“thank you.”后用湿毛巾擦了擦脸。湿毛巾的温度适当，抹去脸上的冷汗后留下清爽的感觉, 也让他摆脱了这个不祥的梦境。 月山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松前注意到他勉强好了点的神色，建议道：“习少爷是做了不好的梦吗？需要我为您开留声机，播放贝多芬的钢琴曲舒缓神经吗？” 一连两个问题，流露出她真切的关心。 “可以。” 月山习心不在焉地应道, 坐在床头，听着钢琴的旋律响起。 华丽的欧式大床，加上没有花纹的纯色落地床帘，给了他一个独立而安静的睡眠环境。他喜欢宽敞而不失格调的地方, 所以他的卧室非常大气, 几十平方米的地面铺上了精美的地毯, 墙壁上挂着昂贵的风景油画, 可以让许多住在鸽子笼般狭窄的地方里的上班族们羡慕不已。 他是月山家血脉纯正的少爷, 月山家的人脉广阔, 势力庞大不说, 就算遭到过一次和修家的打击, 也只是大出血了一回。 在别人眼中，他不该有烦恼和噩梦的。 “习少爷在担心什么呢？” 松前为他把床帘拉起，放到钩子上，现在已经早上十点了，因为月山习的晚起，她才在敲门两下没有得到回应后进入了卧室。 “松前……”月山习有点难以启齿，总不能说是自己太久没见金木了。 在金木失忆期间，他也做过噩梦，但没有哪次比现在这次还要让他心里发慌。 空落落的，仿佛他失去了什么。 松前猜道：“是在思念研少爷吗？您和他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了。” 月山习垂下了头颅，刘海遮掩的双眸闪烁不定。 连家里人都知道了啊。 “他没时间见我。” “研少爷没有时间，可是您有时间啊。” 松前失笑，说出了一个建议：“如今和修家都是研少爷做主，您如果想见他，完全可以去和修邸去找他。” 月山习的思路停留在进不去ccg本部的问题上，陡然眼睛一亮。 ccg进不去，但是和修邸进得去啊！ 现在可没有和修常吉了！ “多谢！松前，帮我准备一套衣服，要纯色的！我今天就去和修邸找他！”二月二日就是周六，他完全可以去见已经成为总议长的金木！ 走之前，月山习没有忘记联络自己派出去查事情的掘千绘。 “电话打不通？” 他疑惑一秒，倒没有多少担心。 就凭小老鼠在喰种圈子里左右逢源的能耐，能为难到对方的人没多少。再不济，出事之前用通讯设备求救的机会也是有的。 月山习留了一条邮件给掘千绘，整装待发后乘车前往和修邸。 另一边。 掘千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在这间和修家名下的病房里，所有的仪器和药物只负责维持她的生命，而不对她进行任何治疗。 白色的窗帘被风吹起一角，一个人影出现在窗帘后，若隐若现。 瞬间，房间的摄像头被击毁。 在破碎声之后，来者随意地掀起窗帘，白嫩纤细的手指与纯白的窗帘相映成辉，宛如美人姗姗来迟，从屏风后露出了真容。 阳光洒满了房间，玻璃窗上倒映出一抹翠绿的色彩。 …… 周六的和修邸，寂静得有些死气沉沉。 和修邸的仆人还未补充上来，由一部分和修分家的人承担服侍的职责。相原培荣成为了管理和修邸的管家，为自己的主人打理好这个家，不让和修邸发生过的灭门事件影响到对方的心情。 虽然这件事情干得有滋有味，相原培荣心里也满是奉献的想法，但是时间一长，相原培荣困惑地发现研大人见自己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了。 起初他以为研大人太忙了，后来他发现研大人有点孤僻。 每次回到内宅，研大人就直接回房休息，只有研大人的好友永近英良经常找他帮忙，或者是给研大人的女儿准备东西。 比如这一次—— 相原培荣捧着一大堆订做的玩具，眼睛都看不到前面的蹬蹬走上楼。 到了三楼的房间，他手上的玩具就有滑倒的倾向。 他连忙往前靠了靠，想要支撑住，玩具都是消过毒的，不能落地，就算小公主不怕病毒，他也不能让对方玩脏了的东西呀！ 一不小心，他的肩膀就撞到了门上，“糟糕！” 因为他感觉到门没关好，直接被他撞开了，整个人眼看着就要栽倒。 “欸？相原君！小心！” 永近英良连忙走出来帮他抱住玩具。 相原培荣是和修家培养的帮助和修研联络分家，熟悉和修家人脉的人，对方显然不擅长做一些仆人才会做的家务活。 相原培荣感激不已，“永近君，多谢！” “没事，小公主醒了，正在毯子上爬着玩。”永近英良笑着去看他带来的玩具，有不少是娃娃，软绵绵的捏在手里都感觉很舒服。 他帮相原培荣把这些娃娃挨个摆在柔软干净的地毯上。 将近两个月大的小公主在父亲的牵引下，勉强保持着站立姿势，而后趴在了地毯上，小脸埋在柔软的绒毛里，十分喜欢蓬松柔软的东西。看到新玩具的出现，她的脑袋微微抬起，一双黑色的瞳孔完全是人类的模样，一挪一挪的往娃娃的方向爬过去，比那些只知道在摇篮里哭闹的孩子可爱多了。 衣食无忧，又得到亲人的安抚，小公主的赫眼在一个星期前就已经消失不见。 幸福得就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天使。 相原培荣无意识地笑了起来，这是研大人的女儿，和修家的下一代啊。若无意外，任何一个本家的独眼喰种都应该如此幸福，天生就被捧在手心里呵护。 何况，这还是一个女孩呢。 他忍不住好奇，到底是哪位优秀的女性为研大人生下了这个女儿啊。 为什么……从来没听到研大人提起过？ “研大人，小公主有名字吗？”相原培荣记起了他忽略的事情。 在孩子玩耍的地毯旁的沙发上，白发青年没有穿和服，而是一身黑色的居家服。黑色是除了白色之外最适合他的颜色，不论怎么穿都会带给他一种压抑冷漠的气息。他脚下的拖鞋放到了旁边，双足赤裸地踩在地毯上，脚趾像猫一样微蜷。 这倒是驱散了一些研大人高冷的气质。 相原培荣心底悄悄想道，对上了暗金的视线，脸上瞬间有些发红。 他以为他会被打趣，结果看到的却是对方没有任何波澜的目光，仿佛他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一掠而过，只把视线投向了孩子与好友。 相原培荣的心脏一抽。 “相原君，孩子还没有名字呢，你有什么好提议吗？”永近英良的胳膊直接压在了他的肩膀上，笑嘻嘻地说道，“我们也没想好怎么取名字呢。” 相原培荣很快答道：“以和修家的传统，当然是单字啊！” 永近英良：“啊咧？” 暗金也看向了相原培荣，纯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思索。 “因为在和修家……不，主要是本家，取单字意味着尊贵和期待，天然拥有继承权，如果是双字就不适合增加一个‘吉’到名字里。” 相原培荣把和修家的取名规则告诉了他们，具体名字就不敢擅作主张了。 永近英良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像金木的爷爷和叔叔，其实本名是‘和修常’与‘和修时’？金木要是改名的话，名字是‘和修研吉’？” “嗯，是这样没错。” 相原培荣欣喜，发现这个人好聪明，连“吉”的位置都说对了。 根据和修家的传统，上一代名字里的“吉”在前面，下一代名字里的“吉”就在后面，轮流交替。这几代分别是“和修大吉”、“和修吉雨”、“和修常吉”、“和修吉时”，最后本家族谱上会是“和修研吉”。 对此，暗金半点给自己改名的兴趣都没有。 如果可以，他连“和修”的姓氏都不想要，更不用说名字也被扭曲。 永近英良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把相原培荣哄出去。相原培荣走之前呐呐道：“研大人，另一位研大人怎么没有出来过了？” 纯黑的瞳孔，与黑灰色的瞳孔象征着不同的人格。 这点，他多少知道。 暗金冷淡道：“睡着了。” 相原培荣心中不可遏制地升起了一缕迷茫。 每次他问研大人另一位的时候，他总能看见研大人眼中的笑意与担忧，笑是对那位的好感，担忧的是那位能否适应和修家，研大人真的是很喜欢另一个自己。 直到回和修邸前，从未有过——完全漠然的态度啊。 难道吵架了？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懒得演戏的暗金# 永近英良：拿出你戏精的能力啊，金木！ 暗金：……并没有这种东西。 永近英良：？ 暗金：生活如戏，全靠人格分裂，我真的不喜欢对陌生人伪装什么。 永近英良：OTZ 第675章 血脉问题 相原培荣神情恍惚的下楼, 期间还想到了自己撞开门时, 永近英良与研大人相处时温馨亲密的画面，那简直不像是朋友之间的气氛。 胡思乱想的他, 差点一头撞上了踏入内宅的和修政。 “啊！政大人。” “你注意一点, 相原。” 和修政瞥他一眼，理了理西装, 往楼上的方向走去。 相原培荣突然唤住了他：“政大人……” 和修政：“？” 相原培荣一开口就有点后悔，但是想到可以靠近研大人的人不多，除了自己, 和修政应该也能察觉到研大人的问题。他为了主人的心理健康，硬着头皮问道：“您有没有感觉到，研大人回来后有一些变化啊。” 和修政看在他是研的亲信的份上，答道：“是有一些。” “别多管闲事, 好好服侍他就可以了。” 不等相原培荣问个究竟，和修政抛下他就去找和修研了，心道：永近英良跟他说了，研最近在融合人格, 性格上会有一些变化。 虽然感觉对方更加孤僻了, 但是这正是他悉心照料的好时候啊！ 即使回归ccg后, 还未恢复代理局长的身份, 和修政仍然充满了自信。他有自信的理由, 和修家就剩下他和研支撑家族了, ccg里找得出比他更值得信赖的对象吗？有谁比他更有资格成为下一任和修局长？ 度过了丧亲之痛, 和修政重新捡回了当初奋斗在职场上的精神。 他的目标可是改名为“和修政吉”啊！ 当然。 如果顺带能得到研的真心, 日日夜夜陪伴，他就圆满了。 敲开门，他露出笑容见到的第一个人—— 不是和修研。 永近英良朝拉下脸的和修政打招呼：“和修特等，早上好啊。” 和修政内心冷漠脸：并不好。 为什么这个人一直死皮赖脸地留在和修邸啊！ 没有和修研的允许，和修政也不好意思拖家带口地回来，他再没情商都知道想讨好一个人不能天天带着自己的妻子在对方面前晃啊！ 越过永近英良，和修政成功见到了注视着孩子的暗金。 暗金难得柔和下来的面庞，给了和修政一种“温柔”的错觉。在这种错觉下，和修政走到了沙发边坐下，占据了之前属于永近英良的位置，永近英良摸了摸下巴看着和修政的表现，笑着去帮对方倒杯咖啡。 和修政对他的不善眼神勉强好转了一些，不是个没脑子的人。 要是爷爷和父亲在世，哪里容得下一个人类踏足和修邸内宅，并且触碰和修家年幼珍贵的小公主。 和修政对地毯上的小公主严肃道：“来，到伯父这里来。” 他的手臂张开。 地毯上抱着娃娃的孩子听到声音，往和修政的身前慢慢爬去，和修政正以为自己可以抱一回研可爱的女儿，却看见孩子的方向一变，爬到旁边去了。 和修政看去，原来是研也对孩子伸出了手。 在伯父和父亲的选择下，小公主完美闪避和修政，抱住了暗金的手。 她发出稚嫩的笑声。 “呀——” 女儿对父亲的依恋之情天真而单纯。 和修政见到这一幕后，惋惜地说道：“和修本家好多代没出过女孩了。” 和修家的大小姐从不外嫁，向来是近亲结婚，兄妹或者姐弟之间延续血脉，可惜往上数三代都没有一个合适的和修本家的男性了。 她能选择的只剩下分家的人了。 “你什么意思。”暗金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微妙。 “我是说，你要是为她着想的话……咳，可以再生一个，给小公主添个弟弟。”和修政一本正经地说道，“独眼之枭已死，我听说『龙』的力量发展到后期能够创造喰种，你不妨提取和修家的血脉，再创造出一个和修本家的男孩。” 他理了理自己的领带，下巴微收，表情十分肃穆的自我推荐。 “我的血脉离本家不远。” “……” 暗金一时哑然。 从未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他用手逗弄的孩子也在长篇大论下，似懂非懂地看着和修政。 父女俩都不吭声了。 永近英良回来后就感觉到怪异的气氛，把泡好的咖啡放到和修政的面前，杯底与碟子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打破了这片安静。 “和修特等？”永近英良喊道。 和修政把目光转移，端起咖啡轻啜了一口，味道还行。 他对暗金说道：“你不妨考虑一下。” 他说得不全是为了自己，和修家到这一代注定了血脉有些偏离，和修研只拥有四分之一的和修直系血脉，对方的孩子更是有一半独眼之枭的血脉。独眼喰种的血脉非常强大，可是在底蕴上不如和修家共喰千年传承下来的直系血脉。 毕竟，没人可以保证下下代，乃至于未来本家皆是独眼。而和修直系血脉至少能保证非独眼的喰种潜力强劲，实力不会低于ss+级。 一个家族的未来，看重的是稳定的传承。 暗金抚摸着孩子头顶的发旋，冷漠地说道：“你可以走了。” 和修政有点不甘心，“我哪里不行了。” 暗金：“……” 在不融合人格的情况下，他动用不了『龙』的力量，谢谢。 和修政没能留下多久，被暗金扫地出门。 精神世界里，修养中的和修研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做，他勉强钻了主人格一个空子，能够偶尔看见外界的画面。 在知道和修政的心思后，和修研差点没绷住冷漠恼怒的表情笑了出来。 政居然想让他和对方生一个孩子？ 你怎么不上天呢！ 转念一想，他也忧心忡忡的提前设想了一下女儿的未来。和修家的大小姐兼独眼的公主真的没有合适的对象，就算是人类家族，为了延续家族都无法把唯一的女儿嫁出去，何况和修家是标准的喰种家族。 独眼喰种的血脉不能外流，否则最支持正统的中东分家也要有意见了。 【叔叔没有亲生儿子，政身上的血脉算是最接近本家的分家血脉了，我的女儿连四分之一直系血脉都没有，将来她的孩子，直系血脉的浓度就更低了……】和修研最在乎家族与亲人，不禁思绪混乱，被和修政的言语带歪。 很快，他就在“和修家血脉淡薄”到“和修家名存实亡”的思考下一个激灵。 和修研恢复了理智，咬牙道：【就算如此，政也是做梦！】 当他傻啊！ 能提取和修政的血脉的话，他干什么不去提取叔叔或者爷爷的血脉，反正都是血脉合成出来的孩子，他完全可以找和修直系的亲人！ 某种意义上，和修研比和修政更加丧心病狂。 这大概就是和修吉时教导的结果，与和修常吉教导的结果的区别了。 后者碾压前者。 上午十一点，在这个不早不晚，接近午餐的时间点—— 和修邸的门前来了一个人。 月山习没有走进去，一身白色西装，黑色衬衫，整个人神采奕奕地站在那里。他对门口门卫室里走出来的人说出自己的身份，然后文雅有礼地说道：“我没有预约，但是我与和修研的关系很好，想见他一面，麻烦你通知他一下。” 顶替门卫身份的和修分家的人看了看他，重点是胸腔的花针——紫丁香造型，又闻到了他身上浓郁芬芳的香水味，表情有点古怪。 怎么看不太像是朋友，反而打扮得像是要约会的人。 没有去揣测自己的家主和他什么关系，和修分家的人点了点头，“好的，请稍等，我去询问一声，月山家的公子。” 月山家的招牌在哪里都有一定的作用。 月山习保持微笑。 和修邸内宅，相原培荣接到了门卫室的电话，诧异道：“好，我知道了。” 他用另一只手去打楼上的电话。 “研大人，月山先生希望见您一面，他已经在和修邸门外了。” “暂时不见。” 回答他的，是一道倦怠淡漠的声音。 相原培荣放下电话后，表情变了又变，心中纠结道：“出现感情矛盾了吗？” 几秒后，另一通电话打来。 永近英良在电话里歉意地说道：“金木刚才心情不好，你让月山学长一个星期后再来吧，就这样……麻烦你了。” 电话匆匆被人挂断。 相原培荣只能依照他们的话去做，也同情了月山习一秒。 好像会被甩呢。 三楼房间里，永近英良为金木补上了一个漏洞，以免月山习冲动行事后，回头疑惑地问暗金：“你为什么不想见他？” 暗金倚靠在沙发上，姿态懒散，“他爱的人又不是我。” 永近英良心中一跳，“你只要爱你的人吗？” 暗金抬眸，不置可否。 “如果是这样的话……”永近英良含糊一声，笑容明亮了许多，“金木，月山习的事情慢慢来吧，他爱你是毋庸置疑的，等你人格融合后，你可以在他身上感受到爱情的温暖，要是实在无法接受，我再帮你和他分手。” 他又端了一杯咖啡给暗金，弯下腰，目光近距离地看着对方。 “你想要的爱，我都会为你捧来。” 什么都可以。 只要……你愿意对我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紫丁香的花语：初恋。 第676章 昔日老师 月山习在和修邸的门口脸色僵硬。 “实在……抱歉。” 相原培荣亲自过来见他, 看出了他的不自然, 本能地鞠躬道歉。 他是少数了解和修家对付月山家全过程的人之一，月山习能够始终如一的爱着研大人, 并且抛弃了所有物质条件也想和他在一起。 这样的爱, 值得他尊敬。 “没什么。”月山习恢复了优雅，对研的属下没什么好迁怒的。“他不想见我……我大概能理解, 不过我会等的，即使他在责怪我……时间会磨平一切，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就像我失去了叶一样……” 末尾，他的声音轻到犹如耳语，难掩伤感。 在和修研三番五次的拒绝见面下，他很容易联想到对方悔恨于救自己, 因为救了被关押在库克利亚的自己，对方失去了回和修邸救亲人的机会。 纵然，那个机会只存在于想象之中。 他…… 还是能理解。 月山习怀着希望而来，却连和修邸的大门也没能跨进。他不是人类, 是喰种, rc检测门会在第一时间暴露出他是喰种的事实。 他不愿意再给研带来麻烦, 哪怕自己本身就是个麻烦制造者。 相原培荣呆怔地望着月山习的离去。 曾经引起他对爱情的好奇和憧憬的一对恋人, 度过了各种危机和困难, 却失败在一切局面快要稳定下来的这一刻。 “研大人……” 您对家主大人以命相逼也要保住的人, 为什么自己先放弃了呢？ 没有人能够再阻拦您了啊…… …… 精神世界变成了冰火两重天, 大海在虚空的无垠之地奔流不息, 滚烫的熔浆划出一道隔离精神世界与现实世界的界限。 双方碰撞，尖锐的滋滋声不断，白雾腾起，仿佛是肉放在火上煎烤。 整个世界好似一条红色长带拦截海洋！ 看似脆弱无用，实则牢固地封锁住了大海神社的精神世界崩溃后，从里面流出来的蓬勃力量。黑龙神无法再傲慢的在天空翱翔，受伤的龙影在海水里时隐时现，偶尔在浪花之中露出一鳞半爪，威严又危险。 在大海的正中央，没有神社，只有一基朱红的巍峨鸟居。 镇压大海！ 两个发色不同的孩童就坐在鸟居之上，脚下是万丈深渊般的世界，黑发的孩童面色惊惶，抓着另一个小伙伴的手不敢随便摇晃。 白发的孩童就不怎么安分了，还在鸟居上变出一个秋千。 【我们来荡秋千吧！】 【不要！！！】 黑发幼金发出一声惨叫，拒绝了在这种危险地带荡秋千的事情。 制止了两人的是一名黑发少年，虽然面色同样发白，但是颤颤巍巍之余还是保持了一点镇定。黑金把黑发幼金抱到自己怀里，安慰瑟瑟发抖的“小鹌鹑”，用无奈的目光去看白发幼金，【我知道你不怕，但是他胆子小。】 白发幼金的双脚晃动，笑着看他保护小时候的人类人格。 【其实我们都不该怕的——】 因为这里是他们的精神世界，所有的差异都是主人格给予他们的一层“躯壳”，剥离了“躯壳”，他们的本质就是非人的存在。 【会害怕，才懂得敬畏，我们从来不是无敌的。】黑金慢条斯理地回答他的话，犹如长大的人对幼年的自己的教诲。 白发幼金摇头，不赞同他的意见：【克服自己的害怕，强大自己不好吗？】 黑金语塞。 然而现实是即使一步步强大，他们仍然受到了伤害。 【我们总是被自己喜欢的人伤害。】白发幼金说道，目光眺望着海底一直在攻击封锁，寻找另一个人格的和修之龙，【不是我们太脆弱了，而是我们把活着的意志寄托给了喜欢的人……从来没有想过为自己活下去。】 孩童稚嫩的声音缓缓地叙述着他们内心的想法。 【我们多想拯救他人，然后一个人孤独而潇洒地死去啊。】 病态的感情。 扭曲的心灵。 【没有一个人能支撑着我们走下去，一辈子太过漫长，谁都会发生意外，连实力强大的爷爷和背景雄厚的叔叔，也难逃家族的劫难。】 【这样的我们……能幸福吗？】 单凭一个永近英良，对方能让主人格体会到死而无憾的幸福吗？ 这样崩溃的精神世界会有完美融合的那一天吗？ 白发幼金沉默下来。 十八岁的黑金揉了揉他的头发，细软的白发也只有在孩童身上能摸到了，另外两个成年的人格完全不会让他随便去摸。 【你只是个孩子，不要想太多，交给大人去解决吧。】 【小哥哥，你这是在逃避。】 【不哦。】 黑金对白发幼金温柔一笑，目光深不见底，【这是成长带来的哲学。】 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不要灰心，一定有人能够做到…… 等待就好。 所有金木研都为虚幻的幸福追逐了一生。 【英要是能够令主人格幸福，我也会祝福他们，你知道的，我们和那两个人不一样，迟早会回归主人格的体内，成为一个完整的“金木研”。】 在黑金的怀里，黑发幼金听着他们议论，小声啜泣。 【英……】 他们童年最好的朋友，从未放弃拯救他们。 可是，也伤害了他们。 鸟居突然发出剧烈的一震，大海轰鸣不断，震动耳膜。白发幼金急忙抓住身下的鸟居，【出变故了吗？】 在大海之中有一道漏斗状的漩涡极速旋转！ 化身黑龙神的和修研迅速跃出海面，巨大的黑龙横跨大半个精神世界，无法形容的阴影覆盖了下方的海面。 黑龙在下坠造成海啸前，急速缩小，形成了一道青年的身影。 他跳入了漩涡之前对上方的人说了一声。 【我找到了金木的位置！】 随后，和修研消失。 精神世界深处是失去希望的绝望之地，留给不愿面对现实的人格一片最后的温床。 倘若金木研一直心如死灰，就没有人能见到他。 但是就在刚才—— 金木研自我封闭的精神意识出现了一丝被撬动的痕迹，那短暂的与外界的接触，使得和修研迅速打开了通往精神世界深处的通道！ 穿过重重水流和黑暗，和修研如坠落的流星，身影模糊，有微弱的亮光环绕着他，黑暗几乎要吞没他的身体。 他的身上也有压抑的绝望，那是和修邸被灭门后，他还未走出来的证明。 复仇就是他的“希望”。 一日没有复仇，他就一日无法从家人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 【金木……】 那是我们的家人啊…… 和修研对着封闭的精神意识就是狠狠的一脚，踹出裂缝，进入其中，大声说道：【你不能再沉睡下去了，我们的仇人还在外面逍遥法外！】 旧多二福，小丑，v组织，永近英良！这些全部都是凶手和帮凶！ 下一秒。 急匆匆来找金木联手的和修研一愣。 正前方，有人在拳拳到肉地殴打金木研，把金木研从麻木打得抱头窜逃，不仅如此，被打也不还手。对精神崩溃的人干了这种事情的男人，动作干净利落，在黑暗中一闪而逝的白色风衣制服凌厉而冷清。 和修研的背后一凉。 在收拾金木研的有马贵将停下手，冷漠斜睨：“和修研？” 和修研迟疑道：“贵将……？” 为什么在精神世界能看到这个人？！ “嗯。”有马贵将淡淡地应了一声，回过头给了装死的金木研一个侧踢。 “你答应我的事情，就这样放弃了吗？” 嘭！ 金木研宛如破布袋子般被踹飞，吐了一口血，滚了一圈，砸在了地上。 和修研倒抽了一口气，“你干什么啊！” 他正要冲过去救人，结果听到有马贵将的声线沁寒地出现：“和修研，听说你为了复仇要打压所有的半人类，导致和修家内部有不少抗议的声音？” 和修研奔跑过去的身体一顿，随即冷笑着看他。 “那又如何！” “金木答应了你改善半人类的生存条件，我可没有答应你！” “v组织背叛和修家，说明半人类不值得信任！给他们好的待遇，也不过是养着一群白眼狼，关键时候连普通的搜查官都不如……啊！” 和修研也遭到了没有料到的一记攻击。 他的身体被砸翻，滚到了金木研身边，成了一对难兄难弟。 “翅膀都长硬了呢。” 有马贵将很轻易地幻化出羽赫鸣神，在金木研的幻想中接近全盛期的实力——不存在视力弱点，不存在内脏衰老后的体力下降。 白色死神从金木研的记忆中走出来，以二十九岁的容颜，巅峰时期的技巧！ “既然如此，要你们何用。” 两个光明正大违背他遗愿的家伙，活得不耐烦了。还有据说没有来得及交接独眼之王的事情，就“阵亡”的独眼之枭—— “你们独眼喰种真是没有一个靠谱的。” 就算想死，也给我从黄泉的路上滚回去，完成你们的承诺！ “啊啊啊！！！” “fuck——有马贵将！你以为我会怕电吗！啊啊啊啊啊——！！” 精神世界的电光乍现。 没有强横的肉体作为屏障，又失去了拥有防电功能的rc细胞，鸣神的电流完美地贯穿了两个人格的精神意识。 两人全部在黑暗之中惨叫不止。 一旁，退居二线的永近英良捂住眼睛，不忍去看，脸上却流露出一丝莞尔。 果然……还是有马先生能“拯救”金木呀。 宛如死神的男人，一生如同行尸走肉般地活着，渴望得到死亡，他不会乐意看见自己的弟子成为第二个自己。这是哪个阶段的有马贵将都不允许的事情，所以他的幻想一出现，就奠定了两个人凄凉的下场。 “金木！停止幻想——让他消失啊！” “……” 毕生的心理阴影是那么好消除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在精神世界“死而复生”的幻影# 有马贵将：欠收拾。 金木研：更加绝望了，崩溃脸.jpg 和修研：我受不了啊啊！为什么会把他投影到我们的精神世界里来！ 金木研：呜呜呜呜…… 和修研：瑟瑟发抖。 芳村艾特：瑟瑟发抖+1！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死吗？因为我不敢死啊！！！ 有马贵将：…… 第677章 期待的王 战斗停止后。 有马贵将冷冽地盯着两人, 电光微弱, 身影渐渐消失。 “没用的家伙。” 这句话诠释了一位老师刻薄的评价。 大概只有这个时候，多少能看出有马贵将是和修常吉一手调教出来的人, 在讽刺人这方面几乎能把对方的面子往脚底下踩。 “呼……呼……” 金木研倒在平面一样光滑的虚空中, 大口喘气，瞳孔被电得有点放大。 在他身边, 和修研也弓着身体，蜷缩成了一只虾米。 被电得一颤一颤的。 没有体会过电流的滋味，怎么能叫做圆满的人生, 和修研享受过金木研留给他的防电好处，倒是人生中头一次被别人用电流攻击。 在大脑空白后，什么爱恨情仇都暂时烟消云散了。 他们相继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一道影子落在了和修研眼前, 能够打破黑暗的头发看上去金灿灿的，好似阳光，对方朝和修研伸出手，想要拉起他。 “呐, 和修君……” “啪——！” 和修研打开了他的手, 脸色突变, 憎恨慢半拍地浮现在脸上。 金木研无法恨永近英良, 不代表和修研不能。 “永近英良！” 在和修研要对这个金发少年下杀手时, 他跳起来的身体被另一个人抱住, 双手反剪在身后, 身体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金木, 他害死了我们的家人啊！我要杀了他啊啊啊！！！” “……” 金木研没有说话，身上逸散的白色光点又多了一些。 身体之间，有强烈的悲哀互相传递。 “金木……”和修研的挣扎慢慢停下，声音哽咽，“我没有办法放下，我诞生在爷爷的期待之中，是和修家的孩子……” “爷爷疼爱着我，叔叔照顾着我，我没有妈妈，没有爸爸……但是我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家人，你让我如何原谅间接推动灭门事件的帮凶？英对我很重要，爷爷和叔叔对我更重要啊！” 以金木研与主人格为养分孕育的新人格，天生就依恋着他们。 主人格不理睬他。 和修研便把大部分的感情投入到金木研身上。 在他也哭泣的时候，金木研无法忽略，如果他有弟弟，那一定是和修研，继承着他们本性中对爱的眷恋的和修研也在绝望啊！ 不再被爱的人格，一如枯萎的花。 “我给你……看我，完整的记忆……”金木研松开钳制住他的手，抚过和修研的额头，冰凉如幽灵的温度压下了对方憎恨的怒火。 “看完，你就明白了。” 我的一生，被人伤害，又被人爱着，最后绝望的一生。 “记忆……？” 和修研的目光失去焦距，眼帘极力支撑，也没能撑住地闭了上去。 然后，他看到了与想象中不同的记忆。 在穿过死亡的花与水之前—— 有另一个世界绽放着苍白朦胧的光芒，如同彼岸一样遥远。 在和修研沉睡之后，金木研没有力气地倒在他的身边，同样年龄的他们在容貌上没有区别，而和修研在精神世界的头发依旧保持着黑色。 对于和修之龙来说，缺失生命力只是一段时间的虚弱。 “祂”能够恢复。 差点造成争端的永近英良蹲在他前面，问道：“金木，很疲惫吗？” 金木研的眼珠子微往上移，黑灰色的眸子里消退了一些麻木。 “嗯……” “在……有马先生的刺激下……多少……清醒了一点。” 回应他的是永近英良爽朗的笑声，对方重重地拍了拍他遭到过殴打的肩膀，“有马先生在你心里简直是里程碑式的阴影啊！刚才的电流，听得我都有点头皮发麻，怪不得你这么多年都没有战胜对他的恐惧。” “不过呢，当你有一天能够正常面对他的时候……”永近英良话锋一转，笑眯眯地看着他，“恐怕你已经站在超越他的高度上了。” 他相信，这一天不会遥远。 永近英良用目光与话语，为金木研千疮百孔的心敷上了伤药。 金木研看着他的笑容，再想到月山先生对他一个晚上的安慰，身体放松下来。 “英……我好想你……” 这样的他，死了也可以瞑目了吧。 “说漂亮话是坏男人的行为，好男人要努力活下去啊。” 永近英良反驳。 “可是……”金木研的眼眸也阖上，靠在了和修研身上，两人就像是并蒂花上开出的黑白两朵。他用尚存的气息轻轻说出一句：“好累啊……” 永近英良的眼神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变得极为温柔。 “那就睡一会儿。” “我会喊你的，不会让你睡过头……” ——我看着你呢，金木。 二十区，re咖啡厅的门被人推开，门铃发出悦耳的声音。 “欢迎光……” 入见佳耶的声音卡住，见是熟人，面不改色的先为其他客人服务去了。 在门口，月山习打扮得极为绅士地靠着门框，嗅着空气中飘荡的咖啡香气，慵懒地说道：“这里果然是……让人放松呢。” 古间圆儿走过来接待他，“月山君，是来喝咖啡的吗？” 月山习笑道：“嗯，给我一杯忘掉烦恼的咖啡吧，要店长亲手制作的。” 古间圆儿一边去通知店长，一边说道：“那你该去酒吧。” 月山习挑了个座位，“酒吧太吵了。”血酒只能给喰种带来精神上喝醉了的感觉，无法给予他一份迫切需要的平静。 咖啡由芳村功善为他端来，老者在这段日子里憔悴了一些。 “月山君，需要方糖吗？” “不必了。” 即使被对方的女儿戴了一顶“绿帽子”，月山习仍然对他十分客气尊重。 “苦涩的味道……正好适合我。” “是遇到了烦心事吗？” 闻言，芳村功善宽容地笑了笑，看待他的目光也从一个喰种后辈，成为了一个与自己女儿有一些关系，但是在今后的人生中不会有来往的晚辈。 月山习漫不经心地搅拌咖啡，“是有一些，人生苦恼的根源之一，就是不能摆脱，在恋爱上尤其如此。” 芳村功善说道：“世上的烦恼和痛苦一样，总有它的尽期。” 月山习为他的话惊讶地看向他。 “您能忘记吗？”比如，独眼之枭的死亡。 “不是忘记，而是不令自己继续痛苦下去。”芳村功善像是想到了什么地说道，“长期的折磨，好比经常受杀戳之痛而不能绝命，而生活中总能给予一些意外，或许能够有效地止住我们心中的伤口。” 他们的对话中的一些内容，分别来自塞涅卡的语录，普希金《鲁斯兰和柳德米拉》与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 两人都是博学爱书之人。 月山习听着老者善意的前人之言，神色落寞了下来，“意外……什么时候才会有好的意外到来呢？我看到的全是不好的啊……” 芳村功善没有去触及他内心的伤疤，“你先休息吧。” 他离开了对方的桌子。 等到入见佳耶忙完了咖啡厅的客人们的需求，转过身去看月山习，就看到白色西装的月山习支着脸颊，桌子对面坐了一个漂亮的美女在试图勾搭他。 入见佳耶心道：走到哪里都不缺女人的青睐啊。 考虑到金木研与月山习来之不易的爱情，入见佳耶放下托盘，身材曼妙地走了过去，笑着对月山习说道：“月山君，你都是有心上人的人了，来到咖啡厅怎么还勾搭女孩子。” 月山习懒洋洋道：“是她非要坐到我对面。” 顿时，被忧郁型贵公子吸引来的女孩脸色忽晴忽白，匆匆告退。 入见佳耶摇头，“一般情况下，你连这种机会都不会给。”除非是把女孩当做下一餐的猎物，用交流的方式留下对方的信息。 她走到月山习身侧，低下头，声音极低地说出一个情报。 “青铜树的残存成员在请求独眼之王出现。” “哦……” 月山习的紫眸中划过暗光，涉及自己恋人的情况下，什么伤感和忧郁都不翼而飞，脑子全力运转起来。独眼之枭亲口说过攻破库克利亚的人是独眼之王，这不相当于把金木推上了独眼之王的宝座吗？ 等等……或许这就是独眼之枭一直以来不明确的目的？！ 她想要金木当独眼之王！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本章的小彩蛋→幕后情节# 大半个月前。 RE咖啡厅里发生一个离奇的事情。 古间圆儿去厨房拿食物，结果看到了空荡荡的冰柜。 “店长！！” 他们的食物不见了啊！！ “什么？！” 入见佳耶和雾岛董香也跑过来，发现空了的冰柜，食物全部没了。 “……” 芳村功善走来，疑惑地看着半晌，猛然跑回去。 房间里。 放着芳村艾特尸体的地方空无一人。 …… …… 独眼之枭吃光了RE咖啡厅的储备粮，拍拍肚子跑了。 “女儿啊！！！” RE咖啡厅发出芳村功善的呐喊。 “嘻嘻。” 逃之夭夭的某独眼。 第678章 灯下黑 周一。 在ccg的势力稳定的同时, 喰种世界的人都慌了。 他们在青铜树的下场影响下, 迫切地渴望出现一个新的领导人。然而要驯服他们何其之难，千百年来喰种习惯了混居在人类社会, 隐藏身份, 不轻易相信他人的个性埋入他们的骨髓，令喰种至今都没有自己的历史与文化。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 近百年来若有若无的事迹, 几十年的期盼，为独眼之王的威名奠定了基础。无数或明或暗的喰种在等待，在观望, 推动着王的诞生。 在库克利亚事件与和修邸灭门事件发生后，独眼之王瞬间成为了喰种心中的“希望”，是在独眼之枭死后，能够真正推翻ccg的人物！ 他们只承认独眼之王！ 任何一个人, 都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取代独眼之王，成为他们的领导者！ 独眼之王一跃成为了喰种的信仰！ 这样酝酿出来的狂热，是历史的“必然”，也是命运的“偶然”。 二十四区的地下世界—— 一些老者们低声叹息, 议论着, 独眼之王会出现吗…… 在ccg本部, 刚结束一场特等会议的会议室里, 坐在上首第一次完成自己使命的暗金闭着眼睛, 回忆自己的一言一行。 他没有当过搜查官, 也没有接受过继承人教育。 但是, 他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熟悉记忆里的经历, 揣摩另外两个人格的思想，比单纯吸收书本上的知识还要容易三分。 这就是属于“金木研”的可怕天赋。 永近英良作为半个秘书，在纸上记录着会议内容。当会议结束后，他已经分析完喰种最近的活动迹象，从蛛丝马迹里看到了一个等待已久的时机。 喰种开始焦急了。 在青铜树解体，小丑隐形，其他喰种组织低调做人的时候，喰种世界急需一个新的强者带领他们对抗ccg。 永近英良走到暗金身边，低声说道。 “金木，时机成熟了。” 暗金微睁眼眸。 只见面前的金发青年露出喜悦的神色，仿佛把整个世界都捧给了他。 一瞬间，暗金脑海里就飞快地拼凑出各种细节，明白了英说的时机是什么，对方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而这其中又经历了多少变故。 万事万象都指明了一个结果。 “成为独眼之王吧。” 永近英良单手撑在他的座椅扶手上，目光灼灼，能够看穿人心。 没有人……比金木更适合了。 可以独立于世界的立场之外，冷眼旁观着人类与喰种的争斗，也可以保护一部分喰种，驱逐一部分有害于人类的喰种，做到心态上的理智与公平。 为王者。 既然无法成为太阳照亮世界，无法成为黑夜容纳世界的阴暗。 那么，就干脆披上黄昏的暮色—— 笼罩整个世界吧。 永近英良的计划也是有马贵将与独眼之枭的计划，他们用生命为王座预热，使得独眼之王率领喰种反抗ccg的呼声一日比一日高。但凡深思熟虑过的人都明白，各顾各的喰种迟早灭亡，想要对抗人类就必须团结。 暗金不在乎喰种，但是想要得到英口中的“幸福”就离不开喰种。 ccg脱离和修家也可以存在。 喰种不能灭亡。 “第二任独眼之王……是谁？”从来对外界没有什么疑问的暗金，头一次询问了对很多秘密都深入探寻过的永近英良。 他知道最早的独眼之王是那伽拉桀，第二任是谁就不知道了。 永近英良欲言又止：“我也不能确定……只是猜测可能是有马先生。” 暗金的脸上晃过一丝恍惚，“是他啊。” 那个与他一样是人类和喰种的混血儿，还教导过另外两个人格的白色死神。 “应该就是他。” 暗金肯定了英的猜测。 从结论上追溯对方的行为，不难发现有马贵将希望金木研改变和修家的格局，而有这个想法的人注定了不会是什么无害的搜查官。 另一边，和修研在精神深处醒来了一段时间。 他知道了金木研的过去，对方竟然不是由主人格分裂出来的喰种人格，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由人类改造成独眼喰种的人格！ 当然，对方上辈子是不是纯种人类，他也没有办法去验证，只能当作是了。 “金木，这就是你讨厌当喰种的原因吗……” 和修研看着金木研，目光复杂。 “嗯。” 金木研躺在他的旁边，白发散落在脸颊上，苍白得一如上辈子。 此时，永近英良已经消失不见。 在精神深处的黑暗里，一个半弧形的光罩罩住他们，莹莹的光是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意志力，给予了他们一个和平相处的机会。 和修研支撑着手肘，咬牙说道：“你甘心就这样消散，把所有重生以后努力得来的东西都交给主人格吗？包括你的亲朋好友，你的恋人！别忘了，贵将说过的遗愿，你可是答应了那个男人要做到这些的啊！” 金木研默然。 半人类那边……他相信主人格也不会去刻意打压。 没有仇恨心，没有利益心，主人格大概能做到他与和修研都无法做到的地步吧。 和修研抓住他的肩膀，“金木，我们联手吧，夺回身体的掌控权！” 金木研说道：“这具身体是他的。” 和修研不理会这些，情绪激烈地喊道：“你不想活下去吗？！” 金木研躺在那里没有一丁点求生欲，让他争夺原本属于主人格的身体，他做不到。这些年借用这具身体体会到的生活，就当作是偿还对方的租金吧。 “金木……你让我怎么办啊！” 和修研跪坐在他身边，失魂落魄地喃道：“主人格一旦要融合人格，第一个吞噬的肯定是你，他吞噬了你之后，我也无法反抗他……” “我不想死……” “我还没有复仇……” “我才是……和修之王啊，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啊！” 他不甘心所做的一切都为主人格做嫁衣！厌世之人，怎可以染指这个世界！ 和修研心中充满了对主人格的不解和愤怒。 忽然，和修研看向外界，恼怒悲哀的表情被另一种震惊给覆盖了。 “什么？贵将是独眼之王？！” “……！！！” 金木研也被他的话狠狠刺激到了。 金木研坐起来，惊疑不定地看向崩溃的和修研。和修研仓促的把外界的事情告诉了他，难以置信道：“为什么我们家又出了一个独眼之王啊！” “……” 金木研想到v组织抓捕独眼之王这么多年，沉默不已。 这得问问和修家又造了什么孽了。 “不好——！”和修研拔高了声音，几乎破音，整个人都不好了，“主人格要去当第三代独眼之王！” “……”金木研自暴自弃道，“和修家出独眼之王没什么奇怪的。” 和修研绝望地说道：“爷爷会死不瞑目的啊！” 和修常吉抓了一辈子的独眼之王，好不容易早年死掉了一个，笑了大半辈子，结果自己教出来的学生成为了第二任独眼之王。 这还不算什么！ 马上他这个和修家的当代家主，爷爷的孙子也要成为独眼之王了啊！ 爷爷泉下有知会吐血的啊！ 对此，自身难保的金木研双眼无神地望着黑色的上空，“我只在想一个问题……有马先生到底哪里符合独眼之王的条件了……” 对方根本不是独眼喰种啊，否则他就没有打赢的可能性了。 和修研吞吞吐吐道：“可是……贵将瞎了一只眼啊。” 某种意义上，这也算独眼了…… 想通了原因，金木研与和修研都面色崩溃，感觉到了灯下黑加强版的恐怖之处。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相比他们的反应，暗金没什么切身体会的代入感，对有马贵将的印象停留在这是一个比较狠的老师，以及伪装能力比他强的半人类层面上。 只有真正体会过的人才会明白，这是一件多么让人抓狂的事情。 这是最能杀喰种的独眼之王了！ 战绩破表！！！ 喰种世界要是能知道真相，一定会在得知前一任独眼之王的身份后，产生不亚于金木研、和修研此刻的绝望感。 这个世界一定是没救了，才会有这样的独眼之王！ 而不幸的是—— 喰种们即将迎来第三任不靠谱的独眼之王。 月山家。 月山观母看到兴冲冲回来的儿子，心想：“习君是不是与研君和好了？” 周六的时候月山习出去了一趟，接连两个晚上都没有回家，让他误以为儿子的感情问题消除了。 事实证明，月山习高兴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父亲，我有事情找您私谈！” “好。” 在仆人离开的客厅里，月山父子交流了一次喰种内部的消息。月山习及时补充了re咖啡厅和自己从喰种那边得到的情报，让父亲能够直观地明白他的想法。 “你是说……独眼之枭希望研君当独眼之王？” 这有点荒谬。 月山观母转念一想，独眼之王只有独眼喰种能够担当，这么多年来听闻过独眼之王的传说，却没有人真正见到现在存活的第三位独眼喰种。 或许根本就没有第三位独眼喰种？ “父亲，独眼之枭已经死了，不管她是怎么想的，她的确把独眼之王的名头按在了金木的身上，只要金木出面承认，他就是独眼之王！”月山习的声音斩钉截铁，也不容许其他人顶替金木的位置。 月山观母说道：“研君未必会同意。” 有人梦寐以求，有人视若洪水，以研君的身份没必要去冒这个风险了。 月山习恢复了镇定的表情，微笑地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 “父亲，您不懂——” “最初他就想保护人类，也想保护喰种啊。” 他深爱的人，有着一颗世界上最柔软的心，当年金木救出三井尚香后就可以离开，但他却无法对陷入危机的喰种们置之不理。与其等到金木将来为驱逐喰种而悲哀，还不如现在就掌握喰种的势力，尽量减少人类与喰种之间的摩擦。 “只要能够得到和平，和修之王为何不能当独眼之王呢？” 这是世界上最棒的主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死不瞑目的和修鬼常# 和修常吉：我造了什么孽，才会让三代独眼之王都出自我家！ 独眼之枭：呵呵。 有马贵将：…… 和修研：QAQ我冤枉，我没有，爷爷！ 金木研：我选择狗带。 暗金：只是一个普通的兼职而已。【面无表情】 和修常吉：给我辞职！！！ 暗金：哦。 第679章 承认身份 三天后，呼吁独眼之王现身的事态进一步升级。 本来准备添一把火的月山习都停下手, 感觉到这件事情背后有其他人的手笔, 不然早不早晚不晚, 为什么正好在和修研坐稳总议长宝座时出现。 当日, 在所有人措手不及的情况下，独眼之王现身了。 他一出现就夺取了十八区的管理员资格，也接管了躲在这里，终日惶恐不安的青铜树的残存成员。他给予了这些喰种们一个新的居住地, 然后再一次消失，留下一段被人津津乐道的事迹。 因为在对方走的时候，独眼之王轻描淡写地承认是自己攻破了库克利亚，将和修邸灭门。 “我只需要追随我的人。” “诸位, 让喰种的声音响彻这个世界吧。” 顷刻间, 青铜树的残存成员们就像找到了凝聚力，狂热地选择了追随。他们要做的就是在下一次见到王的时候，带来更多的同伴！让所有的喰种都加入他们的队伍, 为了喰种的生存奉献出全部的力量！ 在他们之中, 只有雾岛绚都低着头, 脸色十分古怪。 “这组织没法混了！” 他心里暗道，悄悄选择了撤离。 失去了独眼之枭后，青铜树已经没落，干部里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其余人都选择了自己想要的结局。 这一天，日本的喰种世界宛如发生了一场地震。 震级很大。 小丑的人都为得到的情报惊呆了。 “我以为是假的……” “独眼之王是谁？难道真的有第三个独眼喰种？” “没办法, 我们那天没有去库克利亚，自然没能见到那个‘独眼之王’。” “能杀死有马贵将的人，自然不会弱。” 在这些议论声中，伊鸟系璃满脸激动的红晕，如同看见了一个劲爆的情报快要露出真面目，“喂，宗太，你知道是谁吗？” 旧多二福纳闷地说道：“我要是知道，早就告诉你们了。” 独眼之王算是小丑最想看见的人了。 旧多二福把视线投向了妩媚妖娆的尼克，无视对方硬汉的身材。 “大姐，你有消息吗？” “青铜树都完了，我哪里来的消息啊，宗太小弟。” 尼克发出不让人生厌的笑声，随后倒是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我这些年就见过独眼之枭和独眼蜈蚣两个独眼喰种，还以为独眼之王的传说是假的呢，毕竟没人能证明自己见过独眼之王，而和修邸的事情……噗。” 和修邸的灭门事件，是小丑栽赃嫁祸给独眼之王的。 谁料独眼之王敢认下！ “啧啧，我们小丑第一次给别人做白工。”伊鸟系璃大笑，拍桌说道，“那个独眼之王好胆量，也不怕CCG的那位第一个杀了对方泄愤！” 和修研恨透了旧多二福，自然知道灭门凶手不是独眼之王。 这么一来，迁怒是绝对会有的。 伊鸟系璃舔了舔红唇，灼热地看着旧多二福：“宗太，我都迫不及待想看这场好戏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CCG？” 旧多二福对她举杯，环视小丑的同伴们，他们也纷纷一笑。 虽然失去了胡乱之母，但是小丑里的神父与无脸都可以当作接近SSS级的战力。 “很快。” 他声音玩味地开口，好似在丝绸上轻咬一样缠绵。 伊鸟系璃轻瞟他一眼，笑个不停地靠到了诗的肩膀上，“诗，我们要不要打个赌，看看宗太下次去CCG的时候会不会被打出去？” 不爱打赌的诗这一回也勾起嘴角，“好啊。” 尼克连连说道：“我也加入！” 坐壁上观的多奈托·普鲁普拉放下酒杯，欣然说道：“即使对宗太有一些信心，我还是觉得宗太会被打死在办公桌上呢。” 诗感叹道：“是啊，有前车之鉴。” 伊鸟系璃煽风点火道：“你看和修研对他的复杂感情，没准是被艹死呢。” 多奈托·普鲁普有点适应不良：“咳咳——” 尼克笑得花枝乱颤，“宗太，不是我不支持你，是你实在招和修研恨啊。” 旧多二福无言以对：“……” 为什么说实话都没有人信，你们这群没同伴爱的家伙！ …… 二月七日是孩子出生后的第二个月。 立春之后，冬天留下的寒冷散去了一些，总议长的办公室里一片温暖舒适。在永近英良的督促下，暗金越发适应了总议长的生活，他每天解决完总议长的工作，就抽空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 今天是例外，他临时出门一趟，回来之后来不及先去看孩子，而是在休息室里解开了披风，把身上缠着的厚厚几层绷带抽了出来。 一层又一层的白色绷带从他的脸部被抽离，之后是脖颈，肩背，然后光裸的胸腹在没有衣服遮掩的情况下，露出了鲜明的腹肌。 绷带打着弯弯绕绕的圈，落在了他的脚边。 宛如白色的羽毛轻盈落下。 他睁开半垂的眼眸，左眼一片赤红，瑰丽得超过了容貌给人的印象。 危险的美。 这便是扮演完独眼之王后回来的暗金。 站在一旁，陪同他出去的C级喰种“稻草人”也摘下了自己的头套，目光赞叹地注视着独眼喰种这一刹那倾泻而出的独眼之美。 “金木，感觉怎么样？” “……绷带有点闷。” 不，我问的是你觉得当独眼之王的感觉怎么样！ 永近英良扶墙。 这一幕，若是让尚未死去的多多良看见，定然会神色奇妙，感慨独眼喰种与独眼喰种之间的共同之处——都喜欢玩弄绷带。 参考了独眼之枭和另一个人格的伪装方式，暗金用绷带裹了大半个身体，披风遮住头发与身形，又变化了声线，这才在所有人狂热的目光下功成身退。为了让自己在往后的道路上没有后顾之忧，黑白通吃，他算是发挥了一次演技。 暗金踩着地面上凌乱的绷带，从容的往孩子所在的房间走去，永近英良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忘了什么，立刻拿起准备好的衣服，在后面追赶他说道：“金木！你别就裹着一点小腹和大腿的绷带就跑啊！给我穿上衣服！” 常年在精神世界不穿衣服，不用在意仪表的暗金表示，穿衣服真麻烦。 不到片刻，他就被永近英良打扮得人模人样了。 不对。 是充满和服美人的风采。 暗金抱起在摇篮里没睡着的孩子，看着她开心的模样，知道她在本能的害怕自己消失。这个没有多大的孩子，在生命诞生后，接连几次被不同的人接触，想要的就是在亲人身边安定下来的气氛。 他迟疑一下，记起书籍说过要有适当的亲子交流，笨拙地亲吻女儿的眉心。 这一吻，温柔而清冷。 “乖。” “我回来了……” 在他的人格沉睡，和修研懵懂地生活在和修邸期间，和修常吉每次从CCG匆匆回家，都是这么抚摸着他的额头对他说的。 【乖，研……爷爷回来了。】 有一种名为感情的东西，只要留下了，就无法消失。 传承至下一代。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只能在记忆里寻找被温柔照顾的主人格# 暗金：我没有体会过真正所谓的宠爱。 金木研：…… 暗金：有你们的记忆，挺好的。 金木研：唉。 和修研：你可以在爷爷活着的时候出来啊！！！ 暗金：不要。 和修研：为什么？ 暗金：我是不被他期待的。 和修研：…… 金木研：…… 第680章 察觉变化 下班后，暗金坐在回和修邸的车内, 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 忽然, 他似有所感地喃道：“这个气息……” 很多认知是由其他人格带给他的, 在他的感知范围内, 有一个喰种的RC细胞宛如温暖的火焰，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永近英良坐在旁边探出头，“啊，是月山学长！” 车辆正前方, 是和修邸的大门，那边站着守株待兔的月山习。 永近英良马上缩回头，思考自己怎么应对月山习。那个家伙的神经迟钝又敏锐，就凭金木爱理不理的个性, 只有两个可能性——激发对方非要招惹他的好胜心, 或者是看出暗金是新出现的人格。 “金木，你对月山学长……有什么特殊想法吗？” “闻上去很好吃。” “……” 永近英良再次为他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跪了。 金木，你不能比当初追你的美食家还要凶残啊！你是故意的吧！ 前后护卫的车分散, 留下暗金所在的车缓缓停在月山习身边, 月山习走到车窗前的位置, 优雅地低下头与里面的人打招呼。 “研，晚上好。” 暗金回和修邸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在这里，月山习等了足足一个小时，在见到对方的时候没有任何怨言。 曾经他用这样的耐心等待过猎物，而如今，他用加倍的耐心来挽回自己的恋人, 对于美食家而言只是一件考验意志力的事情。 只要他还爱着金木。 他就一定有这样满满的动力和精神。 这也是永近英良佩服的地方，所以他愿意保持安静，笑着看月山习试图勾搭暗金的模样。他对金木的感情从来不是有占有欲的那种，想让对方开心，想让对方露出孩提时代的笑容，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哪怕，让他作为旁观者看着对方娶妻生子也没有关系。 “晚上……好。” 出乎意料的，暗金难得回了一句招呼。 月山习不知道这有多难得，眸光流转，不带恶意地去看车内的几个人。 除了金木，还有永近英良和那个孩子。 “孩子有名字吗？” 月山习怕他心里有芥蒂，又飞快道，“我替店长问一句，店长也想知道。” 本该因为孩子而心虚的金木研，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他就像是一面镜子，只折射着对方的情绪，让人看不清楚他自己的想法。 “没有。” “如果有名字，我正好可以……等等，没有？！” “嗯。” 暗金一脸淡定，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目光移开，他的孩子躺在后座上，小小的一团，一双幼嫩的手臂抱着一个熊娃娃。 真可爱。 他小的时候，父亲是不是也如此看过他…… 孩子似乎感觉到了父亲的目光，抱着娃娃的手挪开，揪住了父亲的衣角，仿佛在表达父亲比熊娃娃更重要。 两个月大，她就已经有初步的自我意识。 “你……”月山习注意到暗金对孩子的温情不作假，“我们能谈一谈吗？” 暗金冷淡又正常地说道：“没什么好说的，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假如是和修研，说这句话当然没有问题。 “我有感情以外的事情找你。” “……” 月山习的话成功堵住了暗金。 抛弃感情，利益为上的和修研不会为了不想见他就真的不见他。 暗金只能按照和修研的习惯应下，“好吧。” 月山习打开车门，钻了进来。 因为有孩子在，车子肯定会开入和修邸内部，省得还要多走一段路。 车内的气氛有些古怪。 月山习无法对小公主有意见，便盯着永近英良，皮笑肉不笑道：“永近君，多谢你这段时间替我照顾研，能麻烦你告诉我，上次你把我约出去，又发照片威胁研和我的家人是怎么回事？” 永近英良悄不可见地挪了挪身体，在座位的角落里干笑。 “为了调开小丑他们的注意力。” “Zum Teufel.” 月山习温和客气地吐出了一句回答。 永近英良：“？？？” 学英文专业，不代表他精通别的国家的语言啊！ 暗金坐在月山习的右手边，支着脸颊，为永近英良解惑：“见鬼去吧。” 永近英良：“……” 在场只有他们精通德语，月山习在共同语言上小胜一局。 回到和修邸，暗金单独见月山习，永近英良先上楼帮忙把孩子抱去了房间，给两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白发青年靠在沙发上，没有主动发言。 月山习的眼中划过意外之色，以和修研的强势，通常会占据主动权。 “研，我们谈谈重要的事情吧。” “？” “孩子必须有名字了，不然我都没有办法给芳村店长交代。” “……” “叫和修金木子怎么样？不过是女孩子的话，名字得更好听一点！总不能一口一个‘小公主’地喊着，这可不是她的名字。” “……” 暗金的表情有些放空。 “日本最近比较流行‘心阳’、‘心樱’、‘和枫’之类的名字，都很一般呢……还不如前几年流行的‘凛’和‘杏月’。” 月山习和他说起各种流行的名字，明显是做了一番功课。 至于说“杏月”…… 里面有一个“月”字，难道不足以说明他的小念头吗？ “你觉得怎么样？和修家有没有好听的女性祖先的名字？”月山习激动又期待地看暗金，暗金半天就吐出了一个字：“啊？” 话题快要被暗金聊死了。 月山习丧气，“是我想的名字不好吗？” 暗金从沙发上站起身，“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去休息了。” 月山习在他要走的时候突兀道：“独眼之王是你？” 他的声音回荡在客厅里。 没有仆人，没有长辈，这栋留给和修邸这一任家主的住所，空荡荡的就像是缺乏活人气息的幽深豪宅。 暗金没有回头，“是又如何？” 纵然月山习早有预料，也惊喜了一次。没有谁给予的逼迫，研主动选择接过独眼之王的冠冕，承担……杀死白色死神，灭门和修邸的责任。 事情的真相掩埋在历史的背后就可以了。 有这两个战绩的独眼之王，任谁也无法联想到和修研身上。这是最巧妙不过的伪装，同样是和修研心智成长到能够摒弃仇怨后才会有的选择，否则……和修研怎么也不可能同意成为和修家名义上的仇人。 独眼之王啊。 自己的心上人成为一个能够平衡世界，维护人类与喰种的王。 月山习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他快步上前，走到了暗金面前，在对方的冷漠下，毫不吝啬地给予暗金一个迸发的笑容，好似枝头绽开的华美蔷薇。 “王啊。” “你要带领我们推翻这个世界吗——” 黑白分明的界限持续得太久，喰种生存的空间逐日减少。 就连不在意外面的喰种过得怎么样的月山习，也有一种呼吸被压抑的紧迫感。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不再是少年时期任性得只看得见眼前风景的人了，所看见的，所听到的——皆是名为“同胞”实为“同类”的生物凄凉的下场。 在金木对和平的渴望下，他多少被那份温柔感染，引起了一丝共鸣。 若能与人类和平共处，想想也挺不错的。 归根到底——人类之中也不可能存在超过金木的美味了，既然人类已经无法挑起他的食欲，他只守着金木就可以了。 月山习目光灼热地看着他。 “推翻？” 暗金漠然地回答他心潮澎湃的话语，白发和服，宛如世界的平行者。 他走上楼梯，一步步远离了月山习。 “我没有那种无聊的想法……不要把你自以为是的念头加在我头上，人类很久以前就是大地的主宰者，而喰种只是活在角落里的毒虫。” “我，你，其他人……真的能把阴暗放到阳光下暴晒吗？” 喰种不是吸血鬼。 却比永生的吸血鬼更可悲啊。 在这个时代，这个背景下，“和修研”永远只能是CCG的总议长，而不能对所有人承认自己是独眼之王。 “月山习。” 扶着扶手，暗金仿佛隔着一个虚幻的世界笑着，让人本能的发寒。 “你漂亮的皮囊下不也是一头……怪物吗？” “嘘。” “别反驳，我听得到，我们没有大义，只有生存。” 话音落下，客厅里只有他上楼的脚步声，片刻后，消失在三楼的房门后。 一楼的大厅里，月山习呆立在那里。 心脏有一种接近抽搐的跳动，分不清是被剖析的疼痛，还是被一针见血的惊讶。 “我被……夸赞了呢。” 漂亮的野兽吗？他在研的眼中是这样的……？ 没有大义……只有生存，没有推翻世界的理想，只有希望自己不会消失的愿望罢了。一切以人性的角度出发，理智而深刻，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悲哀。虽不浓重，却有一种看着所有美好东西在眼前碎裂的压抑感。 这真的是研吗？ 和修邸的灭门，给予他如此大的转变和消极的思想？ 月山习看着他的消失，心里困惑，仿佛有种失去了什么东西的感觉。 房间里。 永近英良站在门口处叹道：“你说的话，令我都感到了惊讶。” 暗金说道：“很奇怪吗？” 永近英良摇头，鼓励地笑道：“金木可以再积极一点嘛，未来是要争取的，没准有一天，喰种就可以和人类一样有户口本了呢。” 暗金走过去看女儿，“那也不是我有生之年能看到的了。” 永近英良靠在门口的墙壁上。 金木能这么说，就证明已经开始考虑这方面的事情了。他看着父女两人一个轻声细语，一个咿呀咿呀地舞动双手的模样，会心一笑。 未来—— 就算他出了什么意外，金木也有活下去的动力了。 “金木，我出去一趟，你先帮忙给孩子喂一点食物！”他交代了食物的位置后，打开门出去了。 在大厅里待了一会儿，月山习才在无人招待的情况下走了出去。出于内心的一点点叛逆和革命的念头，他心不在焉地思索刚才发生的对话。 研到底是想要变革，还是不想啊？ 若是为了生存…… 似乎只要掌握了黑白两方的势力，研就不需要特意去改变喰种了。 “月山先生。” 一道小声的呼唤从和修邸花园里出现。 路过这里的月山习反射性地看去，诧异地看到了躲在树干后蹑手蹑脚的相原培荣。 相原培荣低声问道：“月山先生，恕我私自拦下你……实在是有一件事情非常重要，我想问你，你有没有感觉到研大人不再是过去的研大人了？” 他怕月山习听不明白，焦急地看向对方的双眼。 “研大人变了。” “他不仅对将和修邸灭门的真凶不闻不问，还把调动和修家的权力给了永近君。我不是对永近君有什么意见，永近君再有能力，毕竟是一个外人，若在以前，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月山先生……我能问的只有你了，政大人也不信我的话。” “他绝对不是我认识的那两位研大人……” “我的研大人不见了啊！” 相原培荣急得快要哭了出来，为占据和修邸的那位感到不可名状的恐惧。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猜猜我是谁的游戏# 暗金：喵。 相原培荣：…… 相原培荣：你绝对不是我的研大人啊啊啊啊啊啊！研大人不会喵喵叫！ 和修研：喵~。 金木研：喵。 相原培荣：啊？？？ 【系统提示：您的小忠犬已疯。】 第681章 隐瞒 月山习的脸色陡然一变, 抓住他的领口。 “你说他不是和修研？” 若对方不是对他心有芥蒂的和修研，又会是金木的哪个人格？ 有了相原培荣的提醒，月山习很难不去回忆相处过程中的细节，对比记忆中脾气鲜明的和修研，今天见到的人有些身影模糊, “他上次和今天一样, 好像一直很倦怠孤僻, 没有喊过我一声‘月山先生’，也没称呼过我‘月山’……” 就像是有意忽略一样, 直到今天喊了他全名，他才反应过来。 “金木呢？” 他的金木为何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 月山习也感到了莫名的恐慌, 强自镇定道：“相原君, 你这段时间见过金木吗？我本来以为他是顾忌研，所以避着没有见我。” 相原培荣急促道：“没有，我没有见过另一位研大人！从回到和修邸开始，研大人的瞳孔就是纯黑色，没有一天变成过黑灰色！” 月山习的一颗心都凉了。 那天, 自己在二十区的老房子里见到的人……是谁？ 相原培荣把希望放在他身上，“月山先生, 你是研大人的恋人, 现在没有人比你更清楚研大人的变化了。” 月山习的声音艰难, “我、我也不能确定。” 在巨大的打击下, 和修研也不一定就不会变成这样…… 相原培荣惊道：“他来了！” 一瞬间, 相原培荣就像是受惊的小动物, 咻的一下从花园里跑掉了。 月山习：“……” 看来研也养了只和掘一样的“宠物”。 月山习转过身，若无其事道：“你怎么来了，要亲自送我离开？”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有了一丝恼意，永近英良凭什么代主送客！ 永近英良扫过花园里的树林，对月山习笑道：“是金木让我来送你。” 月山习说道：“不信。” 永近英良耸了耸肩，“好吧，我是希望你们能和好的。” 月山习心中又一阵动摇。 比起后来认识金木的自己，永近英良陪伴金木那么多年，要是对方身上出了什么问题，永近英良没道理会毫无察觉的撮合他们。 “永近君。”月山习试探地问道，“研讨厌我就算了，金木什么时候见我？” 永近英良无奈道：“我也不知道。” 他抬眼看着彬彬有礼的月山习，“他们很早以前就开始分工合作了，姓‘和修’的金木负责和修家的事物，而金木负责ccg的工作，你是很难在和修家见到金木的，下次可以试试在ccg那边等到他。” 月山习气闷。 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就算是自己也不能轻易靠近ccg本部。 永近英良一边和他聊着近段时间的事情，一边送他出去，在对方快要跨出门的时候，他突然说了一句悄然落在耳边地话。 “金木要融合人格了，所以有了一些变化。” 【你认识的依然是金木。】 永近英良用目光告诉着他自己的意思，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月山习措不及防听到消息，没来得及抓住他，大喊道：“你给我说清楚再走！！” 永近英良背朝着他挥手，一言不发。 和修邸内宅。 永近英良回来的时间点，正好是暗金给女儿喂食的时候。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暗金笨手笨脚的照顾孩子，小公主很买账，一点也不手舞足蹈，乖乖地在父亲的帮助下吃东西。 人类女性的母乳，与喰种女性的母乳，便是小公主近期的食物。 不过——偶尔会吐奶。 小公主的嘴巴吐出奶泡，有点打嗝。 看着衣袖上脏了的奶渍，暗金无言以对，只能当做没有看见了。 永近英良走过去，帮忙轻轻拍打孩子的背部，让孩子能够缓过劲来，“不是给你看了一些照顾孩子的书籍吗？” 暗金说道：“看了……”还是手忙脚乱。 永近英良与暗金齐心协力给孩子喂完晚餐，又擦干净了皮肤，送入摇篮里睡觉。 “想好什么名字了吗？” 一直以来，没有催过他的永近英良问道。 “没……” 暗金抿了抿唇，知道名字是牵绊，一旦取下就无法斩断与此世的联系。 永近英良说道：“好好想，我不逼你。” 暗金点头。 永近英良又问道：“刚才在花园里见月山学长的是相原君吧。” 暗金应道：“嗯。” 永近英良沉默少许，说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暗金说道：“你说过不会逼我的。” 永近英良的思绪被他打散，郁闷地鼓起脸颊，“你拿我的话来堵我，算了……相原君和你关系不错，等你融合人格之后就没事了。” 他不再烦恼相原培荣对月山习说了什么，双手伸出，在暗金疑惑的眼神下一把抱住对方在和服下劲瘦的腰身。 然后。 他给了暗金一个无敌旋转风火轮！ “哈哈哈哈哈——金木，你有没有童年般熟悉的感觉，让你打起精神来了吗！我告诉你，你再这么懒洋洋的，我会想带你去海边刺激一把的，喔噢噢！！！” “……英！” 暗金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抹惊恐。 他不喜欢海水！也不喜欢转圈的感觉啊！会晕的，会死的！！！ 几分钟后，暗金阵亡。 永近英良帮忙把金木扶去休息，摸了摸对方的额头。 “怎么还是老样子啊。” 不止是转圈，坐秋千都能晕的人，小时候怎么那么喜欢秋千的啊。 不说话的月山美如画，不说话的金木最软萌！ 永近英良拍了拍手，为父女两个关上卧室的房门出去了。 身体的大脑过于晕眩，暗金潜入了精神世界深处逃避那份“晕眩Debuff”。在满是黑暗的熟悉地带，他见到了一个警惕地看着他，一个安静地看着他的两人。 暗金：“……” 和修研是怎么进来的？ 暗金举起手，眼中有了点光彩，生涩地示好道。 “我来找你们……商议取名的事情。” 孩子的名字，果然还是一起来取比较好，这是选择恐惧症的福音。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求名字的主人格# 和修研：那是我的女儿！ 金木研：我的。 和修研：金木QAQ，我们的！ 金木研：滚！谁和你的，是我和高槻老师……呸，是我的！ 和修研：OTZ你不爱我了。 金木研：何时爱过。 暗金：…… 暗金：你们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打情骂俏，我是来找你们取名字的。 金木研：没有！ 和修研：嘤嘤，你最爱的果然是主人格。 金木研：我没有！我……不对，我的男朋友是月山习！ 月山习：T_T 和修研：切，他又不是第一个认出暗金的人。 金木研：别闹，培荣是因为天天见我们的原因！他只见了我们两次！ 和修研：哼。 金木研：再说了，和修政也天天见我们，也喜欢我们，居然没认出来。【冷笑】 和修研：……心塞…… 和修政：研！！！ 和修研：滚NMB！ 和修政：…… 第682章 孩子名字 为孩子取名的事情缓和了一下三人之间的气氛。 那是他们的女儿。 不过, 和修研依旧想联手金木反抗主人格, 却被暗金无视, 暗金很重视平行世界的自己的意见, 对方的特殊性足以让他慎重对待。 “有好听的名字吗？” 暗金咬文嚼字的语气与和修研不一样, 不常用的字眼会被模糊拉长。 “名字……” 金木研莫名地感觉到一阵悸动。 不是危险的，而是为一个新生儿，一个自己的血脉后代取名带来的奇妙感。仿佛突破了命运的束缚, 在悲剧的人生中生长出一条美好的枝芽。 很快他又心情沮丧起来，身体不是自己的，孩子是主人格的。 “你是学国文的。”暗金说道, “比我与和修研都适合，想听听你的意见。” 和修研怒视暗金：“我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孩子分明是爷爷给他弄出来的, 结果主人格居然有意忽略他！ 暗金冷漠道：“在国外学金融的人有什么好炫耀的。” 和修研嘲讽对方：“总比你这个没读过几天书的人好！” 暗金皱眉。 金木研叹道：“……你们冷静一点吧。” 和修研冷笑不已, 目光淬着寒芒，充满敌意地看着暗金。 暗金如今并不怕他，从人格的角度看, 和修研是从他的精神温床上诞生的新人格，拥有每个人格身上的一部分力量，也是他精神变异后的产物。 和修研是所有“金木研”的另一种可能性, 本质上有着喰种的冷酷无情与人类渴望感情的温柔。但是受尽宠爱的和修研, 连被针扎破手指都觉得疼, 注定了与饱受苦难的金木研存在极大的差异。 这种差异……令人格融合变得极为艰难。 和修研拒绝融合。 暗金没打算强迫他，真要融合，对方的意见没有任何用处。 这具身体最初诞生的人格, 天生就是独眼喰种的主人格平静地注视着金木研，漆黑的瞳孔与对方黑灰色的瞳孔，似乎象征着人类与喰种的区别。 金木研被他的目光笼罩，就像是在冰冷的深潭里浸泡，寒气钻入骨髓。 只看着这个人，仿佛就知道“不幸”的代名词是什么。 暗金能够被拉出精神世界，是因为永近英良十多年来的努力，孩子，朋友，友情……这些是暗金最后还愿意触碰世界的温暖。 他不得不庆幸一件事情—— 上辈子，自己至少有过人类的血统，没有成为过天生独眼。 “孩子……也是高槻老师的……” 金木研思考后，苦涩地开口，“高槻老师有着一头绿色的外翘长发，是一个漂亮又宛如鬼才的女性作家，总是戴着眼镜，同样是绿色的眼眸生机勃勃。除此之外，她还是实力强大的独眼之枭，我们的前辈。” 寥寥几句话，他就为暗金勾勒出高槻泉的形象。 “我很尊敬她。” “哪怕她欺骗过我，逝者已矣，我也原谅了她的所作所为。” 金木研放下疲倦悲伤的情绪，对暗金与和修研微笑，成为黑暗中的一道风景，“高槻老师让我想到了遮天蔽日的大树，庇护过弱小时候的我们数次，从树木上生出的嫩芽……绿色，象征着新的生命……” 纵然树木枯萎，初生的嫩芽会承载老树给予的营养，生存下去。 “芽……” “这个名字怎么样？” 不是日本传统女性“芽衣”的名字，而是单纯的，被赋予美好期待的“芽”。 嫩嫩的，翠绿的……被人呵护着长大的孩子。 这个名字一说出，对此感触不深的暗金与和修研也惊讶了，脑海中仿佛勾勒出了独眼之枭付出生命的代价保护这个孩子的形象。 这个孩子，正是新生的树芽。 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名字作铺垫，在金木研一闪而逝的灵感下，这个名字得到了暗金与和修研的认同。 和修研念着芽的假名：“め……？” 随即，他在主人格到来后第一次笑了起来，“好可爱的名字啊！” 这个字的罗马音读“Me”。 ——和修芽。 这就是他们孩子的名字，承载着老一辈的未来。 …… 二十区，RE咖啡厅。 芳村功善知道这个名字的时候，手中擦拭的咖啡杯放了下来，望向了特地来告诉他这件事情的永近英良。 “是这个名字啊……” 他在口中念了一遍，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慈祥。 永近英良坐在座位上，双手捧着咖啡，一想到这个名字就感觉特别可爱。所以在暗金说出这个名字后，他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找店长报喜了。 这可是金木的女儿，芳村店长的外孙女！ 永近英良一锤定音道：“长大后一定是一位漂亮可爱的Me酱呢。” 芳村功善乐呵呵地笑了起来，“艾特和尤娜都很漂亮，会越长越好看的。”母女两人都是绿发，只是尤娜为了伪装身份，把头发染成了金色。 和修芽没有继承她们的绿发，反而是一头黑发。 “和修家的基因太强大了吗……”芳村功善不由这么想道。 “绝对是！”永近英良朵尖地听到他说出口的呢喃，十分笃定，“完全无法想象孩子会是绿发，毕竟是和修家的下一代嘛。” 金木的女儿还是黑发最好看了。 黑发黑眼的小公主，精致小巧，再继承和修家的古典气质……哇啊！ 与芳村功善聊了一会儿养孩子的问题，永近英良喝完咖啡，立马起身准备告退，“啊，时间不早了，耽搁你们关门的时间了！” 芳村功善温和道：“没关系的，只要是永近君来，咖啡厅永远欢迎。” 永近英良不顾对方拒绝，在咖啡杯下垫了钱。 “我走啦！” 他往门口就要跑走。 芳村功善送他出门，在他背后说道：“永近君。” 永近英良歪头，“嗯？” 芳村功善说道：“虽然作为朋友，不能这么问，但是作为一个父亲，我有个问题必须问出来——”他的声音流露出悲悯与哀伤，“为什么当初抢夺孩子时，你与金木君……和修君，没有去救艾特？” 以和修研的实力，几分钟内赶到十八区并非不可能。 永近英良听着他总算问出来的话，答道。 “因为来不及了。” 又因为独眼之枭与有马先生、和修常吉、和修吉时这些旧时代的人……全部死去，这个陈旧腐朽的世界才能迎接一个新时代。 “对不起，店长，我是很想保住她的。” “但是——” “很遗憾，让您失去了女儿。” 永近英良推门而出，心底一空，知道以后RE咖啡厅不能成为让他放松的地方了。 不能停下脚步，他还要为金木掌控人类与喰种两方。 在RE咖啡厅的不远处，车辆停在那里，他正要开这辆自己努力攒下来买的车子，倏然扭头去看二十区马路的尽头，“是我太过敏感了吗……” 刚刚，好像有人在看他。 二十区的治安应该在二十四区里名列前几才对。 在CCG本部表现得战斗力平平，全靠脑子吃饭的永近英良，实际上拥有着不弱的实力。想想也知道，给他做战斗训练的人是有马贵将和铃屋什造，手把手教他去应敌的人又是金木研与月山习，他在对付喰种方面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 在金木研身边，永近英良的战斗力就不那么重要，便靠文职工作了。 而这段时间—— C级“稻草人”也几乎销声匿迹。 在距离RE咖啡厅几百米外的地方，芳村艾特翘着腿坐在房顶，身影被房顶的阁楼的阴影包围，目光遥望马路那头在深夜行驶离去的轿车。 “永近英良……让你失望了，我可没有死呢。” 最不能小瞧的反而是看似平常的人。 这一个大亏，芳村艾特是吃了，甚至误以为自己要死在那个废弃仓库里。 好在独眼喰种的生命力都强得超乎寻常，在假死一段时间后，她半夜诈尸，爬起来偷吃完RE咖啡厅储备的食物后就能活蹦乱跳地跑了。 目前为止，她没有联系过父亲，知道她活着的人都闭口不言。 “这样也好。” “我就默默地看着你们想干什么吧，独眼之王的位置已经交出去了……有马，我也就不怕死了还要被你打一顿了。” 芳村艾特站起身，跳下了房子，身影一晃而逝，去了自己的秘密基地。 在那里。 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摆放在房间里，滴滴的声音平缓地响起，芳村艾特走进来就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皱了皱鼻子，随后毫不客气地拔掉了病床上躺着的一个人的呼吸器，俯下身在她的耳边说道：“该轮到你醒了，小老鼠。” 病床上，被偷过来的红发女孩虚弱地躺在那里，眼眸紧闭，又睁开。 她微微点了点头。 芳村艾特把一个新手机交给她，就不再管她了。 “别让我失望……” 掘千绘在她要离开的时候吃力地拽住了她的手，引得对方惊异一瞥。 她目前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嘴。 芳村艾特甩开她的手，“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身为独眼之枭，是不在乎当上独眼之王的人是对方的哪个人格，反正他们都是我的后辈，是CCG的总议长，只要他们能够带领喰种生存下去就可以了。” 掘千绘摇头，表示不止是这个意思。 芳村艾特嗤笑。 “好吧，我就告诉你——” 她走向门口，关上门前在门缝里目光清澈柔和，笑意盎然。 “作为高槻泉，我还是喜欢东大时期的金木君。” 独眼之枭承认和修研的强大，喜欢他美丽纯粹的赫眼，而高槻泉喜欢的不是金木研的赫眼，而是人类状态下温和得可以被人欺负的模样。 他们是同类，是近似者，也是这个世界唯二承受着和修家苦难的人。 而金木研的主人格，她并不认识对方。 门关上。 一切未尽之语，掘千绘都能够理解，在苏醒的情况下不禁艰难地牵动脸上的肌肉，露出一个仿佛赢定了的笑容。 二月八日，一通电话联系上了月山习。 月山家的卧室。 深红的床帘遮蔽着里面的人，月山习还在熟睡中，被枕边的手机吵个不停，不得不伸手抓起手机，看也不看地接听了电话。 “是谁？” “……是我……月山君……” 特殊发声器发出的音调，扭曲了原本的声音。 “掘？！” 从来不肯承认掘千绘是他朋友的月山习，终于爆发出他的焦急之情。 “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啊！让你给我查情报，结果连你的人影都看不见了！而且我让松前去找你，你居然在住处一点信息都不留下！我可不是担心你，你身为我的家养宠物，怎么可以背着主人一声不吭消失！” 一系列话炮轰了过去。 “……” 掘千绘觉得对方最近一定是看了太多恋爱。 你的脑回路还正常吗？月山君。 “咳……我无法说太久的话……你来见我……一个人来，就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家医院下面，别带人……嘟……嘟嘟……” “掘千绘！你给我说清楚啊啊！！！” 月山习抓狂地问，偏偏对方只留了这么几句话就擅自挂了电话。他大清早的睡意，全被对方透露的那些信息震没了。 无法说太久的话？ 这岂不是说明失踪期间，她的声带受损，或者身体出了问题？！ 不论哪一条，对脆弱的人类而言都很危险！ 月山习无力地捶床，懊恼自己忽略了掘千绘也会死的事情，“我错了……掘，你千万不能出事，你是我从高中时候就认定的友人啊！” “哦，快点噢，口是心非的月山君。” 本该显示停止通话的手机屏幕，却在“嘟嘟”声后又有了新的声音。 “……” 月山习心中涌起的友情被泼灭。 再次涌起的，就是美食家恼羞成怒后的杀气了。 “你竟敢故意拿挂断电话的录音骗我——我们绝交吧！！！我绝对不会去救你的，你这只臭die Maus ！！！（老鼠！！）” “嘟嘟——” 这回响起的是真的挂断声。 仿佛在无声的嘲笑着石化的月山习——你有本事别来，月山君。 作者有话要说：“金木研”的全名读音是“Kaneki Ken” “和修研”的全名读音是“Wa Shuu Ken”。 “和修芽”的全名读音是“Wa Shuu Me”。 第683章 揭穿事实 他们第一次互相认识的契机, 既不是在那个月光皎洁的夜晚，拍摄到对方捕食的一幕, 也不是在冰帝高中里进一步接触的时候。 而是, 在距离另一所晴南高中比较近的大学附属医院。 当年在这里来回跑动取景的照片, 还留在掘千绘最古老的照相机上, 成为高中时期最鲜明的一次回忆。 “居然选这个地方见面……” 月山习走到医院下方的花园里，抬头去看这栋住院部的高楼。 他到底还是来了。 有着绅士教养的他，无法放一位女士的鸽子, 哪怕掘千绘再怎么气他, 他这么多年也学会了如何快速消气, 并思考之后怎么回报对方。 在这所医院前面, 少年时期不懂事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回荡。他当初是多么“天真”的误以为人类全是怕死的生物, 在逼迫掘千绘看见他如何残忍地进食，又揭穿了人类之间比喰种更加龌龊的事情后，他把掘千绘提到了窗户外准备丢下去。 直到他松开了手, 掘千绘也没有说过一句求救，而是在人生最后的关头—— 给他来了一张在月光下特写的照片。 嗯，他很满意。 不对……是他终于意识到掘千绘与他相似的本质, 为了追逐自己喜爱之物，哪怕失去生命也在所不及的好奇心。 这样的小老鼠, 足以让他把对方从普通人类里划分出来了。 在一群护士推着病人们去晒太阳的地方, 月山习硬是无法分辨出掘千绘在哪里。不是他的喰种嗅觉出了差错, 是掘千绘身上的气息过于平凡, 闻着毫无食欲，在人群里就像大海捞针一样难以找出来。 忽然之间，一个白衣护士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身体不舒服，要多晒一点太阳。” “嗯。” 对方的侧颜宛如白衣天使一样美好，十年来岁月的影子留下了一丝眼角纹，却无损于对方因为幸福而变得温柔爱笑的容颜。 月山习讶异之后，就顺着她的方向去看轮椅上坐着的人。 果不其然！ 坐在轮椅上被推着的就是掘千绘！ 掘千绘注意到他古怪的脸色，挥了挥手，脖子上戴了一个发声器。 “你——！” 月山习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才一段时间不见，掘千绘就看上去过得很惨的模样。 红发女孩的发色都变得黯淡了一些，鲜艳的眼眸有点无精打采，脸色发白，缺乏平日里追着喰种到处跑的健康红润。 她看着大步流星走来的月山习，举起写字的板子给身后的护士看。 已经年过三十的护士捂住嘴笑出声。 “不能这么说。” 她劝着吐槽月山习的掘千绘，看向月山习的眼神充满崇敬，“我能过得这么幸福，全是因为月山君，月山君就是解救我的神大人呢。” 当年二十多岁的她，有喜欢的对象，却苦于被有权有势的年老病人骚扰，不敢对自己的心上人表白，正是月山习的到来给予了她改变命运的勇气。 她杀了那个猥亵自己的老人，脱离苦海。 而后—— 月山家压下那个老人背后家族的权势，帮她免去了被翻案的机会。 如今晋升为护士长，在这家医院资历深厚的她，就像是破茧成蝶后的勇士。她学会了软硬兼施，不给任何人欺负自己的机会，更不再是只能把眼泪往肚子里吞的小护士。她与自己喜欢的人共建家庭，有了一段幸福美满的生活。 月山习听到“神大人”的称呼，脸皮略厚地咳嗽一声，伸手就靠着灵敏性，夺过掘千绘手上的写字板。 “你写了什么啊？” 【月山君脸老了，没有那种少年时期妖精的感觉了。】 “什么？！” 月山习可以接受其他污蔑，唯独不能接受这一条！ 掘千绘歪头，笑。 轻而易举的就能刺激到月山习的神经，让他跳脚，但却不能生气的只有掘千绘了。 护士帮掘千绘的轮椅推到指定的僻静地方，而后说道。 “那我走了？” 掘千绘安静点头，不置一词。 护士离去。 在这个离后门有些近的地方，月山习把写字板还给她。 “说吧，怎么弄成这样的？” 【永近君。】 掘千绘把写字板放在膝盖上，用笔写出一个名字。 月山习下意识地猜道：“你是帮助永近英良查了什么危险的事情，或者是因为在永近英良身边，所以被卷入了危险里？” 掘千绘无辜地看着他，再次举起板子。 【他约我见面，在我的饮料里下毒。】 “下毒——！！！” 月山习的声音惊讶到变形，见惯了人性的黑暗，却无法联想到永近英良身上。 又是一阵写字的沙沙声。 【我说出了他的秘密，没想到他已经准备对付我了，是我大意了。】 【永近君很厉害，与他为敌的下场不是很美妙。】 【他想让我成为植物人……】 在掘千绘完全不留底的揭穿下，永近英良前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基本上被她推测出八九成，连带着永近英良与小丑组织有勾结，借用小丑组织来帮助ccg稳定局势，获取总议长之位的事情都写出来了。 月山习：“……” 他仿佛认识了一个假的永近英良。 掘千绘揉了揉写酸了的手腕，在神经毒素的影响下，她的思维与身体之间出现了一定的脱节，时常四肢麻痹，无法正常活动。 幸好独眼之枭来得及时，给她用最好的药物治疗，压制了毒素的效果，免去了她日后成为一个植物人，被月山君提着花篮探望的下场。即便是得到了最及时的治疗，她也被神经毒素伤到了身体，喉咙无法发出声音。 月山习消化了一下她丢出来的劲爆消息，手指揉动发疼的太阳穴。 “按照你的意思，金木有好几个人格，而我认识的金木……是后来出现的人格，永近英良爱的是最初认识的主人格。”他有点不想深思下去，越想越心如刀割，难以想象金木在他悠闲地等待的时候，经历了一场怎样的变故。 一月九日苏醒的不是金木，而是金木的主人格！ 月山习想吐血。 掘千绘面色淡定的接着补刀：【以我对永近君的了解来看，永近君不会善罢甘休，他肯定会抹除后患——也就是说，让主人格融合其他人格。】 只有这样，主人格的苏醒才会成为定局。 “不可能！金木不会同意的！”月山习激动地反驳。 【如果是永近君的恳求呢？】掘千绘奇怪地看着他，觉得他的信心过于充足了，【在二选一的时候，他就选择了永近君，这说明永近君是最重要的。】 月山习的脸色难看得有些狼狈，侧过头，不想流露出阴冷而扭曲的表情。 “就算是这样，金木也不会接受主人格的融合！” “不会的——！” “他答应过我，要和我在一起！怎么可能让主人格取代他！” “上次的二选一是我输了，但是我知道——” “下一次赢的是我！！！” 是他啊！ 是他啊！ 这才是他释怀的原因啊！ 金木研选择了一次永近英良，放弃了他，第二次选择的一定会是他！对方欠永近英良的东西，在这一次的选择里已经还掉了啊！！！ 月山习在此刻的疯狂否认，就像是许多赌局中失败者的哀嚎。 掘千绘默然地看着他。 她修改了写字板上的字，重新写道。 【抢回他吧。】 【就算主人格才是最初的金木研，他也无权断绝其他人格的生路。】 【也许，金木君就在等你呢。】 绝望中的金木君，等待的或许就是最后一根拉起他的救命稻草。在那片属于他的阳光消失后，黑暗之中能带给他希望的人就剩下月山习一个人了。 掘千绘注意到月山习脸上浮现出的斗志，心里想道。 ——熬到最后，你会赢。 友情永远比不过炙热的爱情，不求回报的满腔付出，注定了不现实。 金木君需要的是最真实的爱啊。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熬着熬着成为人生赢家的月山大痴汉# 月山习：T_T我熬死了有马贵将。 有马贵将：…… 月山习：TvT我熬死了和修常吉，和修吉时。 和修常吉：…… 和修吉时：…… 月山习：Q口Q我还熬死了高槻泉！！！ 芳村艾特：麻痹，我没死！ 月山习：等我熬死永近英良，我就赢了，哈哈哈哈哈！ 永近英良：……扶额，你想太多。 月山习：你等着！！！ 月山习：我的金木，我马上就来了啊啊！！！ 金木研：嗯…… 第684章 合作商谈 “金木, 你的人格稳定了吗？”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永近英良都在等暗金的回答。 每一天的局势都在不停变化，正如这个时代的高速发展, 即使是和修家也难以面对整个世界的洪流。CCG目前最需要的不是战争, 而是修养生息, 尽快培养出一批能够支撑住大局的特等搜查官。 这些都需要时间。 为此，他早早就向身为小丑首领的宗太抛出合作的橄榄枝。 厮杀只能两败俱伤，合作方能够共赢。 暗金把目光投向英, 没有说话, 瞳孔漆黑得映射不出其他色彩。一个月来的变化在他身上也表现得很明显，他不再沉默寡言到一天也不愿说话, 身上活人的气息逐日加强, 从克鲁苏神话里的“黑山羊”成为了一个“人类青年”。 这在永近英良看来, 更像是自己创造的奇迹, 他让金木往好的方向转变了。 半晌，在金发青年的一阵忐忑下, 他轻轻点头。 没什么好隐瞒的，他的确恢复了身体的掌控权，其他人格无法出来。 永近英良凑近暗金的脸瞅了瞅，“没感觉到什么变化啊。” 暗金一眨不眨道：“我随时可以融合人格。” 永近英良灿烂一笑，而后迅速小心翼翼道：“你还在乎和修家吗？” 暗金答道：“不在乎。” 永近英良对他的话信了七分, 却认真解释道：“和修家的事情，我只选择了旁观和推动事态发展，实际上灭门的人是V和小丑, 我在这场危机到来的关头，最多看看丸手先生能否放弃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事后，他把丸手斋所收集的不利证据全部销毁了。 丸手斋是总议长与局长之下的一把手，人脉很广，威望也很高，若他对下一任总议长心存不满，是一个极大的麻烦。 “事实上……丸手先生不值得信任，他知道和修局长是喰种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推翻和修家，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永近英良摇头，对丸手斋也挺无语的。 野心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是最不必要的，要是连在乎的人都没有了，只有权势，这样的人活得有什么意义？ 这世上总有一种人，把往上爬的野心刻入了本能，犹如野兽。 “金木，和修家只想把你变成和修研，而我只想让你做金木研。”永近英良坐在自己帮忙处理工作的临时办公桌后，笑得像个大男孩，“等过几年，你想改名也没有问题，想当金木研就当金木研。” 一旦人格融合，所有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缺乏完整人格的力量，金木说过自己的实力停留在SSS+级巅峰，胜过旧多二福一筹，但是没有把握对小丑组织和V组织一击必杀。 想要做到这一步，唯有打破上限的龙！ 以绝对的实力碾压一切！ 他的钢笔抵着下巴，笑眯眯道：“金木，为了你，也为了我和小公主……努力融合人格呀，我还没见过传说中的和修之龙呢。” 暗金在他的注视下脸色有些不自然，“龙不是什么好东西。” 永近英良坚定道：“可是金木化龙一定很好看！” 暗金心道：不是。 可是看到英闪闪发光的眼神后，他咽下了实话。 赫子来源于想象力，和修研能够化身成翱翔九天的应龙，是因为和修家对他从无到有地灌输了关于龙的印象，以自身对美的追求塑造出这样的姿态。 在永近英良听不到的地方，暗金接近低语地说道。 “我……很丑的。” “就像……怪物……一样……” 埋藏在他心灵深处的不是一条巨龙，也没有人给他龙神一样的骄傲，他拥有的仅仅是从黑山羊之卵里诞生出的“毒虫”。 英，只有你会喜欢这样的我啊…… 在连我也放弃了我的时候……你居然不惜一切代价的把我拉出黑暗。 暗金垂眸微笑。 这个温柔的笑容唯有在他膝盖上的孩子看见了。 迷糊睡醒的和修芽不懂美丑，翻个身紧靠在父亲的怀里，独眼喰种的记忆力将会为她保留这一幕，直到她能够理解的那一天。 在百忙之中，永近英良接了一个电话，“喂”了一声。 随后，他就撇了撇嘴。 “知道了，你乘坐电梯上来吧。” 挂断电话，永近英良走到暗金身边，嬉皮笑脸地拜托道：“总议长大人，能把和修家通往这里的专用电梯打开吗？” 暗金找出和修研的记忆，按下办公桌下的一个按钮。 被禁用的电梯就被重新开启。 在桌子上的电脑里，监控视频一闪，被自动启动。于不断上升的和修家专用的电梯里，旧多二福拉紧领结，在监控画面里露出一个妖异的笑容。 仿佛在对监控说：我来找你麻烦了。 永近英良看向门外，说道：“接下来，交给我就好了，我会摆平他的。” 暗金不置可否，只是抱着女儿往休息室走去，“我带她去休息。” 芽太小，不适合看见这些。 当旧多二福踏入总议长办公室后，在视野宽敞大气的办公室就只看见了永近英良一个人，而CCG徽章下的座位上空无一人。 永近英良在堆积的文件后，挥了挥手，“哟。” 旧多二福微微一惊，心里百般不是滋味，自己对和修家的谋算也没有拿下总议长的位置，永近英良一个外姓的人类竟然能混到这种地步！ 他找准自己的目标，往永近英良身前步步逼近，“稻草人，你该履行承诺了。” 小丑可不是做慈善的组织。 当初永近英良承诺的是和修家归他，CCG归对方。 “其实我们可以再商议一下。”永近英良诚恳得双手合十，“我和你合作的条件之一是小公主的回归，但是我是靠自己救下小公主的。” 旧多二福发笑：“你还不是算计了独眼之枭。” 永近英良说道：“我很弱，所以我只能找强大的人帮忙。” 旧多二福的眼神戏谑而冰冷。 “所以，你想反悔？” 真当他不敢掀了和修家的老底，让和修研从总议长的位置上滚下去吗？ “不，我有另一个补偿条件，CCG局长之位如何？” 永近英良宛如循循诱导的小狐狸，字字戳在了旧多二福的心坎上，“你我都一清二楚，和修家已经归顺了金木，想要再打破他们的忠诚……嗯，除非你能够一夕之间变得比金木还强，不然我说的条件只是一个笑话。” “只有CCG受到和修家的影响最少，近些天还被削弱到了低谷，而且我没有让你被和修家剔除族谱，你应该多少感受到了我的诚意吧。” “成为局长，就代表你有‘改名’的资格了。” 永近英良笑得极为阳光，轻易的就把对方一生做梦也想实现的愿望说了出来，“宗太，你不希望成为第二个‘和修’吗？” 成为第二个……和修…… 旧多二福的心脏狠狠一紧，无法姓“和修”，私生子的身份是他一辈子的耻辱。 不过他没有轻易信永近英良，旧多二福一边感应着CCG本部的库因克武器的分部地点，确定没有围剿的事情，一边嘲讽永近英良：“你能代替他决定这种事情？若我没有猜错，就算是新的人格也会讨厌我吧。” 他慢悠悠的脚步一转，调了一个方向去看休息室的门。 “你说对不对？” “我亲爱的又悲惨的……小侄子啊。” 走出来的和服青年有着没有一丝杂质的白发，一身纹付羽织袴又像极了和修常吉，肃穆而古典，纯白与纯黑对应强烈，是最素雅的色彩。然而有另一种倦怠黑暗的气息包围着他，让冰雪一样的白，被黑暗染成了同一个色调。 这不是和修研。 是旧多二福也感到陌生的主人格。 一露面就遭到挑衅的暗金平静得接近于漠然，走向自己的座位。 他的脸色一点称得上仇恨的表情都没有，没有爱，自然没有恨，他对旧多二福的态度和在路上看到的任何一个陌生人没有区别。 旧多二福定定地看着他好一会儿，猛然爆发出大笑。 “果然我们应该是一边的啊！” 他指着对方，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早该如此了！你也不喜欢和修家！没错，是和修家强行抓走了你，把你洗脑成和修研的，你怎么可能会天真的喜欢上和修家……你所受的苦难，皆源于你身上流着和修的血脉，所以稻草人才会为你打破和修家束缚住你的鸟笼！” 若非和修独眼，暗金不会出生起就承受罪孽！ 若非和修血脉，暗金不会被父亲宁可毁掉赫包，也不肯交还给和修家！ 若非本家嫡系，暗金也不会被拆穿“人类”的伪装！ 他感觉到了莫大的欢愉与可笑，兜兜转转，对方竟然是可以争取的目标！ 自己这么多年在对着干做什么啊，白白浪费时间！ 旧多二福抛下永近英良，眨眼间来到暗金的身前，宛如一抹可怕的幻影。他的双眼里仿佛蕴含着毁灭世界的地狱之火，“怎么样……合作吗？” “把这个世界扭曲的秩序打碎……实现‘超和平’！” 一方毁灭！ 或者，全部重新洗牌为止！ 对于他俯下身，热情吐出的危险话语，暗金的回答与性格一样简单恐怖。 “好啊。” 所有人都不能阻碍他去见证英给他的幸福。 【主人格！！！】 这场合作与补偿的协议改变得异常顺利，旧多二福同意了把合作的条件改成他获得CCG局长之位，而且可以不受到和修家的追杀。在这个前提下，他可以帮助暗金坐稳总议长的位置，一起去破坏原有的秩序，实现和平。 未来，他就是和修旧多宗太…… 不。 应该是…… 旧多二福兴奋地看着他无动于衷的冷漠模样，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我以后就是和修吉福了，请多多指教啊，小侄子。” 这是绝对称得上胆大妄为的一个举动了。 暗金冷冷地注视了他几秒钟，在永近英良要走过来阻止前做出了一个动作。 他张开嘴。 咔嚓一声—— 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咬断了旧多二福的一根手指。 清脆可口。 旧多二福的脸抽搐了。 小侄子，换一个人格，你胃口似乎更好了。 第685章 暴怒 旧多二福怎么来的, 就怎么走了, 除了一根手指贡献出去了。 有了他与暗金的合作，CCG的敌人就基本扫平了, 喰种世界有独眼之王的影响力控制, 人类世界有总议长的身份威慑喰种, 而和修家更像是支撑前两者的底气，带给暗金一个安全舒适的家。 到了这一步，永近英良的目的达成了大半。 他满足了旧多二福的心愿, 也满足了金木的心愿, 一举多得地制造了两个仇敌之间的“和平”，让纷争带来的杀戮短时间内不会爆发。 接下来, 旧多二福与暗金的争斗, 只会发生在人类层面。一个想要夺权的CCG局长, 比一个心思不定的小丑宗太要安全无数倍, 两人的愿望说到底也是异曲同工，皆是不喜欢这样扭曲的世界。 与此同时, 暗金的精神世界因为这件事情掀起了大风暴！ 【轰隆隆隆——】 大海发出前所未有的尖啸声！ 和修研在外界的刺激下，再也保持不住人形，从精神世界深处出来后就化龙一头撞上了拦截所有人格的炙热熔岩！ 龙吟悲鸣！ 长长的龙角仿佛撞上了无形的壁障，龙角出现碎纹，修长美丽的龙身在熔浆之中翻滚不息, 鳞片被灼烧，华美垂落的龙须被烧成灰烬。 岩浆被祂的翻滚带得到处都是，竟然点燃了蔚蓝的冰冷海水。 一时间, 宛如火海焚龙！ 和修研想要出去的疯狂举动震动了整个精神世界！ 【杀了他啊！】 【杀了他啊！】 【杀了旧多二福那个弑亲的叛徒啊啊啊啊啊——！！！】 他凄厉愤怒的声音混合着非人的龙吟，分不清是人还是龙，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格都可以感觉到他整个人都气疯了。 黑发少年在鸟居那边差点就要掉下去，死死地抱住了木制的鸟居。 【和修研失去理智了……】 他看向那条火海里的巨龙，感到一阵心惊胆战。 【这也不奇怪嘛。】 白发幼金自由自在地坐在晃荡的秋千上，脚下好似地狱一般的画面也无法让他年幼稚气的面容上有一丝动容。 【肯定是主人格做了什么坏事，激怒了和修哥哥。】 说完，白发幼金仰起小脑袋去看颤巍巍挂在上面的黑发幼金，【和我一起荡秋千呀，我下次陪你一起玩跷跷板。】 黑发幼金满脸害怕地说道：【这样下去怎么办呀。】 白发幼金答道：【看着吧。】 他有着像极了另一个世界的金木研的幼年形象，嘴角抿直，目光清澈。 【总会有分出胜负的那一天。】 身体只有一个，人格争斗比拼的是意志力与精神意识的力量。 目前，和修研无法打破主人格的限制，而可以帮他的金木研放弃争斗，选择了退出，使得主人格在对付和修研上占据优势。 火海之上，熔浆化作高温炼狱。 和修研对主人格的质问响彻上空，迟迟得不到回答，悲恸到了极点。 【你怎么可以无动于衷！你怎么能这样做！】 【是旧多二福杀了我的爷爷啊！就算你没有对和修家的感情，和修常吉也是我们的爷爷！是我们血脉相连的亲人啊！】 【为什么要合作——！！！】 声声愤怒，声声泣血。 近在咫尺的敌人不能杀，还要看着他被主人格放过，那是何等的痛苦！ 和修研只想报仇雪恨啊啊啊啊啊！ 听到精神世界动荡不安的声音，在外界的暗金刚吃完旧多二福的手指，唇齿之间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眼眸一瞥，仿佛洞察着虚幻的彼端。 【聒噪。】 和修研的仇恨在他看来可悲至极。 自己把自己囚禁于仇恨的牢笼，不去看仇恨发生的原因是什么。 和修家会有这一天，本来就是内部根茎腐烂的结果，更不要说报复和修家的不是外人，而是内部掀起来的谋反。保护这样的家族，顶着被他人赋予的身份，和修研完完全全是为和修常吉而活下去的，这样的人格……与被牵着线的风筝有什么区别？ “金木，你流鼻血了。” 永近英良抽出一张纸走来，纠结地递给他。 “鼻血？” 暗金伸手一抹，发现鼻子下方流出红色液体，显然是和修研闹事带来的。 “独眼喰种会流鼻血吗？”永近英良从科学的角度思考，忧心忡忡，“是不是最近吃得太少了，引起你的身体内分泌失调？” 暗金：“……” 永近英良纳闷道：“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我是关心你啊。” 暗金擦完鼻血，开口道：“从你口中听到让我进食的话，非常有违和感……” 永近英良爽快道：“人类与喰种在我心中是一样的。” 全都没有你重要，金木。 日常性刷昔日好友兼暗恋对象的好感，永近英良一脸坦然和正气，暗金的嘴唇张了张，但感觉又有一道鼻血流下来，不得已地仰起脑袋。 堵上。 不能再让和修研闹下去了。 那个家伙引得身体肝火太重，也许真的可能内分泌失调。 永近英良大笑不止，“噗哈哈哈——你这样做，总议长的形象全毁了！” 暗金不在意道：“我只是我。” 这句理所当然的话，所有人格里只有主人格能够说出来。 而后，他在座位上阖上双眸，“我稍稍休息一会儿，半个小时后喊我。” 永近英良说道：“好。” 在暗金浅憩后，精神世界里焚烧万物的火焰一顿。 熔浆喷涌的尽头里，暗金走来，赫眼漠然而无情地对上硕大愤怒的龙瞳。 一人一龙。 暗金的手抬起，很平常的一个举动，掌心放在龙首上。 和修研瞬间感觉到极大的危险！ 在他昂首张开獠牙，要狰狞地吞下这个坏透了的主人格后，主人格的手落在了他的龙首上，随后，龙鳞融化，腐蚀到了内部。 和修研的龙身在与他的意志力较量下崩溃。 再次化作了人身。 在熔浆流动的表面之上，他捂住被腐蚀了一指甲盖大小的脸颊，怒视着主人格。没过几分钟，他就看见主人格的离去，对身为“和修”的自己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刹那间，豆大的泪水从他的眼眶掉落，正如他对现实的绝望。 【爷爷……】 他无法出去，无法给自己的亲人复仇。 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和修研会输给主人格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1：人格生活的时间太短暂。 2：支撑他的人已经死了。 3：龙的强大体现在外界的肉体上，精神世界就没办法和同级别的人开挂了。 4：主人格说到底是主人格啊。 第686章 殉情 想要打败主人格, 和修研知道单凭自己一个人办不到。 他咬住下唇，擦干净屈辱的泪水。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倏然去看大海之上的鸟居，鸟居上的三个人格在远处就像是小黑点, 远远地眺望着自己这边的场景。 【三个人格……】 每个人格都代表着一份力量, 然而这三个人格无疑是弱小的。 吞噬？ 不……效果不大吧。 在仇恨的刺激下, 和修研开始剑走偏锋, 思考起能够壮大自己的方法。然而理智死死地拉住了他, 告诉他不可以对与自己同源的人格下手, 否则与主人格的行为有何区别？ 可是无法复仇的火焰灼烧着他的心灵, 让他无法得到安宁！ 【主人格……今日是我输了, 可是我不会让你得意太久的……】 【我会出去的……】 和修研在负伤状态下跳入没有被点燃的大海，临走的时候的声音里蕴含着一丝恨意，想要把主人格吞吃入腹。 你无情，我又何必留情。 爷爷留给我的家族……你有什么资格继承, 你这个掠夺者！ 精神世界深处，黑暗的冰冷仿佛笼罩着灵魂。 寂静。 孤独。 长期处于这样的环境下，不是疯掉, 就是心灵封闭，成为一个麻木的人。 金木研就在这里逃避着外界的事情。 他不愿意插手身体掌控权的事情, 不愿意去想英现在做了什么，他只想要逃离那个让他悲痛而窒息的世界。 哪怕沉睡！哪怕消散！ 他已经无法再承受一丝一毫的打击了！！！ 和修研再次找到了隐藏起来的金木研，连伤口都没有修复，瓷白的脸颊被流下的血染上脆弱的痕迹, “金木，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金木研蜷缩沉睡的身体微微一颤。 看着对方毫无反应的样子，和修研想要靠近，却被无形的屏障挡开。 他大声喊道：“我知道你不想争夺身体，那是你觉得自己没资格！但是爷爷的事情你还记得吗？他是我们的爷爷啊！唯一的爷爷啊！主人格现在与旧多二福联手，甚至许诺给他CCG局长的位置！” 说到这里，和修研呕出一口血，歇斯底里起来。 “我们的仇人就在外面活着啊！” “主人格不想复仇，爷爷被二福杀害的仇恨又该怎么办！叔叔和家里的仆人也死在了这场谋杀里啊！那些都是我们熟悉的人！” “二福有什么资格成为CCG局长！有什么资格冠上和修的姓氏！” “爷爷和叔叔泉下有知，会怎么想？！” “我们是在帮仇人！” “金木，我求你了——求求你了啊！不要忘记和修邸灭门的仇恨啊！” “他们死不瞑目啊！” 每一句话都重重地敲在金木研封闭的心灵上。 他对外界不闻不问，不是没有牵挂，而是认为自己不该与主人格争斗。 再加上英的推波助澜，他已经彻底心灰意冷。 并非没有爱。 并非没有仇。 对于浅岗家尚且保留了一丝复杂感情的他，又怎么可能忘得掉和修家。和修家破坏了他普通人的生活，但也接纳了身为人类又身为喰种的他。 和修家成为了继忍足家后，他的第二个容身之所。 夺走他容身之所的人就是他的敌人。 和修家用倾注在他身上的包容和爱，抹掉了之前的心结，在金木研以为自己可以安心在和修家生活下去，永远有亲人在身边的时候……旧多二福又毁了一切。 他再次失去了亲人，目睹了爷爷死亡的那一幕。 二十四岁的生日是在整晚的哭泣中度过的。 什么都没了。 在得知旧多二福还活着，并且与主人格合作这个消息的刹那，金木研的双眼紧闭，冲破心底的激烈感情，是悲哀，也是对仇人的憎恨。 若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为什么恶人还可以活下去呢？ “别说了……” “金木，我可以发誓不杀英，只要你帮我出去！” “和修……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你是平行时空的金木，不受主人格影响！我加上你的力量，一定可以打败主人格！到时候我就可以杀了二福了！” 为了复仇，和修研可以放弃对英的憎恨，哪怕要更多的条件也可以！ “什么条件随便你提！” “……” 金木研从沉睡的地方爬起，身形消瘦了几分，白发遮掩住他的双眼。 “我不需要你任何条件……和修，再等等吧，英不会让那些人一直活得很好的，短时间的合作……估计也是为了防止敌人搞破坏。” “他不是你那个世界的英！” 和修研无法相信自己说了这么久，得到的是这样的回答。 “嗯，他不是。”金木研苦涩地说出，似乎过去的温馨与幸福也随之破碎，“但是他不会留下敌人给主人格的，旧多二福的不稳定性太强，只要等主人格的实力足够抹杀掉一切危险的时候，旧多二福就死定了。” 虽然这段时间与外界隔离，金木研依旧可以猜出英的想法。 这个世界的英更加果决和坚定。 为了主人格……英绝对不会留下旧多二福。 “等？” 和修研捶在透明的屏障上，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我要等到什么时候！看着他成为和修吉福？还是看着他在CCG里来去自如！” 一句话，他等不了！ 金木研淡淡地说出了一个决定。 “我可以在被他吞噬前，请求他在之后杀掉旧多二福那些人。” “金木研！！！” “如果仅仅是复仇……我是可以让他做到的。” 如此轻易说出自己的死亡，且用性命作为筹码换取东西，是他一向的习惯。 听到金木研这么说，和修研惊惶地说道：“你疯了！你要是死了，主人格的力量不就达到顶峰了吗！我就永远无法反抗他了！” 金木研的嘴角扯了扯，不像笑，反而像是在哭。 “世间之事，无法两全。” 他既是在对自己说，也是在对和修研说，目光空洞地倒映着这片黑暗。 和修研慢慢的在屏障前身体滑落，半跪在地上。 “为什么连你也不帮我……” “金木，我只想复仇……亲手手刃仇人……把他们千刀万剐，二福，芥子，V组织，小丑……还有那些背叛我的和修分家……” “和修家对于外人是‘恶’，但对于我……真的是家啊……” “我没有家了啊……” 没有家的和修研还是和修研吗？亦或者说，他未来能够笑得出来吗？ 他的存在，如今在被暗金渐渐取代。 和修研万念俱灰。 金木研的心里一颤，上一次见到这样脆弱的和修研，是在和修邸灭门的那天，而这一次，是他没有办法帮他对付主人格造成的吗？ 和修家的血仇……主人格不在乎，身体的主人又只有一个。 他帮了和修研，就是伤害主人格啊。 “和修……”金木研用手臂支撑自己，身体迟缓地靠近他，每消散一些的光点最后都会融入主人格体内，“别哭。” 他已经开始变得虚弱起来。 犹如大病一场，若非一丝无法言说的牵挂在，他已经选择消散了。 和修研低喃：“你当我是小孩吗？” 他猛地抬起头，红着眼眶，眼中闪烁着寒光，瞪着金木研，“与其便宜主人格，你不如让我吞噬好了！这样我就可以打败主人格了！” 一刹那，他的双手五指如爪，粉碎了这道隔离的屏障！ 金木研下意识后退。 战斗本能还在，金木研再虚弱也不是没有反抗之力的人类，同为独眼喰种，他的个体战斗力也达到了SSS+级！ 然而。 在恐怖的龙躯出现后，金木研没有反抗，沉默而孤独地看着他。 死在谁的手上都是一样的。 和修研发觉这一点后，龙影消失，以人的形态压在他身上，扼住了对方的喉咙，双眼冷酷得一如教导他不择手段也要活下去的和修常吉。 和当初吞噬那伽拉桀的精神意识时一样，和修研为了活下去，不被主人格杀死，他往金木研的脖颈处啃去，想要咬断喉骨。可是牙齿刚撕开表层的皮，他就听到了金木研对自己的解释。 金木研无法呼吸，艰难地说道：“吞噬我，能让你感到开心，不会后悔的话，你就吞噬吧……” “……你不是想帮主人格吗？”所以这样对他！ “都……一样的。”金木研叹息。 “你也好……主人格也好……都是这个世界的……人格，我不可能……阻碍你获得自由……也无法偏帮谁……” 这双黑灰色的眼眸在麻木之下，溢出了温柔的水光。 他不会傲慢地选择谁活下去，而是把活下去的权利交给其他人格。 最想活下来的那个人……可以吃掉他。 无论是谁。 和修研呆愣地看着放弃生命，选择被他吃掉的金木。白发青年躺在他的身下，气息微弱，不像是大家族的贵公子，反而像是一个饱经磨难，在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下不堪一击又守住底线的人。 这样活下来真的不会后悔吗？ 吞噬过人类，吞噬过喰种的他……这一次连“自己”也要吃掉吗？ 明明对他不好的是主人格，不是金木啊。 和修研感受着口中的鲜血，真实得不亚于外界，而这些流出的血就是对方身上残存的生命力。 一旦消失，就永远消失。 如同他逝去的亲人…… 和修研的身体好似被抽离了力气，趴伏在他的怀里哽咽颤抖起来。 “我不吃了……” “一个人活下去没有意义……” 纵然外面的世界如同人间地狱，也不要独留他一个人，“我已经失去爷爷和叔叔了……不要让我……连你也失去了啊……金木……” 金木研在短暂的惊讶后，脸上有了疲倦释怀的笑容。 他回抱住对方的身体。 “我不偏心任何人格……在我眼中，你们是一样的……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你也有。” “不，我没有。” 他发自内心的话却没有得到和修研的认可。 和修研在放弃吞噬他后，哽咽声中止，抓起金木研的衬衫衣领。 “金木研！我说你有你就有！我是所有人格聚合后诞生的新人格，我的承认，就是所有人格潜意识中的承认！” “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你怎么会没有啊！” “还有月山习呢？” “他连我也拒绝了，摆明了只喜欢你一个人，不会喜欢上主人格！你要那个家伙为你守活寡一辈子吗！！！” 等下……活寡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金木研反应不过来，木然地看着他。 “你不是喜欢用生命来做交易吗？”和修研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目光里蕴含的意思仿佛想把他打一顿，凶狠异常，“我告诉你，你敢死在主人格手上，我就自杀给你看！” 金木研：“……” 和修研抽了抽鼻子，内心冷漠脸，“我说到做到，反正也不能活了。” 主人格不是什么善茬，与其被吞噬，不如在金木死的那一刻就“殉情”好了。 这样的死法想想还挺浪漫的。 呵呵。 第687章 找寻同盟 二月九日, 周六。 在CCG名下的医院里，铃屋什造带来了一束鲜花，为花瓶换水后插上。 已经快二十五岁的铃屋什造换下工作时的打扮，身上的衣物色彩鲜艳, 依旧充满孩子气, 嘴里哼着不知道从哪家蛋糕店听来的音乐。 篠原幸纪坐在病床的床头, 和蔼又欣慰地看着他。 “铃屋, 最近工作怎么样？” “老样子。” 铃屋什造拍了拍手, 回到篠原大叔的床边椅子上坐下, 顺手就从床头柜的花篮里拿出一个苹果开始削。 十足的照顾病患的架势。 篠原幸纪有那么一点辛酸复杂, 铃屋以前可没这么懂事乖巧。 说到底是他的出事, 逼迫了对方成长。 篠原幸纪絮絮叨叨地说道：“铃屋，CCG那边就靠你们几个人了，唉……黑磐也要退休了，真羡慕黑磐, 他自己可以养老，儿子也加入CCG成为了一等搜查官，你要好好工作, 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不能再睡懒觉了。” 铃屋什造认真道：“没有迟到过了, 每天都有按时上班。” 篠原幸纪看着他的神色，脑海中不由想起几年前金木研出事的那段时间，铃屋什造的性格也变化了一些。 所幸，他们这些对铃屋什造重要的人, 都活着。 “铃屋……” “篠原大叔！你好话痨啊，等你养好了伤，CCG就多一名特等了呀！” 铃屋什造果断用把削好的苹果堵住他的嘴。 看着篠原幸纪努力吃苹果的样子，铃屋什造笑得很开心，托腮坐在座位上看他，对方就像是沐浴在清早的阳光下一样。 只有，一丝阴翳划过了他的眼底。 小丑组织…… 袭击篠原大叔的不是青铜树，而是戴着面具的小丑，铃屋什造在对方醒来后就改变了追查方向，对小丑组织的恶感极为强烈。 “对了，铃屋，你替我感谢了和修君吗？多亏了和修家的医疗队伍从国外赶过来救治我，否则我还真的醒不过来了。” 就算能醒来，篠原幸纪也知道自己肯定会残废。 铃屋什造鼓起脸颊：“说了。” 篠原幸纪却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些不对劲，“你和他闹矛盾了？” 铃屋什造说道：“这倒没有，是他变了。” 篠原幸纪作为过来人开解：“他这段时间肯定很忙，又经历了和修家的变故，能够扛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多理解理解他，他不仅是你的朋友，也是一位总议长，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们的支持了。” 铃屋什造含糊其辞：“不是你想的那方面啦，你好好休息，别管了。” 他听到自己的手机来了电话，趁机摆脱了说教模式的篠原大叔。 篠原幸纪“哎哎”了几声，就无奈地看着铃屋溜了出去。 “我真的很话痨吗……” 四十岁出头，面部却非常老成的篠原幸纪对自己的认知产生动摇。 走出病房的铃屋什造来到走廊边的窗户口。 “么西么西？” “铃屋君，我们能见一面吗？” “是你……” 铃屋什造凭借自己的记忆力，好不容易翻找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一时间，他朱红的眼眸里浮现出疑惑。 他们可没什么关系啊。 不仅是铃屋什造这边，回国的忍足家也见到了接待他们的人。在飞机场门口，迹部景吾从自己家的豪车上下来，潇洒而淡定的把忍足侑士拉走了，“忍足伯父，我和侑士有一段时间没见面，找他聊一会儿。” 忍足瑛士同意了，笑着对陪自己在德国旅游了两个月的妻子说道。 “景吾还是这样的急性子。” 一有什么事情，就要在第一时间搞定。 “不知道研君怎么样了……” 忍足和美有点担忧，这次的旅游本就是个幌子，回来也是听说安全了。 忍足侑士轻抱住妻子的肩膀，“走吧，一定没事的。” 只有他心底明白，前两个月，和修家内部争权夺势的激烈程度，整个日本上流社会都有耳闻。即使最后是正统继承人胜利了，短时间内也死了很多人，令不少生活在和修家阴影下的国内势力和国外势力都产生了蠢蠢欲动的心思。 所有人都想看着和修家衰弱下来。 日本，和修家在幕后一手遮天了太久，容不得其他人分去权柄！ 然而还没等其他家族的人笑话和修家太久，和修家权力交接完毕后，新一任家主的血腥镇压，再一次威慑住了整个上流社会。 没有哪个家族能像和修家这样，说杀就杀！毫不留情！ 违逆者，死！ 和修家的地位，是用鲜血与尸骨奠定的基础，胜利者活，失败者死，他们不屑于玩其他家族内部小儿科的阴谋手段。 忍足瑛士想到这些后，深深地感觉到了金木研的陌生。 能够掌管这样庞大的家族，自然需要这样的冷酷和决绝，但是这已经不是他认识的养子，而是一个连他都感到害怕的和修家主。 大家族就是一个大染缸啊…… 迹部景吾的车上，忍足侑士习以为常地打开酒柜，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两个月没见，一来找我肯定没好事，景吾。” “哼哈，你心里有底就好。” 迹部景吾哼笑一声，承认了自己见他要说的不是一件好事。 忍足侑士握着酒杯的手一紧。 还真这样？ “研出事了？”忍足侑士脸色严肃下来，第一个问题就切入重点。 “你倒是不用担心有谁伤害你那个弟弟。”迹部景吾说道，“他现在是和修家主，兼任国际喰种对策局总议长，在地位上比任何人都风光……”他的语调来了一个转折，“只不过，他的精神方面出问题了。” 忍足侑士一颗心七上八下，“景吾，说清楚啊！” 迹部景吾瞥过他，“你们家养了金木研这么久，居然不知道他从小精神就不稳定，也真是够失败的。” 忍足侑士急忙问道：“你什么意思？” 迹部景吾的车内非常封闭，确保了交谈的内容不会泄露给司机。 “很简单，他有多重人格的问题，你们平时见到的都是他后来分裂的人格，早期的主人格沉睡，把身体交给了你认识的那个金木研，后来和修家洗……咳，金木研失忆，导致他又新增了一个人格‘和修研’，现在的麻烦是——主人格出来占据了身体，我们认识的金木研与和修研都被压制下去了。” 忍足侑士差点被弄晕了，“主人格占据身体？主人格不也是金木吗？” “是金木研，但绝不是我们认识的金木研……”迹部景吾冷漠地说道，“这个金木研可不是什么温柔的人，你就算走到他面前，他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这点，迹部景吾深有体会，和修家主之位确立下来之后，他就见过新任家主一面，那个白发和服的青年远远的就让他发寒。 别说是亲近之情了，迹部景吾就没从他身上看到正常人的气息。 就像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忍足侑士坐直身体，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按照景吾的话，他们认识的金木消失不见，如今出现的是一个新的金木研，而这个金木研得到了和修研的身份、地位、权势，所有的人际关系和社会背景！ “金木还活着吗？” “本大爷不清楚，不过应该没死，只是被主人格压制住了。月山习联系我找到你，让你和你家的人帮忙一起唤醒金木。” “唤醒……” 想到记忆里的金木，忍足侑士的心情混乱，抓了抓头发。 迹部景吾知道他的纠结，每个金木研都是金木研，有的与他们相处过，有的没有与他们相处过，即便亲近熟人是人之常情，他们也没有权利否认另一个人。 “别想那么多了，先唤醒再考虑后面的问题。” “说的也是，谢了，景吾。” 忍足侑士道谢。 迹部景吾扭头去看车窗外，谢什么，本大爷的朋友就你们几个…… 人性虽然有黑暗，但总要一点光明才看得下去。 他能帮的就这些了。 在距离篠原幸纪养伤的医院几百米处，铃屋什造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走到了目的地，在拐角处看见了靠在墙壁上等他的月山习。 对于月山习，铃屋什造一直觉得他是个有趣的人。 若是平凡之辈，也不可能追到金木研，而对方也是少数在他少年时期留下印象，和他们一样不怎么顾忌世俗形象，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的人。当初几个人的女装，仿佛回忆起来，记忆就变得鲜明跳脱起来。 铃屋什造开门见山：“找我什么事？” 两个因为金木研的关系才见过面的人，本不会有什么私底下的联系。 除非—— 金木研出事了。 月山习直视铃屋什造，眼中看到的既是对方特等搜查官的身份，也是这个人与金木研几年相处下来的深厚友谊。 比起可能会动摇的忍足侑士，他还要找到不会动摇的人。 “铃屋君，我需要你的帮助。” “啊？” “金木……这个月在CCG的不是金木，而是另一个苏醒的人格，这个人格占据了金木的一切，让我最爱的那个人无法出来。” 月山习上前一步，不相信铃屋什造会感觉不到差异。 铃屋什造在他的揭露下，疑惑道：“金木到底有几个人格啊？” 月山习一一列举：“一个主人格，两个孩童人格，还有一个十八岁以前的人格，之后是你我认识的金木，最后是失忆后诞生的和修研。” 出乎意料，铃屋什造接受良好，“原来是这样啊。” 他的态度令月山习感到不解，“你事先察觉到了吗？” 铃屋什造无所谓道：“不就是多重人格嘛，怪不得最近的金木对我不闻不问，连篠原大叔也没有去探望过一次。” 铃屋什造自己也有另一个人格“玲”，两人相处得很好。 所以，他主动问了月山习一个问题。 “这次出来的是主人格吗？” “你为什么这么猜……” “因为永近那家伙守在金木身边，上班的时候都寸步不离。” 铃屋什造耸了耸肩，会让永近英良帮忙隐瞒的，定然不是后来出现的人格，唯有最初的主人格，永近英良最初认识的那个人才会让他做到这种地步。 “永近英良……” 月山习咬碎了牙齿，直白了当道：“铃屋君，你的朋友是金木吧。” 铃屋什造嘴角挑起，“是呀。” 话锋一转，他又上下打量着高挑俊美的紫发青年。 “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放着永近英良不相信，信一个几年来没怎么接触过的月山习？ “perfecto.（西班牙语：很好。）” 月山习蓦然笑了，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了一罐亮晶晶的糖果。这个外国牌子的糖果一出现，铃屋什造的目光就变得凝重起来，就像是看见了凶案现场的一条重要线索一样。 月山习把罐子放到了两人之间的地上，指尖轻盈地点了点它。 仿佛敲在铃屋什造的心头。 月山习的笑容格外可恶，非常有风度地说道：“所有的话写在里面了……以及，铃屋君，你吃了我好多年的糖果和蛋糕券。” “……” 铃屋什造呆滞。 凭战斗力，他的食物链上方肯定不是月山习。 但是当年在包养方面，一定是月山习，金木研，铃屋什造这样的排序。 铃屋什造间接被月山习养了将近一年。 可喜可贺。 被投喂的人终于知道，金木研哪里来的那么多无限量的糖果和蛋糕券了！ 在月山习离开了快十分钟，铃屋什造才捡起了地上的糖果罐子。 半晌。 他委屈地说道：“金木，你这个穷鬼！” 难怪他以前顺手摸金木的口袋，总是看不见什么大额钞票，只能看到几个硬币！ 敢情你靠别人包养再来包养我！ 铃屋什造打开罐子，手指掏了掏，找到了一张纸条。 上面有一个电话号码和邮箱。 看完后，他撕毁了纸条，一边吃着糖果，一边拿起罐子若无其事地回去了。 脸皮是什么，能当糖吃吗？ 在见完铃屋什造之后，月山习就按照计划好的路线，马不停蹄地去堵下一个人。他没有第二个周末可以等下去，下一个人的重要性远在铃屋什造之上，只有这个人同意了，所有的计划的成功率才能够大大提高。 在一区一处风景极佳的别墅里，和修伊予在厨房煲汤，拿起汤勺舀了一小勺，吹了吹，小心地尝了一口。 “嗯……足够鲜美了。” 她的脸上露出笑容，喜滋滋地准备关火，去给丈夫补身体。 在她的努力下，煲汤的厨艺进步极快，就连家里请来的厨师都认可了她的手艺，只不过每次品尝完之后就脸色怪怪的。 经过绑架事件后，和修伊予的重心彻底放在了家里，不再抱怨政总是忙工作的事情。那些大家族的青年子弟，有几个人有政的器量和胆魄呢？她的丈夫是在她绝望之际救她的英雄，所有的缺点都掩饰不了优点！ 政在为事业奋斗，作为妻子，她虽然无法理解对方，但是可以给丈夫一个温馨舒适的家庭环境，如果能生个孩子就更好了！ 和修伊予在仆人的看护下，把煲好的汤端到了家中的餐厅里。 “政！” 她去楼梯那边呼唤自己的丈夫。 仆人们在和修伊予看不到的角度，盯着那份鲜美的营养汤，眼露怜悯之色。 政大人……恐怕又要肚子疼了。 一名仆人从楼上走下来告诉夫人：“伊予夫人，政大人出门跑步了！” 就在和修伊予端汤出厨房的前一秒，和修政跳窗跑了。 这就是消息灵通的好处。 和修伊予的脸色迅速垮了下来，“跑步去了呀……运动完之后，半个小时内不能吃东西，算了，下次再弄给政品尝吧。” 她回到餐厅，看着这么多汤，打起精神分给了仆人。 不能浪费。 全是很好的食材炖煮的，给仆人补身体好了。 一瞬间，仆人们的身体微微摇晃，脸色惨然，不得不接受了夫人的善意，以喝毒药的姿态把营养汤一口干掉了。 “真是太好吃了，夫人！” “好鲜美啊！” “夫人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呕……不行，我吃饱了。” “我已经感动到泪流满面了……” “呜……” 在和修政家中的仆人没有一个能逃得掉，谁让和修伊予的汤煮得有点多，大家分一分，每人一小碗还是可以分到的。 在环绕别墅区跑步的路上，和修政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 伊予哪点都好，就是在下厨方面有点执着。 突然，他闻到了一道喰种的气息，往那个方向望去，皱起眉头，不再装作锻炼身体的模样，往喰种所在的地方赶去。 这边别墅区靠近他的家，他不容许那些外界的家伙威胁到他的家。 当他赶到后，杀意一滞，随后浮现出浓浓的敌意。 “月山习？” “Guten Men.（德语：早上好。）” 月山习在树荫下友好地开口，也不怕对方会不会听不懂。 和修政表情冷酷，“Weg.（德语：滚。）” 月山习的笑容瞬间消失，盯着他的眼神隐藏着恼怒，果然自己和他就相处不来！ 他不喜地说道：“Balg.” 和修政，你这个没教养的家伙。 一不留神，互相觉得对方面目可憎的两人，丝毫没留情的互相讽刺起来。仗着懂德语的人少，他们说的话句句都是德语，把脏字运用得十分“优雅”，不知道的人看他们冷淡的表情还以为是在交谈公事呢。 隔了快半个小时，月山习才怒气冲冲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研被人取代了，你这个一无所知的白痴！” “——你说什么？！” 和修政要怼过去的话语暂停。 月山习语速极快道：“别告诉我，你喜欢的就是研的皮囊？研的人格被主人格压制住了，两人无法出来，你这一个月来接触的人都是一个陌生人格，亏你竟然一无所知，连相原培荣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和修政愣住，“陌生人格？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那是研！” 月山习冷笑：“他喊过你几次名字？把你当成过半个亲人吗？你看见过他在和修邸流露过几次悲伤，有过一丁点想要复仇的怒火吗？” 在他接二连三的质问下，和修政有点站不住脚了。 “那只是因为研……情绪没恢复过来！” “研没有这么脆弱！” 月山习否认了和修政的一厢情愿，“哪怕情绪不稳定，研也一定迫不及待地想要复仇，怎么可能任由小丑一直活到现在！” 和修政拧起眉头，怀着不信任的态度说道：“永近君是研的好友，又一直站在和修家这边帮我们，他说过研……在融合人格，性格产生变化也是正常的事情。” 月山习冷冷地说道：“永近英良算什么？你信他？” 他怒视着被一个人类蒙蔽的和修政。 “我是研的恋人！” 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说金木研出了事情，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和修研的性格。 “……” 和修政哑然，脸部有些扭曲。 敢当着我的面这么说，你信不信我把你做成刺身啊！ 月山习见过和修常吉，相当于经过明路的，连和修常吉都捏着鼻子放弃了插手他与金木研的感情，和修政自然没有资格否认他的身份。 和修政胸闷，“就算你这么说……” 月山习打断他的话：“我已经告诉你真相了，想要怎么验证随你，若是我没有猜错，永近英良与小丑合作了，旧多二福会再次出现在你面前！” 紫眸里浮现出讥讽之色，那是对和修政这个情敌的最大“怜悯”。 “你的CCG局长之梦，能实现吗……” 灭门之仇，夺位之恨，你能再自欺欺人就算你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为了救金木而去见情敌的月山习# 月山习：QAQ为了金木…… 金木研：唉。 和修政：哼。 和修研：呵呵。 月山习：不，也是为了研！！！ 和修研：你以为你补充一句话就没事了吗，渣男！ 月山习：OTZ 和修研：不过，总的来说还是比政好一些。 和修政：研！！！ 和修研：和修政，你这个睁眼瞎！ 和修政：QAQ我错了……给我一次机会…… 和修研：如果你能凭借自己的力量看出我的问题，并且救我，我和你交往又怎么样？ 和修政：！！！ 和修研：所以你永远都不可能追到我。【手动再见】 和修政：不要啊啊啊啊！ 第688章 何为幸福 月山家。 月山习在外面忙碌了一天回来后,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亮着灯的家里。 父亲在等他，仆人也在等他。 只要金木能够苏醒, 他觉得再带着对方一起回来, 那才是真正的幸福。想到这个未来, 月山习身上的疲惫消失一空, 踏入了自家的祖宅。 吃晚餐时，月山习把这些食物当作粗糙的快餐, 填饱肚子就可以了。 要是放在过去, 他品尝过极致的美味后再看到这些—— 估计会食不下咽的饿死。 体会过最好的，美食家又怎么愿意接受普通的，只是为了能够与金木在一起，他必须进食, 这是对他而言是最甜蜜的折磨了。 回到卧室里，月山习推开门就看见了不请自来的小老鼠。 “你这样很不礼貌啊。” 【相同的话，你已经说了好多次啦，而且我这次是让松前推过来的。】 轮椅上, 掘千绘捧着月山伯父送给她的新照相机，眉开眼笑, 手上的板子直接举了起来，完全预测到了月山习想要说的话。 月山习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模样，摇头道：“父亲也真是的……”他走过去，拿起她手上的照相机, “区区一个照相机就这么高兴, 你拿我的钱买的还少吗？” 掘千绘写道：【这不一样。】 月山习故意反问：“哪里不一样？” 掘千绘卡壳。 她思索着月山观母送的与月山习送的有什么不一样的时候, 头上一暖，感觉到一只手掌在揉她的脑袋，不开心地躲避，“别摸。” 这一次，发声器代替她吐出了声音。 月山习半蹲下身，“你果然就像一只小老鼠啊，掘。” 停顿片刻，他微笑着说道。 “月山家早就接纳你了，这算是父亲提前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很少有人知道，掘千绘的生日是二月二十五日，对方也从来没有过生日的习惯，月山习才习以为常地忽略了。 “啊……” 掘千绘发出单纯的音节，眼睛看着自己的照相机。 越看越喜欢了。 下一秒，掘千绘唰唰写在板子上，【月山君的礼物呢？】 月山习放下手，去播放留声机的唱碟，“还有十多天，急什么，难道我和金木在一起不是最棒的礼物吗？” 掘千绘吐槽：【你太自恋了。】 月山习侧过身，在卧室奢侈而简约的环境下，优雅的气质油然而生。 他用自恋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你所追寻的‘美’，难道不包括我和金木吗？如果你愿意讨好我的话，没准我下次允许你偷拍我和金木亲密的画面噢。” 【包括床照？】 掘千绘眼睛一亮，高举手上板子里的问题。 月山习变脸比翻书还快，皮笑肉不笑道：“你是想变成老鼠丁吗？” 掘千绘期待地说道：“如果变成……老鼠丁……就可以……” 月山习甩出一把随身携带的钢笔，刺穿了她的板子。 “闭嘴！” 用发声器说话还这么惹人生气！ 另一边，在和修政的家里，延续和修邸的就寝时间，和修政十点便回房休息了。和修伊予依偎在丈夫的身边，原本有一些困意，却发现床头灯迟迟没有关上，丈夫一脸苦大深仇的在思索着什么。 “政？” “伊予……你说如果有两个人长得一样……不对，是三个人长得一样，在言语上用什么方法分辨最有效果？” “三胞胎？” “呃，你可以当作是这样的。” 和修政烦恼的完全睡不着，一天的心情都被月山习给毁了。 与和修政所想的不一样，和修伊予非常率直地说道：“直接问呀，要是他们不愿意说，去看身份证或者找他们父母来分辨。” 和修政：“……” 牛头不对马嘴就是指他和自己的妻子。 和修伊予看见和修政木着脸准备关灯睡觉，满脸困惑，“你在生气吗？” 和修政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发呆，“不，我是在反省。” 他喜欢研，为什么连研都会错认？ 难道他真的像月山习说的那样，只是肤浅的喜欢研的皮囊，不在乎本质？ 沉思过后。 他坚定地认为，一定是对方演技太高了！ 半夜，和修邸三楼房间里的暗金听到女儿的哭声，下床去看摇篮。 摇篮里的孩子抽抽搭搭地哭个不停。 “是饿了吗？” 他去摸她的小床，却感觉到了湿润…… 尿床了。 暗金为自己居然心急没发现而发怔，气味这么明显，他居然会忽略掉。 是他的嗅觉退化了吗？ 没等他为自己身上人性化的改变而想个明白，孩子就在被窝里挣扎，哭泣着想换一个干净柔软的地方。暗金抱起她，不在乎那点尿水，再肮脏的东西又怎么比得过他在精神世界休息过的冥河，全是他身上沾染的罪孽和恶臭。 “没事了，我给你换干净的……” 暗金没有去喊仆人，更喜欢亲力亲为地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 等他解决了女儿的问题后，他也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睡衣。再回来，他就干脆把摇篮丢到了一边，抱着女儿在床上睡觉。 不到几分钟，和修芽就甜甜的在父亲怀里睡着了。 她正如名字一样—— 小小的嫩芽。 暗金注视着她天真无邪的睡颜，渐渐的，也一起睡着了，仿佛触及到了一丝遥不可及的幸福，怀里也有了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 权势，地位，力量，这些他都不在乎。 若能感受到幸福…… 就算是堕入深渊又何妨。 白天阳光照亮的地方，是人类生活的时间，夜晚被黑暗笼罩，喰种们的夜生活不过是刚刚开始。换了一个地方当据点的小丑们，依旧如同游荡在人世间的幽灵，只有在追寻刺激和新鲜感的时候会聚集到一起。 这一次，旧多二福缺席了酒吧的聚会。 他在能看见东京湾的地方，坐在栏杆上，笑眯眯地注视着抱着一个少年的胳膊，这些年越来越漂亮动人的神代利世。 少年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男孩子，摸不着头脑，“你们认识吗？” 神代利世的脸色毫无变化，文雅得就像是一个大姐姐般照顾对方，温柔的对自己勾搭来的少年说道：“一个路边的怪人而已，不用理他。” 少年犹豫的又看了一眼旧多二福，稍稍嫉妒了一下对方出色的面貌。 他神奇的相信了神代利世的话。 “我们走吧，我家里正好有空的房间，可以让利世小姐住下。” “好啊。” 神代利世盈盈一笑，如同涉世未深的大小姐。 几年下来，她已经不适合假扮文雅花季少女，只能走豪门小姐路线了。 旧多二福在他们旁边噗嗤一声。 “……” 瞬间，神代利世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有这个王八蛋在，她想要找个看得顺眼的男孩子饱餐一顿都办不到！ 少年再傻都感觉到了不对劲，“你们……” 旧多二福跳下栏杆，走到神代利世身边，眼神如红酒一样酝酿着深情。 神代利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别装了。” 旧多二福点头，“是啊，不装了……你伤透了我的心。” 神代利世放开了挽着男孩子的手，手指抚过耳边被吹散的紫发，用一种凉薄的语气说道：“从小到大发生的事情，都是你一厢情愿。” 旧多二福温柔地说道：“我知道，就算是你利用我逃出来，我也心甘情愿。” 神代利世看着他一会儿，幽幽叹道。 “你的温柔与残忍并存，就像是一个大声哭泣要玩这个玩具的孩子，明明你自己都知道我们回不到过去，却总是想着‘要是停留在小时候该多好啊’。” “傻不傻，二福。” “你已经长大了，任性是孩子的权利……” 面对神代利世的话，旧多二福伸出手牵起她，“这次不一样，我有勇气说出对你的喜欢，可以光明正大地娶你了。” 神代利世不屑道：“你又在发什么疯？” 旧多二福说道：“我有预感，这次不能成功就真的不能成功了，在这个未来到来之前，就让我抱你一次吧，利世。” 他抱住了神代利世。 风吹过东京湾，夜晚的灯光在海水上点缀着细碎的光芒。 两人不似恋人，却相得益彰。 少年在旁边已经呆住，瞠目结舌地看着堂而皇之拥抱自己约会对象的人。 “利世，我无法成为龙，只能当一个人。”旧多二福在神代利世的耳边细语，“我逃脱不了和修家施加于我的烙印，你也逃不掉，我们都是笼中鸟。” 神代利世的目光一冷。 “还有……” “我其实挺伤心的，被你背叛的第一次已经让你偿还了，而第二次……” 在神代利世背后窜起一丝寒意，后悔没有在第一时间逃走时，旧多二福冲她灿烂地笑了，泪痣多情又无情，宛如孩提时代干净纯粹的他。 “扑通”一声。 东京湾的海面上有人掉入了海水里。 旧多二福拍了拍手，说道：“这样我就心头舒畅了一些，抱歉呢，利世。” 他成功把自己的初恋兼爱慕对象丢进了海里喂鱼。 哦不。 鱼不吃喰种。 随后，旧多二福回过头去看那个利世的约会对象，笑容危险起来，没想到利世一如既往的喜欢这种类型的弱鸡啊。 少年尖叫一声，拔腿就跑。 紧接着成为了第二个被丢进东京湾里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结束后，大家有何感想？ 暗金：不发表意见。 金木研：呃……虽然对不起利世小姐……但是……干得漂亮？ 和修研：棒棒哒。 月山习：哈哈哈哈哈哈！！ 掘千绘：宗太终于宗太了。 旧多二福：LS是什么意思啊？ 掘千绘：你不在沉默中灭亡，在沉默中爆发了。 旧多二福：…… 神代利世：【从海里爬出来】你给我等着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是嫁给你我就是一头猪！！！ 旧多二福：没关系，就算是猪我也养着。 神代利世已疯。 第689章 半猜半蒙 周一, 总议长办公室。 “笃笃——” 在两声敲门后，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带女儿的暗金抬了抬眉。 而后，和修政走了进来。 如今的和修政已经是S2班的班长，代替了和修研过去的位置, 再进一步, 他就能成为CCG的局长, 帮助忙碌于处理国际事务, 执掌家族的和修研管理CCG。因为CCG元气大伤, 即便今日是日本的国庆日, CCG全体一等搜查官以上级别的人都放弃了休假。 “研, 你每天把她带在身边, 是连家里都不放心吗？”和修政没有意外地见到了他怀里的小公主，两个月大却还是小小的一团。本该在母亲怀里吮吸奶汁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要跟在父亲身边看父亲工作。 暗金用掌心托住孩子的头部，“她看不到我会害怕。” 不管是在和修家还是在CCG, 独眼喰种依旧是异类，不属于人类，不属于喰种, 与四周格格不入的孩子会产生惶恐的感觉。 就像是他年幼的时候体会到的感觉…… 她需要的是亲人。 和修政也算是小公主的亲人，一靠近, 和修芽就睁着水汪汪的黑瞳看着他，随即被和修政从口袋里掏出的各种小玩具逗得想要爬过去。 暗金替女儿接过了礼物，和修政问道：“她有名字了吗？” 暗金说道：“芽。” 和修政的目光中浮现出温情，“不错的名字。” 两人之间除了公事和关于和修小公主的事情外, 就相顾无言了。 和修芽听见了父亲唤自己的名字，咿呀咿呀地表达高兴的情绪，两个月大的年龄，让她已经可以把头抬起来左右去看了，甚至可以在父亲的帮助下站立起来。暗金摸了摸她的脑袋，让她不用那么急着学会交流。 “还不会喊爸爸吗？”和修政与他聊道。 “可能要三个月才行。”暗金回想着自己的情况，“声带还在发育。” 这么小的孩子，别说是说话走路了，连赫包都没有发育出来，最多体质比普通孩子强一些，而食物是人类或者喰种女性的奶水。 和修政听着暗金愿意与自己说话的声音，不由心思微动。 “研……我何时能成为CCG局长？” “等我杀了旧多二福。” 暗金漠然地回答，仿佛之前许诺旧多二福CCG局长之位的人不是他一样。 “也对，先给父亲和爷爷报仇。”和修政振作起来，总算从研的口中得到了局长的承诺，“不把他做成一盘刺身，难以解我的心头之恨。” 就在和修政要告退时，月山习嘲讽的话划过他的脑海里。 【他喊过你几次名字？】 没有。 【你看见过他在和修邸流露过几次悲伤，有过一丁点想要复仇的怒火吗？】 还是没有。 总议长座位上的白发青年从始至终冷漠至极，只对女儿流露出温柔。 难道女儿的重要性胜过一切？ 和修政心中一沉，不愿成为被假象蒙蔽的蠢货，他是真心喜欢金木研从底层走出来的锋锐气质，也欣赏着和修研从无到有的蜕变。这两个人都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变得如此强大的，对他再无奈也始终保留着一丝感情。 “研，你最近怎么不喊我名字了？” “……” 暗金的动作一顿，孩子没了他的约束，用鼻尖蹭着黑纹付羽织的羽织纽。 白绒绒的小球格外受到小公主的喜欢。 他把视线从女儿身上移开，望向了疑惑的和修政，嘴角勾起清浅的弧度。一瞬间，似乎有浮世绘中，身披和服却厌倦了世俗的鬼怪露出华美的妆容，在幽暗与阳光分隔的地方注视着世人，让人恐惧而无法摆脱。 “政。” 仿佛有什么危险而艳丽的事物扫过心头。 和修政一个激灵，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心脏急速跳动。他几乎不敢去看他，差点同手同脚地走了出去，“我回去工作了。” 暗金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门关上，隔绝了那无法言喻的气氛。 和修政在外面冷汗津津。 太可怕了…… 天生的独眼喰种就是和修家所有人的克星，祖辈的期待与恋慕都仿佛融入了基因里，这种非人的气息，不论展露出何种气质都能拉入坠入地狱。 不过，他也算是感觉到了办公室里的人的不同之处。 如果是他喜欢的金木君，对方才不会这么对他笑，而是直接让他出去。至于和他平辈，身份却更加尊贵的和修研，对方笑起来会让他产生再次告白的冲动，他也会心疼对方的遭遇，想要把他抱入怀中安慰。 然而这一位……他只有一种虫子落入网中，会被引诱后吞噬掉的心慌感。 心脏跳得都停不下来啊！ 和修政受到刺激的慢慢走向电梯，回到S2班所在的楼层。 部下们见到他，纷纷让路，而和修政心不在焉地推开自己的办公室门，坐在真皮沙发椅上苦思冥想起对方的其他问题。在找机会联系相原培荣之前，他要有充足的证据证明这个“研”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 突然，他的腰板挺直，伪装近视的镜片下，一双眼眸浮现出锐利之色。他飞快的在电脑上输入登录密码，利用权限查找一名搜查官的信息。 几秒钟后，查找结果出来了。 【旧多二福】 【上等搜查官】 和修政的拳头猛然挥去，在砸碎电脑屏幕前硬生生停住。 “果然……是我忽略了，这个混蛋竟然没被剥夺搜查官身份！” 在血海深仇面前，再多的理由，再高的利益，也不是“研”留下旧多二福的原因！除非和修研失去了在和修家的记忆，金木研忘记了和修家对他的照顾，不然永远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研出事了！ 他的拳头捏紧，发出咯吱作响的声音。 “永近英良，你敢骗我！” 根本不是人格融合的后遗症，而是彻头彻尾地换了一个人格啊！ 对方夺走了研的所有！ 以这件事情作为基础进行推导，新的人格明显拥有其他人格的记忆，永近英良是知情者，帮助对方熟悉和修家与CCG的人际关系。假如永近英良如月山习所言与小丑组织合作了，那么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来了——强者凭什么和弱者合作？ 即便旧多二福与他们撕破脸，说出和修家是喰种家族的秘密，但是“研”作为独眼喰种完全可以接受人类的检查，不受影响。 也就是说，旧多二福只能胁迫到和修家。 “研”若是能让他出现，以最快的速度击杀他，再把所有黑锅推到对方头上，旧多二福任何抹黑和修家的言论都会失去最大效力。 旧多二福不傻的话，就不可能同意成为CCG局长的交易，他出现在CCG的代价很可能是生命。唯一让合作能够进行下去的原因，就是对方抓住了“研”的另一个弱点，使得他不能做到瞬杀旧多二福。 什么原因呢？ 和修政沉吟：“人格不同……导致实力下降了？” 不，感觉不止如此。 他尽力去回忆父亲曾经告诉过他的和修家机密，“研”最让人恐惧的地方在于龙级的实力。自己没有参与过降龙仪计划，依稀记得化龙的三要素：一、天生独眼喰种；二、SSS+级实力；三、稳定的精神状态。 这三点缺一不可。 他问过父亲，家里为什么非要给“研”洗脑，清除记忆。 父亲无可奈何地回答是爷爷的主意，因为爷爷无法等那么久，而失去记忆的“研”人格归一，是降龙仪计划的关键之处。 和修政揉着太阳穴，口中说道：“还有什么被我忽略的地方……金木君当初人格苏醒之后，能够使用龙的力量吗？” 没见过。 不行，换一个思路去想—— 这个新人格是怎么夺取身体的掌控权的？ “研是因为亲人去世，精神不稳定，再加上不是主人格的原因……而金木君存在的时间比研长，受到的影响相对小一些，没道理会放弃身体……” “永近英良这么费尽心思地帮助新人格，说明感情深厚，等等……是我忘了，金木君也不是主人格，在他之前有一个柔弱可爱的少年人格。这就说得通了，他们都不是主人格，最早的人格陷入沉睡，然后被唤醒，压制了研和金木君。” “我要做的就是帮月山习……不对！” 和修政陡然恢复了高傲的姿态，理了理自己的领结，“我可以自己救研啊。”只要研的实力不够强，他完全可以抓住对方，逼迫对方释放出其他人格。 想到这里，和修政也不急着去找相原培荣了，在下班前，趁着永近英良去拿资料的时候，他又去了一趟总议长办公室。 “研，你有没有空，我想找你切磋一次，看看我是否有资格追求你！” “……” 暗金漆黑的瞳孔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突发奇想的傻狍子。 谁给了你挑战他的资格？ 半个小时后。 和修政躺在单人的训练室内鼻青脸肿，骨头断了大半，哭都哭不出来。 说好的战斗力减弱了呢！ 慢一步回到办公室的暗金，遇见了在里面等他的永近英良。 永近英良惊讶道：“金木！终于看见你出去走一走了。” 暗金说道：“没什么。” 永近英良眼尖地看见他和服上沾到的灰尘，“你去打架了……？！” 暗金罕见地微笑，“活动了一下筋骨。” 难得有一个沙包给他揍。 手感不错。 第690章 唤醒意志 精神世界深处。 与主人格对抗而狂暴的和修之龙也陷入了沉睡。 他抱着金木研, 像是放弃了反抗, 安静地等着主人格来吞噬他们的那一天。 金木研与他的身体相拥时, 能奇异地感觉到自己仿佛被补全了什么，对方身上偶尔浮现出的一两个光点会钻入他的皮肤下。有一部分属于他、又不属于他的东西填补着他的心灵，拂去了一部分封闭住心灵的尘埃。 这个人……是他的半身。 自己可以绝望地死去, 偿还借用身体的代价, 而对方又该怎么办？ 他如此想到。 虚空之中, 永近英良的声音怀着笑意出现, “你动摇了。” 金木研微微抱紧了和修研, 沙哑道：“没有。” 这个世界的英不希望他活下去，主人格也拥有了一个可以陪伴他的女儿, 他这样的外来者沉睡在精神世界深处，直到消亡就可以了。 破坏主人格来之不易的幸福……这样的事情，他做不到。 因为—— 那也是“金木研”啊！ 在万千世界，无尽可能之中，幸福对他们而言是如此渺茫而微弱的希望。 永近英良盘坐在虚空，金发永远是记忆中最亮眼的颜色。 “金木, 可是我也希望你能够幸福。” “……我曾经幸福过, 就可以了, 在这场重生的梦醒来前，我得到过亲情、爱情、友情……这已经比上一辈子幸福很多了。” 说着这样的话, 金木研脸上多出身处于梦境之中的幸福神色。 东大。 忍足家。 月山家。 古董咖啡厅, 等等。 他上辈子救不了的芳村店长和店员, 成功避开一劫, 他想要保护的英，也扭转了牺牲自己救他的命运。就连这辈子没有怎么接触过的西尾学长和西野学姐，也因为学校的不同，使得月山习没有把威胁的爪子伸向西野学姐。 他们都平安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遭受劫难。 这样就足够了。 “虽然听你这么说好像很幸福，但是你的眼睛里——”永近英良指着他，一针见血地说道，“写着的不止是幸福啊。” 那满满的悲哀与温柔之下的不舍，是金木研对这个世界的眷恋。 永近英良放弃盘坐的姿势，站起身走过来，满脸恨其不争，“口口声声说着想要为他人而死，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神色呢？” 金木研平静道：“什么神色？” 永近英良蹲在了他面前，说道：“救救我，救救我啊。再拉我一把，让我不要在绝望之中窒息，我想去看一眼这个世界上重要的人……” 忽而他笑得见牙不见眼，“金木，你这个自欺欺人的大笨蛋！” 连自己想活着的愿望都听不见。 霎那间，金木研的心头仿佛被重重一敲，胸腔发闷，被这个世界伤害到的伤口，撕开了结痂的毒瘤，流出了滚烫的血液。 他避开了英的双眼，“才没有呢。” 永近英良啧啧地说道：“啧啧，现在说谎连托下巴都不托了，你进步了呢。” 金木研的脸皮有些发烫。 原来自己说谎托下巴的举动，英一看就知道啊。 “看你脸皮这么薄，我别的也不刺激你了。”永近英良狡猾地说道，“马上就是情人节了，月山习怎么说也会来见你一面，到时候他要是和另一个你约会，或者亲密接触，你该怎么办啊，金木？” 他逐一把约会可能有的举动说了出来，“首先，情人节肯定少不了巧克力和玫瑰花，然后按照月山先生的习惯，少不了——” “牵手？” 金木研：“……” “约会？” 金木研：“……” “接吻？” 金木研尽量绷紧脸色，无动于衷。 “上床？” 顿时，金木研的胸口更闷了。 “在上床前，肯定要来一个火辣辣的法式舌吻——噗！好了，不逗你了。” 永近英良大笑出声，揉了揉笑疼了的腹部，一本正经地看着金木，“这些仅仅是猜测，然而你被主人格吞噬后，性格和感情都可能被他继承，到时候就不止是这些简单的举动了，我只问你——你忍受得了这样的未来吗？” “他是你的啊，金木。” “唯一追逐你的人格，唯一爱着你的任何姿态和性格的人啊。” “你舍得放手吗？” 他又加重了一段称得上现实的话，“你有没有考虑过，万一主人格不喜欢他呢？月山家对和修家就是一个‘多余的存在’，没有你的爱作为调和，月山家最好的下场也是被和修家吞并，从此再无‘月山’。” 金木研定定地看着永近英良，双眸无神，似乎遭到了打击。 永近英良：“？” 金木研喃道：“英，你分析得好……可怕。” 永近英良笑容阳光得可以普照大地，黑气冒出，“哎呀，你在说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居然被傻傻的金木说我可怕？” 和故友之间的交谈，总算让金木研有了过去和他打打闹闹时的心情。 “是我说错了，英一点都不可怕。”金木研忍住眼底怀念带来的泪意，“你能在这个世界为了主人格做到什么地步，就能为我做到什么地步……对不起，是我总是一次又一次的让你在背后为我操心，连累你这么多年来一个女朋友都没有。” 永近英良嘴角抽搐，“你最后一句话就扎心了。” 金木研说道：“我说的是实话。” 永近英良叹气，实话最可恨啊，金木！ “你就没有想过……”他犹豫了刹那，坦然地说出口，“我喜欢你？” 金木研仿佛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目光被湿气温润了不少。 “嗯，那我会很开心。” “然后呢。” “英，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让你看见我最光明的一面，却无颜让你看见我肮脏丑陋的一面，如果我一直是人类……就好了。” “啊……是这样啊……” 永近英良垂下头，再次抬起头，有泪水在他的隐忍中流得满脸都是。“实在抱歉啊，我就算知道自己是一道幻影，也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感情……” “我相信……呐，我相信……金木！” “英……” “总有一个世界，我们都是人类，你身边一直有我，而我们会在一起。” “……” 金木研怔怔地望着他，呼吸发颤，努力闭了闭眼。 他坐起身回答英的话。 “嗯！” 有无数的世界，就有无数的可能，或许有一个世界他会得到由英带给他的幸福。 永近英良的身影陡然破碎，如同失去了感情支撑的幻影。 一双平凡但明亮的褐色眸子永远看着他。 “金木。” “活下去。” “你可以为了另一个我而死，也请你为了这个我而活。” 他的头低下，越过和修研，吧唧一声，亲了金木研被雪白的发丝遮盖的额头一口。 “我是那么的喜欢你啊。” 温柔的金木。 “我最好的朋友。” 永远会对他喊“英”的这个人。 “我临别的愿望——你愿意为我实现吗？” 在所有人喜欢完美无缺的宝石的时候，永近英良喜欢的是在地上滚了一圈的玻璃珠，只要洗干净了灰尘，在阳光下还是那么闪闪发亮。 永近英良完全没有等金木回答，挥了挥手，笑嘻嘻地消失了。 这是他最了解金木的地方了。 而他。 也永远不会在“活着”的时候，让金木难堪纠结，所有金木不希望看见的，他都会藏起来，这一次算是他这道幻影破例了。 “英，你又不是死了，跑什么啊。” 原地，金木研为他故意丢下问题，撒腿就跑的行为破涕而笑。 英。 是不是我活着，你才会活在我的记忆里…… 他抱着在怀里没有醒来的和修研，全身在绝望中的寒意消散了许多。 “和修……你又会看见什么。” 他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哪怕绝望也能被拉起。 和修研没有。 可是和修研有一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爷爷。 梦里，迷雾散去，心灰意冷的和修研感觉自己好像是在谁的怀里。是谁呢……这个气息……自己刚才是在金木的怀里睡着了…… “研，你都是有女儿的人了，居然还喜欢向爷爷撒娇吗？” 一道熟悉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 和修研捂住耳朵，缩在对方温暖的怀抱里，嘴里说道：“又是主人格给我的梦吗？我才不要看见虚假的爷爷……我只要活着的爷爷……” 鼻子发堵，他却在松香蕴绕的环境下不可避免的放松下来。 他的手被老者轻轻挪开。 “我活着。” “研，我活在你的记忆里，你记着我，我就永远不会死去。” 失去了堵住耳朵的手，和修研听到了爷爷真切而平淡的声音，他的眼帘颤了颤，如黑色的蝴蝶被人吹开了羽翼，露出了一双只在亲人面前迷茫的眸子。 阳光从卧室的窗外洒入，老者的房间古典而充满岁月沉淀的气息。 这是和修家主的房间—— 也是和修研做噩梦的时候最喜欢来的地方。 眼前的白发老者，一如生前那样，像是每一个刚醒来的早晨，已经换好了和服，却因为回到床边去喊醒自己的孙子而被弄皱了衣服。 他从容不迫，眉眼都是风霜，拥抱着他，偶尔看向外面花园的景色。 岁月静好。 和修研的大脑空白几秒，抱住了和修常吉的脖颈失声痛哭，像个回到亲人身边的孩子一样。 “爷……爷……爷爷！！！” 给予他骄傲，赋予他责任的这个人，怎么可以永远离开他。 假如这是现实。 他一定只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精神世界】 永近英良：Nice~，告白成功！ 金木研：QAQ我发的不是朋友卡吗？ 永近英良：没关系呀，你也说了其他世界有希望，我就满足了。 金木研：嗯…… 和修常吉：唉，研，爷爷离开了也要坚强起来啊。 和修研：呜呜呜呜呜！！！！ 和修常吉：不哭。 和修研：呜呜呜啊啊啊啊！！！ 和修常吉：摸头。 第691章 前夕 情人节前夕, 永近英良意外地收到了父母要回国的消息。 “好, 我知道了。”他与父母的关系十分融洽, 阳光的性格绝大部分是由这个温馨的家庭培养出来的，“我明天会去机场接你们的。” 他放下手机后，在ccg本部无人的角落里喃道：“明天就是情人节啊。” 几米外, 两名西装套裙的女搜查官聊着天路过前面的走廊。 “明天的本命巧克力送给谁？” “不告诉你。” “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到, 可惜有马先生不在了, 我其实挺想送给他的……应该说很多同事都有些后悔呢, 当初胆子大一点就好了。” “唉, 趁早把巧克力送给自己喜欢的人吧。” 在ccg这样特殊的机构，任何一个级别高的搜查官都经历过生死离别。 明白了失去的遗憾, 她们就懂得了珍惜现在的人。 不出意外，ccg年轻有为的搜查官们都会收到许多女同事的巧克力，而最顶尖的特等搜查官里，除了几位年纪大的前辈，铃屋什造与宇井郡一直是收到巧克力数量名列前茅的人，尤其是铃屋什造喜欢吃甜的食物。 最后飘到永近英良耳边的是女同事的一句话：“我得多放一点糖啊。” 永近英良不禁记起前几年的巧克力灾难史。 铃屋什造收到的巧克力一向偏甜, 金木收到的巧克力则偏苦, 从日常的细节上不难看出来, 金木平时喜欢喝不放糖的苦咖啡。 每年情人节，金木收到的巧克力数量都是铃屋什造的两倍以上, 大概是……铃屋君更适合当少年一样宠着, 而金木更适合当男朋友一样追求。想到这里, 永近英良独自一个人笑了起来, 嘴里都能回忆起当时帮忙吃掉的巧克力的味道。 不知道这一次金木当上总议长后，她们还敢不敢送总议长巧克力。 唔，要是没有记错……和修政也混入过巧克力大军里。 永近英良捏着下巴思索：“继续给金木送义理巧克力好了，顺便不能忘了铃屋君，希望今年能得到铃屋君的回礼呢。” 他放下父母突然要回来的疑惑，愉快地去为ccg本部的朋友准备小礼物。 在情人节过后，也许就能洗刷去年留下的悲伤了。 人总是要继续生活下去的。 在同一栋楼的s2班，班长办公室里，和修政对着满桌子没完成的文职工作发呆。距离他确定研换了一个人格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天，事实证明，他打不过研，哪怕研换了一个新出现的人格也一样。 和修政发出长长的叹息声。 他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在昨天，他从联系到的相原培荣那里得到了不少研的情报，其中包括其他人格无法化龙的关键消息。 相原培荣作为和修研的亲信，很坚定地告诉他。 “研大人说过，能完整化龙的只有他！” 没有人可以伪装得了和修研，和修研拥有的力量就是最好的证明，除非——主人格已经把和修研的人格吞噬掉了！ 黑龙神只能有一个人！ “研……”和修政打开抽屉，手指触摸一支新手机，迟疑了好久，“你不会怪我吧……事到如今，我只能选择和月山习联手了……” 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伤害另一个人，这样的事情其实不需要犹豫。 问题是这一个也是金木研啊！ “为了你……” 他打开手机，插上手机卡，输入一个国外的电话号码。 “刀山火海也不怕！” 手指按下，电话打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又或者过了许久，和修政听到了手机里叽里呱啦的阿拉伯语。 和修政揉了揉眉心，用英语说道：“please speak english. ” 请说英语！ 片刻后，手机那头换了人。 来自中东地区，精通日语与英语的和修分家的人成功与他正常交流起来。 “请问你是……” “和修吉时之子，和修政。” 他不再为自己是收养的孩子而底气不足，父亲给予他的爱，就是他在这个阶级分明的家族里站直身体的勇气。 他若是弯了脊梁，岂不是让他人看低了自己的父亲！ 中东分家。 他们最注重血脉，固守根本，也是当年最反对他成为和修家继承人的一支分家。 在众多国外的分家里，分量最重的既不是欧美地区的分家负责人，也不是在日本协助本家盘踞顶层的众多分家亲信，而是为和修本家留守祖地，培养食物，永远为和修族人留下一条退路的中东分家。 他们放弃对外发展的同时，也得到了所有分家人的尊敬。 凡是老一辈的人，若是厌倦了权势的争斗，都可以回到中东那边养老。 那边可是三妻四妾都随意的。 咳。 有了和修政的自报身份，接待他的人立刻端正了态度，一边查询声音记录，一边追寻电话的来源地址。 两点确定之后，对方说了一句抱歉，然后问道：“请问政大人是代表和修本家联络我们，还是以个人的身份联络我们。” 和修政低沉地说道：“个人。” 他看向落地窗，似乎能从玻璃窗的折射上看见自己冷厉的面孔。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这边受到了监视，能摆脱监视的时间不多……长话短说，我知道中东分家最支持正统，无法容忍不被承认的人上位。请你禀报你这边能做主的人，告诉他——和修家主被他人取代了，我需要支援。” 在他故意把事情说得极为严重的情况下，电话那头传来抽冷气的声音。 十分钟后。 挂断电话后，和修政克制不住呼吸地喘了一口气。 他打不过研，月山习也不行，为了增加成功概率，只能寻找自己家的外援。好在和修家的底蕴够强，中东分家这边足以请出一位sss级的喰种。 不是他如此迫不及待，而是在他与这个“研”发生过一次战斗后，永近英良事后看他的眼神就少了一些亲近。以月山习口中说过的对方的手段，永近英良想要查看他办公室内的私人监控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他无法容许自己一直活在他人的监视之下！更无法容许喜欢的人被迫无法出现，家族的仇恨在对方冷漠的目光下荡然无存！ 和修政冰冷地说道。 “无法化龙……这就是你最大的破绽！” 中东分家有多崇拜蛇神，就有多支持和修研，一旦新任家主失去了化龙的能力，又无法说出具体原因，这不亚于践踏他们的信仰。 在恢复办公室内的监控前，和修政又拨通了月山习的电话。 “我这边解决了，你呢。” “加上你和我，不杀之枭愿意帮忙，其他事情已经准备妥当。” “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 情人节，当然是见恋人最好的日子。 re咖啡厅内，几个人严阵以待，听着月山习与和修政之间的电话。月山习松了口气，对上他们关心着事态发展的目光，“没事，他也找来了外援。” 芳村功善思索着外援是谁，雾岛董香第一个按捺不住地开口。 “日本还有其他的sss级喰种吗？” “日本没有，国外有啊。” 月山习看似冷静，手指却时不时地滑过手机表面，对和修政的行为也不是那么的放心，问题是他只能把找外援的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了。 他，加上和修政，芳村功善……还是有些不够。 “店长，我们也可以帮忙。”入见佳耶担忧地劝道。 “对啊，我和黑狗好歹也是ss级。”古间圆儿连忙自荐，想要一起帮忙。 月山习把在金木研身上发生的事情统统说了，请求他们帮忙，这样的事情别说是库克利亚事件里被救过的雾岛董香，就算是入见佳耶与古间圆儿也受过金木研的恩惠，愿意为金木研的苏醒而尽一份力。 芳村功善拒绝了他们的帮忙：“不够，金木君的实力太强了。” 雾岛董香知道自己实力不够，提出了一个建议：“让四方先生帮忙吧，四方先生的实力不会弱于美食家，而且四方先生也愿意。” 芳村功善犹豫了。 月山习笑吟吟地去看雾岛董香：“什么叫做不会弱于我啊。” 雾岛董香翻白眼：“别告诉我你到了sss级。” 月山习说道：“不好意思，虽然没有正式跨入sss级，准sss级还是有的。” 雾岛董香：“……” 这些年难道就她一个人的实力没有进步吗？！ 芳村功善笑着安抚雾岛董香：“董香也很强了，能够帮我守住咖啡厅。” 雾岛董香坚定道：“在您出门的时候，我不会让别人破坏咖啡厅的。” 芳村功善点了点头，看向月山习。 “就明天吗？” “是啊。” 月山习的手指几乎要把手机捏成扭曲的金属，自己仿佛没有感觉到。他的面孔维持着岌岌可危的优雅，紫色的眸子闪烁疯狂，心脏扑通直跳。 “我要让他醒来，唯有我能唤醒他……” 他要告诉金木。 这个世界有人深深的爱着你，抓着你，换成任何一个人格都不可以！ 永近英良能做到的，他一样可以做到！ 第692章 情人节 周四, 情人节。 永近英良在去接母亲之前，匆匆去CCG本部了一趟，把一块巧克力塞入迟钝的暗金手里，“我大概要出去两三个小时, 等我把妈妈安顿好就回来找你, 对了……你今天上午千万不要跟任何人出去！” 永近英良就像是不放心孩子留在家里的家长, 一阵苦口婆心。 在他看来, 外面全是大灰狼！ 这些年他也懂了, 金木天生就有招惹变态的本事！不提独眼喰种的身份有多吸引人, 单是对方身上香甜的气息就能让喰种移不动脚。 “……”暗金眨了眨眼睛。 而他怀里, 和修芽也茫然地眨着漂亮的黑眼睛, 父女两人的眼神，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纯粹，干净，有着异于常人的气息。 永近英良被父女组合的可爱画面煞到, 捂住鼻子。 “等我回来啊！晚上带你们一起去看电影。” “英……巧克力……” “这是我的义理巧克力，你放心吃吧！” 一被提及巧克力，永近英良就火急火燎地跑了, 也不管金木会不会吃。 总议长办公室里，暗金捏着被锡箔纸包装的小块巧克力, 有点硬，应该是没有加糖的手工巧克力。而后，他看见女儿嗅着巧克力的味道闻过来的小脑袋，手掌合上, 把英送的义理巧克力收入衣袖里。 “不行哦。” “你太小了，不适合吃巧克力。” 和修芽也不失望，身体扭来扭去，在他的怀里自顾自玩得很开心。 小孩子从来不存在什么烦恼之说。 比起摇篮，和修家的小公主更喜欢父亲的怀抱。 暗金抱起她的身体，走到了可以俯瞰东京繁华景色的落地窗旁，和修芽的视线也被外面模模糊糊但是色彩丰富的画面吸引。 “咿咿——” 她的小手想去碰玻璃，暗金也让她顺利碰到了。 “今天是……情人节吗？” 以他的视力，不难望到那座不算特别远的地标建筑物——东京塔。 此刻，东京塔上挂了一些爱心状的装饰物。 这是恋人的节日。 暗金下意识的指尖触碰放在衣袖口袋里的巧克力，上面能感觉到一些英之前放在手心里残留的热度。 “巧克力啊，只有小时候吃过几块。” 他眼底划过一丝回忆，没有落下任何景色的影子。 和修芽还在对外界好奇地看着。 暗金看向女儿，自言自语道：“不会让你重复我的命运。” 哪怕他在长久的沉睡中，已经失去了人类最基本的同理心，他也明白养一个孩子，就不能给她留下任何的心灵创伤。 “你总是不想想我有多累！” “你总是只顾着自己的胃口，不肯多吃饭！” “你考虑到家里的经济负担，不要再要其他多余的东西了！” “研，你答应妈妈，和妈妈一样温柔待人好吗？” 无数过去说过的言语，铭刻在暗金的精神意识之中，让他无法张开嘴，说自己不喜欢妈妈那样奇怪的做法，说自己得到的东西还不如表弟多。 正因为有着这样的经历，他才明白一件事情。 芽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不会被人嘲笑，不会产生自卑，伸手索要什么应有的东西也不会挨骂。 他想要给她一个永远不会饿肚子的童年。 暗金学着父亲该做的一切，手掌握着女儿的小手，带她在干净的玻璃窗上写着自己与女儿的名字，“芽，独眼喰种可能天生就是残缺的，正如太宰治所言，我知道有人是爱我的，但我好像缺乏爱人的能力……” “你记住，这是我的名字‘研’，这是你的名字‘芽’。” “不要被和修家束缚住了。” 和修芽懵懂地记住了父亲的话，小小的手指在父亲的掌心里十分温暖。 暗金在她的脸颊落下微凉的吻。 “真聪明。” 所以，长大后也不要去恨英，上一代的事情终究是过去了。 在与女儿说完话后，暗金慢慢回到座位处，下一刻，敲门声在他的预料之中响起。敲了一阵子后，门外探出了一个人的脑袋，红色的眼睛睁得又大又圆，像极了一个精雕细琢的娃娃的眼睛。 “金木，怎么不应我一声呀？” “……” “你男朋友找到我，要我替他转达一声，今天情人节，想约你去看电影。”铃屋什造进来之后看了看和修芽，弯腰摸了一把孩子白嫩的脸蛋。 “哇，嫩得像豆腐一样！” 这是铃屋什造第一次接触这么小的孩子。 暗金坐在位置上，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注视着他与女儿的互动。 好不容易想到来意，铃屋什造说道：“他说，就算你想分手，也总得来见他一面，不然他就站在CCG的大门口一直等着你。” CCG的大门口……？ 暗金记得月山习确实是一个很执着的人。 “要去吗？”铃屋什造问道。 “嗯。”暗金可有可无地回答，又说道，“帮我喊政过来一下。”在他没有空的时候，孩子正好可以交给和修政帮忙看管。 听到他的话，铃屋什造意犹未尽地收回手，无所谓地说道。 “不去也可以喔。” 在情人节约走总议长什么的。 “没什么。” 暗金答非所问，目光淡漠，去见对方也是为了省去多余的麻烦。 “哦。”铃屋什造垂下眼帘，“我倒是在刚才收到了永近的义理巧克力，可惜今年的巧克力没有去年那么多了。” 他说完，替暗金去S2班找和修政。 和修政一来，接过了不怎么排斥他的和修芽，板着的脸上多出笑意。 “以后要喊伯父。” 和修芽在他的手上四肢乱动，很有活力。 然后，和修政干巴巴的对暗金说道：“研，你还欠我一场约会。” 暗金说道：“不记得了。” 和修政：“……” 你这个时候怎么就忘得这么干脆啊！ 望着要出去的白发青年，和修政张了张嘴，喊住了他，“研！” 暗金回头：“？” 和修政叹道：“好歹穿一次平常的衣服吧，这样太显眼了。” 在大街上也没有几个人穿正装出席的和服。 总议长的休息室里自然有衣柜，衣柜里置办了许多量身定做的各类衣物。暗金从苏醒到现在就没有穿过几次休闲服出门，看见这些素雅简单又舒服的衣服，一点也没犹豫地挑出了一件纯黑的风衣外套和同色调的衬衫、裤子。 “又是黑色啊……” 和修政见到换好衣服出来的暗金，口中呢喃了一声。 黑色最适合这个人了。 也许，所有的金木研都有着相似的本质，同样会吸引为这份本质着迷的人，只是每个人心中总有偏爱的那个人。 Entschuldigung……（很抱歉了……） 最初遇见的不是你。 …… 暗金似有所觉地轻瞥了一眼后面，收回视线，走向私人电梯。 他从一个没有多少人的地方进入了月山习的车子里，月山习感应到他的到来，马上回到了车子里，不再在CCG本部的大门口张望什么。 “你来了，先去看电影怎么样？” “……嗯。” 进入车内，暗金慢半拍地发现了摆在后座上的玫瑰花，艳丽似火。 车内的空间都弥漫着玫瑰花的芬芳。 月山习一边开车，一边笑道：“虽然很想送蔷薇，但是这个节日，果然还是送一次玫瑰吧，我亲手在迹部家的花园里摘的，好看吗？” 玫瑰当然是美丽的。 在最盛开的刹那，被截取下的生命旺盛而热烈。 暗金掐下一朵玫瑰花在手中把玩，不到片刻就在指尖捏出了红色的花汁。 “太脆弱了。” 他的眼神冷漠地看着月山习。 又仿佛在说对方。 “爱情就跟玫瑰一样，娇弱而美丽，需要精心呵护。”月山习开往的方向是二十四区的电影院，一半温柔的目光留在暗金的身上，“我承认我不是一个武力上的强者，可是我相信，我是一个爱情上最努力的花匠。” 他空出一只没有握方向盘的手，握在了暗金沾染玫瑰花汁的手上。 红色的花汁就像是血。 “无论如何，这一天，陪我度过吧。” 越朴实真挚的话，越能打动像金木研这样缺少爱的人。 暗金盯着他的侧颜。 一个……奇怪的人，明明按照对方的性格，“他”不会喜欢上这样的人。 企图吃他，结果爱上他，变成猎物的猎人。 上午十点。 二十四区，一家小型的高档电影院被月山习在情人节这一天包了下来。 一排排整齐的座位上空无一人，只有在观影角度最好的正中央坐着两个人，手边各一桶新鲜的爆米花。在这样每家电影院爆满的时候，单独在电影院约会的气氛大概是每对情侣都梦寐以求的。 电影播放后，没有人打扰他们。 整个电影院内部静悄悄的，唯一发出的声音是来自电影里的动静。 巨大的银幕上，播放的既不是最新上映的电影，也不是什么情人节受欢迎的爱情片，只是普普通通的录像，加上一些文字上的配音。 录像的主角是金木研。 准确来说……是十八岁青涩而冷漠的白发少年，与现在一样是白发，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区别。 暗金注视着电影银幕，平静地说道：“这就是你想让我看的？” 这一段，正是金木研第一次来月山家的画面。 月山习喟叹道：“是啊。” 随即，月山习的心神被录像里的“故事”勾住，双手交叉，优雅而多情地垫在了下巴处，紫眸迷恋地看着银屏上的人，“这是我和他的过去。” “你知道他有多害怕自己变成了白发吗？” “头发可以染黑，睫毛却无法改变颜色，他为了维持人类的姿态回到校园，与我商量着是否注射RC抑制剂……多么敏感又倔强的人啊，我人生中还没有为了骗取谁的信任，让对方给自己注射RC抑制剂的记录。” 录像很快就播放到金木研不信任月山习，给月山习先注射了一次RC抑制剂试试效果的时候，而月山习在眼角膜被针刺穿的过程中极度不安。 喰种最害怕失去与生俱来的力量。 他不小心流下的眼泪被没有白费，金木研对他有了一定的信任基础。 没有等到金木研为自己注射RC抑制剂，后续就发生了一些“意外”，掘千绘没经过他同意就为他准备了一件小礼物。 一不小心，礼物被家人和金木研看见了。 是一件内裤。 月山习的脸皮已经非常厚了，津津有味地说道：“我当时都无地自容了……说真的，我的品味没降低到那种程度，这根本就是小老鼠坑了我一把。” 暗金目不转睛地看着银屏上金木研揍月山习的场景。 当年的殴打声都记录了下来。 “你真是个变态。” “不能这么说……我只是对金木的了解不够，忍不住在收集他的信息。” 月山习与他如同有共同回忆的人，笑着反驳了对方一句。 再后来。 金木研给自己干净利落地注射了RC抑制剂。 那样的冷酷麻木，就像是承受过无数伤痛之后，已经失去了对痛苦的感触。 暗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以这样新鲜的角度，再看一遍少年时期的金木研与月山习相处的画面。从一开始的排斥抵触，到逐渐的接纳，每一次时间上的跳跃，录像画面中有着“独眼蜈蚣”之称的金木研就与月山习的关系融洽了一分。 自然而然的，互相暴露身份，在学校住在同一个楼层的宿舍，紧接着每天相见，有了共同的秘密和相同的午餐时间。 没有什么刻意去爱一个人的念头，美食家一步步接近他，就是想要让对方放下防备，再找寻良机吃掉这个至高无上的珍馐。 暗金有一点看不懂，直白地问他：“为什么会改变，你不是想吃了我吗？” 月山习没有犹豫道：“舍不得吃啊。” 爱到了深处，就舍不得去吃，害怕对方被自己一不留神吃光就死掉了。 他的神色缱绻起来，“看着金木就感觉到很开心了。” 心脏充盈着愉快。 可以情不自禁地去跳华尔兹，脑海中跳动着钢琴曲的音符。 和他欣赏到某一张有意思的油画，看到某一本有趣的书一样，神经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久而久之就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人类是多么有趣的生物，而伪装着人类的金木是那么的有趣啊…… “掘曾经问我。” “你还是过去的美食家吗？” 只吃最优质的食物，从不对猎物心慈手软，美食家把人类视作可挑选的食材。 月山习阖上眼眸，沉醉其中，“我仍然吃着人类，又喜欢观察着人类，只不过在美食之上，我发现了能够让我追逐一生的东西。” “电影”播放到了结束。 最后一幕是月山家在准备叶的生日聚会，蔷薇园盛开的场景。 那是金木被和修家抓走的一天。 月山习不忍去看那上面幸福温馨的画面，叶已经死去，纵然金木研能够回来，月山家也无法恢复那一天的情景。 暗金同样看到了他闭上眼的反应。 “后悔？” “有一点吧，我应该早点去见他的，或者把利世杀了。” 月山习轻不可闻地回答。 在对神代利世的态度上，美食家并不喜欢掩饰自己心中的恶意。 谁都明白他因此失去了什么…… 不过，这些都是其次的。月山习坐在暗金的身边，恰巧也穿了一件款式休闲的长风衣，与对方的打扮十分搭配。他的睫毛又长又浓，五官深邃，轮廓上偶尔流露出一丝欧洲人的特点，可以说他比金木研的容貌更符合国际上的审美。 “这是我给你精心准备的电影。” 他温柔地看着暗金的面孔，紫色眼眸里的爱意仿佛能融化一个冰冷的人。 “第一段结束了。” “第二段是和修研的经历，后续还有一些与此相关的幕后花絮，你也不妨看看。” 此时，电影院仍然是漆黑一片。 暗金没有起伏的声音在座位上响起，倦怠里似乎有着一缕笑意。 “好啊。” 英，有个人和你一样执拗呢。 第693章 他人寄语 和修研的人生大部分是在和修家度过的。 电影里没有多少视频录像, 更多的是一张张照片如幻灯片般闪过。 从他懵懂不安地坐在床上，抱着膝盖看着镜头, 到他跟长辈坐在一起, 接受拍照, 他就像是一张被不断添上色彩的白纸，展现出越来越生动的一面。 在和修家的全家福里，有了和修研躲在爷爷身后的笑容。 他学会了看书。 他学会了弹钢琴。 他学会了一个大家族继承人的基本技能。 不止如此, 他的学习能力非常出众, 看过的东西就很难忘记, 甚至可以做到从书本里吸收知识，然后运用到实际生活之中。 在这个复杂又简单的家庭里, 和修研拥有了过去没有的一切。他喜欢看书, 所以家人给他建立了一个私人图书馆，他喜欢弹钢琴，所以他的房间里有一架昂贵美丽的白色钢琴, 如同童话里的小王子。 这些照片定格在了成年礼的那一天。 和修研身穿纹付羽织袴，和服典雅, 走在爷爷身边，被带到众人面前。 纯粹而高贵。 二十岁的他，介乎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刹那间颠覆了他人的印象。 他不再是被收养的家庭里的金木研。 而是和修家唯一的继承人。 “这是和修家的相册里的照片, 记录了和修研的成长。”月山习看到这些被整理出来的照片时, 目光也不禁怅然, “和修常吉真的很疼爱研, 可惜命运弄人，他宁愿不择手段地创造出研的人格，也不愿意花费时间去改变金木。” 金木的顽固和倔强，让和修常吉最开始忽略了对方对亲情的渴望。 不，或许是知道—— 但是谁又能肯定，一个在外面生活十多年的独眼喰种能有多喜爱这个家族？ 和修家需要的是一个稳定而强大的继承人。 “所以，他也付出了代价。” 和修邸灭门，正是和修常吉一生残酷对待他人的代价，连亲生的孩子也被他的漠视与偏执逼疯，成为了扭曲的小丑宗太。 月山习换了个倚靠的坐姿，更加闲散慵懒，“你也不喜欢和修家吧。” 暗金平淡无比。 他说道：“我为什么要喜欢一个只看重我血统的家族。” 没有独眼的血统，他就会如上辈子的金木一样，连和修邸的大门都进不去。 一生平凡并非是痛苦的事情。 “和修研的幸福是建立在我的血统之上的，若我能封印独眼喰种的血统，你觉得他会得到什么？失去继承人的身份？从高高在上的地位跌下尘埃？亦或者被他所谓宠爱他的爷爷再次丢出去？” 暗金不否认自己的思想消极而倦怠，但是他说出的也是最有可能发生的后果，和修家不会让一个人类当和修家的下一任家主。 月山习无法认同：“你本来就是独眼喰种，血统是你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就如同我们喰种，从出生起就失去了作为人类的权利。” 暗金冷漠地说道：“没有独眼血统，我还是我，可是和修研不再是和修研。” 这句话尖锐地撕开了和修家幸福的假象。 月山习哑然。 电影银屏上，成年礼的画面消失后，就是在德国留学的一段视频。 这是月山习特意从柏林洪堡大学里调来的监控视频，上面有他与和修研对坐在图书馆的位置上，安静看书的场景。 和修研是冷淡而柔美的，精致的亚洲人五官，还有着浑身养尊处优带来的气质。在看书的时候，他身上满满的书卷气息让他看上去显得更加年少可欺，四周却没有一个人敢如月山习这样堂而皇之地接触他。 他在一点点蜕变，比在和修家修养的时期多出了一些成熟稳重。 他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 还未成长到巅峰，就已经让人初窥那份未来的魅力。 “他也是你。” 月山习的声音放轻，如同不忍心听到暗金否认和修研的存在一样。 “有着你的容貌，有着你对亲情的眷恋，他被人放在水晶城堡里悉心呵护，没有受到一丝伤害，而带给他伤害的反而是他的‘过去’……” 一次又一次地触碰记忆，和修研痛苦到发疯。 空白的记忆。 虚无的过去。 这些导致和修研开始追寻起了自己失忆的原因，不再满足于自欺欺人。 “他比你有勇气去接受事实。” “……” 暗金的瞳孔有近五分钟没有眨动一下，冰冷的瞳孔没有僵死的感觉，而像是没有七情六欲色彩的黑曜石。 月山习低笑一声，“我说错了吗？” 他把自己的问题抛给对方，大大方方地询问金木研的主人格。 “你努力了什么？” “你改变了什么？” “假如失去独眼的血统，你又算的了什么？” “你无法挽回你的父亲和母亲，你无法扭转姨妈家的索取，失去喰种力量的你，甚至无法躲避来自喰种的危机。” “你的身边……从始至终，从小到大，唯一看着你的人只有永近英良，这是他觉得你太优秀，以至于瞧不上其他人了吗？” 月山习遗憾地摇了摇食指，指尖抵唇，暧昧又引人遐想。 “不。” “是你太可悲了。” 可悲到如果永近英良不去拯救，整个世界就会遗忘了他，无人再能挽回。一个溺死在自己心灵中的人，令永近英良也为了拯救他而陷入了疯狂。 “最终，你拉着你的救命稻草……一起踏入了黑暗。” 暗金的心中一寂。 银屏变换的光线，在他白皙得没有一丝瑕疵的脸上显得朦胧虚幻。 不需要回答，他的态度证明了一切。 “很多事情，我认为你看得很透彻。”月山习就算知道他的实力，也必须说下去，“金木的不幸在于他对自身身份的认知扭曲，当他承认自己是独眼喰种，并且愿意进食之后，他就拥有了幸福的可能。和修研的不幸在于他的幸福源于血脉，而不是源于他是和修常吉的侄孙，但是他具备创造幸福的条件，有朝一日，他就算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喰种力量，和修常吉也会爱着他，把他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一如和修常吉对和修吉时的包容，若是真正的亲人，又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但是要让和修常吉这样高傲的老者选择付出—— 首先需要的就是“理由”。 月山习身处于大家族这个圈子，能够感同身受地了解和修常吉的转变。谁拥有一个这样优秀又依恋自己的继承人，都会享受一次真正的天伦之乐。 在放下家族责任之后，再心狠手辣的和修家主也不过是一个寻常老者。 盼望儿孙满堂。 盼望家庭和睦。 他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和修研身上。 在这样的想法下，月山习心底有一丝愧疚。好在父亲如此开明，支持他与金木进一步走下去，没有把他束缚在为家族传宗接代的事情上。 不得不说，和修研不适合当恋人，但绝对适合做一个家族继承人。 ——那种最出色的继承人。 月山习等待着第二段录像结束后的内容，心平气和地问道：“研会是和修家的黑龙神，和修家的精神信仰……而你是什么？” 暗金没有说话。 月山习扬起奇异的笑容，说道：“你无法动用『龙』的力量了吧。” 一瞬间，月山习感觉到被对方目光扫过的冷寒。 皮肤颤栗。 喰种的危险本能在不停地叫嚣“逃走”。 暗金无机质地看着他，在黑暗之中，宛如克鲁苏神话里带来恐怖的森之黑山羊。 “闭嘴。” 然而他能令月山习在恐怖下停止说话，却无法控制电影银屏。 所有的录像结束，播放起了一段段幕后花絮。 “金木。” 一声呼唤从电影院的四面八方传来。 幕后花絮里，第一个出场的就是忍足家的人，这个陪伴金木研度过少年时期的哥哥的声音一出现，连暗金也侧目看了过去。 月山习趁机缓了口气，从空气被凝固的危险气氛里挣脱出来。 暗金看到忍足侑士在电影银屏里说话，瞳孔微变，“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月山习笑意盎然地说道：“你猜不到吗？” 他放在扶手上的手微微颤抖，支撑着他继续挑拨暗金的神经。 “那是你哥哥呢——” 忍足侑士对着摄像头推了推眼镜，平光眼镜下，他的目光有些紧张。 “研，我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情，景吾告诉我，你现在需要我，那么我无论如何也会尽力帮助你。” “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研。” “哥哥很爱你，把你当作自己的家人，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我想要再一次听见你喊我‘哥哥’。” 背后，忍足侑士的父母也对着镜头微笑，忍足和美隔着麦克风的距离唤道：“研君，不要忘了，我们也是你的家人啊。” …… 下一段，跳到了一个生动活泼的大小姐那边。 三井尚香在调整镜头，生活在光明世界下的一双大眼睛，扑闪着雀跃的光彩。她没发现自己已经被录了进去，整理头发，又拉了拉裙子，好半天才在沙发上坐直了身体，准备开始说出送给金木的话。 “我是三井尚香。” “呐，金木！你不能因为变得很厉害了就忘了我！” 她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纸条，小声地读道：“要对金木说一些鼓励的话。” 她朝镜头昂首挺胸地开始鼓励。 “好吧……”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需要我的鼓励，但是我会好好开导你的！” “金木，我的好闺蜜……咳，是好朋友，我们有一个共同保守的秘密，谢谢你帮我瞒住了初恋的事情，你是我这辈子唯一能说出这段过去的人了。” 三井尚香笑出了洁白可爱的虎牙，“我们都要为了自己加油啊！” 她的食指突然往前点出！ “还有！” “不许被任何困难打倒！金木，你是我们东大的骄傲——这句话是我毕业后，一位老师跟我说过的。我们这一届，你是我们的头啊！” 金木研不仅是东大首席，更是身世离奇，凭借自己实力上位的风云人物！ 东大为他骄傲。 …… 第三段场景。 迹部景吾坐在家中，衣着高雅，潇洒地翘着腿，优雅地执着红酒杯往前递出。 仿佛是在遥遥的相互碰杯。 “金木，本大爷没那么多啰嗦的话，看在月山习求我的份上多说几句——” “早点回来。” “以及……我收回我当年说过的评价。” “你是本大爷见过最华丽的人，月山习的眼睛没瞎。” …… 第四段场景。 月山家，许多仆人们开心的在花园里布置出适合拍摄的景色。 一张高背椅放在正中央。 月山观母在仆人们的热情下，温和地坐到了这张华丽过头的座椅上。他的西装整洁而妥当，手持绅士杖，就像是一个活在上个世纪的老派绅士。他是人类社会杰出的企业家，也是庇护一方喰种的二十一区管理者。 “研君。” “人生中总会经历一些波折，或大或小，但是不存在无法跨过的坎。因为我们永远在向前走，现在与未来才是我们需要抓紧的事物。” 月山观母没有说太多的心灵鸡汤，含笑的紫眸是与月山习一样的色泽。 他看到的是摄像机的镜头，也是家中仆人共聚一堂的温馨场景，这些全部是月山家能给予金木研的家庭氛围。 “你是我的孩子的恋人。” “研君，我期待你喊我爸爸的一天。” …… 电影院里，看着这一幕的月山习心花怒放，为自己有这样一个父亲感到自豪。 他有着最美好的家庭，最照顾自己的父亲。 这些也是他想要给金木的。 真正的亲情是不会有欺骗、殴打、折磨的，月山家拥有的权势没有和修家大，但是月山家能给予金木一份无忧无虑的环境。 月山习迫不及待地去看身边的白发青年，想要看看金木能不能听到这些话。然而他的视线之中，暗金的脸色不变，淡漠倦怠，只是细碎的白发遮掩的左眼，隐隐的……有一丝猩红在瞳孔深处攀爬。 这个人，仿佛已经习惯了被人放弃，被人忽略，冷眼看待世界。 月山习心头的喜悦消散。 其实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他的所作所为与永近英良并无太大区别，爱一个人就不会移情别恋。永近英良可以为了主人格的苏醒，不惜一切代价地粉碎其他人格的意志，而他也可以为金木去粉碎主人格的求生意志。 被选择的人是开心的，不被选择的人却一定是伤心的。 正如被他放开手的和修研。 可这不是让他放弃的理由，一千个一万个理由，也不及金木在他心中的意义。 电影银屏上，展露的期待与幸福越强烈，带来的残酷就越强烈。 拍摄的画面还在继续…… …… 第五段场景是在ccg。 在现代化的办公室里，出现的是一个在暗金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人。 暗金发出轻不可闻的声音，“芽……” 坐在s2班班长的座位上是和修政，但是在他的怀里有一个两个月大的孩子。和修政用玩具吸引着孩子的眼睛，逗着她一起看向摄像头的方向。 “芽，我们来说几句话。” 和修政哄着和修家的小公主，小公主很给面子的咿呀了几声。 而后。 和修政迅速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相片，那是一张和修家的全家福。在这上面，有和修常吉、和修吉时，以及年轻俊秀的和修研。 “这个是你的爸爸。” 他指着全家福里，一头黑色短发，微笑的和修研。 和修芽在他的臂弯中趴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也看清楚了照片上的人。下一刻，在和修政都惊讶地瞪大眼睛的时候，对方说出了一句模模糊糊的话。 “パ……パ……（爸……爸……）” 才两个月大。 她竟然提前学会了怎么喊爸爸！ 孩子的双脚蹬着，小手想要去摸照片上的人，却怎么也摸不到。 和修政后知后觉的恍然。 压下了满心“老头子就是老头子”的复杂，他把照片放到了小公主面前，喃道：“爷爷应该给你看过研的照片，可能还教过你怎么喊‘爸爸’。”也只有这个原因，才会让一无所知的和修芽单纯地喊了出来。 和修芽懵懂地知道，这张照片里的这个人，应该喊“爸爸”。 所以，她不可以对任何人说出这个词。 这怎么可能…… 看到其他场景都不受影响的暗金，身体一僵，听到女儿对照片喊爸爸。 他知道独眼喰种一出生就有记忆，知道和修芽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女儿，唯独忘了和修芽不是因为自己而诞生的。 在和修家的小公主尚未有名字，刚刚出生的时候—— 她就见过了自己的第一个亲人。 那个不被暗金承认的“爷爷”，时隔了这么久留下了一道极为坚固的防守。为了防止孩子在出生后对其他人产生感情，错认了自己的父亲，和修常吉用最慈和的目光，凝视着她，轻唤着她，教会了她认照片上的人。 【这是你的父亲，你可以喊他“爸爸”。】 【他会保护你。】 【疼爱你。】 【你要记住他——他叫和修研。】 阴差阳错之下，和修研白了头发，暗金压制了和修研的人格，使得出现在外界的人变成了白发冷漠的和服青年。 更偏偏—— 暗金从未对女儿说过……自己叫“和修研”。 一个认为自己叫“金木研”的人，自然无法对应上和修常吉说的名字！ 想通了来龙去脉，暗金的脸色陡然发白，低声道：“和修常吉。” 就因为名字和外貌上的细微偏差，居然导致他的女儿只对照片上的人叫爸爸，对他怎么也没有喊出这个称呼！ 月山习同样被这件事情的发展惊住，稍稍一想，不由叹服和修常吉的先见之明。他随即缓缓地说道：“一件简单的事情会变成这样，其中不止是和修常吉的原因，还有你自己的原因，我没想到你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的身份。” 照片不过是照片。 若暗金承认自己是和修研，对女儿说出这样的话，一切就应该不同了。 “众叛亲离的滋味，好受吗？” …… 第六段场景，和修邸。 打扮得就像是一个高级执事的相原培荣站在摄像头面前，笔直如剑。 纵然如此，也难掩他身上少年愤怒的情绪。 他的出现代表他对暗金的反抗，以及对和修研的忠诚。哪怕永近英良已经开始防备他，他也依旧做出了自己应该做出的决定。 开场的第一句话，相原培荣就说得十分激动。 “培荣只效忠于研大人！” “家主大人若是看见我服侍一个窃取和修家的人，一定会愤怒的！我无法再欺骗自己你是研大人，真正的研大人是不可能安心在家里养孩子，把家族的事情交给一个人类来解决的。” 他捏紧拳头，在房间里大声诉说自己的立场，“你不是研大人，请你离开研大人的身体，让研大人能够出来！” 他的眼睛变得越发赤红如血。 “研大人。” “和修家等着您回来，我会守住属于您的家族。” 在这一刻，和修邸与暗金的联系直接切断，相原培荣拒绝暗金执掌家族！ …… 东京，成田国际机场。 永近英良单是赶过来的时间就有些长，无奈地迎接回国的母亲。 “我以为您是去了羽田机场。” 他出了ccg才知道这件事情，羽田机场在二十三区，距离一区有点距离，但是不至于像成田机场这样距离东京市区有六十八公里这么远。 “中途航班延误，这一趟能提早到，我就选择成田机场了。” 见子心切的永近夫人，当然会选择能提早几个小时到的成田机场。 她迷糊地忘了儿子是在东京一区。 “唉。” 永近英良挠了挠头，不再惹妈妈不开心，帮忙推着她的行李箱，“我来帮您，今天开车来不及，我是乘坐成田特快赶过来的。” 永近夫人说道：“这个票价有点贵啊。” 永近英良爽朗地笑道：“有工资啊，我也算是高收入人群了！” 忽然，他握紧了裤子里来电的手机，打开一看。 “糟糕！总议长办公室无人！” 金木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悲伤，圈圈竟然还是无法在原著之前完结……捂脸。 好在有原著最后一集的信息，圈圈稍后去修改前面永近英良的家庭背景。 从此。 永近君就变成单亲家庭了~。 母亲在世，父亲早亡（CCG搜查官）。 第694章 精神冲击 一切不会因为外力而改变。 在这些亲朋好友之中, 不止是和修家的和修政、相原培荣，远在德国的贝丝·哥汗纳也用录像表达了自己对老师的祝福。 “老师，早点来德国看我哦，你不能这样放养我啊, 我等着和你交流喰种Party……咳, 是喰种监狱的各种事项哦！” 经历过怀孕, 又从放浪形骸的过去走出来的女搜查官成熟而性感, 金发碧眼, 还对着镜头俏皮眨眼, 放着电光。 若不是月山习知道这家伙勾引不了研, 还真的不会放对方的录像。 贝丝·哥汗纳, GFG局长的女儿，下一任局长的有力竞争者，同时她也是和修研唯一的学生。在所有能够唤醒人格的人选之中，月山习最没预料到的就是对方, 而这个人也是和修政推荐给他的。 理由是——和修研对他的学生很好。 在月山习对和修研的了解之外，对方也拥有着一段属于自己的人生，不受金木研的束缚。他的女学生也没有让他失望, 尊敬着自己的老师。 “老师啊，你是最强的。” 贝丝·哥汗纳张开双臂, 发自肺腑地说道：“所以，让学生为你骄傲吧。” 新的时代就在他们眼前，如何能够错过！ 她的目光诉说着对未来的野心。 “GFG永远支持你。” 不是贝丝，不是哥汗纳, 而是整个德国的GFG都会是和修研的后盾。 …… 最后，是CCG方面。 仿佛印证着何为“众叛亲离”。 和修政的糟糕人品导致他在CCG的支持者不多，所以他无法代表CCG高层。在摄像头前的铃屋什造冲他们一笑，手上剥着糖果的纸。 他用空闲的一只手拉开抽屉。 抽屉里藏满了各式各样的空糖果罐子，残留的糖果芬芳仿佛隔着空气与镜头都能传达到电影院。 “只给你们看一眼哦。” 铃屋什造又合上了抽屉，像是在诉说一个秘密，绯红的瞳孔流光溢彩。 “这些有的是金木送的，有的是另一个金木送的，我挑漂亮的罐子藏在这里，每次看见了，一天的工作都会变得很轻松开心……” “还有其他人送给我的糖果……” 这些年，他褪去了解体人的彷徨，在人类之中找到了自己的归属。 他是人类。 他又是比喰种还像喰种的人类。 正因为昔日篠原幸纪伸出的手，才把他从黑白未明的世界拉了出来，他得到了正确的教导，拥有了一份在人类社会能够尽情发挥才能的工作。又因为这些人，他体会到了普通人的幸福，如今已经是一个有担当有责任的特等搜查官了。 这些简简单单的幸福，却是暗金一直以来想要得到的东西。 暗金不禁目光微怔。 为什么……同样分裂人格，逃避现实的铃屋什造可以得到他人的救赎？ “我很高兴，玲也很高兴……” 铃屋什造嘴里含着水果糖，双手托腮，嘴角也在笑。 “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他随意说道，自顾自地点头，“总之，你肯定瞒了我好多事情，我也懒得管啦！” “你还记得我们认识的时候，你对我说过的话吗？” 铃屋什造歪头，双眸注视着镜头，隐去常年的漫不经心。 “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当保护人的CCG搜查官，你的眼睛里连一点守护的欲望都没有。” “冷漠，残忍，不在乎人命。”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对新任CCG总议长的莫大讽刺。 一个没有守护欲望的人，却成为了保护人类的组织的领导者。这本就是不该发生的事情，哪怕是冷漠的和修研也有着守护和修家，守护CCG的愿望。 “金木，你现在就像是我的过去。” “可是我改变了。” “为何走在我前面，带我接触这个世界的你……变成了这副模样？” 画面之中，对生命同样是漠视态度的铃屋什造有些低落。曾经他连悲伤也不懂，是金木研少年时期的失踪与篠原大叔的差点丧命让他明白了这些感情，而他也想要为金木研唤醒这些人类的情绪。 “金木。” “我，宇井，丈哥都在等着你回来呢。” “别忘了，我们是怎么从有马先生的手上逃出来的，我可是你最强的搭档，而且玲也在等你给的糖果……” “说好了要当我朋友的人，怎么可以食言？” 在最后的最后—— 铃屋什造比划了一个剪刀手，灿烂可爱地说道：“食言的话，我就杀了你哦，玲不需要一个对玲没有感情的人。” 画面一闪，轻微的咔嚓声过后就彻底结束了。 电影落下帷幕。 灯光亮起，驱散了黑暗带来的死寂。 在电影银屏前最好的位置上，坐在上方的暗金终究是嘴角流出了血。精神世界的动荡进一步加剧，他身为主人格也无法完全封锁身体的五感，他能听到的，看到的，精神世界里流泪的金木研、和修研也能够听到……看到…… 忍足侑士，三井尚香，迹部景吾，月山观母，和修政，相原培荣，贝丝·哥汗纳，铃屋什造……不知不觉，能够影响到他们的人变得这么多。 精神影响肉体，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他受到了意识层面的冲击。 暗金垂下漆黑如鸦羽的眼帘，不祥而艳丽的赫眼遮掩在了其中。 “这就是……你的方法吗？” 他的说话声气息很弱，但是没有半点脆弱的感觉。 至少。 月山习还不会轻举妄动。 暗金完全看得出他对自己的忌惮，当着他的面，扭曲而浑浊地微笑。空气仿佛粘稠湿润起来，沾上了独眼喰种黑暗的气息。 “没有用。” “只要我在，他们就出不来。” 他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身体的每个基因都写着对他的臣服。 “其实你们说得对……我不该出来，毕竟我放弃了这个世界这么久，当我排斥世界的时候，世界也会排斥我。” “但是，正确和错误的意义何在？” “正确，不能给我幸福，错误，也不能抹去我的不幸。” “这个世界最大的问题就是——” “我不该是独眼喰种，偏偏我是，所以厄运加倍地报复于我。” 暗金扶着座位慢慢站起来，没有古典的风雅，自有一种背负沉重之物的压抑感。他的神色从不咄咄逼人，残留着幼时的郁郁寡欢，原本逼着他沉睡的是这个糟糕透顶的世界，如今变成了这个世界关心“他”的人。 他是病态的，残缺的，混血给他带来了力量，也带来了严重的精神疾病。 活着就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眼中有血的幻觉，耳边有怪物咀嚼的沙沙声，每当饥饿之际，他的内心深处就会把自己跳动的心脏想象成卵状的恐怖东西。 黑山羊之卵。 它是森之黑山羊孕育的万千子种之一。 他说道：“我也想当一个人类，能够坚定地说……我不想当喰种。” 他嘴角的血染红了苍白的唇，赫子从他的黑色风衣下出现，钻入地面后消失不见，一刹那的时间就不知道出现了多少赫子。 “可是我办不到啊。” “我就是一个怪物，依靠杀戮和掠夺，维持着生命。” 在月山习迅速跳离座位，躲到远处的同时，电影院四周的灯被炸开！数之不尽的赫子从地面攀爬到了墙壁处，从各个角落里抓捕猎物。 月山习叹道：“电影看完了。” 安全期也结束了。 “就算是你是主人格……我也想请你放弃身体，去沉睡呢。” 听到月山习冰冷眷恋的话，暗金倚靠在座位的扶手上，削瘦而修长，身体无法化龙，也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力量。 他漂亮的赫眼微抬。 “英给我准备的幸福，我为何要放弃。” 纵然其他人都放弃了他，背叛了他，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坚持，他就有了活下去的念头。 暗金孤独而倦怠地轻笑道。 “出来吧。” “所有躲在阴暗之中，企图对我不利的人……” …… 再丑陋，再卑微的事物，也会想要对幸福伸出贪婪的手，何况是他。 英，我在努力呢。 纵然我身处于地狱之中，不小心害得你也染上了漆黑。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 它是我梦见的那个黑色的东西——那个在树林里出现的，黑色的、有好多绳子的、粘粘乎乎的、像树似的东西。它爬了上来，用它的蹄子和嘴和像蛇似的胳膊，在地上蠕动着爬了上来。 ——《弃屋中的笔记本》罗伯特·布洛克。 作者有话要说：【暗金的独白。】 【世界拯救不了我，但是我依旧相信着一定在哪里，有着希望。】 第695章 不愿消失 电影银屏被撕开, 灯光照射下，墙壁坍塌的地方出现了两个人。 黑色风衣，黑色礼帽的老者在电影院璀璨的灯光之中，苍老又温和的容颜暴露出来。在芳村功善身边, 是高领风衣遮住半张脸的四方莲示。 “抱歉了, 金木君。” 芳村功善对这位从未见过的金木研道歉。 纵然不认识, 他们也必须与他为敌, 为了他们认识的人, 也为了他的孙女与女儿。 这一战, 不是为了杀戮。 而是为了唤醒。 在另一边遭到赫子破坏的走廊通道门口, 大门四分五裂, 走出了另外两个人。一前一后，分别是西装革履的和修政与一个头上包裹着头巾，身穿长袍的中东男人。两人的容貌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但是站在同一个阵营之中。 新出现的人是中东分家的代表！ 在得知和修家的家主不是龙后, 中东分家连夜派人赶往日本。历代家主可以不是龙，只要血脉纯正，实力达到SSS+级就能得到他们的认可, 但是他们一旦认可了一位家主，就不会轻易更换！ 每一代只能有一个号令者！ 何况这一代执掌和修家的家主是和修研, 是名正言顺的和修之龙！ 中东分家无法容忍和修家的荣耀与尊严遭到践踏！ 高眉深目的中东男人站在和修政身边，没有退让半步，显然在力量上不弱于对方分毫，异常深邃的眼睛盯着和修家主所在的方向。 在喰种的感知范围内, 暗金身上浓郁的危险气息几乎可以让人窒息。 他看了片刻，转头对和修政用流利的日语说道。 “你确定他无法化龙吗？” “我确定。” 和修政斩钉截铁地回答，倘若对方可以化龙，那么人格融合也早已完成，怎么可能会是这样冷漠疏离的态度。 和修家要的是一位重视家族的家主，他要的是自己认识的研！ “真正的家主就沉睡在他的身体内，多等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和修政客观地说道，“我们的目标也不是伤害他，而是抓住他，唤醒其他人格。本家遭到了打击，只能请你们中东分家派一位SSS级的人来协助我了。” 中东男人松开皱着的眉头，对和修政的话不再怀疑。 就在刚才，电影院里的对话已经传到了他们这边，他听得清清楚楚，面前的和修家主是多重人格里的主人格，并非和修家认可的和修研。 “我明白了。” 他不再为家主的身份左右为难。 不过，中东男人仍然朝暗金微微鞠躬，右手握紧，压在心口的位置表示自己的敬意。 “本家人，我代表中东分家向您致以诚挚的问候。” “以及——” “和修家不可一日无主，还望谅解。” “只要您能证明您是龙，我立刻退下，向您臣服。反之，我必须履行自己的职责，与政大人联手，让伟大的黑龙神苏醒过来。” 黑龙神是信仰。 可是本家的天生独眼也身份尊贵！ 中东男人说这些话，也是希望有千分之一乃至万分之一的可能，避免这场惨烈的争斗。 回应他的是暗金冰冷的目光。 无法形容的黑暗。 泯灭了温柔与善良，在与世隔绝之中酝酿出的是毁灭与压抑。 天花板，墙壁，地面，台阶……无数地方钻出盘绕纠结的触手，像蛇一样蜿蜒的赫子在渴望血食，一只只小蹄子从赫子上长出，眼睛与嘴巴出现在赫子的前端，形成垂涎欲滴的妖魔面孔。 没有多余的废话，暗金看着这五个人手指抬起，电影院瞬间成了怪物的巢穴！以他的心灵为温床，孵化出的黑山羊幼崽发疯般袭击活物！ “咕咕咕——吼吼吼——” 怪异的尖啸声从赫子的嘴里发出，宛如鳄鱼遇到敌人时的低沉吼声，尖锐的牙齿可以咬碎一切阻挡它们的物体！ 它们饿了饿了饿了饿了饿了——！！！ 眼睛变成了红色。 眼前的这些……对于捕猎的赫子而言，全是最好的食物！ 在黑压压一片的赫子巢穴里，位于正中央的暗金宛如操控怪物的妖魔主人，冷眼旁观着自己的敌人，然后——全部毁灭！ 他不懂得如何去爱，却在出生前就学会了如何去掠夺！ 母亲的养分。 人肉的养分。 在母亲的腹部，在家人深厚而复杂的期盼中，艰难地活下来的……是他啊！ 一直以来忍受着饥饿，偶尔去捕猎维持生命的也是他！ “你们凭什么……否决我。” 他只是拿回了自己的东西，试着去接触这个世界而已。 “既然你们不愿意承认——” “那就去死吧。” 在这一刻，暗金眼中麻木冰冷，一点对他们的感情都不存在！ 月山习离暗金最近，眼前一黑，直接被蜂拥而来的赫子埋没。凄厉的赫子低吼络绎不绝，发出类似于进食前的声音。在芳村功善靠近前，黑色的人形小山就被甲赫切割出了一道口子，月山习早有准备的从里面逃了出来，一脚踹开了扑过来的一条赫子，紧接着来到了芳村功善附近。 “芳村先生，四方君！闭住呼吸！” “呃……” 芳村功善和四方莲示慢一秒明白了月山习的意思，遮住口鼻，眼前的电影院忽然从四面八方的管道里喷洒出白色的气体！ 抑制RC细胞的CRc瓦斯！ 月山习拉着芳村功善躲到了通风口，他在来之前就与其他人分析过，暗金常年不出现，近战水平虽然高，但是肯定不习惯和别人肢体接触。对于实力强大的暗金而言，想要远距离动手最好的方式就是使用分离赫子！ 即便如此，电影院里的赫子数量也远远超乎他们的想象。 这些赫子在出现没多久后就被CRc瓦斯直接喷到，又因为脱离了本体，导致CRc瓦斯对分离赫子的抑制效果极佳！ “谢赫！” 和修政喊了一声中东男人的名字，对方与他一样避开了CRc瓦斯。 整个电影院里布满白色烟雾！ 烟雾之中，赫子的低吼声渐渐减弱，只剩下令人恐惧的挪动声。 月山习低下头看手臂上环绕的甲赫，甲赫的表面已经被啃食出一个个小口子。他的额头滴下冷汗，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要命，金木的主人格想象的竟然是黑山羊之卵孵化的幼崽！” 若有若无的黑影汇聚而成！ 一条赫子直接撞破了电影院的天花板！ 几分钟后，烟雾往上漂浮而去，新鲜的空气灌入电影院内。 暗金的所在位置没有变动分毫，即使被烟雾熏到了眼睛也只是微微眯起赫眼。再往前方看去，他的敌人呈扇形包围了他。 SSS级中东男人，谢赫！ SSS级不杀之枭，芳村功善！ SSS级和修政！ SS+级月山习！ SS级四方莲示！ 在电影院本身的陷阱设计下，绝大部分CRc瓦斯笼罩住暗金，就连墙壁与地面下也没逃过覆盖，暗金第一次的攻击竟然被突如其来的CRc瓦斯压制下来。 对外，电影院的门口张贴着建筑施工的标志。 轰隆的声音只引起了几个逛街的少女的注意，她们晃了晃脑袋，赶紧离开了这片可能掉落东西的危险地带。 一名绿发且娇俏可人的女性戴着帽子，歪头看了一眼电影院。 她轻嗅一口：“好浓的CRc瓦斯啊。” 任何一个喰种都拿不到这么大剂量的CRc瓦斯，除非得到了CCG官方同意。 她在帽檐下勾起嘴角，往电影院附近的餐厅走去。 “今天的情人节不是一般的热闹呢。” 当初和修常吉是被小丑与V组织联手弄死的，这一次的难度可不比上一次低。 因为……一不小心就可能惹出大事来。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二十四区CCG分部的电话，浅笑嫣然道：“么西么西……我觉得二十四区的治安有问题，需要加强防守哦。” “……” 电话那头死寂了一会儿。 “……知道了。” 随后，代理搜查指挥平子丈呆板无趣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他的决定，代表零番队会出动防守。 “真是一个不怎么有趣的人。”芳村艾特合上手机，趴在桌子上看着外面，只在餐厅里点了一杯柠檬水，“金木君，森之黑山羊是邪恶的东西没有错……可是它也是克苏鲁神话里的外神之一……” “你的内心，因为我而孕育出让我深深着迷的东西呢。” “可惜……” “我们都是残缺的。” 所以……我们会有弱点，会被打败。 天生独眼从来不是什么幸运的事情，真正幸运的，是那些明明弱小，却一生都未接触过喰种的平凡人类。 电影院内的战斗陷入拉锯战后，局势对暗金不利起来。 同为SSS+级巅峰，暗金与之前的和修常吉实力相仿，就算因为年轻而能略胜一筹，两者也不会差距太远。但是和修常吉尚且死在了旧多二福手上，这就说明SSS+级巅峰也不是无法超越的存在。 和修邸灭门那天，小丑与V组织共出动了两名SSS级，和一名SS级！其中旧多二福达到了SSS+级，作为主力杀死了和修常吉！ 这一回，月山习找到和修政，两人摒弃前嫌，联手寻找外援。和修政，谢赫，芳村功善，三名SSS级的喰种，战力不亚于和修邸的灭门日！ 鳞赫，羽赫，甲赫！ 这三种赫子的拥有者联手，几乎弥补了任何可能存在的漏洞！ 最重要的是——暗金无法对这些人下死手。 【不要！】 当月山习再一次利用螺旋状的甲赫形成锋利的臂刀，扫除前方的黑山羊幼崽，为芳村功善、四方莲示争取攻击机会，暗金对战和修政与谢赫的目光扫了月山习一眼。 碍事的家伙！ 暗金心中冷漠的念头一闪而逝，却遭到了精神上的阻止。 赫子略微僵停，让月山习避开了攻击。 下一秒，四方莲示以丰富的战斗经验抓住时机，在暗金没有防御的空档之中，骤然释放出自己的羽赫！ 大量的羽赫呼啸而至！ 尖锐锋利的羽赫之中，夹杂着全面爆发的电流！ “电……” 一个短促疑惑的音节从暗金的口中说出。 显然，羽赫带电，是一件出乎他预料又勾起了他某些不好“回忆”的事情。 电流呼啸，宛如鸣神！！！ 四方莲示已故的姐姐，正是有马贵将的羽赫鸣神的赫包来源！ 姐弟二人，赫子能力几乎如出一辙！ 电流的弧光冲向暗金，正中他的身体，他本能地想要后退，又止住了脚步。弧光最终消散，宛如一阵微风，吹开了耳边一些雪白的发丝。 四方莲示心中感到不妙，自己的赫子释放出来的电流足以麻痹喰种的神经。 “他不怕电流吗？” “……” 月山习无言以对地看了他一秒，没有料到他能释放电流。 “金木很久以前……就防电了。” 拜羽赫鸣神所赐，金木研进化出来的赫者能力——首当其冲的就是防电，其次是防火，再之后是歪到不知道多远去的赫子说话能力。 “四方君，别用电流了，电流只会刺激到金木，呃……”月山习一边告诉四方莲示，一边注意到暗金逐渐冰寒的脸色，“已经刺激到了。” 暗金看着四方莲示，眼中浮现出一丝抵触和厌恶。 仿佛在说—— 这是什么见鬼的能力。 放弃月山习，他多线作战，正要对失去攻击能力的四方莲示出手，精神上阻碍他的念头却在不断加强，恳求着他不要伤害对方。 暗金强行压下那种不该有的犹豫，以绝对的理智轰开四方莲示与月山习。 他把重点放在了三名SSS级喰种身上！ 然而。 金木研的声音沉寂下来后，和修研焦急的怒声响起，带着要和他拼命的劲头，【主人格！不许伤害我的族人！！！】 耳边再度有一道龙吟响彻脑海！ 精神世界翻江倒海！ “唔——”暗金的身体一晃，手掌抓碎了扶手。在袭击到来之前，他的瞳孔焦距没能调整好，现实与虚幻的倒影重叠，释放出的赫子落空，没有挡住和修政与谢赫的联手，他被中东分家的人直接用赫子扣住了手脚！ “打晕他！” 和修政喜出望外地吼道。 在混乱不堪的电影院里，暗金最不熟悉的就是谢赫，对方的赫子也果不其然地带来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可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暗金挣脱了赫子的束缚，赫眼猩红得有些吓人。 他的双手手腕，皮肤被擦破，转眼就愈合。 这是他今天以来第一次吃亏。 不。 他的实力在这些人之上，是精神世界里的人格让他分心，才导致他处于糟糕的境地。再这么下去，不用等到他融合人格，他就会步和修常吉的后尘，成为被这些喰种联手拖死的人之一。 暗金强行压制住精神世界的动乱，按住了疼痛的额头，勉强让那些混乱如地狱的场景不再影响五感。 再这些人虎视眈眈的视线中，暗金在赫子的多重保护下抬起头。 眼前的视线，时不时覆盖着黑斑。 他的唇角又在流血。 没有被外人伤到，却被自己的精神世界伤到。 暗金面无表情上抹过嘴角的血，在手背上留下淡淡的血痕，“一直以来，你们都影响着我，难道你们的生命就如此重要吗？”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并没有。” 赫眼艳丽而恐怖地盯着这五个人，宛如悬在脖子上的刀。 “你们什么都不是。” 他最重要的家人已经死去，孩子被和修常吉教导着只喊和修研爸爸，他怎么可能对外人手下留情——即便这些人关心着“自己”。 他拥有的，仅仅是英。 这个世界上除了英……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舍弃的。 没有。 一瞬间，暗金身上无限接近龙级，又止步于喰种顶峰的气息流露出来。赫子掏空了座位四周的地面，只留下他一个人站在高台上，他以支配黑山羊幼崽的本体形象冷漠地吐出一句话：“去死吧。” 形势急转而下！ 和修政的长刀劈下，却被蜂拥而至的黑山羊幼崽一口咬碎了库因克武器！ 谢赫的头巾连带着一块头皮被抓下，鲜血淋漓，黑山羊幼崽发出畜生般的笑声，血液刺激着四周的黑山羊幼崽疯狂地扑来！ 芳村功善进入赫者化状态，庞大了一倍以上的身躯抓住月山习与四方莲示，把他们丢上了天花板，而自身遭到了围攻！ 四方莲示的羽赫再度夹杂着电流轰向下方。 黑山羊幼崽们发出颤栗的尖叫，又完全不受影响的继续战斗！ 所有赫子都度过了虚弱期！ 月山习的甲赫无法支持他远距离作战，他的手往下一挥，需要特殊技巧才可以掌握的分离赫子就用了出来。 甲赫宛如花朵的种子，种入了地面，随即绽开螺旋状的蔷薇之花！ 蔷薇赫子的边缘全是锯齿，凶残至极。 一朵蔷薇扎穿了好几只黑山羊幼崽，让它们挂在上面“开膛破肚”！ 在其他几个人接连落入下风的时候，月山习的分离赫子给下面的三个人开辟出一片安全之地，仿佛得到了暗金的特殊待遇。 没等月山习喜悦金木在为他反抗主人格，上空有东西钻出。 天花板与灯管炸开！ 四方莲示第一个跌了下去！ 他没有顾忌自己的安危，双眼盯着上方，惊骇地喊道：“小心！” 月山习没能抓住掉下的四方莲示，他的双手无法动弹，手骨被蛇一样的钩子勾住，而另外两只爬到了天花板上的黑山羊幼崽抱住月山习的脚，犹如古代的五马分尸那般想要把他撕碎！ 要么腰部被撕裂，要么双腿被拽断骨头！ 无论哪一点，月山习都注定了要短时间失去战斗力，在其他人无法支援的情况下，成为黑山羊幼崽的盘中餐！ 月山习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悸，咬咬牙，想到了金木和他说过的战斗经验。 战斗中若是被困住了—— 那就打碎困住自己的地方！ 月山习猛然扭断了被勾住的双手，手骨粉碎，皮肤好似没了骨头的橡皮泥。他掉落下方，冲击力强得震开了抱住腿的两只黑山羊幼崽。 在满是座椅碎片的地方打了一个滚，他试图忍痛站起来。 可是他的眼前眨眼间就出现了白发青年黑风衣的下摆，质量极好的风衣，直到现在也没有沾到一滴血液，干净如新。 “咔嚓——” 暗金一个毫不留情的重踢，月山习的胸腔顿时肋骨断裂。 对方如同被踢开的皮球般闷哼一声，撞去了黑山羊幼崽最多的地方！ 深坑之中，黑山羊幼崽一只接一只地包围了月山习。 啃食声出现！ 紫发下，男人的脸上被撕咬出血！ “呜啊——” 月山习的手往前抓着，想要爬出这个深坑，甩开这些长着蹄子和绳子般的手的怪物。只是他的力气一点点随着血液流逝，怎么也无法摆脱，血液的香气出现，吸引了这些毫无理智的赫子。 和修政的鼻子都动了动，喃道：“牛肉味……” 好像是研最爱的口味之一。 看着芳村功善与四方莲示冲去暗金那边，和修政皱了皱眉，不由对中东分家的帮手说道：“一起去救他。” 谢赫对月山习不甚了解，问道：“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和修政满脸气愤，斩钉截铁道：“情敌！” 谢赫懵住。 救情敌？这是日本这边独特的人文风俗吗？ 在月山习遭受重创和被啃食的惨烈景象下，暗金闻着对方的血香，记起了自己吞噬过一个月山习的赫包意识。 对方……确实很美味。 他的脚步只上前了一步，陡然停了下来。 阻止他的不是近在咫尺的芳村功善，不是释放羽赫的四方莲示，更不是后方慢一步赶来的和修政与谢赫。 一道虚幻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网膜前，是白发的金木研。 暗金平静的在心中问道：【你不是沉睡了吗？】 他上前一步。 金木研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两人站在距离月山习很近的地方，而金木研的脸色苍白，没有回头去看深坑之中被黑山羊幼崽啃食的月山习。可是在暗金共享的感官中，他已经看到了月山习身体里的白骨，听到了血肉被咀嚼的声音。 【放过他。】 金木研拦住暗金，依靠主人格曾经给他的身体掌控权出现在这里。 【我可以饶他一命，但是他很碍事。】 暗金穿过金木研的虚影，走到深坑的边缘，踩住了月山习想要爬上来的手。 月山习的赫眼里燃烧着愤怒和不甘的火焰。 【你看，他恨我。】 【你要我放过一个一定会报复我的人？】 暗金徐徐地诉说，似乎感觉不到后面其他人带来的压力。 【金木。】 他无视月山习的挣扎，转过身，抚摸上金木研绝望又想要说什么的面容。 【我们融合吧，我就放过他。】 时至今日，迟迟未说出过人格融合的话语的暗金说出来了。 心中仿佛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金木研的眼神微动，就像是抓住了唯一能救这些人的希望，【只要我们融合，你愿意继承我的感情……放过他们吗？】 暗金点头，只要能够化龙，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不可以！！！” 月山习夹杂着痛楚的大喊声，打断了暗金与金木研的精神交流！ 原来是他看到了暗金古怪的动作，猜到了金木研的意识苏醒，在与对方交流。 他发了疯地说道：“金木！你听得到吗？我告诉你——不可以和他做任何交易！我只要你能够苏醒！平平安安地回来！” “打败他啊，金木！” “我们等着你回来，你别忘了对我的承诺，你要和我一起生活下去的！” “你怎么可以抛下我，把一切留给这个人！” “我不承认他！” “我绝不承认他啊啊啊——” 手指断裂的声音，在暗金的脚下响起，暗金森冷地看着月山习。 “闭嘴。” “哈哈哈……” 月山习惨笑一声，凶狠如野兽般盯着上面的暗金。 “我告诉你——你敢动他，我就倾尽月山家的全部力量，让永近英良为他陪葬！你也休想占据和修家心安理得地生活下去！” 这下子，月山习基本上与暗金之间毫无回旋之地了。 月山习只要金木研回来！ 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行！什么都别想！ 金木研怔愣住，嘴唇动了动，看着月山习接近扭曲的面孔。明明反手抓住暗金双脚的紫发男人就像是恶鬼嗜人一样疯狂，他却无法产生一丝半毫的抵触。 这个人……在救他。 永远都没有变过，想救他的时候坦然无比，无能为力的时候流泪满面，兴高采烈的时候浑身雀跃……比任何喰种都要容易懂对方的内心。 空气中别人根本看不见的白发青年蹲下身，抱住月山习伤痕累累的头。 虚幻的双手在现实中什么也不存在。 但是以RC细胞构筑出来的黑山羊幼崽们，本能地感觉到了与自己同源的精神意识就在旁边，它们不知所措地停下撕咬，在旁边看来看去。 月山习却紫眸上移，瞳孔紧张地转动，染着血的眼睛仿佛在等待什么。 【谢谢……】 金木研低声说道，而后笑了一声，【你一定会讨厌我道谢的，因为你只会说，我不用谢谢，然后心里想着我应该拿出一点行动上的诚意。】 他转头去看掌控着身体的主人格。 【英问我，我可不可以为他去死，我到现在……还未回答他。】 暗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与狼狈不堪的月山习，目光染上许些困惑。 【你想说什么？】 【我可以为英去死。】 金木研不去听精神世界龙冲击界限的动静，不去听外面战斗的声音，似乎整个世界就剩下他，主人格，月山习三个人。 他遵从内心的想法，说道。 【但是，我也想为月山先生而活。】 笑着笑着，金木研的眼神清澈得没有一丝阴翳，赫眼平静而伤感，淡淡的悲伤压过了软弱的逃避，却让他的人性越发突显出来。 【两者合一，我不想消失。】 而人。 不管是好，是坏，总是不愿意消失的。 作者有话要说：【金木研的独白：】 【虽然不愿意和主人格争斗，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坐视不理。】 【就这样吧……】 【当不了好人，我就当一次坏人。】 第696章 融合人格 眨眼之间, 暗金身边以想象力孵化出来的黑山羊幼崽消失一空，才刚来得及在这个世界上捕食，它们就哀嚎着失去了生命。 不是被收回。 是被和修政、谢赫、芳村功善、四方莲示联手杀死的。 所有人的战斗都被限制在电影院内。 若是以往，暗金完全可以全力释放赫子, 打破电影院的狭窄范围, 以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为优势, 压制住这些实力不如他的人。只是这么一来, 喰种之间的战斗就暴露在了外界的人类眼中, 事情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人类。 这是暗金最后, 也永远不想彻底失去的身份。 所以他没有那么做, 仅仅是无视其他人, 漆黑的瞳孔倒映着金木研。 没有人能承受暗金这样非人的漠然目光，哪怕没有杀意，也会给人一种随时会被毁灭的心悸感。唯有金木研明白，对方连杀人的念头都不存在, 只有“要不要这么做”以及“就这样好了”的想法。 暗金开口，在那些刀剑与赫子的威胁到来之前。 【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抱歉。】 【我把身体交给你，你放弃了, 我才出来的。】 他抬起手，指节一弹, 崩碎了和修政的长刀，又在羽赫的包围下被划伤了面颊，宛如羽毛一样丰厚的赫子轰开了他随手设立的防御。 几滴血洒落在地面的碎石之间。 脚步一转，暗金瞬间移开位置, 原地就留下了一个被赫子偷袭的大坑。 谢赫出现在几米外，赫眼紧盯着他。 与此同时，暗金的活动范围进一步缩小，被五个人包围。在灵活性上，暗金不如常年经历战斗的他们，而在技巧上，他纵然有着极高的天赋，吸收了其他人格记忆中的经验，却也没有达到可以扭转战斗胜负的程度。 三个SSS级喰种的联手，已经超过了他的应对范围。 只要不是龙！ 他就不是无敌的存在！ “研，束手就擒吧！” “我的任务是让家主大人苏醒，请您放弃吧。” “金木君，我们无意伤害你，只是希望你能让其他人格出现。” 在完全赫者化的芳村功善身边，四方莲示注意到暗金的情况，警惕地说道：“店长，他好像是在和其他人对话？” 芳村功善叹道：“应该是人格之间的交谈吧。” 暗金对他们的劝告和威胁不闻不问，面颊只残留着一道血痕，他的目光注视着从月山习面前站起来的金木研，【和修研之前想要伤害英，我不可能让他掌控身体，而你……既然放弃了，又为何要改变意图？】 【因为我发现，你似乎并不打算爱我爱着的人，你连最基本的同理心都失去了，从我身上也很难得到全部的感情。】 金木研摇头，双目陡然锐利起来。 【主人格……】 【这段人生，不止是我的，也是和修研的，你不承认他，又为何要继承这个名为“和修”的家族，当一个姓着“和修”的人？】 他的质问没有让暗金改变任何想法，对方冷漠地说道：【我只是需要一个方便的住所，正好和修家灭门了，我才选择了和修家，至于名字……世人称呼的名字与我何干，我随时可以改回去。】 不是和修家，也可以是忍足家，浅岗家，乃至于月山家。 这对暗金而言—— 没有区别！ 金木研再一次感到不寒而栗，没有爱，就没有恨，对方失去了所有正常人的感情。 要怎样看不见未来的绝望，才会诞生出这样的“自己”？ 【主人格，你这样……得到了幸福吗？】 【英说有，那就一定有。】 暗金有着一张精致秀丽的面孔，漆黑的发眸色，可是他却像极了一个无脸的人，五官都是画上去的，本质上仍然是一个名为独眼喰种的怪物。 当他弯起嘴角的时候，格外的惊艳。 纯粹的信任着英。 【为了他的话，我愿意尝试一次，因为我确实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所有人都背叛了他，选择了其他人，只有英如孩童时代一样护着他，把他当成一只不能被欺负的雏鸟保护在双臂之后，挺起胸膛替他面对那些事情。 ——谁都不能欺负金木！ 就为这样的保护，暗金分裂的人格永远都不会伤害英。 【英喜欢我啊……】 【他的心意，我接收到了。】 暗金喃语，口中没有吐露任何声音，一切交谈存在于精神意识与精神意识之间。 脸一侧，暗金询问金木研以外的人格。 【你们，接收到了吗？】 精神世界呼啸翻滚的大海之上，鸟居顶端坐着的三个人格微微一愣，面色各有不同地回答。 黑金说道：【英把我当朋友，但是他喜欢你，我也不算太意外。】 他最好的朋友仍然是英。 白发幼金晃着秋千，回忆着说道：【他对我虽然不是最好的，可是在我最绝望痛苦的时候，是英安慰我，抱着我一起哭。】 在孤立无助的那一刻，他的身边只有英，姨妈对他漠不关心。 黑发幼金依靠在黑金身边，双眸含泪。 【我……】 【我喜欢英……英就算做错了事情，我也能原谅他。】 因为是他的话，什么都可以。 这三个人的所言，分别代表“金木研”幼年到少年时期的三个阶段。 暗金听完他们的话，再去看面色动容的金木研。 【你呢。】 【……我永远都不会恨英。】 不被爱着是悲伤的事情，但是被喜欢就已经是体会过的幸福了。 金木研回答了主人格。 大海之上，翻滚不息的巨大黑龙穿过海浪与火焰，纵身一跳，黑暗的天空闪过雷霆，龙角划过虚空，硕大的龙瞳看着他们，夹杂着滔天的仇恨与悲恸。 【那我的家人呢！】 【和修家的事情凭什么就这么一笔勾销！！！】 所有精神世界里的人格都沉默下来。 爷爷。 叔叔。 这些同样关心着他们的亲人，死在了家族内部的背叛上，而英知情不报。 黑金低着头抱着瑟缩的黑发幼金。 【英……他毕竟没有动过手，不是他杀了爷爷和叔叔。】 【你——！】 化身黑龙神的和修研气结。 不再把希望寄托在这些家伙身上，和修研的龙瞳望向出现的主人格，隐忍着恨意，想要一口吞了这个让他无法出去的人。 【把身体还回来！】 他不能让暗金毁了和修家！ 倘若说梦中的爷爷让他记起了和修家的责任，那么现实中和修政与相原培荣的做法，就给予了他“自己的存在是被认同”的欣喜。 他不是没有意义的存在！ 他不是没有自己的“根”的人！ 追寻的过去，仅仅是过去，到头来依旧是和修家包容了自己。 比起仇恨，他更需要做的是完成自己的使命，印证爷爷曾经对他说的那句话：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事，请守护这个家族，让它能够传承下去。 他会的。 他一定会的！ 拼上性命，用尽手段，他都不会让和修家毁在他的手上！ 这是他作为和修之龙的承诺！ 在内忧外患之下，暗金丝毫不惧，双眸阖上，淡漠地说道：【英快要回来了，我不能让英看见这样的事情……】 下一秒。 在精神世界的五个人格，有三个人格齐齐一僵。 随后，黑金发出无奈的叹息声。 【到了这一步吗？】 抱着黑发幼金的他，往鸟居前方的虚空踏去一步，同时，他牵起白发幼金的小手，三个人一起走向了主人格所在的方向。 他感应到了主人格的呼唤。 黑发幼金浑身发抖，在黑金的怀里流着泪，不知所措。白发幼金想要挣脱黑金的手，又看到黑发幼金没有反抗，嘴唇一咬。他想到了主人格缺乏感情的原因，是因为人格分裂过多，导致精神意识受到损伤。 要是能够融合为一，是不是就能改变这样糟糕的境地？ 他，也不想永远绝望啊。 一直在童年的回忆里挣扎，一直在高楼的秋千上冷眼旁观着社会的发展，这样的人生空洞而没有意义。 白发幼金看着惊愕的金木研与和修研，苦涩地说道。 【大哥哥……我们都想要幸福啊。】 可是幸福只有一个。 人生的三个阶段，孩童，少年，青年，他们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支撑他们活下去的理由，就是他们还未得到的幸福。 唯一不同的是—— 和修研曾经得到了幸福，又失去了幸福，活着的目标变成了完成自己的承诺。 没有人在人生之中得到了安定与满足。 【你在做什么！】 和修研化作人形，站在鸟居之上，难以置信地发现黑金毫不反抗地伸手去触碰主人格。对方身上逸散出一个个白色的光点，而那些光点在融入主人格的体内！ 怎么会有人格愿意融合呢？ 黑金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黑发盖住额头，脸颊稚嫩圆润，气息温和，在精神世界里总是帮忙调合关系的一个人格。 但是当他这一刹那望向和修研时，和修研感到了无法形容的恐怖。 【我是主人格的一部分啊。】 【我——】 【是主人格最希望的，以人类姿态活下去的金木研。】 而后，他又看向了安静悲伤的另一个金木研。 【谢谢你。】 【是你代替了我的命运，替我读完了大学，也保护了弱小可怜的我。你的出现，也让我明白了人类的我无法活在这个不幸的世界上。】 【变成喰种，大概是“我们”的所有结局里最好的一个了。】 【哪怕和你一样学会杀戮。】 【满手血腥。】 最后一声怅然，是黑金融入……不，回到暗金体内的真实想法。 少年阶段的记忆补全。 回归。 人格增强了一部分精神意识的力量。 暗金的瞳孔泛起微亮的光彩，仍然死寂，但多出了一些人类应有的涟漪。在有了黑金的全部记忆和感情后，他蹲下身，抱起了抽泣不停的黑发幼金，黑发幼金随后抱住了他的脖子，满脸泪水地说道：【主人格，我是不是没有用？从来没有帮到过你，还总是给你带来负面情绪。】 暗金说道：【是的，你是我最脆弱的孩童人格，也是最脆弱的我。】 黑发幼金瘪了瘪嘴，抽着鼻子。 他靠在暗金的脖子边，身体蜷缩，细声细气的与金木研、和修研告别。 【我也要回去了。】 他挥着手，天真无邪，就像是放学告别朋友的孩童。 【爸爸妈妈就在主人格的记忆里，我想回去看看他们……虽然消失有点遗憾，但是我从出现到消失，都很好地遵守了和爸爸妈妈的约定。】 【金木是好孩子。】 【会做妈妈最喜欢的温柔的人。】 【我感觉到了……妈妈的气息……好温暖……】 他的声音渐渐消失，来不及说什么，就鼻涕眼泪停止，呆呆地消失了。 十岁以后，浅岗家的记忆补全。 暗金把视线看向了拉着自己裤脚，穿得完全不像是平民家孩子的白发幼金。白发幼金承载着他对孩童时代最好的幻想，有着如同小王子一样的白衬衫，黑领结，还有着烫得平平整整的吊带裤。 【你有什么想说的？】 【……】 【不要融合！】 和修研大声喊道，想要拉走白发幼金，但是身体怎么也无法靠近那边。 仿佛一小段距离就隔开了一个世界！ 白发幼金看了看对自己喊着“不要融合”的和修研，眨了眨眼睛，明白对方不止是担心自己，也是在担心主人格会进一步变强。 【和修哥哥，我早就被这个世界淘汰了，你所看见的我，只是主人格在我们被清洗了记忆后分裂出来的一道精神意识，比幻影没有真实多少。】 白发幼金诉说着自己的诞生情况，回头去看主人格。 【我死过一次吧。】 【嗯。】 暗金平静地应下，说出真相：【是两次。】 白发幼金哑然。 被告知自己已经死了两次，活着都是虚假的事情，还是蛮打击人的。 【原来……我第一次回来的时候就死了啊。】 人格崩溃，回归精神世界，再由主人格重新“唤醒”自己的精神意识。这一切都是假的，真实的情况是他在人格崩溃的时候便死了。 白发幼金低头看着脚跟，又好奇地问没有说话的金木研。 【金木哥哥，你没有话对我说吗？】 【有……】 金木研的气息不稳，温柔地注视着他，哪怕一个又一个的人格回归主人格，他选择的是尊重对方的想法，牢牢地记住他们。 他看着白发幼金，犹如看着自己的小时候。 【你在精神世界里过得开心吗？】 【不开心。】 白发幼金用稚气的嗓音回答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我为什么会开心？明知道这就是一场梦，我活在虚假之中，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他的眼神有着如暗金一般的洞察力，小小年纪就被世界压迫得喘不过气，【而且看着你们一次又一次的从美梦中醒来，我也感到……悲伤啊。】 能让金木研幸福的只有梦。 可是梦，会醒。 白发幼金让自己的人格消散，投入了暗金的怀抱里，【金木哥哥，和修哥哥，不要再沉浸在虚幻的梦里了，我们都该醒来。】 面对这个残酷但真实的世界。 【呐，主人格……你就不怕你会输得一无所有吗？】 在快要消散的时候，白发幼金贴耳对暗金说道。 暗金抚摸着对方细软的白发，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为了夺回被和修常吉教歪了的女儿，他也必须拿回这具身体。 【没有关系……输了，赢了，都还是我。】 除非死亡。 没有人能抹消“金木研”。 他的怀里变得空无一物，收回了手臂，往前方的两人看去，【我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次，无论输赢。】 三个人格回归！ 还差和修研身上的力量，他就能回到巅峰时期。 人格融合，是化龙的基本要求，他感应着和修研身上的力量，圆形的瞳孔一阵模糊，化作了龙的竖瞳。 他在模仿精神世界里和修研所化的那条龙。 【就剩下……你们了。】 暗金朝金木研伸出手指，素白干净，却有无数“黑暗”从指间扩散。霎那间，空气中炙热的温度被寒冷的气息压下，精神世界里冰火两重天的场景宛如褪了色的黑白电影，在无尽黑暗的侵蚀，变成了简单的黑白二色。 这世上最简单的分化就是黑白。 他占据黑。 需要的就是把白，染成黑色，让精神世界融而为一。 【金木，我需要你。】 在金木研与和修研的二选一里，暗金率先对金木研说出了这句话。 金木研看着对方对他伸出的手，心头一沉。 需要啊。 如果自己没有被人拖着下地狱也要在一起的话，或许他能够答应对方。 但是现在—— 【主人格！你无耻！】 和修研被主人格光明正大撬墙角的行为震惊了。 他死死地抓住金木研的手，担心对方也走过去送死，【我们联手还有机会，你要是和他融合了，我就会被主人格吃掉！】 和修研急得满眼哀求，既为和修家，也为了他唯一的女儿。 【族人在等我。】 【我不能死在这里，他不在乎和修家，会杀了那些人的。】 【和修……】金木研想说什么，结果被暗金直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只要能够化龙，我不会对他们出手，而他们也无法再反对我。】 吞噬了三个人格后，暗金感觉自己距离化龙不远了。 再吞噬掉和修研就足够了。 【金木，我向你承诺，不会动你喜欢的人。】暗金在有了人性之后，说出来的话精准地掐住金木研的软肋，【如果你和我融合，我之后还能分裂出一个你，月山习根本不可能发现真相，一切还能照旧。】 和修研冷冷地说道：【金木，你别忘了我说过的话！】 金木研：【……】 暗金疑惑地去看和修研，【什么话？】 【让你去死的话啊！】 和修研猛然看向他，冷笑一声，化作龙的巨大身躯，在临时化龙撞击到身边的金木研之前，他的龙首抬起，獠牙森白锋利，冷不丁的一口吞下了金木研。紧接着，他一道游龙摆尾，半个龙尾撞向了主人格的方向。 暗金的瞳孔一缩，迅速后退，误以为他吞噬了金木研。 龙首喷出两道白色的鼻息。 华美的龙须吹起。 愤怒的庞大巨龙在精神世界里没有发出威胁的龙吟，而是缓缓张龙嘴，在上下分布的龙牙咬合之间，含着一个浑身是口水的白发青年。“祂”并没有吞噬掉金木研，而是刻意制造出这样的假象，威慑住了主人格。 金木研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讲完……】 他的话暂时中止了和修研的狂暴情绪。 【我没打算被他吞噬，就算这是一场梦，我也想让我的重生变得更有意义一些。】 白发青年从龙牙内站起身，手把湿漉漉的刘海往后抹去，完全打起精神来的强硬姿态，在巨大危险的龙嘴里也不会被人忽视。 他望着黑暗中的主人格，连对方都可以打破镣铐，那他为何不可以。 自己的双手，双足—— 早就没有壁虎施加于他的刑罚痕迹了。 【主人格，我们是不一样的，是你让我明白了活着应该靠自己。】 依靠他人。 得到的只会是破碎的绝望。 他翻身跳出了龙嘴，来到了龙身之上。赫子从体内生长出来，攀附在黑龙神巨大的身躯之上，新生的赫子异常洁白，为龙的双翼增添了厚厚的“羽毛”，就像是只为自己翱翔的龙，多出了照拂世界的温柔。 黑龙神的飞行能力顿时增强许多，龙躯轻盈，宛如披盖了铠甲。 龙冲向了融合三个人格的暗金。 狂风咋响！ 金木研压低身体，在无限接近于真实的黑白世界里低语。 【你们都是错误的。】 这样得到的……绝对不是幸福。 真正的幸福，是别人夺不走，哪怕死亡，也会活在记忆里的那些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和修研的独白：】 【我答应过爷爷，一定会让和修家传承下去。】 【所以——】 【我不能死，不能崩溃，我是和修之龙，没有笼子可以关住我。】 【除非我愿意在那个笼子里沉睡。】 第697章 争斗 现实中, 暗金按住额头，痛苦地弯下了腰。 迎面而来的长刀一滞，刀锋勉强扭转，刀背劈下, 暗金的手臂发出骨折的声音, 身体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砸向了后面几排破碎的椅子。 “轰——” 暗金狼狈的从椅子的残骸中爬起来。 飞射而来的羽赫, 钉住了几道从暗金体内要出来的赫子, 赫子被刺破, 流出鲜红的RC粘液, 宛如血液。顶端长着嘴的赫子发出可怕的啼哭声, 凄厉刺耳, 挣扎着要爬出暗金的后腰，就像是一只庞大的怪物的一根触手。 外界的疼痛似乎刺激到了他，他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赫眼混沌, 精神世界的交锋让他失去了对外界的部分控制。 只要等他适应过来，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同时作战，融合人格来化龙！ 在赫子都下意识忽略的情况下, 一道人影扑了过来！ 等到身体被压制在一个人的身下，暗金才慢半拍地感觉到了对方的重量, 涌入鼻腔的是浓郁的血腥味，是月山习的气息……？！ “金木。” 月山习用最大的力气压制住他的四肢，双手血迹斑斑，指骨碎裂, 指甲翻肉。 不止如此，他的紫发凌乱得看不出出门前精心打理的发型，脸上被黑山羊幼崽撕咬掉了一小半。如果要比拼情人节出门约会最惨的人，那一定会有他，但是他却不后悔这么做，在把金木拽出来之前，他怎么可能放手。 他的呼吸洒在了暗金的脸颊上。 急促低喘。 阵阵心跳犹如击鼓。 “醒来啊，是你说的……祈福始安然。” 如果抱着坚定的心，最后会变得安泰，这是水占卜的签的最后一句话。 “我在等你。” 不是任何一个你，而仅仅是东大认识的那个你。 匍匐在血肉上的白发少年啊。 暗金空洞而冰冷地看着上方的月山习，赫眼中鲜亮的瞳孔不自然地收缩，在这一刹那变成了竖直的瞳孔，与右眼的人类眼眸一起变成了非人的样子。 月山习喃道：“是……研？” 双竖瞳的情况，他只在和修研的身上看到过。 手上的力道一松，月山习为认错人付出了代价，被掀翻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一圈，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暗金的一记赫子长矛！暗金站起来后，额头到眉眼开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暗色鳞片，龙鳞一出，整个人的气势节节攀升。 他开始反击五个人。 谢赫看见了暗金的龙鳞，迟疑了一下，说道：“他好像接近化龙的边缘……” 和修政不客气地骂了他一句：“你的主人是谁！” 谢赫说道：“和修之龙。” 和修政对中东那种宗教式的洗脑无奈了，和修研最强大的地方就是黑龙神的力量，而这些崇尚黑龙神的人干脆只认黑龙神，不认其他了。 与暗金表现出来的强势不同——他的精神世界濒临破碎。 三个人格交战！ 一对二！ 这样史无前例的战斗放在现实之中，现实都会被打成废墟，伏尸百万，何况是比现实脆弱又虚幻的精神世界！ 他更像是回光返照，暂时拥有了强大的力量。 “金木君……眼睛和耳朵流血了。” 芳村功善大吃一惊，顾不上那么多的大喊道，让其他人不要伤害到他。 四方莲示扶着月山习跳到一边。 和修政也下不了手，心痛又挣扎地看着暗金，“我们也没打算逼你死，只是希望你不要占据身体，让其他人格能够回来。” 暗金已经听不清外界的声音了，眼前混沌一片。 “我……” 他微张嘴，声音还未吐出，口中的血水就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 五脏六腑几乎扭曲。 在这场精神意识层面的拉锯战里，他身体的每个RC细胞都受到了影响，原本臣服于他的RC细胞都隐隐有些排斥他。喰种不同于人类，一旦失去理智，精神崩溃，本能就会在顷刻间觉醒，让喰种变成一个只知道吞噬的怪物。 这就是喰种一直无法与人类交心的原因，他们害怕自己会在某一天疯狂。 人类太脆弱了。 他分裂人格，在精神世界深处压制本能，为的就是当一个“人类”。 这样……他就不是怪物了。 暗金朝前方看去，恍惚间看见了五万死去的亡魂，还有死在自己手上，只来得及在阴暗角落里哀嚎的喰种，粘稠的血液从世界的每个角落溢出。看似强大的自己在那些罪孽之下，捂住脸也无法掩饰痛苦而渴望的神色。 血。 皮肤，肉，骨头，脑浆，内脏…… 浑浊甜腻。 幼年的孩子，妙龄的少女，温柔的妇人，慈祥的老人……全部想要吃啊。 几十年如一日的躁动…… 善良在崩碎。 道德在嘶吼。 如此忍耐着，压制住恶念的他，怎么可能输给另外两个人格。 “我……的意志……” “怎么会……是你们能够……理解的……” 在残破的电影院放映厅里，浑身是伤的白发青年按住了自己的赫眼，手指掐入了血肉里，硬生生挖掉了自己的赫眼。 这一举动立刻骇住了在场的五个人。 快要毁灭的精神世界在赫眼消失后，直接干涉到了翱翔的黑龙神。 “吼——” 黑龙神在虚空之中哀鸣，赫眼变成人类的黑眸，龙身涣散。 在黑龙神身上释放赫子的金木研也跪倒下来，捂住了在流血的左眼，失去喰种状态的力量，独眼喰种也就是一个比普通人身体素质强很多的人类。 “和修……和修研！” 金木研耐痛力很强，当即注意到变回人身，在虚空中身体颤抖的和修研。 正如暗金所言，和修研的人格是基于独眼喰种而存在的。 当赫眼消失—— 和修研吐着血，虚空中的身体开始冒出大量的白色光点。 他根本没有所谓的“人类”一面，不管是在日常生活中，还是在CCG工作，他一直都贯彻着自己的意志，当着和修家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和修常吉在教导他如何在拥有强大力量的同时守住平常心之前，就死在了和修邸的灭门变故之中。 暗金这一招釜底抽薪，让他们两败俱伤。 在处处碎裂的精神世界，黑白已经混乱，交杂的颜色到处都是。 混乱无序。 这就是他们最后的战场。 金木研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下，本就虚弱的精神意识，在进一步被剥夺了喰种的力量后，更是快要透明无色了。 精神世界就是他们意识力量的源泉，世界破碎，濒临毁灭，他们这些存在于精神世界的人格都开始大量流失力量，全部回归身体的本源。 他倒在黑白碎裂的地面上，前世今生的记忆混乱地出现在脑海里。 他若死了。 就真的死了。 金木研勉强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不愿意就此消失，而那些白色的光点围绕着他转动，闪烁着记忆里那些人的身影。“不要！主人格——”他突然睁大了眼睛，看见暗金身的体虽然虚幻了一分，却走向精神尚处于混乱之中的和修研所在的方向。 “我是谁……我叫和修……不对，我叫金木……”和修研呢喃着，抓住自己的头发，被多份记忆冲击着脑海，“我是人类？我是喰种？” “好痛苦，我的眼睛好痛，我的赫眼去哪里了……我是和修……可是……我的爸爸妈妈是谁……我怎么记不清了……” “我有爷爷……” “我是谁……爷爷，我是谁……” “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多黑色……白色……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和修研孤独彷徨地哭泣。 忽然，他仿佛看见了初生时候的记忆，露出了纯粹懵懂的笑容，纯黑的右眼与流着血的左眼眼眶形成了狰狞的对比。 暗金在他的身前停下脚步，“你看到了什么？” 和修研喃道：“水波。” 他看到了让他害怕的冰冷水波，一阵阵回荡涟漪，世界扭曲。 “我还看到了……一个隔着水的老人……” “有东西在滴滴叫……” 研究所的仪器在尖叫，能够填饱肚子的食物流入口中，只要他张一张嘴，就能够吸收到大量让他的身体得到满足的液体。 从研究所里诞生的人格，第一眼看见的世界从来都不是正常的。 黑暗，扭曲，金属的冷色调。 “我是谁……” 和修研神色空白地问着自己的主人格。 “和修研。” 暗金冷漠地告知了姓名。 在学会做人之前，和修研只学会了怎么当一个独眼喰种。 所以对方永远不会是金木研。 “和修……研……” 和修研宛如牙牙学语般念着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笑着笑着哭得伤心，试图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啊……我残疾了吗？为什么我站不起来了……” 这一刻，金木研都失声了，不忍去看失去赫眼的和修研。 失去赫眼，对自己而言仅仅是失去力量，而对和修研而言……这意味着失去了家人的宠爱，失去了家族的继承权，失去了一切引以为傲的东西，连带着被命名为“和修研”的记忆也混乱不堪。 和服的贵公子狼狈的在地上挣扎，想要起身，后背无力。 可是能够支撑着和修研再次站起来，重塑人格的和修常吉——已经不在了。 他的脊梁，没了。 不是比喻，而是真正意义上没有了。 当你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精神世界就会直接反应出你失去了什么。没有什么地方比精神世界更真实，也没有什么地方比精神世界更残酷。 “和修研。”暗金的手洞穿了他的心脏，“把你欠我的那部分还给我。” 和修研丝毫感觉不到痛苦，迷茫地笑着：“我欠了你什么？” 暗金说道：“我的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的亲情，三分之一的友情，三分之一喰种的性格，乃至于他从出生到现在的三分之一精神意识。 和修研问道：“我因你而诞生吗？” 暗金说道：“是的。” “不是！”金木研激烈地打断了暗金的话，“你是因为和修常吉而诞生的！我与主人格都只是为你提供了诞生的力量，你忘了你的爷爷和叔叔吗？你是和修研，我是金木研，你说过你想要永远守护和修家！” 一个人的存在若是被否决，那是比死还要可悲的事情。 和修研不是主人格的延续。 他承载着和修家的期盼，和修家的爱，所有金木研的另一种幸福的可能！ 和修研的身体一震，似乎记起了什么。 “我还有没有完成的事情……” 他望向暗金。 “家族……复仇……” 两个词从他的口中说出，轻轻柔柔，与之一起发生的是暗金从他胸口抽出的心脏，对方的手满是血，拿走了他的心脏。 暗金从未承认和修家，“我无仇无恨，更没有家族责任。” 哪怕失去赫眼，脊梁消失，记忆混乱也没有崩溃的和修研，倏然死死地盯着暗金，精神世界无法说谎，对方说出的必然是事实。 半晌，和修研展开一抹堪称高贵明艳的笑容。 他指着自己。 “我是黑龙神……” “哪怕不是……和修研……我也是可以被人永远供奉的黑龙神……” “我的心……是和修家。” “你掏不走。” 想把心脏吞噬的暗金一愣，看见手上变得空无一物。 这怎么可能？ 和修研欠他的东西，他为什么不能像对待其他人格那样拿回来？ 第698章 化龙 “因为……他不是你的附属品！” 金木研低沉冰冷的声音在暗金身后响起, 显然是愤怒了。 “……是这样啊。” 暗金缓缓低下头，去看自己被对方插穿了的后背，遭到威胁性伤害的地方。 他困惑地问道：“你握住的又是什么？我的心？” 金木研为他感到悲哀，“你没有心。” 主人格的胸膛里空荡荡一片。 暗金又道：“那我胸膛之中跳动的是什么, 总是痛苦的是什么？” 金木研的手收紧。 “是你的灵魂在哭泣失去的东西。” 一次又一次的失去, 一次又一次的被伤害, 只有没有心的人能够安然沉睡。唤醒对方的根本不是所谓的幸福, 而是不停加重后对幸福的执念。 “主人格, 到了这一步, 你还要为虚假的幸福执迷不悟吗？” “你感觉到的根本不是幸福！” “而是执念啊！” 对这个世界绝望的主人格, 金木研仿佛看到了一个比上辈子的“自己”陷入泥潭更深的人, 如何不气急败坏，又恨不得让对方能够清醒过来。 主人格是在一步步走向深渊，而不是得到救赎啊！ “……” 暗金宛如精致又残缺的人偶，沉默寡言。在电光火石之间, 他抓住了金木研的手臂，猛然转过身，拔出了对方的手臂。 鲜血从他的身后流出, 在光洁修长的背部蜿蜒朝下。 “英在救我。” 他的唇线微微翘起。 “我想……” 一阵血肉被撕咬的声音出现，暗金的话没有说完, 和修研狠狠的一拍地面，借助身体的冲击力跃起，扣住了他的双肩，啃食他的血肉。 即使失去喰种的力量, 和修研也依旧具备喰种的本能，嗜血凶狠。 “被……救。” 暗金的目光始终没有分给和修研，而是静静地看着金木研。 因为，对方明白这样的感受。 “我明白。” 金木研在面对面的时候，只能说出这样无力的字眼。 他无法拯救对方。 暗金需要的是被全心全意的爱着，小心翼翼的呵护，用时间来覆盖过去的悲哀，直到被这个世界接纳。 他无法为了对方的幸福，让出自己与和修研的未来！ 金木研不愿意彼此决裂，沙哑地说道：“我们可以商量着出现，就像以前那样……各自处理各自的生活……” 话音刚落，精神世界天崩地裂。 无限大的世界变得无限小，小到就剩下不到十平方米的地面。 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作为主人格，暗金首先遭到了精神世界毁灭的反噬。 在金木研惊骇的目光下，对方的身体开始一截截地变得虚幻，身上冒出的光点是漆黑的色彩。同时，那种无法出去，被压制在精神世界的约束感消失，在暗金失去对精神世界的掌控权这一刹那，对方也同时失去了对身体的绝对掌控权。 他输了。 融合三个人格也无法赢取这场战斗的胜利。 精神世界在进一步缩小崩溃，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容纳多重人格。在这种糟糕的状态下，暗金反而卸下了冷漠的态度，淡笑着说道。 “果然……掠夺也无法得到想要的……” 就像是那个教导金木研掠夺的老师，有马贵将的结局。 “我输了。” 暗金在碎裂成无数光点前依旧留恋着外面。 他的手微微抬起，仿佛握住了什么东西，捏在手心里…… 外界。 永近英良无法调动CCG与和修家的力量，拔腿跑向了二十四区。 “金木！” 他无法开车经过拥堵的路段，夺过一辆城市自行车，解开锁，直接骑着自行车飞快的往查到的目的地赶去。 双腿踏着的脚踏板，几乎能够踩碎！ 一定不会有事的，金木是主人格，能够融合人格，就算是最不像金木的和修研也争不过他！只要金木愿意狠下心化龙，谁都无法成为他的敌人！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穿着运动服，头上流着热汗的永近英良仿佛回到了冲动的少年时代。 他要跑赢的不是运动场上的对手。 而是人生。 为了金木能够苏醒，他等了太多年，期盼了太多年。 “我只要你和我一起活下去啊。” “金木……” 二十四区，街道上全是各种促销和打折的活动，吸引着逛街的情侣们。 情人节是恋人心中最甜蜜美好的一天，而在人山人海的一条美食街的前面，挂牌维修的电影院传来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二十四区分部的搜查官迅速赶到，驱散了人群，维持秩序。 当永近英良赶到却被拦住时，如堕冰窟。 “平子先生……” 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平子丈，二十四区分部的代理搜查指挥，有马贵将昔日的搭档兼部下，零番队的现任代理队长。 平子丈只说了一句话：“永近君，在这里不要进去。” 几分钟后，零番队的人随后赶到。 二十四区极为热闹的一条街，商店被强行关门，道路清空，车辆被堵在了另一边的路口等待调头通行。 这样容易制造社会矛盾的事情，平子丈就这么简单地做了。 只因为他要保护市民安全。 接下来的事情，即便是他也无法参与，只能从旁协助，不让事态进一步扩大。平子丈在心底想道：“如有马先生预料的那样，金木君的人格要决出胜负了，无论谁赢谁输，龙的力量都容易泄露出来。” 当人格走向“唯一”，就是龙彻底被释放出来的时候。 那是无法言喻的灾难！ “啊！” “永近二等！你想干什么？！” “他冲进去了！” “居然被他钻了空子，空手夺下武器……这真的是二等搜查官吗？！” “平子先生！我们要进去吗？” 在这些混乱之外，平子丈了然地叹了一口气，“不用，在这里驱散人群，保证没有人靠近就可以——” 电影院的上空陡然被巨大的赫子掀翻了顶部！ 长达百米的赫子，在阳光下投射出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影…… “出现了。” 平子丈的声音被砸穿电影院的声音压下。 电影院内已经看不见暗金的身影了，黑色的RC细胞笼罩在他的四周，恐怖疯狂的气息肆无忌惮地扩散开来，新出现的赫子不似黑龙神的一部分，反而更像是狰狞丑陋的毒虫，毒虫上的无数只眼睛紧闭，尚未睁开。 不！ 它们已经在渐渐睁开邪恶的眼睛了！ 在眼缝之中的猩红眼球一个个看向了猎物的方向，充满空洞和嗜血。 “他要化龙了！” 中东分家的谢赫惊恐万分，感觉自己上当受骗了。 “快逃啊！” 和修政二话不说地怒吼，震醒了所有人，撞开逃生通道被遮掩住的门扉。 “不行——金木还没有醒来！” 月山习没有真正面对过龙，在强烈的危险气息下想继续唤醒金木研，可是芳村功善和四方莲示齐齐拉住了他，硬生生的把他给拖了出去。 “这里太狭窄了，一旦全面爆发，对我们不利。” “先走，去外面！” 这只是初期的一条赫子，就已经超乎了想象！ 轰隆声开始接连出现！ 永近英良闯入电影院的一瞬间，眼前全是长满巨大眼睛的赫子交织在电影院内，身体有一种被无数只怪物盯上的悚然感。他完全看不见暗金的影子，但是从现场支离破碎的战斗痕迹上不难看出，不久前发生了怎样的战斗！ “金木！！！” 他只来得及大喊一声，赫子闪过，眼前一黑。 精神世界决出了胜负。 主人格受到了反噬，身体虚幻散去，剩下的余波击中了和修研，和修研的身体顿时支离破碎，足足有三分之一消失不见，回归了身体的本源。暗金的消失，也带走了金木研，和修研随即爆发出凄凉和怅然的笑声。 他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心脏在跳动，但是生命力在快速消失。 “主人格……” “上帝没有给我们健全的心灵……我们有着世间最强盛的生命力，也拥有最强的力量……却偏偏没有一颗面对命运的心灵。”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就像是父母孕育了我们，父母却无权剥夺我们的性命。” “但是……啊……” “我若去杀死父母，就会偿命。” 三分之一不重要吗？很重要，它不是和修研的上半身或者下半身，而是存在于身体的每个角落，构筑着他喜怒哀乐的基础。 和修研的身体宛如一件破碎的陶瓷，艰难地伸出手，抓住了虚空的黑暗之中一闪而逝的龙角。 漫游在心灵毁灭之处，混乱邪恶的龙为他停下。 “我还没有复仇……” “杀了二福，杀了芥子，毁灭V组织和小丑……” 和修研仰起脖子，在无法站直身体的现在，声嘶力竭地发出自己对这个世间最大的怨恨：“我要他们陪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和修家的灭门之仇，他就算死也绝不忘记！ “听到了吗？这是我的诉求，杀死他们，我要亲手杀了他们！” “你不想同意？哈哈哈——” “我是龙！” “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是和修之龙，翱翔天空，俯视着芸芸众生！” 黑龙神永远不会有错，错的仅仅是他生错了时代，被强行塑造了出来。他诞生在虚空之中，也即将消失在虚空之中。 纵然被抽去了脊梁，他也要飞翔一次。 只为—— 不负和修家的爱。 第699章 宿命 混乱的场景短暂地远离了他们。 金木研的意识微微一晃, 突然看见了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暗金。这一次的暗金四肢健全，靠在一个稻草人身上，微笑着看着他。 在一片黑暗之中，稻草人扎在那里, 金色的稻草在黑暗中也散发着光芒。 淡淡的光芒笼罩着他们两人。 金木研看着稻草人, 眼睛一酸, 险些落下泪。 没有任何提醒和犹豫——他就想到了, 这是英, 一直守护暗金的英。 在主人格的想象之中, 永近英良化作稻草人, 陪伴在他的身边。稻草人为他驱散黑夜里的寂寞, 用干净和散发着阳光味道的稻草为他带来温暖。这样的温暖比起晒在阳光下不会灼烫皮肤，让习惯了黑暗的主人格害怕。 稻草人只守护一个人。 傻乎乎的，又忠诚的，从小到大留在他们身边, 随处可见。 金木研喃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可以和平共处，最后非要用同归于尽的方法一决胜负。 “大概是……” 暗金张开手掌，看着手心里快要融化的巧克力。 “人都是自私的。” “而且我也发现了, 我们都是残缺的，任何一个单独的我们都注定了无法走得长远, 只有融合自己需要的人格，才能让我们补全缺失的部分。” “这也是我分裂人格的目的之一，可惜他们只能带给我一部分感情。” “不够浓郁。” “不够温暖。” “他们无法补全我的心。” 譬如幼金对浅岗家的怨恨，黑金对忍足家的在意与胆怯。 “你想融合我们, 可是你失败了。”金木研在他身前坐下，身体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消散，坚守着一丝不愿消散的意志。 暗金在稻草人下合上眼眸，“是啊，失败了，我也算是努力了一次。” 金木研在少许的静默中，与他一同等待死亡。 精神世界相当于他们的家，家没了，他们这些虚弱的人格都无法存活下来。这一架，可能是他们人生中打得最无奈最失败的一次。 暗金开口道：“金木，你那个希望人类与喰种和平共处的愿望……还在吗？” 金木研以为他会嘲笑自己，抱膝低下头。 “嗯。” 想要和平。 这样就不会再出现独眼喰种的悲剧，喰种也能够不用戴着面具生活下去。 “真好，你的愿望就像是我童年一闪而逝的愿望，然而我没能抓住。”暗金与他说话的声音好似邻居家性格冷淡的朋友，隔着短短的距离，心灵之间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墙壁，互相保持尊重，不会轻易靠近对方。 他罕见的来了兴趣，与金木研聊起喰种的事情。 “喰种的数量太少了，又不够团结，人类毁灭他们是迟早的事情。” “是啊……” “有想过当独眼之王吗？” “没有。” “可惜呢，我已经当上了，我们现在是和修之王兼独眼之王。” “……” 金木研只哑口无言了一会儿，想到自己都快要死了，无所谓地笑道：“反正都要死了，就不在乎这些了。” 他反过来问暗金：“巧克力不吃掉吗？” 暗金睁开眼眸，去看巧克力，“我其实不知道味道……” 金木研回答：“我知道。” 他靠近暗金的位置，手指触碰了一下巧克力，仿佛是在传递巧克力的味道。 “英制作巧克力的水平……我大致能想象到。” 几年来估计没什么进步。 “会有点苦。” 金木研对目光死寂，脸上却露出惊讶的暗金笑道。 暗金打开巧克力的锡纸包装，没有吃，只是闻了闻，乌色的睫毛也掩不去漆黑的眼眸深处的一点柔软。 “金木，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和修研吗？” “并非特别清楚。” “他是我身为独眼喰种的反面，有我的性格，却完全违背了我的想法。” “可是我也违背了……” “没有呢。” 仿佛是在回报他，暗金的手指点在了金木研的额头上。 霎那间。 有无数漆黑的光涌入他的体内。 金木研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暗金说道：“你想要当人类的意志，保护他人的幸福感……我都切实地感受到了……像是吃到了蛋糕，上面有一层甜甜的奶油，还有酸甜的水果。” “是这样的感觉吗……” “对啊。” 暗金理所当然地回答，黑暗朝他涌来，吞没了他的身躯。他用不轻不重的力度，把金木研推出了自己的心灵世界。 “让我期待一次吧，你能够走出怎样的未来……” “我已经死去。” “你……是唯一能够活下去的人格。” 残留的心灵世界，只是他对人世间最后的留恋，与对英的牵挂。 黑暗之中，暗金稍稍仰头去看上方，从双足到腿部、腰部，与黑暗融为一体，直到执念消散，他依旧注视着那个迎风摇晃，呆萌可爱的稻草人。 在稻草人的守护下，他保持着淡得苍白的微笑，沉睡下去。 这一次。 不再会有醒来的一天。 【英。】 【我有体会到幸福，由你带来的。】 思维中止。 在暗金彻底消散之后，得到他留下的若有若无的诱导的龙狂暴了无数倍，最粗壮的赫子带着本体埋入地底深处，暴走的同时，释放出大量的龙毒。 那是能够把人类变成喰种的恐怖毒素！ 二十四区瞬间变成地狱。 …… 意识涣散的和修研还在艰难支撑，暗金的消散，把他推向了死亡的边缘。 他在心中默数着数字。 每一个数字的增加，代表着一个敌人的死亡。 在龙全面进入暴走状态后，他把全部的力量给了龙的几条赫子，让这些赫子带着他的视线穿过整个东京，寻找自己的敌人。每找到一个小丑组织或者V组织的人，压抑在他心头的复仇欲就得到了一丝满足。 他的唇角有着杀人后的喜悦与悲伤。 赫眼在睫毛簌簌落下的血珠里，凝聚成了那只最美丽的独眼的色彩。 他的全身都是破碎的。 头颅平躺，手指无法动弹，似乎随便一动就会碎裂成指甲盖大小的碎片。 不能死。 要杀人。 杀光了才可以…… 他的视线与外界的赫子同步，在血腥的清洗里顺带望着那些风景。二月份的天空好阴沉啊，东京大学里的樱花树一棵都没有盛开，那些枝头都是枯萎的，光秃秃的，根本没有金木说的那么好看。 要是可以……他真想和家人约定在今年的春季，一起去景色最好的地方赏樱。 到时候再准备一些喰种可以吃的甜点。 一家人…… 啊，再加上政好了。 伊予也很温柔贤惠，让政的妻子一起来，毕竟是叔叔的儿媳妇。 以叔叔的脾气，恐怕会叫上那些特等搜查官们一起赏樱，到时候四处都是穿着便服的同事们，贵将也可以坐在旁边和爷爷说话了。 爷爷唠叨起来，他顶不住，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叔叔或者贵将顶上去。 对了，在樱花恬淡的香气下，他可以枕在爷爷的腿上，让叔叔给自己喂一块樱花糕，期间再拿爷爷的和服衣袖去接飘下来的樱花花瓣，浅粉色的花瓣落在黑色的和服上会很好看。只是这么一来，那些见惯了爷爷严肃刻薄一面的同事们会大跌眼镜，说一些悄悄话，令爱面子的爷爷不自在。 没关系……他和叔叔都喜欢看爷爷变脸色，包括偷偷摸摸的政。 最后再用手机拍一张照，留下所有人的身影。 CCG最强盛的一代人。 爷爷是喰种里的最强者，贵将是半人类里的最强者，他是独眼喰种里的最强者，CCG的铃屋什造也有潜力成为人类的最强者。 这样的CCG，谁能够打败，谁能够动摇？ 谁能…… 和修研的瞳孔泛着水色，破碎的幸福在闪烁微光。 他无法有任何动作的头颅被一个人轻轻抬起，黑发的发尾发出窸窣的声音，断裂了一些，身体在半拥抱中有白色的光点从身上碎片的缝隙中溜走。 金木研跪坐在他的身边，比抱任何人都要轻柔地拥抱他。 他凝视着和修研精致但破碎的面孔。 “我现在……难看吗……” 和修研发现了他的视线，声音犹如丝线，从喉咙里轻不可闻地说出。 “不难看。” 金木研为他在乎容颜美丑的行为含泪而笑。 为了印证自己的话，金木研捧起和修研的脸颊，让对方的容颜倒映在眼底，使得和修研可以把自己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 “你真美丽……” 金木研吐露着自己的赞美。 就像是北原白秋在《天上的河川》里写的话一样，流动着的白色天河里，所见的星辰，就像越过棕榈树的银沙，都是白色的。 如此珍贵而细碎的白色啊。 他似乎在和修研的眼中看到了早春盛开的樱花，飘落在湖水里。 何其的美丽…… 在最好的年华盛开，凋零在最动人的一刻。 听到了他从未有过的夸赞，和修研的眸光似绵绵山水风光，潋滟清冷，想要诉说很多话，却在嘴角绽放了一抹纯粹的笑意。 这句话足够了。 人的一生，为美丽的人活着，或者美丽地死去。 见证了这样破碎却完美的笑容的还有另一个人，在二区的旧多二福宛如早有预感般走出据点，看着前方空地里由一道赫子化作人形的怪物。人形怪物有着和修研的轮廓，精致古典，身上布满了碎裂的痕迹。 远远地看去，就像是一个碎裂的人。 最好的工匠能够修复破碎的宝物，却无法修复一个人破碎的内心，何况这个人连活下去的动力都只剩下复仇和保护家族了。 他在对他笑。 没有一丝烟火气，连杀意都成为了眼中的艳丽。 “二福，跟我一起下地狱去吧。” 一种逃不掉的感觉在旧多二福的心底油然而生，另外还有一种……这一天终于到来了的宿命感，自己干尽坏事，终究还是被债主找上门来了。旧多二福略带狡猾的笑容收起，无计可施地苦恼地说道：“下地狱啊……真不想知道地狱是什么样子的。” “喂，小侄子。”他走向和修研，迎接自己命中注定的这一战，“如果我说‘我就是想普普通通活下去’的话，你会笑我的吧。” 和修研隔着遥远的空间，注视着这边。 这样的目光，连生与死的距离都模糊了，留下必然会死的结局。 “不会。” “你不过是在说一个我连笑……都笑不出来的笑话。” 半人类与独眼喰种，全部都是人类与喰种的混血儿，承载着对应的结局。 没有人可以逃脱自己的宿命。 …… 作者有话要说：【暗金的独白。】 【爸爸。】 【我不吃了。】 【妈妈。】 【我什么都不要。】 【爸爸妈妈……】 【你们可以回来，陪我在这个地狱里活下去吗……】 【研想你们了……】 【挖了我的赫包，摘了我的赫眼，让我鲜血淋漓的依偎在你们的怀里吧。】 【让我……只做了一个……独眼的梦……】 【醒来。】 【还是一个人类的孩子。】 —————————————————————— 【和修研的独白。】 【我不愿意像樱花那样凋零，但我愿意像樱花那样美丽地死去。】 【爷爷。】 【我好看吗？】 【金木都夸我了，研会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龙。】 【你会更宠研一点吗？】 【研爱您。】 —————————————————————— 【金木研的独白。】 【我从未想过，另一个我也可以如此幸福的死去，而我捧起黑龙神的头颅的时候，发现对方美丽的不亚于有马先生。】 【啊，你幸福吗？】 【我好像在你的眼中看到了春天的樱花。】 【但是今年的樱花——】 【我们。】 【会看到的吧……】 【仅仅是看着……就感觉会很幸福了呢，啊，还有一点悲伤。】 第700章 正文完结 精神意识与赫子突然断开链接。 和修研恍惚地看着金木研, 无法言喻的疲倦感和杀戮后的空虚感席卷而来。他杀了二福，自己血缘上的叔叔，一个死之前低笑着说“笼中鸟终于飞出去”的人。 在身份上，他是天生独眼, 旧多二福是私自改造自己的人造独眼, 又弑父杀兄, 由他这位和修家主处死叛徒, 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而且旧多二福也看得出他是将死之人, 说了许多话, 往日的恩怨在这样的情况下烟消云散。 和修家是鸟笼, 他是看守鸟笼的和修之龙, 他若在，和修家就会有下一只笼中鸟，而被关押在里面的人将会继续滋生出怨恨。 打开笼子的关键——便是改变和修家原有的统治观念，改善半人类的生存条件。 “金木……我不想消散……” 他用碎得露出中间空心的手触碰金木研的脸。 “和我融合吧……” “我把我的记忆……经验……都给你……” 生死之际, 和修研忽然想到了贵将说自己看不到太多东西的原因，他怨恨着V组织的谋反，厌恶着半人类, 这样的他无法打开族人心中的鸟笼。 相反，金木研没有受到太多限制, 只是对家族的感情没有他深厚。 最重要的一点—— 金木没有他被爷爷言传身教的手段，无法镇住其他人。 “我无法改变和修家，请你……和我一起改变和修家……”和修研在消散过程中，抓住金木研的手说道, “我不想看见我的家族……变成他人口中的鸟笼……和修家是我的家……我们一起守护好吗？” “我承诺了爷爷……要让和修家传承下去……” 说到承诺，和修研的消散速度减缓了一些，却改变不了死亡，“金木……我就只有这些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在和修研快要喘不过来气的时候，他的手被金木研反握住。 金木研对上他如同溺水者般绝望的目光。 在一般人看来，活下来了，再融合人格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毕竟对“自我”的维护是每个人的本能。但是金木研不这么认为，和修研是因为他与暗金才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又因为暗金的死亡而即将消散。 对方的痛苦，对方的悲伤，他都看在眼里，比任何人都感同身受。 他也是研啊。 无数次都这么认为，如今更加坚定了。 金木研低头，拥抱自己破碎的另一个人格，轻声细语地说道：“你忘了吗？我也承诺了爷爷，会让和修家传承下去，我不会反悔的。” 他的生命中很少会说出这么沉重的承诺，一旦说出，他就一定会履行承诺。 这是他人生的信念。 所以，金木研没有任何要求，主动与他融合。 坚定的决心。 无声的温柔。 仿佛噔的一下，昏暗压抑的世界就明亮起来，两人牢牢抓紧的手，让破碎不堪的人生，有了被续接下去的可能。 诚如太宰治所言。 所谓世人，不就是你吗？ 若能拯救和修研，他便也是拯救了自己，那芸芸众生中“悲剧”的人。 “如果你失去了脊梁——” “那就让我来当你的脊梁吧，我的尊严虽然不值钱，但是我绝不会向任何人妥协，我会用我的生命来坚守我的底线。” 唯有尽力自持，方不致癫狂。 在和修研绝望中迸发的希望之中，金木研笑了笑，如平常那样说下去。 “和修研，很高兴用这种方法再认识你一次。” 从此，记忆不再被各种修饰。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平行时空的金木研。” 和修研扑在他的怀里，不再顾忌身体的破碎，砰的一声，仿佛全部炸开，在幻化的人形光点中哽咽地说道：“我真的很幸运……也很幸福……爷爷、叔叔……还有你，你们都是对我最好的人……” 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怨怼，想要对世界诉说的不公都烟消云散。 他这一生，没有彻底失败。 他被人爱着。 珍视着…… 和修研的赫眼在白色的光点中褪去了血红，掉落的碎光如同泪水，身上的白色光点朝金木研涌去，像是星辰在发光。 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人，而这个人竟然保留了这样的温柔。 金木……不也痛苦着吗？ 和修研抱着金木研，忽然说道：“金木，你不恨这个世界吗？”给予了希望，又赋予了绝望的世界，硬生生打碎了金木研重生的幻想。 金木研的眼眸半阖，重生第一天的快乐仿佛还在昨日。 汉堡的香气在鼻翼间诱人无比。 【回去吧，金木。】 上辈子英对他说过的话，化作一道指明灯，让他踉跄彷徨地回到了人间。 “我不恨……” 金木研想到十八岁到二十四岁的经历，微微一笑。 “我保护了大家。” 曾经付出生命也要保护的人，如今安好，这就是他重生的意义啊！ 其余的，就当作奢望过多的代价吧。 和修研呢喃道：“保护吗……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东西……金木，我们融合之后，你就永远没办法去当一个普通人了。” 金木研开了个玩笑：“没什么，最多是无法去打工了。” 和修研破涕而笑，打工啊，自己这辈子还没有尝试过呢。 “金木，我们以后用新的名字……” “好。” “我们娶三个老婆。” “……” “中东那边可以一夫多妻……” “你再说下去，我们就不用融合了。” “金木……” 和修研低声撒娇，鼻音带笑，光点犹如一道银河，最后化作一条细长优美的龙，张开双翼，头顶华美的龙角，飞入了金木研的胸口。 他们彼此融合，不再分开。 金木研的瞳孔模糊，黑灰色的眼睛被墨水染黑。 纯粹的黑色。 那些繁华似梦的过去，就当作他们在人世间短暂的一次谢幕吧。 新的开始不再遥远。 …… 几天前的梦里，和修研在和修邸的房间里死活不肯起来，赖在和修常吉的怀里哭了好一会儿。他把和修常吉的衣袖都哭湿了，最后以手掩面，不愿自己双目通红的模样被最在乎仪表的爷爷看见。 他为自己失去的家人而啜泣，为自己现实中的孤独而心如刀绞。 “爷爷，我可以去陪您吗？” “不可以。” 白发苍苍的老者拿开了他的手，平静到接近威严地看着自己可怜的孙子。他什么都可以承诺，唯独不能带和修研一起走。 死亡是横跨在生者与亡者之间的桥梁，无法跨越，却能够延续感情。 “研，我还想看到能够唤你‘研吉’的那一天。” “研吉啊。” 和修研仰起头，忍住了悲痛，展颜笑道。 “这样……爷爷能够安息吗？” “一生足矣。” 和修常吉白发披肩，神色不再高傲，却流露出温和怅然的笑意。 他的手指梳过和修研散乱的黑发。 “家里，交给你了。” 千百年来，传承下来的不止是血脉力量，还有和修家的重担。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 如今的我，谈不上幸福，也谈不上不幸。 一切都会过去的。 ——《人间失格》 …… 二十四区，情人节变得满是尖叫和恐怖。 贯穿了二十四区到二区的庞大毒虫缠绕着摩天大楼，直升飞机运载的武器也无法击穿赫子表层，只能依靠CCG提供的库因克子弹。上个世纪发生过的事情一出现，二十四区的那些老人都面色惊骇，几乎昏厥过去。 以暗金的心灵孕育出来的“森之黑山羊”，史无前例的可怖！ 大量的龙毒在体外释放出来。 祂不吞噬人类，不伤害喰种，只反击触碰到赫子的敌人。 吸收了过多龙毒的人类，没过多久就感觉到不舒服，身上长出如同树枝般坚硬的物体，那是RC细胞疯狂增加，突破人类极限的结果。在喰种根本不知情的时候，他们多出了一群潜在的“同胞”。 渐渐的。 有人从地底走出，呼喊着“独眼之王”。 一个，两个，一些古稀之龄的喰种老者流着泪靠近赫子。 他们期盼了近百年的希望——终于出现了。 龙。 只有独眼喰种可以进化到的层次，突破寿命的极限，在古代足以被称之为神灵的存在。只要有龙的庇护，喰种就永远不会灭绝！ “王，请求您带领喰种走出去。” 一位在二十四区地下世界待了很多年的老者，跪了下来，对保留了一些理智，扎进二十四区最深处的那条赫子说道。 密密麻麻地分布在赫子上的巨型赫眼睁开，看向他，又重新闭上。 二十四区的地底。 这里是昔日那伽拉桀的死亡之地。 已经石化的赫子，宛如在诉说着一段被埋葬的过去，而新沉入地底的赫子穿过石化的赫子，突破层层防护，沉睡在东京二十四区的最深处。 在其中一条沉睡的赫子上，有一只巨型赫眼被库因克武器划开了一道口子。 几秒后。 一道人影从里面逃了出来。 永近英良浑身脏兮兮地跌坐在地上，他的后面是一只被破开的巨型赫眼，流淌着大量的RC粘液。他身上有灰尘，却没有伤口，赫子在把他吞进去后并未伤害他，而是变相的把他保护在里面。 他回头想去看自己逃出来的地方，却又被地底的黑暗淹没了视线。 他拿出手机，发现没有损坏。 手机灯亮起。 不算强烈的光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令他勉强能够看清楚附近的情况。 永近英良思索：“这里……是哪里？” 四周皆是盘绕沉睡的粗壮赫子，最细的那一条赫子也超过了世界上最粗的蟒蛇，上面布满了各种凸出来的赫眼。 这些就像是克苏鲁神话里，完全体形态的“森之黑山羊”。 “金木？是金木吗？！” 永近英良陡然记起了黑山羊的形态，焦急地唤道。 他的记忆停留在闯入电影院后看见的那一幕，巨大的赫子从中央爆发出来，挡住了白发青年的身影，也把他一口吞了进去！ 可是他没死！ 这代表赫子是有自我意识的！ 永近英良正要去寻找暗金的下落，所有沉睡的赫子却仿佛被他的声音唤醒，接二连三地睁开巨型赫眼，“天空”都仿佛要塌陷，大地震动，不知在地底多少米深的黑暗洞穴里落下岩石的细碎粉粒。 随后，不平整的地面在抬高，织成了一张“群蛇缠绕”的网，交织的赫子要把永近英良送出这片地底世界。 永近英良抓紧身下的赫子，触手间可以感觉到细腻如龙鳞的纹路。 这就是化龙之后的赫子吗…… 为什么赫子会暴走？为什么金木会出现在电影院？ 一切事情的脉络在脑海里勾连，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答案：金木的人格融合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月山习他们成功唤醒了其他人格。 当光线射入，他再一次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他已经身处于东京湾的海岸边了。海浪扑打在沙滩上，仿佛隔绝了城市的喧嚣，从地底钻出的赫子把他送到了安全地带，轻轻一推，让他滑了下来，似乎要他自行离开。 永近英良不愿离开，踌躇地看着地洞，背后传来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英。” 脸上全是灰尘的金发青年一僵。 他急不可待地转过身，看到的却是从海水里，慢慢走来的白发青年。海浪抚过他的脚踝，他越过海水，踏上沙滩，就像是从海里诞生的神灵。 “……” “金……金木……” 永近英良的眼眸中浮现出雾气，声音戛然而止，无法再说出言语。 过了不知道多久—— 两人静默的面对面。 “你，醒了。” 永近英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没有误以为对方是暗金。 因为，暗金永远不会用沉默而哀伤的目光看他，对方的视线永远停留在过去，偶尔眸光回转，隔着时光看着长大后的自己。 醒来的不是主人格…… 这对于永近英良而言，是人生中最大的噩梦。 “他……他呢？” “消散了。” 白发青年神态平和，如说出今天是什么天气一样简单地说道。 永近英良呆立。 在他们重新交谈的时候，震惊了整个东京的“森之黑山羊”以毒虫的形态缩小，消失，在一栋栋大楼上留下湿滑粗糙的磨痕，有的赫子在缠绕的过程中几乎勒断了一层楼，证明着之前出现的不是幻觉。 白发青年说道：“他死的时候，身边有一个稻草人。” 永近英良坚固的心灵防线陡然破碎。 “啊……” 稻草人，那个人知道…… 他往前走去，走到了在沙滩上泣不成声的永近英良面前。 为了解决外界混乱的变故，他从苏醒到出现，过于匆忙，直到现在，他才来得及给自己增加衣服。和服覆盖了赤裸的身躯，然后又有了一层简单稳重的黑纹付羽织，脚下的鞋袜随之构筑出来。 “英，到此为止吧。” “这样结束……算什么……他还没有得到幸福……” “他把力量给了我。” 白发青年的这一句话，使得失魂落魄的永近英良倏然看去。 在他的视线下，对方的瞳孔漆黑，杏眼姣好，不再是少年时期的纯真，不变的是对方那永远在黑暗中渴望幸福的目光。 “我有他全部的记忆，全部的感情，我知道……他最后是幸福的。” 比其他人格，多了稻草人的守护。 “他很感激你。” 所以才会努力一次。 “巧克力，他收到了，你的心意……所有人都收到了。” 白发青年弯下腰，拉住了永近英良，把他从沙滩之上拉了起来。 “你不恨我吗？” 永近英良垂着头说道。 白发青年就像是听到了等待已久的问题，眉心一松，松怔而坦然地说道。 “只要是英，就算背叛也没有办法恨你。” “……” 永近英良浑身颤抖，泪流不止。 从来都想拯救金木的他，不可思议的，竟然也有了一种被拯救的感觉。 可是拉着他的手，还是在松开，在他站稳后就收了回去。 “我要回去了。” “其他人在等我，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我收拾。” 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无法挽回，白发青年与永近英良之间留下深刻的沟壑，就像是一道触目惊心又不肯流血的疤痕。 永近英良如何不知道这一点，正因为太清楚了，所以笑得像哭一样难看。 “你现在到底算是谁啊？” 白发青年的眼中划过了一抹失神，而后微笑着答道。 “我还是我。” 所有人格的消失，争斗，换来的是所有力量的融合，破而后立。 他成为了龙。 暗金临死前导致的龙的暴走，承担了全部恶行，为所有人类的头顶上悬上了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 人类与喰种的相互妥协，不再是镜花水月的幻想。 往前没有走多远，白发青年就看见了得到消息赶来见他的月山习，跑得最快的是月山习，其次是拔腿奔跑的和修政，形成了一道鲜明的直线。这些人一看见他派去通知他们的赫子分身，就一起跑来找他了。 月山习的伤势在短时间内还未复原，却喜不自胜，狠狠地抱住了他。 “金木！你终于回来了！” “嗯。” 新一任黑龙神在自己恋人的肩头如释重负地应道。 他是金木研。 他……也是和修研吉。 充盈在心脏之中，跳动的，欢欣的，是那份无论如何也想活下去的意志。 这个世界不美好，但是总有人是美好的。 ——END—— 作者有话要说：【700章√，正文完结！】 【圈圈的胸保住了！】 本章也是圈圈构思已久的——和修研吉的诞生。 和修研与金木研的完美互补，才有了一个性格不再残缺的“王”。 *********************************************** 《[综]金木重生》全文278w字，2015年存稿，2016年开坑，5w字的时候断更了半年，于去年5月份入了VIP，至此连续更新了一年又两个月。 感谢大家漫长的追文！ 本文接下来是后记、单人番外，最后才是专栏里那个重回上一世的小短篇。 最后一轮营养液也在白天会出现，求浇灌一次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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